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综武侠]刀剑红颜录/作者:慕念乔』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卷一:月缺又圆(移花宫大宫主与少宫主)卷二:观音落泪(花神与观音)卷三:没骨桃花(小毒物与小妖女)卷四:公子忘忧(南慕容与赤练仙子)卷五:研心为墨(天刀与阴后)卷六:云鬓留香(香帅与童姥)卷七:佛本无相(妙僧与黛黛)卷八:花树堆雪(殷六侠与...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江枫与花月奴自移花宫出逃之后,虽然两人相守甜蜜非常,却也是日夜提心吊胆,生怕移花宫的人追上来。两人东躲西藏,一路而来也逃了大半年了。   而今天,终于不用再逃了,因为他们逃不了了。   花月奴刚刚生产体虚气弱,江枫的武功也是一般,遇上穷凶极恶的十二星象焉能有活路?原以为燕南天会被江琴带来,救两人一条性命,却不知道为什么燕南天迟迟不到。   也是江枫识人不明,江琴早就卷了江家的财产跑了,如此还用问燕南天为何不来吗?   夫妻俩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只可惜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移花宫的人来了,这对于江枫和花月奴来说,比死在十二星象手上来得更加的胆寒。因为移花宫大宫主邀月,这个似神似魔的女人太过可怕了。   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带人将十二星象的手下尽数剿灭,在这期间江枫花月奴其实是可以逃的,只是也无路而逃了。不曾见到大宫主邀月的出现,或许他们能从怜星的手上获得一线生机,两人这般想。   “江枫,我们姐妹待你不薄,先是救你性命帮你疗伤,破例收留你在移花宫住下,而你却做了什么?私自带着花月奴叛逃出宫,逃了这么久,想来你们这一路也没少借着移花宫的名头来保全自己吧?”   怜星见江枫仍和花月奴依偎在一处,看着花月奴怀中的两个孩子,心中酸涩,怒火中烧,忍不住出声质问。   “二宫主,江枫自知对不起二位宫主,愿以命相偿,只求二宫主放月奴和孩子一条生路。”   江枫知道怜星比起邀月要更加心软善良,此刻不得不哀求怜星,以期娇妻爱子能活命。   即使染上了血污,江枫如玉一般俊美的容貌也丝毫未损,依旧是一众少女爱慕的那个玉郎的模样。江枫看着怜星,苦苦哀求,怜星心下不忍,可一想起自己一向不敢违逆的姐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   “不,二宫主,一切都是月奴的错。二宫主杀了月奴吧,万不要伤害玉郎和孩子啊。”听到江枫如此说,花月奴只觉心中甜蜜,生出无限的勇气,宁愿自己一死,也要救下丈夫孩子。   花月奴从小生活在移花宫,同邀月怜星姐妹几乎是一同长大。邀月热衷练武,时常闭关,在怜星心中花月奴亦是她的姐妹。只是,花月奴带着江枫私逃移花宫,这本就触犯了移花宫的宫规。   怜星有心救他们,才叫他们在邀月闭关的时候逃了这么久,可眼下邀月已经出关。怜星不敢想,这二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果然,怜星方才想到邀月,她便来了。   “谁给了你们讨价还价的权力?我邀月要杀的人,就活不了。而你们两个,都得死。”   空灵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不住的战栗。一身白衣的邀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绝美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容,璀璨夺目的明眸中有的只是痛恨和杀机。   就像江枫所说,无人能逃得出邀月的美貌和武功,只是邀月似神仙像妖魔,让他无法感受到一丝属于人的温暖。   她太过高不可攀了,谁人能够摘下天上那轮寒光凛冽的明月呢?   没有人!   邀月的出现让江枫和花月奴仅存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没有人比花月奴更清楚邀月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邀月只淡淡说了句“你现在可以去死了”,花月奴就选择了自尽。   因为只有这样,或许玉郎他们才能活下去。大宫主一直恨的都是她,是她偷走了大宫主的心上人。   江枫目睹爱妻自尽,目眦欲裂,他恨极痛极,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同她一起去死。   江枫自刎了,他想挣扎着靠近花月奴,而邀月洁白的裙摆却如同一道天堑阻断了他的视线,他们死也无法在一起。   就在江枫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江枫,父债子偿,我会让你的孩子替你偿还你欠下的债的。”   “姐姐,你想做什么?”   怜星是心善的,虽然她从不敢违逆邀月,可是对江枫的爱恋和对两个毫无所知的孩子的怜惜,终于让她开口了。   邀月是冷酷的,就像是最不近人情的神,最清心寡欲的仙,似乎江枫一死就将她的爱恋一同带走了。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让她疯狂足以毁天灭天的痴念。   “杀了便是。”   邀月毫不犹豫语气轻蔑的说,但心中那股恨意要怎么才能消除呢?   这是怜星第一次违逆姐姐,欺骗她。在邀月那看穿一切的目光中她故作镇定,好在她成功了。姐姐答应不杀这两个孩子,只留着他们日后自相残杀,好报复江枫和花月奴。   她们带走了一个孩子,剩下的那个被后来的燕南天给带走了。   那个面容未损的孩子成了移花宫唯一的男孩,邀月给他取了个名字:花无缺。   “移花宫的孩子,自然是要完美无缺的。”   这是邀月当时的想法,即使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怜星是了解自己的姐姐的,她知道那个目光背后的含义,可她却不敢再说了。怜星借口帮孩子去照奶娘离开,留邀月和摇篮里的孩子独处,只希望那孩子能让姐姐心软一回。   怜星一走,邀月站在摇篮边目光沉沉,盯着摇篮里睡着的孩子,是那么的柔弱,只要她轻轻一捏,他就会死。这么想着,邀月抑制不住心头的恨意,白皙纤长的手指慢慢的向熟睡的孩子靠近。   近了,近了,只要一点点这孩子便可以死了。邀月激动的心头狂跳,眼里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疯狂。   就在这时,熟睡的孩子醒了,这孩子长了一双同他父亲一样多情明亮的眼,邀月一怔。孩子的肌肤柔软细腻,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一样的小手抱住了邀月的手指。   小小的孩子笑了,笑容天真无邪,仿佛自己抱住的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宝物。在孩子黑亮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他信任她依赖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一刻,邀月不想杀他了,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   怜星带着奶娘回来的时候,看着邀月坐在摇篮旁边,摇篮里的孩子抱着她的手不放。她的姐姐还是一如以往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冷酷的让人无法靠近。可是,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股毁天灭他的戾气,怜星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邀月身上再度出现了那么一丝微弱的柔情。   怜星的心放下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现在不会死了。   就这样,花无缺在移花宫一天天的长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走一波师徒cp,最近新上的绝代真是要命,朕也就吃一下无缺的颜吧,别的太难了,嘤嘤嘤! 第2章第2章   花无缺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十分的乖巧,不哭不闹的。邀月以为小孩子天生就是这样,可怜星却忍不住的心疼他,但是在姐姐的威严下,怜星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邀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在花无缺很小的时候,邀月就选择帮助他打通全身的筋脉,以便日后习武。   邀月强大霸道的内力在花无缺的身体里游走,打通一处处筋脉,孩子小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怜星觉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了邀月的内力,更何况是花无缺这么一个小孩子呢?她忍不住出声相劝,却在邀月冷漠的眼神中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担忧的看着两人。   邀月收回内力之后,花无缺早已瘫倒在地上,怜星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扶住了孩子,有些埋怨道:“姐姐,无缺他这么小,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邀月负手站在原地,雪白广袖下的手有些颤抖,却无人发现。她自然是知道不能伤着花无缺的,可是如果这时候想着少受点苦头,日后只怕要吃更多的苦头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给怜星听的。   邀月知道自己的内力常人都承受不住,为了替幼小的花无缺打通筋脉,她耐心又分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内力在他的体内一点点游走,冲破每一处穴道筋脉。因为一旦错了一点,这孩子就完了。   是以,替花无缺打通全身筋脉之后,邀月仿佛是在与数十位武林高手对敌之后一般,筋疲力竭,费心费神,其中艰难难以言说。   “就知道妇人之仁,小的时候不努力,将来出去被人打死了,难道还要我替他讨回公道?”   邀月对怜星也是恨铁不成钢,她从不知怎么用和缓的语气说话,冷漠无情才是最好的应对。   邀月拂袖而去之前,余光瞥见怜星怀里的花无缺气色尚好,才放心离去。怜星埋怨姐姐太过急功近利,心疼花无缺小小年纪就被这么折腾,将花无缺带回去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上两句。   “无缺,你大姑姑她……”   怜星的话还没有说完,花无缺便道:“小姑姑,无缺知道大姑姑是为了我好,我一点也不难受,就是有些累了而已。”   邀月因为花无缺还小,所以替他打通筋脉耗时几个时辰,这比寻常还要多花上一些时间,小孩子哪里能坚持得住。   怜星听到花无缺的话心下诧异,不难受?要知道她当时修炼明玉功筋脉受阻时,姐姐也曾帮她打通过筋脉,她知道那种感觉,怎么会不难受?   怜星以为花无缺在安慰她,也不介意,只要这孩子不要怨恨她们就好。怜星安顿好花无缺,见他睡了便离开了。   早晨,花无缺醒来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没有半点不适,心下十分的高兴。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大姑姑她来过了?   邀月身上有一股特别的甜香,似兰非麝,让人闻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花无缺从小就长在邀月怜星的身边,虽然邀月不像怜星那么百般的照顾他,可是他知道大姑姑对他的好,他能够感受得到。   得知邀月晚上悄悄来看过他,花无缺就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甜进了心里。因为邀月一直都是那么的冷漠高傲,花无缺无比的期望得到她的关注,在花无缺小小的心里,大姑姑是世界上最美最厉害的人。   是以,第二天开始练武了,花无缺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大姑姑对他的好啊,别人都不知道。   怜星见花无缺不惧邀月的冷脸还硬要粘着她,心下疑惑:无缺这孩子怎么就不怕姐姐呢?   要知道,整个移花宫乃至整个武林,就没有不怕邀月的人,就连怜星也是怕的。   “无缺,练武就好好练武,嬉皮笑脸的做什么?罚你再多练一个时辰。”   邀月看着花无缺那种什么都不怕就非要粘着她的眼神,还有那笑着的样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害怕呢?难不成昨天打通筋脉的时候,哪里出了岔子,这孩子傻了?   “是,大姑姑。”小姑姑说他笑着好看,为什么大姑姑就不喜欢呢?大姑姑不喜欢,那就不笑好了。   花无缺收了笑,老老实实的练功。   怜星看着心疼,无缺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姐姐怎么这样,笑都不让孩子笑。   邀月哪能不懂怜星的心思,心下却更是生气了,一个两个都不听话,甩袖便走。   “怜星你跟我走,无缺不许偷懒。”   “是,大姑姑。”   晚间,邀月出现在花无缺的房间里的时候,如一片羽毛落地,一点声响都没有。以邀月的武功,只要她不想,谁都不会知道她来过,就连怜星也不能。   邀月想起白天花无缺这孩子那傻乎乎的样子,担心是不是自己把他弄傻了,夜里便悄悄来看看。邀月探了探花无缺的脉,这孩子好着呢,哪里有问题了?   知道花无缺没事,邀月就放心了,她刚准备离开,就看着花无缺的腿一抽一抽的。邀月掀开被子一瞧,果然这孩子扎马步扎的太久,腿没缓过劲儿来。   邀月眉头一皱,这些伺候花无缺的人都是饭桶吗?怜星也是,平日里那么着急上火的,怎么也不多留意呢?   其实,不是那些人不上心,也不是怜星没留意。怜星一早就差人帮花无缺涂过舒筋活血的药了,只是花无缺还小,药效发挥的不是很好。   邀月叹了口气,将内力汇集于掌心拉过花无缺的腿,帮他舒缓疼痛,心里也暗暗想着:明日是不是少些功课?   当然,邀月做这些的时候,可没忘了点了花无缺的穴道。毕竟,大宫主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可不能让人知道。   邀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还是被花无缺这个鬼灵精给发现了。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花无缺虽然抹了药,可还是疼得慌,可今天早上一起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花无缺可不信什么药能一晚上就把人治好,要知道他之前得风寒的时候,可也是喝了好几天的药才好的。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屋子里有大姑姑身上才有的那股香味。花无缺心里想着:果然,大姑姑对他最好了。   于是,当天练功的时候,邀月又看到花无缺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笑,这孩子怎么记吃不记打呢?见着她就笑,还想挨罚?   不过,邀月也就是心里想着罢了。若是真的罚了他,这孩子伤着了,怜星又得埋怨她了,她还得收拾残局替这傻孩子疗伤。算了,便容他一回吧。   移花宫里所有人的都很奇怪,为什么无缺公子一点都不怕大宫主,见大宫主竟然还能笑?   夕阳西下,花无缺扎着马步,看着旁人不解的目光,心里却美滋滋的:大姑姑的好,你们怎么会知道?   这是花无缺的小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想大姑姑只对他一个人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傻白甜的无缺和死要面子的别扭大姑姑日常,朕觉得有点好吃,嘿嘿! 第3章第3章   邀月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偏偏在花无缺这傻小子的眼里,大姑姑是最好的人了。每每被花无缺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时候,邀月就觉得她当初要是一掌拍死这孩子,是不是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小孩子毕竟贪玩,花无缺虽然在邀月的眼皮子底下练武的时候相当认真,可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偷懒。移花宫也有和花无缺差不多年岁的小宫女,大家一起偷偷的玩个捉迷藏,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只是这样一件事,在邀月的眼中是不被允许的。业精于勤荒于嬉,她邀月教出来的孩子,如果将来武功不如旁人岂不是很丢人?她教出来的花无缺一定要是最完美无缺的孩子。   在移花宫里,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邀月的眼睛的。花无缺自以为和小伙伴一起偷偷玩耍,其实一切都被邀月看在眼里。   于是,这天花无缺蒙着眼睛在花丛里捉迷藏的时候,一把就抱住了一个人的腿。鼻尖飘着的那股幽香告诉花无缺,他抓到的这个人是他的大姑姑,邀月。   这是第一次花无缺害怕见到邀月,他摘下蒙眼的布条,攥在手里,却不敢抬头看她。   “大姑姑。”   “无缺,我对你怎么说的,而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夕阳的余晖映在邀月的白衣上,让邀月的身上带上一丝暖融的色彩,使她显得更加有人气,可她的话轻飘飘却又那么重的花无缺的耳畔响起。   邀月本就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和花无缺一起玩的孩子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至于为什么不要了那几个孩子的命?   可不是因为邀月善心,而是邀月觉得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些孩子要留着给她的小无缺提个醒,让他不要忘记她的话。   小无缺啊,你的大姑姑,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   在花无缺见到移花宫最严厉的处罚的时候,他确实被吓到了,神色恹恹了好几日。可当这一日练功的时候,出现的人是怜星而不是邀月的时候,花无缺才开始慌张起来,大姑姑呢?   “小姑姑,大姑姑呢?”   花无缺不怕邀月,自然更不会怕怜星,而且怜星比起邀月脾气可不止好上一点。   “你大姑姑她闭关了,所以接下来就由我来教你武功了。”怜星一向温柔,轻声细语的对花无缺说道。   花无缺开始习武了,自然也知道什么是闭关了。可是在他有记忆以来,大姑姑从来没有闭关过,为什么现在会闭关呢?   花无缺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天邀月对他说让她失望了,心情便低落了下来,小心的试探道:“小姑姑,大姑姑是不是生无缺的气了?无缺真的知道错了。”   当花无缺用那双肖似江枫的眼那么小心翼翼的看着怜星的时候,怜星的心都软了,无缺这么好的孩子,姐姐她……   “与无缺无关,是你大姑姑的明玉功到了突破的时候,才闭关的。”   怜星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花无缺,小小的他固执的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让大姑姑生气了,大姑姑才会闭关不见他的。那天开始,花无缺严格的按照邀月的要求来练武,从不偷懒,看得怜星心疼不已。   其实,小无缺只是想得到自家大姑姑一个满意的眼神,他还想大姑姑像以前一样对他好。   花无缺每天练完功都会到邀月闭关的那间宫殿的门口,看上一看,想知道邀月什么时候能够出关,可是邀月一直没有出关。   直到大半年之后,邀月才在花无缺日日期盼等待的目光中,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是玉娘子张三娘,但是众人也都知道邀月的美貌更胜过张三娘,但是从无人敢妄加置评。   邀月修炼明玉功容颜不老,永远都是青春年少的模样。花无缺大半年不见邀月,乍一见邀月,只觉得大姑姑又漂亮了,比移花宫花园里那些好看的花儿还要美。   原本花无缺见到邀月便要粘上着去,可他还记得邀月是因为他生气才去闭关的。花无缺亦步亦趋,踌躇着不敢上前,只在邀月看过来的时候,“大姑姑。”   然后,花无缺他居然扭头就跑了。邀月怔在原地,怎么她闭关的大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无缺这孩子怎么这般跳脱了?怜星她到底教了无缺一些什么?   邀月闭关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只是碍于想要教导花无缺练功才迟迟没有闭关。那日邀月见花无缺贪玩,心下不悦,同时觉得自己在花无缺这孩子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这才选择闭关把花无缺交给怜星。   可邀月出关一见花无缺,又觉得让怜星教导他本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在邀月的眼里怜星自己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孩子。邀月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做了这么一个不明智的决定呢?   就在邀月准备找怜星谈谈的时候,刚刚跑走的花无缺又跑回来了,双手背在身后,欲言又止,一副忸怩的姿态,让邀月不禁皱眉。好在邀月刚刚突破,因而没有立即发作。   “无缺,你这是做什么?”邀月一如既往的冷淡,倒是让花无缺冷静了下来。   “大姑姑,你原谅无缺吧。无缺今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花无缺一直背在身后的小手原来是藏着一朵花。那花花朵硕大,花瓣雪白,层层叠叠,开得极好,倒是邀月平日里喜欢的样子。   花无缺把手里的花递到邀月的面前,鼓起勇气,却又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希望得到大姑姑的原谅。   这花是花无缺在移花宫的花园里摘的,他很早之前就看中了这朵花,想着等邀月出关以后送给她。这花这么好看,大姑姑见了一定会开心的,是以他每日都会去看上一眼。   小孩子最是希望得到喜欢亲近的人的关心和爱护的。   移花宫里除了邀月怜星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将花无缺看作是少宫主,她们得到邀月的命令,无比恭敬的对待他。然而花无缺期待得到那种温情,只能在邀月和怜星的身上实现。   怜星倒还好,邀月?就连怜星在邀月那里都只能得到那一些少得可怜的温情,而花无缺又能得到多少呢?   好在花无缺从不畏惧邀月,他总是笑脸相迎,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靠在她的身旁,那双让邀月熟悉又痛恨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邀月是冰是火,可花无缺不惧冰火。   于是,他硬是把自己挤进了他大姑姑视天下如无物的眼中,叫邀月那颗冷淡的心里除了怜星也给花无缺留下了一席之地。   邀月没想到花无缺以为自己是因为生他的气才闭关的,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这孩子还是这么傻。大半年不见,怎么也不见聪明一点?   邀月腹诽,花无缺不知,他只知道大姑姑收下了他的花接受了他的道歉,明天又可以和大姑姑一起练武了!   花无缺笑着离开,走时一蹦一跳,高兴着呢。   邀月一向冷着脸,这时竟然笑了,如冰雪初融鲜花盛开,灿烂明媚,只可惜无人得见。   “无缺,好好走路。”   “是,大姑姑。”   花无缺听到了邀月的话,立刻端正态度,按照邀月的教导仪态,好好走路,心下却是雀跃。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无缺傻嘛?!才没有!人家聪明着呢! 第4章第4章   邀月出关了,少不得要跟怜星好好聊聊她闭关这些时间发生了什么,问问花无缺练功的进度如何了。怜星自然是对邀月说尽了花无缺的好话,只是怜星没想到花无缺已经跟邀月见过面了。   “怜星,明日我会考较无缺的,若是不像你说的那样,你知道的。”邀月只瞥了怜星一眼,怜星心下便不安了起来。   “姐姐,无缺还小,你手下留情啊!”怜星不敢说什么,只劝道。   第二日,邀月手里拿着一柄剑,花无缺练功不到位的时候,邀月手里的剑鞘便会不轻不重的敲上去,让他片刻不敢松懈。   几招几式演练下来,花无缺少不了挨一通打,可他看向邀月的时候,眼里依旧是信任是依赖,那么的直白,让邀月心下一时有些不敢看他。   可那只是一瞬间,快到除了邀月自己,无人发觉。   “无缺,这半年你就练成这个样子?明日开始,功课加倍。”对于花无缺的表现,邀月是不满意的。   “姐姐,无缺……”   “怜星,你明日去闭关,什么时候突破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邀月当即截住了怜星的话,她只消一个眼神,怜星便不敢吱声了。邀月眼光极高,她对于怜星也是很不满意的,武功许久未有寸进,也该闭关了。   怜星对上邀月,是又爱又怕。她是她的姐姐,却跟别人的姐姐不一样。邀月的话,怜星也不敢不听。   当晚,自然有伺候花无缺的宫女帮他上药,可邀月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去瞧了花无缺一眼。邀月以为无人知晓,可第二天花无缺醒过来的时候,心头满足的很,大姑姑还和原来一样啊!   接下来的日子,怜星在邀月的命令下去闭关了,花无缺貌似又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功课之中,偏偏他还乐呵呵的,叫人十分的看不懂。   邀月比起怜星来,严格得不止一两分,花无缺也把在怜星那里的一两点偷懒的心思全都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练功。邀月一贯冷着脸,可花无缺知道大姑姑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生气了,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练武都开始练了,文自然也不能落下。在移花宫里,邀月只瞧得上自己,便是怜星她有时也是要嫌弃的。   这不,教花无缺读书识字的任务,也就只能邀月自己来了。   在邀月看来,等无缺拿得稳笔了,这剑也就能拿上了。   可花无缺如今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手腕哪有什么力量,这提笔还没一会儿呢,手就开始抖了。   花无缺不想放下笔吗?他想啊,可他不敢。他怕大姑姑不高兴,怕她失望。   可他忍不住偷偷瞄着邀月,却不想撞进了邀月星湖般的眼里,被逮了个正着。还没等花无缺想好怎么跟大姑姑解释自己不是在偷懒的时候,邀月的手就握住了花无缺的小手。   这是第一次大姑姑把他的手握在手里,花无缺忽然觉得有些飘飘然了,手也不觉得累了。   邀月在教花无缺握笔,笔拿稳了才能练字,不是吗?偏偏这孩子眼神飘忽不定,不专心!   邀月冷哼一声,“无缺,专心。”   花无缺心下一凛,连忙集中注意力,大姑姑亲自教他,他不再不好好学,大姑姑该生气了。   邀月握着花无缺的小手写下的第一个字,便是花无缺的名字。花无缺的心里满是激动,原来他的名字便是这样写的啊,真好看。   “这就是无缺的名字了。”   邀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动听却冷淡,这世上没什么事能叫她看在眼里。   “那大姑姑的名字呢?怎么写呢?”   在移花宫里,没有人敢直呼邀月的名字,但是花无缺早就从怜星处得知了邀月的名字。小孩子不知怎么讨得在乎的人的欢心,却有一种傻乎乎的执着。   花无缺的心思单纯,白嫩的一张小脸,眼巴巴的瞅着邀月,该是谁都要心软的,偏偏邀月不会。   “还不会爬,就想学走了?学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无缺,你记住了吗?”   “是,无缺知道了。”   碰上邀月这样冷淡的,再热情的火焰也得被浇灭了,偏偏花无缺不是这样。或许是在邀月这堵墙上撞了太多次,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打击花无缺的积极性。   因为花无缺想的是,大姑姑这样说,是不是等他练会了多一点的字,她就会告诉他她的名字怎么写了?   花无缺完全没有被打击到,邀月倒是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了,见他又好好的练字。今日功课结束的时候,邀月到底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邀月的字跟她的人一样,霸道高冷,锋芒毕露。花无缺本只是一点点的失望而已,如今天降一个大惊喜,自然是回了邀月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依旧被邀月回以冷脸,但是架不住花无缺他真的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花无缺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一种满足的浅笑,这在没有情感的移花宫里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啊!   邀月独坐在屋中,自斟自酌,却说不上惬意,因为酒壶旁便是一把匕首。匕首不是用来伤人的,伤的只有邀月自己。   无缺这孩子跟他爹真的是不一样,在邀月的眼里,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江枫容貌俊美,微微一笑,这天下就没有女子不动心的。但是,江枫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当初他在移花宫里暂住的时候,她也少有见到他浅笑的时候。   邀月只以为江枫受太多女子追逐,厌烦了,便不爱笑了。后来,她才知道江枫不是不爱笑,只是不爱在她的面前笑。   邀月的眼里很少能看见一个人,可她看到江枫,还把他看进了心里。   只是,这一腔炙热的情感并不曾得到江枫的回应。或许,江枫不是看不懂邀月的情,只是他怕了这一份疯狂的炙热的足以将靠近它的所有人都烫伤的情感,因而选择了逃避。   如果说花月奴是涓涓的小溪流,那么邀月就是波涛汹涌甚至带着那种可以将人吞噬的漩涡的深海。   人都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邀月恨江枫,恨他错负自己的真情,她也恨花月奴。   论美貌,邀月的美貌说是第二,那么天下还有第一吗?论武功,邀月当得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当世武林难有敌手。论地位论财富,移花宫乃是武林禁地,何人敢触及?移花宫的财富便是国库,亦及不上。   邀月不懂,她拥有这么多,而花月奴一样都及不上她,为什么江枫会选花月奴而不是她?   邀月越想越恨,恨到除了伤害自己,她找不到别的方法来减轻她内心的痛苦。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邀月的肌肤,留下了一道带着血色的伤痕。她的手臂上除了刚刚添上的这一道伤痕之外,如玉般无暇的肌肤上早已是伤痕累累。   移花宫里不乏良药,轻易的可以去除这些伤痕,邀月修炼的功法亦可以将其复原愈合。可是,邀月偏偏就要留下这些伤痕,她要提醒自己,有多恨有多痛,还有那个想忘记却牢牢刻在心里的人。   原本这些日子,邀月看似已经忘了江枫,可小无缺朝着她灿烂一笑,她就知道她从来就没有忘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病唯有心药医,小无缺将来就是大姑姑的心药啊!嘤嘤嘤,朕觉得每一版朕都吃无缺和大姑姑,超有感觉。自己产粮只有一个感觉,开心!   今天被学校叫去开会,提到国内的病毒感染,说让暂时不要回国,还让我们赶紧去体检。朕才知道原来这么严重了,赶紧做了了解,大家还是要注意预防,高温杀菌,酒精消毒,预防真的很重要!2019年的最后一天过去,新的一年就要来了,希望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第5章第5章   邀月的酒量很好,她从来就没有喝醉过,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邀月手臂上鲜血淋漓,浸染了她身上的白纱,掌中内力翻涌不止,将屋内的一应摆设摧毁的一干二净。而这一切都不能让她的痛苦减轻一点点,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白衣染血,邀月就这么行走在移花宫里,可无一人敢靠近她,她们甚至都不敢去看邀月一眼。   夜风很凉,吹乱了邀月的发,却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邀月站在了花无缺的床前,这是花无缺长这么大以来,邀月第二次产生杀了他的心思,第一次便是她将他带来移花宫的时候。   即使邀月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可这毫不妨碍她将花无缺一掌毙命。看着熟睡中小脸还带着浅淡笑意的无缺,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邀月做事果决,从不犹豫,亦不后悔,但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在为这个小小的孩子而犹豫。   邀月抬起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朝着床上熟睡的小无缺伸去,鲜血早已在白纱上凝固,但是那股血腥味却挥之不去。   小无缺得了大姑姑给写的字,高兴得连梦都是甜的,就连梦里都飘着大姑姑身上的香气。等等,大姑姑身上的香味?   花无缺一睁眼,便看见站在他床边的邀月,他一眼便看见了邀月受伤的手臂,那白衣染血实在是让人心惊。   “大姑姑,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花无缺是那么的担心邀月,他压根就不知道邀月伸出的那只手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惜,花无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被邀月立即伸手点了睡穴,昏昏睡去。   邀月以为花无缺见到她的第一眼会是害怕,会是闪躲,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关心她,那双和那人像极了的眼里满满都是担心和焦急。邀月心下慌乱,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无缺这孩子,只好点了他的睡穴。   见到花无缺睡去,邀月才算是放下心来。   无缺是个好孩子,她确实是喝多了,昏头了,差点做下无可挽回的事。   邀月的异常,因为怜星尚在闭关,整个移花宫里无人敢说一句话,仿佛当晚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花无缺没有忘记,屋子里还残留着大姑姑身上的香味,床前的地面上的那一滴鲜血,这一切的一切告诉花无缺,昨晚的事不是一场梦。大姑姑她真的受伤了。   单纯的孩子没有去想为什么邀月带着伤出现在他的屋里,没有去想邀月朝他伸手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大姑姑受伤了。   花无缺连早饭都不曾用,穿戴收拾好,便急匆匆的冲到了邀月的屋子里。一众宫女驻足屋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而花无缺却顾不得许多,大姑姑受伤了啊!   “大姑姑!”   花无缺一头冲进了邀月的屋子里,白色的纱幔飘飞,邀月正斜靠在窗前的榻上。   邀月并不想在此刻见到花无缺,可他只是个孩子,她便起身坐了起来,不想无缺这孩子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邀月还是在无缺小的时候才寥寥几次的抱过他,原来当初那么小一团已经长大了呀!   “无缺,大姑姑同你怎么说的,你的仪态呢?这么急匆匆的跑进来做什么?”   到底是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邀月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   “大姑姑,你受伤了是不是?是不是很疼?谁伤了大姑姑,无缺替你报仇!”   分明还是个小小的人儿,剑都拿不稳,心倒是不小,还替她报仇?   花无缺抱着邀月不撒手,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急得不得了。   邀月的心情不好,可听了花无缺的话,心下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可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放轻了些,哄着他。   “无缺你个傻孩子,什么人能伤了你大姑姑?你是做噩梦了吧?”   即使哄孩子,邀月的话里还是带着一种目下无尘的意味。确实,以她的武功,她不需要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花无缺不相信,还伸手想看邀月袖子下的手臂,“大姑姑,无缺不信,你伤在手臂上了,是不是?”   花无缺的小手被邀月一把抓住,邀月沉声道:“无缺,大姑姑的话,你都不信了?”   小无缺都要急哭了,一张小脸拧巴着,“大姑姑,你给我看看,看了我就信。”   “无缺你是男孩,怎么能撩女子的衣袖呢?男女有别,不可以随意给旁人看的。”   “可无缺不是旁人,无缺是大姑姑的无缺,不是旁人!”   邀月拒不妥协,任是花无缺的小脸都哭花了,她也无动于衷,只冷眼看着。   可她真的无动于衷吗?   “哭够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了。走,跟大姑姑一道用膳去。”   邀月拉着花无缺的小手,将他带出了房门,门外一众宫女终于明白少宫主在大宫主心目中地位了。连二宫主都不让轻易靠近的大宫主,此刻她正拉着少宫主的手,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呢。   于是,在一众宫女眼中,这少宫主就像是神仙一样,心中对花无缺更是敬佩不已。   邀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她今天居然哄了花无缺这么久,若是叫怜星知道,怕是要大呼她姐姐被调包了吧?   其实,只是太久没有人那么单纯固执的关心她了。   邀月或许可以拒绝别人的靠近,可是花无缺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亲眼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如何的成长,如何的想要靠近她。或许,她拒绝不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无缺是个小哭包,可惜大姑姑不给抱抱,就看着你哭,哈哈哈! 第6章第6章   邀月的酒量很好,她从来就没有喝醉过,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邀月手臂上鲜血淋漓,浸染了她身上的白纱,掌中内力翻涌不止,将屋内的一应摆设摧毁的一干二净。而这一切都不能让她的痛苦减轻一点点,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白衣染血,邀月就这么行走在移花宫里,可无一人敢靠近她,她们甚至都不敢去看邀月一眼。   夜风很凉,吹乱了邀月的发,却无法使她冷静下来。   邀月站在了花无缺的床前,这是花无缺长这么大以来,邀月第二次产生杀了他的心思,第一次便是她将他带来移花宫的时候。   即使邀月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可这毫不妨碍她将花无缺一掌毙命。看着熟睡中小脸还带着浅淡笑意的无缺,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邀月做事果决,从不犹豫,亦不后悔,但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在为这个小小的孩子而犹豫。   邀月抬起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朝着床上熟睡的小无缺伸去,鲜血早已在白纱上凝固,但是那股血腥味却挥之不去。   小无缺得了大姑姑给写的字,高兴得连梦都是甜的,就连梦里都飘着大姑姑身上的香气。等等,大姑姑身上的香味?   花无缺一睁眼,便看见站在他床边的邀月,他一眼便看见了邀月受伤的手臂,那白衣染血实在是让人心惊。   “大姑姑,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花无缺是那么的担心邀月,他压根就不知道邀月伸出的那只手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惜,花无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被邀月立即伸手点了睡穴,昏昏睡去。   邀月以为花无缺见到她的第一眼会是害怕,会是闪躲,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关心她,那双和那人像极了的眼里满满都是担心和焦急。邀月心下慌乱,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无缺这孩子,只好点了他的睡穴。   见到花无缺睡去,邀月才算是放下心来。   无缺是个好孩子,她确实是喝多了,昏头了,差点做下无可挽回的事。   邀月的异常,因为怜星尚在闭关,整个移花宫里无人敢说一句话,仿佛当晚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花无缺没有忘记,屋子里还残留着大姑姑身上的香味,床前的地面上的那一滴鲜血,这一切的一切告诉花无缺,昨晚的事不是一场梦。大姑姑她真的受伤了。   单纯的孩子没有去想为什么邀月带着伤出现在他的屋里,没有去想邀月朝他伸手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大姑姑受伤了。   花无缺连早饭都不曾用,穿戴收拾好,便急匆匆的冲到了邀月的屋子里。一众宫女驻足屋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而花无缺却顾不得许多,大姑姑受伤了啊!   “大姑姑!”   花无缺一头冲进了邀月的屋子里,白色的纱幔飘飞,邀月正斜靠在窗前的榻上。   邀月并不想在此刻见到花无缺,可他只是个孩子,她便起身坐了起来,不想无缺这孩子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邀月还是在无缺小的时候才寥寥几次的抱过他,原来当初那么小一团已经长大了呀!   “无缺,大姑姑同你怎么说的,你的仪态呢?这么急匆匆的跑进来做什么?”   到底是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邀月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   “大姑姑,你受伤了是不是?是不是很疼?谁伤了大姑姑,无缺替你报仇!”   分明还是个小小的人儿,剑都拿不稳,心倒是不小,还替她报仇?   花无缺抱着邀月不撒手,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急得不得了。   邀月的心情不好,可听了花无缺的话,心下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可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放轻了些,哄着他。   “无缺你个傻孩子,什么人能伤了你大姑姑?你是做噩梦了吧?”   即使哄孩子,邀月的话里还是带着一种目下无尘的意味。确实,以她的武功,她不需要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花无缺不相信,还伸手想看邀月袖子下的手臂,“大姑姑,无缺不信,你伤在手臂上了,是不是?”   花无缺的小手被邀月一把抓住,邀月沉声道:“无缺,大姑姑的话,你都不信了?”   小无缺都要急哭了,一张小脸拧巴着,“大姑姑,你给我看看,看了我就信。”   “无缺你是男孩,怎么能撩女子的衣袖呢?男女有别,不可以随意给旁人看的。”   “可无缺不是旁人,无缺是大姑姑的无缺,不是旁人!”   邀月拒不妥协,任是花无缺的小脸都哭花了,她也无动于衷,只冷眼看着。   可她真的无动于衷吗?   “哭够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了。走,跟大姑姑一道用膳去。”   邀月拉着花无缺的小手,将他带出了房门,门外一众宫女终于明白少宫主在大宫主心目中地位了。连二宫主都不让轻易靠近的大宫主,此刻她正拉着少宫主的手,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呢。   于是,在一众宫女眼中,这少宫主就像是神仙一样,心中对花无缺更是敬佩不已。   邀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她今天居然哄了花无缺这么久,若是叫怜星知道,怕是要大呼她姐姐被调包了吧?   其实,只是太久没有人那么单纯固执的关心她了。   邀月或许可以拒绝别人的靠近,可是花无缺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亲眼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如何的成长,如何的想要靠近她。或许,她拒绝不了他。   ※※※※※※※※※※※※※※※※※※※※   小时候的无缺是个小哭包,可惜大姑姑不给抱抱,就看着你哭,哈哈哈!。 第7章第7章   就这样,在邀月的重压训练之下,花无缺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花无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温文有礼,当得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他俊逸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玉郎江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是邀月和怜星所未料到的。   花无缺不懂,为什么他长大了,见大姑姑的时候便越发的少了,更不懂小姑姑那种悲伤的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这些感觉让花无缺觉得糟透了,只是得益于邀月的教导,花无缺也不是个情感外露的,更多的时候是藏在心里。   只是一直藏在心里,压抑久了,终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的。   这一日,邀月要考较花无缺,与他比剑。   要知道花无缺是肯定敌不过邀月的,不过是邀月有意点拨他而已。只是,花无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这叫邀月有些恼火。   本来邀月有意再与花无缺多喂几招,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挑飞了他的剑,她的剑锋离他的脖颈不过毫厘。   花无缺心下一凛,若此刻不是大姑姑手下留情,他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大姑姑,无缺知错了。”   对上邀月,花无缺习惯的先认错,大姑姑可不是好脾气的小姑姑。   “与人比剑,心思飘忽,你是不要命了吗?再有下次,我便一剑杀了你,好过你到时候死在别人的手上。”   邀月收了剑,转身便走,多一眼都不曾看花无缺,叫花无缺心下懊悔焦急又失落。一旁的怜星看了,连忙上前安慰他。   “无缺,你不要难过,你大姑姑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是为你好。”   “无缺明白。”   怜星所说花无缺如何能不懂,到底心里好受了许多,朝着怜星微微一笑,累得小姑姑担心他了。   可谁知花无缺微微一笑,怜星的眼神又变了,那是一种那时的他看不懂的眼神。那一眼好像望到了他的灵魂深处,看的却又不是他。   “像,太像了。”   怜星忍不住喃喃自语,花无缺这一笑恍若当年的江枫,叫怜星一下子晃了神。   “像谁?”   怜星已经不止一次的在花无缺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了,只是他试探的问她,得到的却是怜星难得的冷脸。   “无缺,不该问的便不要问,这话尤其不能在你大姑姑的面前提起,否则,我也帮不了你。知道吗?”   花无缺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头烦躁不安,却依旧懂事有礼,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来,因此怜星也不曾察觉。   “公子,这是江南的新茶,刚刚送到宫里来。”   花无缺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服侍他的宫女便奉上了一盏茶。他端过来饮了一口,茶味清香,入口回甘,果然不错。   “如冰,你去取一份新茶并茶具来予我。”   “是,公子。”   很快,花无缺要的茶具和新茶便送来过来,他亲自端着茶具找到了邀月。此刻,邀月独坐正在移花宫的花园里赏花。   “大姑姑,宫里刚刚到了新茶,无缺为大姑姑烹茶。”   “坐吧。”   邀月并未回头看花无缺,依旧望着园中的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并不在意邀月的回应,他自顾自的清洗茶具,开始用她教过他的技巧来为她烹茶。 第8章第8章   就这样,在邀月的重压训练之下,花无缺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花无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温文有礼,当得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他俊逸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玉郎江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是邀月和怜星所未料到的。   花无缺不懂,为什么他长大了,见大姑姑的时候便越发的少了,更不懂小姑姑那种悲伤的眼神,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这些感觉让花无缺觉得糟透了,只是得益于邀月的教导,花无缺也不是个情感外露的,更多的时候是藏在心里。   只是一直藏在心里,压抑久了,终会有忍不住的那一天的。   这一日,邀月要考较花无缺,与他比剑。   要知道花无缺是肯定敌不过邀月的,不过是邀月有意点拨他而已。只是,花无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这叫邀月有些恼火。   本来邀月有意再与花无缺多喂几招,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挑飞了他的剑,她的剑锋离他的脖颈不过毫厘。   花无缺心下一凛,若此刻不是大姑姑手下留情,他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大姑姑,无缺知错了。”   对上邀月,花无缺习惯的先认错,大姑姑可不是好脾气的小姑姑。   “与人比剑,心思飘忽,你是不要命了吗?再有下次,我便一剑杀了你,好过你到时候死在别人的手上。”   邀月收了剑,转身便走,多一眼都不曾看花无缺,叫花无缺心下懊悔焦急又失落。一旁的怜星看了,连忙上前安慰他。   “无缺,你不要难过,你大姑姑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是为你好。”   “无缺明白。”   怜星所说花无缺如何能不懂,到底心里好受了许多,朝着怜星微微一笑,累得小姑姑担心他了。   可谁知花无缺微微一笑,怜星的眼神又变了,那是一种那时的他看不懂的眼神。那一眼好像望到了他的灵魂深处,看的却又不是他。   “像,太像了。”   怜星忍不住喃喃自语,花无缺这一笑恍若当年的江枫,叫怜星一下子晃了神。   “像谁?”   怜星已经不止一次的在花无缺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了,只是他试探的问她,得到的却是怜星难得的冷脸。   “无缺,不该问的便不要问,这话尤其不能在你大姑姑的面前提起,否则,我也帮不了你。知道吗?”   花无缺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头烦躁不安,却依旧懂事有礼,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来,因此怜星也不曾察觉。   “公子,这是江南的新茶,刚刚送到宫里来。”   花无缺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服侍他的宫女便奉上了一盏茶。他端过来饮了一口,茶味清香,入口回甘,果然不错。   “如冰,你去取一份新茶并茶具来予我。”   “是,公子。”   很快,花无缺要的茶具和新茶便送来过来,他亲自端着茶具找到了邀月。此刻,邀月独坐正在移花宫的花园里赏花。   “大姑姑,宫里刚刚到了新茶,无缺为大姑姑烹茶。”   “坐吧。”   邀月并未回头看花无缺,依旧望着园中的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并不在意邀月的回应,他自顾自的清洗茶具,开始用她教过他的技巧来为她烹茶。   茶汤清澈,茶香清冽,邀月终于回过头来,只是她并不去看花无缺。   “大姑姑,如何?”   即使长大了,花无缺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急于表现的孩子,希望得到邀月的满意。   “尚可。”   只这一句尚可,花无缺脸上便露出笑来,大姑姑的尚可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回答了,他还是很满足的。   可是,让花无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邀月就变了脸。   “日后不要在我面前笑了,你走吧。”   花无缺的笑僵在了脸上,大姑姑她……   花无缺一瞬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离开了花园。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邀月一掌将花园里的石桌拍了个粉碎,上好的茶具以及他刚刚为她烹好的茶全都摔在了地上。   当晚,花无缺刚刚入睡,便听见一声巨响,立时清醒了过来。花无缺穿戴好衣裳,匆匆跑了出去,这声响一直未曾停止,似乎是什么人在打斗。   花无缺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邀月的屋子。就在花无缺焦急的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   “无缺,不要进去。”   拦住花无缺的人是怜星,她冲花无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小姑姑,大姑姑她可能有危险。”   花无缺听到这声音还在继续,他甚至能听见大姑姑的猎猎掌风和似痛苦似仇恨的呐喊,他怎么能不担心?可是,小姑姑拦住了他,这是为什么?   “无缺,不要进去。你大姑姑她走火入魔了,你现在进去她会杀了你的。”   花无缺的脑子里只留下四个字,走火入魔。习武之人都知道走火入魔是怎样一件可怕的事,可是现在走火入魔的是他的大姑姑,他一定要进去。   “小姑姑,我们进去帮帮大姑姑吧,再这样下去她会伤了自己的。”   花无缺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恳求和焦急,让怜星无法忽视。   “无缺,不可以去。”   “小姑姑,我一定要去。”   “无缺,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怜星不知道花无缺何时这么固执了,她是为了他好啊!   屋里邀月似乎越发的疯狂了,怜星架不住花无缺的恳求一时晃了神,竟然叫花无缺推门进去了。怜星担心花无缺被邀月所伤,连忙跟进去。   屋子里早已是一片狼籍,邀月见有人进来,便一掌劈了过去,花无缺来不及阻挡,怜星一招移花接玉把他推了出去,同邀月缠斗在一起。   “无缺快走,我挡不了你大姑姑的,快走。”   怜星的武功本就及不上邀月,如今邀月走火入魔,天下怕是没有人能挡得住她。怜星为了救花无缺一条性命,运足了十成功力去对抗邀月,可也不过撑了几招便败下阵来。   怜星让花无缺快走,可花无缺见大姑姑走火入魔,小姑姑又为了救他被大姑姑打伤,他如何能离开?   怜星被邀月所伤,一眨眼邀月的掌风已经朝着花无缺劈了过来,他已然避无可避了。   ※※※※※※※※※※※※※※※※※※※※   提问:这是第几次大姑姑想要干掉无缺了?!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第9章第9章   从前花无缺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关于他的爹娘在移花宫是不可以被提及的。   但在花无缺的幻想中,他的娘亲便是大姑姑小姑姑的模样。虽然说小姑姑对他很好,可他私心里竟还是更喜欢大姑姑多一些。   他心中期盼已久的事有朝一日竟成了真,这叫花无缺打从心底里欢喜,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事情当真如花无缺所想?   花无缺自认为邀月是他娘,心中对邀月更是亲近了几分,只是还没等他们母子好好相处,他便得知邀月要闭关了。   “……大姑姑,你又要闭关了?”   花无缺匆匆找到了邀月,可一见面他差点儿没直接一声娘叫出声来。可是他想起小姑姑说的话,大姑姑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花无缺顿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将这件事埋在心里,他心里知道便好了。   “你不想我闭关?”   花无缺并不是一个会多说多做的孩子,邀月自认为自己把他教的很好,所以他一问出这番话她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大姑姑要闭关了,无缺便有好些日子要见不到大姑姑了。大姑姑可不可以多陪无缺一会儿?哪怕是……下一盘棋的功夫也好。”   邀月的决定从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这是花无缺一直便明白的一件事。所以,他只好选择变通一下,以这种方式换取和邀月多相处一会儿的机会。   花无缺知道,大姑姑是疼他的!   无缺长大后,再没有像小时候那般大胆的一直粘着她了。邀月知道是花无缺长大了懂事了,这是件好事,可她也会觉得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失去了什么。   现在无缺又会同她撒娇,希望她多陪他一会儿了。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她没有必要拒绝他,这是无缺长大后第一次同她撒娇。   “也好。”   花无缺的手里捏着一颗玉棋子,望着棋局陷入了沉思,看上去确实是在认真思考棋局的变化,寻找突围的方法。只是,他这副情状已经不止一次了,而且一次时间比一次长,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   花无缺是邀月教养出来的,他的棋力虽不及她,可到底如何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原本邀月不缺这份下棋的耐心,可是现在明摆着是无缺这孩子故意在拖延时间,她心下有些不悦。   “无缺,我竟然不知你的棋力如今竟退步成这样了,这么简单的一步棋你想了两柱香。你说说,我是不是该罚你?”   “大姑姑,无缺自愿认罚。”   眼下,花无缺的意图真的是不能再明显了,他不想让她闭关,故意拖延时间,就连这认罚也爽快的很。邀月看着花无缺从小长大,知道他心里必定有事,否则今日便不会一反常态。   “无缺,你今日到底怎么了?”邀月不愿意兜圈子,索性就直接问了,无缺从不敢对她撒谎。   花无缺记得他答应过怜星更知道不能让邀月得知,因而闭口不言,却看得邀月更加恼火。   “不说?也是,你长大了,自然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邀月目光冷漠,语气平淡,她看上去并没有震怒,可对于花无缺来说这样的大姑姑才是最令他忐忑不安的。   大姑姑若是生气倒还好,可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再管他了,这怎么可以!   “大姑姑,我不想你闭关,我只想你能陪着我。我知道爹他对不起你,可……”花无缺有些激动也有些委屈,他本想再斟酌一二,可没有时间了,只好犹豫着将话说出口。   邀月正偏头看向一旁摇曳生姿的花木,不想听到花无缺的话,立时转头看向他,目光冷厉如剑,寒光凛冽。   花无缺明知后面的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可眼下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顶着邀月如此骇人的目光,继续道:“可您是我的娘亲啊!”   话终于说出来了,花无缺也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会是母子相认的欢喜场面,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邀月竟一气之下当场将桌子拍了个粉碎,吓得花无缺担忧又犹疑的看着她,喃喃道:“大姑姑。”   “住口,往后再叫我听到那两个字,我便立时杀了你。”   邀月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她脚下轻动,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花无缺的眼前,只留下花无缺看着满地狼藉不知所措。   移花宫里的消息瞒不住邀月,同样也瞒不过怜星。怜星闻讯而来,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发火了。 第10章第10章   花无缺心中打定主意,便无比的期望邀月能够尽快出关,虽然他知道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想一般。   从前,花无缺一旦惹了邀月不高兴,便会想尽办法的去讨他大姑姑的开心。只是,讨大姑姑开心这件事真的是太难了。   邀月拥有世间难寻的美貌,登峰造极的武功,富甲天下的移花宫,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的呢?又有什么能使那张永远似寒冰的绝美面容绽放笑颜呢?   花无缺想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纵使花无缺时刻不肯放松的勤奋练功,也不过只能得到邀月一个不那么冷淡的眼神罢了。若是以往,花无缺觉得自己应该是知足的。   可是,现在他不只是想得到大姑姑一个眼神,而是希望她能一展欢颜,这样或许才能让她离当年那些伤痛远一些。   邀月闭关的这些天,花无缺丝毫不敢懈怠,日日勤奋练武,只盼着见到大姑姑的时候,大姑姑的心情会好一些。   “无缺,你这一招移花接玉练得倒是不错,小姑姑跟你过两招试试?”   怜星见花无缺在庭院中练功,心中十分满意,便想着多教教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开始过起招来。   两人方一对上,怜星就知道花无缺这些年是多么刻苦,他出手之快,反应之迅速,至少她当年是比不过的,真不愧是姐姐亲自教出来的徒弟。   世人皆知移花宫有一门神秘莫测的高深掌法名曰《移花接玉》,一出手便少有敌手,对手越强这掌法威力越强。不过,这掌法也并非移花宫人人都能练的。   移花接玉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只需一飘一引便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不过,若要成功发挥其威力,一定要在对方出手之前便能发觉对方的招式力道走向,再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力道反弹回去,方能奏效。   因为花无缺是邀月和怜星教出来的徒弟,所以彼此对对方的武功招式一清二楚,原本花无缺是斗不过怜星的。   不过,怜星有心教他,加上花无缺出手速度非常快,两人倒是有一战之力。只是,没多久,花无缺便败下阵来,还是因为怜星功力深厚熟知移花接玉的诀窍。   “无缺,再过几年,小姑姑怕是也敌不过你了。看来你是把你大姑姑的话都听进去了,不错不错。”   “小姑姑过奖了,这全是有赖于大姑姑和小姑姑的教导。”   长相俊美的白衣公子立于花中,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将来若是出了移花宫怕是要跟他爹一样迷倒全天下的女子了。   自从无缺长大了,怜星但凡是见到他,总是会想起江枫,那股挥之不去的悲伤哀愁和遗憾总是会涌上心头。   怜星看着花无缺有些痴了,连他叫她都不曾反应过来。   “小姑姑,小姑姑。”   “怎么了?”   “大姑姑她可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花无缺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见花无缺这么问,怜星想起前些天他惹恼了姐姐,这孩子怕是想讨姐姐开心吧。只是,这个问题……   “无缺,你大姑姑她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你若是想讨她开心,还是好好练功吧。”   怜星的神色莫名,花无缺却不知为何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了邀月对于江枫的执着。   是了,大姑姑从没有喜欢什么,她看不上。大约,唯一能使大姑姑一展欢颜的便是他爹了,可使她疯魔的也是他啊!   得到了怜星的回答,花无缺不想放弃寻找让大姑姑开心的事却也无计可施。   他只能这样等啊等啊,等到他大姑姑出关的时候。   移花宫里真的很安静,像是仙境一般美丽却没有人气,尤其是在怜星离宫巡查移花宫外面的产业之后,就越发的冷清了。冷到花无缺越发的渴望邀月的出现,他在那扇门的前面站的更久了,只是门还是不曾打开。   夜深人静,残月在天,薄雾弥漫。   花无缺伫立在门前良久,他以为这扇门不会开了,可他还是想多留一会儿,这样便能够离他面冷心软的大姑姑更近一些了。   门开了,邀月一身素白无甚纹饰的衣裙,衣袂飘飘,如墨的长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成高高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了起来,耳畔坠着两颗明珠,看起来闲适温婉。   花无缺从没见过这样的邀月,明明还是一样的容颜,可此刻他忽然觉得大姑姑不像是高傲冷漠的大姑姑了,反而像个温婉柔情的小姑娘。这样的反差一时叫花无缺失了神,他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邀月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出关,就是算好了外面没有人,所以她只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出来,左右现在是晚上。可她没有想到,外面不仅有人,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花无缺。   这场面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了。   薄雾弥漫,邀月已经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无缺还是她爱恨交加的江枫了。   两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身在梦中的花无缺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姑姑,他终于在梦中又见到她了。   大姑姑不生他的气了吗?   真好!   花无缺这一抱叫邀月彻底失了神,她甚至无暇去想眼前这人到底是江枫还是花无缺,只呆呆的站着。   邀月是冷酷的,甚至连她的身体都透着一种冷冽的气息,然而花无缺却感到怀抱中的那人是那么的温软馨香,那味道熟悉又迷人。   等等?   花无缺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抱住了大姑姑?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怎么办?   他忽然慌乱了起来,甚至运起了轻功瞬间消失在了薄雾之中。   随着花无缺的离开,邀月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是花无缺,因为那怀抱温暖又真实,温柔的真的让人想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突然,邀月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薄红,明明她才对怜星说过无缺和江枫不一样,眨眼她也认错了人。   下一刻,邀月又冷了脸,神色莫名,暗暗道了一句:这梦不会再有下次了。   若在平时,什么人能近邀月的身?更遑论抱住她?   若真的有人这样做,怕是下一刻就会死在邀月掌下。   可刚刚花无缺抱住了她,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是她养大的孩子,他长得同他父亲一样,她又如何能拒绝他的靠近?   那只是一个晃神而已,她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这只是一场梦。   这是邀月第一次自欺欺人,她刚刚梦见了江枫罢了。   可江枫从不曾抱过她,他们也从不曾那么的亲近。   邀月一度有些贪恋那怀抱的温暖,可是那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梦而已。   此时的邀月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以后,只是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花无缺落荒而逃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可脑海里却不止一次的回放刚刚的画面,他心乱如麻,可他清晰的知道那不是梦。   他的衣衫上还残留着那种迷人的冷香,这是花无缺第一次对这种香味产生一种别样的留恋,或许不仅仅是这味道,还有……那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渐渐变质的情感,啧啧啧,动心咯!朕在撒狗血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哈哈哈,自己产粮朕开心就好,如果小可爱们看得开心,朕就更高兴了! 第11章第11章   这一晚的拥抱,邀月和花无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忘记,只当作是一场梦。   只是,真的会只当做一场梦吗?   邀月本不想见花无缺的,可她既已出关,怜星又不在宫里,她如何能不见他呢?可是,她见他的时候未免有些太多了。   因为花无缺除却每日练功读书的时间,剩余的时间都拿去粘着邀月了。   花无缺自小在移花宫中,不能说不喜欢移花宫,但是移花宫真的是太冷清了些。   冷清,寂寞,孤独,这些曾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可他才在移花宫十几年便如此,那大姑姑呢?她在移花宫的时间比他还要久,她也会感到冷清,寂寞和孤独吧?   可他从不曾在大姑姑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色,她就像是神女一样,永远都是那样的冷酷绝艳,不存在人的情感。   花无缺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那日他见到邀月因为江枫走火入魔,他才知道冷酷无情的大姑姑将所有的炽热情感都给了一个人,其余的人便什么都不能得到了。   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大姑姑欢心,那么好好练功做到大姑姑说的一切之后,一直陪着她,是不是能叫大姑姑的心情好一些呢?   温情在一个冷漠的地方会显得比别处更加可贵,而现在花无缺想把自己认为最可贵的东西送给邀月。   每天,花无缺雷打不动的跑去等邀月一起吃饭。   当然,邀月是拒绝的,但是是人就要吃饭,而花无缺一直跟着她,总不能就叫他也一起饿着吧?   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花无缺的目光总跟着邀月,关注着她,看得她有些心烦意乱的。   其实,花无缺的想法很简单,他想知道大姑姑喜欢吃些什么,可大姑姑不说,他只能自己观察了。但凡是邀月哪道菜多动了几筷子,花无缺就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多观察几天,总能知道大姑姑喜欢吃什么的。   花无缺的内心活动邀月是不知道的,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孩子越长大就越惹人厌了,是不是该让他早些离开移花宫了呢?   花无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讨欢心没讨成,反而惹了邀月不高兴,想将他丢出移花宫去。也亏的他不知道,不然他铁定是没有胆子再继续下去了。   午后,邀月若是想在花园里坐一会儿,总有人不是带着茶具过来烹茶就是带着棋盘要来下棋,真是一刻不消停。只是这等小事,邀月是不因此而阻拦花无缺的。   邀月曾对怜星说过,在移花宫里,花无缺可以在她的允许范围内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   邀月做出的承诺,从不会更改。   “大姑姑,你尝尝这茶,可还合意?”   “大姑姑,咱们手谈一局,可好?”   “大姑姑,无缺有些地方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可好?”   “大姑姑……”   ……   邀月从来不知道,一向安静乖巧的花无缺竟然可以如此聒噪,但是她吩咐的事他都做得好好的,总不能这点小事都不让他做吧。   “无缺,你今日又想做甚?”   连着好几日,花无缺都是准时的出现在邀月的身边,不管邀月在哪里,他总能找着理由来找她。但是,邀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迁怒他。   其实,没有人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人不想要人陪伴,邀月也是一样。只是,她孤独的太久了,花无缺的陪伴叫她有些不适应,而她隐约也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变化。   “大姑姑,无缺最近新习得一支新曲,大姑姑可否点评一二?”   花无缺自己抱了七弦琴过来,因为邀月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他自顾自的放下琴,也不管邀月答不答应便开始弹奏他新学的曲子。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大姑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   花无缺也是才明白过来,以往大姑姑生气的时候,不是他不好好练功便是因为他笑了让她想起了那个人,别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大姑姑都不会干涉他的。   邀月不置可否,她依旧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宛若一尊最美的雕塑。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在七弦琴上,古朴空灵的琴音飘散在空气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花无缺沉浸在琴音之中,他希望大姑姑听了这琴声会高兴,可他全然不知邀月又变了脸色。   “大姑姑?”   “不错,无缺你回去吧。”   花无缺有些失望,只是邀月让他走,他也不好再留下,便离开了。   殊不知邀月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花无缺弹琴的时候她看似无动于衷不去看他,可还是没忍得住瞥了一眼。可是只一眼,她就又看到了那个人,耳边的琴曲分明同那人当年弹奏的一模一样。   呵,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这一次的闭关,邀月的功力并没有长进多少,不过是巩固和恢复因走火入魔而造成的伤罢了。但她终于能在花无缺的面前控制住自己了。虽说她一直惦记着要报复,就连无缺也只是她报复的工具而已,可她还是不想叫他见到。   邀月曾立志要将花无缺培养成天下最完美无缺的男子,她做到了,她又怎能容忍自己不完美的一面让他看见呢?   只是,那个人带给她的一切都太深刻了,深刻到十几年过去了,那些事还依稀如昨日。   邀月的骨子里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疯狂,不自觉便会伤了人,更会伤害自己。   而这一晚,花无缺终于见证了江枫到底给邀月带来了多深的伤。   锋利的匕首在娇嫩细腻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划开一道道伤痕,旧伤仍在,又添新伤,好好的手臂上早已伤痕累累。到底是多么深的伤痛,才会让人这般伤害自己?   花无缺不懂,他也不想懂,可他不能看着他的大姑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他不愿见到她伤害自己。   花无缺冲了进去,想要夺走邀月手中的匕首,但是他怎么敌得过邀月呢?   原本独自舔舐心伤的邀月从没有人见过,就连怜星她都不想让她看见,这是她的高傲所不允许的。   可是,现在被人看见了这一幕,而这个人还正是那人的儿子,这对原本就心神恍惚的邀月的冲击是巨大的。   眼看着邀月又要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花无缺心中一紧,趁着邀月心神不宁快速闪身到她身边点了她的穴,而她并没有防备他。   花无缺一把接住了往地上倒去的邀月,将她扶到了床上,又亲自替她清洗和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花无缺知道邀月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为情所困自伤自残的画面,他又不能眼看着她的流血的伤口无动于衷,便擅自作主自己替邀月包扎伤口,就是大姑姑醒了要罚他,他也是认的。   邀月的肌肤细腻柔软,白皙如玉,花无缺小心翼翼的替她清洗手臂上的伤口,上药包扎,每一步都十分的专注和小心。   灯火摇曳,屋内的地上仍有血迹,他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绝美容颜,却从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温柔。   他不愿见她受伤,只愿她能忘记过去,无忧无虑,日日欢颜。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真的是很好了,可是不管是剧还是小说,开始的时候他对铁心兰都是单相思来着,所以朕毫不犹豫的拉郎了。完美无缺的无缺自然要配最好的大姑姑了!   无缺的情感在萌芽,然而下一章巨型狗血来袭,是糖还是玻璃渣就看你怎么想了! 第12章第12章   花无缺实在不放心邀月,便在她的床边守了一晚上,困了便趴在床边睡着了。只是,他原不知醒来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江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唤醒花无缺的是邀月与往常不同的温柔嗓音,往常她的声音是冷漠空灵,可现在这冷漠却被柔情冲散了。   花无缺迷蒙中见邀月醒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大姑姑没事了。   可下一面他的笑容变得古怪,江公子?大姑姑把他当成谁了?   “江公子,我想起来了,我是不是给你渡了内力疗伤?你的伤好了吗?”   邀月的眼睛很美,美得勾魂摄魄,此刻再没有一丝冷漠无情,因更多了几分柔情关怀而散发出别样的光彩,叫人越发的移不开眼。   其实,邀月心知,她救他,不过是因为一见钟情,眼下将他困在移花宫中,不是长久之计,他必然会想逃走。倒不如叫他知晓实情,柔情相待,徐徐图之,待得他们两情相悦,他必不会再离开移花宫。   这是邀月第一回想尽办法的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留在移花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若她不这么做,他肯定会离开的。   邀月的变化和她的话无一不是在告诉花无缺,大姑姑将他当成了那个该被他称为父亲的负心汉。   花无缺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邀月却无比耐心的在等待他的回应,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大宫主,我没事,你可还好?”   花无缺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可他看着邀月得到他回应之后,脸上绽放的浅浅笑意,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这么做是没错的。   “我……”   邀月原想说自己没事,可她现在能够感受自己的内力已经全部被隐藏了起来,暂时无法动用。这是邀月走火入魔内力混乱后,内功开始自我修复的原因而已,只是她眼下却不知是何原因。   她不由变了脸色,身为移花宫大宫主,若此刻没有一点内力在身,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了。   时刻关注着邀月的花无缺见此情景,心中更是担忧不已,顾不得许多,连忙捉过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而现在的邀月根本无法阻挡他。   大姑姑的内力是霸道深厚的,所以花无缺根本不敢给她输入内力疗伤,可眼下他竟然探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内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昨天晚上大姑姑走火入魔时叫他强行阻断出现了什么意外?   花无缺内心所想,邀月毫无察觉,她只知江枫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担忧和焦虑,一时甜意泛上心头,只觉得暂时没有内力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江公子,你在担心我?”   花无缺一怔,旋即展颜一笑,如春花初绽光彩照人,“大宫主是因为救我才……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必担心,便是找不回内力,重新修炼就是了。你没事就好。”   邀月此刻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了,她自恃天资过人,便是重新修炼又如何。到底是不想他担心,好叫他知道她的心意,竟还宽慰花无缺,便可知江枫于她心中的地位。   花无缺听了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大姑姑,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花无缺自然也是清楚,邀月若是没了内力,处境会是多么危险,眼下只有寸步不离的保护她才是。从前,一直是大姑姑庇护着他,如今他也可以保护她的。   “大宫主,在你找回内力之前,我会保护好你的,若是,你真的找不回内力,我陪你重新修炼。”   不论是作为她眼中的江枫,还是花无缺,这话都是他最真心的回答。   邀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脸上的梨涡也显露了出来,花无缺才知道原来大姑姑笑起来的时候,这么好看。   “如此,你还要叫我大宫主吗?”   显然,邀月对花无缺的这个称呼是不满意的。   “邀月?”   花无缺的嘴唇都在微不可见的颤抖,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叫大姑姑的名字,他的心头泛上了一种奇异的欢喜,叫他有些捉摸不透。   其实,这个称呼已经很好了,可邀月仿佛还是不满意。   她总觉得她对他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刻执着,他俊美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她不可抑制的想要靠近他,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既已动了心,他怎么能不予以同样的回应呢?   “月儿。”   他白皙的面颊上飞上了粉霞,眼神却游离的不敢看她,花无缺鼓足了勇气好不容易将话说出口,不是说好了想要大姑姑开心的吗?   只是,花无缺心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快乐,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让他感到陌生又害怕。   邀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柔和了,明艳的面容笑意未敛,“玉郎。”   花无缺陡然清醒了过来,大姑姑叫的是那个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花无缺面上依旧笑着,只是心里却不复方才那种愉悦的心情了。花无缺啊花无缺,你不过是为了让大姑姑开心暂时充当她心中的那个人罢了,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你不要想太多啊!   屋子里,昨晚花无缺已经叫人收拾过了,是以眼下在邀月眼中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两样。   只是,为什么手臂上会隐隐作痛呢?邀月略一低头瞧了一眼,衣袖下的手臂被包扎的很好,可她不记得为什么会有这伤了。   就在邀月的另一只手即将附上自己受伤的手臂时,花无缺眼疾手快的双手将她的手包裹起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邀月一怔,一时有些无措,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触,即使是她心悦的那个人。邀月不同于寻常的女子,她虽然害羞欣喜,却依旧抬眼迎上了花无缺的目光。   “月儿,你替我疗伤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自己,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花无缺是真的不想看邀月在伤害自己了,在他眼中,大姑姑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他最亲近的人,他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   往常纵使花无缺心中这般想,可他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将这番话说出口啊,可现在他不是花无缺,是她的“江枫”,又怎么能不说呢?   只是,花无缺太过关心邀月,压根儿就没想过他如此动作如此说话是不是太快了?至于邀月,她本就对江枫一见钟情,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去救他,她自然是恨不得江枫亦是如此。   是以,两人竟一点都不觉得太快,反而觉得理当如此。   “好。”   邀月对于江枫合理的要求根本就不会拒绝,更何况他还是为了她,自然是要点头答应的。所以,在花无缺提出要跟邀月一起去花园里走走的时候,她也是一口应下的。   移花宫里有着各种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寻常人难得一见。   花无缺陪着邀月一同在花园里散步,邀月的心情亦是极好,纵使这些奇花异草她日日得见,今日也是美的不同。   “玉郎,移花宫里这么多奇花异草,你可有喜欢的?”邀月在花丛中站定,回头浅笑着询问花无缺。   “这是自然。”   花无缺看着像是因落入凡尘而沾尘烟火气的九天仙女一般的邀月,见她于这万花丛中浅笑,容颜之美已然使奇花异草失却了颜色。只是,他如此回答不知说的是花,还是人。   “不知玉郎最喜欢的是哪一朵,可否找出来与我簪上?”邀月的语气狡黠,像是个调皮可人的小姑娘在撒娇。   花无缺哪里见过自家大姑姑这般,他印象中的大姑姑多是冷着脸无甚表情的神女模样,如今乍一见竟有些看傻了,只老老实实的按照邀月的话去那千万朵花中选出最美的那一朵。   白衣俊美的公子弯着腰在花丛中仔细的寻觅着,嗯,这一朵太素了些,不行,这一朵又太俗气了,这一朵开得不好……   邀月站在花无缺的身后,见他当真为她在这万花丛中寻最美的花,嘴角不自觉的翘起,玉郎真是越发的招人喜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无缺真的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傻白甜无缺才是真的撩啊。不过,大姑姑的套路是真的深,看自家大姑姑自带滤镜的傻白甜不上钩都不行了!哈哈哈哈! 第13章第13章   花无缺为了自家大姑姑开心,找那一朵最美的花,当真在花丛里找了许久,偏偏邀月也不着急,只由着他找。   终于,花无缺找到了一朵花,那花开得正好,花瓣层叠,花色极艳,姿态极妍。他小心的摘下这一朵花,让花朵保持着最美丽的姿态。   花无缺手持鲜花,一回头却见邀月站在那里,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心下失落之际,却正好对上了邀月佯装不耐故意瞥过来的眼神。   如此,花无缺哪里还有失落,他最是知道他家大姑姑面冷心软了。   花无缺粲然一笑,胜过满天星芒,美过这万花盛放,难怪有人说天下没有女子能敌得过玉郎江枫微微一笑,花无缺亦更胜一筹。   邀月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这样动人的笑,没有人像他这般笑得温暖璀璨只为了她一个人,这一笑看得她着了迷。   邀月也笑了,寒光凛冽的明月终于褪去了冰冷,开始绽放她最迷人的光辉。   此时,只要这一轮明月想,那么便没有人会不败倒在她的裙摆下,痴迷于她世间绝艳的容颜,甚至于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花无缺这短短一日已经见过了许多面不同的邀月,胜于他这十几年来所见,似乎天地间最美好的一切都集中在了他的大姑姑的身上。   是的,他的大姑姑!   耳畔微风吹拂,身旁鲜花绽放,这一切都胜不过彼此那灿烂一笑。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来。   这时,花无缺已经不用邀月说话了,自己主动的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那朵开得正好的花插入了她的发间。这花已是这万紫千红中最美的一朵,此刻在她的容颜映照下竟及不上半分颜色。   “玉郎动作如此熟练,是否也为别的女子簪过花?”   邀月看似在说笑,可她心里清楚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她必要叫这人永远的在这世上消失。   “只你一人。”   花无缺言语真诚,他可以发誓自己说的确实是实话,可为什么大姑姑的眼神似乎在怀疑他说谎?他一直待在移花宫里,哪里会为别的女子簪过花呢!诶,大姑姑是不想他给别人簪花吗?   邀月原以为她从来都不信什么甜言蜜语,可如今他这一句话便叫她甜进了心里,便是他真的是哄她,她也很开心了。可当邀月对上那双澄澈的眼,她便知道这人说的是实话,那便再无甚不好的了。   邀月遂不再言语,两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时,两人身边竟有一种特别的气氛蔓延,仿佛这宽阔的天地之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邀月的眼波太过动人了,就在花无缺忍不住沉溺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又清醒了过来。   是了,对面那个有着动人眼波的人不止是月儿还是他的大姑姑,而他并不是江枫,他是花无缺。   “月儿,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你身体还没好,回去用些东西吧!”   阻止自己继续沉迷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花无缺暗暗提醒自己。   “好。”   邀月方才分明看见江枫对自己似有情意,可这一瞬间他好像又离她远了些,虽然他嘴里仍旧在关心她。   可这个感觉叫邀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这样的女人总不会轻易放弃,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待在她身边一辈子。   因着移花宫里的人一贯称呼花无缺为公子,她们行事循规蹈矩,邀月的积威使她们不敢有半分多言和逾矩,是以邀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邀月有一点觉得奇怪,为何江枫对她喜欢吃的东西如此之了解,难不成他们之前见过?可这也不应该啊!   邀月这厢正纳闷呢,花无缺这下子可算是逮着表现的机会了,前些天他天天观察大姑姑吃饭也不是没有作用的。花无缺为了叫自家大姑姑多吃点东西,愉快的用膳,可劲儿的给邀月夹她喜欢的东西,忙的是不亦乐乎。   忙着忙着,花无缺略一抬头对上了邀月似有疑惑的眼神,不好,他是不是太了解大姑姑了一点?难道说,要露馅儿了?   说实话,花无缺知道早晚这场戏是要结束的,可他还是希望在戏未完的时候,叫大姑姑开心些。至于他自己心底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此刻根本不敢去想。   “玉郎,你倒是了解我,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邀月随手给花无缺夹了一筷子菜,笑意盈盈,眼睛里是揶揄和探究。   “说不定相处久了,你会知道我了解的可不止这一点,你喜欢就好。”花无缺自知不能如实回答,只好绞尽脑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却不知这样更容易叫人误会。   邀月眸色更深了,这江枫如此会说甜言蜜语,倒是跟先前探查的消息有些出入。不过,就算有些出入,光是他这张脸,他能叫她开心,还用想那么许多吗?   喜欢的,便要得到!   纵使此刻邀月无内力在身,可她依旧是高傲自负的,这世上便没有她怕的东西。   邀月问过这一句倒是没有再问了,花无缺心下却开始忐忑,也不像先前那般殷勤了,生怕自己露馅。   邀月用完了碗里的菜,见花无缺这般神情,心底有些好笑,故意道:“玉郎,可是这饭菜不好吃,怎么不见你多吃些?”她顿了顿,语气似有些落寞,“也不见你给我夹菜了?”   花无缺一个激灵,可不能露馅,连忙又变回先前那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邀月嘴角噙着笑看着他忙,如此这一顿饭便吃了好一会儿。   午后,邀月要休息一会儿,花无缺便转身离去。他可是要好好琢磨,如何能叫大姑姑开心,他亦不露馅儿。   下棋?不行,他的棋弈便是大姑姑教的,这要是对弈上了,那不是一准儿露馅!   练武?这个更不用想了,他哪一样武功不是移花宫的,太明显了,不行。   烹茶弹琴?赏景作画?这些似乎可以考虑考虑。   花无缺正在书房里头思考这些事情呢,他自以为没多久,可这会儿邀月都睡醒了正找他呢!   邀月一醒过来,自然是要找花无缺的,可花无缺不在她身边,她的记忆中好像也没有他的住处。邀月便唤了一名宫女前来问询。   “如霜,玉郎呢?”   “公子在书房。”   玉郎江枫的事情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江湖事多,除却那些有心人谁还会记得他呢?纵使是移花宫里,当年那些知情人若不是忠心耿耿将秘密埋藏,剩下的怕是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如霜同花无缺差不多年岁,自是不知晓当年那些事的,不过多说多错,而且早间大宫主便称呼公子为玉郎,她心里也有数。   在移花宫里,少说少问,按吩咐和规矩做事便是最佳的选择。   邀月不知如霜心内何想,她得知花无缺在书房便寻了过去。   花无缺正提笔准备写点什么,却毫无头绪,他说是在移花宫十几年,可真的和大姑姑朝夕相处的日子倒也没几日,多数都是大姑姑在督促他学习。一时间,花无缺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做的。   “玉郎,你可是在屋里待得有些烦闷了?不若我带你在移花宫里走走吧,也好让你知道移花宫的不同凡响。”   邀月见他这般,以为他是无事可做,心道要叫江枫知道移花宫的好处,他便不会急着走了,是以如此建议。   花无缺正烦恼呢,邀月如此说不是正中下怀,便应下了。   虽然说花无缺自幼长在移花宫里,这里的每一处风景都叫他十分的熟悉,可今日在邀月的陪伴下竟然让他觉得他昔日真是辜负了这些美景。   邀月有心叫江枫喜欢上移花宫,也不怕多费些心思和口舌,给他讲一讲这其中典故由来,这些便是花无缺也有些是不知道的。   花无缺本想陪着大姑姑散心,却不想当真叫邀月所说的那些典故由来所吸引,当即更加专心致志的听邀月说话。   一人有心说,一人专心听,偌大的移花宫里,今日竟不再冷清,似有脉脉温情在流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今天的移花宫真美,是为什么呢?因为有大姑姑在身边啊!【痴汉脸   邀月:乖!   某乔:朕大约是超脱不了狗血的套路了,啊嘤! 第14章第14章   花无缺从不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光是和大姑姑一起说说话,逛逛移花宫,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所以这世上总有无数人都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这样才能将那些美好更加长久的保留着。   移花宫里的花四季不败,争妍斗艳,两人若想在宫里走走散散心,花园似乎是最好的去处了。   这一日亦是午后,花无缺正在为邀月烹茶,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七弦琴和一管玉箫静待主人用他们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玉郎,你说移花宫算不算得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若是你,你愿意一辈子都待在移花宫里吗?”   邀月看着正在烹茶的花无缺,用目光去描摹他如画的眉眼,这两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邀月最想要的答案。   这几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内力有逐步恢复的征兆,这是一件好事,可同时她的脑海中总是有些模糊的印象出现,让她感到不安和愤怒,所以她下意识的不去想,可该来的总会来的。   花无缺将茶汤倒入白瓷杯中递给邀月,茶香飘散,热汽氤氲了他的面容,变得模糊又渺远,可他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清晰。   “移花宫自然当得这世间最好的地方,若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呢?”   花无缺从未出过移花宫,外面的世界或许有更多的美好他从未见识过,可他下意识的认为移花宫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可若是一辈子都能如此时一般,当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若是清醒的大姑姑对他如此言语该有多好,江枫能让她留一辈子,但是花无缺不可以吧?   邀月这几日因为内力自我修复逐渐恢复的混乱记忆而导致心情有些不好,可眼下花无缺如此说,她是再没有半点儿不开心的。   她手上把玩着花无缺递给她的白瓷杯,尝上一口,竟觉得着茶汤甘甜无比,面上不由浅笑,可着茶分明与前几日的茶并无不同。   茶依旧是她一直喝的茶,只是喝的人心情变了,茶便也变了。   “玉郎可愿与我琴箫合奏一曲?”这分明是问询,可邀月语气笃定,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好。”   花无缺怎么会拒绝邀月的要求呢,他本就是希望他的大姑姑可以一直开心下去。   可他这个“江枫”总是被动的,他不敢主动亦不知如何主动!   闻琴音便知琴心,就如此刻的邀月,箫声本该是低沉的呜咽的,可她的箫声中却透着一种快活的感觉,似一片落叶被风吹卷着飘飘忽忽的在半空飞舞。   花无缺早已忘却了如何弹奏琴曲,指尖随意的拨动琴弦,他只知道他的琴声一直在追随着那快活的箫声,就如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的大姑姑。   琴音与箫声一唱一和,彼此缠绕,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融洽,两人恍惚间听见的不是琴声而是彼此的心声,两人相视一笑,琴声便被风吹送出了老远,余韵在天际回荡。   花无缺自幼长在移花宫,不识情爱滋味,可他此刻只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在他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开心。   这种快乐在花无缺至晚间入眠之时依旧无法消去,他一闭上眼睛便是午后两人琴箫合奏的画面,一时间心如擂鼓,哪里还睡得着?   花无缺辗转反侧良久,终于一把掀开被子,只着寝衣站在书案前挥毫落纸,神情十分之专注。   花无缺到底在做些什么呢?又是什么能使他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留恋呢?   雪白的宣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形容,发若堆云,颜如皓月,飘然似仙,她手持一管玉箫立于花间,这分明就是邀月。   这边厢,花无缺用笔在纸上细细的描摹勾画,企图将那一刻的邀月永远的留在他的面前。而另一边,邀月却因为逐渐恢复的记忆而陷入梦魇之中,绝美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最终归于平静。   画作完了,花无缺依旧没有睡意,他白皙的指尖在画上留恋,忽然不知从何处落了一滴水珠来将画中人的裙摆晕染开。   花无缺久立未动,目光仍停留在画上。   不识情滋味的少年人啊,他初初品尝些许来自情爱的甜美,便已然尝足了情爱的苦涩。   这些时日的美好如镜中花水中月,转眼便要消散,即使知道那份情意不是给他的,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成为那个人,陷入那份美好却危险的爱恋之中,难以自拨。   花无缺清醒却又迷茫,天际已然微微泛白,他才回到床上闭目养神,他睡不着了!   “玉郎,你怎么了?可是晚上没有睡好?”   花无缺晚间没有休息好,心里又藏着事,纵使有内力傍身,也还是有些精神不振。邀月自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自然要问他一问了。   “不妨事,今日早点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的。”花无缺对上那双眼波流转情意绵绵的眼,哪里舍得她担心,只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叫邀月看得分明。   “玉郎,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邀月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很是担忧他,只他不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花无缺一言不发的上前将邀月抱在怀里,邀月反手回抱住他。   这是玉郎第一次主动抱她,她亦希望他能好好的。   花无缺最终下定决心于邀月耳边,轻轻道:“月儿,可否唤我一次无缺?”   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邀月的耳根微微泛红,可待她听清他的那句话,当时便怔在了原地。   无缺?   邀月眼底泛起了一丝惊愕和苦涩,错了,全都错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花无缺等不到邀月的回应,心下悲伤却又忍不住再次恳求,“月儿,可否?”   “无缺。”   终于等到了大姑姑的回应,她叫的是无缺,不是什么玉郎更不是什么江枫,花无缺忍不住将邀月抱得越发的紧了。   少年郎的怀抱是那么的炙热,他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抱里无法挣脱,而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什么都不想做。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花无缺今日十分的欢喜,以至于邀月每每看向他都是那张笑得灿烂的俊美面容,她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的转变往往只在那么一时半刻。   邀月的异常也有些日子了,可她以往积威甚深,移花宫竟无一人敢说什么。   只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而对于这个绝情绝爱的移花宫里的女人们来说,能够使她们叛变的唯一的方法便是爱情。   就在邀月带着花无缺在绣玉谷中散步的时候,一群武林人士组成的乌合之众便在移花宫的某个宫女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绣玉谷,两边正好撞了个正着。   那宫女一声“大宫主”便叫破了邀月的身份,邀月的美貌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动心,以往她武功绝高,无人能与她抗衡,可她现在毫无内力在身,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攻破了移花宫,便可美人在怀,这移花宫的财富亦唾手可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好的事了。一行人的眼中沾染上了贪婪丑恶的光,邀月心下厌恶正欲动手,可花无缺却径自挡在了她的身前。   “哎呦,都说移花宫里没有男人,怎么大宫主还自己藏了个小白脸呐!”   “哈哈哈,要我说那小白脸顶什么用,咱们兄弟可比这小白脸要强多了。”   ……   这些人得到消息说邀月武功全失,往日丢掉的胆子仿佛都找回来了,就连说出的话都是那么的不堪入耳。   就在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花无缺已然用双手捂住了邀月的耳朵,他单纯的想用这种方法隔绝这一切。   邀月看得到她那傻的可爱的无缺,正无声的同她说:“月儿,不要听,我会保护你的。”   邀月是真的想笑,他是第一个这么同她说的人,可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发热。   花无缺真的很用心,邀月教的武功他学的很好,邀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与众人打斗的花无缺,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满意。   看啊,她教出来的无缺,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姑姑不能说不动心,只不过……   朕一直以为自己写的是糖,但是小伙伴们说朕对小甜饼有误解,朕觉得朕就是写小甜饼的呀!嘤嘤嘤,小可爱们,你们怎么说嘛! 第15章第15章   只是,花无缺被邀月教的太好了,竟太过心慈手软,不知人心险恶。   除却那些出言不逊的,花无缺出手重了些,其他人花无缺不过是伤了他们罢了,并未想要那些人的命。他心有善意,然而对方却没有,甚至想要暗箭伤人。   就在那背后一剑即将刺入花无缺的身体的时候,邀月出手了。   即使要吃些苦头才能成长,她亦不忍见他在她的面前受伤,有些错误也不该一直错下去!   邀月一出手,狠辣到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余地,顷刻之间,那些同花无缺打斗的人已然横尸于地,再无一个活口。   这是花无缺第一次见到邀月出手,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神女此刻已然成了杀人如麻的魔女。   白衣如雪,容颜绝艳,依旧是天上最皎洁的明月,可花无缺心下却感到了一丝陌生和惊愕。   这真的是他的大姑姑吗?   花无缺的眼神真的是太好懂了,邀月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她甚至满怀恶意的想着:无缺啊无缺,这才是你大姑姑真正的模样,你看到了吗?   “无缺,我早同你说过,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妇人之仁。可见你都忘了!”   说完,邀月一挥衣袖,如一片轻云似的飘远了,只留下花无缺一人怔怔站在原地。   大姑姑,她都想起来了!   “无缺,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无缺还没来得及回宫,移花宫的宫女已然出来收拾尸体了,因为大姑姑十分的喜爱洁净。而在外巡查的怜星此刻也回来了。   怜星在外巡查结束正准备回移花宫,却在回来的路上听说邀月武功全失,传话的人正是移花宫的宫女,那宫女正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强闯移花宫。怜星可不信邀月会武功全失,但是这些人想要冒犯移花宫,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果不然,这些人撞在了姐姐的手里,无一个活口。紧随其后的怜星见此场景,自觉出了一口恶气。只是,怜星看到花无缺那般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来犯移花宫,月……大姑姑将他们都杀了。”时隔多日,花无缺总还想唤月儿而不是大姑姑。   “那些人胆敢来犯移花宫,自然是死有余辜。无缺啊,心怀善意是好事,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心怀善意的。你要学会自己去看。”   怜星见花无缺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又道:“那些人心存贪念,各怀鬼胎,在外面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留他们一命,岂不是让更多人受害?”   刚才邀月一出手瞬间要了这几十条人命,这冲击对于花无缺是巨大的,他还是被保护的太好,太过单纯了。可眼下怜星这么一分析,花无缺又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   “无缺,往后你要是出宫去,江湖上多的是人说咱们移花宫杀人如麻,那你信是不是信?”怜星心知,邀月总会叫花无缺去杀江小鱼的,总得防患未然才是,该叫无缺长点记性了。   “自是不信。”   “那便对了,多些防人之心总没错的。”   怜星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花无缺是全听进了去。   可花无缺一回头,就想起刚才大姑姑转身就走时的样子,大姑姑该是被他伤心了。   她是他的大姑姑,他怎么能不信她呢?花无缺心下懊悔不已,正想着该怎么给大姑姑道歉,好叫她原谅他。   邀月竟然不见他了,这是花无缺始料未及的事。   怜星将他拦住,不让他进去,“无缺,你大姑姑不想见你。”   “小姑姑,可是大姑姑生无缺的气了,都是无缺的不好,无缺认罚,可大姑姑不能不见我啊!”花无缺又是懊悔又是焦急。 第16章第16章   “如冰,这一次无缺出去跟在身边随侍的人是谁?”   花无缺走后两日,怜星忽然想起这件事,连忙唤了人来询问。   “回二宫主的话,是荷露荷霜。”   “怎么会叫她们两个跟着?无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该找几个人带着点,她们可也从未出过移花宫啊!”怜星很不高兴,花无缺一个初出茅庐的身边再跟着两个不知事的,这可怎么是好。   “是大宫主让她们跟着公子一同出去的。”如冰觑着怜星的脸色道。   果然,怜星听了如冰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心中暗道:无缺啊无缺,你大姑姑可是给你加大了难度,你可千万不要叫她失望啊!   确实,如果花无缺身边跟着常在江湖走动的移花宫宫女,这样对于花无缺来说会非常的方便,同时还能避免一些麻烦。   可同样的,花无缺自己也就得不到锻炼了。换了两个不知事的移花宫宫女,对于花无缺来说,无疑要更加麻烦一些,但他的成长也能更快一些。   邀月便是如此考量的,她的无缺待在移花宫里太久了,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江湖上对于移花宫是怎么样的又敬又怕。可以说,敬畏移花宫的有多少,移花宫的仇人便有多少。   无缺,你可不能辜负大姑姑的一番苦心啊!   邀月的考量花无缺全然不知,他只知离开前怜星告诉他,早些完成任务便能早些回到移花宫,他也能早些见到大姑姑了。   花无缺牢记怜星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对于他来说,有一种人并不在他的防范范围之内,那便是女人。   移花宫里除了花无缺之外全都是女子,花无缺自幼接受邀月怜星的教导,尊重女子,以救助天下受苦受难的女子为己任。可以说,花无缺对女子比旁人更多一份尊重,多一份包容。   只是,邀月怜星教导他的时候却忘了说,人有善恶,也并非全天下的女子都是好人。   方出移花宫没多久,花无缺便在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街市繁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行走往来,好不热闹。可于这闹市之中,便有一弱女子惨遭恶霸欺凌,那女子梨花带雨,弱不禁风,是何等的可怜。   路人心善,也都想帮那女子一帮,只是那群恶霸凶神恶煞,个个手里拿着棍棒刀斧,看起来就不是好招惹的。因而,无人敢上前帮忙。   花无缺本就心善,再加上邀月教导他要善待女子,乍一见这场景,怎么能不出手相助呢?   这群所谓的恶霸在花无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教训他们就跟切萝卜剁白菜一样简单。叫围观的人看了,不住的叫好。   不过,花无缺还是只教训了那些人一顿,便叫人离开了,似乎那日在绣玉谷外的场景还是没能叫花无缺长点记性。   此事先按下不提,只说花无缺救了这可怜的女子之后,便叫荷露荷霜与她一些金银送她回家。   谁料,这女子却跪在花无缺跟前,楚楚可怜的抹着眼泪道:“公子,小女子已然无家可归,那些恶人叫公子赶走,谁知会不会再回来。到时候,公子离开了,叫我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呢?”   荷露荷霜也是自小长在移花宫的,同为女子,哪里忍心见到这画面,便齐齐看向花无缺。   “也罢,这位姑娘先暂时跟在我们身边。等离此处远些了,再叫荷露她们替你安排个落脚的地方。”   花无缺想了想,这般便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果然,那女子感激涕零,连声道:“小莲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就这般,这个叫小莲的女子便跟在了花无缺他们身边。大概是因为花无缺出手救了她,一路上她想法设法的往花无缺身边靠近,只花无缺并不愿她靠近。 第17章第17章   世间的诸如蒙汗药之类的能使人昏迷的药物,大多数都含有一味曼陀罗花。   移花宫内深藏世间百花,自然也有曼陀罗,花无缺熟知其药性,他比小莲预料醒过来的时间更早。只是,花无缺弄不清对方目的何在,荷露荷霜对她不加防备,此刻定然也在小莲手中,不能轻举妄动。   故而,花无缺佯装昏迷,却一路仔细听着他们的动静,想弄清对方的目的。   只是,这群人的口风似乎很紧,一路上都不曾言语,只快马加鞭的要离开此处境地。   “花公子,既然醒了便不要装模作样的了,不然小女子可要亲自帮你醒醒神了。”女子的声音妩媚妖娆,颇有种勾魂之意,却与邀月天生的嗓音不同,大概是练了什么功法的缘故吧。   花无缺自知瞒不过,遂睁开双眼,他目光澄澈,镇定自若,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小莲姑娘,不知你意欲何为?”   “我道邀月怜星教出来的徒弟如此好骗,可瞧瞧这番镇定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你可知,敢在本座面前如此说话的人,都是何下场?”小莲笑眯眯的看着花无缺,回身倚靠在座椅上,说出来的话确证明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却道这小莲是何人物,竟然胆子大到对移花宫的少主下手?   小莲在武林中亦是有名号的人,寻常武林高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人称绝情魔女。她修炼一种名唤不死功的功法,这功法威力极强,亦能使她容颜不老,增加自身魅力,一般人根本禁不住诱惑。只是,这不死功的缺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新鲜童男子的鲜血和阳气来滋养。   早前就有不少家里头一贫如洗的书生小白脸的上了小莲的套,试问谁能抵抗这楚楚可怜美貌动人的美人以身相许呢?   小莲害人不少,可不死功之强悍,若非在不死功的虚弱期,等闲谁也要不了她的命。她亦是睚眦必报,若是一击杀不死她,报复可谓是无穷无尽,也是因此才叫她为恶至今。   小莲这回本想随意找个男子凑合着算了的,谁知花无缺撞了上来,有山珍海味在前,谁还愿意吃清粥小菜呢?只是,小莲没想到,花无缺竟然是个油盐不进的,她跟他纠缠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什么变化。   不死功的虚弱期眼看着要到了,小莲也顾不得许多,索性将花无缺给迷晕了带走。   “无缺,你莫急,奴家也不想做甚,只是瞧着你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想着与你共赴巫山罢了。”小莲娇笑着身姿婀娜的凑近花无缺,谁料本该武功全失的花无缺一个侧身便躲开了。   花无缺避之不及,“龌龊!”   “你内力未失?”小莲似乎有些惊讶,但她好像并不在意,笑的越发勾魂,“男女之间的快乐事,何来龌龊?无缺怕是没有尝过其中滋味,奴家教教你啊!”   小莲说罢,褪去外层的轻纱,露出一双雪白的藕臂来,轻纱一抖,似乎有一阵异香飘散在空中。   花无缺哪曾见过这般场景,连忙侧目而视,欲运功躲避小莲的靠近,却发觉有种热度在向着全身各处蔓延。   小莲见状不再靠近,冷了脸,“花无缺,你不要不识好歹,不然等会儿你怕是要跪在本座的脚下求本座的垂怜呢!”   “这药会让你回想起一生挚爱,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本座便是那个人。瞧你这样怕是不识情滋味吧,那更是省事,你会一辈子都离不开本座的。”   花无缺的脑海中时不时出现的那些画面,叫他不住的心惊,他难道是对云端上的那个人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花无缺本还想着能否劝导小莲不要作恶,可她这么做,让他万分恼火。   她怎么敢这么做?   花无缺有着君子的品质,他不可能直视女子半遮半掩的身体,更不可能去触碰她。小莲哪里能看不透花无缺这样傻的人呢,她是故意为之的。   花无缺越发的感觉不对劲,必须赶紧脱身,他瞥见一旁的纱幔,灵机一动。花无缺随手扯下两边的一部分纱幔朝小莲扔过去,另一部分抓在手中。   小莲见有纱幔朝她扔来便要躲避,花无缺虽隔着纱幔也不去看她,只听到她的动静辨别位置,便使出内力催动手中的纱幔将小莲的去处堵住,脚下步伐灵动飘逸快速用纱幔把小莲包裹了起来。   小莲见状,正欲催动内力震碎纱幔,花无缺却已经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论武功,或许花无缺比不上小莲,但是他为了修炼移花接玉而练出的极快的速度和轻功,叫他抢在小莲之前先一步动作,故而能将小莲制住。   “花无缺,倒是我小瞧你了。但是,你强行催动内力,这药效已然在你全身游走,若不及时解除,有你好受的。”   即使被花无缺点了穴,小莲亦不怕他,她的目光仿佛是淬过毒一般,笃定了花无缺不敢拿她怎么样。   花无缺的额头满布薄汗,面色绯红,看上去已经在极度克制自己了。不过,他对小莲的话恍若未闻,径自向外走去。   “怎么,连杀我也不敢?邀月这老女人也是无能的很,竟教出你这么个懦夫来。”小莲见花无缺要走,故意出言激他留下,再有一会儿药效发作,他还不得跪下来求她。   花无缺正努力压制药效,本不欲现在与小莲动手,可她竟然敢对大姑姑不敬,便容不得他不计较了。   小莲本以为刚才她那般对花无缺下手,他都不曾对她怎么样,这会儿也一样。却不想,花无缺出乎小莲意料的果断回身以内力击打在了小莲的丹田处。   一时间,小莲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原本动人的美貌似乎也开始渐渐苍老。   丹田是习武之人的要害,内力游走必从丹田而过,丹田被内力强行击伤,便是断了她身上的内力运转,他这是要废了她的武功啊!   “花无缺!”小莲此刻再也淡定不了了,她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小莲不懂花无缺,为何突然出手。   “花无缺本不欲对女子动手,可你辱及我家大姑姑,我便饶不得你。我不杀你,且由你自尝苦果。”   小莲作恶多端,没了武功,多得是仇家找她算账。   花无缺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他也有旁人不能触及的地方。   此时,花无缺的神智越发不清了,小莲的惨叫怒骂声仍在继续,他顾不上理她,迅速离开了困住他的屋子。   花无缺制住小莲的时候,屋外也没人进来帮她,他便知道外面不是无人看守,便是另有安排。他强自打起精神,暗中积蓄内力准备一击解决外面的人。   谁知,他出来后,外面竟无一人,恍惚间荷露荷霜冲了过来,扶住了花无缺摇摇欲坠的身体。   花无缺知道荷露荷霜得救,眼下已算是安全,心下一松,气血翻涌,竟一口血吐出来,“快走!”   “公子!”荷露荷霜赶紧给花无缺喂了一颗移花宫秘制的解毒丸,便迅速带着花无缺离开此处,要为他找大夫。   花无缺离开移花宫的时候,除却跟在他身边的荷露荷霜之外,邀月给了他调控移花宫宫女的权利,也安排了一波人暗中跟在花无缺的身边。   一是可以及时向邀月汇报花无缺的动向,二是可以在花无缺遇险的时候及时出手。只是,邀月也说了,若不到危及花无缺性命的时候,绝不可出手。   此番花无缺被小莲算计,她们确实知道,只是一来有邀月的命令在,二来她们也敌不过绝情魔女。她们只好暗中等待机会。她们一发现花无缺和小莲斗上了,便抢先解决了那些小喽啰,救出荷霜荷露,只待花无缺气力不济时,出手相助。   好在花无缺没有辜负邀月的期望,她们也不用露面了,只叮嘱荷露荷霜不许多言。荷露荷霜自知这一次被人算计,也有她们的责任在,若是叫大宫主知道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哪里敢不听。   是以,花无缺醒来时,两人均未敢告诉他,邀月暗中派人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说我可以,说大姑姑不行,捶你哟!   邀月:无缺这个傻小子,还得派点人悄悄跟着。   某乔:朕总觉得朕对无缺是不是有点狠了,这个小可怜哟,哈哈哈! 第18章第18章   花无缺醒来之后,荷露荷霜纷纷跪地请罪,但他并未怪罪她们的意思,到底也是他识人不清。   “此事不怪你们,只你们日后也要多留心才是。”   二人知花无缺不怪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也警醒多了,万不可再有闪失,否则大宫主可不如公子这般好说话。   二人退出去张罗熬药准备饭菜,留花无缺一人在屋内休息。   此番,虽有移花宫的解毒丸暂缓,但是花无缺因与小莲一番缠斗加速药效发挥,又强行运功压制,到底是受了些内伤,要好好休养两天才能再次启程。   因为这次的事,花无缺日后但凡出手救人也要看清情况思虑清楚,便是救下了也不让人在他身边多留。   毕竟,谁能想到像小莲这般看似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竟然会是杀人如麻心机深沉的绝情魔女呢?   花无缺离开移花宫还没有多少日子,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只觉得江湖上人心险恶,善恶难分,倒不如移花宫中来得简单自在,心下更是动念想要早些回移花宫去才好。   只是,这恶人谷往何处寻?江小鱼又在哪里呢?   此时,花无缺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一种奇妙的巧合。   在客栈中养了几日的伤之后,花无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客房里,便到了客栈的大堂用膳,也好打听一些消息以便于早日找到江小鱼。   只是,江小鱼的消息没有听到,反而叫花无缺听到了一件令他十分不愉快的事。   花无缺自绝情魔女小莲那里脱身之后,邀月派来暗中跟着他的那群人转身便把小莲给杀了,还一把火烧了小莲的藏身之处。   因为移花宫的行事作风向来不避讳旁人,是以人人都知道是移花宫的人杀了小莲和那许多人。世人不知道小莲是绝情魔女杀了多少人,他们只见到移花宫的人善恶不分杀人如麻。   所谓,三人成虎,如今江湖上到处都传着移花宫的人重出江湖,一出手便是好几十条人命。   客栈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流传的最快,花无缺本想打听江小鱼的消息,却听到了移花宫滥杀无辜,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只是,花无缺向来沉得住气,而且以邀月的骄傲她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去争辩这些事呢,他不屑于这么做。   花无缺不动声色,可站在他身边随侍的荷露荷霜却忍不住了,这些人往移花宫的头上泼脏水,饶不得。她们两人便要出手,就被花无缺出手拦住了。   “公子,这些人分明是在颠倒黑白,敢说移花宫的不是,让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世人愚昧,难道你能都杀了不成?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们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话呢!”   虽然花无缺为人宽和,但是移花宫里向来等级分明宫规森严,他既这么说了,荷露荷霜也不敢违背他的话,只好讪讪的站在一边,面上仍是不愉。   花无缺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品茶,却不知眼前这一幕早已被藏在一边的人看了全。   离花无缺不远的一桌,坐着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美少年,美少年见此情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为什么有脸上有疤还说是美少年呢?   只因为这一道疤不仅没有叫美少年丧失他原有的俊美,反而使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因此人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美少年。   这个脸上有疤的美少年正是花无缺苦寻不得的江小鱼。江小鱼因为从小在恶人谷长大,机灵又滑头,满肚子鬼主意,寻常的骗子都骗不过他。江小鱼自称是小魔星,心中却也善心未泯,仗义的很,也因此颇受女孩子的欢迎。   不过,眼下受欢迎的江小鱼出现在这家客栈里,却是为了躲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叫铁心兰,她喜欢上了江小鱼,江小鱼也喜欢她,可江小鱼又为什么要躲呢?   因为被女孩子缠上是麻烦的,被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女孩子缠上更是一个麻烦中的麻烦。江小鱼最爱自由,他又怎么能不跑呢?   江小鱼故意避开铁心兰到了此处,正巧肚子饿了,便找了间客栈吃饭。吃饭归吃饭,这可挡不住江小鱼的眼睛,他到了一个新地方,总是不自觉的会打量那里。   当时,花无缺正坐在靠窗的桌边吃饭,花无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就连吃饭时更是动作优雅,端的是一位神仙公子。 第19章第19章   花无缺为人光明磊落,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加上俞潇江这人与他意气相投,更是少有防备。   故而,江小鱼很快就套出了花无缺的身份,他是移花宫的少主,邀月和怜星的徒弟,更是知道花无缺此行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兄,不知你有何要事急着办,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告诉我,我也给你出一份力,如何?”   花无缺自觉告诉他也没什么,便道:“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江小鱼。”   “找他做什么?”   “奉命杀他。”   乖乖,这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江小鱼暗道庆幸,对亏了他发现了花无缺,来套他的话,不然连有人要杀他都不知道。   江小鱼本就聪明,花无缺身为移花宫的少主,他奉命能奉谁的命,自然是移花宫的宫主了。原本就是仇人,这会儿还要追杀他,江小鱼念头一转,不知想了多少好主意要对付花无缺。   只是,江小鱼虽然想着保命要紧,可花无缺这人看上去也不错,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吧。而且,江小鱼不知道花无缺的武功深浅,也不敢轻易下手,只打算先找个机会试一试。   这附近山上正好有一处山贼,江小鱼前阵子跟他们打过招呼,使了计才脱的身,这会儿正巧试探试探花无缺。   “说来,江小鱼这个人的名字倒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真?还请俞兄弟仔细想想,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俞潇江告知花无缺,前几天他看见这附近山上的山贼抓过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就是江小鱼,不过还不能确定。   花无缺正费尽心思的想找江小鱼的下落,如今有了下落就算是不确定,他也必须走这一趟了。   因为大姑姑的命令是,亲手杀了江小鱼,亲手!   花无缺和江小鱼并荷露荷霜一道上了山,花无缺武功高强,山贼戒备森严,他却如入无人之地,轻松将山贼们打昏了。   花无缺等人找到了山贼的头领,对方却声称根本不知道谁是江小鱼,荷露荷霜也在山上查探过了确实没有江小鱼的踪迹。   虽是山贼,花无缺也不愿自己出手伤人性命,便叫荷露荷霜将山贼们捆起来送到了官府,交给官府制裁。   官府正苦于没有人能解决这帮山贼,便有两个漂亮姑娘把山贼绑了送上门,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忙不迭的道谢,还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们。   两人将银子带回来交给花无缺,花无缺根本不在意这点银子,江小鱼却不免心动,不过鉴于要做一个好人俞潇江,他也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来。   令江小鱼没想到的是,花无缺竟然把这笔银子送给了他。   “俞兄弟,今日若不是你,我们亦不会知道山贼的事。虽然不曾找到江小鱼,可你愿意将消息告诉我就很好了。这银子,你便收下吧。”   花无缺真诚相送,江小鱼推辞了两回,有银子不拿他又不傻,最后还是收下了。   江小鱼拿着花无缺送的银子,心里开始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山贼一事,足以证明花无缺是个高手,打是打不过的,跑的话,他的事还没做呢,总不能一直跑吧。再加上花无缺这人不错,对他也不错,他总不能使毒计坑害他的性命吧?   思来想去,江小鱼打算来一招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任凭他花无缺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要杀的江小鱼就是跟在他身边称兄道弟的俞潇江。   江小鱼自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便决定这么做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果有人当着花无缺的面说破了他的身份,那要怎么办?   江小鱼自诩自己聪明过人,胆子又大,花无缺肯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依旧每日跟在花无缺身边说说笑笑。最后,竟然跟着花无缺身边一同上路去找江小鱼了。   确实如江小鱼所想,花无缺待人真诚,从没有将跟在他身边的俞潇江和江小鱼联想到一起去。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江小鱼算准了一切,却没有算到铁心兰的出现。   江小鱼跟花无缺一路走了几天,顺风顺水,花无缺又是个不差钱的,江小鱼这日子别提多舒服了。   正巧,这一日,他们俩在一家酒楼上吃饭。   至于喝酒,不好意思,花无缺一贯是不饮酒的,却也不会挡着别人喝酒。因此,他还特意给江小鱼点了一坛子花雕酒。   “花兄,这花雕酒酒香淳厚,当真不错,你真的不要喝一点?”江小鱼性子顽劣,他见花无缺这幅老老实实的做派,心里就痒痒,就想着这人说不喝酒,也不知喝了会怎样,故意道。   “我饮茶即可,这花雕酒本就是给你点的,不用客气。”   花无缺着实老实乖巧,移花宫里邀月不允许,谁敢让他喝酒呢?且他听话,大姑姑不让喝酒,那便不喝酒。   是以,不管江小鱼怎么变着法子劝他骗他喝酒,花无缺就是不上当,叫江小鱼心内大呼这人跟个冰块似的,又呆又木,无趣的很。   就在江小鱼和花无缺两个边吃边喝,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饶是花无缺见惯了世间难寻的美貌,也不得不说这姑娘长得极美,若是用花来形容,当得国色天香的牡丹才配得上这姑娘的容貌。   花无缺见她往这里走,心下好奇,却见她一直盯着俞潇江,一时福至心灵,猜出这位姑娘便是俞潇江的红颜知己了。   花无缺视俞潇江为好友,见他们两人十分的般配,亦不说话,只品着茶给两人留个谈话的空。花无缺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时好心,却得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小鱼儿,你怎么不看我?”姑娘容颜明艳,眉宇间不难看出一股坚毅之色,颇有男子气概,说出的话却是万分柔情。   花无缺一时倒也不曾在意,大概是两个人闹脾气了,就跟大姑姑生气了,他急着讨她欢心一样。   等等,这怎么能用他和大姑姑来比喻,花无缺心下烦躁不安,急于将这股莫名的情绪抛诸脑后。   就在这时,这姑娘似乎越发生气了,“江小鱼,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早在铁心兰叫出小鱼儿的时候,江小鱼心中就大呼不好,他故意装作不认识铁心兰就是害怕她当着花无缺的面叫破他是江小鱼。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真就叫出来了,真枉费了他使了这么多眼色。   江小鱼心下沮丧,这下子要小命不保了,却也忍不住心存幻想。   他跟花无缺相处了这么久,花无缺平时就是个老好人还一点心机都没有,心软的不得了。或许,花无缺知道他是江小鱼,就算是还想杀他,应该也不会立即动手吧?   可是,江小鱼却忘了的是他先用俞潇江这个假名字骗花无缺在先。   你与一人知心论交,可那人却连名字都是假的,一直在骗你,你作何感想?   这一声“江小鱼”落在花无缺的耳中,恍若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他劈醒了。花无缺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同桌而坐的俞潇江,见他同那姑娘使眼色,更是有几分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花无缺犹疑道:“姑娘,你叫他江小鱼,可他分明同我说他叫俞潇江。”   铁心兰本就聪慧,她听花无缺这么一说,再想起江小鱼刚才不停的同她使眼色,分明不是小鱼儿不认她,而是不能认。   铁心兰当时就想改口,可是花无缺从那一句江小鱼开始,就时刻的关注着两人,如此怎能不知道俞潇江就是江小鱼呢!   花无缺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亏他还真心诚意的将他当成朋友兄弟,他却故意骗他。   呵,俞潇江?分明是江小鱼才对!花无缺啊花无缺,难怪大姑姑你总惹生气,小姑姑再三叮嘱,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花无缺一时气愤被江小鱼欺骗,他又是邀月指名要杀的人,当场拔剑要杀江小鱼。   铁心兰知道自己坏了事,她又是愧疚又是担心,她怎么能看着别人杀小鱼儿呢?   是以,花无缺一拔剑,江小鱼第一反应就是脚底抹油,可是花无缺的身法极快他根本跑不过。铁心兰连忙给江小鱼使眼色,自己动手挡住花无缺。   花无缺不愿与女子动手,更不会伤害女子,可他气急要杀江小鱼。他只一招移花接玉将铁心兰挡开,脚下步伐灵动,很快就躲开了铁心兰的攻击追江小鱼去了。   而此刻,江小鱼因为有铁心兰帮他拖延时间,便以最快的速度破窗而出,待花无缺过来时,他已跳到了窗外。   他们用饭的地方在酒楼的二楼,此时正值正午街上人流如潮,江小鱼跳窗逃跑之后,随即混入人群之中。花无缺身法虽快,架不住江小鱼鬼主意多够滑头,他往人群里一躲,再配上他的易容术,谁能跑得过他?   花无缺没能追到江小鱼,只能无功而返,却不想刚刚那个跟江小鱼有关的姑娘还在那里,正同荷露荷霜缠斗。   铁心兰也不是不想走,只是荷露荷霜见她跟江小鱼关系匪浅,心道不能放她走,便联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虽然铁心兰武功不错,可是荷露荷霜两人联手,她也一时难以脱身。   “荷露荷霜,此事与这位姑娘无关,你们莫要为难她了。”   荷露荷霜虽闻言收手,却又同花无缺道:“公子,这姑娘同那江小鱼关系匪浅,或许会有那人的消息。”   她俩的言外之意就是有铁心兰在手,还愁抓不住江小鱼吗?   花无缺自然是听懂的,但他却不想这么做,他可以自己凭本事抓到江小鱼,用不着用这样的办法。   “姑娘,你走吧。”   铁心兰本想一走了之,可花无缺要杀小鱼儿,这番空手而归肯定是叫小鱼儿跑了。小鱼儿跑了便安全了,可他分明还是要杀他的。   铁心兰思来想去便决定跟在花无缺身边,万一他再想杀小鱼儿,她也好及时通风报信,还能替他挡上一挡。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无缺啊喵!这周上了鞭腿开森,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评论,爱你们哟,朕会努力码字哒!么么哒!感谢在2020-02-0206:01:08~2020-02-0517: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柿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第20章   “铁姑娘,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我要杀江小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所以,莫要再跟着我了。”   铁心兰跟了花无缺一路,就是花无缺心再大,这人这么明晃晃的跟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铁心兰是个姑娘家,有点什么事,花无缺也少不得要帮忙。   铁心兰这么一段日子跟着花无缺,花无缺自然是弄清楚了她的姓名,至于她的意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花无缺着实不想叫人跟着,尤其还是位姑娘。   花无缺这么想,铁心兰就更不可能离开了,她心道:最好叫这个花无缺被她跟烦了,放弃杀小鱼儿,虽然她觉得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花公子,这大路朝天,咱们同路而已,也不能说我跟着你啊!”铁心兰故意道。   她跟着花无缺的身边,唯一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确认小鱼儿是不是安全的。只是,小鱼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花无缺听铁心兰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至于跟女子计较吧?   “铁姑娘,如此便随你吧。”   花无缺着实太过好说话了,铁心兰有些得意却也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杀小鱼儿不可,说不定还能劝一劝。   “花公子,小鱼儿虽然为人顽皮了些,可他心肠很好的。移花宫是武林禁地,他也不会得罪你们的。到底为什么你非要杀他啊?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吧!”   “移花宫宫主要他死,他就不能活。”   “你这算是什么理由啊!移花宫难道就不用讲道理了吗?花公子,你就不能放过小鱼儿吗?”   荷露荷霜站在一旁听着这铁姑娘跟她们公子的对话,虽然她们怜惜她一片痴心,可大宫主的命令若是做不到,便是公子也要吃苦头的呀!万一公子真的被她蛊惑,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公子啊!   花无缺待人和善有礼,整个移花宫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每次花无缺被邀月责罚的时候,大家心里也都替他担心着呢。   是以,两人当场反驳,“铁姑娘,宫主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你哪天能说动宫主不杀江小鱼,公子也不会再追杀他了。你何苦在此为难公子呢?”   铁心兰还待再说,可荷露荷霜直接把她后面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是了,本就是移花宫宫主要杀小鱼儿,花无缺也是奉命行事。他想不想放过小鱼儿,他根本就无法自己决定。这一瞬间,铁心兰忽然觉得花无缺有些悲哀。   铁心兰也不再想如何劝说花无缺了,他根本不听别人的话,除了那什么移花宫的大宫主。她只能一面默默的跟着花无缺寻找小鱼儿,一面希望小鱼儿永远不要被他找到。   花无缺回答铁心兰时,立场真可谓是相当坚定了,可他心中当真这么想吗?说实在的,他并不想杀江小鱼。   俞潇江?不,江小鱼是花无缺离开移花宫之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真心相待,诚意相交。即使他伪造身份欺骗他,花无缺一时间觉得愤怒受伤,可他还是不得不说和江小鱼相处的时候,那是一种让他觉得十分舒心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从前就认识,十分的熟悉亲切。   不过,或许是乍一知道自己被骗了,花无缺当时拔剑杀江小鱼多是恼羞成怒罢了。若当时的花无缺是冷静的,他觉得他并不能那么干脆利落的拔剑杀过去。   大姑姑,这江小鱼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非杀不可呢?无缺想见你,可江小鱼不死,我又如何能回去见你呢?   花无缺的心里有些烦躁,可他还是锲而不舍的找寻江小鱼的下落,此刻的他更多的还是想要回到移花宫。   却说邀月,她因为一时走火入魔造成了记忆混乱,一时竟然把花无缺当成江枫,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可她也从未想过,花无缺会选择在她面前把自己当成江枫!   这一段时日虽然短暂,可那份纯粹的欢乐竟胜过邀月往昔的岁月,她从没有过这么开心的日子。   只是,若真的是一场梦,邀月也许便不如现下这般苦恼了。   随着内力的修复,邀月混乱的记忆也在慢慢的回归,可她真正全部想起来的时候,是花无缺让她唤他一声无缺的时候。   原来那段甜蜜的日子是真实存在的,而她的那个江枫竟然是她一手养大的无缺,邀月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可她竟然会对无缺的怀抱产生留恋,这更是叫邀月觉得仓皇失措。   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她养大的孩子,是她复仇的工具而已。曾几何时,他竟会如同他父亲一样,叫她产生别样的情愫呢?   邀月本该是愤怒的,她该立时戳破这场荒唐的梦,可她竟然没有她想的那样坚定。她居然告诉自己,她只是没有找到何时的时机去修正这错误罢了。   直到绣玉谷外的那场混战,邀月发现花无缺这个仅仅是当作复仇工具养大的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竟然比她想象的要重的多。   邀月的高傲绝不允许有超出她掌控的东西或人出现,就算是她的无缺,也不可以。   迟来许久的恼羞成怒叫邀月当天便把花无缺赶出移花宫,让他去杀江小鱼,真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让人心烦意乱的人走了,是不是就能静下心来闭关修炼了呢?   邀月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些时日的画面,即使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荒唐梦。可她越是这么想,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清晰到她无法忽视她亲手养大的无缺眼里都藏着怎样炽热的光亮,几乎要将她灼伤一般。   秀眉紧锁的邀月终是抑制不住呕出一口血来,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因为江枫而走火入魔,可那人却是江枫的儿子!   难道说,这父子俩皆是她逃不出的劫数吗?   邀月放弃了闭关,当她漫步在移花宫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移花宫里太过安静,太过冷寂了。纵使有怜星在,纵使有那么多的宫女在。   可热闹了十几年一朝安静了下来,让她颇有些陌生和不习惯。   十几年?邀月的嘴角牵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是了,自她十几年前带了一个婴孩回来,这仙境般毫无人气的移花宫就热闹了起来,直到今天。   邀月负手站在檐下,望着山岚弥漫的幽谷,冷艳的面容叫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启禀大宫主,公子遇上了绝情魔女,受了些伤。”   邀月的目光那么的冷酷,即使宫女垂着头也依旧忍不住战栗。她衣袖一挥带出一道内力,宫女的嘴角便溢出血来。   “婢子有罪,多谢大宫主饶命。”宫女自以为要丧命,可竟然侥幸躲过一劫,自是忙不迭的告罪。   邀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善心的,人命在她眼里并不值什么,可她这一次却没有要了这宫女的命。   “将那绝情魔女给我挫骨扬灰,再有下次,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大宫主。”   无缺啊无缺,你怎么如此不叫人省心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真不让人省心,不过大姑姑还真是惨,一回栽他爹手里了,一回栽儿子手里了! 第21章第21章   那么,让人不省心的花无缺,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花无缺一路四处打听江小鱼的下落,可是似乎从上一次客栈分开之后,这人就销声匿迹了。无论移花宫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江小鱼的下落。   一直跟着花无缺的铁心兰对此既庆幸又忧心。   殊不知江小鱼从来就没跑过,他仗着自己聪明,自认为天下没有躲不过的难关,不过一个花无缺还怕什么。   所以,叫花无缺和移花宫的人找了一路,他们都没有发现其实江小鱼就易了容跟在他们后面呢。   那日花无缺突然拔剑,江小鱼仓皇逃窜,看起来确实是跑了。可是,江小鱼方才从花无缺的剑下逃生,铁心兰却没有跑出来。   江小鱼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就连恶人谷那些凶名在外的人都玩不过他,可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了救他而身陷囹圄吧?   因为担心铁心兰,江小鱼的一手易容术也算玩得不错,他就又给花无缺来了一招灯下黑。江小鱼每日易容成不同样貌的人,远远的随着花无缺他们。   只是,越是跟着他们,江小鱼心里就越是没底。   花无缺长得帅,又是个老好人,虽然又呆又木的,可铁心兰同他也算是有说有笑的了,他这心里头怎么能不咕嘟咕嘟的冒酸泡泡呢?   所以,本该确认过铁心兰的安危之后就拔腿跑路的江小鱼,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还就不想走了。   哼,花无缺,小白脸了不起啊!   花无缺一直没有找到江小鱼的下落,可是江湖上关于燕南天宝藏的传闻闹得越发沸沸扬扬的,为此而丧命的江湖人士不再少数。更是有传闻,燕南天的宝藏就藏在峨眉山,吸引了一大批江湖人往那里去。   花无缺心善又单纯,可他又不傻,这种消息不都该是秘而不宣的吗?眼下这情况,必定是有人想利用这批宝藏的下落密谋些什么。   铁心兰也算是看出来这个花公子是个心善的人,峨眉山一行她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能找到她爹和江小鱼的下落,如果能带上花无缺这样一个帮手倒也不错。不过,还没等她想个什么法子劝他一下,这人就自行决定往那里去了。   而花无缺这么做有三个原因。   一是他为人心善,不忍见再多的人为这个宝藏丧命了。二来,移花宫长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他还记得小莲的事之后江湖中是怎么说移花宫的,不分善恶滥杀无辜,这一行也是个替移花宫正名,重立威名的机会了。这三嘛,花无缺知道江小鱼是个喜欢热闹顽皮捣蛋的人,这种热闹他怎么能错过呢?   花无缺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应当很快就能返回移花宫。出来不过三个月,他却像是过了三年一样,外面着实比不上移花宫。   跟着跟着,江小鱼又觉得跟着花无缺太过没意思了,这人寡淡的很,若是去做个和尚道士什么的,或许会更合适些。   峨眉山确实是一处大热闹,不去可惜了!   三人心思各异,各有打算,却目标一致的往峨眉山去了。   江小鱼易了容混迹于各大帮派的人群中,不易叫人察觉。   花无缺自来就是光明正大的,果然路遇的众人一听他是移花宫出来,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移花宫哪儿来的男人。可花无缺的令牌和他的武功身法,好吧,确实是移花宫的。所以,第二反应,有多远躲多远。   花无缺对这些江湖人士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了,他一点也不介意,要知道如果花无缺为这么点小事都要在意的话,邀月早先给的那些书籍惩罚都白给了。花无缺心态平和,养气的功夫得了移花宫的真传,轻易不会动怒。   花无缺确实不负邀月给他的无缺之名,丰神俊朗,温文有礼,武功高强,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翩翩公子。   别说是江湖中的那些女侠们了,便是不少老江湖若不是碍于邀月的威名,怕是要忍不住上门提亲把花无缺带回去做女婿了。   是以,到峨眉山的这一路上,众人皆因对花无缺的好感而对移花宫有了一些改观。   至于铁心兰,虽然她跟着花无缺一同行走,但是花无缺对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再加上他还带了荷露荷霜两个婢女。大家都以为是无缺公子出自移花宫排场大,故而婢女也带得多罢了。   花无缺别的不说,就是听话。邀月那等霸道的性格,花无缺装作江枫那段时间更加深有体会,若是叫大姑姑知道了,他怕是只有给铁姑娘收尸的份了。   他便是不喜欢铁姑娘,也不能无故害人性命啊!   峨眉山上,花无缺本不欲出风头,只是他们这群人竟然对女子动手,少不了要教训一二。再加上这么明摆着的算计都看不出来,他怎么也要救一救他们。   蠢,也不用死吧?   江小鱼躲在人群里,铁心兰早就悄悄跑到他身边,他今日这副易容后的装扮她是见过的,“小鱼儿,花公子要杀你,你快些走啊!”   “凭什么他要杀我,我就要跑,我要怕他吗?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江小鱼见铁心兰一眼就认出他来,心中自然高兴,可她张口就提到花无缺,这让他很心生妒火,话自然就不好听了。   “小鱼儿,你说什么呢?花公子武功高强,趁着他没发现,咱们赶紧走,不然一回就真的走不了。”铁心兰善解人意,她不会怪小鱼儿,可眼下这情况确实是紧急的很。   江小鱼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比不上任何人,他是最厉害最好的,可是这种感觉在他遇到花无缺之后就不再是这样了。即使江小鱼嘴硬,可他也知道花无缺跟他完全是两种人,他比不上他。   其实,没有谁比不上谁,只是恶人谷与移花宫,或许就是地狱与天宫的区别。   花无缺活成了江小鱼最想成为的那个模样而已,殊不知花无缺心中亦是羡慕江小鱼聪明机智会说话,永远是最自由无忧无虑的样子。   江小鱼的倔脾气上来了,不想走,可铁心兰一句咱们说得他还是挺开心的。与其站在这里看花无缺大出风头,还不如跟铁心兰一起走呢!   花无缺一身普通的白衣站在人群里,在场却没有谁敢小看他一眼。绝顶的轻功,高深的武功,如斯俊美的长相,通身矜贵的气息。   只这峨眉山一行,花无缺智破“假藏宝图”救江湖中人于诡计之中,出手之快克敌制胜,一手移花接玉更是叫人不敢小觑。   至此,江湖中人皆知移花宫少主无缺公子的名号,花无缺初露锋芒。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小白脸都是无缺这样的,朕打算投降,哈哈哈!下一章,套路小鱼儿,傻白甜也有不傻的时候。朕开了一个逗比甜饼文【如何保住我脑残粉的身份】欢迎去戳哟!   感谢在2020-02-0701:01:15~2020-02-0902:3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小丸子、1213810瓶;41811790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第22章   而此时,花无缺已顾不上和这些江湖中人寒暄,江小鱼和铁心兰不见了,想必也跑不了多远,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说起来,花无缺发现江小鱼藏身人群之中,还是因为铁心兰。   铁心兰最初打的主意便是借花无缺之手找到江小鱼,再助他脱身。可没想到,花无缺用的也是这个法子,他知道移花宫的人找不到江小鱼,他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更有可能是藏身在他们附近,只是无人能发觉罢了。   花无缺一心认定江小鱼和铁心兰两人是红颜知己,铁心兰肯定也担心江小鱼的下落,怕他杀他,会主动去找江小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花无缺做的就是这黄雀。   果然,铁心兰趁着他与众人分说藏宝图一事,带着江小鱼跑了。花无缺却也不是没有后手,他早已安排了移花宫的人,在峨眉山各大出口守着,谅他江小鱼也跑不掉。   江小鱼铁心兰准备离开峨眉山,却发现下山无路,花无缺早已严阵以待,两人一想只能从后山离开了。   后山树林里,铁心兰对江小鱼道:“小鱼儿,我出去替你引开追兵,你趁机赶紧走吧。”   “那你呢?”   “花公子只是奉命要杀你,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铁心兰早已看出花无缺的为人,眼下才能放心的助江小鱼逃跑。   江小鱼本是担心铁心兰,听她对花无缺如此推崇,虽心知她说的是实话,可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谁料,两人耽误了不过一会儿,花无缺竟然追上来了。   “江小鱼,这次你跑不了。”花无缺自林间飘来,白衣持剑,翩然若仙,说话也看不出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非要杀江小鱼呢。   铁心兰下意识的挡在江小鱼的身前,却被江小鱼拉到了旁边。江小鱼不想再让心爱的女子为了救他以身犯险了,他还不是那么的无能。   “花无缺,你要杀我,动手就是了,我小鱼还没怕过呢!”江小鱼也不想逃了,索性光明正大的迎了上来。   花无缺此番还不待拔剑,凌空一掌拍出,江小鱼便因为不敌而受了内伤。铁心兰哪里还能等得住,当下冲了上去,挡住了花无缺。   花无缺不想伤害铁心兰,立时收回掌势,却因掌力已然发出,只好偏过他二人,将二人身旁的一棵树都给砸断了。不过,因为强行收势,花无缺还是受了点轻伤,他面上从容淡定,故而无人得知。   “花公子,如果你一定要杀一个人的话,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死,就不会让你伤害小鱼儿的。”   铁心兰挡在江小鱼身前,梨花带雨,秀美的脸上满是坚定,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的,偏偏花无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抽出随身的佩剑。   这分明就是他铁了心想杀江小鱼啊!   似乎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江小鱼受了伤倒在地上,他被铁心兰挡在身后,他不愿意苟且偷生,也不愿意看到铁心兰受伤。   身侧不远处便是悬崖,江小鱼自嘲的想道: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的,这一次或许也一样。   花无缺持剑在手,却迟迟未动,铁心兰眼中藏着决绝,若是他此刻动手,那她便只能先一步去陪小鱼儿了。   江小鱼可谓是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从一边的悬崖上纵身一跃,与此同时,花无缺身形一动,要去拦他,铁心兰也以一己之力向花无缺的剑锋撞去。   花无缺侧身一躲,顺势收剑,却见铁心兰立时调转方向跟着江小鱼跳崖去了。江小鱼跳崖已经是花无缺所料未及的事,铁心兰殉情更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这一种生死相随的情感,而他从未亲眼见过。   害死江小鱼对于花无缺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事,便是为了补偿江小鱼,铁心兰也不能死啊!   花无缺顺势扯过一边的藤蔓,运上内力往山崖下扔去,虽然为时已晚,可万一能救下她呢?那也算是对得起江小鱼了。   而此时山崖下的一棵枯木上,江小鱼好端端的坐在上面,甚至把跟着他跳下来的铁心兰也救了下来。   “心兰,你是不是傻啊,做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呢?你不要命了吗?”   江小鱼惯会讨女子欢心,多的是女孩子喜欢他,可他没想到铁心兰居然会为了他从悬崖上跳下来。连他自己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命大,这会儿早玩完了。   “小鱼儿,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铁心兰见江小鱼未死,一时喜上心头,纵然两人只是一时安全,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也无所畏惧,当即一把抱住了江小鱼。   江小鱼此时也抛却了一切顾忌,紧紧的回抱住她,“咱们俩在这悬崖下谈情说爱,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到此时,仍旧能够苦中作乐的,怕也只有江小鱼一人了。   忽然,一根藤蔓从山崖上垂了下来,薄雾中隐约传来了花无缺的声音,“铁姑娘,你还好吗?若是能够听得到,便扯一扯这藤蔓,我拉你上来。”   花无缺并不能确定铁心兰到底是死是活,不过赌一把罢了。   铁心兰和江小鱼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凝固住了,过了一会儿,江小鱼道:“心兰,你拉着藤蔓叫花无缺拉你上去吧。这根枯木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叫我走,那你是准备独自一人葬身崖底吗?”   江小鱼一时哑口无言,铁心兰当即又道:“我不会走的。”   这时藤蔓晃动,显然是花无缺久不得回应,准备放弃了。江小鱼当下越发焦急,要去扯那藤蔓,却被铁心兰一把抓住了手。   枯木晃动,命悬一线,江小鱼抽回手跳下枯木,铁心兰不肯放弃,亦跟着他跳入这深渊之中。   花无缺未曾救到人,心下悲伤,忆起方才两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深情,甚为感动。又想起和江小鱼作伴时,潇洒惬意的时光,心痛如绞。   一时间,竟然有两人因他而死。花无缺自出移花宫以来,手上未尝不曾沾过血,可再没有此刻对他的冲击更大的了,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公子。”   匆匆赶到的荷露荷霜见花无缺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全凭一柄支撑着,以为他是和江小鱼打斗时受的伤,焦急不已。   花无缺拒绝了两人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只取了一方帕子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便准备转身离开。   荷露荷霜哪里能不知道花无缺这一次是专门为了杀江小鱼,可公子受伤了,江小鱼却不见踪影。花无缺少不得解释一二,江小鱼铁心兰掉下悬崖了。   两人准备集合移花宫的人一起到山崖下找到两人的尸身,因为邀月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当下便被花无缺制止了。   “都从这万丈悬崖上掉了下去,焉能有活路?更何况,江小鱼掉下去之前还挨了我一掌。回去吧,收拾收拾,回移花宫。”   花无缺本不个多话的,可他这么说,身为侍从,二人哪里敢不听,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万丈深渊都能活下来,那命也太大了。   江小鱼,我知你天生聪明,运气也好,我不让人去找你。若是你能够活下来,便和铁姑娘一起好好的吧,不要再出现了。   因为,江小鱼已经叫花无缺杀了。   夜色深沉,峨眉山后山的悬崖上,除了那些染血的沙砾再无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喜欢铁心兰是因为她后来在小鱼儿和无缺之间摇摆不定,但是情感之真不用说。无缺聪明的想要两全,套路江小鱼,但是人家小鱼儿根本不按套路走。 第23章第23章   花无缺因江小鱼铁心兰跳崖之举一时心神激荡吐了几口血,少不得再休养两天才能启程离开峨眉山。   花无缺峨眉山大破贼人奸计救众多江湖人士于水火之中,自然有那许多人不论是碍于移花宫的威名或者说是看中了花无缺这个人而登门拜访的,只全叫荷露荷霜拒于门外了。   理由是公子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才算是小小免了些让人头疼的事。   只是,花无缺出自移花宫,于峨眉山首次出手也是因为一女子,大家都猜测他应当是个怜香惜玉多情的人,纷纷又想出些法子跟花无缺套近乎。   有些没眼色的要送些婢女仆从的,荷露荷霜当时就拉下脸了,怎么着,还想抢她们移花宫弟子的饭碗?   看上去略微高明些的又叫了家中女儿前去探望花无缺,小儿女之间的情意,弹弹琴喝喝茶,最好是能谈点情说说爱。   这些女子在家中皆是备受宠爱的,哪里甘心情愿的去找花无缺,可没想到这一见到花无缺的面,登时又改了口,一口一个“花公子”一口一个“无缺公子”的,可叫荷露荷霜把牙都给酸掉了。   自古,女儿家都爱那俏郎君,花无缺比他身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爹江枫更出色三分。   凡是女子想象过心目中如意郎君的,见过花无缺便都道,就是他!   花无缺温和有礼,待女子比旁人更要尊重三分,哪个女儿家不爱的。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花无缺有礼却不是那么好亲近。   这一番,想叫家里女儿施展美人计的人,没想到自家闺女都中了花无缺的美男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颗颗芳心怦动,扬言日后嫁人便要嫁无缺公子这样的,是再没哪个当爹会想到自己竟然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毕竟,花无缺当世便只有一个,如何再找个一模一样的来呢?   几次三番被姑娘家找上门,即便花无缺养气功夫绝佳,也隐隐觉得难以招架,当即带着人启程回移花宫了。   花无缺带人回移花宫这件事,邀月一早便知道,只是她没想到花无缺当真出手这么快,她所想象的报仇之事,这么快就结束了?怎么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呢?   难道,接下来就该她动手杀了无缺了?   邀月知道自己多半是下不去这个手的,可她说过的话,是不可能收回来的。要不,叫无缺在外面多待一阵子?   还没等邀月下定决心,她便收到消息,说是江小鱼没死,她当即松了一口气,命人给花无缺送去了消息。   “无缺,江小鱼未死。”   花无缺正在回移花宫的路上,一时想起移花宫的花海和那张比花更加美丽的容颜,心中激动忐忑之际,竟然得到了邀月的消息说是江小鱼未死。 第24章第24章   却说江小鱼和铁心兰一路南下,倒是顺风顺水,只是江小鱼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顽皮的很,招惹谁不好招惹上了慕容家的九姑娘和小仙女张菁。   慕容家有九个女儿,个个都是人间绝色,江湖人称“人间九秀”,其中九姑娘最为出色。不过,九姑娘为人好强高傲,眼光很高的,等闲之辈她是瞧不上的。为此,她爹为了她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   至于小仙女张菁,江湖有言“秀外张三娘,深宫邀月色”,她娘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张三娘。   这两位美貌无双武功不俗的大小姐,本来也不会主动去为难人,可架不住有江小鱼这么个搅事精在。除非对方有花无缺那么好的养气功夫,不然神仙都能让他给气死。   江小鱼喜欢捣蛋搞事,但他跑得快呀,可这回他跑了,铁心兰却跑不了了。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会儿因为江小鱼这三个姑娘直接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铁心兰有她爹狂狮铁战教的拳法,虽说是女儿家倒也练得极为出色。慕容九和张菁,也不是等闲之辈。   慕容九用剑,张菁惯常用的是鞭子,铁心兰总不能赤手空拳的上吧,是以也取上一柄剑勉力招架。只是,铁心兰对上这两位其中一位或许还能有些胜算,可眼下两人对付她一个,很快她就落了下风。   江湖争斗,寻常人不敢掺合,但是吃瓜的倒是不少。大街上众人只离得三人老远围了个圈,看着三位美人舞刀弄剑,危险是危险了点,但是养眼啊!   眼见着胜负即将分出,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凌空一道白练将铁心兰卷离了两人的剑光鞭风之下。   一白衣公子踏云而来,一柄折扇轻松卷住了张菁的长鞭,慕容九的剑亦被一双登着白靴的长腿给夹住了。   张菁和慕容九本以为胜券在握,哪成想直接被人搅黄了,两人对视一眼暗自发力,要叫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好看。   却不想,白衣公子掌中内力一震,震的张菁持鞭的手一麻,竟叫折扇卷走了手中的长鞭。慕容九用上内力想要抽出被花无缺夹住的剑,岂料宝剑纹丝不动,又见张菁被人收了武器,这下子叫她越发生气了。   然而,还不待慕容九弃剑换掌,那人一个旋身竟带飞了她的剑,慕容九一个未站稳便要摔下去,张菁连忙飞身上前救她,眼看着却来不及了。   那白衣公子一柄折扇托住了慕容九的腰,将她稳住,慕容九自入江湖以来还未曾遇见这样的人,当下恼羞成怒一掌朝那人拍过去。却见那人脚下轻动,似一朵轻云般飘了出去,慕容九的掌风半点儿也没沾着那人的边。   此时,一直未叫慕容九和张菁看清面容的白衣人露了真容。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他未展笑颜便已如此令人心动,若是微微一笑,怕是天下女子的芳心都要碎了一地了。   便是神仙自九天而来,想来也不过眼前这人的模样吧?   铁心兰这下认清了花无缺,她还当是谁能这么好心呢,心下一喜,面上含笑,“花公子。”   “你是什么人?敢搅了我二人的事?”张菁脾气火爆,便是花无缺长得再好看,这看过了,该算的帐还是要算的。   “在下花无缺,本不欲与二位姑娘动手,只是希望三位能以和为贵,有事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动手伤了和气。”   花无缺本来无心管这些闲事,只是他素来尊重女子,又见铁心兰在此,极有可能知道江小鱼的下落这才出手的。   “花无缺?移花宫的?”一直没作声的慕容九突然开口,她好似听她爹提起过这个无缺公子,满口称赞的。   “正是。”花无缺是做和事佬来的,自然是有问必答的。 第25章第25章   慕容九本来就是跟着张菁两个人偷跑出来的,这一次回家她爹慕容正德便是再喜欢这个闺女,也少不得要念叨几句。   谁知道,慕容正德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他最喜欢的谁也入不了她的眼的闺女带了个男人回来。   这长相就是他前面八个女婿加起来都比不上,温文有礼,武功也不低,这怎么看也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啊!   可没等他矜持一会儿,等这个想偷他闺女的臭小子说了一句话,吓得他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慕容庄主,在下花无缺,师承移花宫邀月怜星两位宫主。”   移花宫的?   本来还打算把花无缺列为女婿人选的慕容正德立马变卦,敬着供着可以,当女婿不可以!   花无缺对于慕容正德的态度变化,依旧保持着淡定从容宠辱不惊。这让慕容正德忍不住又高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叹息,唉,这么好的女婿人选怎么就是移花宫的呢?   花无缺和铁心兰在慕容山庄待了几天,一向为人高傲的慕容九可谓是恪尽地主之谊,时不时就会找花无缺在山庄里赏景喝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九姑娘对这位花公子有意。   花无缺本来毫无所知,可是铁心兰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比旁人要亲近一些,她忍不住打趣花无缺,才叫花无缺明白了慕容九的心思。是以,慕容九再找花无缺出去喝茶的时候,他便不肯答应了。   “花公子,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前两日两人还好好的喝茶聊天,花无缺这么突然的拒绝了,慕容九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并非如此,九姑娘好客一心尽地主之谊招待花无缺,花无缺不甚感激。只是,我想来与姑娘来往过密,若是因为我而使得姑娘清名有损,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花无缺言辞婉转,为了慕容九的名声,只把她这一番心思定义为好客,亦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再答应慕容九的邀约。   只是,这样的言辞太过疏远冷淡,仿佛她这几日所作所为全然不叫他心动,那些相谈甚欢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慕容九是一个高傲的女子,不容许自己有一点不完美,这一点与邀月颇为相似。而花无缺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说的,因为他笃定九姑娘不会再来找他,亦不会再多问他一句   果然,慕容九明眸含水,瞧着花无缺,只道:“花公子,慕容九明白了。”   说罢,慕容九转身便离开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相较于邀月的执着疯魔,慕容九要更洒脱一些,毕竟花无缺没有说开就是为了顾全她的颜面。   身为江枫的儿子,花无缺同他父亲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使他现在尚且不能理清自己对于邀月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感,可他也不愿意因此而叫慕容九误会什么。   纵然这位九姑娘的身上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时常让他有种感觉是在和那个人对话。或许,他离开移花宫真的是太久了,该早些回去了。   花无缺与慕容九说开之后,慕容九果然再不找花无缺赴约了,而江小鱼也如众人所想出现在了慕容山庄。   只是,第一个见到江小鱼的人依旧是花无缺。   慕容山庄的后山,铁心兰尚且不明白花无缺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下一刻见到心上人的那种欢喜就已然将她淹没了。   “江小鱼,你不该出现的。”花无缺的长剑握在手中,当他和江小鱼两双相似的眼睛相对的时候,一切都归于无言。   “我出现了,你就要杀我了,是不是?”江小鱼还是那一副嬉笑的面容,似乎一点都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是。”花无缺顿了顿,说道。   “给我一个机会,三个月,我想查明一件事。三个月之后,我们一决生死,如何?”江小鱼看向花无缺,他无比的笃定花无缺会同意,就如同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他一样!   果不其然,花无缺同意了,“好。”   长剑依旧在手,却被花无缺收回了剑鞘,而铁心兰也如愿以偿扑进了心上人的怀抱。   圆月之下,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而另一边,一人一剑,清冷的月辉照在他的白衣上宛若高山上不化的雪。   不知道大姑姑在移花宫怎么样了?她好吗?   花无缺仰望天幕上的那轮明月,想起了那个如月般冷清高不可攀的人。   花无缺的一举一动自有移花宫的弟子向邀月和怜星汇报,自然两人也同样知道了他在慕容山庄的一切。   虽然怜星时常把花无缺当成江枫,可在她的心里,花无缺便是她和江枫的孩子,所以她会对他好。可当这一切碰上邀月,怜星便不知道如何去做了。   有时候怜星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喜欢江枫,她还会不会对江枫动心。或许,她想要的不是江枫,而是像江枫那样得到姐姐那少得可怜的关怀和注意。   这一切终究是没有答案的,可花无缺是她养大的孩子,她也应该为了他鼓起勇气跟姐姐说说才是,怜星如是想。   “姐姐,慕容山庄的九姑娘似乎对无缺有意,他们俩倒也般配,你说是不是?”怜星觑着邀月的脸色,试探道。   以前怜星便和邀月说过些关于花无缺的话,说实在的,若是花无缺遇上喜欢的女子,她们也不会反对,而邀月只要能够报复那两人,剩下的并不介意。所以,这一次怜星才会有勇气跟邀月说,花无缺长大了,该娶亲了。   “若是他喜欢,你便替他去提亲吧。”邀月果然如怜星所想,她语气平淡,根本不放在心上。   说罢,邀月很快就离开了,怜星满心欢喜的准备给花无缺去一封信,却看见方才邀月拿在手上把玩的羊脂玉杯此刻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怜星的欢喜冷了下来,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写信,因为姐姐她不高兴了!   若不是怜星今天突然提起花无缺和慕容九的事,邀月都没有想过原来她的无缺已经长大了,可以娶妻了。 第26章第26章   却说那日花无缺和江小鱼达成协议,多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因为江小鱼有事要去查探,花无缺也就顺势给他帮了帮忙。   此番,花无缺和江小鱼正在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府上做客。若是从前,花无缺一定会毫不怀疑的认为江别鹤是一个大好人。可是当一个人太过完美,反而就不完美了,江别鹤就是如此,甚至能为了陌生人去惩罚他的儿子江玉郎。   江玉郎?花无缺第一次听到江玉郎的名字时,便生出一种莫名的不愉快,这种烦躁的心情让他变得跟平时的他一点都不像了。   为此,江小鱼还打趣过他,“花兄,你该不是因为江玉郎这个小白脸抢了你的风头,不高兴吧?”   花无缺只淡淡看了江小鱼,有意抚了抚剑柄上的花纹,江小鱼立刻赔了个笑脸,“花兄,那个小白脸哪里能比得上你呢?”   江小鱼和花无缺一起久了,哪里不知道他这位花兄其实就是没啥脾气的人,所以他对于这种单方面招惹他再去赔笑的事乐此不疲。   能看到花无缺变脸,对于江小鱼来说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花无缺一直都是沉着稳重的,因此但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在江小鱼这么机灵的人眼里都会特别的清晰。   其实,花无缺只是因为玉郎那两个字而生气罢了,可转念一想,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罢了。他还是因为太过想念那个人了而已。   江南的夜晚,时不时会有灯会,江小鱼和铁心兰想要出去逛逛,可又不忍心叫本来就很闷很呆的花无缺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叫着他一起去了。   对于这样热闹繁华的街市,花无缺便是进入江湖这么久也是很少见到。更何况,生在移花宫,他更喜欢安静。   女孩子更喜欢的那样花样精美的花灯,铁心兰买了一盏花灯要去湖边放花灯,江小鱼和花无缺也跟在她的身边。   参加灯会的也有好多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江小鱼和花无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世间难寻的美男子,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出现在灯会上呢。如此俊朗的两人自然是吸引了灯会上许多爱慕的眼光,江小鱼对此不是不得意的,而花无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叫江小鱼心中大呼无趣。   江小鱼眼珠子一转,“花兄,心兰去放花灯了,你要不要也去放一盏?”   “放花灯?”很显然,花无缺虽然没怎么见过这些,但是他的兴趣其实并不高。   “对啊,让花灯寄托自己的心愿,随水波流去,愿望就会实现。”   愿望就会实现?原本没有兴趣的花无缺因为江小鱼的这一句话,鬼使神差的跟他两人一人买了一个花灯去了湖边。   明月高悬的深夜里,周围灯火通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花无缺捧着花灯站在湖边,白色的衣袖随风飞舞,配上他俊美非凡的面容,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这画面叫一旁围观的姑娘家,一个个都失了魂,尤其是当他将花灯放入水中时,水珠自他白皙修长的指间滴落,脸上不自觉带上的那抹笑,更是醉了一颗颗芳心。   “花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江小鱼眼里的花无缺有时候真的就像是神仙一样,太过完美,缺少了一些人的情感,少有见到他这样的时候,难免出声询问。   “没什么,只是离开移花宫太久了,有些想念了。”   江小鱼不明白不论是传言还是根据花无缺和荷露荷霜她们的描述,移花宫都是一个仙境一般冷冰冰的宫殿,如何花无缺还会对那里那么的想念呢?   江小鱼不知道的是,对于花无缺而言,其实不论什么地方都没有什么差别,重要的是移花宫不仅是他的家,还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小鱼儿,你和花公子聊什么呢?前面有耍把式的,我们去看看呀!”此时的铁心兰比平日里多了些小女儿的心性,她也不怕江小鱼不答应她,过来揪着他就要走。   江小鱼是喜欢铁心兰的,有意逗了逗她,看心上人要变脸了,又顺势带着人过去,铁心兰立时又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花无缺摇了摇头,跟在两人身后,这个小鱼儿啊,也太会讨女子的欢心了。好在他最近没去招惹别的女子,不然花无缺肯定会认为江小鱼是个花心多情的了。   街市上花灯如昼,人头攒动,而不远处屋顶上站了一个人,他戴了一张铜制的面具,风吹过他的衣袂竟纹丝未动,可想而知,这人的功夫到了怎样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灯会结束后,三人便一同回了江府,至于花无缺带着的两个婢女,他也叫她们自己出去逛逛看看了,毕竟在移花宫里是不可能看到的。   花无缺刚刚回房,荷露便急匆匆的过来了。   “公子,二宫主的急件。”   花无缺一头雾水,小姑姑能有什么着急的事,除非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可是,还没等花无缺拆开怜星的信,外面就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花公子,小鱼儿被人抓走了。”铁心兰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可她记得花无缺说过江小鱼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花无缺只得把信先放入怀中,提上剑就匆匆出了门,只是抓住江小鱼的人似乎是有意留下了蛛丝马迹等着花无缺寻过去。不过,花无缺一心想去救江小鱼,并没有闲暇注意到这些事。   “放下江小鱼。”花无缺追着这人到了郊外,那人随手把点了穴的江小鱼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花无缺,移花宫主给你的命令是什么?你忘了?我见你久不行动,不如我帮你一把。”这是刻意伪装的粗糙嗓音,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花无缺久不愿意面对的事。   “这是花无缺的事,不用阁下操心,还请阁下不要为难江小鱼。”   “好好好,好得很,那我就帮你一把。”   说完,那个带着铜制面具的人便一道掌风朝着地上的江小鱼扫去,花无缺一时心急便出手阻拦。   谁知,等到花无缺掌风到时,那人的掌力竟然被他轻松化解,甚至对方似乎有意收势。   花无缺不明所以,可他忽然闻见了空气中那股似兰非麝的甜香,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叫他魂牵梦萦,日夜不忘。   他一时失了神,下意识的开口,“月……大姑姑。”   银色的月辉洒在了那人的铜制面具上,使那面具上又多了一层冰冷的寒芒,那人只静立在那里就让人下意识的不敢靠近。   那人藏在袖中的手忽然紧握了起来,一言不发。   --------------------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推荐朕正在同步日更的现言小甜饼《如何隐藏我脑残粉的身份》,快去收藏哟,献给朕的爱妃们,真的很甜哟!】   无缺,你个傻白甜,居然对着大姑姑动手,还当着她的面护着小鱼儿。你要凉,你知道吗?!   因为单身狗是没有过情人节的机会的,送上朕迟来的情人节祝福,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才不是因为朕忘了情人节呢)今天晚上六点加更一章,无缺的追妻修罗场即将开始!感谢在2020-02-1303:50:29~2020-02-1502: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凯石2531980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梵~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第27章   尽管那人一言不发,可在花无缺看来就是默认了,真的是他的大姑姑。   那,他刚刚护着江小鱼,大姑姑该不高兴了!   铜制的面具遮挡着绝艳的容颜,花无缺极力想要看出些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邀月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尽管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认出来了,即使迟了那么一点。   不得不说,从怜星那里得知花无缺于慕容九无心的时候,邀月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可她也有些怅然若失。   她的无缺在她的见证下,果然如她所想成了一个完美无缺为世人所痴迷喜爱的美男子。   她不容许这完美出现一丝的瑕疵,即使是她自己也不行。   邀月想,不管他有没有完成杀江小鱼的任务,只要他还愿意那么去做,她也不算是失望了。   只可惜,她注定了要失望。   邀月自移花宫出来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花无缺的下落,毕竟她安排了人手暗中看护着他。只是,她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才乔装打扮了一番。   花灯如昼的街市上,花无缺的脸上偶尔会带上些浅笑,他行走在人群里,跟在江小鱼和铁心兰的身后。他身上流露出一种快活的气息,这在移花宫里是难以见到的。   花无缺和江小鱼相谈甚欢的模样,落入邀月的眼底,即使早有所料,她还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冷笑。   看,果然是亲兄弟啊!   她将他留在移花宫十几年,可他一出来,这才多少时日就将她的话忘记了?   现在的邀月并不在乎花无缺是不是杀了江小鱼,她只是想知道她一手养大的无缺能够为她做到哪一步。   犹记当年,她为了江枫不惜自残身体来减轻内心的痛苦,那个小小的人儿知道后,说了要替她报仇。   绣玉谷外,他捂住她的耳朵,只为了将那些污言秽语隔绝在外,一人持剑挡在她的面前。   呵,现在想来无缺或许是入戏太深,将他自己当成了江枫。离开了移花宫,他还是那个花无缺罢了。   邀月将江小鱼带出江府,故意留下行迹叫花无缺发现,她还是想看看,她到底该怎么对他的无缺。   是义无反顾的走到他的身边,亦或是放他自由?   邀月有些不甘心,于是试探的给了江小鱼一掌,果然如她所料,无缺出手挡住了她。   即使她如今对内力的掌控收放自如,一时失神,还是叫内力的反噬伤了自己。   不过,眼下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曾经,她困住了江枫了,却眼睁睁的看着江枫死在她的面前。即使如今邀月放下了,心中也不免遗憾。   她不再困于仇恨,不再执着,只是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花无缺的那一份情。只是如今看来,她也该放他自由了。   邀月没有摘下面具,却用回了自己的声音。   即使她知道不会有人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可她还是不想叫花无缺瞧见,或许是心里面还在相信他能够看出什么吧。   冷漠空灵亦能勾魂摄魄的熟悉嗓音没有给花无缺带来一丝欢喜,反而叫他不知所措,“无缺,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话,那你便不要再回移花宫了。”   邀月的话,但凡是说出口,便没有更改的机会了,花无缺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说罢,邀月转身便要离开。花无缺一时情切激动,慌了神,竟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语声哽咽,“大姑姑,不要走。无缺听话,别走,好不好?”   在她的面前,花无缺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少年。   花无缺心神激荡,竟没有去想,以邀月的武功只要她不想,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碰到她的半点衣角。   “花无缺,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移花宫的人,亦不要叫我大姑姑。”   邀月狠心绝情的抽回衣袖,只是衣袖下那双紧握着却仍在颤抖的手无人得见。   邀月离开之后,花无缺根本没有心神再去管之前被邀月随手扔在地上的江小鱼了。   他失魂落魄的看着邀月离开的方向,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没有人气的雕像,只呆呆的站着。   他是真的不想离开移花宫,他更加不想离开大姑姑。   花无缺从小就没有父母,只有大姑姑和小姑姑待他好,在这世上她们是他最亲近的。尤其是当花无缺萌生出某种于世俗所不容不敢叫人察觉的心思之后,邀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   现在,大姑姑不要他了!他甚至连大姑姑都不能再叫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长大后再没有流过泪的花无缺,此时早已失去了无缺公子的风范,落了泪,而他毫无所知。   倒在地上的江小鱼虽然因为被点穴的关系无法动弹,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花无缺如此失态。他见到的花无缺,无时无刻都不会忘了他的仪态,似乎这一切都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刚才那人竟然能叫他怎么气都不会变脸的花无缺哭成这样,当真是厉害!   花无缺刚刚叫那人大姑姑,难不成那人便是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不论传闻如何,可花无缺对邀月的态度半点儿不像是对待长辈,反而像是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心上人!   江小鱼看着默默流泪的花无缺,心中不禁感叹,花兄啊花兄,你这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手这搞的就是大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情人节加更,朕乖不乖?!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不要觉得无缺惨,是无缺还不敢直面自己的情感,不然就没有后面的追妻火葬场了!】 第28章第28章   邀月出手带走江小鱼之时,除了花无缺,江府的人看上去积极寻找,可包括仁义无双的江南大侠江别鹤谁都没有出手,铁心兰只能寄希望于花无缺了。   江别鹤一眼就看出带走江小鱼的人是移花宫的铜先生,哪里会出手,这样不是明摆着得罪移花宫吗?要知道,他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都是依靠移花宫的势力暗中帮助的。   所以,江别鹤不仅不敢得罪移花宫,还要给移花宫暗中提供帮助,不然再怎么样,江小鱼也不至于这么快被人劫走吧!   花无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站了良久,久到江小鱼被邀月点中的穴道都自动解开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啧啧,难得见花兄这么个模样啊,当真是新鲜呐!   江小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胳膊腿,就凑到了花无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花兄,你这是被心上人抛弃了吗?”   江小鱼的嘴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花无缺正悲伤于被邀月逐出移花宫,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动手杀了江小鱼。结果,这厮还上前招惹他,若不是花无缺天生的好脾气,这会儿江小鱼的尸体都该凉了。   不过,江小鱼这一句心上人,一下子捅破了花无缺深藏在内心深处不能显露于人前的秘密。   良久未动的花无缺一听这话,冷冷的看了江小鱼一眼,江小鱼讪讪一笑,“花兄别急,这什么样的美女都逃不出我小鱼儿的套路,要不,我帮你出出主意?”   江小鱼被花无缺那一个眼神看得渗得慌,乖乖,该不是被他看出秘密,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吧!江小鱼多机灵的一个人呐,还不得赶紧给自己找后路。   “花兄,我说真的呢。要不,你给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保准帮你挽回刚刚那个大美人的心。”   江小鱼没有见过邀月的真容,可光是听邀月的声音和江湖上的传闻,就足以证明邀月的美貌不凡。只不过,邀月的年纪都能当花无缺的娘了,这花兄的眼光当真没有问题?   不过,这些话江小鱼只敢在心里头讲讲。要知道花无缺平时脾气好,可一有人说移花宫,准确来说是移花宫大宫主的不是,这家伙的好脾气就全没有了,能动手就动手绝不含糊。   江小鱼在那里自说自话,花无缺一言不发半点儿都没有回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着急,就慢慢等着。毕竟,跟花无缺这样的人一起待久,最耐不住性子的江小鱼也能耐心等待了。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在移花宫里长大,两位姑姑便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小姑姑性子温婉对我很好,大姑姑为人高傲,对我又严厉,可我知道她最是嘴硬心软。每每晚上,她都会偷偷去见我,便是我被她罚了受了伤,也是她悄悄替我去疗伤。”   “我想要的,即使不符合移花宫的规矩,最后大姑姑都会给我找来。虽然我总是惹大姑姑生气,可大姑姑待我一如从前。不管旁人如何看,但在我心里,大姑姑是这世上最美最好的人。”   “离宫之前,大姑姑给我下了命令,要我杀了你。可是,你是我离开移花宫之后,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你和铁姑娘的深情厚意也令我感动不已。我从未违背过大姑姑的话,可这一次我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还与大姑姑动了手!”   ……   “大姑姑给了我花无缺之名,教了我武功诗书,给了我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锦衣玉食,安稳的生活。我知道,她说的话从不会反悔。这次,她当真是不要我了!”   这是江小鱼和花无缺认识以来,花无缺说过最多的一次话了。江小鱼听得分明,虽然花无缺提到了移花宫,提到了邀月和怜星,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邀月。   江小鱼天生聪明,他和铁心兰两情相悦,男女之情,他亦是深有体会。   花无缺脸上泪痕尚在,说话时,目光温柔缱绻饱含情意,语声轻柔中带着颤抖,哪里像往日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他分明是对他那个大姑姑情根深种,却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那份情感,想逃避却又眷恋不舍。   “花兄,你是不是心悦你家大姑姑?”   如果说,刚刚江小鱼那一句心上人是句玩笑话,那么现下这句心悦,便是彻底捅破了花无缺心里头那层窗户纸,让他不得不直面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我只想永远陪在大姑姑的身边,想她无忧无虑,日日欢颜,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   江小鱼瞪大了眼睛瞅着花无缺,花兄啊花兄,亏得我往日夸你老实,你这避重就轻耍滑头的本事,跟我小鱼儿简直是不相上下啊!   江小鱼白了花无缺一眼,得,你就这么说吧。   “花兄,你都说你家大姑姑最是嘴硬心软了。那定然是她说的一句气话,你回去求求她,她定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你不知道,大姑姑说出的话,从不会收回。”花无缺摇了摇头。   “那我问你,你是想要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以何种身份?花无缺还是她养大的孩子她的徒弟?”江小鱼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这二者有何区别?”花无缺一时不解其意。   “若是前者,你当坦诚自己的心意,虏获她的芳心,两情相悦,白首不离;若是后者,你只需承认错误去求她的宽恕,一辈子默默的守着她,仰望她。当然,你也可以两者兼之。”   江小鱼见花无缺静默不语,随即又道:“先借着后者之名,借机留在她身边,日日相伴,再徐徐图之,表明心迹诉说衷肠,这才是上上策。”   花无缺若有所思,江小鱼便知他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没等他问花无缺作何想法呢,天已然朦朦亮了。   “我即刻便启程回移花宫。”   花无缺最终做了决定,江小鱼目瞪口呆,这假神仙行动起来,速度也非常人比得上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朕要说明的一点是,又虐才有甜呀,啦啦啦无缺要回移花宫追媳妇儿了哟! 第29章第29章   花无缺带着江小鱼回了江府,铁心兰总算是放下心来,只是花无缺竟然当即就要收拾行李回移花宫,便是随侍他的侍女荷露荷霜也不解其意。但是,花无缺十分坚决,两人自然得听命行事了。   花无缺一大早就离开了江府,除却江小鱼之外,众人皆不明所以。花无缺离开之后,无人时,江小鱼脸上嬉笑的神情也收了起来。   从前江小鱼便知自己亲生父母之死与移花宫脱不了干系,只是进入江湖之后,他遇见了花无缺,发觉移花宫的行事作风并不与传闻相似,心里便存了疑惑。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花无缺比他好,可他还是得说一句,花无缺当得起无缺之名。   两人相交,江小鱼更是知道花无缺是个怎么样的人,能教出花无缺这样完美的人,他怎么也觉得邀月和怜星不该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尤其是邀月将他抓走之后,他看得分明,她只是想要逼花无缺出手,并非真的想要他的命,只看那道收放自如的掌风,便知一切。   他江小鱼也算是恩怨分明之人,眼下还未寻到江琴,不知当年的真相,他亦不能轻易下定论。   只凭花无缺帮他多次,他们俩知己论交,他昨晚又出手救他,他又怎么能不帮帮花无缺呢?   江小鱼自幼生活在恶人谷,那里多得是离经叛道之人。花无缺对邀月的心思旁人或许会鄙弃说一句有违礼教,可在江小鱼看来,只要花无缺愿意,又有什么不可的呢?更何况,邀月方才不是将两人的关系撇了个干净?   这样一来,花无缺便不算是有违师道,有违人伦了。   因为花无缺和邀月本就没有关系,只要两情相悦,如何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说,花无缺走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他的有些事不用刻意避着他,花无缺亦不用左右为难了。   若是日后查出他父母之死当真与移花宫有关系,江小鱼和花无缺之间,彼此亦不用再留情面了。   他知道,他们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花无缺自是不知道江小鱼内心所想的,他此刻正在匆忙赶回移花宫的路上。其实,也不是江小鱼给他出主意花无缺就听的,只是他当时的说法正巧说到了花无缺的心坎上。   邀月当时的话,确实是叫花无缺惶恐忧虑,他是真的不敢想象没有了大姑姑之后的生活。当那一片衣角从他手中被抽走的时候,花无缺觉得他的心也跟着被抽走了,空了好大一块。   当江小鱼说他是被心上人抛弃的时候,花无缺的第一反应是忧惧惶恐,他难道当真对大姑姑存了那种心思,还表现的如此明显?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   当他知道父亲辜负了大姑姑,叫大姑姑那般伤身又伤心时,他心疼大姑姑,同时心怀愧疚,想着要补偿大姑姑。可花无缺发现,不管他怎么做,大姑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人,只为那人悲喜。   花无缺长在移花宫中,自小不与外界接触,他只在书本中读到过情,却未曾懂过情,动过心。而邀月真正的在他面前,展露出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可以令他的大姑姑发疯入魔,亦可以让她绽放这世间最美的笑容。   这种情感让花无缺感到陌生和恐惧,同时也禁不住那无与伦比的诱惑,让他开始对那种情感产生好奇和遐想。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份好奇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令他越发的沉不住气。   最最令他惊慌的是,他想的那个人竟然是他的大姑姑。   这怎么可以?大姑姑是他的亲人!   那一晚,花无缺自梦中惊醒,想着梦里那张绝美的容颜,竟呆坐至天亮,甚至因为第二日精神不济被邀月给训斥了一番。   往常便是如此,花无缺也不会有任何的小心思,可那日他竟然不敢对上大姑姑的眼,只害怕对上了便要将晚上那场荒唐的梦暴露出来。   花无缺想,只是因为这个心思,他怕是永远做不到大姑姑想的完美无缺了。   那样的梦不止一次的出现,让花无缺从慌乱失措变得淡定从容,他不再因为这梦而呆坐整晚,反而隐隐开始期待梦中的相会。   原以为这样隐晦的心思永远都不会被他展露,可令花无缺没想到是他竟然会用那种方式表现出来。   大姑姑又一次因为父亲而走火入魔了,再醒来时,居然将他当成了父亲了。花无缺的第一反应是错愕,接着他居然鬼使神差的主动将自己当成父亲。   当时花无缺在心底暗暗发誓,即使大姑姑想起来要怎么惩罚他都可以,只要“江枫”现在能够叫大姑姑开心,让她想起那人时不再只有悲伤和痛苦,这便够了。或许,到了那时,大姑姑便不会一想起那人便要伤害自己了。   花无缺可以保证自己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梦中的情景成为现实,当他最爱的大姑姑向他展颜一笑,他好像不那么坚定了。   就像是陷入泥沼的人一样,只要一脚踏进去便会越来越深陷其中。花无缺便是如此,他甚至希望他的大姑姑,不,他的月儿可以再晚一些想起来。   月儿一直没有想起来,花无缺想,他该满足了,可他的心告诉他,他并不满足,他甚至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她唤他无缺,而不是那所谓的玉郎。   当他听到她唤无缺的那一刻,他便觉得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然而,同一天他的美梦便碎了。   月儿,不,大姑姑不愿意见他,可她愿意将令牌和墨玉梅花交给他。   花无缺想,大姑姑还是在意他的,即使不是作为一个男人,而是作为一个孩子,其实那也不错!   离开移花宫之后,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墨玉梅花竟成了他每晚必须放于枕边,日日放在怀里的相思物。   只要有它,花无缺的心便能一直揣在胸膛里,而不是飞回她的身边。   初尝情滋味的少年郎,即使单相思亦能抚慰他的心肠,叫他的心里日日夜夜装着那道身影。   兄弟情谊与情爱的抉择,花无缺不知该作何选择,他在两难之间进退维谷。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第一回叫大姑姑伤了心。   花无缺啊花无缺,你该是永远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守着她的人,怎么能同她动手呢?   大姑姑说不要他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如果可以让大姑姑回心转意,便是叫他立时死了,花无缺也不会犹豫的。   大姑姑走了,江小鱼的话点醒了他。大姑姑对他那么好,她永远都是用那么柔软的心肠对他,她或许会回心转意的!   还有他问他的那句话,简直是对他那份再也藏不住的心意的拷问,他能如何回答?   其实,他心里最想的不是成为她最亲近的人,而是她最心爱的人!   花无缺每日沉浸在那份令他辗转反侧的情爱之中无法自拔,不知时日过去了多少,只知很快他便回到了绣玉谷。   只是,他连绣玉谷都进不去了,是大姑姑的下的命令。可花无缺此番是下定决心回来的,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无法阻挡他靠近她的脚步!   花无缺在移花宫众人不解的目光,撩起衣摆坚定不移的跪在了绣玉谷外。   大姑姑一日不见他,他便一日不起来。   若能得到大姑姑的原谅,花无缺纵死不悔!   --------------------   作者有话要说:   滴,无缺追妻计划启动!感谢在2020-02-1518:54:54~2020-02-1701:2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50瓶;梵~昔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第30章   花无缺跪在绣玉谷外,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邀月和怜星的耳中。   邀月了解花无缺的性子,他一直都很听话,他不会再回来了。邀月当时气急所言,其实心中也还是希望花无缺留在移花宫的,是以也不曾在移花宫弟子面前说过这件事。   只是邀月不知道,花无缺游历江湖这么久,已经同当日在移花宫中的花无缺不同了。   花无缺较之邀月待人要宽和许多,移花宫的弟子没有不喜欢他的。众人见他如此,皆以为是他惹了大宫主生气,都想着帮帮公子。所以,一向最为疼爱花无缺的怜星很快就找到了邀月。   “姐姐,无缺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你怎么连绣玉谷都不许他进了?”涉及到花无缺的事,怜星似乎就多了些对上邀月的勇气。   “我将他逐出移花宫了。”邀月瞥了怜星一眼,她对他倒是一直关心的过份。她语气平淡,神色冰冷,看不出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   “什么?逐出移花宫?姐姐,这是为什么?”怜星不可置信的看向邀月,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从姐姐的嘴里说出来呢?她不是想要报复江枫和花月奴吗?怎么会就这样放了无缺?   “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我逐他出移花宫,他便不用再去杀那个人了,不用被我当作复仇的工具了。怜星,你想让我收回我的话吗?”邀月的话近乎是让怜星在花无缺的命和逐出移花宫之间选一个,她笃定了怜星不敢再为他求情,只是她的心告诉她,她后悔了!   一个从不后悔的人,后悔了,可她竟不知如何才能挽回?然而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即使那个人拥有着她的心。   假使有一天,她也能同样将那人的心攥在手里,那么她也许会愿意做出退让。   怜星知道自己的姐姐,所以她不敢再说些让她收回成命的话,只是,她仍踌躇道:“姐姐,无缺跪在绣玉谷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你当真无动于衷吗?”   邀月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怜星,似乎是极度的生气和不耐,“他若是愿意便由他好了,他不是个孩子了。”   怜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一紧,姐姐的心永远这么冷的吗?她匆匆离去,方向似乎是冲着绣玉谷去的。   邀月当真如此绝情?   那张绝美的脸上,全无冰冷之色。秀眉微蹙,灿若晨星的眼眸里波光流转,面带迷茫,竟有些不知所措。   无缺啊无缺,你为何非要为难我?听话不好吗?你不该回来的。   佯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然而全部的心神都飞到了那人的身上。   邀月一挥衣袖,施施然的离去,闭门不出,说是要闭关,不许人打扰。   随侍的婢女听命守在门前,心中却难免叹息:这世上怕是不会有人能让大宫主心软了吧?   屋内,邀月半分都没有想要练功的意思,一声轻叹微不可闻。她随手一拍,墙面上便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邀月走在隧道中,周围墙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这隧道并不显得黑暗。   隧道的尽头,光线越来越多,一瞬间豁然开朗,此处竟然是绣玉谷的入口处。只是,此处隐蔽,独邀月可观众人,而无人能发现她。   邀月收敛了气息,凝眸去看,侧耳细听,竟将众人神情对话看得一清二楚,听得分明。当今武林,除她之外,怕是无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怜星自邀月处离开,匆匆赶到绣玉谷的谷口,见花无缺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心中暗自后悔:怎么就把无缺教的如此老实,连偷懒耍滑头都不会。他想叫姐姐心疼,却不知道他大姑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   “无缺,别跪了,起来吧。”怜星实在不忍心看花无缺继续跪着了,便道。 第31章第31章   寒意刺骨的冷风中裹挟着细微的雨飘洒在绣玉谷外,而谷内的移花宫却依旧是温暖如春不见雨意。   雨越下越大,也越来越冷。   花无缺单薄的白衣在雨中渐渐湿透,雨珠顺着如玉的脸庞滑下,乌黑的发亦被淋湿耷拉在一起。   雨幕中,他的身影微小孱弱的像轻易便能被风雨摧折的草木,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以花无缺的武功,他完全可以不叫自己变得如此狼狈,可他偏偏要如此,毫不顾忌自己往日的公子风范。   他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想要他的大姑姑心软罢了。   大姑姑,你看看这雨如此之大,无缺好冷。   你原谅无缺,看看无缺,好吗?   邀月一直站在暗处,从他们说话到此刻风雨交加,她依旧站在那里,仿如一座完美的雕像,不动不语。   内力高深之人,便能用内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雨雪隔在屏障之外。如此,便是冬日,亦能一身薄衫不惧严寒,雨雪不沾衣。   邀月的武功算得上是当世绝顶高手,以她之能如何不能做到?   而此刻,她却任由雨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雨水和山岚的遮掩下,她的面容变得模糊,却隐约能看见那翘起的嘴角。   邀月笑了,她在笑些什么?   无缺,你总是最知道该如何教我心软!   邀月不能心软,所以她此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伫立在雨中同他一起。   只盼望,这场冰冷刺骨的雨水能冲刷掉所有的冲动和疯狂,换回那点薄弱的理智。   可是,能吗?   移花宫里也飘起了细雨,怜星站在檐下,神思不属。   她心知绣玉谷外定然雨下的很大,那无缺呢?可她现在不敢见他,害怕在那张极度相似的脸上见到同样的神情。   “回二宫主的话,公子还是不愿离去,只是谷外寒风冷雨,婢子怕公子撑不了多久。”   终究是担心多过胆怯,怜星问道:“大宫主知道了吗?”   “大宫主尚在闭关,不许人打扰。”   “随我去见大宫主。”怜星被这两个固执的人气得头疼,她终于知道无缺自何处学来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也不捡点好的学,偏偏学这个!   到了邀月闭关的地方,怜星本欲高声呼喊,可她近前两步,凝神一听,这屋里好像并没有人。   姐姐去哪儿了?难不成,她终于心软了?   怜星忍不住心存幻想,无缺到底是姐姐教养大的,她就知道。   就在这时,怜星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邀月只着了一身雪白的中衣,面带潮红,睡眼惺忪,发髻松散,分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怜星心中忍不住嗤笑自己,你怎会对姐姐心存幻想呢?无缺跪在寒风冷雨中,她竟还能安然入睡!   “姐姐,无缺快要撑不住了,你当真要看着他死,才甘心吗?”怜星口气有些冲,她替无缺不值得,他放在心中最亲近的大姑姑只是个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的神魔罢了。   从没人敢这么在邀月的面前说话,便是怜星也不敢,是以说完,她便后悔了。可此时,怜星如此,邀月竟没有生气。   怜星心下一松,或许姐姐也会觉得她自己做的不合适吧?   “撑不住了,就别让他跪了。”   邀月的话让怜星忍不住露出笑来,可下一秒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第32章第32章   花无缺没有如预想的见到邀月,可是怜星比邀月要心软的多,所以他只好假装昏倒才能有机会进移花宫。果然,怜星因为被邀月气得够呛,再加上心疼花无缺,当即命人把他带回了移花宫。   花无缺本来是装晕,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昏过去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移花宫他的床上了。   花无缺浑身提不起一点劲来,头还昏沉着,可他竟释然一笑,恍若春花初绽,满室生香。   他还是回来了,而这一回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走了。   此刻,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虽然轻盈却还是差上几分,当是随侍的婢女来了。   花无缺心中暗自有了计较,只闭目装作尚未醒来,想先探探情况再说。   荷露荷霜端着药碗和几样精致的点心汤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往花无缺的床上瞥了一眼,见他未醒,便先将东西放下了。   她二人自花无缺出移花宫时便跟着了,这次回来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花无缺选择跪在绣玉谷外时,两人亦是要陪着的,被花无缺遣回了移花宫。   花无缺平素脾气好,人也好,可他是移花宫的少主,他的命令谁能不听。两人随侍花无缺在外也有段时间了,更是知道她们这位公子的性子,自是不敢不听。   “哎,你说公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大宫主什么脾气,谁见过大宫主心软的。”荷露放轻了声音,心里难免替花无缺不值。   荷霜下意识的往花无缺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未醒,心里松了一口气,瞪了荷露一眼,“你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忘了?咱们什么身份,若是叫公子听见了,该不高兴了。”   没想到荷霜的话叫荷露当即拉下脸来,荷霜还来不及阻止,便听荷露道:“公子什么时候不把大宫主放在心上了?公子这么好脾气的人,在宫外的时候,哪回公子同人动手不是为了维护大宫主?可没想到大宫主这般狠心,公子都这样了,她还是无动于衷。”   “咳咳”花无缺有些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恍如一声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吓得两人纷纷跪倒在地上。   不怪两人如此惊恐,花无缺素来脾气好,可一听有人敢说邀月的不是,那再好的脾气也好不了。荷露的话,虽是替花无缺不值,但是到底犯了公子和移花宫的忌讳。   “公子,荷露不知事,你就饶过她这回吧。”   荷霜心里明白,花无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来,分明是将荷露的话都听了个全。公子从不让人说大宫主的不是,还是早早认错的好。   荷霜拼命的给荷露使眼色,荷露心里不情愿,可她也是明白的,遂向花无缺道:“公子,荷露知错了。”   “你们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再这般不知事,我也不敢留你们了。”花无缺的目光不似平时和软,多了几分凌厉,“既是知错,便自己去领罚吧。下去吧。”   移花宫宫规森严,花无缺这么做一方面是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谨言慎行,也是在救她们。便是再和善心软的怜星碰见不守规矩的,也不会手软。另一方面,他如何做,大姑姑怎么做,不是她们可以过问或多嘴评说的。   花无缺连对路边的乞丐和青楼女子都比旁人多了一份尊重,可并非他觉得他们值得尊重,只是因为他觉得应当如此。   他对随侍的婢女很好,甚至处处维护,也只是因为她们皆是女子还出自移花宫罢了。   花无缺的话不轻不重,可对于荷露荷霜来说,公子是真的生气了。此时,荷露心中那点不情愿也丢的一干二净了,荷露荷霜纷纷谢恩退了出去。   “你啊你啊,知道公子的忌讳,还偏偏……往后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荷霜没好气的对荷露说,她们俩挨了一顿罚,少说得休养几天了。   荷露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荷霜在帮她上药,“哎哟,你轻点儿,你说公子怎么就对大宫主如此死心塌地?”   荷霜手下又用了点力,荷露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又浑说,命还要吗?”   两人正说着话呢,房门却无风自开,怜星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那骇人的神色比之邀月也差不了多少。   荷霜跪在地上,荷露一个激灵疼痛都忘了,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两人垂首不敢言语。   “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缺为何罚你们?”怜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周身的气势分明在说,不老实交代,就要把命给交代了。   荷露荷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怜星一挥袖房门瞬间被关上,“说!”   “回二宫主的话,方才婢子们去给公子送药,见公子未醒,一时担心说了两句话叫公子听见了。犯了公子的忌讳,是以公子才罚我二人的。”荷露知道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只管看着荷霜,荷霜无奈之下便硬着头皮道。   忌讳?无缺那孩子脾气好的过份,简直不像移花宫的人,不像是姐姐跟她教出来的徒弟。这样的人会有别人不能说不能碰的忌讳?   怜星本是不信的,可她想起花无缺跪在绣玉谷外的神情,想起方才听到的荷露荷霜两人的谈话,也由不得她不信。   难道,无缺在宫外当真动了心?   只她听两人说话时,未曾注意大宫主这几个字,一时还未曾联想到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爱情。   “无缺的忌讳?”   “是,公子脾气极好,寻常便是我们有些小差错,公子也不会责罚我们。在外对旁人亦是这般,只除了……但凡有人胆敢说一句大宫主的不是,公子便会动怒。”荷霜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被怜星冷眼一瞧,哪还敢有半分遮掩,便一股脑儿全都说出来了。   屋里一片寂静,怜星面无表情,内心却已然是翻滚起了惊涛骇浪,她再没有想到叫无缺动心的人竟然是……姐姐!   当真?   一阵风吹过,怜星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荷露荷霜瘫倒在地上,面面相觑,要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毛子的药药效够猛,也是真刺激,整只手手一抽一抽的疼,但是比前两天看起来好点了,没那么吓人了。周六了,朕争取多码点!【握拳,冲鸭! 第33章第33章   夜深了,黑云仍未散去,天上没有半点星月的踪迹,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怜星自荷露荷霜的屋里出来,便独自站在一处僻静的檐下。雨渐渐停了,还有些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她伸手去接,却恰好从她手边错过,落入尘土里。   到现在,她还有些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很。   怜星不是不识情滋味的小姑娘,她也曾动过心。   虽然在曾经那场轰轰烈烈生死相随的情感里,她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但她也知道一个人动心是什么样的表现。   花无缺正值年少时,又久在移花宫不曾出去,这一趟出门动心或许是必然的。只是,他这动心的对象,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怜星不可能因为侍女的几句话就去猜疑两人的关系,只是有些下意识不去想或者忽略的事,就像抢食的鱼一样纷纷涌出水面,让她无法不去面对。   好像有些事,从很早就开始了。   “无缺,你这么用功做什么?你大姑姑闭关了,稍微放松些,小姑姑又不会罚你。”   “小姑姑,无缺想用功些。这样等大姑姑出关了,看到我进步,是不是就会高兴了?”   “大姑姑高兴就这么重要?”   “无缺想看到大姑姑高兴。”   ……   “小姑姑,你知道大姑姑喜欢什么吗?无缺犯错,惹大姑姑生气了。”   “你大姑姑没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这样啊……”   ……   那张从稚嫩渐渐成熟的脸上早已如这移花宫里所有人一样,无喜无悲,情感淡漠。可偏偏那双多情明亮的眼里,每每都会因为姐姐而绽放不一样的光彩。   怜星打心底里不相信花无缺会爱上邀月,只打算暗中观察两人再做打算。但她不知道,即使她心里说着不信,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去那么想。   曾经些许不起眼的小事现在仔细想来,竟然也颇为不寻常。   怜星心下震惊,脑子里不自觉的胡思乱想,杂乱无章的思绪叫她越发的头疼。怜星原是想去看望花无缺的,竟在自己屋内枯坐了一夜,因而错过了第一次探知真相的机会。   花无缺本是在装晕,可因荷露对邀月有些不满的言语,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人领罪出去之后,花无缺又不禁懊悔不已。   花无缺啊花无缺,你怎么总在大姑姑的事上如此沉不住气呢?   花无缺心中虽然懊悔,可若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结果依旧会一模一样。   桌上的药还在冒着热汽,花无缺撑着无力的身子坐到桌边,望着那碗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桌上烛火摇曳,似有风吹过。   原本还虚弱乏力靠在桌边的花无缺身形一晃,一眨眼人已经躺回了床上,分明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下一瞬,曾经叫花无缺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的甜香出现在了他的屋里,叫他差点便忍不住要睁开眼去看她,好在他最后那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叫住了他。   此刻若真的睁眼,估计下一刻便要被大姑姑丢出去了吧?   来人正是邀月,怜星不听她的话把人带回来的事,她一开始便是知道的。   在这个移花宫里,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呢?   邀月同花无缺一同淋雨受了风寒,一开始她还控制着自己不去动用内力,可她头一沉,一头栽在桌上,哪还记得这许多。   明玉功自行运转,便是伤筋动骨也是小事一桩,更何况,区区风寒。   邀月再醒来时已经好多了,只是头还有些疼。 第34章第34章   “无缺的病可有好转?”   “婢子不敢怠慢公子,可公子的病都几天了,却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怜星眉头一皱,一点好转都没有,这就不对了。不要说怜星这么想,就连前来禀报的婢女心里头也犯嘀咕,这不应该啊!   花无缺这一次仅仅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他正年轻,身强力壮的,别说移花宫里的药都是上好的药材,他便是不吃药,没个几天也好了。怎么会几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呢?   “药还得接着煎,我去瞧瞧。”怜星皱眉想了会儿,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她心下一凛,不能再观察了,说什么也得去瞧瞧无缺了。   怜星去见花无缺的时候,他正只着了件单薄的中衣站在书桌前,不知看什么看得入迷,连她进来了不曾发觉。   “无缺?”怜星故意在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出声试探,为的就是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花无缺一听到怜星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把面前摊开的纸张收了起来。   花无缺出手之快,怜星自认为也就是这般速度了,感情是把武功都用到这个上面去了。   怜星也只隐约看到那纸上画着一个人,却未看清是谁。   她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只要她看到那幅画,她或许就能知道花无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反常了。   “小姑姑来了,快坐。”花无缺收好画背在身后,请怜星坐下。趁着这功夫,他的手上的画藏了起来,这可不能叫人瞧见。   “无缺,你这病怎么几天了还不见好啊?是咱们移花宫的大夫无能还是这些奴婢照顾不周?”怜星便当作没瞧见花无缺的动作,顺势问起了他的病。   “许是再有几天就能好了。”花无缺这话说得自己心里头都心虚的不得了,他故意把药倒了,晚上开着窗子吹夜风,能好的了吗?   “不好也没有关系,这移花宫外的神医多的是,你在外面养病总比在宫内来的快。”   怜星这么说,花无缺哪里还猜不到怜星已经知道是他动的手   脚了,只得实话实说,“小姑姑,无缺只是不想离开移花宫罢了。”   “不想离开移花宫?你就这般糟践自己?你可知道,宫里有人想离开,一辈子都离不开,偏偏你死也要回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怜星被花无缺闹的,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离开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花无缺便是如今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他到底也不敢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心意摊在阳光下,不敢叫人知晓,因而不言不语。   要知道怜星的脾气算得上很好了,可是她这两天为了花无缺的事烦心,此刻又正在气头上,花无缺这种做法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愿意说是不是?你大姑姑能叫你走,难道我就不能了?无缺,小姑姑从小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你这样,我便是想帮你,又要怎么帮呢?”怜星本是生气的,见花无缺这样又觉得他可怜,口气到底和缓了一些。   花无缺犹豫再三,实在不忍心瞒着怜星。更何况,三人皆在移花宫里,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小姑姑,无缺此次在外游历,听了一个故事内心深有感触,乃是神雕侠侣的故事,不知小姑姑可曾听过?”花无缺做不到直接剖白心意,只能换个婉转的法子说出来。   “神雕侠侣?你说得可是杨过和小龙女?”怜星似乎一点也不陌生,张口便将二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小姑姑也知道。”花无缺有些诧异的看着怜星。   “移花宫的立派祖师与这两位颇有渊源,我如何能不知?”只是怜星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花无缺拐弯抹角的想说的是什么了。   “师徒相恋可谓是大逆不道,江湖人不拘小节,可这样的事也难免招人口舌。神雕侠侣不惧人言,不在乎世俗礼教方能得成正果。无缺,你以为自己比之杨过又如何?你能做到他做到的事吗?”   怜星可谓是字字句句在帮花无缺解释分析,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所做的到底是怎样的决定。既做了决定,便要有勇气去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无缺比不得杨大侠,不愿见她被流言蜚语所困扰。可我的心愿也只希望能日日见到她,希望她能日日欢颜,哪还敢有什么奢求。”花无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怜星没想到花无缺这般年纪竟也能悟出这样的道理来,不强求得到,一心只为那人。这样纯粹的情感是让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的。   “她知道吗?”   无缺动心了,像他爹那样爱的深沉,姐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而她还是什么都没有。   “无缺不敢说。”花无缺哪里敢教邀月知道呢,他爱她敬她,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是生怕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悦。   说出来或许容易,可若真的说出来,万一离她更远了呢?连现在这般都做不到,又该如何?   “无缺,假如有一天,你发现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怜星忽然升起些许忧心,倘若姐姐无心于他,倘若姐姐是为了报复江枫和花月奴蓄意而为,那无缺该怎么办?可她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只能这么问了。   “我这一趟出去收获颇多,或许人会撒谎,但是心不会。”   天性善良的花无缺出门在外,不知被骗了多少次,这一趟可比他在移花宫待了十几年要知道的更多。   现在,他不仅会去用眼睛去看,还会用心去感受,去思考。现在的他轻易不会再被蒙骗了。   花无缺的话无疑是变相告诉怜星,他相信自己的心,也相信这过去十几年的点点滴滴。   “行了,我会想法子帮你的,不叫你大姑姑赶你走。你呢,老实点儿,别再久病不愈了。”   虽然说,花无缺长得和江枫太像了,怜星时常会认错人,可这一趟回来,他的眼里多了不一样的光彩,她想她不会再认错了。   对于怜星来说,一个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姐姐,她所希望的就是他们能够好好的。这就够了!   如果,姐姐能够放下过往不再被痛苦所折磨,那么与无缺在一起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对于她们移花宫来说,世俗礼教又有何惧?   得到了怜星的承诺,花无缺自然是不会再做出拖延病症久不痊愈的事,积极配合起来。毕竟,他也清楚装一时容易,却也不能装一辈子。   怜星这里有了察觉,邀月又如何能不知?纵使花无缺小心谨慎,只在邀月第一回见他时按捺不住装作病糊涂一诉衷肠之外,其余几次皆是佯装昏迷。   可邀月也是懂医术之人,前两次或许是关心则乱不曾察觉,可花无缺吃没吃药有没有好转,她还是在把脉之后知道的一清二楚。   花无缺的小心思叫邀月看得分明,他自幼被她教养长大,习得一身精纯的内力,这点小风寒不治也没关系,便没去提醒他。   只是,她觉得不能放纵他继续伤害自己,是以怜星才会从婢女处得知消息。   邀月的爱是霸道的,是想要便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毁灭一切甚至毁灭自己的疯狂。可是,这一切因为花无缺的出现而改变。   她怜惜他,心疼他,爱他!   所以,她愿意让花无缺做更好的自己,成为真正的无缺公子,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让他离开她。因为她骨子里的疯狂和执着,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伤害到他的。   有些情,在还未开始之前,便该结束了。   “姐姐,让无缺留下吧。”怜星轻易就见到了宣称自己在闭关的邀月,很显然闭关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不见某人的借口。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走,现在离开最好。”邀月背对着怜星看着窗外,怜星看不到她的神情,却难得从邀月的话里感受到一丝悲伤和柔软,即使非常的短暂。   “一个死都要留下的人,你让他怎么走?”怜星自顾自道,“姐姐,我知道你肯定又会说那就让他去死,是不是?可你什么时候才能说一句真话?”   “就像当年,你分明是为了我才上树去摘那颗桃子,却不肯说,害的我伤了手脚,日日不肯见我。”   “当年师父不让我练明玉功,你偷偷去求的师父,又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明里暗里的教训我,然后再不着痕迹的把修炼的诀窍教给我。”   “当年你救了江枫,我看得分明,他对你是一见钟情。可你为什么又当着他的面将那些杀人无数无恶不作的山贼强盗杀了个干净?你在替他报仇,你在除恶。可你为什么不说,将他生生推开。”   “姐姐,说一句话,真的这么难吗?你不说,又有谁看得懂你?你这都是为的什么啊!”   怜星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她的声声质问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邀月的心上,她不想听,可又无法不去面对。   “你当真以为自己了解我吗?”邀月忽然转过身来,双目微红狠狠的看着怜星,谁知一向胆小的怜星此刻竟然什么都不惧了,她上前抱住了邀月,而邀月亦由她抱着。   “姐姐,你太过骄傲了,你只做你想做的事,从不愿多说一句解释。你爱江枫,却希望一点都不了解你的他,去一下子接受全部的你。你亲手将他推开,再去永无止尽的追逐。你,真的爱他吗?”   邀月对江枫或许有爱,更多是那份骄傲难见的挫败让她不甘心。   得不到,却偏偏要得到,这才是邀月。   怜星沉默的太久了,她突然间说出的话,让邀月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了解过怜星。   她,才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怜星……”邀月被怜星抱住,她亦觉得自己被困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这是第一次她们这么谈话,也是怜星第一回得到来自邀月的回应。   怜星这辈子做的唯一的一件后悔的事就是亲手把邀月推进了沉沦的苦海。   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对姐姐不够真诚的恶作剧,可她错估了邀月的疯狂和执着。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姐姐,你对无缺又是……”这一次怜星终于看不懂邀月了,因为她的姐姐变了。   邀月轻抚在怜星背上的手忽然停住了,空气中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那一缕袅袅的青烟盘旋着,最后消失在眼前。   --------------------   作者有话要说:   额……朕只能说三个人的情感都是有那么点问题的。需要贴近人物,去感受人物的内心。本章有私设!!!抱住朕的小天使们,你们真的好好啊!朕努力多码了一点,这是爱你们的表现哟!么么哒! 第35章第35章   良久,邀月静默不语,她不愿意说谁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答案对于怜星来说并不重要,她想要的不过是邀月的一句话,留下他。   怜星留恋这个久违的怀抱,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姐姐,你留下无缺吧!”   “然后呢?你从前最喜欢他了,那么你就忍心见到他被我毁了?”冷言冷语,配上那抹冷笑,还是怜星最熟悉的邀月,可是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可是……你是我的姐姐。”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变得容易多了。   怜星最在乎的还是邀月,而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无缺或许便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看呐,她的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邀月的容颜胜过世间最美的鲜花,此刻她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一朵花最美的瞬间。   就在怜星觉得邀月同意自己的话的时候,邀月的决定却让她大失所望。   “叫他走。”即使冷硬的声音里藏着柔情,她的话依旧不容人拒绝。   “你总是这样,所有的决定都自己决定,从不给别人机会。你有问过无缺吗?有问过他怎么想的吗?”怜星真的是被邀月气到好脾气都忍不住了,她的姐姐永远都是这么的独断专行,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从前是,现在也是!   被怜星几乎要喷火的双眸注视着的邀月依旧无动于衷,可她转念一想,她或许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要总是自以为了解她,就开始妄想左右她的决定。   “我不需要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开始变得意味深长,在怜星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又听她道:“但是,你得照着我说的去做。”   有的时候,人自以为算准了一切,却永远没想到会有失算的那一天。   怜星见到花无缺的时候,他仍是她上次见他的那副模样,着迷的看着一幅画。这一次,他没有再去阻挡隐藏,而怜星也终于看到了画中人的真容。   画中人是邀月,却又不是她。   邀月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在云端上俯视着一切,她冰冷的脸上何曾出现过这样醉人的温柔和甜蜜,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这或许是她们想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快乐。   “小姑姑。”   这是花无缺长大之后,怜星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这样期待激动的神色。面对这样的他,怜星忽然觉得自己即将出口的话是那么的残忍,她想她永远做不到姐姐那么狠心。   怜星的眼躲避着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集中在那副画上,她似乎想看穿画中人背后的心思,“无缺,我问到了真相,你想听吗?”   “你只是你大姑姑用来报复的工具,你的父亲和母亲背叛了她。你的父亲背叛了她曾期许过的那份情感,而你不过是父债子偿的替代品。你,明白了吗?”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悲伤落寞的气氛即将开始蔓延。   藏在暗处的邀月暗自嗤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切如她所料,莫名的她却有些失落。   一手促成的一切,亦明知结果如何,却还是想要试探,这又到底是为什么? 第36章第36章   花无缺回来了,移花宫里便到处都是他了。   缥缈虚无的仙境似乎一瞬间染上了红尘的烟火气,充满着灵动快活的气息,这是有花无缺在的移花宫。   宫里每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我们口是心非的大宫主。   邀月的脚步较以往更轻快了,甚至不知不觉间用上了轻功,她冷着面,目不斜视的在逛花园。   不过,旁人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在逛花园,分明是在躲什么人。   即使邀月目光看似十分专注的看着花丛,可她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她身后跟着一个人。只要她一转头,必定能看到那张笑得十分灿烂的俊脸。   养眼是养眼,可邀月总觉得自己莫名之中带着种窘迫,她不敢看他,这样的事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可是,不管邀月是用轻功呢还是散步呢,那人总是不近不远的跟着。   好小子,别的没学会,轻功倒还可以啊!   该是满意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才对,只她一人心里清楚那么点咬牙切齿是从何而来。   恼羞成怒的邀月不打算继续这么憋屈下去了,她当即转过身,她身后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的绽开了笑,无缺何时学会的这一招变脸绝技?   花无缺本是不近不远的跟在邀月身后,她到哪里他便到哪里,默不作声就像是影子一样跟着。   此时,对于花无缺来说,她的身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他最大的快乐了。   邀月的忽然转身,要说花无缺毫无察觉倒也不是。   对上那双璀璨若晨星的眼,花无缺觉得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抖,他仍是心存侥幸,顾不得心如擂鼓,佯装无措,只知道回应她一个笑脸。   四目相对,那双多情澄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他们离得是那么的近,彼此的面容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邀月身上飘来的似兰非麝的幽香恍惚间变成了一张蛛网将花无缺紧紧缠绕,他不能挣脱亦不愿挣脱。   纯粹的情感和明媚的笑颜灼得邀月心口发烫,若不是她的骄傲还在强自支撑着不许她退后一步,她想,她可能要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再等会儿,无缺向来听话乖巧,肯定会退后的。到时候,她就能从这紧张难挨的氛围中脱身了吧?   自打有些人和事脱离了邀月的掌控之后,就变得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花无缺此刻不但没有慌张的退后,甚至身姿挺拔如一棵扎根在她眼前的青竹,不动分毫,只用那双眼执拗的深深的看着她。   “无缺,你在看什么?”良久,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耐心的邀月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忍不住出声想要化解这场尴尬,有些羞恼。   “看你。”   这是今天邀月从花无缺的嘴里听到的,除了等她之外的又一个词,看她。   “看我做甚?有什么好看的!”邀月撇过头不去看他,略微松了口气,至于她对他说了什么,这不重要。   “在无缺的眼里,大姑姑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如果能每时每刻的看着,那一定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分明她已经偏过头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又近了?甚至邀月能够感受到温热湿润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吹拂,这种心乱如麻又不受控制的感觉着实让大宫主很不高兴。   “出去一趟,怎么尽学了些油嘴滑舌的本事?在我面前也不说真话了?”邀月冷面挑眉,看上去对花无缺很不满意,有种借题发挥故意找茬的感觉。   “无缺怎么会在大姑姑面前说假话呢?”花无缺急急辩白的样子叫邀月有种错觉,其实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如果没有后面这一句也不会叫她愈发心慌意乱了,“不是油嘴滑舌,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   好似从今天开始,花无缺在邀月的面前越发不加掩饰自己的心意,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意完全摊开在她的面前,真诚而热切。   殊不知对于邀月来说,她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花无缺将一颗火热真诚的心放在她的眼前的样子。   除了冷哼一声,高冷转身之外,邀月发现自己竟然已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形。   对于高傲冷酷的邀月来说,爱慕追求又如何,纵是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侠士剑客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不过一群凡夫俗子而已,她根本瞧不进眼里。   假若她看不上,那么再真诚的心也是白搭。   可花无缺不一样,他是她亲手教养大的,完美无缺,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便该是无缺的模样。   近水楼台,天长日久的,从一个奶娃娃开始就在她身边的花无缺,她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邀月无法拒绝花无缺的靠近,就像她曾经那么多次想杀他最后仍旧下不了手。花无缺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了邀月不能放弃的人,即使最初只是作为亲人。   在他身上,邀月找到了被她弄丢了许久的自己,看到了自己久违的真正的模样。   当花无缺开始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意时,邀月慌了神,再做不到从前那般冷静自持。这种变化叫她感到甜蜜的同时又心慌意乱,一颗心只飘在半空落不下来。   移花宫的花园很大,藏着世间繁花,可此刻邀月只觉得这花园太小了,还不够她理清思绪摆脱那无所不在的身影,便走到了花园的尽头。   “无缺,你时刻跟着我做什么?今天该练的功都练了吗?”想个法子哄他走,她需要冷静一会儿。   “跟着大姑姑,自然是想一直陪在大姑姑的身边啊!”花无缺老实又听话的回答邀月只是随口问出的话,“今天的功早就练完了,大姑姑的话,无缺会一直记得的。”   早就练完了?那他还一大早等在她房门口?这傻小子该不会一夜没睡吧?真让人头疼!   邀月发现似乎只要她看向他,花无缺就永远是那一副笑得灿烂的模样,叫人不觉间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她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将所有的美好都留给最爱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大姑姑,等你看你跟着你,时刻都在想着你,我的世界全是你!   大姑姑:傲娇.jpg   今天有比赛,为了给自己加油,就迟点搞事,继续甜饼吧! 第37章第37章   曾经,移花宫里的生活是单调乏味的,邀月和花无缺之间的交流也是一样。她只会过问他的功课,生活上的一切自有怜星和宫女们去管,她就算是关心他也是黑夜之中才会悄悄的出现。   说实在的,他们之间的话题真的是少的可怜。偏偏就是这样,花无缺也能从这些简单的话语和冷漠的神情中找到她对他的关心爱护。   这一切都像是小火苗一样被他细心看护,悄然无声的点亮温暖着花无缺的世界。而那一次邀月失忆将花无缺当作江枫,小火苗才终于燃烧成熊熊的烈焰,再也无法控制。   可此时,邀月面对的是花无缺,而不是她所想象的江枫,这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   当邀月连这些仅剩的借口都被花无缺打消了的时候,她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养大的无缺谈情说爱。   等等,谈情说爱?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无缺,你说你一直记得我的话。那好,现在就让大姑姑来试试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没有退步。”   这刚刚还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到底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估计只有邀月自己知道了。   总之,邀月话音刚落,抬手便一掌拍了过去。出手之迅速,掌势之猛烈,看起来全然不是她话语中所说的试试看。花无缺若是有一个应对不及,稍有不慎,小命便难保了。   邀月的高傲促使她在出手的时候没有半分余地,不给自己留也不给对方留。   花无缺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保留,用尽全力去躲避她的掌风,应对她的攻击。   “难道我只教了你这些吗?”邀月有些不满,花无缺只好打起精神,用他练的最久最精的移花接玉来对抗邀月。   花无缺天资聪颖,日日不辍的练功,一手移花接玉,早已练的是炉火纯青,便是怜星在此亦要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只是,邀月前不久方才突破,她的武功当世武林已无敌手,怕是只有天下第一剑的燕南天能与她有一拼之力。花无缺这一手功夫在武林之中亦算得上是一流的好手,可在她的面前亦撑不了多久就败下阵来。   好在邀月也确实只是在试探花无缺的武功,见他撑不住了也就收手了。   “尚可,不可懈怠。”邀月的尚可,那在寻常人看来定然是非常好的。只是要从她的口中听得一句赞美,难呐!   “是。”花无缺得了一个尚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大姑姑的尚可一般人可是得不到的。   邀月原以为这么着花无缺该不再跟着她了吧,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抗揍能力提升了,脸皮的厚度似乎也跟着提升了,居然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跟着她。   当初那个受点伤就喜欢抹眼泪的花无缺哪儿去了?   邀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没想起来,喜欢抹眼泪的花无缺那时候才是个几岁的小孩,如今风度翩翩的无缺公子怎么可能如今还这样呢!   要不,还是哄哄他?万一哭了可怎么办?以前怎么哄他来着?   邀月皱着眉,不着痕迹的瞄了花无缺一眼,摘叶为刃,叶刃带下树上开的硕大粉嫩的玉兰花落于邀月的掌心。   花无缺尚且不知邀月是何用意,只静静地看着,心里想着如果大姑姑想要花的话,他去摘啊!   只见那玉雕似的手那么轻轻一动,那朵粉色的玉兰花竟然轻旋着插在了花无缺的衣襟处,清香幽幽。   花无缺有些怔住了,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曾经他伤了手哭着不肯练功的时候,大姑姑也是拿了朵花来哄他的。   只不过,当时他被戴了一脑袋的花,还在那里傻乎乎的笑,果真是当时太小了。现在想起来,哪有男孩戴一头鲜花的?   “大姑姑……”花无缺有些哭笑不得,大姑姑这是把他当孩子哄了,难不成他现在输给大姑姑还会哭鼻子吗?   “给你就拿着,难不成你还嫌少啊?要不,把树上的都摘下给你带上?”被人看穿了心思,怎么办?当然不能承认啦!邀月故意问道。   拿捏着花无缺小时候的糗事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的邀月,心里那叫一个轻快满意啊,却半点儿没发现自己之前维持了许久的高冷形象被丢到了哪个角落里了。   花无缺看得分明,假若大姑姑高兴的话,那就随她吧!最起码,他们比方才要更随意开心些。   花无缺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大姑姑总会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他的。   你瞧,今日,大姑姑不是多看了他几眼,又同他多说了几句话了吗?   每一次,但凡是邀月说什么做什么,花无缺的回应总是很快。可这一次怎么没动静了,难不成是因为被说到小时候的事不开心了?   邀月的问话没有得到花无缺的回答,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他,却见他痴痴的看着她,入了迷着了魔一般。   面对花无缺这样的眼神,邀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当然了,不是大宫主怂,实在是无缺跟的太紧,她得先冷静冷静。   邀月前脚刚走,花无缺后脚就回过神来又跟来上去。简单来说,大宫主要想甩掉花无缺这个小尾巴,难度系数有点高。   这不,大宫主刚在饭桌前坐下,花无缺便出现了。   “大姑姑,无缺可以跟你一起用膳吗?”   问句是问句,但是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不会被打死不,花无缺非常大胆的直接坐下了。而邀月一大早就被花无缺闹得心烦意乱的,此刻根本就懒得管他。   不过,邀月完全没想到吃顿饭,花无缺也能玩出幺蛾子来。   得益于花无缺之前为了讨邀月欢心以及假扮江枫那段时间的仔细观察,他对自家大姑姑爱吃的菜那是了如指掌。   这不,邀月刚刚开吃,碗里就堆满了自己喜欢吃的菜。这还不算完,但凡是她往那道菜的方向多瞅了一眼,下一秒这菜就出现在她的碗里了。   邀月瞥了花无缺一眼,却不想这人不知收敛,桌上的菜都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怎么这么喜欢给我夹菜?是不是等我老了,你还要喂到我嘴边啊!”邀月可以保证自己说这句话时,完全是冷淡的嘲讽语气,是在制止花无缺的行为。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大姑姑,如果你想现在我喂你的话,也可以啊!”   这亮晶晶的眼睛分明是很期待的样子,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是怎么回事?快放下!   等菜送到嘴边的时候,是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个问题。   邀月下意识张口吃下花无缺夹来的菜,嗯,好像有点甜!   等会儿,她吃了?   周围无人,正好,快走,说不定还能把丢掉的面子捡回来!   邀月故作镇定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冷淡又十分有气势的甩袖走人了。那速度跟阵风似的,谁追得上?   不过这回花无缺没有立刻追上去,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狡黠一笑。果然,小鱼儿说的还是挺对的。   多日前,花无缺启程回移花宫前夕,江小鱼悄悄的拉着花无缺一本正经的传授他所谓追女秘籍。   “花兄,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姑娘喜欢我吗?”虽然说江小鱼这话有些忒不要脸了,但是花无缺仔细一想,竟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见花无缺很是好奇的看着他,江小鱼贼兮兮的一笑,“因为俗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对心爱的姑娘,你要是还要脸,人早跑了。知道吗?”   “不要脸?”花无缺半信半疑若有所思。   江小鱼瞧着花无缺的模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止不住的偷笑。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无缺已经进化了成白切黑了,朕怎么觉得他还是那个傻白甜,哈哈哈,太好忽悠了!不过,小鱼儿说的对,你看大姑姑不是招架不住了吗?脑壳疼,下一章是搞事呢,还是再放点甜饼嘞?   感谢在2020-02-2519:42:55~2020-02-2701:0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a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影影影10瓶;梵~昔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第38章   所谓冷静,邀月以为她躲开花无缺,看不见他就算是冷静了。可是,花无缺这一次回来,当真是……邀月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明明他此刻不在她的眼前,明明她想冷静,却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怜星呢?”   邀月有了烦心事就喜欢找妹妹,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改变。在邀月看来,有什么事她不想去做的,怜星都会帮她去做。   怜星就是另一个她,因为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   “回大宫主,二宫主闭关练功了。”如冰觑着邀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   要知道,能在邀月身边做个心腹婢女,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定要很好。不然大宫主发脾气那可是一条命的事。人可都只有一条命啊!   闭关?练功?这两个词她都认识,但是怎么总感觉听着有些奇怪?   是了,怜星从小天资不如邀月,也不大喜欢练武,还总喜欢偷懒。武功的高低对于怜星来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而怜星的功夫能到如今这个水平,多半是邀月平日里冷嘲热讽严格督促的功劳。   当然了,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邀月的武功进展迅速,不管是不能给姐姐拖后腿还是羡慕,总也能让她打起一时半会练功的精神来的。   可自打怜星的明玉功在江湖上少有敌手的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有闭关练功过。现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怜星也知道闭关练功了?   邀月一肚子的狐疑,面色如常,不咸不淡的说:“她倒是有兴趣闭关,那移花宫的诸多事情谁来管?”   “大宫主,二宫主说公子现在在宫内,这些小事就交给他帮大宫主分担了。”如冰的镇定也是常年练出来的,她不慌不忙继续道,“二宫主还说,她近期是不会出关的,望大宫主好好教教公子如何处理移花宫的事务。”   好啊,如果说听了如冰的话,邀月还没反应过来,那就是件稀罕事了。   刚刚同花无缺动过手的邀月手又痒了,她仿佛又想起那日怜星挑衅似的笑,揍妹妹应该比揍无缺那小子顺手些吧?   因为邀月醉心练武,所以移花宫大多数事务都是怜星在打理。这会儿,怜星主动撂挑子要去闭关,抛下移花宫一大堆的事务,还点名要花无缺去帮忙分担。这不是明摆着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嘛!   这不,如冰刚退下,花无缺就带着一堆账簿名册之类的东西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家大姑姑求教了。   你说,这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最终,邀月简单教了花无缺如何去处理这些移花宫产业收益弟子相关的事务,就撂开手歇着了。   微风吹动了窗前的纱幔,轻纱飞舞,风中还带着花的芬芳和阳光的暖融,吹得人昏昏欲睡。邀月斜躺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撑着头,似睡非睡,星眸似睁非睁的正对著书案的方向。   花无缺正伏案认真研究面前一大堆的文案账簿,剑眉微蹙,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时不时,花无缺会抬头看邀月一眼,见她周身气息柔和,仿佛整个人都被一层温暖微亮的光所笼罩,也会不禁微微一笑,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至于说好闭关的怜星,她压根儿就没闭关了,她只找了间僻静屋子不许人打扰。这会儿,正悠哉悠哉的歇着呢。   其实,怜星想的很简单,既给无缺帮了忙还能好好歇一阵子,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唉,没办法,谁叫她姐姐对于自家妹妹这种不要工钱的苦力用得太过顺手了呢!有什么事都要找她,她也是很头疼的。   怜星捻了颗晶莹圆润的葡萄放进嘴里,甜美多汁,十分可口,不由得笑眯了眼,这样的日子多多益善啊!   夕阳的余晖将云雾缭绕的远山染上一层瑰丽的色彩,盛开的万花也都收敛了花瓣,天要晚了。不过邀月似乎还没醒,而花无缺依旧伏案写作,俊美的眉眼里透着专注和认真,像是在做一件极神圣庄重的事。   “无缺,你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你小姑姑可比你快多了。”本以为正在熟睡的邀月忽然开口,原本屋内的寂静也散去了。   美人斜卧在榻上,窗边轻纱曼舞,风吹的花瓣吹到了美人的身上,也跟着散落了一地。只是这美人太过完美,完美的像一座玉制的雕像,天下间再难寻到这样的绝色。   当美人睁开双眼的时候,星辰的璀璨明月的光辉给她注入了灵魂,冷冰冰的玉像也生动了起来,满室生光。   邀月的醒来,使原本下笔如有神的花无缺一瞬间怔住了,在她向他走来的时候,他竟下意识的想把面前的东西藏起来。   只可惜,迟了!   邀月见花无缺没有回应,还以为她当真遇到了什么难题,左右她也歇了许久,不如便帮帮他。   谁知,邀月走近一看,这桌上哪是什么名册账簿,分明是一张刚刚画完的画像,而画里画的正是她方才小憩的场景。   这画每一笔都描画的细腻入微,她的面容神情,衣袖上暗绣着的若隐若现的花朵,甚至连她被风吹动的发丝都勾勒的清晰可见。   无缺看她倒是看的仔细,也不知看了多久,才画得出来的。   邀月默不作声只注视着桌上的画,花无缺下意识就慌了神,倒不是他的画不能给大姑姑看,而是他觉得他画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不敢教她瞧见罢了。   “大姑姑……”花无缺喃喃道。   “这一下午的光景,你就这么做事的?”   不提画的事就好,花无缺心下一松,释然一笑,“大姑姑安排的事,我早就做好了,你看看。”   花无缺胸有成竹的指着一旁堆放整齐的名册账簿,一副等夸奖的样子,分明是在说大姑姑快看,我多听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无缺和大姑姑这篇估计一周就能完结了,下一个故事就讲观音落泪好了。鉴于又有了新的小可爱给朕留言评论,朕的手也从水晶猪蹄变成了风干猪蹄,好多了,终于能用电脑码字了,虽然不能跟以前一样,但是还是好很多了。这么开心,庆祝一下,加更咯!今天晚上六点上新一更,爱你们,朕的小可爱们! 第39章第39章   邀月心底有些想笑,面上不显,随意翻看了一本,倒是学的不错。   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徒弟,够聪明,不像怜星那般偷懒磨蹭。   “不错。”   花无缺得了夸奖,这颗心就差没飞上天去了,眼神灼灼的看着邀月。   而作为陪衬的怜星也亏是不知道,不然这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她怎么就比不上无缺了,还不是因为没有姐姐的夸奖所以没有动力嘛!   不过,俗话说乐极生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花无缺刚刚高兴得了邀月的夸奖,邀月这边便又习惯性的开始打击他了。   “不过,不认真,所以这画没收。等会儿让人把移花宫前十年的书册都给你送过来,这回可要认真了。”   卷了画的邀月心情舒畅,身姿飘逸的款款离去,只留花无缺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半晌,花无缺回过神来,待到接过了那几大箱的书册时脸上仍然漾着灿烂的笑,叫那些个婢女面红心跳,公子这是怎么了?看着这么多书册竟还笑得出来?   没有人知道花无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姑姑她收了我的画!   没收跟收,差一个字而已,在花无缺心里都是一样的。   而邀月光明正大的以不认真为理由没收了花无缺的画,接着又忙叫人偷偷去把画拿去装裱,当天晚上就挂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夜深人静,花睡去人未眠。   明着是惩罚花无缺暗里又悄悄关心他的人除了邀月之外,估计就没有别人了。   灯光透光窗户映在地面上,窗里烛光摇曳人影若现,一人正伏在书案上想来是为了那几大箱的书册头疼呢。   邀月心疼之余,又在想她是不是把无缺教的太过实诚了,也不知道偷懒,当真这么老老实实的熬夜看呐!   邀月站在窗外就着月光和灯光看了好一会儿,只是这人影怎么也不动,到底是忍不住担心轻轻推门进了书房。   原来是花无缺累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所以这人影才久久不动。   邀月随手取了件披风动作轻柔的搭在了花无缺的身上,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眉眼间那似水的温柔缠绵。谁知,她还未抽回手,手便被抓住了。   邀月连忙低头去看,却见花无缺睡得正香,心下一松,也就没有急着收回手了。   也许是很久没有这般仔细的看了过无缺了,邀月心里这么想,开始用目光细细的描摹着他的眉眼。   其实,看得久了,无缺也没有那么像那个人。那只握着她手的手,也从那个曾经被她握着的那个柔软细腻的小手变成能将她的手包裹住的修长白皙。   邀月也不知道自己看来多久,想了多久,两手相握,她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眷恋。   待得邀月关门离去的时候,花无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温柔浅笑。   以邀月的武功,何尝不能发现花无缺在装睡呢,两手相握时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邀月久久站在窗外望着他的时候,花无缺又怎么不会发现呢?   有情人的世界里多的是关心则乱,他们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听得到自己想听的仅此而已。而这些,并不能以常理去揣度衡量。   移花宫立派以来也有不少年的历史了,光是在邀月手里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里的事务总结所积攒的书册可是不少。饶是花无缺聪明过人,也忙了好几天才解决这些事。   花无缺没了事,自然还是跟之前一样时时刻刻的跟着邀月。好在邀月也算是习惯了,倒也没拦着他跟。这对于花无缺来说,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了。 第40章第40章   花无缺的剑法十分精湛,寻常人根本逃不过这剑网,而眼前这人分明不良于行却能轻松躲避。   花无缺一击未成,复又刺出数剑,这人亦不再躲避,怪招频出,十分难缠。时而还有暗器从轮椅中发出,令人防不胜防,饶是花无缺武功已达到一流之境,几十招之后亦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邀月足不沾地自门外飞了进来,一掌劈散了两人的对战之势。对于她来说,这些老鼠和眼前这个侏儒一样叫她心生厌恶。   “魏无牙,当年怜星有心饶你一条命,怎么,活腻歪了?”邀月云袖一振,周围地面上四处乱窜的老鼠便被掀飞出了,地上顿时少了许多老鼠。   永远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永远是这么冷酷无情的眼神和话语,她还是一如当年,绝代风华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岁月的打磨令美人更添神采。   魏无牙于梦中幻想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终于又见到邀月了。他的眼里带着痴迷和疯狂的爱恋,而邀月对于他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眼神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邀月,魏无牙早已不是当年的魏无牙了。你要是不答应我的提亲,这移花宫就将成为我的第二个老鼠洞,这些老鼠都是我精心培育的,个个剧毒无比,你是杀不完的。”魏无牙的话语中带着得意和畅快,他望着邀月似在云端的身影,心中竟已幻想出她对他心悦诚服摇尾乞怜的模样。   “住口,移花宫岂是你这等人可以撒野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定要叫你有来无回。”花无缺的沉稳和耐心,在遇上邀月的事的时候全都不管用了,而魏无牙的所作所为就像是点燃了他心中的引线,让他再无法忍耐。   “移花宫里何日多出个小白脸来?难不成是邀月养的男宠?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魏无牙自视甚高,他自诩武功智计皆是天下第一,花无缺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魏无牙见花无缺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实在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想想他自己丑恶的模样,不由的生出一种恶毒的心思,毁了他。   魏无牙那双狡猾的眼中如淬了毒一般看向花无缺,邀月一下子便洞悉了他的心思,此人留不得。   邀月的明玉功已经达到第九层,魏无牙对上她根本毫无胜算。只是,狡兔亦有三窟,老鼠的狡诈比兔子更胜,逃命的诡计亦有百出。因此,邀月一时也奈何不得他。   若不论人品心性,魏无牙的才智当是举世无双的。只是不用在正途,亦是枉然。   双方对峙,众人心神尽皆关注于此,花无缺亦是。而此时,若是被藏在暗处由魏无牙精心培育的毒老鼠咬上一口,当是何种情形?   花无缺中毒了,邀月因此被激怒,一掌将魏无牙自轮椅上拍飞出去,五脏受损,口吐鲜血不止。   邀月急忙回身查探花无缺的情况,见他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当机立断点了他的穴道,减缓毒性流动的速度。邀月探脉得知,花无缺中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剧毒,毒性猛烈,若是不及时阻止便会毒入肺腑,不治身亡。   “解药。”邀月无论何时都不会与人低头,她心中已经给魏无牙安排了几百种的死法,伤害无缺的人,不能活!   “想要解药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样,我是不会把解药给你的。若是你答应嫁给我,我或者可以考虑把解药给你。”   即使口吐鲜血依旧笑得猖狂无比,魏无牙对邀月痴迷多年,他一下子就从邀月的态度中发现她对花无缺的不同寻常。   魏无牙不是不知道花无缺的身份,可越是知道,他就越不能相信邀月这般高傲的人会喜欢上花无缺。现下事实让他不得不信,嫉妒忿恨使得各种阴毒的心思萌芽,而他也想知道邀月会为了花无缺做到什么地步。   “你找死!”   “我死不要紧,还能叫这小子陪葬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邀月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第41章第41章   花无缺命在旦夕,怜星得了邀月的话带上移花宫的精锐火速赶往魏无牙的老巢。而令怜星没有想到的是,她在魏无牙的老鼠洞里见到了一个美貌女子,这个女子像极了她的姐姐。   若论美貌,这世间美貌能及得上邀月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这女子的美貌并不十分出众。但是,她令人见之忘俗的,却是她如同邀月一般的孤高清冷,举手投足间的风华绝代,如在云端。   这是一种神似的美,将她七分的美貌化作十分,此女便是魏无牙的义女苏樱。   怜星在得知苏樱的身份之时,便明白她为何像极了她的姐姐。于是,怜星望向苏樱的眼神就变了,那是怜悯。对于一个被魏无牙那种丑恶之徒圈养,将苏樱养成另一个人的不知的悲哀。   “苏樱姑娘,可否随我去一趟移花宫?救一人性命。”怜星询问时,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她看向她时总有一种在看着她姐姐邀月的感觉。   怜星因为得了邀月的命令,加上花无缺的毒,她下手并不手软。或者说,怜星的骨子里也有和邀月相似的冷酷。为了求一条生路,便有人将苏樱供了出来。   在老鼠洞里,苏樱的身份地位是得到魏无牙的认可的,虽然他并不允许她出现在人前。人人皆知,苏樱的医术高明,且精通机关精巧之术。   魏无牙的毒无人能解,解药亦除了他本人之外无人得知,但是苏樱或许是那个例外。   老鼠洞除她之外,无一人活口,移花宫还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苏樱并不畏惧,可她还是答应了怜星的要求。   只是,离开时,苏樱问道:“怜星宫主可知我义父的下落?”   “大约还活着,不过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怜星的话语冷淡之极,当初魏无牙的腿便是她断的,想要她们姐妹嫁给他,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听了怜星的话,苏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悲伤有,解脱有,茫然亦有。   幼时苏樱还是极为亲近魏无牙的,虽然他为人丑恶阴毒,待她却是极好,不管她想要什么都会给她。可是,后来她渐渐发现这个人的狠毒疯狂有多么可怕,她也知道了他求而不得创造出来的替身。   所以,她不能做自己,只能做魏无牙想象中的那个人。孤高清冷,像是云端上的神女。   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性,这是另一个人。   苏樱感恩,却也不能说她不想要自由,只是自由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似乎也挺无聊的,倒不如保持原状的好。   到移花宫去救人,亦不过是换个地方走一遭罢了。   苏樱从前就听闻过邀月的故事,可当她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觉得义父从前说她像她,她却觉得眼前人的才是真正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女,冷漠无情,俯视众生。   要说之前邀月或许还有心思去看看苏樱,这个被魏无牙当作她的人,可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花无缺的身上。   怜星的速度很快,赶在第三日的的上午赶回来了,可花无缺的情况比她们预计的还要严重的多。是以怜星说完苏樱或许能医治花无缺之后,邀月便立即给她让出地方,让她为花无缺把脉。   都说移花宫里没有男人,可这中毒之人不就是个男子吗?如此俊美无双,想必便是传闻中的那位移花宫少主无缺公子花无缺了吧?   苏樱探脉之时,心里还很跳脱的这么想,她也有一份自傲的,这毒她能解,就是解起来麻烦点。   邀月冷漠的站在那处,可她的眼神却一直凝在花无缺的身上,多一分都不曾分给旁人。相比于她,怜星的急切便更要明显一些了。   苏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默的站起身走到一边。   “苏樱姑娘,无缺的毒怎么样了?”怜星急忙去问苏樱,邀月虽未动,却终于将眼神分了一点给苏樱。   “我开一个方子,三碗水煎做一碗,喝下去这毒便去了一半了。”苏樱顿了顿,又继续道:“另一半毒比较麻烦,需要一处温泉,和……”   “和什么?”苏樱的话停住了,邀月微微皱眉,怜星便追问道。   “和深厚的至阴内力,须得三十年以上最好。两人于温泉池中坦诚相对,时刻不停的以内力化解余毒。”苏樱时刻都关注着邀月,只想说这大宫主当真是冰做的人,到此时都能如此冷淡。   苏樱的话说完了,怜星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算是个什么法子。   “还有别的方法吗?”怜星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解毒手法,能行吗?   “当然还有另一个法子,不过我想大宫主也是知道的。过血之法,将公子全身毒血换上新的血液。此法成功失败皆是半数的可能,稍有不慎便是两条性命。若是大宫主亲自出手,过了毒血再凭借自身高深的内力化解便可。”   苏樱知道怜星的不信任,但是只有这两个法子可以选了,如果她们不选,这也不算她医术不济吧。换了旁人,那就只有等死了,好吧!   怜星下意识的去看邀月,见她神色毫无波动,便知道她当时所说如果她不能及时回来,她会用什么法子救无缺了。   虽然这两个法子都不怎么样,但是怜星以为以邀月的骄傲,她会选第二个。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邀月选了第一个。   “你开方子吧,剩下的交给我。”   确实女子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尤其是像邀月这样的女子,怜星这时才知道无缺在姐姐心里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的多,重到她都有些嫉妒了。   她,可是她的姐姐啊!   怜星带着苏樱下去开方子顺便张罗熬药的事,只余邀月一人坐在花无缺的床边。   邀月的手轻触花无缺的脸,不过两三日他便虚弱憔悴了许多,看着也瘦了不少,叫她心疼不已。   邀月一开始便知道第二种解毒的方法,只是她没有用还是因为那半数的不确定,她不敢拿无缺的命去赌。   邀月的骄傲自负,让她从不认为世上有什么事是她办不到的。可现在她害怕了,怕她做不到,无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在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夜幕低垂,花无缺用了药也有两三个时辰了,也是时候开始解毒的下一个阶段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姑姑动心的程度远比想象的要深呀!感谢在2020-02-2903:31:12~2020-03-0102:3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第42章   移花宫的温泉就藏在邀月的那片墨玉梅花林的深处,除了怜星之外,无人知晓。   “姐姐,你当真想好了?”怜星站在梅林的入口处,欲言又止的看着邀月,犹豫道。   “先前你为什么躲起来,还不是想叫我们单独在一处吗?你当我不知?现如今又叫我去想,这是何道理啊!”邀月身上的气息柔和了许多,竟是有心思在同怜星说笑。   邀月的长发松松挽就,白衣胜雪,再不复从前的冷漠,看得怜星有些移不开眼,原来她的姐姐也会变成这样的啊!   “有些事是不需要去想的!”   邀月不曾去看怜星,只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缓步走进了梅林。   怜星望着邀月离开的背影一时悲喜交加竟流下泪来,姐姐终于把她的心思愿意说出来了,虽然让姐姐改变的人不是她。   残月半弯,暗香浮动,四周寂静无声,一片幽深的梅林深处隐隐有光亮透出来,让人忍不住想去瞧个究竟。   走近些,细细看去,那隐约的光亮正是从一处被藤蔓缠绕遮掩的山洞里透出来的。山洞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缀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山洞里的黑暗。   山洞的深处有一处温泉,水汽升腾,云雾缭绕间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笼罩上了一层轻纱,朦胧不清,更添一种神秘的美感。   温泉水中似乎端坐着一人的身影,似真似幻,俊美非凡的面容上眉头微皱,却又似是萦绕着仙气。湿润的墨发垂散在莹润的肩头,在盈盈的水波中绽开了一朵墨染的莲花,不断向外蔓延开来。   而这片云雾的另一端,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是那白衣曳地的簌簌声。   邀月此时没有犹豫,没有纠结,只有一片赤忱的心,为了她的无缺。   白玉般的足尖轻轻划过水面,一步步推开层层水波,宛若水中神女踏浪而来,临波起舞,勾魂摄魄。   暖融的水汽融化了那宛若高山的冰雪的绝美容颜,只留下最温柔缱绻的动人眼波。   温泉的水波将两人的身形遮挡,邀月端坐在花无缺的对面,任由周身温热的水波流动,似墨的长发在水中飘散交织在一起。   双掌对接,深厚的至阴内力自邀月的掌中涌出,缓缓的传递到花无缺的掌心。接着,至阴内力自花无缺的掌心经过周身经脉运转至四肢百骸,驱散他体内剩余的毒素。   分明是至阴至寒的内力在全身游走,花无缺的额头上却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俊美的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花无缺双目紧闭,显然还未曾清醒过来,而邀月却不曾合目,她时刻在观察他的状况,以此来控制内力在他周身游走的时间。   水汽氤氲了彼此的面容,可邀月不得不承认她的无缺果真是天下最完美的男子,再无人比得上。见他表情痛苦,邀月亦是心尖儿都在颤,恨不得以身相替,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他每每见她时那副灿烂之极的笑脸,邀月只觉得还是希望见到花无缺笑着的模样,皱眉苦痛这些都不适合她的无缺,她会叫这一切都离得他远远的,叫他一辈子开心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邀月的面颊亦是红霞一片,额上冒出层层细小的汗珠,叫她忍不住想抬手去擦拭,可她的双手都还在源源不断的用内力帮花无缺祛毒,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快了,马上就好了。   花无缺脸上痛苦的神色渐渐褪去,眉目舒展,不复今日白天时那份苍白憔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终于成了,无缺没事了!   邀月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力,吐出一口气。饶是她功力深厚非常人可比,这么几个时辰连续不断的使用内力小心注意的替花无缺祛毒,也是精力耗尽,十分疲倦了。   邀月正欲收回双手查探花无缺的情况如何,双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无法收回,她急急抬眼看去却是花无缺醒了。   可他真的醒了吗?   多情似一汪清澈泉水的眼眸里此刻正燃烧着某种奇特的火焰,热烈非常,让她不慎被其蛊惑,想要沉浸其中。   十指相扣,邀月眼看着花无缺一点点的靠近,让她不得不退至温泉池边的抵着那片礁石,而此时已再无退路。   即使以她的武功,足以挣脱这个炽热的怀抱,可她只觉得全身再没有丝毫力气,甚至连掀起一片水波都不成。   因为,她的手指被他紧紧的扣住,像是一棵藤蔓缠绕,越缠越紧,连她的心也跟着缠住了。   薄唇轻吻在她额头上那片薄汗,温柔小心,这是一种叫她全身都战栗的感觉。只是这般,邀月便觉得有些腿软了。   玫瑰轻绽凝芳含露,流连一抹丁香辗转,娇颜酡些,秀眉羞笼,星眸如水含光似嗔非嗔欲语还羞。   正是两情脉脉,绵雨酥融,难为两处心肠,十分煎熬,终是波翻浪涌,此一相逢,更胜人间无数。   花无缺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内力都跟着长进了不少,也不知是何缘故。恍惚间,花无缺想起昨日做的一个梦来,那梦太过真实,叫他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花无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邀月,孰料并未见到她,这又是为何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朕脑壳疼,但是小可爱们都是懂的吧?!跟着朕念:含蓄,委婉,低调!   感谢在2020-03-0102:36:35~2020-03-0205: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黑宝宝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第43章   邀月虽说是为了救花无缺恨不得以身相替,为此连女子的清白都顾不得了,用了修炼多年的内力为他祛毒。可是,邀月没想到仅仅是祛个毒,她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被美色所诱惑?   邀月心里边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没招架得住呢?昨晚的情形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玉白的脸上隐隐透着微红,眉梢眼角都藏着柔情蜜意,便是最甜的蜜也不过如此。   饶是她自己羞恼不承认,也不得不说那是情到深处难自禁罢了。   花无缺之所以没见到邀月,正是邀月恼羞成怒,一时不肯见他了。   花无缺得知邀月不肯见他,他也不气馁,只站在门口等她。   她一时不出来,他便等一时,一直一直等总能等到的。   花无缺聪明过人,可他在某些事情上又笨又傻,执着的可爱。他怕是这个世上最单纯的人了,只知道用一颗真心去融化高山上不化的冰雪。   好在,他成功了。   门开了,里边走出了花无缺一直期待相见的人。   每一次见到邀月,花无缺都会觉得她越发的美了,美到将他的眼,他的心都塞得满满的,再容不下旁人。   “无缺,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你,想要见到你。”   花无缺脸色尚且有些苍白,可他此时朝着邀月展颜一笑,恍若纯白美丽的昙花绽放的那一瞬间,灿烂绚丽。   见到邀月的时候,便是花无缺最开心的时候。   “下次想见我,便进来吧,不要在外面等了。”   邀月似是随口一说,目光游离不去看他,可花无缺却高兴的跟什么似得,激动的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   可是当花无缺鼻尖再一次嗅到那股似兰似麝的甜香时,他僵住了,大姑姑不会不高兴吧?便是心里想到这般可能,可他还是不愿意松开她,他舍不得。   花无缺心想:就让他多抱大姑姑一会儿吧,便是大姑姑怎么罚他,他都可以的。   出乎意料的是,邀月不仅没有推开花无缺,甚至伸出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这是她给他的回应,是邀月给花无缺的回应!   当那双手环在他腰间的时候,花无缺心中陡生出无限的欣喜,恨不得此时便要仰天长啸,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么的开心。   “月儿。”花无缺好不容易按捺住澎湃激动的心潮,在邀月的耳边小声的试探道。   邀月没有回应,只是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说别闹,听话!   一时间,花无缺只觉得这便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就连耳畔的风都是甜的。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匆匆赶来像是有急事要向邀月禀报。   如冰自远处便看见大宫主同一个白衣男子相拥而立,不得了,大宫主也会同男子亲近?可是在移花宫里除了公子怎么可能会有别的男子呢?   待她走近些,果然是公子同大宫主抱在一起。也是,除了公子,还有谁能配得上大宫主呢?   邀月轻轻瞥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得如冰一个激灵,好在她长久在邀月身边,很快就冷静下来,低头垂目,老老实实的。   “大宫主,外面有一个叫燕南天的人杀上门来,说是要找大宫主报仇。”   索性,如冰心里头有所顾忌,没有因为邀月最近不常动手便轻易说出江枫和花月奴的名字来,只说是燕南天要找邀月报仇。   邀月方才决定要接受花无缺,燕南天便在此时找上门来,惹得她明媚欢欣的心情顿时阴沉下来。   花无缺只觉得怀抱一松,心也跟着变得空落落的。他听得有人寻仇自然恨不得替邀月将人丢出去,这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不然他还能多抱大姑姑一会儿呢!   只是花无缺下意识去看邀月,却见她神色莫名,还带着一抹奇特的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到。”   邀月让如冰下去之后,便打算去会一会这个燕南天,看看到底是他这天下第一神剑厉害还是她的明玉功更胜一筹。   邀月方才转身,脚步未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她回首看去,却是花无缺担忧又恳切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她又要不要他了一样。   虽然,邀月确实在某一瞬间做过这种打算,可眼下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日后便是他想离开,她也不会放他走的。   他生,是她的人,死亦是她的鬼!上天入地,他也逃不开了!   “罢了,你想来便跟着吧。”邀月放缓了语气,怎么她也会心软?   如果是无缺的话,心软也就心软了吧!   邀月松了口,花无缺便放开了邀月的衣袖,有些得寸进尺的握住了她袖子下的手,眉开眼笑的走到她的身边。   邀月因为花无缺抓着她的手不放,让她原本准备用轻功早些去会会燕南天的心思也没有了。两人只牵着手,慢悠悠的晃了过去,原本半柱香不到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燕南天差点儿沉不住气准备动手,被怜星一番冷嘲热讽的给怼了回去,只好老实的等邀月出来再算账。   邀月同花无缺并肩而行,两人皆是一身白衣,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一个容颜绝艳天下无双,若不是因为两人的身份,便当得一对神仙眷侣,十分般配。   衣袖宽大,两手相握倒是无人发现。邀月轻轻挣了挣,见花无缺恍如未见,心下好笑,便随他去了。   因而两人紧扣的手便显露人前,怜星但笑不语,其他人的眼珠都快吓得掉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邀月和花无缺?移花宫的大宫主和少主,算师徒,还是算养母子,亦或者是女主和男宠?   “邀月,十八年前,你杀了我义弟江枫和弟妹花月奴,这一笔账是时候算一算了。”燕南天耗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邀月了,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只是邀月身边的这个男子怎么像极了当年的江枫呢?难不成邀月求而不得,转而找了一个像他义弟的小白脸?燕南天一时还不曾联想到花无缺和江枫的关系。   “燕南天,你这笔糊涂账该找谁算,你当真清楚?他们还不配死在我姐姐手上。”眼看着无缺和姐姐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怜星是怎么也不能叫燕南天这个浑人出来搅局的,当即就怼了回去。   左右,江枫和花月奴确实不是死在她们手上的。   听得燕南天说是邀月杀了江枫花月奴,花无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最后搞点事!冲鸭!   感谢在2020-03-0205:01:59~2020-03-0303:2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妖离、锦清月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梵~昔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第44章   花无缺在江湖上行走,怎么也听说过燕南天天下第一神剑的故事,只是燕南天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燕南天突然冒出来,还找上邀月说是要替江枫和花月奴报仇,叫花无缺心生疑惑,他怀疑这个燕南天是假冒的。   毕竟,相对于这个不知真假的燕南天来说,花无缺肯定是更相信邀月的,虽然他从未听邀月亲口说过,但是怜星早已同他解释过了。   “当年移花宫一路派人追杀二弟和弟妹,这件事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更何况,亦有人在替他们收敛尸身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墨玉梅花。这件事,你们移花宫作何解释。”燕南天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当年的事有人亲眼目睹,目睹之人还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侠士,叫他不能不信。   怜星听了哪能乐意,当时便要反驳,却不想邀月竟开口了,“我做事向来不需要解释,你若是要同我动手,便开始吧,说这么多做什么。”   邀月心高气傲,懒得解释,燕南天真要动手,那就打好了,她还能怕他不成。武功高,就是这么任性。   燕南天本是来求证的,谁知道邀月连同他多说一句话都懒得说,这不是明摆着心虚吗?那他还求证个什么,直接动手呗。   邀月明玉功已达到第九层,燕南天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破而后立练就了嫁衣神功,两个人正是旗鼓相当,缠斗的难分难舍。   花无缺见两人打斗,心系邀月,只不错眼的盯着她,却不想此时有一人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他一下。   “花兄,又见面了。”   一听这语气,除了江小鱼哪里还能有别人。花无缺再见江小鱼心中多是喜悦亲近,却也想起邀月当初叫他杀江小鱼的事,一时有些踌躇,若是月儿此时再叫他动手,他该如何应对。   江小鱼心思灵巧,他打量着花无缺的面容,便知他心中所想,此时见面的寒暄,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绝顶高手比武,那场面之恢弘,光是这地面上飞沙走石,周围花木摧折,便可见一斑。   邀月同燕南天缠斗了许久,仍未分出胜负,非是她技不如人,而是因为她昨日为了救花无缺消耗太过,此时尚未恢复其鼎盛时期的功力。这会儿,她能与燕南天打成平手,也足以叫人诧异了。   高手对决,双方状态只要一对上,彼此便能通过对方的应对而得知。燕南天甫一对上邀月,便知她内力不足,显然是之前虚耗过多,有心择日再战,可邀月却不这么想。燕南天越是同邀月对战越是心惊,此女当真如二弟当年信中所言实非一般呐!   邀月同燕南天之间难分胜负,便各自收手了,再这么打下去并无任何意义。   邀月翩然落地,雪白的衣袖一挥仿佛自天上摘下一片云彩来,仙姿不凡。她下意识去找花无缺的踪迹,却见他同江小鱼站在一处,眸色暗了下来。   花无缺一见二人对战结束,虽不知邀月为他解毒费了多少心力,可他心中着实担心她的安危,连匆匆走到了她身边。   在江小鱼眼中,花无缺向来从容淡定,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喜怒行于色。   江小鱼往花无缺处看去,眼神一亮,这传言果然不假,这邀月的年纪少说也能当花无缺他娘了,却是如此年轻美貌,便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他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却没一个比得上邀月的。   不过,江小鱼想起当时邀月要杀他时的样子,亦是心有戚戚,美貌的女子可不一定都是解语花啊!   “邀月,你功力虚耗过多,我也不想趁人之危,这也是胜之不武。只要你告知当年的真相,小鱼儿自会亲自替他爹娘报仇。”燕南天如是说。   “都说了人不是我姐姐杀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怜星知当年实情,可眼下又如何能说出真相呢,这不是要活活拆散无缺和姐姐嘛。   虽不曾亲手杀人,可到底那两人的死也有她们的原因。   而且,燕南天这么一说,江小鱼和无缺亲兄弟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果然,怜星朝花无缺看过去,就见他一副惊愕的样子。想来,也是乍一听这消息难以接受罢了。   怜星也是为花无缺担心,但是邀月不发话,她什么也不能做。是以,怜星只好看着邀月,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邀月的做法就更令人想不通了,“无缺,怎么,不去见见你的亲兄弟?”   得了邀月的亲口承认,花无缺与江小鱼四目相对,终于知道彼此内心那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是来自哪里了,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怜星是怎么也没想到,邀月会说出这两人是亲兄弟的事实,但是更叫她没想到的是,邀月接下来的事。   “当年,江枫私自带着花月奴背叛移花宫,逃了出去,所以他们死了。父债子偿,而你们两兄弟,不过是我用来复仇的两颗棋子罢了。兄弟相残,两败俱伤。怎么样,满意你们得到的真相吗?”   说话时,邀月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浅笑,怜星不可置信的看着邀月,姐姐她是疯了吗?无缺知道了真相,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江小鱼和燕南天见邀月亲口承认便以为真,恨不得当即杀上前来。孰料,花无缺挡在众人中间,望向邀月。   “大姑姑,不,月儿,你总是这样。”花无缺的目光里没有邀月带着些许恶意所想的仇恨和愤怒,还是那般温柔亲近,“我不信你的话,我只信你的心。”   花无缺知道,邀月的话是真的,至少曾经应该是真的。但是,她早已放下了那所谓的仇恨和执着,否则小鱼儿早就死了,他亦不会站在这里了。   邀月此时能将这些话说出来,便意味着她真正的放下了,他了解她!   邀月等了那么多年,一直在等一个爱她懂她的人,而这个人现下就站在她的面前。不管她是怎么样的口是心非,他还是明白她的,这就够了。   邀月微微一笑,释然了,“怜星,这里交给你了。无缺,留下吧,听完当年的事。”   邀月飘然远去,怜星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多年前的那段爱恨今日终于可以结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月缺就大结局啦,无缺真的是最可爱的大宝贝啦,大姑姑的执着疯狂到今日才算是全部消失瓦解。   不管你怎么口是心非,总会有一个人,看穿你读懂你,深爱你! 第45章第45章   当年那件事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了,邀月救了江枫是错吗?她惩戒移花宫的叛徒花月奴有错吗?她将花无缺教养成人人喜爱敬重的无缺公子有错吗?   不,她没有错。   可是,花月奴是因对邀月的恐惧方才自杀,江枫跟着殉情,亦是因为移花宫的追杀才导致江琴和十二星象的谋财害命阴谋得逞。   这便一点错也没有吗?   怜星得了邀月的首肯,便将当年的真相一一说清楚,至于最初的复仇计划邀月早就自己说出来了。   燕南天不知该如何决断,他只是看向江小鱼,这是他父母的仇恨,他最有资格做出选择,同样花无缺亦是如此。不过,先前的表现早已证明了,花无缺对邀月是何等心思,他是断然不会同邀月出手的。   江小鱼自小生在恶人谷,被十大恶人教导的尽是世间极恶之术,可是他内心深处仍然是善良柔软的,就如同他的父亲江枫那样。   尽管江小鱼不愿意展现自己善良热忱的一面,可是早在他的一举一动中就显露了出来。江别鹤父子作恶多端,害得他爹娘,亦害过他,江小鱼最终只是选择废了父子俩的武功罢了。   仇恨太过沉重,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背负这许多一直下去。而真正作恶的人永远逃不过自身的惩罚,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此。   江别鹤父子失了武功便疯了,父子俩自相残杀也算是应了他们自己的劫数。   相比于恶毒的江别鹤父子,移花宫的所作所为要好得多,至少他们兄弟今时今日平安相认,皆习得上乘的武功。   若是只论彼此的仇恨,那么过往的恩情又该如何算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往日恩怨情仇便一笔勾销吧。”江小鱼出乎意料的豁达大度,一贯嬉皮笑脸的脸上满是郑重,隐约间有当年玉郎江枫的影子。   怜星亦是忍不住湿了眼眶,恍惚间她看见了江枫,释然一笑。   那些事,早该过去了。   彼此解释了仇怨,燕南天独自远去,怜星便做主将江小鱼留在了移花宫同花无缺一叙兄弟情义。   银月高悬,月光下的两条身影是那么的相似,他们站在一处抬头望天。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们竟是亲兄弟,难怪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十分亲切。大哥。”江小鱼脸上的笑不同以往,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花无缺的冷清模样,时至今日早已不复存在,只是他仍然是内敛的。双目微红,花无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江小鱼的肩膀。   “你还要继续留在移花宫吗?”江小鱼并不在意花无缺的态度,他这人一直都是冷淡的木头样,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问完江小鱼便笑了,因为他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花无缺如是说道:“我会留在移花宫,一辈子留在这里。若是,日后你想来找我,随时都可以来。”   花无缺早已离不开移花宫了,因为移花宫里有邀月,他只想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你不后悔?”   “花无缺做事,从不后悔。”   花无缺眼里的坚定和柔情的光,让江小鱼知道他是不会改变的,不管过多久。   这一瞬间,江小鱼想起了在山下等他的铁心兰,心里亦是柔情满溢。   第二日,江小鱼离开了移花宫,邀月命人送了他一枝墨玉梅花。   曾经追魂夺命的墨玉梅花,此刻竟成为了江小鱼的护身符,命运弄人亦不过如此。   江小鱼离开后,花无缺方才去找邀月。不是花无缺不想早些见到邀月,只是他知道邀月在给他一个理清思绪的时间,不然她是不会见他的。   可是,花无缺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彼时,邀月正立在檐下望着云雾缭绕的远山,神色飘渺冷淡,山风吹动她白色的裙摆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了一般。   花无缺走至邀月的身边,自背后拥住了她,而她早知他的到来,他的拥抱亦是她默许了的。   “想好了?不走可就走不了了。”邀月的语气是轻快,所有的冷淡都烟消云散了。   “不用想,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拥抱住眼前的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才是满的,他寄存在她那里的灵魂方才回来!   “月儿,能否让我名正言顺的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守着你日日欢颜?”即使彼此明了对方的情意,花无缺仍是忐忑期待的。   “好。”不假思索的答应便是她最真心的回答。   花无缺想要邀月嫁给他,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不够好。   昨晚,花无缺遇见了苏樱,一瞬间的晃神他差点将她错认成邀月。苏樱自然是知道邀月为花无缺祛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其实邀月不管花无缺也没事,很快他就会自动清醒。可是苏樱观察入微,早已看穿了邀月冰冷面容下暗藏的情意,她舍不得花无缺,更不会忍心推开他。   花无缺自苏樱处得知了一切,他怎么能不懂月儿的心意呢,这便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去靠近邀月,拥抱邀月。   原本犹豫踌躇不知怎么将话说出口的花无缺,在拥抱住邀月的时候,话就自然脱口而出了。   他是那么的爱她,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要嫁人了,还是嫁给移花宫少主花无缺,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上炸开了,处处热议。   暗地里,有人说,邀月是给自己养了童养夫,这才收留的花无缺。有人说,邀月是老牛城吃嫩草,不顾师徒名份。也有人说,花无缺是小白脸上位,图谋移花宫的一切。   ……   可明面上,江湖中人人都赞花无缺和邀月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   无论是碍于邀月和移花宫的威名,还是想要攀附移花宫,前来移花宫道贺的江湖人更是一波又一波,可没有一个能走进绣玉谷的。   见证这场盛大婚礼的,除了移花宫的宫女们,便只有邀月和花无缺最亲近的人了。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两人成婚之后,移花宫依旧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地方,亦是这世上最美好最甜蜜的仙境。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想看番外吗?大概是讲述这一段缘分的由来。或者,在本章第一个留言的小可爱,可以提供番外篇的意见,朕参考一下。想的话就吱一声,不想的话就直接进入下一卷:观音落泪! 第46章第46章   传说,天帝有一处藏书阁,名曰琅嬛。在那里藏着一本书,名曰《刀剑红颜录》。   《刀剑红颜录》中收录了无数自来武林江湖的愿力,只要那人的愿力足够强大,那么这本书便会出现那个人的名字,赐予他们一个不同的结局。   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卷轴,邀月站在卷轴前,卷轴展开的一瞬间从空白变成邀月的一生过往的图像。   慢慢的图像消失了,显出一行字来。   因情而痴,因爱生恨,孤家寡人,疯癫至死。   这便是邀月的结局。   “后悔吗?”   有人问她,邀月伫立在卷轴前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将好好的人生过成这样,执迷不悔,到最后成为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有所愧对吗?”   邀月从不觉得自己愧对谁,可眼下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怜星和花无缺。   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起长大,一起习武,还爱上了同一个人,她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在邀月的眼中怜星便是另一个她。可是,她却……亲手杀了她。   花无缺从小到大乖巧听话,他敬爱她感激她,邀月亦将他培养成最完美无缺的男子。   邀月有多恨江枫,便有多爱花无缺,爱他恨他,这一种多么复杂的情感啊。最后,花无缺也离开了她。   “还想追逐得到吗?”   邀月想起了她对江枫的爱恨,她困在爱恨的沼泽之中,越陷越深。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多么的痴傻无明,竟然将所有的生命和情感都在放在对江枫无谓的追逐上。   如今,放下竟是如此的简单,因为她从不曾得到过,又谈何放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执迷不悟罢了。   “写下你的名字,成全一个新的开始,你愿意吗?”   当邀月在卷轴上写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便化作了一个光点融入了卷轴中。只是,她不曾注意的到是这卷轴中存在的另一个光点。   空白的卷轴上出现了邀月的名字,而另一个光点也逐渐显现出一个名字,花无缺。   邀月疯癫消失,再无踪迹,移花宫消散于江湖,从此除了花无缺,世上再无人惦念于她。   花无缺有兄弟爱人相伴,行侠仗义,平安完美的渡过了一生。   花无缺此生已经无憾了,可若是能给他一个愿望,他只希望大姑姑的来生能够圆满美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朕所想的番外。   没有追剧小说也忘得差不多了,这对cp的产出只是很早之前的想法,现在写出来了而已。所以,剧情人设上面有很多的私设,这一点之前就说过了,大家可以不喜欢,可以选择不看。   收到了一条很多字的评论,如果是平时我会很开心的。但是,不可以说我是为了完结而硬扯。一直追文的小可爱知道朕前阵子断更了两天,因为右手伤了,如果我要强行完结当时就可以,甚至可以继续断更,但我没有。到现在我的右手还是受伤的状态,上钢琴课,连琴都弹不了,就是这样我天天坚持码字,码字的时候手疼的要命,也没说断更,不顾剧情进展完结。   这样的话真的说得我很难受,不喜欢看文的,可以不收藏不留评,去留随意,但是别说了好吗?不想自己辛苦的成果被人这么说,谢谢了。   再次表白一直留评追文的小可爱,多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爱你们,写自己想写的故事,给喜欢看的人。感谢在2020-03-0501:31:10~2020-03-0602: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梵~昔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卷二:观音落泪 第47章第47章   这只是一个布置简单朴素的房间,看起来同普通客栈的客房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或许便是这间屋子里的床上睡着一个美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姑娘。   忽然,姑娘纤长的睫毛轻颤恍若振翅欲飞的蝴蝶,她醒来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这一瞬间,满室生香,光辉熠熠。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貌,一颦一笑皆是神仙姿态。你见过比朦胧春山更加婉约秀美的眉吗?你见过比星辰更加明亮温柔的眼眸吗?   当你见到她的那一刻,你便会明白什么是世间极美。然而,此刻这绝美的眉眼中满是冷漠警惕。   李琦起身半坐,开始小心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片刻后,那双比上好的羊脂白玉更加白皙细腻的手掀开了被子,李琦在房间里踱步仔细的观察。   她身上原先穿着的衣物已经被换过了,伤口亦被处理过了,她眼下该是被人给救了。李琦凝眉思索,不过似乎她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没错,本该庆幸自己获救了的李琦,此刻却因为那些之前逃亡路上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变得不再相信周围的任何人和事,她暗自警惕着。   她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告诉她,没有谁能知道那些看似善良的假面之后,到底会隐藏着怎样丑恶的内心。   就在李琦打量着房间暗自猜测时,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和善爽利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见李琦醒来了,立时眉开眼笑,那欢喜的笑意让人顿时心生好感,可是李琦的内心并没有因此放松片刻。   “谢天谢地,姑娘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的伤势太重,还需要多休养几天才是,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纵使李琦对中年妇人的话存疑,也还是试探的问道,因为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来分析自己此刻的处境。   “我是这客栈的老板娘,是东家的七公子将姑娘带回来的。七公子离开时说,让姑娘不必忧心其他,尽管在这里养好伤再走。”   饶是老板娘一向泼辣爽利,对上这般美貌的姑娘也忍不住轻声细语起来。这要是叫她那惧内的夫君瞅见了,指不定眼珠子都要吓得掉出来了。   李琦心中对老板娘的话很是不屑,这七公子怕不是个什么大好人吧?   她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仍是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踌躇道:“可我身上并无钱财,这……”   “我家七公子啊,那是出了名的善心,不收姑娘银钱,姑娘只管养好伤就是了。”   提到这位七公子,老板娘眼里满是赞赏和敬仰,只是还有一些惋惜。可她在惋惜些什么,李琦心下有些疑惑。   老板娘的说辞不仅没有让李琦放下心来,反倒是让她越发的警惕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呢?她身无分文,自然无财可图。不图财,难道说是看上她这张脸了?   李琦假意顺从老板娘的话躺回了床上,实则心里另有打算,而老板娘也退了出去帮李琦煎药去了。   老板娘离开后,李琦眼神微冷,心里嗤笑着摸上了自己的脸,现在的她也就剩这张脸还能有点价值了。李琦早已不是那个单纯不知事的小姑娘了,可她的命不能留在这里,她还有大仇要报。   于是,等老板娘带着给李琦熬好的药,敲响她的房门的时候,房间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老板娘吓得把药碗都摔在了地上,心内万分焦急:这姑娘的伤势颇重,要是叫人给掳去了,这可怎么办?回头七公子要是问起来,这该怎么交代啊!   那么,离开客栈的李琦去了哪里呢?   瞧李琦的花容月貌便知她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不得一点委屈。可眼下,她同小乞儿换了身脏破的衣服,白皙的脸上也抹了灰,头发散乱的独自走在路上,说是个乞丐也不为过。   客栈里的人很可能居心叵测,虽然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好歹她还是自由的,还能为了报仇而筹谋,这就是她悄悄离开客栈的原因。   在不知处境安危的情况下,绝不能坐以待毙。   半年前,李琦还是武林中颇有声名的黄山世家的女儿,备受父兄宠爱,天真烂漫,整日无忧无虑的。   可突然有一日,当她贪玩自后山归家后,一切都变了,家中已然是尸横遍地,满目鲜红。   对她宠爱有加的父兄此刻满身伤痕,鲜血淋漓,无法再睁眼看她一看。平日对她关怀备至的管家亦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人会偷着帮她买糖葫芦了,而那活泼话唠的小丫鬟也再不能说出一句话了。   这一日,李家满门遭人屠杀,除她之外无一人生还。天边氤氲的红霞便成了鲜血染红的,成为她再也抹不去挥不散的阴霾噩梦。   可谁又能知道,李家满门被灭,凶手却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而是昔日与李家交好在江湖上亦有美名的华山七剑。   曾经和蔼善良的面容一瞬间变成了一张张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噬殆尽,李琦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一切都变了,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逃亡的路上,李琦想要活着,想要报仇。但是她见识过背叛,见识过世态炎凉,她再不敢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那时,李琦便想,若是能做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许会好过些吧。   他们都不在了,这世上再无一个人会无所求毫无保留的对她好了。   从此,江湖险恶,前路未知,她便只能一人独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石观音可以说是真正的反派大boss了,说她不坏都没人信。但是,她一开始就是那么坏那么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吗?换一个角度,给一个救赎,来一次新的人生!   李琦:你怕不是个坏蛋吧!   花满楼:懵?! 第48章第48章   李琦的伪装已经算得上是很有经验了,白净的脸上抹了灰,穿上了脏破的衣裳,但她周身的气质和那一双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眼眸,早被那眼神毒辣之人看出了端倪。   曾经身为武林世家的女儿,可李琦并不需要很高的武功,因她自有父母兄长的庇护。   可现在的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往日只知道撒娇耍赖变着法的偷懒,只会几招花拳绣腿。如今不仅不能报仇,甚至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伤势未愈的李琦很快就被一群身强力壮的人贩子给抓住了,那张洗去脏污的面容,美得如同一轮皎洁明亮的明月,这一瞬间暗室生光。   这样动人的货色,或许可以先尝个鲜,再卖出去,想来也不会少赚几个钱。几人对视一笑,朝着缩在墙角边弱小无助的李琦走了过去。   李琦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可那藏在袖中的一点带着幽光的寒芒则暗示了一条人命的消逝。   当最先冲上去的那个汉子浑身抽搐,毒发身亡倒在地上的时候,其余几人自是再不敢动什么心思了。   他们一起上,李琦自然抵不过,可他们也讨不好。为了个美人搭上命,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思来想去,他们现在也只能赶紧把李琦卖出去,换点钱财才好了。   李琦依旧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柔弱美貌的她刚刚杀了一个人。   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里却只剩下让人刺骨的冷意,而她的手自从杀死第一个企图伤害她的人开始就不会再颤抖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自然少不了被卖个好价钱。最后,李琦被那群人卖到了一座画舫上,没有别的原因,对方有钱有后台。   刚从人贩子手上逃开,就跌进了画舫这样一个似乎更加水深火热的地方,对李琦来说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当李琦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时,她思虑再三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的时候,美貌也是一种武器,一种绝佳的武器。   楚楚可怜飘零如浮萍的美貌女子,最是让人怜惜。只要能离开,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于李琦来说并不重要。   果然,李琦的呼救声引来了一个人。   来人是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裳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便该是这样子吧。   这公子的眉眼中藏着一种让李琦无法拒绝的极致温柔,就像李琦当年在家中庭院里触摸到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花时,那种柔软到让人心尖儿颤颤的感觉。   可谁又知,这表里是否如一呢?   李琦下意识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悸动,理智的思考自己该做何应对。   可还不待李琦做出一副可怜模样来,那公子便先开口,关切道:“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李琦心中犹疑不定,又听那人有些焦急,又往前走了一步:“姑娘,你此刻怎么不在客栈休息?可是又遇到了什么变故?”   李琦此时方才明了,原来眼前这人就是老板娘口中的七公子。   他原是救过她一次了,也罢,这次估摸着还得靠他,她才能离开这里了。   “公子救我。”李琦的声音本就柔美,似能勾人,而此刻在她别有用心之下,更是惹人怜爱。   果然,这位七公子也没能逃过一劫。他连忙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解开了李琦身上的绳索。   两人离得很近,李琦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有些熟悉的淡淡花香。不似熏香所带的花香,而似是花草天然的香气汇集在了他的身上。   七公子十分的有礼,他的手甚至完全都不曾碰到李琦的一寸肌肤,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可当她对上那黑色的瞳仁时,对方眼中竟然无一丝波动,真是好生奇怪。   七公子知道李琦在看她,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宽心。那温暖柔和的笑意,便是和煦醉人的春风吹拂也不过如此罢。   画舫的人很快就找了过来,李琦心里暗自盘算,面上佯装害怕的躲在了七公子的身后,柔弱的身子似在微微颤抖,七公子也很是善解人意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李琦可是刚刚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美人,画舫自然不肯轻易出手。好在这位七公子并不差钱,似乎也有些地位,那些人不好得罪,到底是让他将李琦带走了。   七公子花了一大笔钱将她赎了出来,对此,李琦却少有感激。她想的却是,如果这七公子能少动些歪心,那她日后一定会将钱还给他的。   七公子是个和善的人,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浅笑,即使与同行的富豪商人也能够相谈甚欢,对待服侍的下人亦是温和有礼,李琦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她还从不曾见过。   可是,等七公子带着李琦离开画舫的时候,李琦却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嘀咕:“一个瞎子还学人买美人回去,看都看不见,有什么用?”   “看不见,那时候还不是一样?”有人立即反驳,只是那猥琐的笑,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别说了,听说这瞎子耳朵灵光着呢,小心叫他听见。”   李琦皱起眉头,到目前为止,这七公子也算是救了她两回了,也没见什么不好的。   这些人这么说他,着实让人恼火。   但是,七公子竟然是目不能视的?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啊,若是真的,那……   李琦心思一转,瞥见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故意装作被石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七公子本是走在李琦的身前,忽然听到她的呼痛声,连忙回身探询,“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李琦蹙着眉坐在地上支吾着,还不时拿眼偷偷打量这位似乎目不能视的七公子。   七公子眉头微皱,他方才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姑娘被石头绊倒,可这呼痛声也假不了。   是了,定是自己目不能视,是以才没能及时扶着她。   七公子有些懊悔,当即俯身伸手,想要拉李琦一把。等他把手伸出去才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可还不待七公子收回手再想法子拉她时,李琦便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肌肤相触,七公子几乎可以断定这位姑娘一定十分的美貌,因为那手柔软细腻如他抚摸柔软的花瓣时的感觉一般,拥有如此的手容貌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过,待得李琦站稳之后,七公子便立刻收回手,依旧温和有礼的站在她身旁,不近不远,却恰到好处。   “多谢公子几次相救,还未知公子姓名,小女日后定当报答。”   李琦觉得眼前这人跟别人不一样,他是个特别的人。所以,她改变了想法。   “姑娘不必介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便是旁人见了,相信也会出手相助的。”七公子轻摇折扇浅笑,却并不愿意说出姓名。   李琦看着眼前人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眼,心中叹息,相信,就他相信吧!像他这样的傻子,她活到现在也就才遇到这么一个罢了。   “公子,小女还有要事要做,便先行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   李琦的脚步还在为了她的仇恨前行着,便是路边的风景再美,她也无法停下。   “姑娘且慢。”   李琦心里颇不是滋味,看来这七公子或许不是她想的那么傻,瞧,这不是反悔了。   “姑娘孤身上路,想必多有不便。我这里还有些许银两便赠予姑娘了,望姑娘一路顺风。”   ……   她还是想错了,他不是傻,是特别的傻。   对上那张满是真诚温柔笑意的俊美脸庞,李琦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七公子手上的钱袋。   “石琪谢过公子,如今,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李琦编造了姓名告诉他,她不能也不愿坦诚相待,可心里却还是希望他能够赤忱一片。   可她又在嘲笑自己,她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更何况,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呢?   “石姑娘,我叫花满楼。”   花满心时亦满楼,这是个好名字,她想,她会记得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李琦: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花满楼:。。。。。。   最善的心去挽救极致的恶,朕果然是个搞cp的好手,哈哈哈!   感谢在2020-03-0602:22:59~2020-03-0700:0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云熙太让人上头啦2瓶;雨韵离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第49章   对于花满楼来说,李琦的出现一如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过客一样,只是命运给了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而这一次的相遇,注定了他们今后纠缠一生的姻缘。   那是几年之后的一个初秋。   奇花异草素来少有在烟火气重的地方,多的是在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自从花满楼目不能视之后,这些常人会忽视的细微之处,都足以慰藉他的灵魂。   花满楼独自一人行走在山路上,想去找那深山中的奇花。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些微泥土气息的草木之气。   本是悠闲漫步于山间的花满楼,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兰气息,而这种香味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可现在这幽兰香之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花满楼皱起眉头,快速往那处走去,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当花满楼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那带着雨水凉意的冰冷肌肤的时候,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好在她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花满楼不敢耽搁,甚至运起了轻功,此刻什么奇花异草都及不上怀中人的性命重要。   潮湿的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摆和鞋袜,他却都不曾注意过,而崎岖坎坷的山路对一个目不能视的人来说,要比寻常人更加难走。   此刻,花满楼的耳畔除了风声就是李琦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鼻端也只有那带着血腥味的幽兰香,他只有快些再快些,她才能少一分危险。   花满楼从来都是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的,对花木都能细心呵护,更何况是人命呢。   救人,是他唯一的想法。   还好,李琦从来都是受到上天眷顾的人。   大夫诊断之后,告诉花满楼,李琦身上的外伤倒还好救,只是她体内真气混乱驳杂,才是最危险的。需要有人用温和的内力慢慢替她梳理体内的真气,连续数日,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而这个人选,除了花满楼这个善心的傻子,谁还会愿意用自己修炼多年的内力去救别人呢?更何况,这人还跟他没有任何瓜葛,这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那是要连自己都搭上去的呀!   可对于花满楼来说,能够救她就够了。   江南花家,是整个江南最富有的人家,因为几乎江南所有的地产都是花家的。   这样的人家多些婢女仆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花满楼目不能视,很多事都不方便做,似乎更需要仆从了。   只是,花满楼一直都不愿意麻烦别人,他也觉得自己便是看不见亦能和常人一样生活。是以,他的住处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这一处私宅也是一样。   花满楼每日要替李琦梳理真气,还要替她熬药,照顾她,纵使他有武功傍身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而且男女有别,有些事花满楼也不好去做。   好在那老大夫夫妻俩是善心的,那老妇人每日会过来替李琦洗漱换衣,顺带把熬好的药带过来。这善心的老妇人倒是帮了花满楼不少忙。   在花满楼帮李琦梳理了几日的真气之后,李琦终于醒了过来。   那时,老妇人正在替李琦擦拭面颊,她一见李琦睁眼了,当时便喜的叫了出来:“花公子,你家小娘子醒了,你快来瞧瞧啊!”   花满楼几乎是风一般的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脱口而出,“醒了就好。”   花满楼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在为李琦的醒来而高兴。   可是,下一刻老妇人的话让花满楼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花公子,你家娘子醒了。这照顾她的事便交给你了,我啊,回去帮你家娘子熬药去。”   老妇人见李琦痴痴的看着花满楼,只觉得两人之间气氛甜蜜温馨,她有心成人之美,怎么能耽误人家夫妻团聚呢。自然是立时找了理由要走,老妇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出门时还贴心的帮两人关上了房门。   “石姑娘,这张老夫人怕是误会了。”花满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好像不管他怎么说都像是欲盖弥彰。   “花公子,谢谢你又救了我。”李琦并不在意那老妇人说的话,一句感谢的话瞬间把花满楼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李琦早知花满楼是个什么人,她后来亦不是没有悄悄找人查过他,可事实上,他就是有着傻得让人心疼心软的善良和柔软。   从前是,现在也是。   李琦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是她的感谢却是真心实意,因为眼前这人值得。   花满楼暗自舒了一口气,石姑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是这样的好姑娘,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呢?   花满楼心中暗暗担忧的同时,却不曾问出一句话。他是个体贴的人,她不说,他便不问。   “石姑娘,你的伤势未愈,便先在我这里养伤吧。若姑娘有要事要做,也先养好伤再去,如何?”   花满楼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李琦考虑,为了说服她,甚至连她上一回在客栈落跑的事都被拿出来说了,李琦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她现在若是走了,又要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花满楼来救她呢?   “那就麻烦花公子了。”   李琦答应留下来养伤,花满楼才算是放下心来。   那一次在画舫救出李琦之后,花满楼害怕客栈出了什么事就又回去了一趟。可花满楼一进客栈就是被老板娘焦急的告知李琦不见了,告知老板娘李琦无事之后,花满楼就知道李琦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在花满楼眼里,李琦是一个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的姑娘,如此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缘由。所以他尽可能的照顾她的想法,打消她的顾虑。   --------------------   作者有话要说:   李琦: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花满楼:又遇见姑娘了。   某乔:为了给这俩制造见面的机会,朕也是拼了,嘤嘤嘤! 第50章第50章   纵使花满楼向张老夫人解释过他和李琦的关系,可张老夫人见花满楼对李琦这般尽心尽力,又瞧他俩相貌人品很是般配,少不得动了心要撮合他们俩。为此,张老夫人可没少在李琦面前替花满楼说好话。   这些话听在李琦的耳中不是没有触动的,她知道他为了救她做了许多,也只有他才会这般尽力的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唉,这叫人毫无留恋的世间,总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花满楼呐!   被这样一种无微不至的温柔所包围,很难不叫人心软,即使李琦觉得她的心已经冷硬如斯。   李琦暂时做了一个决定,先留在花满楼这里养好伤再行打算。   几年前,李琦辞别花满楼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南海无恨大师。李琦拜入无恨大师门下,学习武功,以求日后能够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不过,连无恨大师都不知道李琦私下里竟然习得武家无上大秘之书《天武神经》。要知道,这本秘籍早在许多年前便在世上消失了。   因李琦天资过人,又有《天武神经》的加持,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李琦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然可以比肩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   如此,李琦自觉有了几分报仇的把握了,便要从无恨大师之处离开。   无恨大师见她去意已决,只命她先替她去杀几个人。那些人皆是些江湖败类,死不足惜,他们武功或许不高,但是阴谋诡计却令人防不慎防,而这些正是眼下李琦所缺少的。   这番考量全是无恨大师的拳拳爱徒之心罢了。   若是连这些人都杀不了,还谈何报仇雪恨,要知道华山七剑也不是什么好摆平的小角色。   李琦到底是小瞧了那些人的深沉心机,虽说是杀了人完成了任务,却也叫自己被人死前反扑遭了暗算,陷入险境。若不是花满楼碰巧救了她,如今李琦早已不知魂归何处了。   为了报仇,李琦早就不将性命看作自己的了。可没想到还未出师,便又遇险。这样下去报仇雪恨,不是变成一句空话了吗?   她恨呐,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恍如人间炼狱的场景,复仇的烈焰在燃烧着,几乎要将她吞没。   可突然李琦想起了花满楼,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冰冷的眼底浮现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花满楼已经三次于生死关头救了她的性命,这样的恩情她不能不报。可是她大仇未报,又如何能安心报恩呢?   思来想去,李琦决定待养好伤报了仇之后,一定要回来报答花满楼的救命之恩。就为了这个,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石姑娘,你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张老夫人为了撮合花满楼和李琦,这药都是直接交到花满楼手里就离开的,直说医馆还有事就走了。   花满楼最是善解人意,张老夫人帮他这么多,他可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哪里会拒绝呢。   李琦看着乌漆麻黑的药汁,眼都不眨的端起碗就喝,根本不是喝药就像是在喝水一般。   饶是花满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从最初的心疼皱眉变成面不改色,可他还是会给她准备蜜饯。   这世上哪有人不怕苦呢?   李琦捻起一块蜜制的梅子干放进嘴里,秀眉微微舒展,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   她微笑时,如同最美的鲜花绽放的瞬间,花满楼看不到,可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了,因为蝴蝶都在她的指尖驻足不动了。 第51章第51章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这座满是花草,充满生机的小楼上,为小楼笼罩了一层温暖柔和的光。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李琦便驻足看着眼前这座与众不同的小楼。   从前,李琦从来不会觉得一个地方与众不同,可现在她对眼前的地方有了这样的感觉。   花满楼,他住的地方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鲜花满楼。小楼里的每一处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温馨和谐,更让李琦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温暖。   “琦儿,这是我的小楼,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可以选一间你喜欢的屋子住下来,好好休养,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提到自己的小楼,花满楼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似乎也多了些不一样的光,让李琦无比的遗憾不能看到那双眼绽放更加动人的神采。   “会的,七哥哥。”   经历过了这么许多的李琦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爱说爱笑的小姑娘了,像这样的话,多数时候她是不会理会的。   可是,或许是因为李琦明白,即使花满楼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可他目不能视,她明白声音对于他的重要性。所以,花满楼的话,她下意识的会去回应他,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这时候的李琦还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早已变得铁石心肠,冷心冷肺。可是面对花满楼时,她的内心还有着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的。   因为花满楼真的值得,他特别特别的好。   天马上就要黑了,花满楼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柜子里放着的一样东西。李琦见花满楼着急找什么东西,还想着要帮他找,却没想到他找的竟是蜡烛。   “从前我一个人在,点不点灯都无所谓的,所以就将蜡烛放起来了。”   花满楼看不见,所以他不需要蜡烛,他是为了她才着急找的,生怕一会儿天黑了,她看不见。   花满楼拿着火折子,准备点燃眼前的蜡烛,却被李琦伸手接了过去。   李琦同花满楼在一起也有几日了,哪能不知道他即便是看不见也照样能做常人做的事,只是她仍然是担心万一火光燎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该怎么办,是以她才接过的火折子。   李琦一边点蜡烛一边不经意随口道:“七哥哥,我在你这儿还要多叨扰一段时间,这些小事以后就交给我吧。不然呐,我可不安心在你这里吃白饭。”   花满楼是个体贴入微的人,他很容易就能读懂别人的心。就像此刻,花满楼知道李琦是为了帮他,可她怕他多想,才这般说的,可真是个善解人意又体贴的姑娘啊!   昏黄的烛光下,花满楼温柔的笑着,他面向李琦,那双无神的眼似乎正注视着她,叫李琦忽然一阵心悸,“琦儿不用想太多,安心住下,只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好。”忽如其来的心悸消失了,李琦也没有多想,认真的回答道。   问了花满楼的房间在哪里,李琦便在花满楼房间的隔壁选了一间屋子,只因为不知为何离他越近她就越是安心。   就这样,李琦在花满楼的小楼里住了下来。   配一些丸药,酿一些美酒这些都难不倒花满楼,可是做饭这件事便有些伤脑筋了。自己能将就将就,总不好让李琦也跟着一块吧。   花满楼一个人独居小楼,但是家里人又怎么放心得下呢?是以,总会有仆从过来烹饪一日三餐。从前花满楼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多了个李琦住在这里,他开始有些庆幸有人帮着准备三餐了。   李琦的伤势在花满楼的悉心照顾下,已然好转了不少。可是,心急报仇的她吃了早饭,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练功了。   花满楼纵使嘴上不说也是担心的,毕竟伤没好全就开始练功,若是不慎便会留下隐患。可花满楼也知道李琦这般做,必定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他不能阻拦,却也不希望她受伤。   到了午饭的时间,李琦还是没有出现,花满楼亦不好去主动打搅她。若是正在紧要关头被人打搅,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贯脸上挂着笑的花满楼这回拧着眉头,食之无味的在吃已经有些凉的饭菜,很显然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一弯残月挂在了枝头上,银白的月光撒在小楼里。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好奇这间晚上从不亮灯的小楼,已经连续两晚亮着灯火了。   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功的李琦,打开房门才发现天已经这么晚了,那么花满楼呢?   她才这么想着,花满楼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花满楼今日穿了身白衣,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恍如仙人自天际而来。   看着亮着的灯火,再看着眼前一口未动的饭菜,李琦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花满楼轻叹了一声,伸手拉着她坐下了。   这是花满楼第一回拉住李琦,从前他时刻谨记男女有别,须得恪守礼仪,这回他倒是忘了。   花满楼伸手盛了一碗尚且还冒着热汽的汤放在李琦的面前,有些无奈亦关切道:“琦儿,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好。”李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张口回应的。   一瞬间,李琦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她在家里山上玩得开心便会忘了时间,一向忙得见不着人的爹爹却会来找她回家吃饭,为她装一碗热汤,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可是,现在爹爹不在了,这一切都不在了。   李琦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十分听话的在喝汤。   花满楼却并不开心,他虽然目不能视,可他看得比常人更清楚,就像此刻他能感受到李琦的那份伤心。   花满楼本是想提醒李琦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没成想碰到了她的那份伤心事。好在李琦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越是这样,花满楼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好受。   花满楼有着世上最柔软善良的心肠,他也是最能同他人感同身受的那个人。   但是,此刻花满楼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劝她多吃一些,不要饿着自己。   饭后,花满楼主动的将李琦留下,说是想和她聊聊天,他平时总是一个人,没人可以说话。花满楼这话一出,李琦怎么也不会立刻回去练功的。   两个人或许都是孤独,只是他们的孤独并不相同,可在李琦看来他们是一样的。   其实,花满楼只是害怕李琦太过急功近利,容易损毁自身,才提出要聊天的。   “琦儿,我知你有不可不做的事要去做,我只是希望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能够保重自己。至少,每日能按时吃饭休息,可好?”   花满楼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说这些,就算是他多管闲事也好,他也还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七哥哥,我知道了。”   花满楼只是单纯的关心她,李琦知道,可她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温暖。   假如有一天,这样的温暖不再属于她,她怕自己会做出一些叫他失望的事。   琦儿是个好姑娘,花满楼从前说这话时叫李琦听见过。   可李琦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或许她可以在他面前做个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朕发现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写现言,找不到感觉。有小可爱有空可以去朕的现言看看嘛,收藏下给点意见,为了爱妃们头铁开文,结果单击到自己都快写不下去了,真是让人头秃。文名《如何隐藏我脑残粉的身份》。】   花满楼:琦儿是个好姑娘!   李琦:乖巧.jpg(我不是,才没有,你憋瞎说!)   咳,琦儿童鞋在花花面前假装乖巧,但是这件事能瞒多久呢?!总有掉马的时候,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第52章第52章   有些人的出场永远是不走寻常路的,就如此刻的陆小凤放着正门不走,非要从花满楼的小楼的窗户翻进来。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明媚,暖风和煦。   往常这个时候,花满楼应该烹着茶弹着琴,悠然自在的置身在他亲手营造的花海中。   而今天的花满楼,有些不寻常。   茶壶中的茶已经凉透了,想来该是早晨沏的。花满楼的手搭在琴弦上,却并没有弹琴的心思,甚至连陆小凤的到来,他都不像往常一般早早察觉。   “花满楼,好久没有听见你的琴音了,甚是想念啊!”陆小凤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十分随意的坐在了花满楼旁边的凳子上。   花满楼微微侧过头,笑道:“不通音律的陆小凤竟然也会想念我的琴音,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啊!”   “花满楼,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这不像你啊!”陆小凤是个聪明人,但是有的时候聪明人并不那么受欢迎,因为他们可以看出别人潜藏的心思。   “我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担心一个人。”花满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坦诚,他没有什么事是怕别人知道的。   陆小凤挑了挑眉,他没有立刻询问花满楼在担心谁,他打量着花满楼,同时也打量着小楼的一切,企图找出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幽兰的芬芳,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放松,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陆小凤正时刻注意着花满楼,怎么能发现不了他的异常呢,陆小凤的心里有了一个看上去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可能的想法。   “你担心的人,是一个姑娘!”分明是试探,可陆小凤却又那么的笃定。   是什么,可以使一个从来淡定从容的人的脸上出现忧色呢?   会使花满楼牵缠挂肚的,或许会是个美丽的姑娘?   陆小凤有些不怀好意的想着,花满楼总是一个人,不像他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花满楼也是时候,找到他的心上人了。   即使知道陆小凤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会想些有的没的,花满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终于叫他说对了。   “我确实在担心一个姑娘,她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了,我希望她能够一切顺利,平安回来。”   花满楼说话时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看上去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可陆小凤却发现花满楼似乎对他口中的这个姑娘动了心,而他自己尚未察觉。   能够令花满楼牵肠挂肚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花满楼的口中,这个姑娘有着能令蝴蝶驻足的美貌和令人闻之忘忧的动人歌声。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陆小凤听了花满楼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世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姑娘吗?这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花满楼当真不是在做梦吗?   陆小凤狐疑的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你该不是在骗我吧?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陆小凤,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她,你就会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完了,陆小凤的第一反应就是花满楼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么,叫花满楼担忧着连烹茶弹琴的心思都没有的李琦,此刻在做什么呢?   这是李琦离开小楼的第三个月了,但是其中大多数的时间是花在赶路和打探消息上了。   李琦贪恋在花满楼身边的安心和温暖,可是每每晚上使她惊醒的噩梦促使她一刻也不能停的在报仇的路上前行。所以,伤一好,李琦就向花满楼提出了辞行。   “七哥哥,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做完了这件事,我再回来找你,可好?”   李琦什么都没说,可花满楼碰到的她哪次不是受伤或者身陷困境,这件所谓重要的事充满着危险,可他不会阻止她去。   “琦儿,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新酿的青梅酒也到了开封的时候,我等你共饮一杯。”   青梅酒之约,等你平安归来!   华山七剑,在江湖中的名气不小,可不是说这七剑都是什么一等一的好手,毕竟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又短呢。   严格来说,李琦找的华山七剑并不是七个人,因为其中最厉害的一剑早已退隐江湖多年。剩余六人在现在的李琦看来,并不值得一提。   苏饮雨没想到自己也会轻易被人点了穴道,而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门手足一个个死状凄惨的死在一个美若天仙却心狠手辣似恶魔的女子手里。   “你这个妖女,我们与你有何怨仇,你要下此毒手,连死都不愿意给个痛快!”一人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看着李琦面无表情的用他曾经杀了多人的剑在他的身上划下一道道伤口,而他连挣扎都不能。   苏饮雨也有同样的疑惑,只可惜他被点了穴,口不能言,无法发问。   “死?这太过简单了!你以为你的命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来偿还你欠的债的。李家满门一百七十口人的性命,是你这条贱命还得了的吗?”   饶是李琦觉得自己已经够沉得住气了,还是忍不住一剑划破了那人的咽喉,真是便宜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七哥哥眼里的琦儿跟李琦怕不是一个人吧?!哈哈哈   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琦一剑划破了一人的咽喉,好了,没有留遗言的机会了! 第53章第53章   苏饮雨作为华山七剑中最年轻的一个,比起其他几位来要单纯跳脱些,因此也不曾参与到那场阴谋中,这也间接的造就了他的幸运。   因为,他是李琦剑下唯一的活口,他其他几位师兄弟早已魂归黄泉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会找你报仇的。”   师兄弟们一个个受尽折磨而惨死在苏饮雨的面前,他愤怒悲痛却无能为力。   眼前这个女人既美艳又狠毒,长得一副天仙似的面容做的事却能令魔鬼都自叹不如。在李琦没有动手之前,苏饮雨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面对那样美的人,谁又能不动心呢?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留着你做人证,告诉全江湖的人,华山七剑曾经做过什么欺世盗名丧尽天良的事。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你若是要杀我报仇,我等你。”   李琦解开了苏饮雨的穴道之后,潇洒转身,雪白的衣裙在风中翩飞,不沾半点尘埃。   若是没有遇到花满楼,满心仇恨的她,说不定连整个华山派的人都不会放过。   可是她遇到了,所以便不是那个被仇恨彻底吞噬的她。   这一回,李琦选择只对那些痛下杀手的人报仇,要他们以命相偿。   至于华山派其他的人,李琦不杀他们。可是,在这世上有时候活着远比死要来得痛苦,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今日,华山七剑损失了五人。今日之后,短时间内华山派恐怕不会再有昔日的辉煌光彩了,很可能会一蹶不振,渐渐没落。   但是,这些同李琦再没有关系了。   苏饮雨赤红着双目,随身的佩剑扎进了一旁的泥土里,他一定要找师父问清楚李家满门被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什么,明明大仇得报,李琦却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她找不到自己了。   当支撑她整个生命的仇恨不在了的时候,她又为了什么要活下去呢?   没有亲人,现在连仇人都没有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或者追求的吗?   可是,当李琦见到花满楼的时候,一切就都有了新的答案。   冬日的江南,不见飘雪,风冷云深景萧条,小桥流水依旧,人也依旧。   李琦的衣裙上沾满了冬日的寒霜,她身上的幽兰香亦比往日更冷了些,她就是这样忽然出现在那座小楼里的。   面对这样的李琦,回应她的是来自花满楼的一杯冒着热汽的香茗,那暖如春风吹拂的微笑,瞬间寒冷被瓦解消散。   “七哥哥……”   “琦儿,欢迎回家。”   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最简单的一句话,才是最戳人心最叫人难以招架的。 第54章第54章   天越来越冷,已然到了深冬,本该冷清的世界却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要过年了。   虽然,平常花满楼总是一个人住在小楼里,可他并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他还有父母兄弟。   寻常很少见面,可是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总也是要一家团聚的。   往常差不多到这个时候,花满楼早就启程回桃花堡了,可这回他却迟迟没有动身。   桃花堡是花家老宅所在,到了春天,漫山遍野都会开着灿烂的桃花,花满楼的娘喜欢桃花他爹便种了这满山的桃花,桃花堡也因此得名。   “琦儿,马上快要过年了,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花满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不管怎么说都很奇怪,甚至他都可以想象出他爹他哥知道他带个姑娘回家过年会是个什么八卦的表情了。   但是,花满楼不可能把李琦一个人扔在小楼里的。   七哥哥这个傻的,他难道不知道过年的时候,他将她带回去是个什么意思吗?   那不是说她成了他们家的人了吗?成了他的夫人了吗?   可是,面对这么真诚的花满楼,李琦也只能无可奈何了,必须拒绝,“我喜欢这座小楼,所以哪里也不想去。七哥哥放心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即使花满楼再三询问,可是李琦始终咬定了不想去,他也没有办法总不好强求,只能随她去了。   为此,花满楼走之前,恨不得帮李琦把一切都安排好,方方面面无一不细致入微。   最后,还是李琦看不下去亲自把他送上了泉鸣马车,花满楼才颇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小楼。花满楼不知道的是,他的马车离开不久,一个白色的身影便悄悄的跟了上去,无人察觉。   到了桃花堡,门口仆人们正在忙着挂灯笼,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准备堡里过节的事宜。   花满楼是家里最小的,再加上他看不到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哥哥们向来照顾他。是以,大家再怎么忙,花满楼都是最清闲的那一个。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花满楼也忙起来了。   这个忙不是一般的忙,若是寻常的事花满楼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眼下他一点都不想这么忙。   “七童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亲了。我给你相看了几个好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咱们也就定下了。”说话的是花满楼的大嫂,花满楼的娘亲前两年就去了,长嫂如母,花满楼的婚事自然是要她来操持了。   “七童,我娘家有个远房亲戚,虽然家境清寒了些,但是那姑娘长得不错,为人很是温柔体贴。你想不想见一见啊?”大嫂说话了,三嫂也不甘落后,她本就是个爽快人。   “七童,钱掌柜算得上是咱们家的得力干将了,他家的大姑娘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你们幼时还常在一处玩呢。或许,你比较钟意她?”五嫂想了想,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   往年只有大嫂一人操心他的亲事,花满楼尚且还能招架得住。可是如今六个嫂嫂连前年刚成亲的六嫂也跑过来了,一个个轮着给他说媒,这叫花满楼如何招架,自是有苦难言呐!   花满楼的嫂嫂们如此行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全是因为花满楼他爹和几位兄长的爱护之心。   花满楼一表人材,武功好人品好,样样都出色,花家又不缺钱,像他几个哥哥当时媒人多的把门槛都踩烂了。   花满楼本该亦是这般,只是花满楼目不能视,这也就是耽搁下来了。   一是因为花满楼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自己不配合,二是因为那些门当户对或者小门小户的,有的嫌弃花满楼看不见,有的是害怕别人说自家卖女求荣,这才不成的。   可是,花满楼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他孤身一人,又目不能视。即使花满楼一个人也能好好的,但是家里人怎么也放心不下啊!   家里的父亲兄长真是为花满楼操碎了心,就想有个人能照顾他陪伴他,他们也才能放心些。   今年,花满楼他爹发下话来,定要给他找个媳妇,几位嫂嫂更是摩拳擦掌发誓要给七童介绍个好姑娘,这才叫花满楼如此“忙碌”,疲于应对。   饶是花满楼再怎么推脱不配合,都不曾想到他爹为了给他找个贴心的人,竟然大过年的找了一位姑娘来家里做客,第一次花满楼尝到了焦头烂额的滋味。   花满楼他六哥偷偷给他透露,这姑娘的家世与他相当,相貌清秀,温婉有礼,昔日他们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花满楼更是头疼了,这如何能够怠慢?   没了办法,花满楼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这位姑娘在桃花堡里逛上两圈了,可这冬日里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景。   庭院里,本是在散步的两人停在了一株腊梅前,似是在观景,气氛和谐,叫得了家仆回复的花老爷乐得直捋胡子。   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是何等的尴尬。   “乐姑娘,唐突了。”   花满楼说的很简单,他为他爹这荒唐的行事说的,怎么也不能大过年请人家姑娘来家里啊!   难道花满楼忘了,前几日他还请自邀请某人去他家中过年呢。   花满楼对面的这位姑娘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她知道怕是这位七公子并不愿意见她。   “七公子,小女今日前来,并非只是碍于令尊的请求。我想知道,公子是如何想的。”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快人快语,这位乐小姐分明是对花满楼动了心,才会来赴这个约。   “乐姑娘,花某已心有所系,当不得姑娘如此。”花满楼是个温柔和善的人,但是他从不优柔寡断。   这几日的分别,再加上父亲兄嫂的催婚手段,让花满楼此刻很清楚的知道他心里想的人是谁。   早就猜到花满楼心有所属,亦猜到了花满楼的回答,乐姑娘心胸开阔,自愿放手,可她还是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能入的他的眼,她到底输在哪里了。   “七公子话说分明,小女自不会叫公子为难的。只是,我想知道,公子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   乐姑娘注视着花满楼,等着他的回答,她是真的很好奇也很遗憾自己错过了。   殊不知,在这里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她同样在等待花满楼的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花童鞋被催婚了,小琦儿跑到哪里去了呢?!期待下一章,朕想搞点事,也不知道搞不搞的成,嘿嘿嘿。给上一章留言的小可爱们笔芯,么么哒!朕这几天有点小忙,尽量周末挤点时间多写点,爱你们!   推一下朕的小徒弟的衍生耽美文,有兴趣的可以去戳戳给她打打气呀!   笔名:山风为岚岚,文名《重生红楼之林府嫡子》   文案   轻松板:林瑜,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公民,好不容易离开大学的怀抱,转身奔向新生活。结果一个车祸,一切重头开始。   不仅变成了三岁小孩,还发现自己穿进的不是历史时空,而是穿成中国大名鼎鼎的小说《红楼梦》。   他只想问苍天大地,要不要这么耍我啊。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理科生,红楼梦什么的根本不清楚啊。   正式版:林瑜在现代无父无母,没有一天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没想到重活古代,却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亲情。   感谢在2020-03-1204:08:19~2020-03-1303: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罗云熙太让人上头啦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第55章   对于花满楼来说,他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既然乐姑娘问了,他不能耽误她,自然是要说得清楚明白的才好。   一提起李琦,花满楼的神情都变得更加柔和了,眉梢眼角都藏着温柔甜蜜,那是一种令人无限向往的美好。   花满楼想,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花满楼平常多么的进退有礼,可那日他再三的邀请她,他从没有这么心虚过。   还好,她没有答应。   几日间,花满楼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到小楼里,便心中所想都告诉李琦。至于她如何决定,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花满楼如是想。   这个姑娘有着能令蝴蝶驻足的美貌和令人闻之忘忧的动人歌声。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与陆小凤不同的是,乐姑娘相信了花满楼的话,因为她相信像花满楼这么好的人一定可以遇到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乐姑娘有些酸涩遗憾,她不是花满楼的那个人,却也替花满楼感到欣喜,最后便是释然。   江湖儿女自不必扭扭捏捏,追求时大胆热烈,放手时潇洒自如,乐姑娘有着旁人没有的开阔心胸。   “七公子既然说明白了,小女亦不能强求,便祝七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来日若是有幸,还要讨杯水酒喝才是。”   花满楼一怔,随即恍然一笑,乐姑娘还真是个洒脱的姑娘啊!   这边厢,两人有说有笑,另一边,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李琦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呢?   前几日,花满楼邀请李琦一起回家过年,被李琦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可转眼花满楼一离开,她又口是心非的悄摸摸的跟了上去。李琦轻功绝佳,一手敛息功夫也是非常人难比,是以根本无人发现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过个年,结果人人都想做花满楼的媒人。   这就叫李琦心里很不高兴了,恨不得把那些人丢的远远的,不叫他们污染花满楼的耳朵,但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当时李琦拒绝花满楼的邀约,原因就是害怕让人误会她和他的关系,将来没人愿意嫁给他了怎么办。   可眼下有人给花满楼做媒,她又不高兴了!   就在李琦尚未弄清自己内心情感的时候,花满楼竟然跟一个姑娘一起逛园子去了。   跟,必须跟着!   李琦对自己的容貌是自傲的,可即使那姑娘的容貌比不上她,嫉妒之火却已经在李琦的心里渐渐燃烧起来,如果这姑娘消失了,是不是……   李琦无法克制自己内心出现的那些阴暗的想法,而且似乎一旦开了头,就无法控制了。   就在李琦即将控制不住,准备在花满楼离开之后对这姑娘下手的时候,花满楼清楚明白的拒绝了对方,还说自己有了心上人。   花满楼有心上人了?那人到底是谁?   这一切叫李琦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急切的想要知道。   可是,她又为什么对花满楼的心上人是谁如此在意,分明她只是将花满楼当作恩人,当作亲人罢了,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在意?   李琦是个聪明人,所以此刻,除了她对他动心之外,别无解释。   花满楼之于李琦,不亚于黑暗中那皎洁的月光,是她尝尽世间艰辛人心险恶之后突如其来的美好。   此时细细想来,若是李琦不曾遇上花满楼,她定不会再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美好存在,亦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在这污浊的人世间,她会被满心的仇恨吞噬,渐渐扭曲自我,变得再不像自己。   等仇恨终结之后,被空虚寂寞包围的她又会去追求些什么呢?   无人能敌的武功?至高无上的权力?用之不竭的财富?青春不老的容颜?年轻鲜活的□□?   那个时候,李琦还会是李琦吗? 第56章第56章   花满楼有心想向李琦说明自己的心意,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的。可是,怎么向她开口,花满楼还没想好。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些不同的想法的。   只是,花满楼他爹和几个哥哥的法子,额,好像都不太适合他。   “楼儿,还记得咱们桃花堡漫山遍野的桃花吗?这都是为了讨你娘亲欢心才种的,她啊,最喜欢桃花了。那姑娘喜欢什么花?要不,爹也给你整一个山头,咱们都种上?”   好嘛,要不说花家乃是江南首富呢。瞧花老爷这财大气粗的,直接要给花满楼一座山拿去种花,谁家能有这个手笔?   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过高调奢侈了?果然,花满楼第一反应就是否定的。   花满楼的表情,他爹和几个哥哥都看在眼里,不行?他们互相看了看,不行就再换一个。   “七童,你要是喜欢哪个姑娘,大哥现在就给你找媒人,咱们直接上门提亲。”花大哥不愧是花家下一代的掌门人,瞧瞧这办事效率,就是够快。   花满楼心头苦笑,琦儿说过她没有家里人了,到哪里去上门提亲呐!别再提起琦儿的伤心事就不好了。   这个也不行?   花二哥是个急脾气直肠子,做事简单粗暴的很,直嚷嚷:“这怎么也得人家姑娘愿意吧,要我说,让七童直接问问她愿不愿意嫁得了。要实在不行,就让七童入赘吧,反正都是自家人。”   花满楼还没说什么呢,花四哥就接上了,“二哥,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些。要我说,女儿家都喜欢有文采的。你天天送些情诗,写些情书送给她,过些日子,就差不多可以开口了。你要是嫌麻烦,四哥帮你捉刀,只是千万别告诉你嫂子。”   忘了说了,花四哥在朝为官,文采相当出众,就是为人过于洒脱了些,这法子估计当年追四嫂的时候用过。   “你有多少就得给她多少,女人家就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三哥我当年为了让你嫂子嫁过来,全部身家都交出去了。”花三哥是个妻管严,用些零花钱都得要三嫂经手,谁也想不到堂堂花家三公子兜里其实没几两银子。   “胡说八道,哪是在意这些。但凡女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比如首饰衣服,胭脂水粉之类的。送这些准没错,她要是收下了,那还不能说明她的心思吗?你再趁机一诉衷肠,保证抱得美人归。”花老六比花满楼没大多少,却是个风流多情的,成亲之前,红颜知己可不少,这话看样子得听一半留一半了。   “七童,什么方式,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心意,你要让她明白才是。”花五哥做事严肃认真,但是他板着脸一本正经说这话,看得其他哥几个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唉,五哥这样的无趣,五嫂子(弟妹)怎么看得上他的?   花满楼他家老爹和几个哥哥们七嘴八舌的说些个,根本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不过叫人没想到的是,花满楼竟然还听得认认真真如有所思的样子。   难道说,他真的听进去了这些主意?不是吧,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今年过了年,没两天花满楼就叫自家老爹给扫地出门了。要知道,往常花老爷可是恨不得拿绳子拴上花满楼多住几天才是,巴巴的舍不得儿子走,怎么这次就变了?   花老爷可是个精明人,早点把儿子撵出去,这儿媳妇和大胖孙子还会远吗?   “花管家,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得用的,收拾出来,咱们花家要办喜事了。”花老爷笑眯眯的捋着胡子,仿佛看见了七童的大胖儿子在跟他招手,哈哈哈,美滋滋啊!   “喜事?”花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最近既不是家里老少的生辰,也不是哪位少夫人要生孩子,能有什么喜事。   “自然是成亲啊!”花老爷简直被管家这把老骨头给蠢哭了,这都想不到。   “老爷,你难道想娶……”老爷这是老树要开花,寻到第二春了?   “呸,说什么呢,老爷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孙子都一堆的人了,还娶什么娶。要成亲的是楼儿。”   “原来是七公子成亲呐,老奴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呐?”   “……完了,忘了问楼儿那姑娘叫什么了?”花老爷一拍脑袋,后悔啊,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给忘了,然后又很淡定的转身回去了。   “老爷,不知道姑娘的情况,这喜帖怎么写哟!”   花管家一路小跑的追上了花老爷,却听得花老爷不急不忙道:“这个不急,楼儿还没跟人姑娘说呢!你先预备着就是了。”   花管家绝倒,老爷这……真的是准备的有些太早了吧!   再说花满楼,他回小楼的这一路上,心里头既是忐忑期待恨不得马上就回小楼,又是紧张犹豫最好慢些再回去,他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就这样,花满楼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回到了他的小楼。   “七哥哥,欢迎回家。”   李琦如她说的那样,等花满楼回来,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她想要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得到。若是,她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不是正应了那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李琦的声音柔美动听,恍惚间,叫花满楼想起了那日的歌声,果然是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啊!这么一想,花满楼倒是定下心来,镇定了许多。   “琦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花满楼一进门,就感觉似乎他根本没有离开小楼多久,一切都像他离开之前一样。小楼里的一切都叫李琦打理的井井有条,花满楼的花花草草李琦也都没忘了帮他照看,浇浇水修剪修剪枝叶。   “七哥哥你说,我听着呢。”   两人相对而坐,李琦十分顺手的给花满楼倒了杯茶,仿佛她才是这座小楼的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忙到一天就只吃了一顿饭,毛子是没有午饭概念的。晚上九点多才回家,收拾完十点才开始码字,国内大概凌晨三点左右吧。太累了,本来准备把小七童鞋的表白写完的,就只能下一章了。小可爱们,可以先看着这章乐呵乐呵,猜猜看小七童鞋如何表白,琦儿又是如何应对的,下一章朕努力多码一些。最近太忙了,小可爱们见谅啊!爱你们! 第57章第57章   花满楼接过李琦倒的茶,清淡的茶香飘了过来,却叫花满楼的心里多了一份安然,亦多了一份将心意诉之于口的坚定   “琦儿,从前我一个人,一座小楼,一壶清茶,一架古琴,我觉得就很好了。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当我遇到你的时候,心里便不这么想了。”   “我想,当我细嗅风中那自远山的草木清香的时候,当我聆听耳畔的风声鸟鸣的时候,当我弹琴烹茶的时候,都能有你在我身边。琦儿,你愿意做我心里的那个人吗?”   这些在常人看来非常简单微不足道的事,对于花满楼来说,却是给予他许多快乐的非常重要的事。而现在,这些事,他都想要跟李琦一起去做。   花满楼说话时缓慢而郑重,无比的真诚,李琦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花满楼的那份爱。   花满楼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柔如水似涓涓流水,围绕在她的身边,一点点沁润着她的灵魂,而不似烈火般灼热到能将她灼伤。   在李琦的眼中,花满楼是那么的美好,这世上再找不出另一个花满楼来。   现在,如斯美好的花满楼将他那颗柔软美好的心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怎么能拒绝,她无法拒绝。   而且,她还要紧紧把这颗心攥在她手里,一辈子都不放开,任何人都休想触碰到。   花满楼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李琦的回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其实,即使李琦真的拒绝了他,花满楼也不会心生怨怼,他还是会希望她好好的,这便是他不同于旁人的爱,因为花满楼的爱里只有纯洁美好。   嘀嗒!嘀嗒!   哪里来的水声?   花满楼侧耳去听,心下疑惑,稍一转念,这哪里是水声,分明是……她的眼泪!   从来淡定从容,遇到什么事的都不会慌乱的花满楼,此刻哪里还镇定得下来,连忙走到她的身旁,一时着急竟伸手去接,滚烫的泪便滴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时候,礼数什么的都叫花满楼抛到了脑后,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过她光滑细腻的面颊,轻柔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因为眼睛看不见,花满楼的其他感官比常人要更加的灵敏,便是最细腻的羊脂玉最光滑的丝绸也比不上她的面颊,可他此刻已经无暇分心去想这些。   “琦儿,怎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花满楼从未哄过女子,亦没有哪个女子能这般牵动他的心,他只知柔声细语的安抚她,满是怜惜和心疼。   花满楼不知为何李琦会突然哭泣,难道是因为他刚刚的话,她并不愿意?花满楼不愿意教李琦难过悲伤,更不忍见她落泪。   花满楼只想李琦好,只要她好他便好。   “可是我教你为难了?我……”说着,花满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便想要收回手,却被李琦一把抓住手,她不容他退缩。   在李琦的带领下,花满楼的手一寸寸的抚摸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细腻的的肌肤比最娇柔的花瓣还要柔嫩,他的手此时竟有些颤抖,他的心亦是如此。   “七哥哥,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害怕!我怕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怕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怕你会后悔啊!”   李琦连用了三个我怕,即使她有心如此说,也未尝没有几分不是她的心声。   花满楼听了,更是心都软成了一片。   琦儿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害怕受伤,他该怎么做才能教她安心呢?   “我不会后悔的,不管是怎么样的你,都只是你,只有你。”   花满楼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便是她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可是爱了便是爱了啊,又怎么会后悔呢?   他要叫琦儿明白,让她安心,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不用害怕。   七哥哥,既然你说了不会后悔,那么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李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红唇微勾,眸光流转,勾魂摄魄。   花满楼话音刚落,温香软玉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幽兰香一瞬间盈满了花满楼的怀抱,温暖馨香,让人沉迷。   一切的忐忑全都消于无形,花满楼的心再不会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落到了她的心里。   有情人相拥的那一刻,便是天荒地老。   李琦发现,她只有在花满楼的怀里,才能够什么都不去想,放弃李琦所有的恶念,做他喜欢的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阳光明媚的光影里,花草氤氲的气息中,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唯美的如同一副画卷,只要有人见过,便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样的场景。   良久,李琦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怀抱,直到花满楼将一样东西交到她的手里。   李琦从花满楼的怀里稍稍退出了一些,她仔细端详手里的物件。那是一枚被红绳拴着的雕刻精美的玉锁,玉质细腻温润,触手生温,上面刻着的正是一朵并蒂莲花。   “此物叫做连心锁,是母亲当年交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有一日离身。琦儿,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花满楼的脸上似乎还有些怀念,他在给她解释这枚连心锁对他来说是怎样的重要。   只有这样重要的有意义的东西,才能表明他的心意。   连心锁?两心相连,以此为锁!   李琦怎么能不明白花满楼的心意呢,不过她眼珠一转,佯装不解其意,只是声音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意轻易便叫花满楼察觉了,“送给我做什么?”   花满楼先是一愣,转而浅浅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琦儿啊!   花满楼将李琦那双玉手并那枚连心锁一起捧在手里,“何以结同心?美玉表我心。琦儿,我心悦卿卿可知?”   其实,李琦就是想要花满楼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花满楼亦知。   此时此刻,两情相悦,两心相知,李琦怎么能不一展笑颜呢?   “七郎,我知。”   挨不住李琦一句话,花满楼送的那枚连心锁,便被他亲手挂在了李琦的脖颈上。   那枚连心锁,李琦珍之爱之,此后一刻也不愿意离身。   这一日互诉衷肠之后,本就时常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下子更是时刻陪在彼此身边。花满楼每每出门,李琦更是陪伴在左右。   没两日,小楼附近的居民们便都知道了。   那位好心的像神仙一般的花公子身边跟了个比天仙还要美的石姑娘,更是知道花公子对这位石姑娘情深意重,大伙儿都觉得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能喝到花公子和石姑娘的喜酒了。   说不准呐,明年连他家的大胖小子都能见到咯!肯定是个人见人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对此传言,李琦面上羞涩难当,心里却忍不住的得意: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家七郎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花满楼则是有些欣喜亦有些无奈,毕竟常常被心上人投怀送抱的感觉,着实有些难熬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甜吗?朕为了这一章真是头秃,嘤嘤嘤! 第58章第58章   这一日,李琦陪着花满楼街上淘换看看还有没有特别的花草,想带回去装扮他们的小楼。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小乞丐匆忙间撞了过来,还正巧撞在了李琦的身上,弄脏了她雪白的裙摆。   饶是花满楼知道李琦身怀武艺,心中亦是担心李琦,他更知道李琦爱美,怕是会不高兴。   当然了,花满楼也忧心这慌里慌张的小乞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过,花满楼还没来得上问两句,李琦自己便把事情解决好了。   被撞了一下的李琦连眉头都没蹙过,甚至连自己被弄脏的裙摆都顾不上管,连忙温柔的把小乞丐拉了起来,还用那双白玉般的手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温声宽慰:“可有摔着?痛不痛?下次走路可不能这么着急了啊!”   小乞丐被人追赶,吓破了胆,惊慌失措之下撞上了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这个仙女似的姐姐不仅没怪他,柔声细语的,还帮他掸灰尘,吓得小乞丐一动不敢动的。   他已经弄脏了仙女姐姐的白裙子了,要是再弄脏了仙女姐姐的手可怎么办?可是,仙女姐姐这么好,小乞丐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和善意,只知道呆呆的站着了。   在知道小乞丐被其他的人追赶欺负之后,李琦便帮他赶走了那群追他的人,又听见他饿的肚子直叫唤,还特意去给他买了几个大包子,叫小乞丐开心得不得了。   “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好心,就像庙里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一样。观音姐姐,狗儿给你磕头了。”   小乞丐走时,感激的在地上给李琦磕了几个头,还说她像庙里的观音一样,叫李琦一下子就愣住了。   要不是花满楼叫她,她还不曾回过神来呢!   什么时候,她也成了善心的观音菩萨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李琦心里嗤笑道。   花满楼是一个善心的人,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总是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从前,李琦或许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觉得他是个善心的大傻瓜。可是,李琦现在已经给花满楼打上了她专属的标签,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是她的,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好,都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不可以对别人好!   不过,李琦也知道她的这个自私想法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因为假如花满楼失去了对一切的善良,对生命的热爱,他就不是花满楼了。   而且,花满楼眼中的石琪是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好姑娘,李琦是不愿意在花满楼的面前露出与他想象中的石琪半点不一样的地方的。   是以,李琦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下一次如果花满楼要帮别人什么忙,她就先出手替他帮了。   这样,花满楼就可以只对她一个人好,石琪也可以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了。   多好的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呀!   是以,小乞丐撞过来的时候,其实还有点轻微洁癖的李琦已经顾不上许多,连忙出手帮了小乞丐。   若是以前,李琦不一脚就给人踹一边儿去就不错了,还能拉他起来,还给买吃的?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可没这等耐心闲心管这种闲事。   于是,到了小乞丐感谢她的时候,李琦还有点恍惚和不可置信,刚刚那个人确定是她吗?   而在花满楼眼中,李琦就是因为小乞丐突然的感谢给弄得愣住了。   琦儿这般善心,他还没动呢,她这都忍不住出手了。琦儿这般,倒叫他有些自愧不如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每花满楼尚未出手帮助他人,李琦便先出手了。   像是那种卖身葬父的姑娘家,为念书连饭都吃不起饿晕在路边的书生,李琦也是第一时间就给了人银钱。   却不知那所谓的“亡父”,根本还是个活人。那楚楚可怜连饭都吃不上的姑娘,身上用的可都是他花家脂粉铺子里几两银子一盒的香粉。而那饿晕在路边的书生,满身的脂粉味酒味,听着中气不足的虚弱样子,哪里是为了念书费尽心力花光了银钱,那是到青楼楚馆去花天酒地肾虚罢了。   这些人分明都是来骗钱的。   花满楼看不见,鼻子和耳朵却很好使,更何况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花满楼虽然善心,但也不是个滥好心,他可不会帮那些不劳而获的骗子。   可是李琦的做法,倒是叫花满楼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了。   琦儿,总是这么单纯善良,还没先弄清确定情况就出手助人,若是被人骗了或遇上麻烦,这可怎么得了?若是她知道自己帮了骗子,又该多伤心难过。   他最不想见她伤心流泪了!   虽然好心助人却向来洞察一切的花满楼,此时忽然觉得他自己任重而道远,他得好好替琦儿把把关,可不能叫她被人骗了去!   而明明给了银钱,转头又找了小偷把人偷得干干净净,连根草都没给人剩下的李琦,也很是担心花满楼了。   七郎这般单纯善心,要不是那些骗子被她提前发现了,指不定就要赖上他这个人傻钱多的了。若是他知道那些人都是骗子,故意骗他的同情,骗他的钱,指不定就要伤心了。   真是叫人头疼呐,看来以后这些事还是要她先把把关才行!   又过了些日子,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放了两碗元宵。白白胖胖的糯米元子,几只元子挤在小巧的碗里,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说实话,李琦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些节日了,家中亲人都不在了,一个人有什么好过节的,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不过节,便不会想起以前的那些欢乐和悲伤,也不会想起那段血海深仇和那些为了报仇苦苦挣扎的日子。   花满楼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李琦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他知道,而他这么做,亦不是希望勾起李琦的伤心事,而是希望她能够走出那些痛苦难过的日子,面向新的生活,而不是困于过往。   往后年年佳节,他都会陪着她!   “琦儿,尝尝看我做的元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花满楼的话总有一种让李琦安心的力量,让她知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她的七郎陪在身边。   其实,她早就不再悲伤了,只是依旧逃避着罢了。   李琦明白花满楼的心,因此便抛却一切心思专心享受美食。   她舀了个元子吹了吹,咬了一口,香软的糯米面皮被咬破,香甜微烫的芝麻馅儿露了出来,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好吃,是我最喜欢的芝麻馅儿呢。”   “七郎也尝尝。”李琦从他的碗用勺子舀了一个放在他的嘴边,想叫花满楼也尝尝。   李琦的声音柔美动听,她心情好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更加的甜美勾人。   花满楼亦被她的心情感染,左右就他们两人,他也就顺势低头就着她手里的勺子咬了一口,果然是香甜的芝麻馅儿元子。   “好吃吗?”   “好吃!”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到底是谁单纯善良?!自带心上人滤镜看对方,这是要出事哒!   感谢在2020-03-1603:24:00~2020-03-1802:3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第59章   两人略微吃了几颗元子,花满楼便提出要带李琦去逛逛外面的花灯节。李琦哪能不答应呢,不过她瞧着花满楼身上的白衣,心思一转,连忙回去也换了身白衣,连衣服的料子和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花满楼以为李琦是高兴可以出门玩才特意换的衣服,却没想到是李琦处处都不忘给他打上名草有主的标记,可不能叫人盯上她的七郎!   元夜,街市花灯如昼,人潮涌动,漆黑的夜幕上炸出无数五光十色的烟花,零星的火光散落在天际。   茫茫人海中,李琦可谓是相当惹眼了。虽然李琦只着了一身白衣,雪白一尘不染的轻纱似有银色的光华流转,衬得她容貌脱俗,绝艳胜仙,气质天成。   李琦行走间,莲步盈盈,白纱飘动,身姿袅娜,如此风神之美令人恍惚间觉得她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乘风而去。   分明容颜如此之绝美,那张脸上亦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笑意。可细细看去,她的目光十分的冷淡渺远,就像是寺庙里的一座活生生的观音像,高高在上,悲悯和善,却叫人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半分。   忽然间,李琦笑了,那笑甚至比银白的月色清晖更加皎洁明亮,倾倒众生。   观音像突然沾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变得更灵动鲜活,从远离尘世变得触手可及。   能够令李琦发生如此变化的,便只有花满楼一个人了。   原来,李琦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的白衣公子。   他面带浅笑,一手折扇轻摇,一手提着一盏莲花灯,于灯火阑珊处缓步而来,似九天谪仙落入这滚滚红尘之中。   “琦儿,教你等久了。这盏灯是我找人特意为你做的,你喜欢吗?”花满楼将自己准备的莲花灯递到了李琦的面前,笑意盈盈,满脸的期冀,希望得到心上人的欢心。   这盏莲花灯,造型别致,做工精细,用料上乘,与街市上卖的花灯,大为不同。花满楼为了这盏花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位做灯的老师傅,用了许久才做成的。   世上只此一盏,再无一盏一模一样的。   花满楼用心良苦准备惊喜,在李琦的面前却只字不提,甚至特意为她去取这个惊喜,仍是害怕她等久了,这是何等的温柔体贴。   饶是花满楼什么都不说,李琦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极致的温柔美好,令她心动沉醉。   “七郎,我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送灯的这个人。”李琦接过莲花灯,面染粉霞,星眸有光,虽是害羞低低细语,仍藏不住这情意流转。   花满楼闻言,展颜一笑,面颊有些发烫,那是打心底里透出来的开心快活。   七郎,你这般好,教我如何才能独占你?拥有你?   花满楼越是对李琦好,李琦就越是控制不住心里那些疯狂的想法,越是想要压抑却越是压不住。   两人提灯相伴走过这略显繁华的街道,白衣相映,容貌无双,情深意重,成了无数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叫人艳羡之余,亦成就了不少有情人。   走着走着,他们渐渐离开了繁华喧嚣。街尾要清冷一些,只有一家小馄饨摊子开在那里,摇曳的火光在黑夜里特别的显眼。 第60章第60章   黑夜是一切罪恶黑暗的温床,月光皎洁却不知能否照亮人心,驱散阴暗。   花满楼和李琦正相伴走在回小楼的路上,长长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少有行人了,十分的寂静,因而某些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格外的刺耳。   女子的呼救声,慌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花满楼侧耳倾听,脸上浅淡温柔的笑意消失了,他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不对,一把拉住了李琦的手,“琦儿,现在情况不明,你跟着我身后,稍微落后我一些。”   话音刚落,花满楼便拉着李琦的手往声音的源头处匆匆而去。行走间,李琦也十分听话的落后了花满楼半步。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深更半夜的,这个时候有人求救必然不是小事,人命关天的事,花满楼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李琦,即使李琦的武功并不弱于他。但是在花满楼的心里,他的琦儿是他的心上人,是他需要保护的人。   不能将她一人留在原地,唯有让她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些,即使遇上花满楼不能抵抗的强敌,李琦也能顺利脱身。   这便是花满楼,他会热心相助,亦能考虑周全,不会让自己的心上人落入险境。   李琦心思敏感,花满楼的心思她全然了解。因此她才会听他的话,如果这样能够叫她的七郎安心成全他保护她的心意的话,她会去这么做的。   “快来人呐,救命啊!”   果然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在追一个弱女子,花满楼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只将李琦留在安全的地方,只来得及叮嘱一句小心,便出手退敌了。   花满楼的流云飞袖不伤人命,可出手退敌仍是绰绰有余。   李琦本该听从花满楼的话站在原地,可她见他一人与人对战,即使那些人根本伤不了他。可她的心做不到让她站在那里,那些敢对七郎动手的人,都该死!   李琦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闪身加入战场,正准备将一人一掌毙命时,却又突然不着痕迹的转换了内劲。   他们必须死,可若是直接死在七郎面前,那不就……不行,不能叫他们死在这里。   那……便换一种死法好了,不叫七郎知道便好了!   多了李琦的加入,花满楼有时候尚未与人对上,那人便被李琦击退了。   很快,那些人就被打得跌跌爬爬,落荒而逃。   只是,那些人刚走,花满楼便急急走到李琦身边,无奈又担心,“琦儿,你可有事?”   “七郎,无事。”   李琦见花满楼第一反应来关心她,自是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李琦再一瞥旁边那个被救下的女子,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花满楼的手轻轻摇了摇,既是安抚亦是撒娇,更是让某些人知道她家七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主意的。   大半夜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真当她李琦是吃素的了?   李琦摇他的手撒娇,如此小女儿的娇态,花满楼便是想生气也生不了气,更何况琦儿也是担心他,他都知道的。   此时,花满楼才去询问刚刚被救下的那个女子的情况。   花满楼是善心的,亦是细心的,他和李琦一起出门,比平日里独自出门更是多了几分用心,一点细枝末节都不会忽视。   花满楼看不见,他担心自己或许不能在危险出现时及时护住她,怎么敢不用心?   花满楼听得出来亦闻得出,那女子好得很,她平稳的呼吸证明她并未受伤甚至都不曾受到惊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与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根本不符,她身上亦未有血腥味。   看起来,刚刚那场追杀似乎有做戏的嫌疑。   知道这个女子别有用心,花满楼怎么也不会盲目的去帮助她。更何况,牵动他全部心神的人还在他的身边,花满楼不想李琦受伤,更不想教她伤心!   “姑娘,你没事吧?刚刚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那伙人会追着你不放?”   被花满楼李琦救下的是一个穿着质朴长相艳丽的女子,她的头发似乎是因为方才的逃跑有些散乱。   女子名唤杏姑,不是这里的人。她有一情郎,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因家里不同意她二人的婚事,前些天与情郎私奔至此,不料路上被一伙人抓了去。情郎失踪了,她今日是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这么一段伤心事,那女子说话时还忍不住抽泣了几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杏姑眼神坦荡,一脸坚毅,眸光更是半点儿不朝花满楼身上看。   就连李琦都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句,眼色不错,可惜,这眼神却不够好!   如果说,花满楼刚刚还有两分不确定杏姑到底是不是真的图谋不轨,现在他便能确定这个杏姑确实是心怀鬼胎了。   若是只花满楼一个人,他或许会把女子带回去,暗中观察,打探出底细亦或者会直接摊牌。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她不应该涉及这些危险的事,所以现在他不打算管这个闲事了。   只是,花满楼有些担心他家善良单纯的琦儿会想管这件事。   果然,李琦提出要把女子带回小楼,本来找个客栈安顿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么晚了根本没有开门的了。   花满楼心中直叹气,这个傻琦儿!   杏姑一愣,忙不迭的感谢两人,随后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的身边。   李琦还是一副温婉善良的模样,走在花满楼身边,甜甜蜜蜜的说:“七郎,明日还能吃你做的芝麻元子吗?”   “琦儿想吃,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心满意足的李琦拉着花满楼的衣袖撒娇,惹得花满楼脸上一直挂着宠溺温柔的笑。   唉,到底是忍住了,千万不能露出杀意教七郎察觉。   但是,和善慈悲的李琦,早已在心里为这个准备骗她家七郎的女人安排了十七八种死法。   一直暗中观察两人的杏姑此时更是头疼不已,事情有点不太妙的样子,这回的点子有点硬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朕有点想笑,杏姑有点难啊!感谢在2020-03-1802:35:16~2020-03-1904:0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第61章   杏姑原是附近山上寨子里的山贼二当家,本打算在元宵节夜里干上一票,绑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回去要赎金来着的。   花满楼的小楼在城中的地段不错,杏姑他们正好就在这条路上设了套,谁知正巧就碰上花满楼和李琦了。   原本看着一个俊俏有钱的公子和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杏姑和山寨里的兄弟们不由打起了别的算盘,钱也要,人也不能放。   男的拉回去给她做个小白脸,女的就送给大哥做个压寨夫人,不错不错,买卖划算得很!   谁能想到,人不可貌相,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功夫很厉害,弱柳扶风的大美人下手更是……   杏姑连装可怜都装不下去了,就盼着兄弟们皮糙肉厚扛揍点,别弄得太假,因为这会儿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只能选择改变策略。   找准机会,杏姑给山贼们使了个眼色,本就撑不下去的山贼一溜烟儿都跑光了。   然后,就到了她二当家出手的时候了。   一开始,杏姑见花满楼出手相助,就想着绑人是不可能的了。准备用个美人计,结果发现旁边还站了个比神仙还神仙的美人儿,美得连她二当家个女儿家都差点儿没把持住。   美人计不成,那就把美人绑了要挟这俏公子好了。杏姑之所以能当上寨子里的二当家,武功是一方面,她还是个计划通啊!   可是,没等到杏姑给自家兄弟们使眼色,好家伙,这神仙美人比俏公子还厉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着兄弟们撑不住了。算了,那就她独自深入虎穴,探个究竟好了。   这两个人,怎么都表里不一呢?失策啊失策!   为了避免这姑娘趁着俏公子不注意对她痛下杀手,杏姑愣是一个眼神都没敢往自己相中的小白脸花满楼身上瞄。   甚至杏姑编造身世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编出来个情郎,就是为了防止李琦醋海生波。要知道,女人都了解女人,二当家难得的有点怂。   小白脸花满楼看上去油盐不进,只对着大美人李琦关怀备至,杏姑觉得这事有点难搞。   大美人李琦明摆着不是什么善茬,还要当着小白脸花满楼装好人把她往家里领,杏姑觉得这事不是一般的难搞了。   这笔买卖,还能搞下去吗?   出手从不空手回去的二当家杏姑,这会儿有点方啊!   摸了摸怀里藏着的蒙汗药,杏姑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找个机会全给下了。   好不容易住进小楼的杏姑一晚上没睡着,满心盘算着如何把花满楼和李琦绑回去,这小楼也给它搬空了好了。   早上,杏姑起了一大早,打着报恩的名义,把厨房里的食材都人祸祸了,整了一桌子菜。然后将那无色无味药效极强的蒙汗药均匀的、一点不剩的都给下了进去,务必保证每盘菜都有,一口下去,冷水泼都泼不醒。   结果,菜都凉了,杏姑才望眼欲穿的等到一个花满楼慢悠悠的出现。   李琦不在,杏姑眼珠子一转,献点殷勤总没错吧!   “花公子,多谢昨晚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做些菜聊表心意了。”   其实,要不是李琦武功高,这会儿就该换成以身相许了。杏姑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眉目传情,一个踉跄就要往花满楼身上倒。   花满楼脚下一动,轻巧转身,顺脚踢了个凳子过去。杏姑没有倒下去,反倒一屁股坐在凳子,哎哟,她疼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算你狠!   “姑娘,小心些。”   花满楼面带微笑,温和有礼,却还不待杏姑装个可怜,就又道:“姑娘若是缺银钱,花某能帮就帮了,还希望姑娘早些回程。若是,姑娘想欺琦儿心善,想要更多,那花某就只能请姑娘去官府走一趟了。”   花满楼的意思很明白,要钱可以给你,但是不能多,还必须赶紧走。要是再欺骗他家单纯善良的琦儿,他就把她送到官府去。   杏姑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她没有哪里露出破绽啊,这小白脸这么厉害的吗?   她不信!   杏姑还想再挣扎一下,死活不能认啊!   “花公子何意,杏姑不懂。”   “姑娘是个聪明人,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吃完这顿你做的饭,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说完,花满楼施施然的往厨房去,昨晚答应了给琦儿做糯米芝麻元子的,这会儿去做刚刚好。   花满楼不知道杏姑在菜里下了蒙汗药,却误打误撞,吓得杏姑一身冷汗。   这暴露的好像有点彻底啊!   花满楼刚走没多久,李琦又来了。   杏姑还不死心,贼不走空,她是山贼更不能空。要不,再试试?   “石姑娘,花公子方才还夸小女做得饭菜卖相好,味道也不错。姑娘要不要也试试?”   杏姑害怕她说她跟花满楼眉目传情被李琦打死,于是话都到了嘴边了,又改了个口,能撂倒一个是一个。   “姑娘,我家七郎目不能视,他能夸你做的菜卖相好,那姑娘的手艺可真是相当了不得了啊!”李琦本来就是想看看这人能使出什么高明的手段来,但是现在她有点想笑,明明看起来挺聪明的。   无趣,也就这样罢了,那也是时候给她安排一下死法了!   听了李琦的话,杏姑还未笑开,就怔住了。   等会儿,刚刚那小白脸看不见?看不见!   ……   这年头,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还厉害!感觉要出大事了!   “要我说啊,你下蒙汗药有什么用,还是这么个次品。□□,鹤顶红,孔雀胆,断肠草这些个,虽然药效普通了点,怎么也比你这个强啊!要不,我每样都给你来点,你拌着菜吃吃,看看哪个味道好点?”   李琦知道花满楼做饭去了,可她害怕他突然回来。   是以,李琦不仅分神留心动静,而且说话时面上更是带着笑,柔声细语,温柔的不得了。   要是不听这内容,还以为是女儿家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杏姑被李琦搞得头皮有点发麻,咽了咽口水,这俩真不愧是一对,没一个正常的啊!   这些东西真要放进去,她也不用咽下去,进嘴她就得七窍流血,凉得透透的了。   就这还普通?还哪个好吃?   杏姑是真的怂了,这几番惊吓她腿都软了。现在要是李琦直接过来给她下点毒,她哪里反抗得了,她也就是个山贼啊,不用这么狠吧?   “石……石姑娘,小女知错了。”   “知错就好,吃了你的饭,自己老老实实的走。不然……”   杏姑后悔啊,她是为什么要下这么多蒙汗药,还每盘菜都加了料,这么多菜,她……她做不到啊!   这药一刻之内,便会发挥药效,也就意味着杏姑必须在一刻之内吃完所有的菜,然后迅速撤离,不然她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而且,她的手艺……杏姑想起了她没下药的菜都能教她一个人高马大的兄弟一头栽下去的情形。   杏姑拿着筷子的手抖啊抖啊,菜都夹不起来了,但是在李琦冷漠的眼神注视下,她只能视死如归的拼一把了。   杏姑眼一闭心一横,正准备假模假样的吃一口,就听见李琦起身的动静。   杏姑一睁眼,就看见李琦对着花满楼娇娇俏俏迎了上去,温柔如水的叫了一声七郎。   杏姑果断放下筷子,能拖一时是一时,小白脸,呸,花公子,救星啊!   “辛苦七郎了,真好吃!”   “琦儿喜欢吃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一些呢。”   “七郎,你也吃啊!”   “好好好。”   ……   杏姑明明也坐在桌边,这会儿她感觉自己就是不存在,瞧这俩人旁若无人的在这里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她憋屈啊!   再一想,刚刚两人单独见她的时候,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人,好嘛!   呸,两个骗子,二当家心里苦啊,他们骗人!   或许是杏姑的眼神太过幽怨,叫两人察觉到了。   “姑娘,你可是有事?我能帮上忙吗?”花满楼微微一笑,快走,不然一会儿送你去官府!   七郎总是对旁人这么善心,李琦心里有点不舒服,再对着这个让她吃饭都不能安稳的人。   算了,几种死法可以一起用,看她喜欢哪个吧!   “七郎,姑娘怕是饿了,多吃点吧!”李琦眼睛一眯,你自己下的药,吃!   琦儿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花满楼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好好”跟这个姑娘聊了聊。   杏姑一个哆嗦,夹起一筷子菜颤颤巍巍的塞进嘴里,瞬间热泪盈眶的看着两人。   这俩……还是人吗?   “姑娘莫哭了,没人跟你抢,再多吃些!”   吃饭之余,李琦不时还柔声劝上一句,花满楼但笑不语的摇着折扇。   忍不住了,杏姑登时冲了出去,哇的一口吐出来,这里真的待不下去!   “姑娘怕是着急回家了!”花满楼和李琦异口同声道。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花满楼若有所思,李琦眉头微蹙。   等没跑出多远就昏过去的杏姑再次回到山寨,兄弟们个个倒在地上一片鬼哭狼嚎。   难道说,这是上天要他们金盆洗手?   然而,屁股都没坐热的杏姑看着将他们包围了的官差,一脸的绝望:他们,他们不守信用!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倾情出演本章的二当家,朕给你点个蜡,哈哈哈! 第62章第62章   但凡是女子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容颜,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如此。   见过李琦的人,谁人不惊为天人,那是难以用言语去描述,难以在纸上描画的美貌。   美貌对于李琦来说,是她所自傲的,在某些时候亦是她的武器。而当她遇上花满楼的时候,美貌对她来说就更重要了。   因为花满楼的美好,李琦觉得她或许只有这点美貌才能够与之相配,她的心早已不再美好了。   她要用她最完美的容颜去配她最好的七郎!   这日清晨,李琦揽镜自照,镜中女子完美无暇的容颜令她十分的满意。   李琦给取了名字叫“玉玲珑”的那盆水仙花,后来被花满楼放进了她的屋里,此时正亭亭而立,摇曳生姿。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不假。纵使花满楼看不见,李琦每日出现在他面前时都要精心打扮,花的时间可不少。   不过,花满楼的耐心很好,在他眼里漂亮的女孩子都应该好好打扮,尤其是像他家琦儿这般美丽的女子。   花满楼曾细细的抚摸过李琦的容颜,亦曾被那幽兰香盈了满怀。   有时候,他也有些遗憾,不能亲眼得见他的琦儿。后来他又想,他们能在一起一刻便已是人间最美好的事了,他又怎么能不满足呢?   大概是因为花满楼总是这样,所以他才能活得如此的快乐。   “七郎,等了很久了吧?”   李琦出来时,花满楼正弯腰轻抚着一盆兰草的叶子,面上依旧带着他最常见的那副温暖和煦的微笑。纵使李琦见的日子久了,可她每每见到花满楼这样笑,心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他,拥抱他。   心里这么想,李琦也就这么做了。被花满楼的温柔宠爱沁润久了,李琦也开始在他面前慢慢的变回了李琦曾经的模样,会笑会撒娇耍赖,只想在他身边。   花满楼听到李琦来了,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找她,就被人自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她柔嫩的面颊此刻正依靠在他的背上。   花满楼依旧笑着,面上却有情意流转,映得他眉目生辉,丰神俊朗。   花满楼的双手覆在搂在他腰间的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等琦儿的话,不管等多久都不算久。”   李琦心头甜蜜,却因为他的动作不好再抱着他,七郎总是这般害羞,只松开了手。   一阵微风吹过,花满楼及时弯腰伸手,一朵兰花掉在了他的手心里。他转过身,捧着那朵兰花与李琦看。   这兰花并不完全开着,双花并蒂犹如一对正在飞翔的燕子,花瓣雪白却透着浅浅的粉,叫人爱不释手。   “琦儿,这花叫做独占春,亦唤做双飞燕,我帮你带上可好?”   花满楼的话,李琦从不知如何拒绝,更何况他的心意都藏着这花中了。   此花独占春色,她的容颜亦独占他的心头,燕子双飞,爱侣情深。   七郎的情话总是这般含蓄,李琦心里嫌弃他,却自己往他跟前靠了靠,方便他帮她簪花。 第63章第63章   李琦被花满楼拉到了一边的亭子里,两人便一同坐下了,可她心里还是没忘要替花满楼找到那株兰花。   今日阳光很好,草木葱荣,微风和煦,耳畔还不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   两人难得一起出门散心,此情此景,不由得十指相扣。两人虽都静默不言,可一切的情意绵长都已在两人心底流转。   你心知我心,我心知你意。   李琦一时意动,想给花满楼哼个家乡的小调,她知道七郎最喜欢听了。可是,忽然风中传来的声音,阻止了她。   而花满楼也同样收敛了笑意,显然他也听到了。   打斗声越来越近,人声嘈杂,喊打喊杀的早已破坏了那份静谧美好。   想来是江湖械斗,人在江湖,谁能没点仇家呢?这样的事,还是不掺合的好。   花满楼和李琦都知道这一点,便准备离开这处。谁知,他们刚出了亭子,却正好撞上了这两波人。   双方正火拼中,无暇顾及他们,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两人不出声,悄悄的绕了过去,本以为不会被掺合进这些事中,却又不得不应付一二。   原来,这两伙人分属不同的江湖帮派,本是一道探宝的伙伴。可谁知后来贪心不足,谁都嫌分得不够多,当即就翻了脸。   利在当头,能始终保持清醒的能有几人?   于是,双方发生火拼。最终一方伤亡不少获得胜利,而另一方则全军覆没。   原也没有花满楼跟李琦什么事,只是杀人夺宝,双方在江湖上也都有点脸面。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他们俩看见了,也是他们命该如此。得胜的那伙人打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来个杀人灭口,也不过是一个小白脸和姑娘家罢了。   此时,花满楼和李琦已经走出不远的距离了。哪成想,直接被人给围了,二话不说,上来就动刀,摆明了是想要他们两个的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下,只能击退他们才行了。   花满楼这般想,可李琦见人来势汹汹,便动了杀心。   只是,李琦方才一掌将人拍飞出去,便觉得周身气息有些不寻常。   难道是……   李琦下意识就想赶快离开这里,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妖……妖怪啊!”   花满楼正被一群人纠缠着,他无心伤人,旁人却一心要他的命。   突然,花满楼耳边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而这人却正是刚刚与他缠斗的其中一人,   一时间,那些人也顾不上杀人灭口,纷纷离去。   花满楼心下不解却也没有多想,他只是十分的担心李琦,因为从方才开始,李琦就一直没出过声。   “琦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花满楼的声音里透着焦灼,他看不到,只能凭借耳朵和鼻子来判断她的所在。   但凡是花满楼与她说话,李琦从来不会不做应答,可此时他只能听到她有些混乱的气息,却得不到她的回答。   李琦听到花满楼关心她,自是恨不得立时便回答他,只是她的话都到了嗓子眼了,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全完了!   花满楼凭借风中那股幽兰香和李琦混乱不堪的气息走到了她的身边,着急心切的他早已将他所谓的止乎礼抛于脑后,伸手便想拉住她的手。   可是,李琦竟然避开了。   花满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琦儿怎么会避开他呢?   花满楼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这一次他抓住了李琦的手,她没能躲开,也叫他终于发现李琦为何如此反常的原因。   李琦的手如玉般无暇,似丝绸光滑细腻,而此刻,花满楼摸到的是嶙峋的骨头,莹润的肌肤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粗糙的如同路边的瓦砾。   李琦在被花满楼握住手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发出了疯狂的呐喊:不可以!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花满楼的手温柔不失有力,坚定的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因为花满楼觉得如果他此时放开她,便再也找不到他的琦儿了。   “放开我!”   李琦的声音柔美,便是最擅长吟唱的歌者亦及不上她动人的嗓音,她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的对花满楼说话。现在,这动人的嗓音变得苍老难听,温婉从容如她此刻变得歇斯底里,她甚至都不再叫他七郎。   此刻的李琦,只想要从花满楼的身边逃离,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一切有些已经无法再遮掩了。   “琦儿,我不放。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从不会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现在李琦想走,他却做不到放手。花满楼知道李琦现在的情况,十分的不寻常,他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亦怕她被别人伤害。   因为琦儿竟避不开他了,这意味着什么?花满楼不敢去想。   花满楼从不怕难题,因为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在李琦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的神情依旧如往常那般,那份情意不曾有丝毫变化,他担心她,他的淡定从容都因为她消失了。   可是,往日一心在花满楼身上的李琦,此时什么都无法注意到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那骇人的变化上。   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李琦将那头乌黑亮丽如同绸缎般的长发梳了起来,精心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发间还簪着花满楼亲手帮她带上的那朵雪白浅粉的并蒂兰花。   此时,那头黑发中斑驳着刺眼的白色,并且这白色还在逐渐的扩散,分明还青春年少的李琦何以就早生华发了?   还有那冰肌玉肤,此时瘦骨嶙峋,往日白皙莹润的肌肤只剩下一张皱皱巴巴的皮还覆盖在上面。   李琦那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美丽容颜,此刻只剩下苍老憔悴,唯有那双星辰般明亮温柔的眼睛还像以前一样。   那双盛满温柔情意的眼,如今满是疯狂无措,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出现在花满楼的面前。   七郎面前的琦儿,应该是永远完美的才对,而不是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现在,这一切全都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其实,这只是小甜饼的开端哟。李琦在花满楼的面前,还隐藏了很多的东西,也是时候揭开一些了。感谢在2020-03-2105:15:37~2020-03-2202:5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ao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a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第64章   “我变老了,变丑了,我不是你的琦儿了!”   人在仓皇失措之下,总会说出一些无法控制的说出一些话。   对于李琦而言,她费尽心机在花满楼面前隐藏了所有的一切,她以为她可以和他好好的在一起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除了她的身份之外,李琦最想要隐藏的事就这么突然的暴露了。   李琦甚至连一点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她向来冷静的思维此刻混乱不已。   躲不开藏不住,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不能,这样她再也无法拥抱她的七郎了!   暴露,那不是早晚的事吗?   你看看,你对他隐瞒了多少,到现在你连你的真面目,一丁点儿都不敢在他面前显露。你一直在骗他,而他爱的也一直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石琪,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深沉的李琦。   你敢告诉他吗?   有许多声音不停的在李琦的脑海里说个不停,折磨着她,她受不了,她说了。   李琦在等待花满楼的回答,她甚至有些疯狂的在想,如果他要选择放弃她离开她,她便将他囚在身边一辈子。   可当她的这个想法一露头,就被她瞬间掐灭了。   怎么可以?他是她的七郎啊!   只要想起花满楼,李琦但凡起了一点不好的心思都会犹豫好久。他是那么的好,她要是这么做了,是不是就离他更远了!   可她同样清晰的知道,她不是,她永远不可能那么好。如果有一天七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他们就只能远远的远远的分开了。   说到底还是李琦心中有所顾忌,她还不曾全然的相信花满楼,她不敢,她害怕!   花满楼的选择从来都是果断的,不假思索的,他既决定了,便不会放手。   “人,总有会老去的那一天。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琦儿。”   花满楼的话语温柔坚定,无比的真诚,那是他的心里话。   或许这才是琦儿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轻信他人的原因,可他在乎的只有她这个人罢了。   花满楼越是真诚,李琦就越是无措。她所想的情况根本不曾出现,他还是那么的美好,却显得她如此的卑劣阴暗。   李琦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一个温暖带着花草香气的怀抱抱住了她。李琦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个怀抱中消于无形,花满楼能带给她的是无人能够给予的安全和信任,让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花满楼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抗拒,即使他已经知道李琦一瞬间红颜变白发,即使他清晰的触碰到了这一切,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温柔有力的怀抱,耐心的宽慰她,心疼她,“琦儿不怕,我一直都在。”   似乎早在那日灭门之祸以后,李琦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李琦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世上繁华万千,人人欢聚,只你一人,如游魂飘荡,无人知你,无人爱你。   可是,李琦遇上了花满楼,他的话总是能触碰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解除她的心防。   七郎说,他一直都在。   那就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花满楼感觉到怀里的李琦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一直都没有放下。   女子都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琦儿这般美,一下子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呢?也不知是为何发生这样的事,花满楼此时也不好问她,只打算等她冷静下来,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忽然,那群江湖人去而复返,个个手持刀剑,气势汹汹的冲着李琦和花满楼喊打喊杀。   本是一己私心想要杀人灭口,此时却变得名正言顺,他们要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花满楼下意识的将李琦挡在身后,凝神静听,“琦儿莫怕,一会儿我们就能回家了。”   花满楼心中清明,这些人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想要杀他们灭口。花满楼向来出手多留余地,此时李琦不能用武功,两人性命攸关之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花满楼虽不能视,武功却是江湖中难得的好手,他出手迅速又狠,那些小鱼小虾岂是他的对手。不过,花满楼虽将人重伤,仍是不忍伤人性命,但为了防止这些人再次寻仇,他只废了这些人的武功。   对于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而言,失去武功比丢了命更惨,往日的仇家随随便便的就能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琦儿,走,我们回家。”   “……我不想回去。”   李琦犹豫的拒绝了,花满楼心念一动,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呢?琦儿是怕人瞧见她此时的模样罢了。   “不怕,我有办法。”   花满楼脱下外裳将李琦的头发面容罩住,而后弯腰,“来,我背你回去。”   七郎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了,李琦如何再拒绝?   再说,拒绝多了,总会叫人心灰意冷的。   花满楼背着李琦走在下山的路上,山风裹挟着花草的芬芳吹散了尘土和血腥味,光影将两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难以分离。   李琦很轻,但在花满楼的心中,她份量很重很重。   下山的路花满楼走了很久,他又担心李琦的想法换了条无人走的路,走着走着李琦就睡着了。   花满楼耳力绝佳,听到她睡着后平稳的呼吸,他终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其实,每到这个时候,李琦的精神活力就会变得很差,但也不是在哪里她都能安心睡着的。   以往,李琦依靠疼痛和意志强撑着,她必须清醒。可现在,有花满楼在,她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花满楼回到小楼时已是黄昏,小楼附近的邻居偶然有见到花满楼背着李琦回来的,不由好奇问了一句,“花公子,石姑娘这是怎么了?”   “路程有些远,她累了。”   那人顿时心领神会,花公子和石姑娘就是感情好啊!累了便把人背回来,哎哟喂,你说这花公子多贴心呐!   --------------------   作者有话要说:   心结马上就要解开啦,又可以吃甜饼了!和编编商量过了,周二入v,入v当天更万字,爱朕的小可爱们,希望你们多多支持朕呀!周二下午三点更新!!! 第65章第65章   “我们到家了,七郎快放我下来。”   花满楼与邻居的对话,全都叫李琦听见了,只是她不好出声,只能装作还没睡醒。   而花满楼的一颗心全都牵挂在李琦的身上,她有什么事他自是第一个就发现的。不过,他不说穿就是了,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进了小楼,花满楼便把李琦放了下来。   “琦儿,回屋休息吧。”   纵使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花满楼此时也一句都没有问,他心中想的念的还是让她好好休息。   李琦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应了声好,便自己回到了房中。花满楼知道,她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也不去打扰她,只是转头去了厨房准备给李琦炖个安神汤。   关上房门,李琦径自往床榻走去,只是随意瞥见了镜中苍老枯瘦的人,便停住了。她目眦欲裂,几乎要尖叫出声,却生生咽住了,只弯着腰猛烈的喘着粗气,希望以此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琦不敢尖叫,她怕花满楼听见了会因为担心她而过来,她实在是不愿意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她的面前。   饶是花满楼说了他不在乎她是什么样子,李琦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刚刚分明平复的心情,此刻再次翻涌起来,她强迫自己直视镜中的那张脸。   除了在花满楼面前,无论何时李琦都是强大的坚不可摧的,她高傲,容不得自己有什么不完美。   《天武神经》作为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秘籍,它威力无比,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修习《天武神经》的人,每年都会有三四次突然的内力全失,失去全部的青春活力。如此连续修炼四十年不可中断,方才能真正炼成这个武功。   原本李琦是没有打算去修炼这个武功的,可是,若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最快的去报仇雪恨,没有别的选择了。即使有这样一个弱点,只要它够强能够报仇,她就一定会去练。   刚刚开始练《天武神经》的时候,李琦为了一日千里的武功而感到欣喜,当时的她还不曾想起那所谓的致命弱点。   直到有一日,李琦突然的毫无预兆的失去内力,青丝变白发,莹润的肌肤变得干瘪,她引以为傲的花容月貌变得衰老如同盛开的鲜花瞬间枯萎。   这个时候李琦才知道《天武神经》的致命弱点到底有多么可怕,一向爱美的她甚至不敢看镜子里丑陋苍老的自己。   可是一旦开始修炼,就不能中断,否则必定会被其反噬。李琦别无选择,她只能一直练下去。   一直沉浸在仇恨杀戮之中的李琦,又怎么敢叫人知道她最致命的弱点呢?   没有武功,又如同一个老妪一般苍老无力,只要有人想要杀她,易如反掌。   所以,即使《天武神经》的副作用发作毫无预兆,李琦也都时刻警醒着。身体机能的衰老,让她时刻觉得疲倦,她想睡却不敢睡,唯有时刻用针刺痛自己并时刻回想着那日被鲜血染红的晚霞,她必须一直保持清醒。   每每到这种时候,李琦都会独自躲藏起来,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地方将这两日的时光熬过去。   然而,报仇之后,和花满楼在一起的时光平静而美好,李琦忘记了一切的烦忧,竟将这最致命的弱点也给忘了。以至于突然将自己苍老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了花满楼的面前,让她措手不及,无法应对。   世上最好的花满楼,应当配最美好的石琪,可是眼下石琪的美好形象破碎了。   这才是李琦突然抗拒花满楼靠近的原因。   可是,失去武功的李琦面对突然强势的花满楼,她根本跑不掉。花满楼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李琦就知道,瞒不住了。   寻常人若是知道心爱的女子突然从青春貌美变得苍老,肯定无法接受,短时间内的逃避恐惧都是必然的。   但是花满楼不一样,他心智坚定,认准的事从不会动摇,最重要的是他爱她,他比李琦想的还要爱她。   七郎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琦儿。 第66章第66章   “若是人前,突然发生如此变化,寻常人谁能接受得了?你也会因为我……”李琦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花满楼阻止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花满楼主动拉起李琦偷偷藏在袖子里的手,他的手拢着那双枯瘦干瘪的手,视若珍宝,“我不怕这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琦儿,你这只是生病了,我会去解释的。我不会让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花满楼的话从来都不是空话,他说的出便做得到。   李琦一直以为花满楼不会下狠手,可今日他却这么做了,李琦知道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琦儿,你要相信我。其实,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的单纯善良,可我愿意这样相信。因为琦儿是个好姑娘,她只是太过小心,太害怕了。”   “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我心悦你,不管什么样的你。”   其实,那日打发走杏姑,两人心中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再一回想平日里的事,互相印证,彼此早就心知肚明了,只装作不知道罢了。   却不想,此刻花满楼竟直接说穿了,他知道。   李琦有些愕然,却也知道花满楼说的都是真话,她亦是知道他。   花满楼是好心,却不是盲目的好心,他比那些看得见的人更能明辨是非,因为他用的是心去看。他热爱生命,却也不会姑息恶人,他一直都很好。   “琦儿,你会因为我是瞎子,就嫌弃我吗?”   花满楼没有听到李琦的回答,他知道她在思考。于是花满楼便换了一种问法,同时他笃信她不会。   “七郎,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虽然目不能视,可你看见的却比旁人还要多。”果然,李琦当即就反驳道。   花满楼微微一笑,“于我来说,红颜白发并无区别。只有,我爱你。琦儿,如此你可明白我的心意了?”   “那……便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君子一诺,绝不反悔。”   “七郎,若是,我还有些事不曾告诉你,以后你知道了,可不许生气。”   “你想说便说,不说我便不问,可好?”   花满楼给予李琦的太多太多了,他的爱里有太多的包容宠溺。在这样美好的爱里,李琦也开始学着去放心大胆的爱他,做回她自己。   至于还不曾叫花满楼知道的她的身世和仇恨,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告诉他,李琦这么想。   两人说开了,李琦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她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碗尚且温热的安神汤,她便安然的睡去了。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在以前从没有发生过。   之后的两日,李琦都没有从房间里出去过,花满楼也都由着她。每日里都会自己给李琦端些她喜欢吃的食物,剩余的时间他也不打扰她,只由着她一个人待着。   琦儿说的他都记着呢,女儿家爱美,他也都知道的。   如此,花满楼只好做个善解人意的贴心人了。   第三日早上,花满楼刚刚出了房门,便有人扑了上来,他下意识的揽住了她,只因为那人身上有着他牢记在心上的幽兰香。   “琦儿,这样被人看见了,对你不好!”   花满楼不是不高兴李琦恢复了,可是这般热情,他着实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们还没成亲呢,叫人看见了不好。   花满楼的脸上有些薄红,李琦心头偷乐,却恍若未见,撒娇道:“七郎,我不管这个。我今天去厨房给你做了早饭,不许说不好吃!”   两日未出房门,一是李琦担心被人看见,二是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想了想,她今后该怎么做。   试着多相信七郎一些,做回曾经的李琦。   今日的李琦不同于之前的温婉,更活泼跳脱了些,像个小姑娘一般,但是花满楼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变化的,因为这代表琦儿确实有去想他的话。   花满楼抬手将歪倒在他怀里的娇人儿扶起来,牵着她的手,说笑道:“走吧,今日便尝尝咱们琦儿的厨艺如何。”   其实,李琦的厨艺很是一般。毕竟,她从前就是大家小姐哪里用亲自下厨,再后来不是自己随便做着吃点便是去酒楼里对付一下,能有什么出色的厨艺呢?   不过,也不知道是李琦娇滴滴的威胁管用了,还是花满楼觉得心上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李琦做的那点饭菜叫花满楼吃了个干净,一点都没剩,还满口称赞。   李琦的心情越发的好了,就连收拾碗筷的时候,都拦着花满楼不让他动,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轻松愉悦的气息。   花满楼听着李琦轻快走远的脚步声,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亦是甜蜜欢喜的。   忽然,花满楼听到了某个声音,只安坐着了然一笑,是他来了。   果然,是陆小凤来了。这一次,他是换了一扇窗户翻进来的,依旧没从大门走。   陆小凤围着花满楼打量了一番,笑眯眯的得出一个结论,“花满楼,你最近过得不错嘛,看起来春风满面的,该不是有美人相伴吧?或许是你心心念念的美人回来了?”   “何以见得?”   花满楼根本不用招呼陆小凤坐下,这厮就自己坐下了,还伸手想倒茶,结果发现桌上茶壶还是空的。   陆小凤无奈的摸了摸自己最得意的两撇胡子,“这种事情啊,向来只有我陆小凤看得出来,说不得说不得。”   “我说花满楼,老朋友来了,难道你就不想请我喝杯茶吗?亏得我还想请你今晚一起去青楼喝花酒来着呢,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陆小凤随口一说,只觉得后脊梁有股凉飕飕的感觉,似是有凉风吹过,可今儿个这天气不应该啊。   以往花满楼说不定会笑着应付陆小凤几句,反正就是去喝酒而已。   可是,这回花满楼居然换了副面孔,直道:“原本是要请朋友喝茶的,但是,既然你有花酒喝,那我就不送了。”   “哎,花满楼,你这是干什么?以前……”陆小凤当即跳了起来,花满楼这变脸变得有点快啊。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满楼打断了。   “琦儿,快过来坐吧。”   花满楼早就发现李琦到了,可陆小凤这厮的嘴也忒快了些,他已经暗示他了,他愣是没反应过来。虽然说他只是去喝酒什么也没干,但是总归是不好叫琦儿知道的。   以李琦的武功若是想隐藏行迹,陆小凤也是很难发现的,毕竟不是谁都是花满楼。   李琦端着一壶新泡好的西湖龙井,正从厨房出来,便听见花满楼在跟人说话。所以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却正好听见有人想带她家七郎去喝花酒,这还得了。   陆小凤见花满楼朝他身后微微一笑,又听到一个柔美动听恍若天籁的声音,他有些僵硬的转身,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么冷了。   花兄,兄弟当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当陆小凤见到李琦的时候,他便觉得花满楼描述中那完美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人是真实存在的。在李琦的面前,陆小凤游历江湖,看遍天下的美人无一人比得上她,世间万花都会因为她的容颜黯然失色。   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七郎,方才这位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呢。以前如何?”   陆小凤被李琦的美貌晃了眼,下一刻就要面临如此棘手的问题,着实有点伤脑筋。不过,陆小凤的脑子一向都转的比别人快。   只是,他已经坑了花满楼一回了,到底是再坑他一回,还是帮他解个围呢?   这是个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甜的,陆小凤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哈哈哈! 第67章第67章   “以前呐,花兄就经常跟我一起去喝花酒。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喜欢他,日夜盼着他去呢!”陆小凤眼珠子一转,笑得贼兮兮的,反正也坑过花满楼一回了,就再坑一回好了。   朋友嘛,就是用来坑的呀。   花满楼早就知道这个小凤凰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果然不出所料,真是让人头疼啊。不过,这厮扯得也太过离谱了,搁谁谁都不信。   花满楼但笑不语,李琦把刚泡好的茶放在了桌上,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随后盈盈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我家七郎自然是该有很多美人喜欢的。”   陆小凤见此情形,大失所望,唉,原以为能看见花满楼后院失火,好好看一场热闹呢。结果,啥都没瞧着!   陆小凤顺势坐了回去,眼神不住的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副八卦的样子,挑挑眉,“花满楼,你也不介绍介绍?难不成,还想到时候赖我一顿喜酒?”   “咳,看来你陆小凤是正经不了。琦儿,这是我的好朋友,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这是我的心上人,石琪。“   花满楼说话有的时候,很直白很坦诚,一点都不害羞遮掩。不得不说,李琦很喜欢他的这个介绍。   而此时,花满楼的好朋友和他的心上人正互相打量着对方。   李琦一见陆小凤就知道他是个飞扬洒脱的人,而能让七郎如此随心放松交谈的朋友,也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不过,李琦也知道像陆小凤这样的人,定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不然也不至于张口就要带七郎去喝花酒。   陆小凤对于花满楼能够拥有李琦这样的美人的芳心,是既替花满楼高兴,也是羡慕又嫉妒的,怎么他小凤凰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呢?   不过,陆小凤越是看李琦就越觉得熟悉,可他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熟悉,真是叫人头疼。   眼下两人便算是认识了,不过对于喝花酒这一茬事,李琦可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去。   敢带七郎去喝花酒,看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招待他了。   不过在招待陆小凤之前,李琦收敛了先前在花满楼面前的跳脱,温温柔柔的说道:“七郎,既然今日陆公子来了,不如我现在出去买些菜回来,等会做几道好菜给你们尝尝。”   李琦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陆小凤不知其意,还十分给面子当即大呼:“看来,今天我陆小凤是口福了。花满楼你能有如此美人为你洗手做汤羹,当真是好福气啊!”   说着,陆小凤还冲着花满楼挤眉弄眼的,花满楼虽看不到,但他能不知道陆小凤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吗?   花满楼却是不在意陆小凤的,只轻摇折扇微微一笑,调侃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可一定得多吃些了。”   琦儿她寻常不是个喜爱做菜的,她今日好心给陆小凤做饭,也不知这小凤凰的饭菜能会不会多些什么呢?   花满楼看穿了李琦的心思却也不说,只等着看陆小凤的好戏。都说了朋友是拿来坑的嘛,这个道理在花满楼这里也是十分适用的。   李琦见花满楼如此,更是打定主意,好好给陆小凤做几道菜,必然要叫他终身难忘。   李琦出门买菜去了,只留花满楼在小楼里浇浇花。而陆小凤正铆足了劲儿想从花满楼那里多挖点八卦出来,偏偏花满楼只顾着浇花,半点儿不想搭理他。   “花满楼,你就给我说说呗。”   花满楼向来不近女色,陆小凤都以为他是要出家修佛修道去了呢。这回可好,比他都快的抱得美人归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得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陆小凤,我何时经常跟你一起去喝花酒了?”花满楼正嘴角含笑的在给一株兰草浇水,头也不回,他可得好好吊吊陆小凤的胃口。   “哎哎哎,我这不是玩笑话嘛,再说人家姑娘也没介意啊!”陆小凤连忙凑到花满楼身边。   “那是你扯的太过离谱了,换你,你信吗?”花满楼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陆小凤,一把把水壶塞进了陆小凤的手里。   花满楼的意思很明显了,帮忙浇花就告诉你。   陆小凤哪能不懂,顺手就接过了花满楼浇花的工作,只催促花满楼快说。   而花满楼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就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日日相伴,互生情愫,一诉衷肠,两情相悦呗。   “啧啧啧,花满楼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呐,哪能这么简单?”   陆小凤光听花满楼的话就脑补了一大堆的细节,偏偏花满楼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就是好朋友也不能多说的,更何况陆小凤这个八卦的大嘴巴,花满楼有理由相信他多说一点,这货就全给他抖搂出去了。   陆小凤见花满楼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就换了个话题,说说自己最近在江湖上遇到的趣事。   说实话,如果陆小凤去说书的话,肯定很卖座,因为光是花满楼那开怀的笑就没止住过。   李琦在厨房里听到花满楼的笑声,心想:这陆小凤还算有点本事,能逗七郎开心,要不就少加点料?   想是这么想的,结果,李琦手一抖半罐子盐就下去了。李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反正这菜也不给七郎吃的,继续炒。   就这么着,吃午饭的时候,李琦也是整了几道菜的。别说这几道菜还是很有卖相的,光是看上去那就叫一个赏心悦目啊。   陆小凤嘴巴巴的就没停过,这会儿正饿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也就不客气了,当即就上了筷子。   只是这一筷子刚放进嘴里,陆小凤整个人都不对了。   等会儿,这个味道是……花满楼你家盐是不是不要钱了!   “陆公子,可是小女的厨艺不佳?”   以李琦的美貌,她只要稍稍的露出一点失望泫然欲泣的表情,见着的怕是不论男女,心都要碎了一地。   陆小凤此刻就觉得如果他把菜吐出来,这大美人怕不是要哭晕过去啊,他心里这个罪恶感哟!   偏生花满楼又出来补了一句,愣是叫陆小凤翻着白眼把菜咽下去了。   花满楼直道:“琦儿辛苦了,你做的菜怎么会不好吃呢?”   得,陆小凤现在是怕了,他也不敢提前下筷子了,只等着花满楼先吃,他再跟着夹。   但是,花满楼的舌头好像是被他家大美人的厨艺给弄坏了,陆小凤便是跟着夹也没逃的过去。   “琦儿这菜做得很是甜蜜啊!”花满楼面不改色,如此夸赞道。   陆小凤将信将疑吃了一口,哎哟喂,果然很是甜蜜,这怕是下了一罐子蜜进去吧?真是要命呐!   陆小凤扭曲着一张脸,瞧着花满楼淡定如常。   好吧,这等福气不是一般人享受得了的。   李琦本就是想捉弄捉弄陆小凤的,哪里来一个浪子不仅想带七郎去喝花酒,还想抢七郎的注意。   不过,七郎如此配合她捉弄陆小凤,李琦想,那她就大方点好了。   李琦赶紧给花满楼倒了杯白水,那么甜的菜,七郎也是的,就不知道少吃一些吗?   见花满楼老老实实的喝水了,李琦才做恍然大悟状,懊悔道:“我今日好像不小心打翻了盐罐子,顺带把蜜罐子也打翻了。”   美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极美的,不过陆小凤此时可顾不上这些。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反应不过来吗?这两人是妇唱夫随,一块儿合伙坑他呢!   这喝花酒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要被如此对待?   即使被坑也要微笑面对,陆小凤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哑着嗓子,“无妨,能吃上石姑娘亲手做的饭菜,是陆某的荣幸。能给杯水吗?”   接过李琦倒的水,陆小凤一口气给喝干了。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水应该没有问题吧?   见陆小凤眼巴巴的看过来,李琦微微一笑,潇洒转身。   这是哪个意思?   陆小凤一脸茫然的冲着花满楼眨了眨眼,只听花满楼状似关心道:“还喝水吗?”   喂,花满楼,咱们还是兄弟吗?就坑了你一回,你反过来坑几回了啊!   陆小凤直接拿过花满楼递过来的茶壶咕嘟咕嘟,总算是活过来了。等陆小凤喝饱了,李琦又换了一桌子新鲜饭菜过来了。   李琦美眸一扫,陆小凤愣是没敢动筷子,这回真的能吃吗?   花满楼是第一个动筷子的,吃得很香,李琦自己也吃了,两人还你侬我侬的互相夹菜。   这回应该是明明白白的没问题了。   “陆公子,你怎么不吃?”   “陆小凤,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吗?”   陆小凤望着吃得正香的两人,欲哭无泪,他……他喝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继二当家之后,第二个被套路还得被硬塞狗粮的就是陆小凤了!   陆小鸡:我太难了。。。。。。 第68章第68章   可惜啊,只喝水是不管饱的,陆小凤眼巴巴的看着花满楼和李琦甜蜜蜜的吃完了一顿饭,肚子就开始咕嘟上了。   “陆小凤,何处传来的打鼓声?”花满楼明知故问,陆小凤对自己这些专坑他的好朋友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唉,我小凤凰可怜呐,不仅要孤家寡人的看你们俩恩爱,还要饿肚子。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吗?”陆小凤耍宝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幽怨道。   李琦早前就在厨房给陆小凤留了一份饭菜,这时见他这般模样,心头好笑,她还能真的饿着七郎的朋友不成?   于是,端着一份饭菜款款而来的李琦,一下子就吸引了陆小凤的全部目光。   “陆公子,方才是逗你的。喏,特意给你在锅里留了一份,还热着呢,快吃吧!”   “石姑娘果然好心肠啊!”   这就是救命恩人呐,陆小凤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接过来就狼吞虎咽起来。   李琦顺势坐在花满楼的身旁,桌子的遮掩下,两人拉着小手,互相捏了捏对方的手指,捉弄陆小凤果然是很开心呀!   不过,他的心也是真大,李琦说没问题他就信了。还好,李琦这次没动手脚,不然呐,陆小凤可不能轻易讨了好去。   朋友间吵吵闹闹的,那不是感情好吗?   陆小凤根本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日常被朋友套路,这也是陆小凤能在江湖中有那么多朋友的原因了。   酒足饭饱,陆小凤就十分随意的瘫在了椅子上,很是被花满楼嫌弃了一番,李琦倒是觉得有意思的很。   “你这次来江南是有什么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这要不是逢年过节的,陆小凤也不是次次都会来他的小楼的,上次是路过,花满楼猜他这次应该是有事要做。   “哎,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帮着找个人而已。”陆小凤随口道,他确实不着急,等回头跟花满楼借点银子,找大智大通问问不就全都有了吗?   而且据说华山七剑六个人,那人一次结果了五个,手段相当狠辣了,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仇杀啊!华山那个老道士指不定还有多少话藏着掖着没告诉他呢,陆小凤对这件事的真相十分好奇,所以他打算慢慢来。   陆小凤这么不在意,花满楼倒也没有追问,反正真要是有什么要他帮忙的,陆小凤这厮是不会客气的。   确实,陆小凤是想对花满楼的银子不客气呢!   李琦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总不可能是来找她的吧?   晚间,睡在小楼的厢房里的陆小凤,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来。   映着月光和烛光,陆小凤展开画像,上面画着个美貌女子,样貌与李琦像了六七分,只是李琦比画中的人还要美得多。   陆小凤终于知道他见李琦第一面时,那莫名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仔细瞧瞧,或许是画师功夫不到家,画中人和李琦差了很多,这也是陆小凤没能一见面就认出李琦的原因。   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场极其凶狠残忍的江湖仇杀。华山七剑六个人只有最年轻的那个活了下来,其余五人全都死无全尸,而且死前遭受了极其残忍的对待,手段之狠辣,简直令人发指。   华山掌门为了找到这个杀人凶手,特意请陆小凤帮忙,还给了这么一幅画像。   陆小凤问他到底是什么仇家会下这样的狠手,老道士遮遮掩掩一问三不知,却定要抓到那人偿命。而陆小凤想见苏饮雨,也被华山掌门告之苏饮雨正值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无法相见。   这么个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当真如此厉害一人杀了五剑?当真下手如此狠辣?   这其中颇多蹊跷,陆小凤一直没有想通。   没想到最巧的是,他居然在花满楼这里遇到了与画中人这般相似的李琦。   陆小凤打定了主意,准备试探试探李琦。   若是此事另有隐情,自当好好查探清楚。若是李琦当真心狠手辣如斯,花满楼或许会有危险。   可是最叫陆小凤想不通的是,他们二人分明彼此相爱,相处之中的情意难不成还能作假?   陆小凤为了这件事辗转反侧,以往倒也没有事能叫他这般担心,说到底还是因为花满楼是他的好朋友罢了。   陆小凤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后萎靡不振的,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叫花满楼和李琦吓了一跳。   “陆小凤,你该不是晚上出去做贼去了?这般没精神。”花满楼调侃道。   “窃玉偷香?”李琦默契的跟着打趣道。   “你们俩说什么呐,瞧这一唱一和的,我是那种人嘛!”见他们这么打趣他,陆小凤第一个不答应,立即跳了起来。   这下子,陆小凤哪还有半点儿萎靡不振的样子,两人都笑了,也不逗他了。   “花满楼,上回去你家的太白居喝酒,掌柜的说有新酒,却怎么也不给我喝。可把我给憋坏了,要不你去通融一二?”陆小凤说得确有其事,原是花满楼故意作弄他的。   不过,陆小凤此时提到这件事,分明是有意要把花满楼支开。   花满楼不知陆小凤用意,无奈一笑,“我在酒窖里放了两坛,一会儿就叫你尝尝。琦儿,你在这会儿稍待片刻,可不能叫陆小凤跟着去把咱们家酒窖给搬空了!”   “花满楼,我用得着搬空吗?我可以直接就地喝完它!”陆小凤是理不直气也壮啊,他不服气道。   “七郎放心去吧,我帮你看着他。”李琦十分配合的说道,酒窖不大,他们都去了待不下,总要留个人陪着客人吧。   陆小凤见两人配合默契,大呼受伤,说花满楼只记得心上人,不顾他这个好朋友了,他们两个人欺负他一个。   花满楼摇了摇头便起身去酒窖了,陆小凤的这张嘴哟!   花满楼方才离开,李琦和陆小凤之间的气氛就有那么点不太对了。   “李姑娘。”陆小凤似是随口说了一句。   李琦心下一跳,面不改色,笑嗔道:“陆公子叫错了吧,我姓石。”   “李姑娘,年前华山七剑有五人命丧你手,怎么这会儿便忘了?”陆小凤依旧是很随意的口气,一双眼却时刻盯着李琦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中看出一些什么来。   “什么?”李琦一脸的茫然,浑然不知陆小凤在说些什么,闹得陆小凤心下亦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华山掌门正满江湖的找杀他五个得意弟子的仇人,那人怕是讨不了好。”陆小凤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李琦眼中暗芒一闪,这老贼惯会颠倒是非黑白,看样子得找个时候去一趟华山了。   “陆公子切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胆子小,怪吓人的呢。”李琦眉头微皱,作势轻拍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还别说,李琦这副作态要是寻常人那就叫做作,可人家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那叫一个美哟!   饶是陆小凤也不得不说一句,美人如画。要不是花满楼看不见,陆小凤还以为他是被美色所惑了,这样的美人谁顶得住哟!   花满楼回来时,两人之间气氛和谐,半分看不出刚刚那种试探紧张的气氛。   三人喝酒的时候,陆小凤突然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花满楼,石姑娘说她胆子小,你说呢?”   “琦儿确实胆小,你可不要随便吓唬她。”花满楼这么说,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花满楼的话,陆小凤还是相信的,只是李琦这酒喝的颇有几分不是滋味了。   难道,她要对陆小凤动手了吗?可若是他对七郎说什么……   那让陆小凤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   朕在搞事的边缘疯狂试探,陆小鸡要凉,以及花满楼【请问你的恋人滤镜到底有多厚?】更了一万多,朕尽力了,滚去写作业了,嘤嘤嘤! 第69章第69章   李琦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陆小凤状似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让李琦明白陆小凤并没有相信她全部的说辞,他还是有些怀疑她的。   李琦并不介意陆小凤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害怕陆小凤将这一切说给花满楼听,她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也不知道对生命如此热爱的七郎,知道她满手沾染的血腥之后,会怎么样?   李琦不想放开花满楼,即使她对花满楼的信赖已深,她亦不敢叫他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即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是她的手段在一般人看来都太过了,更何况是他呢。   李琦将花满楼视为救赎,视为她今后生命的唯一追逐,她将他看得太重了。所以她离不开他,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假若花满楼选择放弃她,李琦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她赌不起。   李琦思前想后,终是决定找陆小凤谈一谈,因为他是七郎的生死之交,他不能死。   正巧,李琦本是准备借口出门买点心果脯离开,再使人把陆小凤叫出来的,这样一来花满楼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花满楼得知李琦想要吃点心果脯之后,主动请缨,“琦儿,我帮你去买吧,你在家里休息休息。”   距离李琦上次发作之后亦不过几天的时间,花满楼还是担心她太累了,便想自己快去快回。   “那好吧,不过,七郎,我有好多都想吃。”   李琦难得撒娇,更是少有提出要求的,而这些变化亦都是最近才发生的。   其实,花满楼很喜欢她这样,他一直想做一个可以被她依靠信赖的人。她可以对他撒娇,提各种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去帮她,这就是花满楼那颗爱她的心。   “琦儿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保证都给你带回来。”   “糕点的话,就要栗子糕,芙蓉酥两样就好了,蜜饯果脯可以每样都要一些吗?”李琦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想吃好吃的又怕家里人不同意的小姑娘,花满楼哪里经得住心上人这么软语请求,自是满口答应。   “哎,花满楼,你要不也给我只烧鸡什么的?”   以前都是陆小凤跟着美人情意绵绵的,这回换他看花满楼和李琦了。陆小凤心里不得劲儿啊,这忧郁的哟,哪里肯落后,必要横插一杆子才好。   “你中午方才吃了一整只烧鸡,这会儿又惦记上了。如此看来,你这小凤倒不该叫小凤了,该叫小鸡了。”花满楼一点面子都不给陆小凤留,该戳穿的时候就戳穿,李琦很是配合的笑了。   “花满楼,一只烧鸡也不能把你吃穷了吧?小鸡就小鸡,你好歹带一只回来吧,最好再加一壶花雕酒。”陆小凤又死乞白赖的让再带壶酒回来,这明摆着争风吃醋呢。   “七郎,你就给这陆小鸡带一只烧鸡,到时候若是不好拿,回来就让他自己再去跑一趟。”李琦知道花满楼就是面上跟陆小凤吵吵闹闹的,最后肯定还是会答应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最好让他在外面多待会儿,她好把陆小凤打发了。   “既然琦儿说了,陆小鸡你就耐心的等着吧。”花满楼调侃了一句,便起身出门了。   陆小凤不服气大呼花满楼区别对待,花满楼出了小楼还能听见他的嚎叫呢,不过他摇了摇头不予理睬,径自走了。   花满楼走远后,小楼的气氛又开始不一般了。   如果说,李琦答应花满楼让他帮她买东西是一时兴起顺水推舟,陆小凤就是故意拖着不让花满楼回来的。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不能让花满楼知道这件事还是颇有共识的,这倒是正对李琦的心思。   “李姑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花满楼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陆小凤看起来还是那副不大正经的样子,但是他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你何时发现的?”李琦倒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她想知道这陆小凤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我上回问你,你看似一脸茫然却镇定自若,半点儿也不害怕,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的做法。更何况,你的武功想来也是深藏不露的吧。否则,那日我怎么会没发现你来了呢?”陆小凤顺势解释了一下,这些细节他当时是没想到,可那天他看到画像的时候,他试探时便有心注意了,前后一联想便知了。   “看来,你还是很聪明的。”   李琦淡淡的说了一句,此时她全然没有在花满楼面前那种温柔无害的模样,这样冷漠而危险的话语,陆小凤此时已然肯定是她对华山七剑动的手了。   “但是,聪明人向来都是活不长的。”   “聪明人活不长吗?我觉得,我应该会活得很长久的。”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说话间,李琦的招式已逼近陆小凤的面门,陆小凤自诩世上没有武器能伤得了他,可眼下他能躲过这只纤纤玉手的几率非常的小。但是,威力惊人的致命一击,在最后一刻化于无形。   如今李琦使用这样的招数,其实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不得不说,陆小凤确实被李琦这一手给吓住了,他倒是小看她了。   看来,越是美貌无害的女子,才越是危险呐!   “你是可以杀我?刚刚就可以,但是你不会,我也没有躲,不是吗?”陆小凤的眼直视着李琦的眼,可见他确实是这般笃定的。   “是吗?”   “因为你是花满楼的心上人,我是他的好朋友。我想,我们都不会愿意让他伤心的。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动心,也从未想过他会陷得这么深。”陆小凤说的话,正是李琦今日见他的原因。   “只要你不说,七郎就不会知道。”李琦不想让花满楼知道这些事,这些事或许可以随着她的身份被掩埋,但是她需要时间。   “那你打算怎么办?华山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陆小凤并不在乎李琦的过去,而且这其中的隐情他还需要查清楚,眼下确实不是告诉花满楼的好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继续支持朕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哟!后续持续搞事中!!!冲鸭!虽然说是在宿舍隔离,但是总觉得比上课还忙,作业多的要命,熬夜写作业,熬夜码字,太难了。 第70章第70章   “时间。”   李琦的话一出,陆小凤便明白了,他现在需要的也是时间。   陆小凤虽然平时是个浪荡不羁的性子,可他心明眼亮,自认为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他在小楼住的这几天里,怎么也能看出李琦的几分为人来的,再加上有花满楼的原因在,他才会答应李琦在没有把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去告诉花满楼。   这一来,是给李琦留出余地,让她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二来,如果真的是花满楼和他看错人了,他也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对花满楼的影响降到最低才是。   李琦的心思也跟陆小凤相去不远,她到现在了还是不准备跟花满楼坦白。她想的是从华山那里下手,将事情和李琦的身份一起掩埋,只做石琪。   两人这边刚刚谈妥,花满楼便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回来了,李琦连忙迎上去帮他拿些东西,陆小凤则笑眯眯的看着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开玩笑,人家心上人之间你侬我侬的,他过去插一杠子,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唉,他这几天都受够了啊,看起来也是时候找个美人儿喝几杯去了。   陆小凤的动作非常快,当天晚上就跟花满楼提出了辞行。   “花满楼,我在你这里也停留了好几天了,是时候要出去办事了。等我回来,再找你们喝酒。”陆小凤吃着花满楼带回来的烧鸡,喝着花雕酒,这滋味有点美啊!   “行啊,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陆小凤随时想来想走的,对花满楼来说都是常事了,他也不为此有什么不舍,说着他还给李琦夹了些菜。   李琦也给花满楼夹了些他喜欢吃的菜,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让陆小凤觉得他的烧鸡和花雕好像不是那么香了。   于是,陆小凤坏笑向着花满楼伸出了那只残留着烧鸡酱汁的手,花满楼只觉得身边烧鸡的香味越来越浓了,知道陆小凤要使坏,抬手就准备拿手边的扇子去挡。   谁料,李琦十分的眼疾手快,一手拿筷子把盘子里剩下的半只烧鸡串起来塞进了陆小凤的手里,一手把花满楼拉得远远的。   本想要拉着花满楼好好谈谈感情的陆小凤,这会儿只抓到了半只烧鸡,还要听李琦嫌弃道:“陆小凤,你好好吃你的烧鸡,不要对七郎动手动脚的。”   随后,他家好朋友还很不嫌弃事大的补上了一刀,“琦儿说的是,陆小凤你可不能欺负人呐!”   哎哟喂,这会儿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陆小凤恶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烧鸡上,委屈巴巴的,“行吧,都欺负我一个人吧!”   花满楼和李琦憋着笑,又开始在桌子底下拉小手了,这让陆小凤简直是没眼看呐。   “花满楼,你的银票是不是想我了呀?”   陆小凤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要找花满楼借点钱花花。   以往花满楼或是嫌弃一二或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银票给他了,这回他倒是开始问李琦了,“琦儿,你说说,该不该把银票借给陆小凤呢?”   其实,要是花满楼自己,应该还没有那么快想起要把私房钱上交的事。不过他家里头几个哥哥给他出主意追媳妇的时候说的话,花满楼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第71章第71章   花满楼的小楼里有什么呢?   自然是满屋子的花香了,许多种不同花草的芬芳汇集在一处却并不显得驳杂,反而酿出了一种奇特的花香。当这股奇特的花香和一股独特的酒香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对某些人来说就产生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抗拒。   花香是本来就有的,那么酒香又从何处来呢?   “七郎,看起来这陆小凤的品味还算不错,这酒当得极品了。”   花满楼打开酒坛子的时候,李琦便闻到了醉人的酒香,让她这个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人都有种想尝一尝的冲动了。   花满楼颔首微笑,显然对李琦的说法很是赞同。不过,花满楼斟酒的时候,却是斟了三杯,这多出来的一杯又是给谁的呢?   李琦看向花满楼,只见他神秘一笑,又抬手向上指了指。李琦心中便有了猜测,想来七郎的小楼里又来了个不一般的客人。这人的轻功不错,反倒是她安稳日子过多了,竟然失去了平常的警惕心。   李琦伸手捏了捏花满楼的手,起身就出去了,她绝不承认这是恼羞成怒。等到李琦回来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少年。   这少年俊朗秀逸,长着一双清澈的眼,此时的他板着脸坚毅又冷淡,不苟言笑。   是了,任是谁蹲在人家屋顶上偷看被主人家揪下来的时候,脸上都不会带着笑的。   当然了,陆小凤那样的除外。   “我道是谁,原是这小子在屋顶上猫着呢。”李琦随口道,她似乎在说笑,可又要冷淡些,而且她总觉得这小子像谁,却总是想不起来。   其实,李琦这几天有些过度紧张了,她还是有些心急的想要尽早把事情解决。   花满楼最是能察觉到旁人的心思,尤其他还时刻的关注李琦。李琦自以为瞒得很好,却还是叫花满楼发现了她的情绪。   所以,花满楼才把陆小凤藏在他酒窖里的美酒拿出来讨她欢心了,至于陆小凤发现之后又会是怎么样鸡飞狗跳的画面,这个不就在他的考虑范围里了。   毕竟,陆小凤已经喝空了他的酒窖好几次了,甚至有的时候还是花满楼亲自去酒窖里把醉生梦死的某人拎出来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嘛,花满楼对坑陆小凤早已是得心应手了。   “这位小兄弟,一起喝一杯?”花满楼指着桌上多斟出来的一杯酒,笑容和煦亲切。   说实话,花满楼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人,因为他待人从来都是那么的真诚友善。   那个少年抬手摸了摸鼻子,坚毅冷淡一扫而光,多了几分活泼,也回了花满楼一笑。这一笑,倒是叫他多出几分温柔来,李琦恍惚间竟觉得有一瞬间像花满楼的笑了,温暖和煦如同春风吹拂。   那双清澈的眼眨了眨,顽皮又聪明的样子,让心生喜爱。   对了,陆小凤不讨人厌的时候,大概也会给人这种感觉吧!   不过,请一个半大小子喝酒,会不会被他家里人找上门来啊?还有啊,人家蹲你家屋顶,你不说一句还请喝酒,七郎可真是让人头疼。   李琦听到花满楼这么说,竟然有心情胡思乱想起来了。   花满楼的邀约,对于一个就因为一点花香酒香就猫在人家屋顶上舍不得走的人来说,简直无法拒绝。   “谢谢你的酒,我叫楚留香。”那个少年,不,楚留香冲着花满楼道了谢,顺便自报家门。   花满楼和李琦自然也报上了各自的姓名,不过看起来,楚留香倒是很喜欢花满楼的样子。至于对李琦,楚留香的感觉就奇怪的多了。   别看楚留香只是个少年,但是他品尝美酒时的那种沉醉细腻的感觉,倒像是个……小酒鬼。   可是,花满楼请他喝了一杯,楚留香喝了一杯便有些不舍的准备告辞了。当然走之前,楚留香还是为自己蹲花满楼家屋顶这件事表示了歉意。 第72章第72章   “苏师叔,你吃点东西吧,老是这样下去身体也扛不住啊!掌门人已经带着几位师兄们下山去了,一定会将杀死其他几位师叔伯的凶手抓到的。你不要伤心了。”   苏饮雨本是如同往常一样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可他一听这话,猛的睁开双眼,眼神凌厉吓了那人一跳。   “苏师叔……”   “你下去吧。”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苏饮雨第一次跟他说话,那人也顾不上其他,心中欣喜便听话的离开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华山七剑之一的苏饮雨是因为亲眼目睹几位师兄弟被杀却无力救援,因而悲伤过度无法饮食,甚至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练功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报仇雪恨。   呵,曾经苏饮雨自己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事实的真相总是那么的叫人难以接受。   那日,苏饮雨带着师兄弟们的尸体回到了华山派,整个华山都震动了。   华山老掌门都险些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几人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弟子,是华山派的精英。   此番他们一死,小弟子们离独当一面又都还早着呢,华山派怕是要被其他门派打压下去啊!   “饮雨,到底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你且将当时情况细细说来,为师也好替他们报仇雪恨。”老掌门甚是痛心,他的话亦是说到了苏饮雨的心坎里,为师兄们报仇。   只是,当苏饮雨说出杀人者是个美貌女子,出身黄山世家的李家时,老掌门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种变化才是最让苏饮雨心痛的,因为此时师父关注的根本不是如何替师兄们报仇。   苏饮雨见此,不得不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师父,师兄们到底与李家有何仇恨?那位李姑娘为何口口声声说师兄他们灭了李家满门?难道,当年轰动江湖的李家灭门惨案,竟……竟是我们华山派做的?”   苏饮雨本不欲如此直白的询问自己的师父,可是他太想知道这一切了,师父的神色也告诉他,这其中缘由并不简单。   老掌门眼神凌厉,当即喝退了左右,目光闪烁,“饮雨!话不能乱说,知道吗?李家灭门与华山无关,此事以后不可再提。至于杀你师兄的仇人,自有为师解决,你便在屋里好生休养,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苏饮雨听了这话,哪里能不明白,师父闪烁其词分明是说那事与华山脱不了干系。至于好生休养闭门不出,师父是怕自己乱说罢了。只是,他身在华山,长在华山,又怎敢毁了师门名誉呢!   苏饮雨生性通透澄澈,能为他人着想,是非分明,所思所想皆有自己的原则。这亦是当日华山派对李家灭门之时,不曾告诉他的原因。   他此番知晓李琦当日所言属实,那师兄们的死亦不过是杀人偿命罢了,本就是他们杀人灭门在先,他又拿什么脸面再提报仇二字。   只是苏饮雨从小和师兄们一起在华山长大,彼此间不似兄弟胜似兄弟,到底是悲痛难忍,每日间闭目都会见到师兄们死前的情形。   那位李姑娘果然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李家死了多少人,她便将师兄们折磨了多少次,方才肯让他们死去。   一个弱女子若不是因为血海深仇,何至于此?苏饮雨曾想,若是他身处那等境地,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师父和师兄们做下这等事又不肯相告,其中所图必然不小。而这个叫苏饮雨挂心已久的事,终于在某日晚上得到了解答。   苏饮雨深夜难眠,偷偷跑出来散心,无意中却听到老掌门对着几个师兄的牌位说的话。   华山掌门对着死去的几个徒弟心中不是没有愧疚,他们到底是他一手养大的怎么能没有情份,而且徒弟们也是因为他的话才对李家动的手。   只是,李家尚有遗孤在世,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就能将他五个徒弟杀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不成,那样东西其实还在,或许就在她的手里?   苏饮雨听了个分明,原是师父对人家的东西有所觊觎,才让师兄们对李家动的手。而如今,师父仍然在打那样东西的主意,那李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利欲熏心,现在连李家唯一的遗孤都不放过,苏饮雨真的接受不了这是他敬重崇拜多年的师父。   苏饮雨转身欲走,却不想刚一转身就被人打晕了。 第73章第73章   这次,陆小凤回到小楼的时候,没有看到李琦的身影,只有花满楼一个人在,他正在专心的侍弄手边的一盆花。   往常花满楼总是会在陆小凤来之前就停下手里的事,可是这回陆小凤到了,花满楼仍然在侍弄手里的花,而且素来笑容满面的他眉宇间有些许愁绪。   陆小凤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花满楼的这点愁绪是来自哪里的,花满楼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有忧愁的人。   上一次,他不是也见过了吗?除了李琦,花满楼还会担心挂念谁呢?   只是,陆小凤想了想自己这次查到的消息,他不知道花满楼知道之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李琦,因为这里面的她与她在花满楼的面前的样子相去甚远。   可是,陆小凤不能不说,大智大通送了一条消息给他,华山掌门已经带着一批批武林人士往江南来了。他想,他们或许不会比他慢多少的,他也应该让花满楼有个心理准备了。   “陆小凤,怎么来了也不说话?这倒有些不像你了。”花满楼停下了手上的事,笑着问陆小凤。   陆小凤也没想好怎么跟花满楼说,他只是顺着花满楼的话笑道:“什么时候的我不是陆小凤呢?我没有说话,可花满楼你不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吗?”   陆小凤的话看似随意可实际似乎在透露些什么,花满楼的神色未变,陆小凤一时也无法判断花满楼是不是听懂他的话了。   花满楼手边的花被照顾的很好,已经长出了淡红色的花苞,估计再过几天花就能开了。花满楼抬手摸了摸花苞,面上的愁绪淡了许多,还流露出一些期待的神色。   陆小凤不是没有见过花满楼照顾花草时的样子,他一直都很喜爱花草,可是没有一盆花能叫他如此爱不释手。   陆小凤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实证一下,故意笑道:“花满楼,你这花养得真好啊,是不是要送给什么人呀?”   陆小凤那一副我最懂的语气实在是让花满楼忍不住笑,“你都猜到了还要问。”   确实,花满楼手边的这盆含苞待放的花就是他预备送给李琦的礼物。   花满楼如此用心,陆小凤再是不忍心泼冷水也要跟他好好说说了,早些知道或许会好一点。   “花满楼,你问过你家石姑娘的来历吗?你对她了解多少?”   花满楼脸上的笑不见了,他知道陆小凤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花满楼心中早已有了几分猜测,只是他不说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陆小凤,你想说什么?”   花满楼的神情告诉陆小凤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陆小凤以为是李琦告诉他的,心里也放心一些了。   “花满楼,你家心上人或许会有一场大麻烦,而这一切都跟她的身世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想必是她告诉你的吧?”   “不,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小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满楼打断了。   “陆小凤,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是不需要问的,我能感觉得出来。”   陆小凤一直都很佩服花满楼的本事,花满楼的鼻子和耳朵一直是他最相信的东西,可是现在陆小凤更加佩服花满楼了,这种事情都能感觉得到。换了他,怕是一辈子都感觉不出来的。   但是,花满楼什么也没有问过李琦,所以他即便是有所猜测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默默的为她担心。   “花满楼,我看得出来,你如果问的话,她或许会告诉你的。”陆小凤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嘴快说李琦会有大麻烦,他现在只能祈祷花满楼不会想起来。   “但是,那会让她不开心,或许还会伤心难过。”花满楼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那你就不问,然后自己在这里替她担心忧虑?”   花满楼没有说话,陆小凤的声音都提高了些,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第74章第74章   “没办法,谁叫你是花满楼呢?我告诉你还不行吗?”陆小凤有些无奈看了花满楼一眼,他的这些朋友啊,哪个不是吃准了他陆小凤最心软呢。   就在陆小凤拧不过花满楼,准备告诉他华山派要找李琦报仇的事的时候,原本关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风呼呼的刮着,像是要下雨了。   风送来了一股熟悉的幽兰香,那个味道花满楼日日想着夜夜念着好些天了,他知道她回来了。   李琦站在门外,风吹卷起她的裙摆和长发,那双星眸里目光流转,痴痴的看着花满楼。   她她她……到底听了多少!   陆小凤有种背后说人被抓了现形的感觉,看李琦的模样,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莫名的有些怂了。   “七郎,你想知道的,我亲自告诉你。”李琦走了进来,目光依旧粘在花满楼的身上,半点儿也没分给陆小凤。   但是,这话却不只是说给花满楼听的,也是说给陆小凤听的。   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一边凉快去吧!   这烫手山芋终于能扔出去了,陆小凤还不得溜之大吉,总归他们俩当面说清楚比他来说要好的多。   “花满楼,我肚子饿了,出去找点吃的,你们俩慢慢聊。”   陆小凤用着最烂的借口却以最快的速度溜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花满楼和李琦两个人。   “琦儿,你平安回来就好。”到了这个时候,花满楼最关心的仍然是李琦的安危。   李琦对上那双无神的眼,却奇异的能从那里看到世上最美的风景,那是七郎的情。   苏饮雨告诉李琦说华山掌门带着人去江南的时候,李琦的第一反应就是七郎千万不能出事,所以她不管不顾的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好在,华山的人还没有找过来,她还有时间。   李琦回到了小楼,却发现找不到花满楼的身影,直到她看见那间关着房门的屋子,听到了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   陆小凤!他,在跟七郎说什么?   李琦心下一惊,难道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收敛了气息,站在门口,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陆小凤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即使他几次在七郎的面前说要告诉他,可是实情他一个字都没有往出说。   李琦觉得她也应该相信七郎看人的眼光了,陆小凤确实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当然,最叫李琦心乱如麻的还是花满楼的话。   七郎早就有所察觉,却因为顾及她的感受,佯装不知,亦不去问,只知道为她担心为她考虑。   李琦既想笑又想哭,七郎真是个傻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花满楼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下子让李琦清醒过来,她忽然有了勇气愿意对他说出一切,即使他不一定能够接受。   可是,李琦觉得她该相信花满楼的,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切的点点滴滴都在告诉她,花满楼是一个值得相信能够依靠一辈子的人。   是的,李琦孤身一人走过刀山火海,看过世态炎凉,身负血海深仇。生存与复仇之路如此艰难,但是李琦从没想过去依靠别人。   花满楼,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能让李琦产生这种想法的人。   所以,这一次她有了义无反顾的勇气,愿意去做一次扑火的飞蛾,不管结局如何。   “七郎,我骗了你。我不是石琪,我真正的名字叫李琦。”良久,李琦终于开口道。   花满楼,你看看,你喜欢的女子她连真实的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你,她从来就不信你。   李琦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凉凉的说着,那个声音仿佛已经看到了花满楼或是恼怒或是伤心然后离她而去的场景了。   李琦攥紧了手,她不想去听那个声音,可是那个声音从她的心里发出,由不得她不信。   “我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是假的,知道她是骗他的,知道她什么都瞒着他?   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他……   花满楼一如既往的温柔,李琦想象的所谓伤心恼怒一概没有,李琦怔怔的看着他。   “我都知道,可是不管是石琪还是李琦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还是你,还是我的琦儿。”   对于花满楼来说,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的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   石琪的名字是假的,那又如何?   陪在他身边的朝夕相伴的,与他互生情愫的,不都是琦儿吗?这就够了!   花满楼的反应是李琦没有意料到的,可是她又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这才是她喜欢的那个七郎啊!   七郎总是能触摸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永远那么温柔,那么好。   每一回,李琦都会觉得花满楼比之前更加好,好到她自以为的铁石心肠都软成了一滩水。   “数年前,黄山世家惨遭灭门,除我之外,无一人生还。那时,我便发誓要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李琦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花满楼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想告诉她,他一直都会陪着她。   那场灭门惨案花满楼也有所耳闻,当时他便替那些死去的人感到不幸和悲伤,如今更是如此。   花满楼想起他第一次捡到李琦的时候,也是在荒山野岭的,她受了伤几乎没了命。   花满楼是一个极其能体谅他人的人,不管是谁,他都愿意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去思考。   有些人做事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所以并不能以外人的眼光来评判事情的真相。   可是,这一次花满楼不懂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李家满门被灭,那么多的性命凶手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李琦的话还在继续,“数年后,我武功大成,找到凶手,杀了他们。他们杀了我李家多少口人我便折磨他们多少次,杀人者偿命!”   既然都说了,便说得明明白白的好。   李琦啊李琦,你居然将自己虐杀仇人的事都说出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折磨他们,让他们反反复复生不如死的再杀了他们。   七郎会如何看你,他会不会觉得你手段太过残忍?   李琦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满怀恶意,狠狠的在李琦最担心的那件事上又捅上了一刀。   不过,花满楼总是不一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真相,他们现在需要理清自己的情感,然后就可以搞掉华山啦!小可爱们不要嫌少啊,朕因为来了姨妈太难受了,吃不下去东西就喝了杯水,在床上瘫了一天,这些还是晚上撑着起来写的。过两天好点了,就多更一些,爱你们! 第75章第75章   花满楼仍旧是握着李琦的手,窗外的风声越发的响了,可是他的话却是每个字那么的清晰,“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好像跟她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李琦定定的看着花满楼,她好像对他的了解还不够!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花满楼其实想了很多,他不是轻易就说出这句话的人。   其实李琦说出的真相对花满楼来说,冲击是巨大的。或许说,从前花满楼想过,后来也知道了李琦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善良。   但是,他没有想到李琦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去报仇,将人生生折磨致死,到底是怎样残忍的手段呢,他不敢去想。   可李琦却说的那般平静,她从没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   花满楼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在他看来,任何人的生命包括花草树木都是珍贵的。   这样的手段出自他美好善良的爱人之手,花满楼的心尖都在颤抖。   花满楼是一个很有原则也很冷静的人,可是,他也会有举棋不定失去冷静的时刻,那就是爱情。   此刻,花满楼不得不去思考一些,他之前没去细细想过的事。   仔细想来,从他们的初见开始,李琦就是一个不愿意靠近别人相信别人的人,她小心翼翼,她防范着周围的一切。   可是,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那么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花满楼几次捡到李琦都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人,满身伤痕,奄奄一息,她又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   可是,人性本善,倘若有选择,谁不希望做个天真善良无忧无虑的孩子,谁不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幸福美满的生活?   李琦没得选,她只剩下仇恨了。   李家上至李琦的父母兄弟,下至家中的管家仆人,一夕之间全都被人杀害了。这样的事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花满楼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所以他能体会到李琦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像李琦这样的弱女子是活不下的,可是李琦活了下来还报了仇。就足以证明,李琦的内心是多么的强大坚毅,也说明了她经受了许多常人所不能经受的苦难。   花满楼的心在疼,在挣扎着,他到底该怎么做。   花满楼的年岁比李琦要大上一些的,他从前就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坏人,伪君子真小人多了去了。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所谓坏人很可能另有苦衷,而好人也有可能是衣冠禽兽,这些并不能一概而论。   从前他不是没有遇到过亲人被杀的人,而那人的报仇手段呢,比起李琦可要疯狂的多。一个人犯下的错,那个人竟然将犯错的人一家上下几十口都杀了,那些人又何其无辜?   没错,李琦的将人折磨致死手段确实过了些,但是,她是为了报灭门之仇。   灭门之仇,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又能轻飘飘的说一句放过?   那样的仇恨,曾经弱小无依的她仍然能保持着清醒和理智,没有被仇恨所左右成为疯狂扭曲的人。   她选择了报仇,却不曾枉杀过一人。   所以,李琦的做法,花满楼虽然不赞同,但是也能够理解。   花满楼有自己的坚持,可他同样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而去左右他人的想法,要求别人也跟他一样。   他也知道,那时李琦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她先前不敢告诉他,也是觉得那样不好,怕他接受不了吧!   还有她和他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他们相伴的那些朝暮,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爱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一个心里存着善意温柔体贴的人。   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不犯错误呢?   如今这世上,琦儿已是孤单一人,倘若他再舍她而去,她又要怎么办?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可花满楼能放弃心中爱着的那个人吗?   他想,他做不到。   与其囿于过往,倒不如看看现在和未来。   花满楼明白李琦心思细腻敏感,所思所想比一般人还要多还要深。今日若不是她将一切坦诚相告,他们俩或许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彼此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花满楼不愿意两人这么憋着不说,互相猜来猜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索性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花满楼就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李琦。   他先开口,那么,琦儿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担心忧虑了。   在李琦的心目中,花满楼善良温和简直不像尘世的俗人,反倒是像个神仙。 第76章第76章   “到底华山为什么要对你们家动手?难不成有什么宝贝?”陆小凤喝了杯酒,有些好奇的问道。   虽然陆小凤从大智大通那里大致得知发生了什么,可是好奇心人皆有之,陆小凤的好奇心可不小。   李琦瞥了他一眼,她知道陆小凤不是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左右七郎也在,说便说了。若是陆小凤当真心生觊觎,李琦也不会怕了,她如今这份自信还是有的。   “《天武神经》在李家。”   得了,李琦这话一出来谁还不明白呢?   这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哪个不眼馋,就像陆小凤也想见识见识,可眼馋归眼馋,灭人满门这样的事也不是哪个都能做得出来了。   华山还当真是心黑手辣的狠角色啊!陆小凤不禁咂舌。   “也就是说,华山这次来人找琦儿的主要目的不是报仇,而是为了那本秘籍。”花满楼夹菜的手一顿,随即又往李琦碗里夹了些。为了秘籍来的,这事就对方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报仇的事,本就是他们华山理亏在前,杀人偿命谁还能多说什么,怎么也是咱们占理。那老道士打着报仇的幌子想要的却是武功秘籍,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真是可怜他那些被利用的徒弟哟,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师父。”   陆小凤摇了摇头,他当初是差点被华山掌门的那副嘴脸给骗了,敢情心黑着呢。   “便是他们不找我,我还要找他们呢。”   李琦心里头还惦记着要在武林众人面前戳穿华山的真面目,要他们身败名裂的心思呢。当真就这么容易让他们得了好去?李琦咽不下这口气。   花满楼给李琦装了碗汤递过去,叹声道:“琦儿莫要冲动,凡事以和为贵,等他们找上门来,你们还是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那要是谈不拢呢?”李琦接过花满楼手里的碗,拿着个汤匙搅着碗里的汤,秀眉一挑。   “那估计就只能动手了。”   陆小凤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谈不拢那可不得开打了。李琦的武功高强根本不用担心,就是担心这次来的不只是华山的人,平白的添了一堆仇家对谁都不好。   “先礼后兵,要是能好好谈,也就不用打打杀杀了。”花满楼并不反对动用武力,但是他还是觉得打打杀杀的不好。   李琦也知道花满楼的用意,他的意思是她先表示愿意主动和解,能和解那就皆大欢喜了。若是对方硬要动手,他们也奉陪,这样怎么也不算是她有意挑起事端了。   花满楼也是为了李琦考虑,行走江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的好,他得顾及她的名声。   李琦虽然并不在意这一点,但是花满楼有心替她考虑,她也不会不同意,谁不愿意少点麻烦呢。   “那便听七郎的,我先同他们好好谈谈。”要是谈不拢,就不要怪她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的了。   李琦乖乖巧巧的答应了,还笑着给花满楼夹了些菜,花满楼总算是放下一些心事了。   陆小凤见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唉,算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陆小凤,倒是要麻烦你跟华山他们约个地方见面了。也就这两天,他们就该到了。”   李琦不愿意那些人到花满楼的小楼来污了这里的清净,她的话语平淡眼神中的那点嫌弃倒是一点都没藏着。陆小凤看得分明,他也不愿意那些人来打扰花满楼的安宁,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饭后,花满楼让李琦早些回去休息,还说他在她房里给她留了礼物。李琦心知花满楼不只是想让她早些去休息,他想避开她跟陆小凤单独说话。都到这份上了,李琦猜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七郎不想让她知道,她就避开些好了。   “那好,我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早就累了,你们也别聊得太晚。”李琦佯装不知,顺势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惹得花满楼连连催她快去休息。   李琦心中微暖,转身就回屋了。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会心一笑,花满楼的心思他可是猜出来了,“花满楼,你想帮她?需要我做什么?”   “陆小凤,我本不想麻烦你,可是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背上滥杀无辜的罪名,遭人唾弃。我想让你把查到的真相公诸于世,在武林众人面前还李家一个公道。”花满楼捏着手里的扇子,眉头微皱。   “这有何难,便是你不说,我也是要这么做的。华山那老道先前那般着急的叫我找人,却什么实情都不对我说,我可不得帮他好好查明事情的真相嘛!”陆小凤想起华山掌门诓他帮忙的时候,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他的脸色会很好看了。   “还有一事,你若是帮琦儿和他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也记得与我说一句。” 第77章第77章   望江楼,顾名思义,楼依江而建,在望江楼的楼上便能看见滚滚而来的江水。江水滔滔,见者亦心生开阔之意,故而在此地谈生意论交情的人多不胜数。   陆小凤特意帮李琦选在这个地方,也是有意化干戈为玉帛,李琦本是不置可否。但是因为花满楼对此很满意,李琦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好的巳时会面,李琦与花满楼提早一刻过来,这是做给众人看的诚意。要是华山掌门自己不要脸面,便是有什么想说的他也不占理。   今日出门的时候,花满楼执意要跟着一起,李琦本是不同意的,以她看来这打打杀杀是避免不了,可她拗不过花满楼,也只得同意了。   “七郎,若不然,你还是先回去?这里有陆小凤帮着,不会有什么事的。”李琦见人还没来,还是忍不住劝道。   “琦儿放心,我们说好的,所有的问题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若是回去了,才更是担心你们。”花满楼不为所动,李琦只好放弃了。   时间到了,华山和其他各大门派的人方才缓缓而来。   陆小凤跟在一边,他看李琦的眼神颇有些尴尬和为难,他没能帮到忙搞得一上来就这样。不过李琦没有怪他的意思,陆小凤也松了口气。   陆小凤因为花满楼的缘故,致力于想李琦和华山和解。李琦已经做出让步,没想到华山这里却不给面子,陆小凤也是无计可施。   虽然人是准时到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华山掌门这是在给李琦一个下马威,只可惜李琦并不为所动,她甚至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李琦并不介意多几个仇家,可是花满楼为人和善,李琦不愿意他被人追着喊打喊杀的,也不愿意花满楼为她担忧,才愿意做出让步。   然而华山这般做法也是在李琦的意料之中,给他脸他不要,她也就不打算客气了,所以李琦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华掌门,这位便是你要我找的人,李姑娘。李姑娘,这位是华山派华掌门,武当木道人,崆峒派的二位长老,少林的……”   陆小凤作为这件事的中间人,见双方气氛尴尬,主动出来,介绍打圆场。   李琦因着花满楼在,再加上她有心想要华山派的好看,少不了要这几个门派帮点小忙,因此十分配合的与各大门派的人打招呼。   李琦的容貌已是言语难以描绘的世间难寻的绝色,这一举一动的风姿更似乎是汇集了日月星辉的光彩,一颦一笑便有多少人看花了眼。她气质温婉,温和有礼,不知不觉间亦博得了多数人的好感。   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美人呢?   谁又能相信,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身似弱柳扶风的女子会是杀了华山七剑五位好汉的杀人凶手呢?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陆小凤在内,若不是他早已得知实情,叫他第一眼看去他也是不信的。   因而,有人便小声嘀咕道:华掌门今日不是来找杀害华山七剑的仇人的吗?说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难不成是眼前这位姑娘?这……   华山掌门嗤笑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面上却是悲痛欲绝,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李姑娘,你杀了我五位徒弟,他们皆是华山派的精英。你难道不想给个说法吗?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要她的命?   李琦心中冷笑,老东西,你倒是敢说,你敢当敢认吗?   李琦并不回答华掌门的话,莲步轻移,走到众人中央。她对着陆小凤和其他各派的领头人物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似是有话要说。   是何人能将白衣的之纯美穿出独有的风神呢?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众人皆静,只倾听李琦所言。   “华掌门要的交代,小女不知如何是好?小女有一冤情要诉,还请诸位武林豪杰能帮小女做个评判,主持公道。”   李琦只往那里一站,便有不少人道:“姑娘有何冤情,只管说来,我等皆不会袖手旁观。”   武林名门大多豪爽仗义,见不得不平之事,那些作恶多端的不过少数。李琦如斯美貌,堪堪做出一副柔弱之态,便有不少人嚷着要帮她主持公道了,让她有话尽管说。   “还请陆大侠,将所查真相告知诸位,也好还我李家一个公道。”   陆小凤聪明仗义,好管江湖事,多少难事命案到了他那里便引刃而解。江湖上哪个不认他一句话,他的话甚至比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更能让人信服,也因此陆小凤是江湖上朋友最多的。   李琦请陆小凤仗义执言,自是再好不过,众人纷纷颔首应下,只听陆小凤说明这前因后果。   “诸位,数年前,黄山世家李家满门被灭,这一件惨案想来大家都忘不了吧?”陆小凤环顾众人,朗声道。   “黄山世家?这如何能忘?一百多条人命呢?”   “是啊是啊,也不知李家从哪里招惹来的仇家,下的如此狠手。”   “这位李姑娘该不是李家的人吧?可不是说李家无一幸免吗?”   ……   “看来诸位都还记得,那我便说一句,这位李姑娘便是李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李姑娘亲眼目睹了那场灾劫,父母亲人一百多条人命枉死,她便立志替家人报仇。”   “杀人偿命,谁人不懂?那么华山七剑灭了李家满门,李姑娘报仇雪恨杀了仇人,诸位以为这帐该怎么算?华掌门想要的又是什么交代?”   陆小凤的话掷地有声,李琦不期然眼泪盈眶,那不堪一折的腰肢更是叫人心生怜惜。   这……   众人面面相觑,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对华山掌门亦是不满,他这是存心叫他们难堪。   他们此番前来,皆是为了华山掌门那拳拳爱徒之心,寻找杀害他徒弟的凶手来的,这是来主持公道的。   怎知此刻情况陡然发生如此巨变,何来凶手,不过是人家来报仇罢了?   李姑娘是李家遗孤,李家的最后一丝血脉。昔日李家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声名,也有不少人与李家有往来的情谊。他们若是替华山说话,岂不是黑白不分,薄情寡义,欺凌弱小,这要是传出去了各大门派颜面何存呐!   江湖中人重情重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既杀了人,便要做好他人来寻仇的准备。   你华山杀了李家一百多口人,如今人家报仇来了,未曾杀你华山一百多口。今日又是想要和解,分明有前仇旧恨一笔勾销之意。你却要将人一弱女子赶尽杀绝,这又是何道理啊!   “华掌门,你怎么也不早些说明白这事情的缘由,何苦来得这一遭呢!”当场便有人忍不住埋怨道。   当年的真相,华掌门一直以为再无知情人,陆小凤这么一说吓得他一身冷汗。   华掌门面色发白,这会他是真的手抖了,被气的。好你个陆小凤!   “陆小凤,你可不要听信旁人一面之词啊!贫道那几个徒儿不争气,却也在江湖上得了大伙儿公认的华山七剑的名号,昔日除暴安良的事可做的不少,怎可如此信口雌黄?”   华掌门摆明了死不认账,说陆小凤是被李琦骗了。   华山是名门正派,华山七剑名头也是不小,亦是江湖公认的。这会儿华掌门不惜搭上华山派的名声发问,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眼瞎看错了人,故此都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不徐不疾道:“华掌门莫急,昔日你托我找杀害徒弟的仇人,我当时便应了。可我不知这其中到底是何深仇大恨,你不曾言,我便找了大智大通问及来事情的真相。”   大智大通?   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百晓生,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他的消息假不了。只是,大智大通踪迹难寻,寻常人哪里找得到他?能从大智大通那里弄到消息,陆小凤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华掌门亦是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不能认呐,认了华山的名声就全完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华山与李家向来交好,何仇何怨要下此毒手?你这妖女,杀了我徒儿,还要毁我华山的名声,何其恶毒!”   “诸位莫要被这等蛇蝎心肠的女子骗了,我那几个徒儿死得惨啊,浑身上下被折磨的是体无完肤,死了都没能得个全尸啊!”   往日华山与黄山世家李家交好,华山七剑其中一位还与李家的姑娘结了良缘。华山掌门信誓旦旦,华山亦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怎会做出这样的事,谁也不敢信是华山动的手啊!   华山掌门越说越是激动,面色通红,花白的胡子直颤,当即拔剑冲着李琦杀过去,“贫道今日便要为徒儿报仇!”   华山掌门一动手,华山的弟子自然是蜂拥而上,其余众人正是难辨谁言真假之际。故而,有人旁观,有人出手与华山一道,亦有人见这么多人欺负一弱女子忍不住出手相帮,场面一度混乱非常。   陆小凤作为拉架的,李琦那里他没法管,其他人他总是能劝上一劝的,唉,都怪华掌门太过冲动!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继续搞事!朕目前还被隔离在宿舍,大约这个月还是网课吧!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不做咸鱼了,这个月每天日三哟,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朕打算周六周日两天日万,冲鸭!小可爱们,请继续支持鼓励朕呀,爱你们! 第78章第78章   花满楼身为江南花家的七公子,本人亦是武功高强,更是以那一手闻声辨位流云飞袖为江湖中人所熟知。   花满楼行走江湖多年,与陆小凤交好,多与名门正派的高手相交。他今日陪在李琦身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是要站在李琦那边的,因此初初大家也都颇为给两人面子,大家和气相谈。   不过,因着今日是李琦与华山派的个人恩怨,花满楼不便插手。是以,花满楼最初与各大门派的人打过招呼后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密切的关注事情的发展。   虽然华山掌门不愿和解,但是有陆小凤在,众人亦是相信陆小凤的话,也算是给李家被华山七剑灭门之事还原了一个真相。   眼看着事情也算是能和气的解决了,谁曾想到了这个时候华山掌门依旧死磕着不认账。他只一口咬定陆小凤说的是假话,李琦不仅杀人手段凶残还污蔑华山,华山掌门拼上华山的名声做赌注,趁乱动手一时杀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华山掌门言之凿凿,李琦杀人不算还要将人百般折磨,折磨的人体无完肤却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给对方留。   众人本是怜惜李琦弱女复仇视为正义视为应当,可她手段这般残忍,一时又是叫众人心有戚戚,只觉得她手段太过狠辣,怕不是什么心性纯良之辈,恐成江湖祸患,不敢偏帮。   饶是花满楼已经知晓李琦报仇时虐杀仇人一事,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可此时听得华山掌门所言,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巨大的冲击。   花满楼的一时晃神无人发觉,华山掌门趁乱动手,拔剑杀向李琦。李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畏惧,却不想花满楼闪身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一招流云飞袖卷开了华山掌门的剑。   李琦愕然随即心中酸软一片,眼眶微热,七郎,他果真时刻记得他的话!   这等危机时刻,七郎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她的身前,护她爱她。   李琦不相信花满楼没有听到华山掌门先前说的话,她手段狠辣残忍,先前她避重就轻不肯明言就是怕他接受不了,原以为他知道了会怪她甚至会弃她而去。   可是七郎还是护着她,李琦以为她再不会遇到一个像花满楼这样的人了。   花满楼不是没有听到华山掌门的话,他一时亦是难以接受,可他先前便考虑好了。花满楼做出的决定从不曾后悔过,纵使他一时难以接受李琦的做法,可他爱她,他说过的会保护她便一定会做到。   是以,在华山掌门拔剑杀过来的时候,花满楼的第一反应便是挡在李琦身前,保护好她。至于什么李琦的手段的,此时他早已抛诸脑后,顾不上思考了。   华山掌门以为定能对上李琦,他并不将李琦看在眼里,也并非是要了李琦的命,只是想着将她重伤,给她点颜色瞧瞧。   一来,可以于武林众人面前卖个好,他华山派以德报怨心善慈悲;二来,可以方便在人后向李琦逼问秘籍所在,日后便是她说出去,有此事在前他人亦不会相信。   这等一箭双雕的好事,华山掌门这个算盘打得好啊!   可惜,半路杀出个花满楼来,叫他这如意算盘落了空。虽然华山不愿有花满楼这样身份的仇人,但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华掌门眼神一动,心腹弟子知其意便率一群华山弟子便将花满楼团团围住,一时缠斗起来,只将李琦与花满楼隔开。   花满楼素来不愿伤人,眼下各大门派皆有弟子在此,若是与华山交恶对李琦也不好,故而他出手不重只为逼退对方,却也因此一时被众人围攻难以脱身。   华山掌门瞅准时机,接连向着李琦刺出数剑,却没想到,竟连李琦的半片衣角都未沾上,着实令其恼怒。   李琦先是闪躲,闪躲间步伐轻盈若仙,风姿极美,衣裙翩飞仿佛是在跳舞而不是在打斗,惹得围观众人连连侧目。不过,待得华山掌门离得花满楼与一众华山弟子远了一些,李琦便主动出手了。   李琦出手速度极快,武功招式之奇特怪异却是在场众人从未见过。华山掌门心头一热,想必这便是《天武神经》所记载的神奇功法,等秘籍到手,何愁不能壮大华山派,到时候便是统一武林也是指日可待了。   只可惜,华山掌门的想法不过刚冒了个头,众人亦不过是方才欣赏了一出极美的舞,华山掌门便已落败,被李琦一脚踹翻在地。   华山掌门年岁不小了,头发胡子花白,放在寻常人家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了。因为年纪大武功高辈份也高,华山掌门在江湖上颇受各门各派的小辈尊重,走到哪里不是人人有礼恭敬的叫一句华掌门。   华山掌门平日里倚老卖老养尊处优惯了,眼下叫一个年纪轻轻的美貌姑娘一脚踹翻在地,这简直是把自己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想他堂堂一个华山掌门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姑娘,还叫人一脚踹出去了,这颜面何存呐!   华山掌门倒在地上,一时气得是面红耳赤,目眦欲裂,直喘粗气,那骇人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前一口咬死李琦才好呢。   李琦压根儿没把华山掌门放在心上,年纪大又不服老,整日蝇营狗苟又不专注练功,也莫怪被后辈拍在沙滩上了。   还别说,其实李琦要是拍他一掌效果也差不多,但是她就是故意踹的他。先前她不是不给这老头面子,他自己不要的,那能怪得了谁?   华山掌门落败,一时间其余动手的人底气也没有那么足了,尤其是华山派的弟子。别说他们为什么不冲上去给自家掌门人报仇老,掌门人都敌不过的人,他们上去,难道是要给对方送人头吗?   因此,华山派的弟子见状纷纷停手,赶忙跑到华山掌门的身边,一派维护状,却未曾继续动手。   这样一来,花满楼的困局自然而然的就解开了。再加上陆小凤从中调停,除了华山派的,剩下各大门派的人眼下也都作壁上观了。   这种闲事管不好是要惹火烧身的,谁愿意插手!   李琦担心花满楼,花满楼也担心她,虽然两人武功不俗,眼下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彼此牵挂的心情还是免不了的。   两人方才走到一处,花满楼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李琦是否安好,便听得耳边剑风呼啸。   花满楼不及回身,只连忙反手夹住了剑尖,催动内力直将人带剑一起震了出去,方才这一手还是陆小凤教他的灵犀一指呢!   李琦见此,眉心一跳,目中寒芒毕露,这是还贼心不死?   七郎啊七郎,这回可不是我不想以和为贵了,人家不配合啊!   华山掌门自觉在江湖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秘籍也没到手,他是恨不得活吃了李琦,哪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李琦罢手了,他可不愿意,当即带着华山一众人又将李琦和花满楼围住,誓要拿下二人。   原本华山掌门和李琦已经停手了,华山掌门技不如人,李琦见好就收,这对于围观的众人来说,也就意味着这事情差不多解决了。   毕竟,双方互有仇怨,自然是胜者好说话了。武林中人喜好慕强,多数以强者为尊,哪个厉害哪个才更有话语权,不是吗?   谁曾想,华山掌门丢了面子,这回竟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又要动手。   这其他门派的长老高手的,眼下都觉得华山掌门实在是有些丢人,输了便要认,他这也太输不起了。果然是年纪大了,人老咯!   更有那不在意的人小声嘀咕:“华掌门这么大岁数了,怎的一点都不要面皮呢?”   在场都是武林人士,耳聪目明,所谓的小声嘀咕,根本就是说给大家听的,谁能听不到。   华山掌门闻言更是被气得气血上涌,下手越发狠厉了,颇有一种想要二人性命的架势。他这般做法手下的人更是有样学样,因此虽少了其他门派的插手,打得却越发火热了。   陆小凤在一旁稳住众人,围观战局,却并不参与其中。   不是他不想动手,一来是李琦早说了不许他插手,免得惹人非议,以为陆小凤徇私偏袒。二来,李琦自恃能够解决,只让陆小凤帮着稳住旁人莫要随意插手。   陆小凤记得不插手李琦的事,可是花满楼那里又怎么算?他怎么就掺合进去了!   陆小凤也是头疼,可是一想:唉,算了,人家是两口子,有他什么事?左右他们俩武功顶得住,别回头他插手了。他们要是得了空两个人再欺负他一个,到时候一个对两个,他能套路得过谁啊!   这边陆小凤正打定主意不插手,谁知道花满楼和李琦这边就出事了。   掌门人都不管不顾了,手底下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再加上哪个门派里都少不了那种阴险小人人渣败类的。这不,华山弟子里就有人想要暗箭伤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持续高能,继续搞事,冲鸭! 第79章第79章   好巧不巧,被花满楼察觉了,还替李琦挡了一下。这下子可就坏了,局面更加没法子控制不了了。   本来花满楼为人和善,不伤人命,李琦因为花满楼在出手自然有所顾及,自然不及刚才与华山掌门对手时的那般凌厉。谁知道,他们这样有心退让反被认为好欺负,眼看着秘籍就要到手了,华山掌门更不能这么轻易放手了。   这才叫华山弟子有了可乘之机,只趁着两人不备,偷袭他们。谁能料到华山有此小人,花满楼察觉之时已然来不及了,他不顾自身只为了护住李琦,可惜还是胳膊还是受了点伤   眼下花满楼为了救李琦伤了手臂,李琦哪里还能忍得住,本就压抑已久的怒火这下全爆发了。   敢伤我家七郎,好,好得很!   今日咱们便把这笔帐好好清算清算!   李琦虽已极力控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温柔非常却无故令人发毛,“七郎,等我片刻。”我这便替你报仇!   说完,李琦云袖一振,一条白绫自袖中而出将一众华山弟子的刀剑卷住,极强的内力翻涌不止。随着她一声轻喝,一众华山弟子被掀翻在地滚做一团口吐鲜血,兵器四散在地上,这俨然就是说书人口中所谓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之态。   至于华山掌门,李琦解决华山弟子本不过是一瞬,到了他这里更是直接。   那条长长的白绫仿佛有了灵魂,忽的变做一条长蛇将人卷住。然后,李琦就像是养在深闺闲来无事放风筝的大小姐一样,优雅从容,淡定自若。只用那条白绫轻轻松松的将人甩起甩落,一时飞到天上,一时砸在地上,直把华山掌门摔得是头晕眼花,一身的老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忍不住哀嚎出声。   围观的众人这会儿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本李琦一脚踹翻华山掌门已经叫人心中赞叹此女不凡了。这会儿她居然把人当风筝放,谁还敢当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实在是招惹不得啊!   只是,华掌门堂堂一派掌门人,这么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辈如此折腾,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有些上了年纪的瞧不过眼,正准备劝一劝,若不然也得拦一拦才是。   花满楼听得分明,心中叹息,他也知道李琦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   琦儿先前百般忍让为求和解与此刻动了真火都是为了他,他虽不愿大家伤了和气,但是对方不依不饶不叫他们吃点苦头,怕是今日难以善了。   可是,当着这么武林高手的面,要是伤了人命,这人还是华山的掌门,着实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给个教训就算了。   花满楼无奈,只得柔声道:“琦儿……”   花满楼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呢,李琦就已经停手了。   李琦哪能不知道她家七郎所思所虑,也知道有些人估计要对她这做法有意见了,索性就顺水推舟停手了,她的目的可不是放个人肉风筝这么简单。   李琦随手一抬,白绫飞回袖中,那华山掌门就那么摔在地上,弄得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此时,只听得李琦出言道:“我与七郎今日是为了一销前仇旧怨来的,只是我们有意和解,华山派却不依不饶。难道名门正派都如华山派,是这般心胸狭窄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不成?还是说真的要闹得不死不休,华山才愿意了结这段仇怨?”   李琦此言一出,直接明着是嘲讽华山的,暗里却是连各大门派都捎带上了,明摆着要他们选队站,选华山还是选她。   是做个心胸宽广是非分明的正人君子,还是做个心胸狭窄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本是作壁上观的各大门派此时也坐不住,这事要是真传出去那是一点儿好名声都不剩了,眼下只得出来表态了。   别提什么杀人灭口了,先不说武当少林等门派都不是这等人。就算是,一个李琦众人合力都不一定制得住,还有一个陆小凤和一个花满楼在呢。   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事谁还会去做,谁还能是个傻子不成?   当即,众人便道:“李姑娘,今日之事我等看在眼里。华山派杀人灭门在先,又蓄意挑事暗箭伤人,我等定当教育门下弟子莫要学了华山的做派。”   好家伙,这话虽然说得婉转,却是实打实的承认了华山犯的错。至于教育门下弟子,那该是他们打算在武林中为李琦正名,顺便与华山离得远远的,短时间内怕是难有来往了。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像华山这等自己把脸往地上丢的。他们救不了,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   华山掌门这刚被一众弟子扶起来,就听得他请来的各大门派现在这么不给面子。他华山派和掌门人的脸面都被扔到了地上,他们还要来踩上两脚,实在是太过不厚道了。   他却也不想想,人家是给你来撑场子的,人倒是想厚道呢。你自己做人也太不厚道了,什么实情都不给人透露,这不是带着人家过来丢脸被怼的吗?人家自己都搭进去了,没找你麻烦还算是好的了。   华山掌门灰头土脸的,气得胡子直颤,却无计可施。   眼下,硬扛也扛不过,自己拉的帮手不帮着对家就是好事了,哪里还有胜算?思来想去,华山掌门便只能默不作声。只要他华山派不认,谁也不能把屎盆子往他们头上扣。   眼看着这事情就算这么着了,就在此时花满楼竟然捂着胳膊似是支撑不住往一边倒去,区区一点皮肉伤对于武功高强的花满楼来说根本不会有事。   除非……   李琦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抱住,花满楼已然晕过去了,她着急伸手一探脉,竟然是中毒了。   李琦赶紧将花满楼交给陆小凤,让他赶紧带花满楼去寻名医救治。而她如果不趁着现在解决了华山的事,不仅此时脱身不得,还会给她和花满楼无穷无尽的麻烦。   陆小凤自然是为了花满楼心急的,正巧他与武当木道人交好。木道人乃是武当第一名宿长老,武功高强,辈份极高,交友广阔,于医术一道也是颇为精通。情急之下,陆小凤当然是选择求助于木道人了。毕竟,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寻神医,不是耽误医治吗?木道人也是当仁不让当即为花满楼诊断医治。   木道人此番做法得了众人交口称赞,好一派仙风道骨慈悲为怀,这才是修道习武之人的作风。   他与华山华掌门正好是一君子一小人,如此对比,众人只觉得华掌门欺世盗名,也为木道人而惋惜,惋惜他如此出众却还是做不得武当掌门之位,只能屈居长老一位罢了。   “好一个名门正派,好一个华山派,暗箭伤人不算,竟然还下毒!”李琦气极了,也不管是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出言讥讽。   此时木道人已然诊断出结果,他先是给了陆小凤一枚丹丸让他给花满楼服下,接着道:“此毒已被暂时压制,若是想去了毒性,还需华掌门给出解药才行。”   这毒本来见效之快,奈何花满楼一开始便自行点穴减缓了毒液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加之花满楼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才得以强撑着。可是,毒性猛烈,如此只能减缓毒发,还是需要解药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木道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华山掌门是不交出解药也不行了。毕竟,华山与李琦交恶,是他们之间的事。眼下花满楼却是无辜受到牵连,他若是不交出解药,便是害人性命滥杀无辜,往后就真的不要做人了。   只是,这毒本就是华山掌门自行配制的独门秘药,药效极强,解药也只他一人所有。华山掌门是临出发之前才将此秘药交予心腹的,至于解药,这毒本就是为了夺人性命的,既然如此,他还带什么解药出门。   众人都看着呢,华掌门不能不出声,可他确实没带解药,只能道:“贫道出门在外,未曾带此解药。”   若说是前头华掌门说这话还有人相信,可是,他早已把自己的脸面信用都丢光了,他眼下这般说辞,谁还敢信他?   众人皆以为华山掌门心胸狭窄故意不给解药,到了这种时候,连救人一命都不愿意,哪里还配做一派掌门呐,当真是武林之耻啊!   别说众人这般想,李琦亦是。   今日便是没有解药,他也得交出解药的配方来,否则就是死也别想好好死。   李琦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方才暗中下手的那名华山弟子,脚下一跺,登时散落一地的刀剑便被震飞起来。她抬脚轻轻一踢就把一柄剑踢飞出去,一下子扎进了那名弟子的肩胛之处。顿时,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剑还扎在他的身上,鲜血直流。   这剑便是刚刚那华山弟子偷袭花满楼所用,剑尖上抹了毒,那人心知肚明。此刻,那华山弟子连滚带爬的到了华山掌门面前,跪地求道:“求掌门亲赐解药救弟子一命。”   华掌门此刻可谓是被架在火上烤,到底救是不救。若是救了,他便是自己打脸,救人只愿救自己人,这不是做实了他不愿拿解药救花满楼的事。若是不救,岂不是叫跟着自己的华山弟子寒心,日后谁还敢为他效力做事。   这一计明明白白的阳谋,让华掌门自己选。不过不管他怎么选,左右都讨不了好。李琦是下了狠心不仅要拿到解药,还要叫华掌门在众人面前名誉扫地,为江湖中人所唾弃。   --------------------   作者有话要说:   搞搞事情,华山一定要好好解决! 第80章第80章   华掌门若是能立即拿出解药配方来配制解药,此人或许还有救,可他早八百年就把配方忘了,如今配方还与解药一道在华山的密室里藏着呢,他能怎么救啊!   华掌门无奈硬起心肠,只能装作瞧不见自家弟子的苦苦哀求,再一见众弟子都眼含哀求的看着他想他救人。   他倒是想救呢,这……这也救不了啊!   华山掌门心一横只得闭目不看他们,眼不见心不烦,饶是如此他心里也是慌的很。   那人被李琦重伤,一番动作又是连滚带爬又是跪地磕头苦求华掌门救命,血液行速加快,加之情绪激动更加刺激毒发。华掌门方才闭目不看他之时,他便毒发身亡,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华掌门果然心狠,虎毒还不食子呢。师徒之情等同父子恩义,你连自家徒弟都能见死不救,还充什么武林豪杰,正道大侠?我看不过是欺世盗名奸诈阴险的小人罢了。”   李琦一番话说得众人是义愤填膺,从前怎么没发现华山掌门竟然是这种人呢!就连华山弟子心里也有些难过,却是兔死狐悲,思及自身罢了。   “李姑娘说得对,这华掌门连徒弟都能见死不救,可见他的心有多硬。先前他说得那些话,我看多半也是说出来骗人的。”   “依我看,只有华掌门这样心狠手辣的师父才能教出那种灭人满门的徒弟来。”   “正是正是。如此看来,华山派才是罪魁祸首杀人凶手,却反过来贼喊捉贼,当真是心思叵测啊!”   “难不成是欺负李姑娘一个弱女子,真当咱们这群人眼瞎了不成?”   ……   “我看倒也未必,华掌门再怎么心狠,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救。或许他当真不曾带解药呢?”   “确实,就算是华山此番做得不妥,华山昔日与李家的交情可做不了假。华山派为何要灭了李家满门,这说不通啊!”   ……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都觉得是华山掌门为人太过狠辣。当然了,也有人提出异议的。   华山掌门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一方面是心虚不安,一方面又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华山没做过的事,贫道不能认。李家灭门之事与华山无关,若是你硬要攀扯,只管说华山为何要对李家下手。只要你说不出缘由来,今日你便得给华山派一个交代。”华掌门大义凛然,威武不能屈的样子的着实有几分意思,李琦只冷眼看着他。   眼下众人只盯着华掌门要解药,说他心狠手辣见死不救,眼看着都要人人喊打来。华掌门便想了一招毒计祸水东引,岔开这件事,时间耽搁的久了,便是有木道人在也没用,那个姓花的小子还是得死。   华掌门哪能看不出来李琦和花满楼的关系,他眼下恨毒了李琦,他就等着花满楼死了,李琦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后悔莫及罢了。   至于他提出的这件事正是众人心中疑惑不解的地方,华山与李家无仇无怨还是姻亲,是没有理由对李家下手的。   昔日李家身怀巨宝,有秘籍《天武神经》在手,秘而藏之,不敢声张,唯恐惹来杀身之祸。可惜还是被华山知道了,才有此灭门之祸。   华山掌门笃定不管是谁得了这等秘籍都不敢宣扬开来的,他料想李琦也是如此,她定不敢说。只要她说不出原因,这些事便都与华山没有半分关系。   谁料,华山掌门根本就没猜中过李琦的心思。   李琦心知自己今日来此必要动手,一动手这武功必然是要暴露的。   正如众人所观,李琦的武功奇特怪异根本看不出来路,并非当今来自当今各大门派亦不是当年李家家传的武功。有心人定然会察觉出其中的不对来,李琦也有心将《天武神经》之事做一个了断,今日正是个好机会。   “是了,李家与华山曾结秦晋之好,可谁曾想这般亲近的关系,华山竟然能为了一本什么都不是的武功秘籍,灭了亲家满门,当真是下得去手啊!”   武功秘籍?   李琦此言一出,众人心底都纷纷有了计较,能让华山掌门都觊觎的武功秘籍定然不凡,那到底是何秘籍呢?   李琦将众人脸色看在眼里,心底冷笑,随即自袖中掏出一本书来,书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天武神经》四个字。   众人一时热议,原是《天武神经》这等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怪不得华掌门如此费尽心机也想得到,就是他们也眼热的很。   而此刻人人视若珍宝的《天武神经》却被李琦拿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毁了!   秘籍被李琦催动内力瞬间化为粉末,窗外有风吹过,瞬间带走这一片粉尘吹落江中。 第81章第81章   昔日华掌门也曾给过几个徒弟自制秘毒的解药以防万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苏饮雨当即便把解药交给了李琦。   苏饮雨从未见过自家师父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更是想不通为什么师父会变成这样。   苏饮雨小心翼翼的扶起华山掌门,将他安置在一旁坐下,自己站在众人面前,想来是要以一己之力扛下这后面的事了。   李琦得了解药就立即交给了陆小凤,让他与木道人一起带着解药和花满楼先行离开救治。七郎的毒是耽搁不了的,她得快些解决这些事才是。   李琦的目的达到了,解药也有了,这顺水人情也不是不可以送。反正她还能做个好人,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想来,七郎他也是会满意她的做法的。   不过,华山能有苏饮雨这么个明白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女今日本是有心和解,只是华掌门不依不饶,还想要我们的性命,这才有此风波。既然华山给了解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家七郎总说要以和为贵,今日便请在场诸位为我做个见证。”   “李家与华山派的前仇旧恨一笔勾销,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再有人企图妄生事端,李琦虽是一介弱女子,却也不是一个怕事的。”   李琦的声音婉转柔美,犹如天籁,却是字字掷地有声,让人不敢小觑。   李琦一个孤女,能凭一己之力替一家人报仇雪恨,武功之高强能令一派掌门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华山的下场众人都看在眼里叹息气愤之余,心中也不免有几分警醒之意,李琦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   苏饮雨站在华山派众人的前面,同武林同道和李琦行了一礼,朗声道:“家师年迈,一时糊涂,做下无法挽回的错事。然我五位师兄亦命丧姑娘之手,虽是他们罪有应得,也是一桩人命祸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苏饮雨在此替师父替华山,向李姑娘向李家赔不是,至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日后,华山派会好生反省自身,绝不会再与李姑娘为难。今日在场的武林同道皆是见证,苏饮雨若违背此言,犹如此剑。”   说话间,苏饮雨捡起地上的一柄剑握在手中,一运内劲那剑便断成几截,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   李琦深深看了苏饮雨一眼,颔首后与众人说了句告辞,便再不管其他,转身离去了。   罢了,七郎常说要多留几分余地,留人一条退路。有这人在,华山或许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吧!   今日望江楼一遭,华山派的百年声誉同这华掌门的脸面一起丢了个干净。然而,苏饮雨的话倒是替华山挽回了几分,让人知道华山也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人的。   其实,华掌门虽然不承认那些事,但是承不承认,这在场武林中人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当面不言语只在背后在心里鄙弃华山罢了。苏饮雨主动承认,反倒让人高看了一眼。   犯错不难,难的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能有勇气当面承认,能有心去改正罢了。苏饮雨能够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看样子,华山也是时候换换新鲜血液了。   各大门派的长老高徒彼此对了对眼神,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   华掌门初时还曾想要阻止苏饮雨的话,犹自挣扎,可是事已成定局,早没了更改的可能。可是华掌门虽然老了,他的眼还没有花。李琦这一遭算是打醒了他,在场这些人的脸色他也看得清楚。   秘籍得不到了,他犯的错也够多了,眼下是该替华山派考虑考虑日后的路了。   华掌门强撑着站了起来,苏饮雨上去扶他,却被他勒令跪下,苏饮雨依言而行。   有些人当时就已经看不过眼了,却被自家的长老师叔伯给拦住了,摇了摇头示意要沉住气,且看看再说。   华掌门该不至于昏聩至此吧?   “贫道忝为华山派掌门人数十载,一时糊涂竟连累了华山派百年声誉,虽死亦难辞其咎。今日,贫道便将掌门人之位传给关门弟子苏饮雨,今后将由他带领华山派。贫道将闭门思己过,再不出华山半步。”   众人闻言一滞,华掌门此时此举也算是及时止损,是个聪明的举动,倒也看得出往日几分宗师的气度来了。   苏饮雨当场领命接任华山掌门,立即着手收拾残局。   望江楼这里的后续事宜暂且不说,只说李琦离了望江楼后,一路运足了轻功匆匆赶回小楼。   而此时,陆小凤已按照木道人的叮嘱,喂花满楼喝下解药,从木道人口中得知不消半个时辰花满楼便能醒来,才放下心来。   “多谢道长搭救了。”陆小凤忙不迭的同木道人道谢,好在花满楼没事。   “陆小凤,你与贫道说这样的话可就外道了。这方子是调养身体的,毒虽解,可到底耽误了些时候,再加上手臂上的伤,还是要多多休养才是。”木道人捋了捋胡子,面带微笑缓缓道。   陆小凤接过药方,记下了木道人的叮嘱便准备送他出去,正巧碰上匆匆赶回来的李琦。   陆小凤见到李琦便知望江楼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知道她担心花满楼,怕她着急,便宽慰道:“花满楼的毒已经解了,一会儿便能醒了,你且放心。”   李琦闻言心下稍安,又同木道人道谢,虽然对方是看在陆小凤的面子上出手相助,可她该谢还是得谢的。   “道长救了七郎性命,李琦在此谢过了。道长日后若有用得到李琦的地方,李琦必定尽力办到。”   木道人也没推辞,只点头接受了李琦的谢意,这么一遭他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陆小凤送木道人出门,顺便去把花满楼的药抓回来,李琦则留在小楼里守着花满楼。   李琦坐在床边,不经意轻叹出声,一双手只将花满楼的手拢在手心里不愿放开,双目时刻注视着他的面容,花满楼此刻依旧昏迷未醒。   事情解决了,当年的真相昭雪天下,华山也得到了报应,可是李琦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若是七郎不曾受伤,那该有多好。   李琦知道花满楼的心思,他也通医术,想必当时他便知道自己中了毒,他一时隐忍强撑,到底是不愿意她与他们再起冲突。七郎怕她若是做的过了,惹了众怒,难以收场,这些她都知道。   就是因为都知道,李琦才越发的觉得心里头不好受,花满楼所思所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   七郎所言尽是做到了,而她的一颗心也算是从此踏实落地了,今后再不会怕了。   李琦正想着两人过往的一切,思绪涌上心头,忽然她拢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她下意识的握紧那只手。   李琦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无神的眼,她只觉得嗓子眼发痒,所有的话都堵在那里说不出来,眼眶还有些发烫。   “琦儿,你没事吧?”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花满楼不甚清醒,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可这双手是她的手,一时记忆回笼,他最担心的还是她。   “我能有什么事?傻七郎,有事的人是你啊!”李琦的声音有些哽咽,这几年的时间里她以为她早就不像从前那般爱哭不会被感动了,却原来在他的面前,她还是当年的李琦。   “没事就好。”花满楼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他的心算是放下了,可下一瞬他又提起心来,“琦儿,你与华山的事怎么解决的?”   “我同他们说清楚了,从今往后,前仇旧恨一笔勾销,日后他们也不会来纠缠的。华山掌门总算是养了个明白道理的徒弟啊!”   李琦把事情说了下,随口感叹了一句,花满楼闻言也算是安心了。   花满楼没有多问,他相信琦儿。其实他大致也猜的出来,后面发生了些什么,说开了谈妥了就好。   “七郎,你受了伤,这几天就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吧。”李琦说话时也没露出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一如往常,可花满楼就是知道她不高兴了。   李琦是因为花满楼受了伤却瞒着不说,强撑着而不高兴,即使她心里头知道他是为了她,可还是……心疼他。   花满楼什么话都没有说,此时他还没什么力气,他的手指只能在她的手上轻轻点了点,轻飘飘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李琦的那点不高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了,七郎就好好的休息吧,再睡会儿。”李琦把花满楼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又帮他掖了掖被角。   “陆小凤呢?”   “他帮你买药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七郎可是睡不着?我给你唱个歌儿听,好不好?”   花满楼都什么话还没说呢,李琦就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想哄孩子一样哄他,还说要唱歌给他听,就是想叫他多睡会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柔美婉转的歌声如温柔和煦的春风,如平静的水面漾起了一圈圈涟漪,无限蔓延到他的心里。   花满楼嘴角微翘,无奈又甜蜜,他何时成了奶娃娃,需要哄着才能睡了?   可他到底是受了伤,刚刚才祛了毒,疲惫的紧,哪能有什么精神。李琦才唱了没几句,花满楼就合目睡去了。   李琦的歌声没有停,更小了些更柔了些,只希望她的心上人睡的更香。   陆小凤买了药回来,刚到了房门口还没敲门进去,就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全。不多时,李琦的歌声响起,他只听了两句,心内便不由赞叹:花满楼从前说的话可当真是没骗他,这歌声果真如天籁一般啊!   陆小凤也不继续听了,掂了掂手里的药包,径直往厨房去了。   到底没白听这两句,他还是好人做到底,把这药也给煎好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华山的事结束了,下面就可以继续岁月静好的小甜饼了!这卷再有个十来章差不多就可以完结了,冲鸭! 第82章第82章   “七郎,来,张嘴。”李琦舀了勺粥凑在花满楼的唇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花满楼从来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到了李琦面前更是好说话,这会儿哪里还拒绝的了,只好乖乖张嘴喝了李琦喂过来的粥。   可是,花满楼心里头忧郁啊,他是伤了胳膊又不是断了,吃饭这点小事,他还是能自己来的。可惜,他家琦儿就是不听,连床都不让他起。   花满楼从来没想过自己准备起床,结果被心上人给推回去还起都起不来是个什么场景,可偏偏他前个儿就遭遇了这么一遭,颇有些尴尬无奈。   他想,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了。   花满楼喝了粥,犹自想挣扎一下,好好同李琦商量,“琦儿,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吃饭这等小事,下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七郎嫌弃我了?手臂伤了却还不许我喂你,这是什么道理!”李琦把空碗放在一边,有些不大高兴,转头又理直气壮的问他。   谁说手臂伤了就一定要人喂了?   花满楼有些头疼,琦儿这是铁了心要把他当成孩子了,又是喂饭又是哄睡觉,这简直是一种甜蜜的苦恼啊!   “琦儿,我可以自己来的。”   “行啊,我们过两招,你赢了就自己来,如何?”   别说是他受伤了,便是没受伤,花满楼也没把握打得过李琦,更何况他哪里下得去手呢?   花满楼无奈一笑,“琦儿,你何时这般……”   “这般不讲道理了?”李琦秀眉一挑,七郎的心思她现在一瞧一个准。   “琦儿,这可不是我说的!”花满楼赶紧撇清关系,可不能这么说,万一琦儿生气了可怎么办?   “好,不是七郎说的,我自己说的。便是七郎现在知道我不讲道理,如今才后悔已是晚了。喏,药碗给你,自己喝药,这次我且先讲一回道理。”李琦摸了摸一旁的药碗,见不那么烫了便递到了花满楼的手里。   瞧瞧,琦儿果然生气了,连个蜜饯都不给他了。花满楼心内苦笑,端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完了,这药还真是苦得要命啊。   虽然花满楼也不喜欢吃蜜饯,但是李琦给他喂了两日的蜜饯,甜甜蜜蜜的,今日突然没有了,心里怎么也得有些失落吧!   李琦一手接过花满楼手里的药碗,一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蜜枣,动作迅速连贯,一气呵成,俨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花满楼冷不及防被塞了颗蜜枣,甜味化开了满嘴的苦涩,直直的甜进了心里去。   李琦也没说话,拿着碗就起身,作势要走。花满楼听见了动静,一着急就想伸手去抓。可是他一伸手,还是让他抓住了李琦的手。   李琦只站在花满楼的床边,他伸手抓着她的手,却是半点儿都不费力气,更不会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因为这距离啊,刚刚好!   “琦儿……”   “我看啊,就是七郎天天见我嫌烦了,我走还不成吗?一会儿让陆小凤来陪你,我给你熬药去!”李琦佯装生气道。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她就是想逗弄逗弄她家七郎,让他不爱惜自己,非要逞强,送个陆小凤来陪他倒是不错。   李琦给花满楼掖了掖被角,端着碗就潇洒出门去了,只留花满楼一个人躺在那里了然的笑着摇了摇头。   李琦才出门没一会儿,陆小凤就被人撵进来了,至于这人是谁还用问嘛。   “花满楼啊花满楼,你这受个伤,倒成了享福的了。什么时候我陆小凤也能有这样的好福气啊?”陆小凤一进门就瞧见躺在床上的花满楼,见他气色不错,面带微笑,眼珠子一转,酸溜溜的说。   李琦这几天天天围着花满楼转,又是喂药又是喂饭,连个碗都舍不得让他端,拿个筷子都怕他费力。啧啧,就连睡个觉,她还要给他唱歌听哄他睡觉。   可怜他陆小凤,天天被李琦压榨着在厨房给花满楼熬药,一身的苦药渣子味儿,连美人儿都不爱靠近他了。还有那什么买菜买药的活儿,就连给花满楼的花浇水,这些都叫他一手包办了。   这年头啊,小凤凰也不好混呐!   “陆小凤,听你这话,怨气不小嘛?”   李琦不让花满楼起来走动,说是让他先卧床好好休养几天,他也只好躺着了,好在还有陆小凤来给他解闷。   “哎哟喂,哪儿能呐!花满楼,我这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怎么样,够仗义不?”   陆小凤急了又不好大声,万一把李琦招来非说他欺负花满楼,那可怎么整?不过,给自己说两句好话,再往脸上贴点金,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花满楼给陆小凤逗笑了,顺着他说:“确实够仗义。”   陆小凤得了花满楼这话,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舒坦了,总算这两日的苦没白吃。   “陆小凤,那日望江楼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传闻?”   花满楼这两句咋一听还没啥关联,可陆小凤能不知道花满楼?他这是替李琦担心呢。   “那日,你受伤中毒之后,李琦为了叫那老道士交出解药来,都把人揍成了个猪头了。后来,华山七剑之一的苏饮雨来了,给了解药。李琦一得了解药,就立马让我先带你回来救治了。她自己与华山摊开了说明了,往日仇怨一笔勾销,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苏饮雨当时就答应了,那华掌门许是被打醒了,让位给他徒弟,也算是给华山拣回了点名声。如今,华掌门已经闭门不出了,华山的一应事务都交给苏饮雨了。这苏饮雨倒是个难得的明事理通人情的人,华山在他手上或许能重回往日的辉煌也说不定。”   “如今江湖上都说黄山世家的李姑娘忠贞孤苦,一弱女子能凭一己之力为李家满门报仇实在是不容易。那望江楼上,江湖同道皆是见证,李姑娘实乃仁义宽和,心地善良,愿与华山和解,一释前仇。”   “她与华山的事算是彻底了结了,花满楼你也不必再担心了。”   陆小凤绘声绘色的将自己听到的传闻都告诉了花满楼,李琦与华山和解,李家灭门真相得以昭雪,今后再不会有什么不好了。   “如此便好。”陆小凤的消息最是灵通,他说的话叫花满楼心里最后那点担心都放下了。   “花满楼,等再过几日,你伤好了,我便该走了。”   陆小凤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他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这一回也是为了花满楼和李琦才在江南留得这么久的。陆小凤耐不住性子想走,可是告别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从不会让人觉得伤感,因为他们一定会有再会的时刻又何必伤感呢!   花满楼深知陆小凤,也不问他到哪里去,去做什么,只笑道:“酒窖里我还藏了两坛好酒,你别忘了过两日找出来尝尝,就当是饯别酒了。”   “哎,饯别酒我喝的多了,倒是不稀奇。只是,花满楼,你的喜酒我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呢?”陆小凤调侃道。   “就你陆小凤的鼻子,到时候怕是不用我请,你便自己闻着酒香来了。”   陆小凤本是调侃花满楼,却不想花满楼竟是默认了,想来他这趟出门是该先准备点礼物了,将来可不能再人前丢了面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因为花满楼喝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很快他就困了,陆小凤也不打扰他,只悄悄的退了出来。   “陆小凤,谢谢你了。”   陆小凤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李琦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人。   嗯?这是在等他?   “你谢我做什么?”陆小凤先是一愣,随即又笑开了,还是往日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不为什么,今天给你买了烧鸡。”李琦也不回答陆小凤的话,说完就又转身离开了。   厨房里的药还熬着呢,她得看着去,可没功夫与他多说。   李琦不是个轻易道谢的人,可是陆小凤帮了她很多,也帮了花满楼也很多,她嘴上不说却都记在心里了。虽然陆小凤喜欢揽麻烦事,也多是因为花满楼的缘故才会掺合进这些事里,但是李琦还是想亲口说一声谢谢。   不过,只说这一次。   陆小凤与李琦的交往并不多,多的是花满楼说给他听的,虽然很多方面后来都不太对得上,但是陆小凤觉得李琦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陆小凤是个明白人,很多事心里清楚就好,日常他也不愿细想那些缘由。   这有烧鸡吃,又怎么少得了美酒呢?   陆小凤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再想想花满楼说的饯别酒,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要不,先把那两坛酒匀一坛出来,先喝着?   陆小凤眼睛一亮,兴冲冲的就跑去酒窖,准备祸祸花满楼的美酒去了。   哎呀,那么多美酒,到底要挑哪一坛好呢?真是个让人头秃的问题啊!   酒窖离得不远,李琦很容易就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李琦一边瞅着药罐子,一边觉得手痒痒,她在想:这烧鸡是不是买错了?她现在只想赏那只小凤凰一顿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甜饼,真是甜呐!喏,大家一起吃糖!被作业折磨的头秃的朕,只能给自己来点糖了。 第83章第83章   “大公子,不好了,出事了。”老管家着急慌忙的跑了过来,可把正在处理事务的花大哥给吓了一跳。   “管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老管家是花家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做事稳重,很少见到他这么着急的时候,这回肯定不是件小事。花大哥也不禁提起心来,难道是花家哪处产业出了问题。   “是七公子出事了,小楼那边有人传信来,说是七公子受伤了,还亲眼见着陆小凤去抓药回来呢。”   “七童受伤了?怎么受的伤?现在情况如何了?”花大哥初时还淡定自若,一听是花满楼出事了,也有些着急了,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那人说的也不清楚,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消息。”老管家也是关心则乱,匆匆就过来找花大哥了拿主意了。   “这事千万不能叫老爷知道,他年纪大了,受不住。老六应该在家吧,这事交给他,让他去看看七童,顺便查查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花大哥一时脱不开身,可他也担心花满楼,正好找花六哥去小楼瞧瞧。   花满楼是花家幼子,最是懂事乖巧,招人喜欢,偏偏小时候眼睛便看不见了,所以花家上下个个都十分关心他,爱护他。是以,一听说花满楼受伤了,一向稳重的老管家都慌乱起来了,花大哥更是怕花老爷着急上火不敢叫人告诉他,连忙叫花六哥去看望花满楼。   花六哥最是潇洒多情的一个人,前头几个哥哥都是能耐人,他也就瞅着这机会在家里躲躲懒。他这正躺在榻上吃着水果,看着闲书呢,老管家就着急慌忙的叫他看花满楼去了。   花六哥一听是花满楼出事了,水果也不吃了,书随手一扔,拔腿就跑,七童的事可不是小事。   老管家看着花六哥匆匆忙忙的身影,心里头也是老怀安慰:虽然六公子平日里颇有些不着调,但要是一碰上七公子的事,他最是上心了,谁让六公子小时候最喜欢七公子呢。   花六哥匆匆就往小楼赶,而小楼里呢,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花满楼在床上躺了几天,好不容易李琦松了口许他下床走动了。不过,花满楼也只能在小楼里走走,闻闻花香,李琦是不让他出门的。就为了这个,李琦出门买菜之前,还把陆小凤给找过来,叫他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俯身摸了摸手边的花瓣草叶,时不时给手边的花浇浇水,温暖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氤氲的花香将他包裹着,四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和生机,享受这一切的美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了。   偏偏这一片美好的氛围中,多了个陆小凤,那就又是另一种奇妙的感受了。   “花满楼,你这酒酿的可真不错。可惜啊,你现在不能喝酒,就只好便宜我了。”陆小凤坐在离花满楼不远的桌子旁,桌上放着一壶酒并一碟他私藏的花生米,这下酒菜可不能少。   自斟自酌,来点下酒菜,美得很美得很!   “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这么早把酒给你了,你这还没打算走呢,酒都快给你喝完了。”花满楼净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折扇,坐到了陆小凤旁边。   陆小凤讪讪一笑,“花满楼,你真的不要来一杯?”   “你若真想我喝酒,方才琦儿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可见你这话没有半分诚意。”花满楼摇了摇头,毫不留情戳穿了陆小凤这一点都不真诚的邀请。   “花满楼,你又何必说穿呢?”陆小凤见自己被戳穿了,摸了摸自己最得意的胡子,耸了耸肩。   “陆小凤,如果说,我找个小兄弟陪你喝酒,你意下如何?”花满楼轻摇折扇,神秘一笑。   陆小凤先是一怔,他随即凝神静听,当下便明白花满楼说的这位小兄弟是谁了。想来就是屋顶上猫着的那一位了吧!   “好啊,花满楼,你让这位小兄弟赶紧出来吧。我这一个人喝酒,无聊着呢。”   “楚留香,有人请你喝酒,你愿意赏脸吗?”花满楼朗声道,话音刚落,随即就有一个少年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楚留香总算是知道了,有些人虽然看不见,可是不管你怎么躲,怎么小心隐藏却总是能被他发现。   一杯酒一个朋友,这话落在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成了勾肩搭背一起喝酒谈天的好朋友。对此,花满楼只有会心一笑了,心内却想:有这两个酒鬼在,他的酒窖以后怕是得多加几道锁了!   本就剩了不到半壶酒,陆小凤遇上楚留香颇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很快酒就喝完了,两人还意犹未尽,陆小凤与楚留香对视了一眼。   陆小凤拿胳膊肘捅了捅花满楼没受伤的胳膊,“花满楼,不如我再去拿两坛来?”   “陆小凤,你想想你现在坐在这儿真的是为了喝酒吗?”   “不然我还能干嘛?”   花满楼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陆小凤的话,只用手里的扇子指了指门口。   陆小凤喝酒喝懵的脑袋终于想起来了,怎么办有点怂了。   要不,先脚底抹油溜了再说?   陆小凤拉着楚留香,偷偷耳语了两句,然后冲着花满楼一通挤眉弄眼,小声道:“花满楼,我们俩找个地方喝个痛快去,先撤了啊!”   楚留香年纪小,轻功却已经很不错了,他跟陆小凤两人很快就一道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这两人刚从窗户走了,李琦就带着她买的东西进门了。   花满楼笑着起身,刚走了没两步,李琦就快步走上前拦住了他。   “琦儿,你回来了,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七郎,你等会儿,我闻闻。”李琦说着,手里还提着篮子,然后围着花满楼转了两圈,又凑近嗅了嗅。   “好重的酒味,七郎你喝酒了?”李琦就是这么一问,她先前已经同花满楼说过伤没好不要喝酒了。李琦知道他是不会喝的,那么只能有一个人了。   “琦儿,我可没有喝酒。”花满楼可不想替陆小凤背锅,这个必须说清楚。   李琦把挎着的篮子往桌上那么一放,再往桌上那么一瞅,哟呵,酒壶不算,连花生米都给预备上了。   不用说,肯定是陆小凤这厮,叫他看着七郎,偏偏他闲不住还自带了下酒菜来喝酒来了。   “七郎,我今天买了把锁,不如就把酒窖锁上吧?你说如何?”   “琦儿说得极是,是该锁上了。”   “七郎这几日都吃得很清淡了,今天中午我便给七郎做道‘凤凰投胎’换换口味,可好?”   “……琦儿做的菜哪有不好的,都好!”   瞧瞧花满楼这回答,李琦那叫一个满意啊。这不,她心满意足的挎着篮子往厨房去了。   就凭这道名叫“凤凰投胎”的菜,花满楼就觉得陆小凤肯定得倒霉。   不过,为什么他还这么开心呢?难道说,是为了看一场陆小凤的好戏?   花满楼这里正憋着笑呢,就听得有人在背后道:“七童啊七童,我说你怎么不喜欢住在家里,偏偏要住在这么一个破旧的小楼里,感情是在这儿金屋藏娇呢?”   “六哥惯会说笑,快坐,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花六哥担心花满楼那是一个紧赶慢赶,好好的千里马都差点儿给他整的不愿意理他,就差给他摔地上去了。   谁曾想,花六哥赶过来了,却看见花满楼一点事儿都没有,正跟个美人打情骂俏呢。就凭那道风姿绰约窈窕婀娜的身影,不用看正脸,曾经看遍万花的花六哥都能断定这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   “七童,听说你受伤了?可我瞧着你这模样,倒像是长胖了点儿啊!”花六哥上下打量着花满楼,啧啧,这走桃花运的人呐,面色红润,气色很好嘛,哪有问题了!   花满楼无奈一笑,六哥跟陆小凤怕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吧!   “手臂上受了点伤,小事而已,这都快好了。”   花六哥还以为是花大哥见不得他在家里闲着,联合老管家诓他呢,这七童还真受伤了。   “快快快,伤哪儿了?我瞧瞧。”说着,花六哥的扇子也摇不下去了,随手往桌上一扔,伸手就要撩开花满楼的袖子瞧瞧。   花满楼方才躲开了去,花六哥又追了上去,正巧李琦从厨房出来,见有人追着她家七郎跑,立时就过去挡着人了。   花六哥正追自家弟弟呢,突然冒出来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护犊子似的护着他家七童,心里不免冒着酸水儿。   七童寻常最是不近女色了,这回一出手居然勾搭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可真是叫人羡慕。花六哥可以用自己遍阅花丛的经验说一句,他就从没见过比眼前这美人还美的女子了,瞬间这好感就被李琦的颜值给刷满了。   七童要是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他头一个举双手赞成,到时候贺礼他都给送双份的!   花满楼不过是跟自家哥哥闹着玩呢,六哥向来就是说风就是雨的,真叫他看见了,回头再把爹给招来了,若是吓着琦儿就不好了。   “琦儿,这是我六哥,你也叫一声六哥便是了。六哥,这是琦儿,她姓李,我同你们说过的。”眼下,花满楼可不得出来解释一二,可不能叫琦儿误会了去。   “六哥。”李琦的声音那叫一个柔美动听,她行了一礼,再唤了一声,花六哥登时就眉开眼笑了。   这弟妹真是不错啊,七童赚大发了!   得了,花家第一个投降的就是花六哥了,人家一句六哥,他就美滋滋的单方面的认了弟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颜值就是正义!顺便说一句,凤凰投胎,换个名字就叫猪肚鸡,哈哈哈!陆小鸡日常被安排!为作业头秃的朕写了这章很开心呀,朕可以重振旗鼓,继续跟作业斗争了,冲鸭! 第84章第84章   “都是自家人,弟妹不用客气。先前七童就我们说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啊!”花六哥笑眯眯的看着花满楼和李琦,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逡巡,真是越看越觉得两人般配,佳偶天成呐。   花六哥这一声弟妹出来,一下子给在场的两人都整懵了。   等会儿,六哥,你这弟妹是怎么回事啊?你叫得也太早了吧!   花满楼最是温和守礼,便是如今他们俩情意渐浓,他最出格的举动也就是同李琦拉拉小手,偶尔再抱上一下。当然了,通常都是李琦主动抱的他。   花满楼现在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同琦儿求婚呢,六哥这一嗓子该不会把人吓跑了吧?   而事实上,李琦除了刚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还是挺喜欢花六哥给她的称呼的。   毕竟,这代表花家的人还是很愿意接受她的。李琦爱屋及乌,总是希望能和花家的人好好相处的,他们都是七郎的家人啊。   其实,花六哥除了有点急性子,听风就是雨之外,人还是不错的。   不过,李琦倒是很好奇花满楼同花家的人说了什么,“七郎同六哥说过我什么呀?”   “他啊,寻常离得姑娘家远远的。上次回去,竟然问我们几个做哥哥的怎么给心上人表白心迹,我们可是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呢!”花六哥也是个藏不住话的,李琦问了,他就一个顺嘴把自家弟弟给卖了个干净。   花满楼刚刚还是只是有些头疼而已,这会儿他就差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我的个亲六哥啊,有你这么坑弟弟的吗?这等事怎么好告诉琦儿呢!   遇上不懂的事就去问,花满楼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如果是在儿女情长这样的事上,他心里也难免要更在意些,更是不好意思叫李琦知道。   李琦只觉得花满楼把她看得这么重,心头喜悦甜蜜,只含情脉脉的朝着花满楼看过去。   结果,却看见她家素来稳重妥帖的七郎,这会儿红着脸,七郎害羞的模样当真是越看越叫人心头欢喜啊!   若是寻常也该是女子害羞才是,可偏偏李琦不是个寻常女子,她在乎的与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不过,为了七郎,她还是体贴一回的好。   故而,李琦只说是要去厨房做饭去了,留花满楼和花六哥两人相谈。总算是给了花满楼一个冷静下来的机会,叫他不那么尴尬脸红了。   花六哥为此狠狠的嘲笑了花满楼一番,却也不曾想起他当年自己追媳妇的时候,大约同花满楼也是半斤八两的关系了。   李琦路过酒窖的时候,顺手往门上上了把锁。至于在酒窖里醉生梦死的陆小凤和楚留香,李琦觉得酒这种东西还是一次喝够的好,不如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待两天,保准他们下次看见酒就想吐!   跟陆小凤一起喝得正美的楚留香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事,他这回可不是来喝酒的。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啊!   光看楚留香身边那几个空酒坛,他若是真的想起来了,那才是奇怪吧?   “楚留香,来,咱们再干一坛。”陆小凤劝酒的声音一传来,楚留香也顾不得想这些事了,今日定要与陆小凤一较高下!   如此这般,两人又喝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把花满楼的好酒给祸祸光了,两人才倒头睡去。   中午的时候,李琦做了几道菜,这其中当然有那道“凤凰投胎”了。   花六哥对李琦的厨艺是大为夸赞,只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弄得李琦有点不大好意思,毕竟她的厨艺也就是一般。   还是花满楼及时岔开了话题,才叫李琦松了口气,却不想她却是听到了更多关于花满楼小时候的事。   饶是花满楼给他六哥夹了好多菜,也没能堵住他的嘴。花六哥说得绘声绘色,李琦听得入神,花满楼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原来七郎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心地善良,乖巧听话,体贴人心,好学知礼。所谓三岁看老,怪道七郎如今这般好!   如此,李琦更是对花家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可以养出这样一个世间难寻独一无二的七郎呢?   其实,花满楼小时候除了温馨欢乐的小事,那些练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等等的艰辛花六哥是一概没提的。   李琦心里明白故而也不问,过往的艰难早已过去,人要往前看才是。   以后的日子,他们两人在一处,只会有甜蜜和美好。   吃了饭,花六哥到底是不放心,还是硬要看看花满楼的伤如何了。好在花满楼的伤势不重,配上良药苦口,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索性就给花六哥瞧了。   花六哥确认过花满楼没什么大碍之后,便打算启程回去了。小楼虽好,却不是他待得下去的。   坏人姻缘,那可是要遭雷劈的,他又何苦留下来碍眼呢。 第85章第85章   花满楼正在同往常一样细细的擦拭他最常用的那把七弦琴,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在担心李琦。   因为他敏感的察觉到那对夫妇到来之后,李琦就有些不对劲了,或许是因为他们涉及到了她难以忘怀的过往。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花满楼擦琴的手停住了,他知道李琦进屋了。可她没有出声,显得比往常更加沉默。   李琦在花满楼的面前,很少会不出声,只是她此刻的心情真的是太差了,她不想让花满楼被她影响。   李琦的整颗心都系在花满楼的身上,她在乎花满楼,所以她把他看得比所有人都重。   直到那悠扬的琴声响起,宛若一道清风吹拂在她的心上,吹散了一切的不愉快,留下的只有平静和美好。   李琦看向花满楼,他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虽然他看不见,可他那双黝黑的眼却像是时刻都在关注着她看向她,不论她有什么样的情绪变化都会轻易被他发现。   现在花满楼就是在用他的琴声安抚李琦,甚至不需要用任何的言语,琴音即是心音,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能够感受到。   花满楼的爱就像他的人一般,温柔如水,在不经意间默默的沁润你的一切。李琦愿意被这样的爱包裹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七郎,你不问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李琦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就像是往常闲聊一般。   李琦也只有在花满楼的面前才能做她自己,可以开心也可以难过。   “那琦儿愿意说给我听听吗?”花满楼停下来不再拨弄琴弦,他走到了她的身边。   李琦想了想,她给花满楼说了一段从前的事。   曾经,李琦有过一个大她许多的姐姐,母亲去的早,姐姐就像母亲那样关怀她照顾她。可是,后来她的姐姐为了自己的爱情,背弃了家中为她定下的婚约,义无反顾的同人私奔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太久了,时间久到李琦都快忘了,她还有个姐姐。   同李琦姐姐私奔的人,便是华山的弟子,所以从那时候起华山和李家的关系便不如明面上那么好了。只是李琦还是个小姑娘,如何能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潮涌动。   李琦的性格有些固执,这种固执甚至可以被称作偏执。   但是曾经的姐妹情深也不是可以被遗忘的,就像她姐姐说的她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所以,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一切,艰难的走在复仇的路上,不管遇到了多少苦难,她也可以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其实,姐妹俩是有些相似的,同样的义无反顾,只是一个为的是自己的爱情,一个为的是亲人的仇恨。   “我同她说过了,希望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我还有七郎,七郎你说是不是?”   花满楼听着李琦的话,他早早便知道他的琦儿是个心肠柔软却又可以坚不可摧这样矛盾的人。   他心疼她,可即便是他也无法解开她心中的这个结,或许只有时间才会冲淡这一切。   “是,你还有我。”花满楼握着李琦的手,他此刻也不需要再酝酿思考了,最直白的表达就是最好的,“琦儿,我有一座小楼,可我想要的是一个家。小楼里有你,才是家,也许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琦儿,你愿意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吗?做我最亲的人吗?”   李琦刚刚才推开了姐姐的靠近,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的家早就没有了。   可是,七郎同她说,同她说,他要给她一个家,做她最亲记的人。   七郎啊七郎,为何你总是能让我想要流泪呢?   花满楼每每就像是住在李琦的心里一样,能够读懂她藏在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渴望。   李琦到底没有忍住,扑进了花满楼的怀里,被他稳稳的接住了,她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怀抱。   “七郎,我或许不够好,但是我想要为你成为最好的我。”这是李琦第一次在花满楼的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意。   七郎永远不知道对于李琦来说他意味着什么,若是没有他,今日或许便不再有李琦了,有的可能是石琪亦或许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存在。   “琦儿,现在的你就很好。我想,不论是再过多少年,只要我还活着,我便只会比今日更加爱你。”   花满楼温和守礼,他不是一个轻易将爱说出口的人,可他此刻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所有的话就这么不假思索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而立,这世上的一切仿佛就此离他们远去,他们只能够感受到来自彼此的爱意和美好。   “琦儿,六哥同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下个月是我爹的寿辰,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吗?”   “当然,以后七郎去哪里,我便跟着七郎一起。”   与陆小凤随性潇洒不同,李琦对于自己在乎的一切无论人还是物,都是那么的眷恋。李琦害怕分开,所以她会把在乎的一切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对于李琦来说,花满楼是特别的,她只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全部的她,花满楼挣扎过,坚定过,被冲击过,可到了最后,他发现她还是他爱的她。所以,从此再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了。   许是说开了,花满楼和李琦不管做什么都总是在一处。   花满楼在浇花,李琦会在一旁看着,而李琦若是烹茶,花满楼也会在一旁坐着。   有情人只要在同一处,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彼此的存在就是对方心神愉悦的所在。   就像是花满楼能够闻到李琦身上的幽兰香,能够听到李琦浅浅的呼吸声,还有那耳畔明珠摇曳、腕间翠玉叮当等一切与她有关的声响,而李琦的目光所及总有花满楼的身影在。   只要那人在,彼此便能有无限的甜蜜涌上心头。   两日后,李琦正在同花满楼一起清点小楼里的花草,准备重新放置。   因为花满楼养了太多的花草,原先的架子早已放不下了,地上也摆放了许多,总要重新整理才好。   两人正清点呢,忽然花满楼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琦儿,这两日怎么没见到陆小凤?还有楚留香,这两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琦正挪了一盆花进来,闻言一怔,忽然有些心虚,“七郎,他们俩好像还在咱们家酒窖里头醉生梦死呢!”   李琦那天给酒窖上了把锁,原以为这两人待不住就要出来了,毕竟以陆小凤的武功出来还不容易,一把锁也拦不住他。可李琦暗中又去瞧过两次了,这两人不是喝就是睡,压根儿没有一点出来的意思。   花满楼自然也想到这点了,李琦本意是捉弄他们,可是把两个酒鬼关在酒窖里,估计只有等他们醉死的时候才能把人捞出来了。   花满楼失笑,摇了摇头,“琦儿,可不能由着他们俩再喝了,我们去把他们拎出来吧!”   李琦自然不会不答应,两人到了酒窖门口,取了锁进去,只见两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仍旧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这画面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酒窖里更是酒气冲天,李琦都快晕过去了。花满楼的鼻子比常人更灵,那不得更难受,李琦也是想到了这点。   “七郎,你快出去,这里味道太重了。我带他们俩出去。”   李琦先是顺手把花满楼推了酒窖,让他在门口等着。然后,李琦双手运转内力,一手一个,提着陆小凤和楚留香往门口那么一丢。   习武之人自然比寻常人力气大,李琦又有内力傍身,用点巧劲儿就成了。   花满楼正等在门口,怕两人摔着,便与李琦配合默契,顺势接住了两人,往屋檐下一放。   便是这样,花满楼又喊了好几声,两人还是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花满楼也是没有办法了。   就这俩脏兮兮醉醺醺的人,不弄醒他们,谁照顾他们?   李琦是个姑娘家,花满楼自己也搞不定两个人呐!   李琦一眼瞥见一旁花满楼用来浇水的水壶,捏了捏花满楼的手,难掩笑意的说:“七郎,我来叫他们。”   说着,李琦拎着水壶晃了晃好像早上浇完水还剩了些,她往台阶上一站,居高临下手轻轻那么一抖,半壶水淋下去,底下睡得正香的俩人当场就蹦了起来。   “下雨了!”   “你们俩要是再不醒,一会儿就真的要下雨了!”李琦眼疾手快把水壶放到一边去,不管他们看没看到,就是下雨了。   花满楼几乎可以想到是个什么情形了,不过这会儿他可对两个酒鬼没什么同情心,只憋着笑,“你们俩在我这酒窖喝了两三天了,还不够?快些收拾收拾,回屋好好休息吧!”   陆小凤与楚留香本来还没有什么反应,结果对视了一眼,两人的样子确实有些有碍观瞻,以往的俊朗潇洒神采飞扬,现在只剩落拓憔悴面色苍白的鬼样子了。   喝一次就搞成这样,下次还能不能一起喝酒了啊!   于是,这两人就跟有人在后面撵他们一样,一眨眼就跑没影儿了。   至于花满楼和李琦,又回去清点花草了,不过两人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这两人估计要有好一阵子不喝酒了,该叫他们学乖点了,总不能见天儿的担心自家的酒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俩酒鬼凑一堆,那就得把自己喝死,千万别学这俩!下一章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了,不过李琦的颜值绝对就能先解决一堆颜控。   今天被气到头疼字都差点码不下去了,学校居然出幺蛾子,要买个钢琴放在宿舍练琴。天知道朕暑假就该毕业了,现在买那玩意儿干啥!扯来扯去,最后还是花了几千块人民币买了个电钢琴,真破产了,要哭了,嘤嘤嘤!   感谢在2020-04-0905:38:16~2020-04-1003: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后简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第86章   所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这话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饶是李琦好心给两人灌了点醒酒汤,陆小凤和楚留香真正酒醒的时候,也是食欲不振,一点胃口都没有。就是点清粥,也是在李琦的威胁以及花满楼的温柔浅笑中,两人才喝的一碗。   相比陆小凤不甘不愿的喝着粥,楚留香就要乖巧听话的多。不过,楚留香喝着喝着粥,看着李琦那张长得跟他娘有五分相似的脸,突然就站了起来,吓了陆小凤一跳。   这要是被口粥给呛死了,那也太过丢人了吧!   “楚留香,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陆小凤现在觉得这个新伙伴到底是因为太年轻了,一点都不像他那般稳重,没好气的瞪了楚留香一眼。   谁料楚留香根本没在意陆小凤说什么,他只盯着李琦看了半天,欲言又止的,就是李琦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李琦摇了摇头,“楚留香,你同我来。”   楚留香眼睛一亮,立时便跟了上去,陆小凤像是嗅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端着碗凑到花满楼的身边,暗搓搓道:“花满楼,你家大美人这是看上小白脸了?”   陆小凤这张嘴可不是一般讨打,岂料花满楼依旧笑如春风,伸手把桌上剩的那大半锅粥往他面前一放,“喝吧,喝不完,我想琦儿肯定不介意多个小凤凰帮她打杂。”   “花满楼,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何必认真呢!”陆小凤抱着碗往后缩了缩,这时候真的是什么都吃不下,他可喝不完。   “这粥里放了药材,生津止渴,解酒的,你且放心好喝。”花满楼不为所动,还拿着扇子敲了陆小凤一把,这才缓缓道:“楚留香的母亲,是琦儿的姐姐。他要叫琦儿一声姨母的,你还想瞎掺合看热闹不?”   “那这小子不是得叫你姨丈了?嗨,亏得我跟这小子称兄道弟的,这么一想亏大发了,倒比你矮了一辈了!”陆小凤先是调侃了花满楼一句,接着脸就垮下来了,这叫什么事啊!   花满楼被陆小凤逗笑了,亏得他还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行了,没人占你便宜,大侄儿!”   陆小凤狠狠瞪了花满楼一眼,交友不慎呐,然后只能抱着碗苦着脸喝粥了。   李琦带着楚留香回来的时候,陆小凤已经喝了好几碗粥了,她同花满楼两人躲在桌子下面拉小手,忍不住夸道:“还是我家七郎厉害,陆小凤你多喝点啊!”   陆小凤哪里好说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只好同他的难兄难弟楚留香一起,苦兮兮的喝粥了,让俩大老爷们喝甜粥,真的是太难过了。   先前李琦同花满楼说了自己姐姐的事,花满楼何等聪明又岂会想不到,李琦也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不然,光是陆小凤这厮哪里能喝到李琦熬的粥,这还是沾了他小楚兄弟的光呢。   又过了几日,陆小凤准备启程离开江南,顺带给自己带上了个兄弟,楚留香。   殊不知,两人刚出小楼没多久,楚留香的两个好兄弟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陆小凤一个人玩习惯了,偶尔带三个意气相投的半大小子一起倒也不错。最起码,他也能坑坑人了,总不是别人坑他了。   可谁又知道,楚留香胡铁花他们虽然吃了些年纪小的亏,但是陆小凤坑不坑得到他们还是两说呢,只看他们几个斗智斗勇就是了。   送走了两个酒鬼,离花满楼他爹的寿辰也就没几日了,两人便也启程回桃花堡了。   路上,花满楼忽又想起楚留香一事,“琦儿,你同楚留香说过了?”   “那孩子聪明着呢,他这次来就是想通风报信来着,谁曾想碰着陆小凤那个不着调的,两人只记得一起喝酒了。”李琦对这两人也是无奈,明明两人素不相识,倒是默契的很。   “那你还放心他跟陆小凤一起走?”花满楼摇着折扇,似笑非笑,谁料却挨了李琦一记小拳头,花满楼倒是顺势握住了李琦的手。   李琦亦不挣开只由他握着,目光流转,顾盼生辉,“七郎既然放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花满楼一怔,随即笑开了,“琦儿说的是,不过楚留香到底年纪尚小,有陆小凤带着闯闯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盼着他们不要一起喝酒惹事就好了。”李琦故意嗔道。   花满楼是怕李琦紧张,故意引她说话,李琦又怎么能不知,只配合花满楼说说笑笑。   两人这一路,只觉得时间过得极快,一眨眼就到了桃花堡。   花满楼的几个哥哥自不必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而花家的几个少夫人不是名门闺秀,就是江湖侠女。论样貌自然不必说,都是难得的美人,性情或许各有不同,但都为人和善,极为护短。   像大嫂这般年纪长一些的,直把花满楼这个幼弟当作眼珠子当成亲儿子一般宠着。像六嫂这般年纪相当的,更是将花满楼当成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一般,比娘家的兄弟更亲厚。   这一听说花满楼找到了意中人,个个是激动的不得了,既想见见这个未来的弟妹又想给彼此留个好印象。这不,今日一个都不曾出门,早早的就收拾妥当,装扮也比平日里讲究多了。   这可是要见七童将来的媳妇呢,可不能丢了七童的脸面,这场子必须得撑起来!   花六哥早晨还因为这事对着花六嫂泛酸水,“我说夫人呐,这是七童带心上人回来,怎么跟你要见心上人一样啊?打扮得花枝招展,平日怎么不见你这般对我呢?”   结果,被揪着耳朵的花六哥只有龇牙咧嘴讨饶的份,而花六嫂则是神清气爽的去与几位嫂嫂汇合了。   美人见到比自己更美的美人,这不是嫉妒就是羡慕。   可花家不一样,几个嫂嫂围着李琦可是热情万分,直夸花满楼的眼光好,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这般好的李琦。   李琦对待旁人态度可没那么亲切,不过花满楼在,她们又是花满楼的嫂嫂,李琦的态度和耐心那可就不一般了。   李琦心思玲珑,只要她想让人喜欢她,那么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喜欢她的。   没多大功夫,几位嫂嫂就先是被李琦的美貌折服,又因为她的好性情喜得合不拢嘴。   花满楼只能站在嫂嫂圈的外面,半点儿也插不上话,却发现她们很快就相处的气氛融洽了,心里也是高兴。   岂不知,嫂嫂们疼他,李琦爱他,皆是为了花满楼,又如何不能融洽相处呢?   嫂嫂们只是打前阵的,几位兄长也得靠靠边,最重要的那可是花满楼他爹花如令。   花老爷早年爱妻去了,只留了几个儿子,眼看着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唯有最小的他最疼爱的七童孤身一人。若是七童能看得见,他也许就不那么挂心了。   花满楼的婚事渐渐的成了花老爷的一块心病。他想,将来若是他去了,便是有兄长嫂嫂照顾,便是七童能照顾好自己,可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么放心的下。   眼下李琦的出现,可算是帮花老爷了了一桩心事。   “好好好!”   花老爷人后可是悄悄摸了一把泪的,夫人呐,七童可算是有个贴心人了,他们一定会一辈子好好的。你在天上可要好好保佑孩子们呐!   这花老爷瞧着未来的儿媳妇,样貌好,性格好,是怎么看怎么好,最让他开心的是李琦对花满楼尤其的好。这样的好儿媳可不能叫七童错过了去。   饭桌上,花老爷笑眯眯的开口问花满楼,“楼儿,你们可是商量好了?”   商量什么?自然是婚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花满楼和李琦的脸不是羞红的怕也是被看红的吧。饶是这样,却也没能逃过这连番的追问。   不过,两人既然心悦彼此,想要白首共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还有什么二话。   花老爷大手一挥,当场就把自己早前提他们选好的黄道吉日拿了出来,让他们选。   这选着选着,就中了花老爷的心意,选了其中最近的一天,就在三个月之后。但其实,就算是他们选了迟的,迟也迟不过那几日,花老爷可是早就看好了的。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花老爷的算盘扒拉的可精了!   花家家大业大,虽说三个月时间短了些,可花老爷一心想看着花满楼娶媳妇,这手底下的人动作自然也就十分迅速了。   花老爷借口今年不是整寿未曾大操大办,只家里人一块儿吃了顿饭,所以要把花满楼的婚事弄得隆重些。几位兄嫂,包括老管家在内的花家上下,哪个不点头应好,就该这么着!   有几位兄长嫂嫂帮着,又有老管家操办了家里多场婚事的经验在,这花家上下忙里忙外的,却也是有条不紊进展迅速。结果,就属要成亲的花满楼和李琦最为悠闲,明明是他们俩的婚事偏偏一点都插不上手。   大婚那日,因为李家早就不在了,李琦是从花家的一处宅院出的门。那宅子早就被花老爷挂了李家的匾额,一应的地契房契皆是花满楼在大婚前亲手交到李琦手上的。   这等细心用心,李琦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好运,便是以前再苦,现在也只有甜了。   不过,没个娘家人到底是不好。出门时,楚留香当仁不让的背着李琦上了花轿。   楚留香虽然年纪小,到底是习武之人,背个李琦哪里在话下,只稳稳当当的把李琦送上了花轿。楚留香还红着眼同花满楼道一定要好好待李琦,不然他这个娘家人可不是好招惹的。   少年郎的话,叫众人笑得直拍手,花满楼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许下承诺。   “劳请诸位做个见证,花满楼此生定当对爱妻李琦,珍之爱之,一心一意一辈子,白首不离!”   众人的祝福和欢喜就像是盛开的鲜花,美丽芬芳,一直装点在两人的记忆中,成为那些美好的一部分。   虽然李琦不愿意与姐姐来往,可是楚留香是个不错的,他和他们俩相处的都很好。花满楼也是满意楚留香的,这主意也是两人商量着来的。   至于陆小凤,他带着楚留香的两个兄弟胡铁花姬冰雁,既成了娘家人也是婆家人,好处都得拿双份呐!   不光与花家有过交往的商人官员,武林同道各大门派都派人来送上贺礼和祝福。   就连华山派都送来了贺礼,苏饮雨既是祝福也是为的尽释华山和李家的前嫌,也是替华山重立声名。至于他心头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早就不是他这个修道之人该想的了。   就这样,那一年,整个江湖、整个江南,最大的一场盛事便是花满楼和李琦的婚事了。   在所有人的祝福和见证下,李琦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她满心满眼都装着的那个人,而那人亦满心都是她!   七郎,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这世上最美的事,便是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   作者有话要说:   成婚啦,这一卷正文完结撒花花,番外会有一两篇(小可爱们有想法可以提啊,朕会参考一下哒),然后就开始下一个故事啦!下一个故事会是一个谈恋爱的小甜饼,很有意思的,期待一下吧。 第87章第87章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花满楼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光里。他唇边含笑,细心温柔的照料着小楼里的鲜花。   当他摸到收敛未开的花瓣上沾着的那点水珠的那一刻,花满楼便能肯定是他温柔贴心的妻子早早替他给花浇过水了。   花满楼俯身站在花前,而他身后正有一道窈窕的身影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很显然是不想叫他发现。   可是,正如陆小凤所说花满楼的鼻子和耳朵是他最相信的,这世上很难有什么瞒过花满楼。   更何况,来人身上熟悉的幽兰香和那无比熟悉的一举一动,早已叫花满楼深深记在心里,时刻不忘。   花满楼了然一笑却并不动作,就在来人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一个轻巧的转身,云袖一挥,正正好将人揽入怀中。   李琦趴在花满楼的怀里,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听到他的笑声,眉眼弯弯,嗔道:“七郎,怎么每次都能叫你发现呀?”   “我若是连琦儿爱妻都发现不了,那不可得遭了。左右琦儿想抱我,那我抱你也是一样。”花满楼佳人在怀,自是无比满足,这样的小把戏琦儿总是百玩不厌,他也得换着花样来配合她才是。   “七郎,你如今越发不害羞了,这油嘴滑舌的都快跟陆小凤和楚留香一样了。”心思被自家夫君看穿了,李琦恼羞成怒,最后却是怪到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身上了。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再说了,琦儿,咱们成婚这么久了,若是再害羞……”花满楼的声音渐渐小了,凑到李琦的耳边,说完了后面的话。   直惹得李琦星眸含水娇俏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以后千万不能叫七郎和那两个待久了,她好好的七郎都学坏了。   正在往小楼赶的陆小凤和楚留香齐齐打了个喷嚏,两人对视了一眼,难不成是谁想他们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琦忽而转眸一笑,轻轻从花满楼的怀里挣出来,撒娇道:“七郎,我想吃蜜饯点心了。”   “想吃哪些,我现在帮你去买。”花满楼不假思索道,当即准备出门。   “不行,我自己去。七郎,花我可只给你浇了一半。喏,这个给你,这边还没浇水呢,你好好干活,我去去就回。”李琦果断拒绝了花满楼,顺手把放在一边的水壶塞进花满楼的手里,把他推到那半边花前,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花满楼宠溺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拉住了李琦,又伸手帮她扶了扶发间有些歪了的玉簪,“去吧。”   李琦方才扑进花满楼的怀里,因为太过用力,是以头上戴的玉簪有些歪了。不曾想,花满楼竟然连这一点都能发现,他该是有多么的关注她啊。李琦只觉心中甜蜜万分,她离开之后,花满楼便提着水壶接着浇花。   而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人都说花满楼是个正人君子不近女色,可这大清早的就抱着个女人亲亲我我的。见鬼的不近女色,看来传言有误啊,分明就是个好色之徒。   还有那传闻说是花满楼目不能视的,可那女子歪了的发簪他都能发现,可见这也是假的。   上官飞燕一边暗恼不实的传闻害人不浅,一边又觉得这样才方便她下手,她自得于自己的美貌觉得定能一举拿下花满楼。   不多时,花满楼便听得门外有人喊打喊杀,一群人追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冲了进来,那女子还企图冲进花满楼的怀里寻求庇护。   花满楼本就守礼,寻常不与女子过多接触,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自然更要避嫌,不过救人也得救。   上官飞燕是瞄准了花满楼冲过来的,谁知花满楼一个闪身躲过,她这是做戏不好叫人发现,自然不能继续靠近他。于是,她冲着追杀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当即又杀了过来。   花满楼救人心切,自然挡到了上官飞燕的身前。上官飞燕打蛇上棍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想去抱花满楼的胳膊,却被花满楼伸手塞了个水壶抱着。   上官飞燕心内气得跳脚,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只是这会儿也不去接近花满楼了,她自有打算。   花满楼武功高强,退敌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对方本就是有意做戏,很快追杀上官飞燕的人就叫他赶走了。   “姑娘,那群人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那群人走后,花满楼拿过上官飞燕手里的水壶,却半点都不曾碰到她,送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方才追杀她的人也说过,这姑娘偷了他的东西,偷东西这是人品有问题,怎能容她在此。   上官飞燕本就是冲着花满楼来的,哪里肯走,一边梨花带雨的诉说前因顺带介绍自己,一边不着痕迹的同花满楼抛媚眼求他收留。   岂料花满楼压根儿不为她的美色所动,眼神毫无波动,只道:“上官姑娘,既是如此,你且在此稍待片刻。我夫人出门买东西了,等一会儿她回来了,再让她替你安排打算。”   花满楼这是瞧不上她?   上官飞燕自诩美貌天下第一,裙下之臣多了去了,哪个女人及得上她。既然花满楼这么说了,那她倒要看看这位夫人到底如何厉害了。   但是李琦回来的时候,上官飞燕原本的自信只剩下难堪了,这女人竟然比她还美,她恨不得划花了她的那张脸才好。可眼下上官飞燕正装柔弱呢,只好憋在心里,着实难受的紧。   “琦儿,你回来了,不是说买蜜饯点心去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花满楼一见李琦回来了,忍不住眉开眼笑,却发觉她并没有拿东西回来,心念一转,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路上碰见两个好心人帮我去买,我就早早回来了。”   被李琦称为好心人的陆小凤和楚留香,其实并不想那么好心的。花满楼一听,哪能猜不到是谁呢。 第88章第88章   恍惚间,李琦又回到了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傍晚,天边的红霞宛若烈焰一直在她心头燃烧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复仇的火焰愈演愈烈,让李琦在无数个夜晚被梦魇折磨着难以入眠。   为了复仇所经历的、所付出的太多了,那些事使李琦曾经柔软的心肠也变成了铁石心肠。   天大地大,而她独自一人,就像是一道幽魂飘荡在这天地间,无一处是她可以停留的地方,也无一人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李琦唯一剩下的让她活下去的信念,就只有复仇。   纵使《天武神经》有着她不能接受的弊端,纵使江湖中无人敢练,李琦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练习这门功夫。   李琦先后嫁给了两个男人,而他们也都只是帮助她复仇的工具,她的心里没有对他们的爱,有的只有刻骨的仇恨和满心的算计。   为了报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仇人的鲜血浸湿了眼前的土地,即使那些人都受尽折磨而死,李琦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复仇成功的快感。   李琦的内心只剩下空虚,她有种毫无定处的感觉,似乎报了仇,她就真的变成了幽魂,不知自己存在在这肮脏丑恶的世间还有何意义。   当人感觉到空虚,觉得生命毫无意义的时候,他们总会选择一些难以达到的具有挑战性的事,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寻找生命的意义。   所以,李琦盗取了西方星宿海极乐宫的玉蟠桃,让自己绝美的容颜能够青春常驻。所以,李琦用美丽的容貌吸引了无数的裙下之臣,让他们成为了她的傀儡,任凭她摆布。所以,李琦当珍宝极乐之星出现的时候,她开始阴谋算计,她想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财富权利,美貌武功,地位男人,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一切她都得到了,可李琦的内心还是那般的空虚寒冷。   这世上无人真心爱她,而她也早就没有了可以托付他人的真心。   这世上有的只是石观音,而不是李琦。   一朝红颜变成枯骨之际,李琦感觉到的除了癫狂疯魔,空虚寒冷之感依旧还在甚至越发强烈。   李琦竟然生出一种奇想,死亡会不会是她的另一种解脱呢?   李琦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真的好冷好冷。   寒冷刺骨,李琦却突然被一种似水的温柔所包围,温暖如同阳光一点点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宛若幽魂毫无定处的内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李琦觉得安全又安心。   “琦儿,琦儿你醒醒……”   有一种呼唤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李琦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召唤,她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模糊的幻影渐渐清晰,一个熟悉温润的轮廓印入眼底,花满楼的脸上往常淡定美好的笑容不再,满是焦急担忧,面色也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七郎,我怎么了?”李琦一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虚浮飘渺,她想伸手抚摸花满楼的脸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身下亦是疼痛万分。   花满楼听得李琦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即便是幻觉,他也不像错过。花满楼紧紧的握住了李琦的手,感受到了她的回应,竟然不自觉的留下泪来。   花满楼握着李琦的手放在面颊旁,他滚烫的泪水唤醒了李琦模糊的记忆。   李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突然要生了,可把花满楼给急坏了。好在稳婆和大夫早就请好了,倒也方便。只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好像失去了意识,仿佛飘荡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没有七郎,好冷好冷,李琦甚至不愿意再去想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只想紧握住自己的幸福。   “七郎,哭什么?从前可没有见过七郎这般模样,你想叫我心疼吗?”花满楼的模样,叫李琦心疼不已,强打着精神与他说笑,她真的不想见到他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琦生产之后,突然昏厥,大夫都说了她要是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花满楼刚刚才迎来了一个新生命,他们的孩子,如今却要被告知李琦很可能就要死了。这叫他如何接受?   孩子被奶娘抱下去了,有花老爷和花家几位兄嫂的照顾,花满楼自然是放心的。他的全部心神当时都在李琦身上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琦一直没有醒过来,甚至连大夫都要放弃了。   可是,花满楼却没有放弃,他能听到他的琦儿说冷,她需要他。花满楼就抱着李琦在怀里,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终于,李琦醒了,花满楼的泪此时才敢落下来。   “不叫你心疼,怕是我的琦儿真的要抛下我和孩子走了。”花满楼泪痕满面,却露出了李琦熟悉的笑容。   “怎么会?我绝不会抛下七郎的。”到了此刻,在李琦心中最重要的仍然是花满楼,即使她知道孩子已经出生,她还是想多看她的七郎几眼。   花满楼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激动的心情没有退去,他的理智却让他冷静下来。花满楼找来了大夫给李琦诊脉,确定她安好,才放下心来。   李琦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再醒来时,晨光熹微,她身边躺着个奶娃娃,而花满楼正坐在床边向她微笑。   李琦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掉那个场景,多年后,她仍然时不时的想起那一天。   李琦本无所谓有没有孩子,可是花满楼热切的希望日日的念叨,她便也多了份期待。   当她握着那只柔软的小手的时候,李琦才真正感受到那份血脉相连的情感,他是她的儿子,是她的亲人。这时,李琦才有了一份做母亲的感觉。   李琦当时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孩子出生时,少林寺的隐世高僧便来到了花家。硬是要收这孩子做徒弟,说是他有佛性,乃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还给取了个法号无花。   而当时整个花家都在为了这个孩子的名字抢了破了头,谁都不肯让步,恰逢此时高僧给孩子取了个法号无花。花老爷答应了,所以无花也就成了少林的俗家弟子。   李琦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花满楼同意就行。   无花小的时候,就是个机灵鬼,机灵到李琦这个亲娘都开始气得牙痒痒。   无花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是唇红齿白,冰雪可爱,就是给他换个女娃娃的装扮,怕是也露不了馅。因此,人人都觉得这孩子肯定跟花满楼小时候一样乖巧又听话,只要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偏偏李琦觉得这孩子一点都不乖巧,在她面前不哭不闹是不假,等到了她家七郎面前又是另一种样子,直缠着她家七郎不撒手,眼里一点都没有她这个娘。   李琦初时也未曾察觉不对,直到有一回叫她瞧见了。   无花还小正在学走路,故而摔倒也是常事,他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继续走,李琦心里也是高兴,这孩子心性不错。可是,这一回无花摔倒了,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李琦不明所以。   却见此时花满楼进来了,抱着无花柔声轻哄,李琦才发觉这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简单。   又一次,明明已经会走路了的无花瞥见花满楼来了,当时就往地上一躺大声嚎哭以此来博取他爹的关注。   这主意当真是百试不爽,无花就是小,也机灵着呢,只可惜他忘了他爹与他娘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   这下子,无花可捅了大篓子,李琦也是此时才知道她这个儿子更喜欢她家七郎。   这可不行,多大点的小人儿心思就这么多了。于是,李琦就开始了和儿子抢自家夫君之路。   毕竟,无花还小,花满楼疼孩子,李琦再怎么防也防不过自家儿子。等到无花大了些,李琦就果断把亲儿子丢到了少林去,让他找他师父去了。   后来,李琦又生了个儿子,不像他哥无花聪明的过分,却是个傻小子。李琦又开始头疼了,因为傻小子傻啊,所以更容易得到他爹的疼爱。   此时李琦又想起大儿子无花的好处来了,把小儿子交给大儿子带着。可怜她家傻小子,被他哥忽悠得团团转,还一口一个无花哥哥最好了,叫李琦不忍直视。   这俩孩子当真是一点都不像!   好在像她家傻小子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就连自诩聪明的陆小凤和楚留香也没能逃过无花这熊孩子的手心,才叫李琦心里舒坦了些。   无花长相俊美,拜在少林高僧门下做了俗家弟子,天生一副善良纯洁悲天悯人的模样,人人都觉得无花很可能是神仙转世,这等风姿凡人哪个及得上。   江湖上没有哪个不夸无花的,楚留香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人好心善,乃是天底下第一号人物,却不知道无花是个面白心黑的家伙。   托了无花好相貌好心机的福气,他便是无事做点恶作剧戏弄世人,也无人瞧得出来是他做的。   当然了,除了他娘李琦,便是他爹花满楼也一直觉得他大儿子无花的性格与他十分相似。   作为好兄弟,楚留香可没少替无花背锅,饶是这样,楚留香还和李琦的那个傻儿子一样,觉得无花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所以说,心黑这种东西大概是会遗传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喵!下一卷,没骨桃花【黄蓉欧阳克】简言之想离蓉妹妹八丈远的欧阳少主,他的蓉妹妹只想离他巴掌远!私设较多,但是会是个好玩的小甜饼,哈哈哈!   卷三:没骨桃花 第89章第89章   “公子,请用茶。”   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子双眸含情,秋波频频,双手捧着茶盏,想要靠近榻上的白衣公子。   那公子一身白衣纹饰华贵,面容俊雅,英气逼人,一副富贵王孙之相。他本是闭目养神,此时陡然睁开双眼,那双眼多情勾魂,光彩熠熠,莫怪这美人为之倾心,当真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却道这位公子是谁?   正是那西域白驼山少主欧阳克,而这女子正是他众多侍女其中的一位。   欧阳克勾唇一笑,折扇轻挑女子的下巴,将人往自己身前带,动作潇洒却不显轻浮。那女子面颊飞红,芳心怦动,正按捺不住想要凑近,却见欧阳克那双多情桃花目中尽是冷光,心下一惊。   “云痕,你且想好了,当真要……”欧阳克说话时柔和温雅像是同情人在耳边低语一般,却又危险的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云痕当即双膝一颤,跪倒在地,梨花带雨道:“公子,云痕逾矩了,请公子责罚。”   欧阳克见此情形,宽和一笑,只把玩着手腕处缠着的青丝小蛇,缓缓道:“小青最近缺了些胃口,我还不想给它换食物。只饶你这一回,可明白了?”   青丝小蛇吞吐着蛇信,发出嘶嘶声,仿佛就要游离到她的面前。饶是白驼山以养蛇炼毒起家,云痕待在白驼山也有些日子了,可眼下她的心肝都在打颤了。   云痕真是悔不该听了其余几个婢女的话,以为自己待在少主身边伺候便是不同,竟然起了心思来少主面前试探。   她恍惚间想起当初教养她们的姑姑是如何说的,少主既多情又绝情,他寻常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可你若是想近他的身,怕是只你死了,或许才能得此机会。   安稳的日子过得多了,云痕早把姑姑的教诲抛诸脑后,对欧阳克动了心思,以至于今日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老主人蛇窟里的亡魂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而少主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心善纯良之辈。   云痕不敢再胡思乱想,红着双眼,连连应是。   “茶可以放下,人嘛,日后便不用再近身伺候了。下去吧。”   云痕后悔莫及,却不敢违抗欧阳克的命令,只好垂泪退出了房门。   欧阳克面上笑意不减,眼神毫无波动,自袖中取了一方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手中的玄铁折扇,随手扔在地上。他的白靴踩在了那方丝帕上,一展折扇便走出了房门,而那盏茶依旧放在那处桌案上,无人动它。   甲板上欧阳克闭目吹着海风,海风吹拂,让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克儿,听说你刚刚发脾气了?”来人说话声铿锵有力,震耳之声有如金属之音,叫人不可小视。   “见过叔父,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不劳叔父挂心。”欧阳克回身行礼,恭敬有余,却面色淡淡,不与来人靠近。   来人同样身着白衣,身材高大,高鼻深目,须发棕黄,英武不凡,目光如刀似剑,与欧阳克有几分相似,正是欧阳克的叔父,人称西毒的欧阳锋。   “克儿,你这毛病要是改不了,但是到了桃花岛也需得忍耐一二。可记住了?”欧阳锋语带警示,亦暗藏关怀之意,伸手拍了拍欧阳克的肩膀。   欧阳克颔首应是,眼神却不自觉的变了,转身离开后,第一件事便是唤过婢女为他取一套新衣裳来。   欧阳克换过一身新衣,仍是白色,心里膈应的感觉少了许多,只把人都赶走了,一人待在屋里。   欧阳锋听得手下禀报,饶是欧阳锋一心向武,心硬如铁,可是克儿却是不同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依欧阳克现在的模样,不论男女,谁都不能靠近他,即便他是他叔父,亦没能好到哪里去。   欧阳锋潜心毒术,正所谓医毒不分家,他的医术亦是相当高明的,但是欧阳克这个症状他也是无从下手,苦恼至今呐。   欧阳锋还想趁着这一次去桃花岛的功夫,与黄药师好生探讨一番,以求解决之法。   黄药师人称东邪,可是不管琴棋书画,还是医卜星相之类,他无一不精无一不通,自创桃花岛武功,是个很有奇才的人。欧阳锋与他相交已久,亦是朋友亦是对手。   欧阳锋为了侄儿苦恼不已,而黄药师也正为了自家闺女头疼万分,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黄药师为人古怪,世人以为是邪,却不知其是性情中人。黄药师早年娶一妻子,冯氏,两人恩爱非常。可冯氏却在生下女儿之后,便早早亡故,黄药师痴心不娶,只一人将女儿带大。   黄药师丧妻唯有一女,这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宠爱得不得了。只是,黄药师思念亡妻,常常到亡妻的墓室里思念妻子,不许人靠近,一待就是许久。   黄药师的女儿黄蓉,正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爹爹予她少一点关心,她便觉得难过。这桃花岛不大不小,可黄蓉早就玩腻了,连岛上的一块石头都记得十分清楚。黄药师不理她的时候,黄蓉便独自在岛上寻找新鲜好玩的事物。   黄蓉无聊之际,便发现桃花岛上囚着一个古怪的老头。这老头天真有趣,又爱作弄人,喜欢与人玩耍,叫老顽童,巧的是他与黄蓉十分性情相投。是以,黄药师思念亡妻的时候,黄蓉若是一人憋闷的慌,便时常来与老顽童作伴。   却不想,黄蓉与老顽童玩耍一事,很快就叫黄药师发现了。   黄药师因《九阴真经》之故,痛失爱妻,故而势要逼老顽童交出《九阴真经》来,让他祭奠亡妻。   可老顽童当年答应过师兄王重阳,定不能叫《九阴真经》落入他人手中,后来交给黄药师之妻冯氏阅读已属破例。故而此番,不管黄药师如何折磨这老顽童,老顽童怎么都不肯交出经书,至今他已在桃花岛待了十余年了。   黄药师发现女儿与老顽童有来往,当时心情不佳就冲她说了几句重话,叫她往后不许再找老顽童。   黄蓉自幼是被黄药师捧在手心里、宠在心坎里的,哪里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今日黄药师却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对她生气,黄蓉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爹爹不重视她了。   气得黄蓉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掉泪珠子,就是不肯见黄药师。   饶是黄蓉饿了跑到厨房偷吃,见到黄药师亲手所做的酒酿圆子,吃了饱仍是觉得不解气。   黄蓉吃完转头就回了屋,黄药师见女儿肯吃东西了,小孩子家以为发点脾气就好了,也就没当回事。却不知,黄蓉回屋就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偷溜出桃花岛,好叫她爹着急,去寻她。   黄药师昔年曾说过,再不离开桃花岛一步,故而黄蓉想以此来试探她在她爹心目中的重要性。   黄蓉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脚底抹油,却见一条金色的小蛇从门缝处游了进来。黄蓉见此丝毫不见害怕,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黄蓉蹲在地上,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那条金色小蛇便顺势游到了她的手上,半点凶性皆无,吞吐蛇信更像是在安慰她。   “小金啊小金,我就是气爹爹不在乎我,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对我发脾气呢?爹爹从来没同蓉儿说过重话。”   黄蓉坐在凳子上,对着小蛇低声说话,心情很不好。小蛇似乎是听懂了一般,用那金色的蛇头蹭了蹭她的手腕,嘶嘶了两声。   “小金,还是你喜欢蓉儿。可是,蓉儿忘了是谁把你送给蓉儿的?你说,我这一次出去会不会遇到你原来的主人呀?到时候,你可一定不能跟人跑了呀!”说着说着,黄蓉的心情好像好了些,她还伸出手指点了点小蛇的蛇头。   姑娘家哪有不怕蛇的,黄蓉也是如此。但是,她许久以前不知怎么得到了这样一条小蛇,这小蛇颇通人性,不仅不伤她还十分护她。故而黄蓉便如同得了个爱宠一般,一直将小蛇养在身边。   黄蓉在烛光下看着小蛇,金色小蛇仿佛浑身都散发着金光,忽然她的脑中想起一件事来。   爹爹这两日好像忙着迎接来客,说是从西域来的,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黄蓉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她打算先留下来看看这西域人好不好玩,若是可以还能悄悄搭个船,这样爹爹就更加不会发现了。   黄蓉打定主意,便溜出门去,把行李悄悄藏在岛上一处地方,只等着明日那西域人来过,再做打算。   待得黄蓉第二日早上醒来时,已有一艘大船渐渐驶进了桃花岛范围内的海域。   黄药师精通奇门遁甲术,五行八卦,一般不爱与人往来,更不能容人随意进入桃花岛。故而不仅是桃花岛上,便是桃花岛范围内的海域也都布置了阵法,防止有人擅闯。   欧阳锋与黄药师交往已久,亦曾到过桃花岛,自是知道这个的。故而,方才进入桃花岛范围,欧阳锋便运足内力,仰天长啸,以此告知黄药师他的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颇多,只做个小甜饼看,就好。如果有人不喜欢或者接受不了,就不要往下看了!cp是黄蓉欧阳克,不嗑这对的,慎点。 第90章第90章   因着欧阳锋早有书信传予黄药师告知他到达的时日,是以此时黄药师身在桃花岛上,听得这一声长啸,其中蕴含深厚内力,便知乃是欧阳锋到了。   黄药师擅吹箫,一曲《碧海潮声》更是一绝。若是以内力催动此曲,短时间内便可乱人心神,老顽童困在岛上十数载,可没少受此曲折磨。   黄药师吹奏碧玉箫,以箫声相引,很快欧阳锋的船只便穿过阵法,驶到了桃花岛的岸边。   天下五绝,乃是当年华山论剑选出的当世五位武功登峰造极的绝世强者。   欧阳锋遗憾自己未能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号,但是自己这个西毒的称号只觉得已是绰绰有余。欧阳锋眼高于顶,故而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已是极少,不过东邪黄药师绝对算得上一个。因此,两人时而会有书信等方面的往来。   欧阳克自幼便跟着叔父欧阳锋习武,听得许多江湖之事,其中多有五绝的事迹。欧阳克昔年也曾跟随欧阳锋一道造访过桃花岛,今日再来此地,虽然时隔已久,却也颇有一种故地重游之感。   白驼山以养蛇制毒起家,此番到访桃花岛自然也少不了带着蛇。此时,驱蛇人将蛇队分列到两边,只在中间留出一条路来以供行走。先是一群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翩然而至,接着同着白衣的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缓步而来。   眼前正有一身材高瘦,风姿隽爽的青衫文士,手持碧玉箫卓然而立,在等候两人的到来。   此人便是东邪黄药师。   欧阳锋朗声一笑,上前寒暄,“多年不见,药师兄风采依旧啊!”   黄药师笑寒暄道:“欧阳兄风采也是不减当年啊,这便是你家侄儿?”   黄药师看向站在欧阳锋身边的欧阳克,欧阳克顺势向黄药师见了一礼,“黄伯父,小子欧阳克有礼了。”   黄药师见欧阳克长相俊美,神态潇洒自若,人才风流,心中亦生出几分好感来,颔首应好。   桃花岛不负其名,岛上桃花盛开,恍若世外桃源,仙境一般。虽然此时已是春暮,桃花依旧绽放,可见黄药师为了这常开不败的桃花费了多少心思了。   有黄药师的带领,欧阳锋叔侄不及欣赏桃花之景,便轻松过了桃花岛上以桃花树布置的阵法,到了岛中黄药师的住处。   桃花岛上的仆人,俱是附近海域曾经作恶多端的恶人。黄药师将人抓来,废了武功,毒哑了做仆人,此举也多为江湖中人诟病。   然欧阳锋行事阴狠毒辣,比之黄药师随性而为更有甚之,是以欧阳锋叔侄对此毫不在意。   黄药师唤来哑仆,命其为欧阳锋叔侄及仆人在岛上先行安排住处,稍后再准备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欧阳锋叔侄暂去安顿,黄药师则去找自家闺女去了。   黄蓉先前躲在房中,听得欧阳锋先前的长啸,便知黄药师的客人到了。她想要出门偷偷瞧两眼,又怕被发现,正琢磨怎么办呢,黄药师便过来敲门了。   “蓉儿,给爹爹开开门,可好啊?”黄药师自知自己昨日话说重了,可他实在不愿意女儿与老顽童有所往来。此时,欧阳锋叔侄来访,他正好借此机会来哄闺女开门相见的。   “爹爹都不疼蓉儿了,蓉儿才不要给爹爹开门呢!”黄药师柔声细语的哄她,黄蓉犹自嘴硬,心里的气却已消了大半。   黄药师何等聪明人,光是听自家闺女的语气便知晓她心里做何想法了,因而只笑哄道:“蓉儿,你不是最喜欢与人玩耍吗?今日岛上来了客人,爹爹一会儿领你见见他们,如何?”   果然,黄药师话音刚落,便见黄蓉打开房门,娇娇俏俏的站在他面前。黄蓉心里已是十分好奇期待,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委屈不高兴的样子,黄药师心知肚明却不去戳穿她。   欧阳锋叔侄收拾妥当,黄药师便命人准备饭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黄蓉站在黄药师身边,一双美眸灵动活泼,正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却不知对面的人也在打量她。   这两人都穿的白衣,长得不大像他们岛上的人,高鼻深目,正该是爹爹说的从西域来的人。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这老的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小的倒是俊俏爱笑的样子,叫人看得很顺眼嘛。   黄蓉自幼长在桃花岛,从未出去过,这是第一回见到岛外的人。她觉得十分新奇有趣,这会儿什么逃家离岛的都抛到脑后了。   欧阳克身边从不缺少美貌女子,可他第一回见到像黄蓉这般美貌绝丽,娇俏可人的姑娘。她一出现,仿佛冰天雪地之中一株盛开的桃花,虽在风雪中,仍旧难掩俏丽,乃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饶是欧阳克排斥与人亲近,心中亦不免对黄蓉这个小姑娘有了几分欣赏之意。毕竟,欧阳公子一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黄蓉与欧阳克互相打量,黄药师和欧阳锋见两个小辈合眼缘,便叫他们兄妹相称。 第91章第91章   欧阳克走到亭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黄蓉,等着看小姑娘捉弄人被现场抓包的窘迫情形,可结果却并没有如他所料。   黄蓉慢条斯理的把手上剩下的半块小点心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不曾有半点心虚,灿然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欧阳哥哥,你不想在桃花林里玩了呀?你要是早说,蓉儿就去接你了。呐,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茶?”   明明是她自己捉弄人,偏偏还如此理直气壮,还说得这么好听。   欧阳克头一回见到如此古灵精怪的漂亮小姑娘,哪里会与她生气呢?   欧阳克勾唇一笑,这个蓉妹妹当真有意思,他顺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来熟的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蓉妹妹。”   黄蓉撇了撇嘴,真是不好玩,她打量着眼前的人,状似不经意的叹道:“欧阳哥哥,你们这次要在桃花岛待多久呀?你们要是走了,不就没人陪我玩了。”   “少说也要两三日吧,叔父与黄伯父多年未见,切磋武功,叙叙旧总是要花些时间的。”欧阳克倒了茶,只放在面前,并不去喝它,石桌遮掩下他不着痕迹的用袖中的丝帕擦了擦手,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   黄蓉一出恶作剧未曾得逞便又想了一出,眼珠子一转,手里把玩着一缕青丝,“欧阳哥哥,不如我们也来切磋一下吧!”   话音刚落,黄蓉抬手便是一掌朝着欧阳克劈过来,欧阳克经过桃花林那么一遭也算是知道黄蓉的性子了。是以,她说话时,他便做好了打算。   黄蓉那一掌方才劈过来,欧阳克脚下一动,整个人便顺势就滑出了她的掌风范围。   黄蓉一击未中,自觉是欧阳克没把她放在眼里,心头恼怒,叫他看不起人,“欧阳哥哥,蓉儿向你讨教讨教。”   黄蓉自幼便由黄药师教授桃花岛的武功,虽不是样样精通,倒也是通了大半。眼下,两人手中皆无兵刃,黄蓉便以一路落英神剑掌掌法再配以兰花拂穴手快速攻向欧阳克,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欧阳克自诩武功在武林中也算是好手了,总不至于在桃花岛的地盘,欺负人家小姑娘吧。这要是叫欧阳锋和黄药师知道了,怎么说都是他的罪过吧!   是以,欧阳克只用轻功闪躲,明显不想与黄蓉正面对打。殊不知,欧阳克躲的越是轻松,黄蓉心里就更是火大,武功好了不起啊!   黄蓉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比旁人要快,因此时常背着她爹偷懒。所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就是她了。在她看来,武功好有什么了不起的,聪明的脑袋才更是有用。   欧阳克不肯出手,只一味的闪躲,越发叫黄蓉认定他瞧不起她,一定要他好看。   此时,正好叫黄蓉瞥见一旁的花丛里有一根枯枝,她脚下一踢,枯枝飞起便被她握在手里。   黄蓉以一枝枯枝为剑,以玉箫剑法攻向欧阳克。欧阳克见此,心知不能再躲了,便用手中的玄铁折扇与她交手。   黄蓉一手玉箫剑法乃是黄药师独创,精微奥妙,威力不凡。纵使黄蓉并未学得精,以内力灌之以黏力攻他人兵刃,也能叫人一时难以脱身。   欧阳克所习武功皆是出自白驼山家传的功夫,其中以掌法拳法见长,并不曾有剑法。此时,他仅以玄铁扇招架,只能是见招拆招,可玉箫剑法之精妙,竟叫他渐渐看出不凡来,出手也不再克制。   欧阳克长黄蓉许多,这内力武功自然也强出她许多,纵然黄蓉有剑招精妙,时间一长也逃不过败下阵来。   待得黄蓉手中枯枝落地,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输了。是她技不如人,她也并非输不起的人。只是黄蓉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势要扳回一成,面子还是要的。   欧阳克一时因为玉箫剑法的精妙打出真火来了,不防把黄蓉手中枯枝打落,一回想这姑娘古灵精怪不肯吃亏的性格,总觉得有哪里不好,还没待他想好办法。   欧阳克便看见黄蓉转过身去,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在嘤嘤嘤哭泣。他思及黄蓉只是个小姑娘,两人并非真正的对手,把小姑娘惹哭了,欧阳克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就开始不安分了。   欧阳克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黄蓉的哭声似乎越发的清晰了,这要是让人看见了,他便是浑身是嘴怕是也逃不了这欺负小姑娘的罪名吧?   “蓉妹妹,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我认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欧阳克从来都是嘴花花,哄个小姑娘开心不在话下,但是怎么让人不哭,这个问题他目前还没遇到过。   因为往常人刚要哭,就给他丢出去了,哪里还有然后。   欧阳克微微弯腰,像是要给黄蓉赔礼,不防黄蓉突然转过身,一下点了他的穴。   欧阳克被点了穴,这会儿总感觉自己又上小姑娘的当了。再一瞧黄蓉的那张小脸,白白净净的还挂着抹得意的笑,哪里有什么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像是刚刚那场景都是他自个儿臆想出来的。   欧阳克不肯与人靠近,整个人讲究的很,比那有洁癖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这会儿黄蓉点了他的穴,欧阳克也乐意陪小姑娘玩闹玩闹的,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但是,只要他一想到她的手指点了他的穴道,欧阳克便立刻浑身不自在,心里头都膈应的紧,恨不得赶紧回屋换身衣服去。   古灵精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此刻也变成了恨不得甩掉的小麻烦,欧阳克是万万不想再靠近黄蓉了。   黄蓉不知这一点,只觉得自己扳回一成,开心不已。 第92章第92章   “喂,麻烦精,你给我站住!”   欧阳克正想找个地方躲躲,可他在人家的地盘,他再躲也躲不开黄蓉。   这不,黄蓉突然就从路边掩映的花木之后跳了出来,欧阳克见她第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想转身,叫黄蓉气得跳脚。   黄蓉从小就待在岛上,少有玩伴,无聊的很。她虽然捉弄欧阳克,可心里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一起玩的人罢了。可是,今日欧阳克在黄药师和欧阳锋面前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人就没影了。   初时,黄蓉还以为欧阳克不见她是因为昨天的事生气,虽腹诽他是个小气鬼,但也觉得这个玩伴得来不易,心里甚至想着要不要跟他说说好话,把昨天那茬子事给揭过去。   结果,好嘛,欧阳克不止不见她,甚至看见她还想跑。   怎么着,她很惹人厌嘛!   黄蓉一时气不过,就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早先想好的什么欧阳哥哥之类的话,这会儿全都用不着了,可真是个麻烦精。   黄蓉美目圆瞪,面颊飞红的样子,便是这盛开的桃花也及不上她的美啊!   当然了,若不是因为生气,或许会更好看。欧阳克心道。   既是看出黄蓉生气了,那么原因欧阳克也自然知晓了,避不得,那就老老实实的同小姑娘玩玩吧。反正,不过两日他就该走了。   “蓉妹妹,找我可是有事啊?”欧阳克的那双多情桃花眼,潋滟生波,勾魂摄魄,他再勾唇一笑,黄蓉有一瞬间眼都给他晃花了,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装,就知道装!   黄蓉撇了撇嘴,她才懒得跟他打马虎眼呢,反正现在四下无人,她得好好问问他:“麻烦精,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方才当着爹爹和欧阳伯伯的面答应的好好的陪我玩,他们一走,你就跑得没影了。你说说,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若是来些弯弯绕的,欧阳克自诩黄蓉还不一定绕得过他,可小姑娘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欧阳克那点怜香惜玉的小心思作祟,怎么也不能叫黄蓉伤心啊!   “蓉妹妹是个好姑娘,克不过是想回去换身衣服罢了。蓉妹妹且好生想想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等我换好衣服便来寻你,如何?”   欧阳克这一招脱身之术用的好啊,可惜黄蓉根本不上当,想溜?没门儿!   “麻烦精,你可真够麻烦的。不过,你也不要想骗我,你身上的衣服刚刚才换过,还换?你分明是想溜!”   被人发现了!   欧阳克半点儿心虚皆无,折扇一展,将他的面容遮去大半,只留那双多情桃花眼显露在外,身子向前倾斜凑近了看向黄蓉。   “蓉妹妹,不曾想,你竟然如此关心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黄蓉第一回与男子离得这般近,他的眼神勾魂又迷人,那声音更是听得人耳朵酥麻,心里痒痒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黄蓉不自觉的垂下眼,面上的红霞越发深了,嫣红的唇瓣抿了抿,“麻烦精,你可真够麻烦的。”   黄蓉此时再说出这句话,却与方才所说已是两种感觉,更像是与情人撒娇一般。   欧阳克本想着口花花说些话,好叫黄蓉生他的气撵他走,这样他就能顺利脱身了。欧阳克身边的美人多不胜数,他虽不与她们亲近,可美人看多了,这心思他自然也是能看出一二来的。   可黄蓉这副情状,像是害羞又像是撒娇,欧阳克折扇遮掩下的面容一片愕然,这回可不是捅了大篓子吧!   欧阳少主这回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这会儿,他到底是该走呢,还是该留呢!   一想起小姑娘可能会粘着自己,甚至可能会靠近他,欧阳克脑子里就立刻回想昨日的情形,那叫一个头痛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给个小姑娘吓得落荒而逃,传出去面子都得丢光了。只可惜欧阳克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他怕了,还不成嘛!   黄蓉不过是一个垂眸,欧阳克居然跑的飞快。待她一反应过来,人又跑了,狠狠的跺了两脚,仿佛此刻有一个人被她踩在脚下。   “欧阳克,你给我等着!”   却说这边黄蓉对着欧阳克围追堵截,欧阳克吓得满桃花岛的跑,最后只得闭门佯装休息,才将将躲过一回。   而另一边,欧阳锋和黄药师这茶正喝着呢,该问的事也该商讨出个眉目来才是。 第93章第93章   “爹爹,我有事找你。”   在桃花岛拥有这样轻快的脚步和灵动的笑声的,除了黄蓉之外,不做她想。   这样柔美活泼的嗓音,一下子就将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给驱散了。   人未到声先闻,紧接着敲门的声音响起,门外探出了黄蓉含笑的脸,美目盼兮,娇俏可爱。   “进来吧,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黄药师无奈一笑,招手把人喊了进来,“欧阳兄见笑了,蓉儿被我宠坏了。”   “药师兄说哪里的话,谁要是能有你家蓉儿这般贴心可爱的闺女,这做梦都不得笑醒了吗?”欧阳锋也跟着说两句客套话,仿佛刚刚两人相谈病情为之苦恼的场景并不存在一样。   黄蓉站在黄药师的身边,手指不由自主的圈着鬓边的发丝,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笑着对两人试探的问道:“爹爹,蓉儿打搅你和欧阳伯伯说话了。我就是想知道,欧阳哥哥说他们这几日便要离开,是不是真的呀?”   两人闻言俱是一愣,不过按照原本的安排,确实是这样的。   “蓉儿,可是不愿意你欧阳哥哥离开啊?”黄药师一眼看出了女儿的心思,故此一问。   “是啊,咱们岛上许久都不曾来过客人了。欧阳哥哥这几日同蓉儿玩得很开心,所以我想留他多玩几天嘛。”黄蓉仰了仰下巴,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   天知道她所谓玩得开心,就是把人吓得都不敢见她了。   “这……”黄药师心里自然是愿意答应闺女的这点小请求的,不过人家叔父尚在,故而他佯作思忖,有些为难的看向欧阳锋,“不知,欧阳兄意下如何啊?”   欧阳锋也不是笨人,虽然没能找出给欧阳克治病的法子,但是黄药师这边仍然是需要常常来往的,他怎么会拒绝。   “药师兄,我这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再有几日,我需得往一处探访制毒的药材,所以这两日势必要启程的。不过,若是克儿想留下,就叫他叨扰药师兄一段时间了。”   欧阳锋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了,欧阳克要是愿意留下,就让他在桃花岛多住几天,他却是要先行离开的。   黄药师对于欧阳锋的话并不意外,他笑着看向黄蓉,“蓉儿,你去问问克儿,想必他很愿意在此多住几天的。”   黄蓉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贴心的帮两人关上门,惹得黄药师连连摇头,欧阳锋则端着茶盏慢慢品起茶来。   黄蓉出了门便径自去找欧阳克了,欧阳克此刻正一个人缩在房里不出门呢,生怕一露面就跟黄蓉撞个正着。   结果,便是如此,黄蓉也一样有法子叫他开门。   欧阳克的门外立着两个白驼山庄的婢女,黄蓉一来,她们便把人拦下了。   “黄姑娘,公子休息了,不喜有人打扰。不如,你稍后再来?”其中一位婢女对黄蓉如此说道。   黄蓉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骗走了呢,从来都是她骗人的份,眼珠子一转,她言辞恳切道:“这位姐姐,不是我要来找欧阳哥哥的,是欧阳伯伯有事找他,我是来帮忙通传消息的。若是耽误了消息,怕是欧阳伯伯会生气哦。”   欧阳锋的威名,便是白驼山的人才能有更深刻的体会。   老主人治下之严,若是真的耽误了老主人的事,就是她们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两个婢女当时就犹豫起来,到底是老主人更可怕呢,还是少主好打发呢?   这简直不用思考,其中一人当即就去敲门了。   黄蓉心里头憋着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吓得两人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半点不敢怠慢。饶是谁也没想到,黄蓉有这么大的胆子借着欧阳锋的名号去扯谎。   敲门声响个不停,便是欧阳克睡着了,眼下也该醒了。可是,偏偏房间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黄蓉心里更是肯定欧阳克是有意躲着她。   黄蓉这个小姑娘被宠着长大,只能顺着她来,若是有点半点不合她心意的,就算是把天捅破了,她也不怕。   你不出来,我今天还偏就要见到你了!   “欧阳哥哥,欧阳伯伯有要紧事找你,你快醒醒啊!”黄蓉焦急的喊道,随即又来回转悠,很不小声的念叨着,“完了完了,要是欧阳伯伯等急了,可怎么办呀?”   要是老主人等急了,便是少主也得遭殃啊!   要不说欧阳克惹得婢女一个个芳心怦动,为他着急担忧呢。两个婢女也顾不得许多了,在门外连连呼喊,就怕欧阳克耽误了事情,被欧阳锋责罚。   欧阳克本就没睡,他是故意不作应答的,想让黄蓉自行离去,结果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出。   欧阳克在房间里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是一清二楚,这丫头鬼主意一套一套的,竟把他的婢女骗得团团转。   其实也不是白驼山的婢女单纯好骗,主要黄蓉是谁啊,她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她们此时身在桃花岛,人家是主人,黄蓉还一口一个哥哥伯伯的叫着,叫她们不得不信呐!   欧阳克心知,他要是再装聋作哑的,一会儿叔父都能被这鬼丫头给诓过来了。   欧阳克轻叹一声,这是个让人头疼的小丫头,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给她开门去。   房门打开了,欧阳克一身白衣,身长玉立,十分的俊朗潇洒。   “蓉妹妹,不知叔父有何事托你相告啊?”欧阳克知道黄蓉的所谓要事就是一句托词,他这是故意问她呢。   “哎呀,这个事情非常重要,需得我单独告诉你。”黄蓉见欧阳克开门相见,心里是止不住的得意,看,还不是乖乖给我开门了!   黄蓉边说边往门边走,欧阳克心道不好,正要拦住她。结果,黄蓉身子一晃,就他身边钻了进去。   欧阳克只觉得此刻他的头发丝都要炸了,偏偏黄蓉一脸无辜,两个婢女担忧万分的看着,他只得关上房门再好好收拾收拾这丫头。   可是,欧阳克方才关上房门,他就后悔了。   果然,门外两个婢女一脸惊讶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公子对这位黄姑娘果真不同一般呐!   正所谓,弄巧成拙,便是如此了。   “麻烦精,你可真够麻烦的。”因为周围没人,所以这麻烦精的称号又用上了。   黄蓉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装饰摆设,这些东西都跟原先的不一样了,好像都不是桃花岛的东西。这麻烦精真讲究,出个门还要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蓉再一想,自己准备随便卷个小包袱跑路的想法,简直是有点太简单太寒酸了,连人家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心中如此腹诽,黄蓉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一旁榻上柔软的白色皮毛,真舒服啊!   欧阳克见黄蓉这副模样,真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连句重话都不好说。当然了,他会心疼小姑娘,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心中默念:眼不见心不烦。   欧阳克目光转向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特意不去看黄蓉,这下总能静下心来了吧。   “蓉妹妹,有什么大事可以说了。”欧阳克极力忍耐,这语气当真说不上好与不好。   黄蓉却是十分喜欢看欧阳克变脸,只觉得有趣极了,手里撸着柔软的白毛,只随口道:“欧阳伯伯说他这两日便要离开桃花岛,让你留下来陪我多玩几天。”   欧阳锋的意思分明是叫黄蓉问问欧阳克,看他同不同意。结果,到了黄蓉嘴里,就直接变成欧阳锋让欧阳克留下陪黄蓉玩的。   所以说,这才是她刚刚去找他爹黄药师和欧阳锋的真正用意?   黄蓉这句话对欧阳克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噩耗啊!   跟黄蓉这个鬼丫头磨人精再待两天,欧阳克觉得自己修炼多年养气的功夫都得前功尽弃了。   而且叔父也不该这么直接答应才是,欧阳克心里念头一转,不管是不是,反正都不是,绝不能答应。   “不可能,叔父寻药材制毒还需我给他打下手,蓉妹妹莫要诓我!”欧阳克咬死了不认账,一本正经道。   黄蓉凑了过来,盯着欧阳克瞧瞧,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可是黄蓉凑得近了,欧阳克就不自在了,虽然他极力克制,还是有些想要避着她。   这就叫黄蓉发现端倪了,欧阳克在扯谎。   好你个麻烦精,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嘛!你做梦!   “哎呀,麻烦精,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吧好吧,不跟你闹了,我走了。”黄蓉一副扯谎被人拆穿的样子,随意摆了摆手,准备溜之大吉。   可是,黄蓉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吗?她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呢?   欧阳克不知黄蓉到底打了什么小算盘,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就是这么轻易就放手的人,这其中定有蹊跷。   欧阳克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他只是赶紧叫人进来收拾屋子,这一通闹得真是叫人糟心呐!   不过人总算是走了,这回应该能得了几分安宁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蓉儿: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少主:求你了,大佬,别过来!   朕每天都奋斗在与作业拼命的第一线,太难了,头发都快秃完了,朕可怜的发际线呐! 第94章第94章   “药师兄,我在这桃花岛也叨扰了好几日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我打算明日一早便乘船离开,今晚这宴席便当作是饯别吧!你我兄弟,同饮一杯如何?”欧阳锋端着酒杯,朗声笑道。   黄药师见此也举杯应和,两人对饮一杯。   黄药师放下酒杯,往一旁随意一瞥却见一旁的黄蓉闷闷不乐的样子。   “蓉儿,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啊?”黄药师转念一想,眉头一挑,冲欧阳克缓缓道:“哦?贤侄,可是我这桃花岛招待不周啊,你才如此着急与欧阳兄一同离去?”   黄药师这话分明是看出了欧阳克没有答应黄蓉留在桃花岛,故而有意这么问的,颇有种兴师问罪的意思。   欧阳克早先以为是黄蓉有意诓他,可此时黄药师这么一问,难不成叔父当真答应他在桃花岛多留几天了?   “黄伯父言重了,这桃花岛自然是无一处不好,克在此便如身在仙境一般,心向往之。”欧阳克哪敢应黄药师的话,自然是连连辩白,却避而不提离去之事。   孰料,黄药师竟然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冷笑道:“心向往之,却执意离去,无有半分留恋,我说的可对?”   欧阳锋以为欧阳克定会同意,可眼下他没有答应,到底还是这病症的缘故。欧阳锋又开始考虑起,要不要,找南帝试上一试了。   一辈子不与人接近,这岂不是连媳妇都娶不上了?克儿已经二十好几了,再这样下去,欧阳家难不成就要血脉断绝了?   欧阳锋这心思复杂的很,根本没空管欧阳克现在的困局,连帮他说句话都没心思。   就让这小子自己面对去吧。反正有他的面子在,黄药师就是为难为难他而已,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要了他的命。是该叫这小子吃点苦头了。   欧阳克确实很为难,他难道能说是因为他无法接受有人靠近他,想要避开黄蓉,才这么着急离开的吗?他觉得他要是这么说,可能会被黄药师一掌拍飞出去。   欧阳克这里正斟酌该怎么说会比较好,黄蓉那里居然开口替他把场子给圆回来了。   “爹爹,欧阳哥哥这是放不下欧阳伯伯,就像蓉儿放不下爹爹一样。蓉儿有爹爹在,旁人不与蓉儿玩,那是他的损失。”黄蓉给黄药师夹了一筷子菜,灌迷魂汤似的对黄药师说,说完还一脸你亏大发了的样子瞪了欧阳克一眼。   黄药师本就是有意试探试探而已,总不能岛上随便来一个浑小子就把他心肝宝贝闺女的心给偷走了,那他要到哪里哭去。   黄蓉的回答让黄药师很满意,果然还是他这个爹爹在闺女心中最重要。至于欧阳克这小子看起来挺聪明的,难不成他黄药师的宝贝闺女还不能入他的眼,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收拾他。   黄药师被闺女哄的眉开眼笑,本来想给欧阳克点小教训的也就算了,“蓉儿说的不错,那是他的损失。”   欧阳锋听得黄蓉那一句“欧阳哥哥这是放不下欧阳伯伯,就像蓉儿放不下爹爹一样”,心里头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果然,就算是没有父子之名,可到底是血浓于水,克儿对他仍是一片孺慕之情呐!   因着黄蓉帮他解了围,欧阳克这心里又是感谢又是愧疚,蓉妹妹也不曾说谎,到底是他小人之心了。欧阳克正不知如何是好,余光又瞥见欧阳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是以,欧阳克这顿饭没吃多少东西,没办法,他实在是吃不出什么滋味啊!   结果,到了夜里,欧阳克就饿了。还没等他让人去弄些吃的,哑仆便送了些吃的来,说是黄蓉让送来的。   欧阳克看着哑仆送来的食物,这心里颇不是滋味。   蓉妹妹当真是贴心呐!日后若是再有缘得见,他定要对她好些才是,再不济也得多多迁就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   而此刻,贴心的小姑娘黄蓉哄好了她爹之后,趁着夜深人静,又悄悄收拾了个小包裹。   毕竟,有麻烦精出门的例子在,她怎么也得多带点东西。拼面子的事,可不能落后了。   第二天一早,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便打算带着仆人们离开桃花岛了。登船前,黄药师也来送行了,只是却不见黄蓉的身影。   “我便在此祝欧阳兄一路顺风,蓉儿有些耍小脾气不肯来,还望欧阳兄不要介意。”   “药师兄哪里的话,小孩子闹脾气而已,告辞了。”   黄药师这话说的很明白,欧阳锋也不会因为黄蓉没有出现而说什么的。毕竟,这事说到底是欧阳克惹出来的。   果然,欧阳克闻言,虽面色未变,这心里头那点怜香惜玉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结果,欧阳克就脑补出了黄蓉郁郁寡欢,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他也是有些后悔的。   不过,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的,他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西毒的船离开不久,黄药师先是去了亡妻的墓室悼念了许久,这几日因为岛上有人在,他便没去打扰亡妻的安宁。   后来,黄药师出来后,许久都没见到黄蓉的身影,便让人去唤她出来。结果,哑仆们找遍了桃花岛,也没找到人。   而黄药师在书房里捏着一张信纸,面色不大好看,随即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简直是胡闹!”   黄药师走到窗边一看天色,已是日落西山,倦鸟归林,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迟的了。   黄药师叹了口气,皱着眉走到书桌旁,斟酌着写了封信,之后飞鸽传书放了出去。   欧阳克悠闲的躺在榻上,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婢女刚刚送来的点心,他随手捻了一块,随意一瞥之后,当即就从榻上坐了起来。   “来人。”欧阳克放下点心,拿了张丝帕擦了擦手。   “公子,有何吩咐。”门外走进了两个婢女,听候欧阳克的吩咐。   “去问问,厨房可有什么动静?”欧阳克从来不是关注这种小事的,他这话问的着实有些蹊跷。   婢女听后,一头雾水的去厨房查探了。   结果,厨房当真莫名其妙的少了些吃食,不是这个缺一角,就是那个少一点,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欧阳克听到婢女回禀之后,无奈一笑,随手一摇折扇,到厨房散步去了。   对,你没听错,就是厨房。可是,散步到厨房去是个什么道理呢?   欧阳克到了厨房之后,将一众人等全部赶出了去,随意环顾了一番却并不往哪里看,微微一笑,“蓉妹妹,可愿出来一见呐?这厨房可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烟熏火燎的,你若是真的睡得着,那我可就走了。”   “喂,麻烦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欧阳克话音刚落,暗处的角落里便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白衣,金带横腰,肌肤胜雪,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不是黄蓉又是谁呢?   “蓉妹妹特意在我的点心上咬了一口,这牙印小巧别致,不就是让我亲自来请你吗?我若是不来,怕是一天都安稳不了咯!”欧阳克想起点心上的牙印,那就是一个头疼啊,这鬼丫头竟然跟出来了,看来真的是安稳不了了。   黄蓉哪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面颊微红,手指不停的圈着一缕青丝,仰了仰下巴,瞪了欧阳克一眼,“麻烦精,算你识相,还不赶紧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欧阳克赔着笑脸,心里腹诽道:不给她准备住的地方,难道真让她住厨房,还是把人丢出去喂鱼?   “蓉妹妹,请。”   欧阳克把厨子婢女仆从都赶出了厨房,结果他出来的时候,还凭空领出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叫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仔细一瞧,这姑娘还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之前在桃花岛上便随侍欧阳克的两个婢女,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欧阳克和黄蓉,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还对视了一眼,八卦之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   果然是黄姑娘,所以说,公子当真与这黄姑娘之间有些什么?   欧阳克一声令下,这船又不小,手底下的人自然很快就给黄蓉安排好住的地方了。   然而,黄蓉有了住的地方,还是想着法儿的溜进了欧阳克的屋子,捻着盘子里的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反正,她之前也咬过了,不吃浪费了。最重要的是,麻烦精的脸色很好看呀!   “蓉妹妹,住处都给你安排好了,早些去休息吧。”欧阳克心里头又开始默念眼不见心不烦了,脸色着实不大好。   “不急不急,我再吃几块点心。麻烦精,你家厨子手艺是真不行,只能凑合吃吃了。要不,下次我亲自下厨教你知道什么才是好吃的点心。”   欧阳克摇着折扇,额角一抽一抽的,姑奶奶,您老人家快走吧!   吃着人家的点心却还嫌弃点心不好吃的,大概也就是黄蓉一个了。   不过,女儿家主动为男子洗手做汤羹,却又是何缘由呢?这两人似乎都没明白!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被作业搞到深夜码字的一天,嘤嘤嘤!情不知所起哟,啧啧啧! 第95章第95章   黄蓉自打在船上正式露面之后,也不遮掩了,见天儿的就赖在欧阳克的面前,那日子简直比在自己家的桃花岛过得还要舒坦。   这婢女仆人被她使唤的团团转,欧阳克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睁开眼都能看见黄蓉的身影,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是魔怔了。   “蓉妹妹,你突然出现在我这船上,黄伯父那里可知情?”欧阳克瞅着眼前占着他常用的紫檀雕花榻的黄蓉,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不过若是能逗弄逗弄她,瞧着小姑娘变个脸,倒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了。   这么一想,欧阳克好整以暇的瞧着黄蓉,可黄蓉眉眼弯弯的瞅着欧阳克,半分都不着急,“我是给爹爹留了书的,你可别想着赶我走。”   敢情还是留书出走,看来这小姑娘还是早就计划好的。   “哪儿能呐,蓉妹妹愿意跟着,我怎么会赶你走呢?不过,待船靠了岸,我可是有事要忙的。到时候,你可就只能自己玩儿去了。”   哼,这麻烦精说的好听,还不是想等着上了岸就把她甩掉。   黄蓉撇了撇嘴,想甩了她,天底下可没那么容易的事。   “你有事要忙就去忙吧,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就跟着瞧瞧。”   欧阳克被黄蓉的话一噎,行吧,这小姑奶奶是跟他耗上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欧阳克摇着折扇,往甲板上去吹风了,就不信没办法治她了。   黄蓉见欧阳克出去了,也没跟上,仰倒在榻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身边柔软的白色皮毛,不自觉的咬了咬唇。   麻烦精是真的很讨厌她吗?这么避之不及的。   算了,讨厌就讨厌,在她没玩开心之前,才不能叫他跑了去。   欧阳克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片刻之后,原本在房里休息的欧阳锋也出来了。   “克儿,明日便能靠岸了,我还有事要办,这黄家的小丫头你可得给人看好了。黄药师的眼珠子是跟着咱们的船出来了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有的头疼的了。”   “叔父的意思,让我看着她?”欧阳克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些,谁能看得住那个鬼灵精。   “你要是能把人劝回去,或者给送回桃花岛去,叔父也是不介意的。”欧阳锋瞥了欧阳克一眼,不知为何,欧阳克总觉得他叔父这是在看他的笑话。   欧阳锋确实有几分看欧阳克笑话的意思在,当然了,也是有些高兴的。   欧阳克小时候,欧阳锋总觉得这孩子太软绵太傻了些,不像他的孩子。可后来,那事出来之后,欧阳克又变得不愿意让别人靠近了,这心性日渐成熟,倒也看得出几分西毒传人的影子了。   只是,时日越久,欧阳克的心思就变得越加内敛深沉。看起来是个风流多情油嘴滑舌的闲人,可是内里冷心冷情的很,说翻脸就能毫无预兆的翻脸。   这黄家的小丫头瞧着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克儿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这么闹来闹去的,也算是独一份了。   指不定,时日长了,这小丫头就成了他儿媳妇了。   毕竟,黄家小丫头长得俊俏,讨人喜欢,跟他们白驼山也是门当户对,他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在欧阳锋心中虽然是武学排在首位,可这武学之下就是欧阳克了。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找黄药师,还只是为了帮欧阳克治那不能近人的毛病。   可以说,欧阳锋的心力除了武学之外都耗费在欧阳克身上了,旁人是一分都捞不着的。   要是能把黄蓉劝走,他至于出来吹海风吗?至于强行送走,除了他,谁还能在那鬼灵精手上讨得了好?   欧阳克根本不想理欧阳锋后来说的话,叔父这是在给他出难题呢。   欧阳克这一天是坐立难安啊,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靠岸,刚说到了他们先前置下的宅院休整一下。欧阳克也是瞧准了机会,准备开溜,谁曾想他走哪儿,哪儿都能见到黄蓉。   天呐,这个可怕的梦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喂,麻烦精,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黄蓉看欧阳克见到她愣是装没看见,还转头就走,都要给气笑了。   气得黄蓉一巴掌把手里的信拍到了欧阳克的怀里,扭头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给人家送信来了。结果啊,人家转脸就走。哼,我看你也不要叫麻烦精了,叫小气鬼好了!”   黄蓉这一巴掌给欧阳克直接拍懵了,差点儿没当场跳起来,然而这信上的字分明是他叔父写的。这时候,欧阳克也没空想起里擦个手啥的了,总有种不妙的预感,当即拆开信看了,半晌无言。   叔父啊叔父,你这是专门来坑自己侄儿来的嘛!   原来欧阳锋在信里头说,黄药师发现黄蓉留书出走,就给他飞鸽传书了让他们帮忙照看着些,叫黄蓉在外头玩些时日再回去。欧阳锋自己又有要紧事要去做,意思就是把黄蓉交给欧阳克,让他领着人在这周边的城镇玩玩。   欧阳克是溜没溜成,反而被他叔父一纸书信给绑在黄蓉身边了。   其实,欧阳克大可以不管黄蓉,把她交给婢女仆人们,自己先行离开的。   可是,他也知道黄蓉只是个小姑娘,常年待在桃花岛不曾出来过,这外头的世界她一点都不了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万一真要是想叔父说的出了什么事,他是后悔也没地儿哭去。   这么想着,他还能一直避开黄蓉不成。是以,欧阳克也算是想开了,只要他蓉妹妹不靠近他,他就好人做到底带着她出门玩玩,就是要星星月亮,他也得给人摘下来。   “蓉妹妹莫恼。叔父信中说了,黄伯父已然知道你离岛的事了。黄伯父让你在外头玩得高兴了就回去,我嘛,就陪着你四处逛逛玩玩,如何?”   欧阳克这话一说,原本还有些小脾气的黄蓉立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麻烦精,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实话,要不是怕这个麻烦精偷偷溜了,她早出去见识见识了。眼下,真的是不能再合她的心意了!   瞧着黄蓉这么激动的样子,欧阳克也不由的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心里也跟着轻快了不少,可是话还是得说在前头的。   “蓉妹妹,白驼山远在西域,这中原我也很少来往,所以了解也不多。”   “放心了,就当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有人陪着多好啊!快走,快走。”   黄蓉哪里还想听欧阳克说这么许多,只恨不得马上跑出去,说着便要动手来拉欧阳克。   欧阳克最怕的就是黄蓉对他动手,立时往前快走了两步,若无其事的掩饰道:“走走走,正好带着蓉妹妹去外头瞧瞧。”   黄蓉正高兴可以出去玩,也没在意欧阳克这点不对劲,反正麻烦精一直都是这样麻烦。   黄蓉虽然一直长在桃花岛不曾出来,可是黄药师在养闺女这件事上可一点都没有怠慢。   黄蓉的衣裳皆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年年都是当年新出的花样纹路。钗环之类的更是件件都是真金白银,翡翠玉石,精品中的精品。可以说,黄蓉身上穿的戴的样样都是好东西,她的眼界也是很高的。   不过,现在黄蓉逛着看着外面的小摊上的简陋的物件,倒是很感兴趣,瞧着这个木簪新鲜,瞧着这个绢花也很好看。她就像是一只灵活飞舞的小鸟儿,在这人海里来回穿梭,这里瞧到那里。   欧阳克不喜与人靠近,这出门闲逛对他来说可是一件苦差事,因为路上到处都是人。好在他带着一群婢女出门,只叫婢女围在身边,这不就把路上的行人给隔开了。虽说这么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底他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黄蓉跑在前头,走着走着,回头去瞧欧阳克,见他被一众白衣婢女包围着如众星捧月一般,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堵的慌。   黄蓉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撇过头,只把玩着手上拿着的泥偶,心思飘忽,就连欧阳克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她都不知道。   “原来蓉妹妹看上这么个小玩意儿了,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还别说,这泥偶与蓉妹妹倒有几分相似呢!”   欧阳克调笑的声音在黄蓉的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个泥偶,白白胖胖的,大大的眼睛,脸上还红通通的,一点都不好看,到底哪里像她了!   这个麻烦精,还没七老八十呢,这眼神也太差了吧。   黄蓉恼羞成怒的放下泥偶,转头就走,才不要看见这个麻烦精呢,太讨厌了。   不过,她一走,欧阳克身后的婢女便出来叫老板把刚刚黄蓉看的那个泥偶包起来了。   欧阳克又带着一群婢女跟在黄蓉后面,他什么都不做,只摇着折扇,看着她在前面走走停停。   肌肤胜雪,明眸皓齿,面映粉霞,怎么就不像她了?   黄蓉头一回走在人群中,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陌生的。可是她的心里十分的安稳,因为那个风流鬼麻烦精带着一帮子婢女就跟在她后面呢!   一个美貌的小姑娘走在前面,身后是一群美貌的婢女围着的俊俏公子,这么多人走在街上早就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了。   姑娘家在羡慕那些女子,羡慕她们的美貌,羡慕她们能够留在那个轻裘缓带俊朗不凡的公子的身边。   公子哥儿们在羡慕那个白衣公子,那么多美丽的姑娘都围着他一个人,左拥右抱,简直比皇帝还叫人羡慕。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头秃,嘤嘤嘤,只能给自己写点小甜饼嗑一嗑了! 第96章第96章   黄蓉从未出过桃花岛,是以见什么都新鲜的很,身上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一口气逛了好几条街还是精力十足的。欧阳克也只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说,陪着她逛。   夕阳西下,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得少了,摆摊子的小贩也有许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黄蓉见此没了继续逛的心思,这会儿才发觉腹内空空,想吃东西了。原来她正在兴头上,竟然一天没吃饭了而自己还全然不曾察觉。   欧阳克见黄蓉停在那里,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的了然的笑意,走上前去,“蓉妹妹可真是好兴致啊,逛了一整天。不知,蓉妹妹此刻可有空与我一道去吃些当地的小吃,解解乏?”   黄蓉瞪了欧阳克一眼,“还不带路!”   这厮明明就跟在后面看着,也不出声提醒她,这会儿倒是知道出声了,活该他跟着一起饿肚子。   欧阳克对此早有预料,方才出声之际,已经先安排人去准备饭菜了。   只是,黄蓉活泼好玩,不先叫她逛个尽兴,怕是又要来扰他了。欧阳克便索性叫她先痛快玩上一天,等这新鲜劲过去,后面才能有安生日子。   因为对欧阳克来说,逛街真是一件相当煎熬的事了,这种事有这么一两次就够了。   因为早前就请了当地酒楼的厨子来烹制美食,这会儿两人刚刚回到原先的宅院,就直接吩咐人上菜准备吃饭了。   婢女们开始上菜了,黄蓉刚往椅子上一瘫,却见欧阳克转身要走。   黄蓉实在是懒得动弹了,只扬声问他:“麻烦精,你不吃饭啊,干嘛去呀?”   “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等菜上齐了,你先吃着,我马上就来。”   行吧,忘了麻烦精爱干净的癖好了。   黄蓉一边瞅着婢女上菜,她也是很饿了,不过因为欧阳克陪着她一天也是一点吃的都没吃。她也不是没感觉的,是以,这会儿黄蓉一筷子都没动,打算等他回来一起吃。   只是,这等着也是无聊,黄蓉瞧见了熟悉的婢女便招手把人叫过来了。   “喂,麻烦精……咳,你家公子平日里也是这般爱干净,讲究的不得了嘛?”   黄蓉随手招过来的婢女,正是最近正跟在欧阳克身边伺候的人,前头她还跟一起的小姐妹说起公子和这位黄姑娘的八卦呢。如今,正好黄蓉主动问起来,她还不赶紧有什么说什么。   “公子一向爱洁,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与人多接触。但凡是有人碰到公子的衣裳或是公子出门回来,他都是要先换衣裳的。”   黄蓉本是好奇,这会儿不禁咂舌,麻烦精到底是什么怪毛病。   谁知那婢女又补了一句,“不过,公子对姑娘却是不同,能陪着姑娘这么久,由着姑娘待在他身边。要是换了旁人,再没有这种机会的。”   黄蓉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欢喜,却又说不上是何原因,只挥挥手叫人离开了。菜都上全了,黄蓉仍然是瘫在椅子上不动弹。   一抬眼,只见门边走来的那人还是一身白衣,玉树临风,那双多情明亮的眼越发的勾人了,他若是再那么一笑,旁人的魂儿都能飞了。   “蓉妹妹怎么不吃,可是这菜不合胃口?”欧阳克匆匆回来,见黄蓉一点没吃,故而有此一问。   这人偏生没有一点自觉,她难道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黄蓉恼羞成怒只自己夹了菜吃,也不理他。   欧阳克瞧着眼前人的模样,觉得可爱,一时恍然,勾唇一笑,随手盛了碗汤放在黄蓉的面前。   “下次你先吃就是了,莫要饿着自己。”   黄蓉喝着欧阳克盛的汤,却不跟他说话,分明还是在赌气,他倒是会说话,那她的心意他就不懂了?   黄蓉不说话,欧阳克也没有说什么,这一顿饭竟吃得是出奇的安静。   吃了饭,黄蓉主动要同欧阳克说话,叫他刚抬起脚又收了回来。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边放着婢女们刚刚送上来的消食茶。   一日不曾用饭,这一顿饭又吃得多了些,难免肠胃不适,是以婢女们备上了消食茶。   欧阳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颇有兴味的看着黄蓉,只要没人靠近他,欧阳克还是一个说话风趣又好玩的人。   “蓉妹妹,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可是计划好了,明日去哪儿玩?”   “麻烦精,你为什么不愿意别人靠近你呢?”   黄蓉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想了许多,她发现她没碰欧阳克的时候,这人还是好好的。可她一碰他,这厮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着实叫人生气。   她没想出原因,索性就直接问了,结果欧阳克因为她的这个问题当场愣住了。   “你若是不说,回头我靠近你,你又躲,弄的两个人心里都不爽快。”   这么一想,黄蓉说的倒也是,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的问他,欧阳克才一下子愣住的。   欧阳锋不会问,其他人又有谁敢问?而他也不会回答。   “若是有人触碰到我,我便会觉得难受,整个人都不自在。只有换了衣裳,这种感觉才会不那么强烈。”欧阳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告诉了黄蓉他的感受。   这种奇怪的症状,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怕是得觉得他这人一身的毛病,没事找事吧?不管是同情也好,厌恶也罢,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先前,你不是故意避着我咯?”黄蓉此刻的关注点却是不同,她只要知道欧阳克不是有意避开她,心里就开心了。   欧阳克一怔,这丫头果真是不一般,“蓉妹妹这般人见人爱的,哪个会避着你呢?”   “那倒也是。”黄蓉竟跟着附和欧阳克的话,两人对视一眼,便笑开了。   似乎这几日来的你来我往,各种闹来闹去的事都在这一笑之中烟消云散了。   其实,黄蓉就是被宠坏了,你不让她做的事,她就偏要硬着来。眼下欧阳克说明了原因,她又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自然不会硬凑上去。毕竟,欧阳克这人她瞧着还不错,既是朋友,哪能与人为难呢?   于是,欧阳克发现黄蓉同他玩闹归玩闹,却不会再主动去触碰到他,终于是叫他放下心来了。   毕竟,不碰到他的蓉妹妹,是一个活泼可爱漂亮的小姑娘,他还是很喜欢的。   这般,欧阳克对黄蓉更是尽心了。黄蓉想玩想闹,欧阳克只管陪着她。黄蓉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再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西毒的侄儿和东邪的女儿,这两人的思维模式倒是差不多,随心随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两人又都有些恶趣味,总想着瞧一些不一样的,有时候总能一拍即合。   这不,瞧着有个恶霸在街边欺凌弱女子,这两人就在一边嘀咕上了。   欧阳克是怜香惜玉的心思作祟,而黄蓉纯粹就是路见不平看不惯欺负人的。   “麻烦精,我给你招呼一声,我等下去收拾下那个坏蛋,你可别拦我!”黄蓉也是怕欧阳克出来横插一杠子扰了她行侠仗义的事,先说一声罢了。收拾这么个恶霸,在她看来还是不在话下的。   “蓉妹妹请便,我这里还有几样小东西,你要是喜欢可以拿着使使。”说着,欧阳克自袖中取出几个白瓷小瓶来放在桌上,还朝着黄蓉眨了眨眼。   黄蓉随便挑了一瓶在手里把玩,总觉得里面肯定是很好玩的东西,她也同欧阳克眨了眨眼,脚下一动人就飘了出去。   黄蓉这等美貌,她一出现,那些人的目光哪里还顾得上街边的卖唱女,只管盯着她,打算对她下手了。   可惜了,黄蓉这个美人不仅美,还有毒扎手。   没一会儿,就叫她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了。至于欧阳克刚刚那个小瓶子,她也悄无声息的给用上了。   做完好事回来,黄蓉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却发现欧阳克坐得离她又远了些。   黄蓉给自己倒了杯茶,颇有些无奈,麻烦精的毛病又犯了。   她喝了口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那个小瓶子里装的什么药啊,还香喷喷的呢!”   “没什么,随手做出来玩的小东西。也不过是让人变成秃子,想举也举不起来罢了。”欧阳克眼睛一眯,想想就觉得那个画面挺不错的,有意思。   变秃子,这个她听懂了,可是后一句是什么意思?瞧着麻烦精的样子,肯定有猫腻。   等会儿,变秃子!   “啊呀,麻烦精,我刚刚碰了那药,我要是变秃子,你就完了!”黄蓉脸上得意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恨不得扑上来咬欧阳克一口。   “放心,有我在,秃了也能给你变回去。”欧阳克瞄了瞄黄蓉的长发,淡定的喝了口茶,下一刻,他整个人都飘了老远,因为黄蓉已经一脚踹翻了他的凳子。   “欧阳克!”黄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却见欧阳克一脸无辜的笑着看她,这人真是越发讨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你闹我也闹,反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97章第97章   “公子,老主人命人送了急件来,请您过目。”   欧阳克陪着黄蓉在这海边的小城里玩了几天,这一日他正跟黄蓉商量看她还想往哪里去玩,黄蓉一时没有想法仍在思索的时候,欧阳锋的急件便到了。   在欧阳锋眼中,什么样的事才算得上是急事呢,恐怕不是武功秘籍就是毒草毒蛇这类制毒的药材吧?   果然不出欧阳克所料,欧阳锋如此着急便是想叫欧阳克去替他寻找一味草药,而他正在制毒的紧要关头无法脱身。   欧阳锋给他的时限是三个月,看起来时间还挺多的。只是这信在送来的路上就用去了几日,现在出发找药,找到药再送到欧阳锋手中,是以时间不仅算不上宽裕还非常紧迫。   欧阳克这边有要紧事要做,总不好叫黄蓉跟着,因而只得与她解释,“蓉妹妹,叔父差我替他去寻药,怕是不好再陪你玩了。你看你是回桃花岛,还是我遣人陪着你再四处转转?”   只可惜,欧阳克说的这两个选项,黄蓉一个都不想选。   她还不想回桃花岛,若是没有他陪着,她一个人也没得意思。   比起独自游玩,还是陪着欧阳克寻找草药这件事更加有趣,也不知道欧阳锋要的是什么样不一般的草药。   黄蓉眼波一转,语气轻柔,似是撒娇一般,“麻烦精,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   带她一起去?   不行。   “蓉妹妹莫要玩笑,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叔父要的这味草药轻易不好到手,弄不好还会打起来,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你跟着去,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同黄伯父交代?”   欧阳克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他也知道对付黄蓉必须来软的,若是来硬的,她肯定跟他对着干。是以,欧阳克好言相劝,将这一路的凶险说与她听想叫她打消这个念头。   殊不知欧阳克越是这么说,就越是激起了黄蓉的好奇心,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小的,有难度有挑战的事,她才更要去做。   见黄蓉眼睛一亮,欧阳克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道:“麻烦精,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偷偷跟着你,反正你是甩不掉我的。你想想,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好,还是暗地里你看不着的好?”   黄蓉这话是事实,也是威胁,更是激将,就看欧阳克上不上套了。   这个鬼灵精,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还能再拒绝不成?   “行,那你就跟着吧。不过,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可能要迟些苦,你也得自己多加小心才是。”欧阳克还是不放心,特意叮嘱了几句。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这么啰哩啰嗦的好不好!”黄蓉这会儿兴奋着呢,哪里想听这些,直嫌欧阳克啰嗦。   唉,她这般模样不是小孩子还是什么?看起来还是得留神多注意她了。欧阳克心内轻叹道。   既然两个人说好了,加上时间紧迫,他们命人加紧收拾好东西,当天便出发了。   不过,跟着黄蓉和欧阳克的一同去的只有两个婢女,剩下的人都被欧阳克安排好了去处,叫他们到时候听候命令行事。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比较着急,再加上那草药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所以不易兴师动众,人员简单一点不仅更加方便行事,也更加不会引人注目。   欧阳克也是希望早点把事情解决的,所以这回赶路骑的是快马。只可惜,黄蓉自幼长在桃花岛上,桃花岛是个海岛,若说是水性,谁也比不过黄蓉,真要比试比试这马上的功夫,可就没这么好。   他们是一用过午饭就出发的,一个下午的快马加鞭,等到了天黑的时候,还因为赶路愣是没遇到客栈,只能在外头露宿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碰到这些事啊!   黄蓉是想过这路不好走,可没想到这么不好走,没吃没喝的,还没住的地方。最惨的是她的腿哟,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不过,就算是后悔,她也不会吭一声的。   黄蓉不吭声,可是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早就落在欧阳克的眼里了。   这丫头平时倒是聪明又机灵,可怎么还是这么个固执倔强的性子,这是认准了一条路就要走到黑吗?   欧阳克无奈又有些心疼,他招了招手,便有跟着的婢女带着早先就准备好的药膏去找黄蓉了。   黄蓉跟着婢女去了林子里,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的面色就好很多了。   这特制的药膏效用神奇,抹上去清凉又舒服,很快就不那么难受了。   黄蓉和婢女一起回来的时候,欧阳克正负手站在不远处,另一旁的树下正有一个婢女在收拾地方,看起来是准备在这荒郊野外凑合一晚上了。   这么一来,黄蓉很难不想起欧阳克那个不喜人靠近,还特别爱干净的性子,这种情况他能受得了吗? 第98章第98章   这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吃不好也睡不好,哪个受得了,但是黄蓉已经从一开始的头疼变成了麻木,习惯就好了。   毕竟,欧阳克一开始也不愿意让她跟着,她自己非想不开要跟着,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选的路,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几天之后,他们到了一座城镇,看上去似乎与他们之前待的那座海边的城镇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黄蓉的眼里是这样的。   不过,欧阳克却在进入这个城镇之后变得奇怪了起来,也不再急着赶路了,反而带着黄蓉选了家客栈悠哉悠哉的住下了,很有一副要住下不走的架势。   黄蓉那可是个聪明人,欧阳克的反常必然是事出有因的,再结合一下欧阳克日夜兼程赶路的原因一想,这不就猜的差不多了嘛。   “阿克,你叔父要找的那味药材是不是就在这里啊?”虽说是在问欧阳克,可黄蓉的语气却很是笃定。   黄蓉还是一如之前喜欢赖在欧阳克的屋里,谁叫这人不喜欢见人呢,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陪着咯!   黄蓉从盘子里随手捻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很是嫌弃的扔到了桌上,味道还真是不怎么样。   对于黄蓉赖在他的屋里不走的这件事,欧阳克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他现在也并不排斥她的出现。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蓉妹妹,不对,是蓉儿不碰到他,那就一切好说。   欧阳克对于黄蓉这种挑嘴的行为没有一点不满,相反他还不以为意的笑着说:“蓉儿,你若是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了,回头让人再找些手艺好的厨子来给你做糕点。”   “哎呀,阿克你能不能正经听我说话呀!现在是糕点的问题吗?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叔父到底要找什么药材啊?”黄蓉没好气的瞪了欧阳克一眼,她有问他糕点好不好吃吗?   不过,欧阳克这话她听着还是很高兴的。   “叔父要找的药材名叫乌羽玉,是一种异域草药,少有在中原出现的。只是,叔父收到消息说是这味药材在此地的一个富豪巨商的手里,故而我便来此取药了。”欧阳克摇着折扇,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他早前同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有一路奔波赶路的辛苦,黄蓉心里还是有数的。   除非,欧阳克已经成竹在胸了,才会这般语气。   “喂,既是异域草药又少有出现,这人还是个富商巨贾,人家会随便把那个乌羽玉给你吗?你到底打的什么小算盘?”黄蓉狐疑的看着欧阳克,见他淡笑不语,一气之下一把夺过了他正摇着的折扇。   黄蓉这一举动,两人俱是一惊。   黄蓉是惊讶与自己竟能从欧阳克手中夺得他随身的折扇。欧阳克这人一不喜欢人靠近,二是他什么配饰都经常更换唯独这把扇子一直没换过,三是以欧阳克的武功总不会被她抢了东西去吧?   欧阳克也是震惊不已,这玄铁扇既是他随身之物又是他的武器,怎么会轻易被人从手上夺去。要知道,习武之人若是轻易被人夺去武器,无异于丢了性命。   欧阳克竟不知他从何时开始,对黄蓉已经纵容到了这种地步,能容忍她这般玩闹。   两人一时呆住了,之后黄蓉却没有把折扇还给欧阳克,只拿在手中自己也摇了起来,煞有介事道:“现在我有物质在手,阿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欧阳克立时笑开了,一双多情桃花眼潋滟生波,勾魂摄魄,“若是你有物质,那我岂不是有人质了?”   黄蓉被欧阳克的笑晃了神,他哪来的人质?然后她立马反应过来了,他这不是在说她呢嘛!   “欧阳克,你这是欺负我武功不如你咯!”黄蓉阴测测的看着他,那把玄铁扇轻轻的敲在手中,分明就是让他考虑好了再说。   黄蓉这点小威胁在欧阳克眼里就像是在撒娇一般,欧阳克万分艰难的憋着笑,“蓉儿莫闹,你想想,我何时欺负过你了?”   哼,分明是他经常欺负她才对!黄蓉腹诽道。   “好了,喝了口茶,我给你说就是了。”欧阳克倒了杯茶放在黄蓉的手边,这才叫偏着头不去看他的黄蓉心情好了些。   黄蓉翘着嘴角喝着茶,听着欧阳克给她说他的打算,这家伙的小心思倒是可以嘛!   原来,这乌羽玉乃是此地最有钱的富商巨贾乌家的镇宅之宝。这乌家靠的是贩卖药材发的家,有这等奇药是不稀奇的。不过因为是有钱人,不缺这点银两,所以曾经就算是有人斥巨资要买这乌羽玉的一点嫩芽,乌家都给拒绝了。   这么一说,这乌羽玉确实不好到手。   忘了说,这味乌羽玉的嫩芽可以入药,具有制幻的作用。但凡是有人食用了一点这乌羽玉的芽,那人眼前便会出现许多幻像,或许会是姹紫嫣红的鲜花,亦或许是五彩斑斓的蝴蝶。   若说是制毒,这味乌羽玉也算的上是一味趁手的药材了。   只是,乌羽玉既是乌家的宝贝,乌家又不缺钱,这用钱财去买是铁定行不通的。而且,乌羽玉藏在乌家老宅里,唯有乌家的嫡系的几人才知道乌羽玉藏在何处。   是以,此番寻药,只能智取,必要先打入乌家内部得知乌羽玉的所在,之后再偷些回来就是了。   反正这乌羽玉他们只需要取些嫩芽就够了,原物仍在乌家,最多到时候上门拜访多带些见面礼也差不多了。   “那你现在不慌不忙的,是等鱼儿上钩吧,我看更像是在等个机会?”黄蓉听得欧阳克所言,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们俩的心思都挺多的,猜来猜去才是头疼,干脆直说。至于隔墙有耳,那两个婢女还是有点本事的,而他们俩的武功也不是摆设,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蓉儿现在倒是喜欢有话直说了,真是越发的讨人喜欢了。”欧阳克也不急着讨要折扇,这会儿倒是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黄蓉嘴角一勾,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来,甜蜜又可爱,随手就把折扇扔回欧阳克的怀里去了。如今,欧阳克接着黄蓉扔来的折扇也不会再去擦手之类的,似乎他那个毛病已经好多了。   欧阳克折扇一展,微微一笑,“蓉儿既然知道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不知有没有兴趣一起玩玩?”   “你是想让我帮你出个主意吧!”黄蓉一眼就看穿了欧阳克的笑容下藏着什么了,撇了撇嘴。   不过,黄蓉到底没忍住,因为确实挺有好玩的,不得不说欧阳克的提议对她很有吸引力。   没想到这时间虽然不长,这人倒是挺了解她的。   黄蓉悄悄瞥了欧阳克一眼,结果那人又道:“或者,咱们比一比,看看谁先拿到手?”   好家伙,欧阳克这话一说出来,黄蓉还不得立刻点头答应。   这人就跟吃准了她一样,讨厌的很。   “比就比,不过,阿克你要是输了得答应我一件事。”黄蓉眼珠子一转,她可不是吃亏的人。   欧阳克合扇在手中一敲,当即就答应了,“只要蓉儿说得出,我就一定帮你做到。不过,蓉儿可曾想过,要是你自己输了呢?”   “那好办,到时候叫你尝尝我的手艺,虽说可能比不上我爹爹做的,但是皇宫里的御厨可都不一定比得上我的。”黄蓉仰了仰下巴,一脸的自得瞧着倒是可爱。   这话倒不是黄蓉夸海口,毕竟黄药师的厨艺欧阳克在桃花岛也是有幸尝过的,那可是人间绝味。黄蓉武功没怎么学精,但是她爹黄药师的厨艺她可是学了有九成了的。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欧阳克勾唇一笑,不出意外的得了黄蓉的怒目而视,心下决定非得赢他才是。   不过,闹归闹,两个人倒是一致决定先想办法进入乌家再说,主意也不是不可以告诉对方,甚至可以共享。不过进入乌家之后,就各凭本事了,但是胜负肯定是谁先拿到乌羽玉才定了的。   “阿克,你得先告诉告诉我这乌家的具体情况吧,不然的话,就是你作弊咯!那咱们的打赌就是我赢了。”黄蓉纤细白皙的手指圈着一缕青丝,歪着头,狡黠的看着欧阳克。   欧阳克了然一笑,他就知道这个鬼灵精聪明着呢,不过他嘴上却还故意道:“蓉儿,你这可是空手套白狼了啊!什么都不做,就指着我把消息送上门,这算不算作弊呢?”   这人怎么这样!   黄蓉先是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眼波流转巴巴的看着欧阳克,故意拉长了语调,撒娇道:“阿克,克哥哥,你肯定不忍心蓉儿难过的对不对?你要是不告诉蓉儿,蓉儿会难过会哭的哟!”   这撒娇还带威胁他的,果然是他的蓉妹妹啊!   欧阳克无奈一笑,他本就没打算为难她,不过黄蓉这撒娇他还是很受用的,“蓉儿还是笑着好看,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要合伙搞事了,哈哈哈!先给那家子点个蜡吧! 第99章第99章   这人就喜欢说些好听的,黄蓉面颊微红的看了欧阳克一眼,那一眼似是娇嗔更多柔情,看得欧阳克心中一时竟生出些莫名的无法控制的悸动。   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欧阳克心下一慌当即垂眸不去看她,甚至端了杯茶来掩饰自己的心情,也是为了转移注意顺势就给黄蓉讲起了有关于乌家的事。   而黄蓉见欧阳克肯给她说乌家的事,只静静地专注去听,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发觉出欧阳克的些微不同。   前头说道,这个乌家是此地最富有的人家,靠着贩卖药材发家,这乌羽玉就是当年乌家的老太爷从一个异域商人手里买下来的。因为这乌羽玉的名称与乌家相合,再加上是一味天下难寻的草药,乌羽玉就这么被奉为乌家的至宝,藏在家中隐秘之处。   这乌家如今的家主是个典型的生意人,长袖善舞,精于算计,乌家的家业在几年之间连着翻了好几番。乌家的人口也不算多,乌老爷,乌老爷的原配夫人,加上原配所出的一儿一女,并乌老爷的几房小妾。   此乃乌家的嫡系,而乌家的旁支庶出是没有能力得知这些隐秘之事的,再加上乌老爷正当年,那些人就算是有心谋夺家产也是没有能力掺合,所以欧阳克并不曾费心去打探旁人的消息。   “阿克,照咱们之前的说法,如果说是夜探乌家也是不可行的,因为藏宝的地方只有乌家嫡系的人才知道。必须要仔细了解乌家内部的情况才行,这么一来,势必要从乌老爷或者乌老爷的儿女身上入手了。”黄蓉微一思索便同欧阳克道。   “蓉儿说的不错,我也确实是做如此打算的。”欧阳克此时已找回往日的镇定,看起来并无异样,眼中还略带笑意,似乎很满意黄蓉的说法,颇有赞赏之意。   黄蓉叫欧阳克瞧的面颊一热,方才就红了的脸越发红了,就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娇俏可爱。   “阿克,乌老爷精于算计,怕是个老狐狸,若是从他那里下手,我估计咱们也是难讨到什么好处。也不知,他家的儿女如今多大了!”黄蓉转了转眼珠,唇边带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明明白白的告诉欧阳克她在打小算盘。   蓉儿哪里是想问乌家少爷小姐年岁几何了,分明是想问人还好不好骗,欧阳克失笑,可偏他也是这样想的。   “乌老爷的一双儿女,男子为长与我一般年纪,这女儿嘛,倒是同蓉儿差不多大。不过,蓉儿都说了乌老爷是只老狐狸了,你平白无故的接近人家儿子女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欧阳克先是回答了黄蓉的问题,又把话给抛了回去,那双多情的眼水汪汪的瞅着她,看得黄蓉心烦意乱的。   “那你说怎么办吧!”黄蓉一时恼羞成怒,没好气道,这人总这么瞅着她,害得她的心怦怦乱跳。   “蓉儿可愿与我玩个过家家的游戏,去那乌府走一遭?”   逗逗黄蓉,同她耍耍嘴皮子,真的是叫欧阳克的心情都轻快多了,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不错。   “你是打算走乌老爷的明路,正大光明的住进乌家,然后再去套那两个小的的话吧?阿克啊阿克,我发现你这人好像是一肚子坏水嘛。”黄蓉忽而凑近了许多,都快要靠到欧阳克的跟前了,谁知这回他竟没有缩回去。   欧阳克下意识想退,可是黄蓉不一样,他也不能忍的小丫头伤心,只好硬撑着,却发现好像也没有这么难以忍耐。   欧阳克促狭的看了黄蓉一眼,故意道:“照蓉儿这么说,你这一双慧眼瞧出了我这一肚子坏水,岂不是说明蓉儿与我一般无二了?”   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明明说正经事呢,却满嘴花花,黄蓉不想跟他闹了,索性直接问:“什么时候动手?”   “咱们需得换一身行头,备点东西,得再等一日。不过,不知明日蓉儿可愿与我在这城中逛一逛。我听说城郊还有个山寺,香火鼎盛,倒也算是个游玩的好地方,你想不想去玩玩?”   瞧着欧阳克那一脸笑意,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这哪是什么正经邀请,肯定是打着这幌子想算计什么呢?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她,而且她也想出去看看的。   想是这么想,可是黄蓉这会儿又嘴硬了,必须挤兑欧阳克一回才行,“既然你都这么诚恳的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   “好好好,克在此谢过蓉儿了,多谢蓉儿答应陪我出门游玩。”   欧阳克这下倒是不再反驳调侃了,老老实实的还感谢黄蓉的答应,和气又有礼。   谁知,就这么一两下黄蓉就高兴的不得了了,这是欧阳克同她服软呢!   早这么着不就好,算他实相。   这般想,黄蓉这会儿难以抑制唇边的笑意,又碍于面子不好当着欧阳克的面暴露,只好辛苦的憋着了。   其实,倒不是欧阳克有多上道,是他知道逗弄这么几下就差不多了,真把人惹急了,回来头疼的还是他。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陪妹妹玩就要有这种精神才是,才能哄得人开开心心的。   黄蓉本就喜欢穿白衣,再加上身边有欧阳克这么个喜欢白衣的人,她这回的包裹里除了白色的衣裙就没别的颜色的衣裙了。   今日也是一样,黄蓉一身白衣,她肌肤胜雪,被这白衣一衬更是叫人挪不开眼。她梳着女儿家最喜欢的发辫,发间还束着两枚金环,耳畔挂着圆润的明珠,那不堪一握的细腰间系了条金丝腰带。   黄蓉这一身打扮,虽是装扮简单却又透着奢华,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得到的。   黄蓉这打扮欧阳克也是瞧了许多回了,可是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眼前灿然生光,心中瞧着就欢喜。   而欧阳克呢,还是黄蓉熟悉的那身白衣,衣上若隐若现着金线绣成的图案,玉带横腰,玉树临风,俊朗不凡。   黄蓉亦是觉得不管她怎么看,不管瞧哪处,都觉得欧阳克怎么看怎么好,无一处不好,更是比旁人不知好了多少去。   两人站在一处,只一眼看去便像是金童玉女一般,着实般配。   这城里的景色说实话与当初海边的那座小城并无不同,所以黄蓉初初在街上晃了两圈就不耐烦了,欧阳克自然就是带着她去了城郊的山寺。不过,这回只是两人同去,随着来的两个婢女早就被欧阳克派出去做事去了。   因为欧阳克和黄蓉都是习武之人,先不说武功高强与否,单是体力也是比一般人好得多,爬个山腰不酸腿不疼,轻轻松松的很快就到了山寺。   黄蓉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兴趣,然而她只转了两圈之后就兴趣缺缺了。要不是欧阳克还打算逛逛,黄蓉都想着回去了。   山寺之后,欧阳克寻了一处少有人至的亭子里,两人坐在那里歇脚。   “蓉儿,可是不喜欢这里?”黄蓉在他面前的小表情如今都懒得掩饰了,欧阳克只消看一眼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也不是,就是瞧着无趣的很。那些人拜佛求佛,两柱清香,愿望倒是一堆,只看那佛管不管的过来。自己想要的就靠自己去拿,靠那些个有什么用。”黄蓉小声嘀咕着,大概也是知道在人家的地盘说的太大声,被人听去了不好,但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欧阳克摇着折扇,山间清风吹拂倒是更添一分风流潇洒,随口问道:“哦?蓉儿想要的,都会靠自己去努力争取吗?”   “那是当然,只要蓉儿想要的,蓉儿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   黄蓉的固执,欧阳克一早就领教过了,只是这样的性格好也不好。或许会令她得到很多,但是假使固执得到的东西本身就是个错误,蓉儿最后就只能自己咽下苦果了。   如今一问,欧阳克更是觉得得多多看顾黄蓉才行,这丫头可是个好忽悠的。   “好了,我带你去寺庙的后院瞧瞧池里的莲花,然后咱们就下山回去,如何?”   欧阳克最是知道黄蓉的这份好奇心,说要领她去看莲花,黄蓉当即就眉开眼笑的答应了就像是刚刚恹恹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也不知道,这寺庙里的莲花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黄蓉抱着这个想法去了,只可惜还未到时节,池里的莲花如今还只是个花苞。只是,她左看右看,也不曾看出这莲花有何不同,亏的那店小二吹得是天花乱坠。   看吧,麻烦精这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都被骗了吧!   以后可得多看着点他了,这么大的人老是叫人骗,这可怎么好!   欧阳克是不知道黄蓉的这点小心思,真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乐不可支。   不过,欧阳克这一趟虽然是有闲暇陪着黄蓉出门逛逛的,但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而黄蓉也看出了欧阳克的心思,才陪他山寺走一遭的。   哎,这聪明人之间什么秘密都没有,真是太叫人烦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愫暗生的两人,啧啧啧!以及,明明你俩都不是啥善茬,咋就觉着对方好忽悠,对方容易上当了呢!恋人滤镜真要命,个个抢着当瞎子!!! 第100章第100章   “容老板前来,老夫有失远迎呐,快请。”   还没来此地之前,欧阳克便早早放出风声,说是过几日会有姓容的商人来此地采购大量药材,是笔大生意。乌家乃是此地商户之首,消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是以,一听说这位容老板前来拜访,这乌老爷自然是忙着出来接待,谁都不会嫌弃钱多不是吗?   黄蓉跟在欧阳克的身边,两人扮作兄妹,兄长出门购买药材,妹妹贪玩便也随着来了。黄蓉早知欧阳克做了准备,而前两日出门办事的婢女便是替他们准备行头去了。毕竟,出门购药的富商怎么也得有些富商的样子。   乌家的会客厅中,乌老爷坐在上首,欧阳克与他说明来意洽谈生意,而黄蓉则是陪在一旁用着茶点。   “乌老爷有礼了,容某听闻乌家经营药材多年,种类齐全,多有渠道,数量上也是不缺的。今日特来拜访,也是有心与乌老爷谈成一笔生意,不知乌老爷意下如何?”   “生意人哪有不做生意的,容老板能够与老夫合作,老夫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容老板需要什么药材,数目是多少,可有详细的清单,老夫还需看一看,若是可以才能给你备货。否则,接了容老板的单,到时候老夫交不出货来,那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欧阳克既是有备而来,怎么会没有清单呢?他自袖中拿出清单放到了乌老爷面前的桌上,便又坐回原位,半分也不着急,只耐心的等着乌老爷看完清单。   乌老爷经商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这容氏兄妹一身装扮必是出身富贵人家,这位容老板年纪不大,行事倒是稳重。听说,他们对这批药材是非常紧张的,这会儿从容老板身上却是半点看不出。   乌老爷仔细端详清单,发现这上面虽都是极为寻常的药材,只一两味比较麻烦难寻些。可是需要的量都非常大,光是容家这一户怕是吃不下这么多量吧,这其中或许有蹊跷,但若是真的,这么笔大生意跑了,着实可惜啊!   乌老爷斟酌一二,面上有些为难,试探道:“容老板这可是笔大生意,老夫一时可拿不出这么多货来。”   欧阳克微微一笑,摇着折扇,“乌家都拿不出来,更何况别家。既然乌老爷说了是一时,想必多几日功夫,这笔生意就能全了吧?”   乌老爷听了欧阳克这话,心里不是不心动,毕竟乌家树大招风,对头不少,怕是对家算计,这容氏兄妹也不知来历,仍是犹豫罢了。   黄蓉坐在一旁,瞧在眼里,心头一动,故意撒娇冲着欧阳克撒娇道:“哥哥,你什么时候谈好啊!这地方着实无聊,若是这位乌老爷不肯卖,那么多人想做这笔生意,实在不行你就多买几家的好了,做什么非要全在一家买呢?”   黄蓉这话既是问出了乌老爷心头的疑问,同是也叫他多了几分危机感,毕竟这里并不只他乌家一家卖药材的,乌老爷瞧着两人。   欧阳克心知黄蓉在帮他,他自然就顺着黄蓉的话往下讲了。   欧阳克面色微冷,似乎是不满意妹妹如此胡闹,斥责道:“妹妹,你平时口无遮拦的就算了,这会儿我谈生意呢。你先出去等着,等我同乌老爷谈完便来找你。”   黄蓉佯装生气,跺了跺脚人就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看上去是在跟哥哥耍脾气。欧阳克也是气恼妹妹不去管她,乌老爷便连忙叫人跟着,还让人顺便带黄蓉去乌家的后花园逛一逛。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妹妹被家父惯坏了,乌老爷莫要介意。其实,家妹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其中缘由……哎,我还是同乌老爷交个底吧!”   乌老爷当即打起精神,这其中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可得好好听听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可是难寻呐!   欧阳克这边正变着法儿的扯谎去忽悠乌老爷,黄蓉这边佯作生气跑了出去,自是顺利脱身,加上乌老爷做好人派来的婢女,黄蓉便顺理成章的逛起了乌家的花园。   虽然两人是做戏,可黄蓉心里头还是有些生气,故而面上也不大高兴,叫人瞧着就心疼。   黄蓉明面上是逛着花园,实际上却是打得别的主意,正巧这时乌家的大小姐也带着婢女出来逛花园了。   乌老爷只有一儿一女,都是原配所出。虽然这原配夫人如今不大管事了,与乌老爷关系也是一般,可夫妻俩宠孩子倒是一致的。这儿子还好些,因为要继承家业倒也不敢太过放纵,可是女儿就不同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是以,这乌家小姐虽长的貌美,明艳不可方物,可这脾气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乌小姐自恃美貌,如今看见看见美貌比她更甚一筹的黄蓉,这脾气哪里还能好的了。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乌家的花园也是你可以随便乱走的?”   一旁的婢女本想给乌小姐解释一下黄蓉的身份,可是乌小姐一开口,婢女就缩在一边不敢出声,俨然是平时见惯了乌小姐的脾气,知道她不好惹怕的慌,这一切也是被黄蓉看在眼里的。   可是,这乌小姐不好惹,黄蓉更是不好惹。   黄蓉眼珠子一转,笑意盈盈的叫某人看着就气得牙痒痒,“野丫头说谁呢!”   “野丫头说你呢!你……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去。”乌小姐见状不假思索的说道,可这话才一说出来,她就明白黄蓉是故意套路她的。   黄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么几个人她还不看在眼里,不过她的眼神可是很好的,有人来了。   “人都说乌家热情好客,却没想到这就是乌家的待客之道!我走,还不行嘛!”黄蓉看上去很是气愤,转身就走,乌小姐心里可是记着黄蓉了。   却不想此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请留步。”   黄蓉心道:鱼儿上钩了!   黄蓉一转头,就见乌小姐被来人说了两句,被黄蓉看见觉得挂不住脸,就带着婢女跑了。   而来人正是乌家大少爷,乌小姐的哥哥,一身富家公子的装扮,瞧着倒也是个俊俏的。乌大少爷对于妹妹这般也是无奈,这是一家子宠出来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妹妹这脾气。   乌大少爷昨日带着乌小姐去城郊的山寺上香,路上偶遇一位姑娘,美若天仙,叫他一见钟情。本以为是一面之缘,可没想到在寺庙里又瞧见她和一位公子在一起,还没等他上前搭讪,人就不见了。   谁知今日竟然有缘份与这位姑娘在他家中相遇,可见这是天定的姻缘呐!   是以,从来不与妹妹说一句重话的乌大少爷,把妹妹气跑了,这会儿也无心去管。   “姑娘……”   “怎么?你也是来赶我走的?我自己走,再不叫哥哥同你们家做生意了,没一个好人。”   黄蓉没等人开口,几句话就把人堵住了,然后红着眼眶撒腿就跑,这乌大少爷是怎么追都没追上。   乌大少爷没追上人,这一冷静,心道:坏了!听说,今日来了个姓容的商人要与爹谈生意,莫不是这位姑娘的兄长?   黄蓉的轻功哪里是这不会武功的乌家大少爷追的上的,这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前厅。   黄蓉的时间掐算的正好,她回到前厅的时候,正好是欧阳克把乌老爷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时候。   “既是这样,那就我就等乌老爷的好消息了。”   “哥哥……”   黄蓉闷着头走进来,一头扎进了欧阳克的怀里,欧阳克哪里与人这般亲密的接触过,当时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可偏偏还不能退开。   “哥哥,我方才在花园里遇到一个凶女人,她……她太欺负人了。她说她是乌家的大小姐,还说我是野丫头,叫我滚。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欧阳克的身子一直僵着不动,倒是黄蓉的哭声清晰可闻,那哭诉可真是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乌老爷还打算跟欧阳克合作呢,这一听清楚,心里大呼不好。   果然,这容老板不认账了,还说要再考虑考虑合作的事,然后带着妹妹就走了。   乌老爷刚刚打消疑虑,瞄准了这笔大生意,这钱还没落到自己口袋里呢,就被自家宠坏了的闺女给搅合了。乌老爷心里头这个气啊,转头就把闺女狠狠的骂了一顿,这下子这个乌大小姐算是恨上了黄蓉了。   乌大小姐气没出成,还被她爹和她哥哥都骂了一顿,两人这仇算是结下了。   不过,这回客栈的路上,两个人的情绪都不高,倒是符合两人气冲冲从乌家出来的样子。   黄蓉呢,本来是为了帮欧阳克把这个套做的更真一点,然后顺利的打入乌家,获取消息。这才灵机一动,来个了哭诉。   可是,黄蓉心里还能不清楚原因吗?她也不是故意碰到欧阳克的。可这现在不仅碰到了,还直接扑到他怀里了,瞧这人的模样,黄蓉心里就觉得不大好。   这可怎么办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ing感谢在2020-04-2405:27:37~2020-04-2504:0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中月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第101章   黄蓉很聪明,比一般人还要聪明许多,可越是聪明人,这脑子里想的东西往往就会比一般人想的更多。黄蓉这会儿因为刚刚的事情,一路上心神不宁的。原以为欧阳克的脸色瞧着不大好看,想也是差不多。   结果到了客栈,关上房门两人独处的时候,欧阳克却一如往常,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叫黄蓉以为刚刚的情况或许都是她的错觉。   “蓉儿,今日还多亏了你,乌老爷这个老狐狸,既贪又贼,轻易不肯上套。不过,经过这么一出,指不定这一两天就有人要上门来求着咱们了。”欧阳克勾唇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黄蓉此时也没心思去想其他了。   “你这么多套放下去,哪条鱼儿不上钩啊?”黄蓉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至桌边,摊开纸,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欧阳克跟了过来,黄蓉方才画了几笔,他这里便夸赞道:“蓉儿的记性果真是不错,仅仅是乌家的花园逛了那么一遭,这连乌家的布局图都给画下来了。”   黄蓉听了欧阳克的话,唇角微勾,颇有些自得之意,只是手中的笔仍不停的在画,笔锋所触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快乌家的布局图便在纸上开始成形了。   黄蓉放下笔的时候,却正好瞧见欧阳克站在一旁替她磨墨,这心情不知怎么的就好了起来。   “能得欧阳少主替我磨墨,这是一件叫人愉快的事情啊!也不知道阿克你替几个人磨过墨?”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酸溜溜的感觉。   欧阳克放下手中的墨条,一边净手一边笑道:“除了蓉儿,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我替她磨墨呢?”   “那我这面子还是挺大的啊!”黄蓉低头娇羞一笑,似乎是对欧阳克的话很满意。   黄蓉半点都不怀疑欧阳克说的话是假的,就凭这厮人家靠近他一点就浑身不自在,爱干净的不得了,又是个养尊处优的性子,确实没有旁人能让他磨墨的。   “阿克,这图也有了,我今日查探了一下,这乌家的防卫似乎并不严。要不,我们今晚去乌家探探虚实?”黄蓉见欧阳克正在端详着她画的乌家布局图,出言建议道。   欧阳克略一思忖,摇摇头,“蓉儿,这乌家并不像咱们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如果,今晚去查探,无事还好,若是打草惊蛇,乌家的人就会有所提防,后面我们的计划就更加不好展开了。”   “可是,咱们这个套做的再真,那也是假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人发现破绽,这乌家的老狐狸现在是被利益给蒙蔽了双眼,要是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下来,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   “阿克,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如今晚先去探探。这一来,我们目前与乌家没有什么瓜葛,就算是被发现了,一时也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可如果真的是进入乌家之后,那时候再要出现纰漏,那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们了。”   黄蓉也是考虑了很多的,见提议不被欧阳克采纳,免不了多说几句。   其实,欧阳克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他今日偶然发现在乌家会客厅燃烧的香料竟然是采自深海的奇鲮香木,叫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奇鲮香木确实一种难寻的香料,香味独特,十分的珍贵,等闲的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可是,欧阳克所注意的却不是这奇鲮香木的珍贵之处,而是这个奇鲮香木有一个特性,若是与某物混合用来制毒,便可制成一种无毒之毒,令人防不慎防。   欧阳克自幼跟着欧阳锋学习武功制毒,欧阳锋被称为西毒,可见他在毒术上的造诣,因而欧阳克于制毒上面还是颇有心得的。   欧阳克倒不是怕了会有什么毒,只怕这毒乃是由藏在背后的高人所制,而能想出这种毒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是不惧,只是黄蓉又如何抵抗?   不过,欧阳克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黄蓉的提议。他让她先回去休息,等到夜深了,他们再动手。   黄蓉见欧阳克听了她的提议,便也听话的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说实在的,要是平时黄蓉肯定赖在欧阳克那里不走。可是,今日不一样,若是他们还在商讨乌家之事,黄蓉尚且还能说服自己不分心。若是闲下来,两人待在一处,黄蓉很难叫自己不去想当时在乌家发生的事,不去想那个拥抱。   这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得静一静了。   黄蓉出去了,欧阳克却不再表现的像之前那么的平静。   欧阳克斜倚在榻上,手持一卷书看似在读书,实则目光呆滞,神思飘忽,这书他一个字都没瞧进去。   黄蓉和欧阳克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做事,有时候不用言语都能知道对方的用意。今日在乌家,他们便是如此。   欧阳克早前放出有富商来此采购大量药材的风声,便是在造势,引起乌家的注意,所以他带着黄蓉去乌家的时候,乌老爷才会殷勤招待。   送上门的生意是不会有人不做的,但是欧阳克他们来历不明,乌老爷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   他们与乌家从未打过交道,再加上乌家这几年急剧的扩大产业,此地其他的几家贩卖药材的商户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是以结怨很深。   生意场上的事多的是明争暗斗,为了获取利益,背后耍手段的事层出不穷。乌老爷是生意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怕欧阳克他们是别人派来暗算他们的。   毕竟,欧阳克他们所需的药材数量非常大,种类也要的很多,如果这笔生意最终不能成功,耗费银钱,药材积压,那么对乌家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乌老爷行商多年,行事一贯是很谨慎小心的。   可是,乌老爷再怎么谨慎小心,还是没逃过欧阳克和黄蓉的套路。   欧阳克先是同乌老爷商谈生意放出诱饵,这巨大的利益在前,不管是谁都会心动的。   黄蓉那几句话正好给欧阳克铺好了路,她佯作生气跑出去,实则也是为了观察乌家的地形和分布。黄蓉天生聪明,跟她娘一样过目不忘,所以看似只是简单的逛花园,却叫黄蓉把乌家的地形分布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黄蓉跑出去,就凭欧阳克那演技,那谎扯的就是乌老爷这么个老江湖也难免被忽悠了。   欧阳克只说,这家中父亲病重,兄妹俩需要撑起家业,这一次采购便是为了东山再起。所以这么大量的药材采购便说得通了,至于为了什么在一家采购,当然是为了考察对方的好坏,以后更好的长期合作。   也就是说,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是这一单生意成了,这关系便算是维持住了,日后生意上便多了一条路,这样巨大的利益不只是眼前,更是从长远考虑的。乌老爷这样老奸巨猾的商人,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处从自己眼前白白溜走呢?   所以乌老爷肯定会答应与欧阳克合作,把药材卖给他。但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除了巨大的惊喜之外,还会让人感到一种犹疑,尤其是像乌老爷这样心眼多的生意人更是如此。   而恰好这时,黄蓉跑回来哭诉,欧阳克拒绝合作。   这在乌老爷看来就是欧阳克并没有那么的心思深沉,老谋深算,那么这笔生意的真实性就更高了。明显这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公子来做生意,镇定沉稳是有,可遇上事情就慌了。   对于乌老爷来说,这样好了解的简单的客人才是最安全可靠的。   可是,这么一来乌老爷这是既没了面子又没了生意,这又叫他怎么去冷静思考。这也是是打消了他心里的最后那丝犹疑,让他更加渴切的想要做成这笔生意。   这就是为什么欧阳克说乌家这两天便会找上门的原因。   这一切的计划,欧阳克和黄蓉都不曾对彼此细说过,两人也不过是接着对方的动作顺势而为。这个套做的如此之真,就说明两人的合作不可谓是不默契。   只是,这一切顺利的同时,还有一个令人难忘的小插曲,这才是欧阳克此时神思飘忽的原因。   当时那种情形之下,黄蓉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确实是帮他完成了这最后一步。不然,这后面的计划也不会那么好完成。   可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少女温软馨香的身体被他拥在怀中,叫他险些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他想推开,可又不能推开!   然而最令欧阳克感到诧异的是,他那时心中竟然不如以往那般无法接受,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喜悦。   好在黄蓉哭诉的时候,还偷偷拿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若不是欧阳克在人前装惯了,还能面不改色的,不然当时就该一嗓子叫出来被乌老爷看穿了。   这丫头……   想着想着,本是一个人待在屋里的欧阳克忽然笑了,那样的笑容从未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冲鸭! 第102章第102章   是夜,月黑风高,空荡的街道只有打更的人偶尔路过,正是下手的绝好时机。   乌家的花园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黑衣人,而乌家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他们的出现。   “麻烦精,咱们先往哪边去?”黄蓉觑着欧阳克小声道,不大高兴的样子。   刚刚黄蓉去找欧阳克,硬是被他给塞了一套黑衣,自然是老大不高兴的了。这可是黄蓉第一回偷溜进别人家里,虽然可能会有危险,可一想还是有点激动又感觉很刺激,总之很好玩的感觉。   黄蓉最喜欢捉弄别人,找些新鲜好玩的事物了。   这丫头!大晚上的去别人家里明明是做贼去的,偏她没有做贼的自觉,还穿着一身白衣。黑夜里头穿白衣,这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   他叫她换了,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不过,欧阳克太了解黄蓉了,现在即使是隔着面罩,他也一样能猜到黄蓉的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蓉儿,你说说,你家有宝贝藏在哪里放心?”   四下寂静无声,这麻烦精的声音怎么这么勾人,听得她耳朵痒痒的,心里也跟着痒痒。   “一般人要是有宝贝,要不就藏在家里最隐密的地方,要不就随身藏着。那东西不是说有毒嘛,卧室之类的就算了,或许是书房之类的。但是保不住,这人胆小谨慎,家里头造个密室什么的。”   这种问题能难得倒她吗?黄蓉撇撇嘴,说了一长串的话就是为了堵一堵欧阳克。这场子怎么也得找回来,是不是?   “你呀,说了这么多。趁着天黑,咱们先捡着重点的几处看看再说。若是还找不到,就只有等过两天再看了。”欧阳克无奈一笑,这丫头真是够记仇的,这都这么会儿时间了,还记着呢。   可是,两人把乌家的书房藏宝阁这些藏宝的重要目标地点挨个转了个遍,屋里也都翻了个底照天,一根儿草都没找到。乌家藏东西藏的可真严实!   这么一株草药,总不能一直都不见光吧?但凡是要见光的,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的。偏偏他们没看到一丝痕迹,难不成真有密室什么的?   回了客栈,黄蓉也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屋里,而是到了欧阳克的屋里往他的榻上一躺,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就等着他给她倒茶。   欧阳克任劳任怨的从桌上汤盅里倒了一盏汤递了过去,“大晚上的喝茶,你还睡不睡了?瞧瞧你这兴奋的劲儿,喝完了就快回去休息去。”   这汤是温热的,喝着正好,分明是他们出去之前,欧阳嘱咐婢女炖的。这甜丝丝的汤,欧阳克才不喜欢喝呢,这不就是为她准备的吗?   这汤甜丝丝的,黄蓉的心里也甜丝丝的,她喝了汤把碗往桌上一放,志在必得道:“阿克,我一定会赢的。”   这么一双清亮亮的眼看着他,欧阳克不由心道:这么想赢?这看样子还是得他放点水了。   行吧,那就这么着吧!   欧阳克如今对上黄蓉总是觉得她还是个小姑娘,只宠着她哄着她,不管她怎么闹腾,他都由着她,只觉得不想她有一点不高兴。   这么一想,欧阳克把手往黄蓉面前一摊。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一条通体青碧的小蛇从他袖中游了出来,在他白皙的掌心团成一团,仰着舌头吐着蛇信,像是在同她问好。   “伸手。”   黄蓉眼中的疑惑已经变成了惊讶,她有些傻的伸出手,然后那条小蛇就这么游啊游的,游到了她的手心里盘着。   这蛇竟是他养的?是了,西毒最擅制毒,养了许多蛇。欧阳克随身带着这蛇,这蛇自然是他养的了。   果然,欧阳克见状解释了两句,“蓉儿,这蛇是我精心饲养长大的,自身即有剧毒,亦能分辨百毒。且交给你防身,今夜我们夜探乌家虽无甚事,但绝不可掉以轻心。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乌家就会来人请我们。所以,这奇鲮香木的事还是要警醒一些才是。”   夜探乌家虽然什么都没探到,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可是太过容易的事反而会令人怀疑,到现在欧阳克还是怀疑乌家有制毒的高手藏着。所以,才提醒黄蓉要小心提防,甚至把他随身携带的小蛇送了出去。   原来真是他,那岂不是说小金也是他养的蛇了?   黄蓉听着欧阳克的话,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模糊,可她仍是能看见那个送蛇给她的少年的身影与欧阳克的身影渐渐重合,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这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个隐秘的期待,期待他就是那个人。   黄蓉离开桃花岛的时候,是带上那条小金蛇的。可是遇到欧阳克之后,他手下的驱蛇人养着那么多蛇,小金就果断抛弃了她,找它的同伴们去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小金贪玩跑了,欧阳克竟然又送了条小绿来。   眼下这可真是让黄蓉哭笑不得,不过欧阳克正瞅着她呢,她也只好收了应了声好。   “好了,放心,我会注意的。”   黄蓉方才收了蛇,外面就传来了打更的声音,果不然,欧阳克当即把她撵回去睡觉了。   也好也好,黄蓉还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才行。   当晚,黄蓉做了个梦,梦到了碧色的大海,簇簇粉霞的桃花岛。离家这么久了,黄蓉觉得自己的心都野了,还从没梦到过桃花岛。   梦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因为跟自家爹爹生气,独自坐在桃花林里的大石旁生闷气。 第103章第103章   那乌家大少爷送来的东西,尽是些讨姑娘家欢心的钗环脂粉,绫罗绸缎。黄蓉是黄药师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些东西在眼界高的她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欧阳克都让人清理屋子了,黄蓉也自然不会接受乌家大少爷送来的礼物。她本就是因为乌家小姐看上欧阳克了,心里酸溜溜的才故意说的这话。   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礼物都收的,黄蓉瞅着在她手腕上把自己绕成个镯子的小蛇心里暗暗想道。   “让人回了乌少爷,就说是无功不受禄,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么着,黄蓉和欧阳克是开心了,这乌家两兄妹就不高兴了。   乌家兄妹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像黄蓉和欧阳克这样的美貌和俊美还真是见的少了。本就自视甚高的两兄妹,乍一遇到他们俩,只觉得是自己天定的姻缘了。   长得好看,人瞧着也好,家世也相当,怎么就不是天定的姻缘了?   不过,一向没有被人拒绝过的乌家兄妹,这回被人拒绝了。虽然是有些不高兴,更多的是觉得了自己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越发的下定决心要把人拿下了。   于是,乌家兄妹俩也都各自想了法子,却没想到竟然都打着借对方名义把人约出来的主意。这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乌家大少爷要请欧阳克去听琴喝茶,这倒是像这么回事。可是,乌大小姐邀黄蓉一同把臂游园,这就说不通了。   欧阳克和黄蓉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想到原因。不过,他们两个即使清楚也没打算拒绝,因为这两人又打起小算盘了。   “阿克,有鱼送上门了,看样子我是赢定了。”黄蓉歪着头,朝欧阳克微微一笑,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蓉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怎么就你赢定了?”欧阳克以掌合扇,挑眉道。   “好啊,那看看谁先套到消息呗。”黄蓉倒是蛮不在意的仰了仰下巴。   “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句,醉仙芙蓉与奇鲮香木的香气,混合那可是无毒之毒。”欧阳克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说完,欧阳克就潇潇洒洒的去赴乌大少爷的约了,只留黄蓉一人心内嘀咕:这人怎么又提到奇鲮香木了?绝对有古怪。   来人说,乌大小姐为了赔罪,特地邀请黄蓉一起游园赏花。   就那个大小姐的性子,还赔罪?黄蓉和欧阳克对来人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果然,黄蓉到了花园里,看到不是乌家的大小姐而是大少爷,心下了然,却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四处看着,许是在找哪条路适合逃跑。   乌大少爷连忙上前安抚受惊的佳人,温言软语,彬彬有礼,“容小姐,舍妹自小被宠坏了,她不是有意的。我在这里替她给你赔不是了,还望小姐赎罪。”   见黄蓉虽不理他,却停下脚步,不再慌忙逃走了。乌大少爷自觉有戏,当即再接再厉,“先前我让人送去的东西,小姐不肯收,怕是有所误会。并非在下有所图谋,皆是赔罪的礼物。因为担心小姐不肯收才做如此打算的,却没想到,小姐还是没有收下。”   得了,这大少爷还是有几分口才的,这么一解释倒显得黄蓉小人之心了。   黄蓉内心嗤笑: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黄蓉似是很看不上乌大少爷送去的礼物,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人家,“我家可不缺这些礼物,道歉我接受了,东西就不要再送了。”   黄蓉生的貌美,即使没给人一个好脸色,这乌大少爷也一样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不仅没有一点不愉快的神情,更是陪着笑脸,说尽了一箩筐的好话。   都说这虎父无犬子,可是乌大少爷就是个例外。这都因为乌老爷小妾不少,却没有一个生出儿子的,只他一个儿子。这偌大的家业难不成还能都给女儿做了陪嫁,便宜了女婿不成?   因为乌老爷儿女缘分浅薄,所以这一儿一女娇惯太过,比一般富贵人家的更不成器。   这对兄妹别的不行,花钱可是能手。乌大少爷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钱都花到什么怡红院醉春楼去了。大小姐就是各种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珠翠钗环,多少都蒙了灰,多少都扔了去。   黄蓉虽然是最近才出岛的,但是她看人还是有眼光的,最重要的是欧阳克说这人不好,那他肯定就是不好。   这乌大少爷费尽了口舌,黄蓉才终于搭理他,“你这花园里的花也太少了,让人瞧着就没劲。”   “只要容小姐说的出,不管什么花,我都能找来,定会让小姐好好的赏一次花的。”   这人不只是长得一般,人还笨了点,不过上钩倒是挺快的,真没劲。   “像什么绿萼梅花,墨色牡丹,醉仙芙蓉这些最少也得有一个样吧?乌家连这些都没有,真是无趣,我还是叫哥哥快些回家吧。”   黄蓉可谓是把一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的形象扮演的是淋漓尽致,只可惜这乌大少爷的妹妹比黄蓉有过之无不及,他还暗道,这容小姐还真是个好性情的。 第104章第104章   老父病重要赶紧回去,这个借口虽假,可是结合欧阳克之前诓乌老爷的话,倒是叫他们顺利脱身了。这乌羽玉拿到手了,自然得去见欧阳锋了。欧阳克要去,黄蓉也要跟着。   黄蓉分明出岛也玩了两个多月了,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没有半分打算回去的意思。   因为这次来时赶路的经历,给黄蓉的感觉着实不好,回来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愿意骑马了,欧阳克便安排人准备了马车。   这回顺利拿到乌羽玉,黄蓉功不可没。距离欧阳锋给的时间还剩不少,因此欧阳克也没有着急赶路,两人只当作是散心慢慢的走着。   马车里,黄蓉的手上把玩着一颗珠子,便是之前在乌家欧阳克匆忙之下塞给她的。之前一直没好仔细看,这下子总算是有空好好打量打量了。   眼下是白日,黄蓉瞧得分明,这颗珠子大约一颗鸽子蛋的大小,是黄色的,不过颜色暗沉,十分的不起眼,很难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她又凑近鼻端闻了闻,似乎散发着一种药味,并不好闻。   “阿克,这珠子可以避毒吧。什么东西做的,我怎么从未见过?”黄蓉回忆起那晚在乌家的事猜出了这珠子的效用,却没瞧出材质是什么,便问道。   “此物名唤通犀地龙丸,乃是叔父自西域异兽体内取的一物,再配以多种药材炼制而成。将它佩戴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毒蛇毒虫均不能近身,普天之下只此一枚。”欧阳克抬了抬眼皮,看都没看一眼黄蓉手里的东西,随口解释道。   其实,虽然这通犀地龙丸独一无二,又可避毒,但是对于欧阳克来说,效用却是不大的。   欧阳克的叔父欧阳锋号称西毒,用毒制毒皆是一流。欧阳克自幼得叔父教导,等闲的毒物根本奈何不了他。既然本就不惧毒物,这通犀地龙丸自然就对他不起作用了。   黄蓉听得欧阳克道出此物的妙用,又说这东西全天下就这么一颗,眼珠一转,将通犀地龙丸握着手里,笑眯眯的说:“阿克,既然这东西这么管用,那我可不还给你了。”   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东西。黄蓉心想。   欧阳克勾唇一笑,“先前是为了给你避毒,既然蓉儿喜欢就送给你了。”   欧阳克刚说完送给她,黄蓉未及喜笑颜开,就听他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黄蓉狐疑的看着欧阳克,这人不是刚说完就反悔了吧?   “也没什么,只要你不在叔父的面前拿出来就是了。”   欧阳克也是把东西送出去才想起来,他与叔父都不怕这些剧毒,叔父当初炼制这东西也是为了将来送给他媳妇的。欧阳锋担心万一欧阳克以后娶了亲,家里毒物太多,媳妇不通毒物总是不方便的。   如今,这送给未来妻子的东西就这么被欧阳克随手送给黄蓉了。他自然是不敢叫欧阳锋知道的,不过这话却不好在黄蓉面前说,因而只是含糊其辞。   不能在欧阳锋的面前拿出来?这东西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黄蓉还想问,可欧阳克就是不告诉她,她心中暗恼道:哼,不告诉就不告诉,凭她的聪明总能自己找到答案的。   “哼,你要是不告诉我,小绿我也不给你了。”黄蓉的手腕上还套着一个翠绿的镯子,分明就是那条小蛇伪装的。   知道黄蓉是恼了他,欧阳克现在很好说话,要什么给什么,只差没把自己送出去了。   偏偏欧阳克这样,黄蓉便不好发脾气作弄他了,见不到他变脸的样子,要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因而,黄蓉恹恹的也不理欧阳克,只托着下巴,透过窗看马车外的景色,心思不经意就飘到了离开乌家的前一天。   欧阳克赴约之前,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再加上他多次提及奇鲮香木,又提到醉仙芙蓉与奇鲮香木的香气混合能成无毒之毒。黄蓉心里就生出一计来,换个法子去找乌羽玉。   奇鲮香木也算是珍贵之物,乌家却一直燃着,纵是财大气粗也不致如此,毕竟奇鲮香木的味道也不是多数人喜欢的那种。   黄蓉便想,有没有可能,燃这奇鲮香木是为了掩护乌羽玉的。   因为乌家常年燃着奇鲮香木,所以这东西乌家的库房里肯定会有很多。耗费许多钱财,买个让人不大喜欢的香回来,还一直燃着,不觉得奇怪吗?   假如是为了利用奇鲮香木来保护乌羽玉,这就不一样了。黄蓉有此猜测,总要试探试探才是。   所以,才有了黄蓉同那个乌家大少爷周旋,嫌弃乌家花园花不多,看着扫兴这一说法。乌大少爷为了讨美人欢心,特意去找黄蓉说的那些特别的花。   可是,黄蓉随口说的那几个都是少见的名贵品种,此地也不曾有人见过。乌大少爷夸下海口,可是就是有钱也不能立刻买了来。唯独这醉仙芙蓉,乌家确实有这么个东西,只是少有人知。 第105章第105章   先前黄蓉在欧阳克的面前,脾气可是不小,不是想作弄他就是想看他的笑话,等着他变脸,实打实的一个调皮捣蛋的磨人精。   不过,欧阳克也都由着黄蓉,虽然也会同她一起玩闹,可对她是很好的,样样都由着,宠着她。因此,黄蓉离开了桃花岛,却过得比在岛上还开心。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的招人喜欢,就算她有时候会耍小脾气,那也只是为了她多添几分迷人的神采罢了。   黄蓉就是这样一个人。   假如她想要讨一个人的欢心,应该会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吧?   黄蓉打定主意要从方方面面的叫欧阳克开心,又要让他觉得她的特别和优秀,最好是主动表明心意。   只是,这赶路的时候总是不太方便的。所以,黄蓉在脑子里想好了许多主意,只等着欧阳克把乌羽玉给欧阳锋送过去,就开始她的大计。   他们到的时候,欧阳锋制毒正好到了最后一步,见两人把乌羽玉送过来了,二话不说,带着东西就进屋闭门继续制毒了。   可怜欧阳克和黄蓉多一句都没来得及跟他说,直接就被欧阳锋扔在外面了。   “蓉儿,叔父就是这性子,眼里除了武功毒术再看不得别的了。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两天,你要是想好了之后去哪里玩,就与我说。”欧阳克早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了,摇着折扇同黄蓉说了两句,就打算回屋休整一二了。   “好。”黄蓉脆生生的应了,十分爽快,之后却不与欧阳克同路,自己离开了。   欧阳克眯了眯眼,略有疑惑的看着黄蓉离去的方向,这丫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跟往常不太一样。   平时,黄蓉必是与欧阳克逗上两句嘴,见他服软方才满意,而且她总是喜欢赖在他的屋里,把他挤在一边抢着用他的那张榻。今天,黄蓉却答应的这么爽快,看都不看他就走了,绝对有问题。   欧阳克一时也没猜到黄蓉打的什么主意,只以为她又想作弄人了,也就随她去了,只独自回屋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欧阳克再醒来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鲜美浓香的味道,只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想吃点什么,正欲唤人进来。   却听得门外有婢女前来传话,“公子,黄姑娘请你去前厅用膳。”   欧阳克眼里带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整了整衣裳,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折扇,便往前厅去了。   只是,欧阳克到了前厅,却不见半个人影。此时,欧阳克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娇俏甜美的声音,“阿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现在不可以转过来,等我说可以了才行哦!”   欧阳克依言只站在那里不动,心下却已经猜出黄蓉准备的惊喜是什么了。毕竟,这个味道太过熟悉又太过美味了。   “阿克,你看。”   欧阳克一转身,只见黄蓉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整只烤羊腿,先前他闻到的那股鲜美浓香就是这烤羊腿的味道。   白驼山远在西域,饮食上自然与中原不大相同,多是牛羊之类的肉食为主。欧阳克跟着叔父到中原也有不少日子了,中原的菜色尽是吃遍了的,只是到最后还是喜欢吃西域的饭菜。   其实也不是因为西域的美食比中原的要好吃多少,细细比较起来,那是远远比不上中原美食的。只是欧阳克自小吃惯了的,故而更喜欢罢了。   中原少有能做的地道西域风味的牛羊肉,欧阳克心里也很是惦记了。没想到,这会儿黄蓉倒是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这道烤羊腿黄蓉做的极好,光是看着褐红油亮焦酥的羊腿,闻着那鲜美浓香的味道就叫人不由的食指大动。   黄蓉一直盯着他瞧,自然是不会错过欧阳克的眼神,他觉得满意,她就更是开心了。   “阿克,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尝尝看味道如何?”黄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欧阳克勾唇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   原来这羊腿虽然看着是整的,却是被黄蓉片下来又摆成这样子,看样子得费不少功夫了。   烤羊腿的肉质酥香、焦脆、不膻不腻,滋味十分鲜美,回味悠长,竟是与欧阳克刚刚闻到的鲜美浓香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这可算是欧阳克吃到过的最美味的烤羊腿了,以往也不是没有尝到过美味的烤羊腿,只是这滋味却都与这一次不同,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欧阳克忍不住又夹了几块,见此黄蓉更是眉眼弯弯,比自己吃着还要开心。   “蓉儿这手艺已是得了黄伯父的十分真传,这烤羊腿的美味着实让人喜爱,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   得了欧阳克毫不吝啬的夸赞,黄蓉心里更是满意又开心。   “我说过我的手艺不错的吧?我可没有骗你。”   “蓉儿我何时说过不信你了?这烤羊腿制作不易,蓉儿这大半天的功夫都花在这上面了吧?辛苦蓉儿了,来,多吃些才是。”   两人方才坐下,吃了没几筷子,欧阳锋就从门外进来了,“这烤羊腿闻着就不错,我也尝尝。”   欧阳锋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制毒,饭都没想起来吃,正饿着呢。他见两人正在吃饭,又是烤羊腿,当即就不客气的坐下一起吃了。   都是自己人,谁还见外怎么了?   因着欧阳锋这个豪爽的作风,到最后黄蓉这道烤羊腿大多都进了欧阳锋的肚子。   “药师兄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啊,丫头,你这一手烧菜的本事可不比你爹差啊!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俗话说的好,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欧阳锋吃了黄蓉做的菜,自然有多少好话说多少了。   而且,欧阳锋进门之间也不是没瞧见这黄家小丫头对着他家克儿情意绵绵的样子。   人谁不年少,活了欧阳锋这么大岁数,这点眼力总还是有的。   欧阳锋先前那个想法又冒出来了,这会儿,总得试探试探这两人才是。   “丫头,你看我家克儿如何?做我欧阳家的儿媳妇可不亏。再说了,小丫头,这聘礼你都拿在手里了……”   “叔父!”欧阳克本来还只是听着欧阳锋在那里说话,可这怎么就扯到聘礼上去了,连忙打断了他叔父的话,可不能让他再说了。   欧阳克再一看,原来是黄蓉把那颗通犀地龙丸挂在身上了,这瞒过谁也瞒不过欧阳锋啊,谁叫这东西原就是他做的。   只可惜,欧阳克想打断两人的对话,也得看这两人愿意不愿意。   “聘礼?”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聘礼,她自己都不知道,该不会是……   “丫头,你腰上挂着的,那不正是克儿要送给未来媳妇的聘礼吗?”欧阳锋愣是装作没看见欧阳克的眼色,抬手一指。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也有郎有情妹有意啊,不错不错,跟东邪做亲家,不错。   黄蓉低头一瞧,不由羞红了脸,这可叫欧阳克心内大呼不好,这下误会大了。   可他却不知黄蓉面上娇羞,心下却在偷笑,原来黄蓉是故意把通犀地龙丸放在身上显眼的地方的,为的就是让欧阳锋看见。   此时黄蓉早先心中的疑惑顿解:怪道说是不能给他叔父瞧见呢,原来这东西还是他娶媳妇的聘礼,那可就更不能还了。   “咳,叔父,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给你说……”这个时候还是应当解释一下,欧阳克正打算现场胡诹几句,却不想有人直接把他台子都给拆了。   “原来,阿克要把这个送给我,竟是有这样的原因。”   欧阳克这里正要解释,黄蓉这话一说就像是默认了确有其事,欧阳锋更是看都不看欧阳克,朝着黄蓉连连点头。   等会儿,这真不是这么一回事!叔父!蓉儿!   此时,即使欧阳克心里再怎么着急,可明摆着他叔父和蓉儿组团坑他来了,根本没他解释的机会。所以,他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话都不说,任由这两人一唱一和。   欧阳克坐在那里也不去理两人,却不知这两人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最后他叔父竟然道:“克儿,你若是真的有心,就不要偷偷摸摸的送人姑娘家这些东西了。改明儿正大光明的去桃花岛,找你黄伯父提亲,这聘礼你想怎么送就怎么送,想送多少就送多少啊!”   天呐,他真没有偷偷摸摸送姑娘家东西!还有,这怎么就到提亲送聘礼的地步了?   欧阳锋说完也没等欧阳克回话,就又回屋制毒去了,只剩两人在这大眼瞪小眼的。   结果,也没等给欧阳克解释两句的机会,黄蓉也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哟!   吃没吃好,心情还相当憋屈的欧阳克回去之后,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说着谁也不见,没多久黄蓉就自己开了门进来了,敢情是把他这儿当自己屋了。   “阿克?”   榻上有人躺着,可就是没人搭话。   这回倒是有点脾气了啊,黄蓉瞅着欧阳克,心里忍不住偷笑。   “哎呀呀,我刚刚忘记说了,那个烤羊腿我一时失手没做好,这后来做的这个忘记端上去了。我还炖了汤,做了几块面饼,又配了两个清新爽口的小菜。阿克,你要不要吃点啊?”   “阿克,你真的不吃吗?这可是专门为你做的,你药师不吃的话,那我可不是白费了心血。看起来,我还得找个地方哭去才是呢!”   ……   挨不住黄蓉几句话,欧阳克就无奈的坐到了桌边,开始享受这升级版的豪华套餐。   黄蓉坐在一旁眉眼弯弯,看着欧阳克吃饭,顺手又给他盛了碗汤,心内却暗道:方才那个做失手的烤羊腿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最好吃的自然是得留给阿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是不大喜欢这个故事嘛?都没人评论了,嘤嘤嘤,求评论求爱抚!这个故事也差不多有一半了,很快就要到下一个故事了,请小可爱们不要大意的继续关注呀! 第106章第106章   “阿克,好吃吗?你吃了蓉儿做的饭,可就不能生蓉儿的气了哟!”黄蓉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向欧阳克,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蓉儿,我何时生你的气了?”欧阳克放下筷子,轻叹了一声。   他本就没生她的气,他气的是他自己罢了。   欧阳克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比一般人要更多些烦恼。而聪明人的烦恼就是知道的太多,考虑的太多。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有她在你的身边,你就不会有一日感到无趣。   正巧,在欧阳克眼中,黄蓉就是这样的人。   她是那么的灵动活泼,你若是无聊或是不高兴时,她会同你说话,作弄你,逗你开心。她又是那么的善解人意,能够一眼看出你心中所想,体贴入微。   黄蓉是一个可以随时陪你笑陪你闹给你惊喜,也是一个可以静静陪伴你的人。   出于某种厌恶,欧阳克的身边总是会不时更换随侍的人,从未有人能够长久的待在他的身边。   而从不习惯旁人在他身边的欧阳克,却已经习惯了黄蓉的存在,甚至有时会生出一种期盼,假如她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该多好。   黄蓉娇俏动人的笑容仍在眼前,欧阳克也早已渐渐明了自己的心意,他想着守着这样的笑容,让这株绝艳的桃花永远盛开不败。   只是,欧阳克如今还是本能的抗拒着与人靠近,他想黄药师也不会同意让黄蓉嫁给这样一个夫婿,他也不应该耽误她的幸福。   分开或许是必然的。   “阿克,想什么呢?”黄蓉见欧阳克神思飘忽,伸出手在欧阳克的眼前晃了晃,唤他回神。   “没什么,蓉儿的厨艺当真是一绝啊!”欧阳克回神,勾唇一笑,绝口不提刚刚自己想的事,只夸黄蓉的厨艺好。   黄蓉自是看出欧阳克有事瞒着她,他不说,她也只好装作没看见,随即笑着问他:“阿克,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做啊!”   “蓉儿,下厨这种事自然是有人去做的,何必你去动手呢。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待久了对你不好。你只管想着去哪里玩玩,开心些就行了。”   偶尔下一回厨那是一种乐趣,让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经常待在厨房里,欧阳克哪里忍心呢。   黄蓉见欧阳克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心里很满足才提出再给他多做些好吃的,可没想到欧阳克会这么说。   忽然,黄蓉站起来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了欧阳克,可欧阳克竟也没有一丝回避的动作。   一双灵动之极的眼对上了那双多情缱绻的桃花眼,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她的身影,此刻,那里面只有她。   “阿克,你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吃到蓉儿做的饭的。假如我想天天都给你做饭吃,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的饭只有她想,她才会去做。可是她想天天给他做饭,就足以证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   就在刚刚,黄蓉突然想开了,她不想再拐弯抹角了,她要直接问他。   因为黄蓉知道,他们其实是一样的,欧阳克有千万种方法装作不知道,她也有千万种方法去试探他。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欧阳克内心不是没有感受到黄蓉对他的好感,可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不过,让欧阳克更没想到的话还在后面。   “阿克,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我想永远待在你身边。你明白吗?”黄蓉固执的想要得到欧阳克的答案,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蓉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永远有多久吗?”欧阳克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扇骨,那一眼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欧阳克不需要随口的承诺,他想要的是那颗会永远属于他的真心。可是,在他还不曾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真心给了出去。   “阿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永远有多久,可我知道我的永远是多久,是直到蓉儿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黄蓉直视欧阳克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郑重的对他说。   她的话执拗热切,黄蓉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克也很清楚,她此刻说的话皆是真心所言。   只是,欧阳克是一个很不相信别人的人,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相信会不会和当年的结果一样。   可他已经将真心给了出去,不管相信与否,若是先给出真心的人算输的话,他想他就已经输了。   既已输了,何不搏一次,最多是输的惨些罢了。   蓉儿会是那个值得的人!   “既然蓉儿把你的永远给了我,那么我把我的永远给你,好不好?”   黄蓉一个恍惚以为自己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欧阳克的回应,心下不免有些丧气。耳边突然听传来了欧阳克的声音,他学着她刚刚的样子,一字一句的说与她听。   欧阳克见黄蓉呆呆的看着他不回神,伸手在她眼前一晃,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衣袖。   “好!” 第107章第107章   对于黄药师来说,他心里最重要的人除了他死去的妻子冯氏,就是他们的女儿黄蓉了。所以,黄药师一直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黄蓉从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桃花岛。   黄蓉这一次偷溜出去,黄药师除了一开始的生气头疼觉得是女儿在胡闹,冷静下来也不由的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些年把女儿看得太紧了,一直把闺女困在这样一座小岛上。   孩子长大了,她的人生还很长,也该经历一些不一样的事了,总不能一直待在父亲身边吧,所以黄药师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黄蓉在外面玩一阵子,见见外面的世界再回来。   可是,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黄蓉就像是玩疯了一样,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给黄药师寄回来。   黄药师思女心切,就给欧阳锋写了封信,信上无非是感谢欧阳锋叔侄对女儿的照顾,和他一些关心女儿的话,也是顺便提醒一下他那个玩疯了连爹都忘了的女儿该回家了。   原以为黄蓉收到信之后很快就会回来了,可是让黄药师没想到的是,黄蓉不只是暂时没有回桃花岛的打算,她还想之后跟欧阳克一起回来。   跟欧阳家的小子一起回桃花岛,这是个什么意思?   黄药师这么聪明的人,哪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他托付人家帮他照顾闺女,结果闺女和人家侄儿看对眼了。   这还得了!   虽然欧阳克给黄药师的印象不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黄蓉嫁过去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但是要把自己亲手养大的闺女嫁出去,哪个老父亲能愿意?哪个不是一开始对女婿那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黄药师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在书房里转了半天,又跑到墓室里跟亡妻好好絮叨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岛把女儿带回来。   曾经,黄药师立下誓言,绝不离开桃花岛,可是一涉及到他的宝贝女儿,这有什么能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不管黄蓉跟欧阳克是个什么情况,他都得好好了解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才行。   这边,黄药师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桃花岛找闺女了。而另一边呢,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黄蓉,这会儿根本没功夫想起自家老爹,也根本没想过他爹会出来找她回去。   一点都不比黄药师的爱女心切差,欧阳锋对着欧阳克也那是掏心掏肺啊,什么好的都想着他。   欧阳锋为了早点带着黄蓉和欧阳克回桃花岛,把两个人的亲事定下来,给黄药师去信之后,欧阳锋就着急慌忙出门办事去了,为的就是快去快回。   这下子,就只留下欧阳克和黄蓉两人在一起了。   “阿克,我们两个就光在这里等欧阳伯伯回来啊,那得等好久的,怪没有意思的。不如,我们出去玩啊?”欧阳锋刚出门半天,黄蓉这里就坐不住了,眼巴巴的看着欧阳克,甜甜的撒娇道。   欧阳克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宠溺的笑着回看她,“行啊,蓉儿想去哪里玩?”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哪个黄蓉的要求是欧阳克不答应的。   “我也没想好,阿克,你说说啊!”其实,对于黄蓉来说,现在去哪里都是一样,有欧阳克陪着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欧阳克佯装思忖,见黄蓉只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顿了顿勾唇说道:“要我说啊,还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我们可以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能遇上什么新鲜事了?蓉儿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黄蓉一口就应下了,眼神却还是停留在欧阳克的身上,只觉得眼前的人她怎么看都看不够,从前好像也没这么觉得。   一个激动,黄蓉还抱上了欧阳克的手臂,还没等她讪讪的收回手,却听欧阳克缓慢而郑重道:“我想,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的习惯蓉儿的靠近。蓉儿说呢?”   黄蓉抬眼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那里面全是认真和缠绵悱恻的情丝。   其实,当欧阳克向黄蓉回以同样的承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改变了。而现在,就是他在为自己的承诺做出的改变。   黄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肯见好就收的人,她知道欧阳克的心思和用意,所以她不只没有放开手,甚至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这是除了那一次意外的拥抱之外,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   欧阳克还是不禁僵在了原地,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一次一丝一毫的退缩,黄蓉紧紧的抱着他,他的鼻尖甚至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那股桃花清香。   其实,多年不曾与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了,欧阳克心里除了抗拒之外,还有陌生和害怕,那或许是曾经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可是,蓉儿是他认定了的要相守一生的人啊!   那么的思虑挣扎都只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欧阳克抬手轻轻的回抱住黄蓉。   或许,现在的他还做不到紧紧拥她在怀里,但是总一天他会做到的。   但只是这样的回应,对于黄蓉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心,她也知道这样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两个人只是这么简单的相拥着,没有说一个字。在这样的时刻,语言是那么的苍白单薄,他们只需要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内心,这就够了。   这回就像他们来时的一样,一辆马车,两人悠悠闲闲的坐在马车里,也不看到底是往何处去,只是由着马车带着他们去他们将要到的地方。   马车行驶在路上,摇晃的马车里,黄蓉有些无奈的看着一左一右手腕上各带着的一只镯子,没一会儿两只镯子就变成了两条蛇,缠到了一起去跟缠麻花似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架的样子。   “阿克,这两个小家伙都是你送给我的,你就不想说点什么?”黄蓉指了指桌上的两条蛇,没好气瞪了欧阳克一眼。   欧阳克伸出指尖逗了逗桌上的两条蛇,挑眉道:“蓉儿,你可还记得,是谁要的?”   小金是她强行卖惨哭回来的,小绿是她耍赖打劫来的。   黄蓉这么一想,莫名的有几分心虚,却犹自嘴硬,摇头道:“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说来,这个东西蓉儿也不认得了?我怎么记得是某个胖娃娃从自己的小胖手上摘下来,硬塞给我的呢?”欧阳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环来,在黄蓉的眼前晃了晃,果然与黄蓉梦中的那只一模一样。   黄蓉一把抢过金环,恼羞成怒的打量欧阳克,“什么小胖手?阿克,你好好说话。你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还憋着不说呢?嗯?”   只是,欧阳克笑而不语,任由黄蓉怎么追问都不说。   有些事已经不需要去追问它的过往了,因为一些人的缘分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萌芽了。   马车悠悠晃晃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城镇,于是这一回他们又成功的露宿荒郊了。   “阿克,我们不要吃干粮了,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你说,烤个鸡怎么样?”黄蓉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欧阳克手里的干粮,硬邦邦干巴巴的,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   这大晚上的,伸手不见五指吃,连根鸡毛都看不见,就这,蓉儿还想烤鸡?   欧阳克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起身就去林子里给想一出是一出的某人找野鸡去了。   黄蓉看着欧阳克远去的身影,捂着嘴弯着眼笑了,她最喜欢见他这副模样了。   明明可以拒绝她,告诉她这么晚了找不到她想要的野鸡了,可是他还是应了,她想要的他都在努力的做到。   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心里头无限欢喜啊!   她想,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无限包容她的人,让她在他面前什么都不需要改变,只要做她自己就可以了。   没一会儿,欧阳克拎着一只宰杀干净的野鸡回来了。因为黄蓉嫌弃那些婢女仆人碍手碍脚的,所以这回出来就他们两个人。可是,这种活儿总是要人干的,总不至于让蓉儿做吧?   欧阳克也算是捏着鼻子把野鸡处理好了,再带回来的。是以,欧阳克临回来之前可是洗了好几遍手,连带着还往身上撒了点香粉。   这就怪不得黄蓉总觉得欧阳克身上多出了点香味,要不是荒郊野外的,她都得吃醋是不是有女人看上阿克这个小白脸了。   黄蓉接过野鸡,拿出随身带着的那些调料将野鸡里里外外的涂抹了一遍,再把她刚刚在一边发现的香草塞进了野鸡的肚子里,用以去腥增香。   等把野鸡架在火上烤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一旁,看着火堆,不时的添一把柴火,随意的说说话。   夜深人静,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柴火燃烧着时而会有火星迸溅出来。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野鸡被烤出了香味,渐渐渗出油来,叫人忍不住咽口水。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即将有人出场搞事,让谁出来呢?小可爱们可以猜一猜啦! 第108章第108章   “阿克,这荒郊野外的没有材料,烤野鸡也只能凑合着吃了。”黄蓉一边跟欧阳克说话,一边瞄着仍然架在火上烤的野鸡,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把野鸡取了下来。   欧阳克摇着折扇,笑着道:“蓉儿的厨艺我可是知道的,便是凑合着吃也是人间美味了。”   整只野鸡被烤得是红亮油润,焦香酥脆,黄蓉撕下一只鸡腿,鸡皮连接处就露出鲜嫩的鸡肉,这一手厨艺便是掌勺多年的大厨也比不得。   黄蓉把撕下的鸡腿先递给一旁的欧阳克,甜甜一笑,“阿克,刚刚辛苦你打了野鸡回来,鸡腿给你。这野鸡长在林子里,动作灵敏,所以这鸡腿上的肉最好吃了。阿克,你快尝尝。”   “蓉儿这般了解,可是,你忘了是你费心劳神的烤鸡,这最好吃的鸡腿应该留给你自己才是。”欧阳克听得黄蓉的话,心里欢喜,只觉得自己刚刚杀鸡的那幅尴尬场面实在是不算什么了。   黄蓉把鸡腿往欧阳克这边又递了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快接着,你想累着我的手啊!鸡又不是只有一只腿,这只你拿着,另一个归我,不就行了。看着挺聪明的,这会儿倒是傻乎乎的。”   欧阳克无奈一笑,正要伸手接过黄蓉手上的鸡腿,黄蓉却突然觉得手上一轻,烤熟的鸡腿居然长翅膀飞了?   此刻,欧阳克却收敛了笑意看向一边,黄蓉也跟着看过去,只见火堆前站了一个人,刚刚长翅膀飞了的鸡腿就在他的手上。   看上去那人面有微须,粗手大脚,身上穿的衣裳虽然干净整洁,却打着好多的补丁。腰间别着跟绿竹棒,晶莹如玉,背上还负着个朱红漆的酒葫芦。   “看你们两个推来推去的,烤鸡都要凉了,何必这么麻烦,老乞丐我替你们吃了就是了。”那人咬了口鸡腿,眼睛一亮,“小丫头,你这厨艺倒是比得上御膳房里的御厨了,不错不错。”   “那是,这厨艺比得上我的人,天底下可没几个人。”   说话间,黄蓉就想往前走,欧阳克不着痕迹的把折扇往黄蓉身前一挡,却被黄蓉轻点了一下手背就退开了。   “不过,老人家可不能欺负我们年纪小,御膳房是什么地方,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黄蓉皱了皱鼻子,明显就是不相信那人的话。   “小丫头,老乞丐可不会骗你,那御膳房的厨子也不是个个都有你这么好的手艺。那个,一会儿那个鸡屁股,我看你们俩肯定是不吃了,不如就留给我吧。”自称老乞丐的那人吃完了手上的烤鸡腿,仍是意犹未尽,吮了吮手指,这手却好像比旁人要少一根手指,解下背上的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烤鸡配酒,越喝越有啊!   黄蓉二话不说,转头拿起刚刚那只烤鸡,只撕下一只鸡腿放在一边的油纸上,就把剩下的烤鸡都给那人丢过去了。   那人连忙接过烤鸡,生怕烤鸡掉在地上给浪费了,“小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我就要个鸡屁股而已。”   黄蓉狡黠一笑,眼底潋滟生波,“五绝之一的北丐,自然是当得我这只烤鸡的。不过,这烤鸡是为了我家阿克做的,所以啊,鸡腿不能给你。”   洪七公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聪明俏皮的小姑娘,第一面见他就认出他来了,他忽然有些好奇,他刚刚可没承认他的身份。   “丫头,你倒是聪明,怎么看出来的?”被人看出来了,洪七公生性豪爽,自然也就不去遮掩了。   黄蓉背着手站在那里,胸有成竹娓娓道来,“带着绿竹棒,穿着打补丁的衣裳,有着九根手指,连御膳房里的美食都尝过的老乞丐,除了咱们五绝之一的北丐,还能有哪一位?”   “丫头,你年纪虽小,知道的倒是不少。”   洪七公见眼前这个身穿白衣的小姑娘,貌美如花,聪明伶俐,又如此细心,竟然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观察到这么多并猜出他的身份,不禁心生喜爱。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姑娘,这般出色。   黄蓉哪能不知道洪七公的想法,刚好,她就等着呢。   “我爹爹常常给蓉儿提起您,蓉儿别的不好,就记性好,这不就记住了。”   “你爹爹是谁?”洪七公当真是有些好奇了,就连手上的烤鸡都顾不上了。   “我叫黄蓉,家住在东海桃花岛。”黄蓉故意拐了个弯来回答这个问题。   住在东海桃花岛,又姓黄,除了东邪黄药师,别个人哪个敢住过去呢?听闻,黄药师过世的妻子倒是有那么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下就全对上了。   “哟,东邪的闺女。我就说,谁能养出你这样聪明伶俐的闺女呢,若是药师兄那倒是有可能。”洪七公连连点头,他跟黄药师关系还不错,见黄蓉是黄药师的闺女,又平添几分喜爱。   东邪虽然脾性乖张了些,但是与其他几人倒是处得还可以,谁不佩服他那什么都精通的脑子。   洪七公看向黄蓉,往欧阳克那边指了指,“那边那个小子又是谁家的?”   欧阳克也是一身白衣在这黑夜里十分的显眼,他合了扇,朝洪七公见了一礼,“见过洪老前辈,小子欧阳克,家住西域白驼山。”   欧阳克倒是学着刚刚黄蓉的介绍,不过洪七公哪能反应不过来。   哦,敢情这小丫头是东邪的闺女,这看着俊秀潇洒的小子就是西毒的侄儿。   今儿个晚上,还挺热闹啊!   如果说,对上黄蓉,洪七公还是高高兴兴的,这到了欧阳克这里,那可就立刻变脸了。 第109章第109章   “听说啊,这天下五绝里头,东邪西毒脾气最是不好。东邪性格乖张霸道,心狠手辣,在东海岸边你要是问一句桃花岛何在,保管没有一个船夫敢搭话。”   “说的是啊,黄老邪这人脾气古怪,教徒为恶,心肠也忒硬了,昔日他几个徒弟都被他打断腿扔出岛。不过,要都是像梅超风那样的杀人无数的徒弟,断了腿倒好,省的作恶。”   “西毒也不遑多让,为人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之前苗疆一整个寨子几百人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可不就是西毒的手笔吗?”   “哎,兄弟你可小心些吧,东邪不常在江湖行走,你说说也就算了。听闻西毒最近就在这一带出现过,小心被人下了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欧阳克和黄蓉的马车走着走着正好走到此处,便停下来打算在一家酒楼里歇脚。谁料,茶还没喝上呢,倒是听了一堆话,生了一肚子气。   黄蓉一听这话,正是气不打一处来,“阿克,这些人可真是活腻歪了。这是欺负我爹爹常年在桃花岛不出来,竟然编排起他来了。爹爹还不想出岛呢,真改叫他看看,这江湖如今都是个什么样子了。”   “江湖中人,最是不少流言蜚语了,黄伯父如此,叔父亦是如此。那些江湖人表面上对叔父是敬畏可暗地里又是另一种心思了,你在外要是报上西毒的名号,指不定有多少人冲上来围着你打呢。”欧阳克冷笑一声,看着很不在意,可黄蓉知道由己心思他心,他又怎么会不在意呢。   “不管旁人怎么说,我是不会相信爹爹是那样的人的。就算是爹爹真的是,那也是他们不好,他是我的爹爹,我容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不是。”黄蓉很是不忿,话锋一转,“阿克,这茶还没上,我先出去玩一下,马上就回来。”   欧阳克最是了解黄蓉的心思,不过他也无心劝解阻止,只道:“蓉儿快去快回便是,别玩的太过。”   黄蓉下了二楼,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正好小二这时候送了茶点上来。   黄蓉方才坐下就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糕点,刚一伸手就被欧阳克一扇子给挡回来了,黄蓉缩回手,瞪了他一眼。   欧阳克收回扇子,递了块丝帕过去,意有所指,“黄蓉当真是什么都不怕,这手不擦擦干净,小心一会儿肚子疼。”   黄蓉依言拿着帕子细细的把手擦干净,刚要伸手,结果不知欧阳克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竹签子,直接拿竹签子扎了一块糕点递过来。她索性也不伸手拿了,只凑上去张嘴接住。   拿竹签子吃糕点,倒是新奇!   黄蓉嚼了嚼,很是嫌弃,“这糕点也是一般般,阿克从哪里来的竹签子?”   “方才你离开的时候,我让店小二顺便带给我的。叔父给你的小玩意儿还有剩吗?该不会你都用完了吧?”欧阳克又拿了块丝帕擦了擦手,边喝茶边道。   被人说穿了黄蓉也不恼,她撇撇嘴,“阿克要是不这么聪明就好了,往后我想糊弄你都不行了。”   “蓉儿该庆幸我聪明点,不然真看着你毒完别人毒自己啊?”欧阳克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黄蓉一眼。   “我看欧阳伯伯那药也不毒,就是会满眼都是花,晕晕乎乎的。阿克干嘛那么紧张。”黄蓉倒是不在意,她也不是跟出去看那两人的症状,就跟喝醉酒了差不多。   “依我看,前期是这乌羽玉的药效在发挥作用,所以才是你说的症状。到了后期,恐怕就是毒入肺腑,七窍流血。”欧阳克说的笃定,也不得不说他很了解欧阳锋,两人离开时,果真在小巷子里发现了两人的尸体。   不过,两个人对此倒是都不大关注。   黄蓉长在桃花岛,天真烂漫,可有时候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看重旁人的性命。   在她的眼中,她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旁人与她无关。寻常倒是瞧不出来这一点,因为黄蓉也是热心仗义、乐于助人的人,可一关系到自己在乎的人,她的这种性子就显露出来了。   若是旁人,许是会觉得黄蓉有些恶毒,把人命当作儿戏,可在她自己看来,这也不算做错了什么。   人总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说错话也是一种。她的爹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撞到她手里,也是他们活该。   欧阳克自幼生在怎样的环境中,不用多言便可想象,他手上可不缺人命。可以说,武林中人哪个人手里能不沾血腥。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中神通王重阳也做不到这一点。   欧阳克看到的只有黄蓉为了黄药师出手教训他人,至于那两条人命,在他眼中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武功低微,还偏偏口无遮拦,只凭道听途说就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这次不死,下一次也得凉。毕竟,可不是所有的高手都是好脾气,起码他叔父就不是。   这样一件小事,很快就被两人抛到了脑后,两人仍是悠悠闲闲的坐着马车四处闲逛,在欧阳锋没有处理完事情之前,他们俩还是有很多时间的。   落日的余晖洒在林子的上方,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黄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回头冲欧阳克道:“阿克,这附近好像也看不到城镇,看样子咱们今天又得露宿荒野了。我方才看见那边有条小河,咱们过去捉条鱼,炖个汤吧!老是吃烤的东西,也不好。”   黄蓉倒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为了满足她的这点随时想做个饭的爱好,欧阳克特意在那辆巨大的马车里还加了个柜子,里面就放了些锅碗之类的。但是,柜子里的东西都是小而精致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够他们俩吃。   “行,我去捉鱼,但是这架锅烧火的事,你可就只能自己来了。”欧阳克被黄蓉闹腾了几次下来,此时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黄蓉就差拍胸脯保证了,“阿克,你只管捉鱼,剩下的交给我。”   欧阳克这刚走,黄蓉就开始忙活着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了,谁知一转头就看见洪七公站在那里了。   “哎哟,洪老前辈,你怎么来了?不过,今天可没有烤鸡吃,阿克捉鱼去了,我们今天喝鱼汤。”黄蓉笑眯眯的看着洪七公,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停,倒不是她不尊重人家,而是她手上正有事呢。   自打上回欧阳克认真同她谈过几句之后,黄蓉觉得也不无道理。她爹爹东邪的武功名镇天下,最是好看又威力十足的,还有阿克白驼山的功夫在呢,她学那么多,又学不精,那还有什么用。   当然了,还是闲聊的时候,欧阳克的一句话戳到了黄蓉的心坎上。丐帮的功夫最是有名气的就是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了,先不说都是帮主才能练,就说那一个是刚猛的功夫,一个倒是灵巧,可哪个都不是她能学的。至于别的不入流的功夫,她还能看得上眼?   黄蓉这么一想,就把跟洪七公学几招这个心思放下了。她都放下这心思了,也不求他,哪里还会上赶着哄着人家,自然是忙着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   “丫头,我今天可不是来蹭你这点吃的,我是有话想找你聊聊。”洪七公很重视的样子,黄蓉也只得停下手里的事,看向他。   “洪老前辈请讲。”   说实话,谁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还能再见。也是巧合,洪七公正好路过此地,他觉得黄蓉这小丫头十分不错,正好想跟她说几句话。   “丫头,你当真看上老毒物家的小子了?老毒物那可不是什么善茬,那小子看着不错,可也好不到哪去。你该好好想想才是。”洪七公是真心喜欢黄蓉这个小丫头,自然是要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不能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嫁到西毒家里吧。   黄蓉一脸茫然,“洪老前辈何出此言?阿克待我很好,欧阳伯伯也是十分和善的一个人呐。”   其实,黄蓉哪能不知道洪七公的用意,眼下她就是故意说给洪七公听的。旁人怎么说她不管,可是她也不是不会自己看,她能感受得到。   “丫头,我方才从那边的一个城镇过来,那儿死了两个人,都是死于老毒物新制的毒。老毒物最近正在找人试毒,他却不在此处,那凶手恐怕便只有欧阳克了。”   洪七公的猜测按照常理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但是这毒确是黄蓉下的,只因是西毒的药,所以欧阳克就背了锅。那两人平白死了,黄蓉与欧阳克在一起,洪七公自然是担心黄蓉的,这才想着说两句。   黄蓉摇摇头,一脸笃定,“那两人不是阿克杀的,洪老前辈万不要这么说。”   洪七公正欲再说两句,黄蓉一句话惊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两个人是死于欧阳伯伯最新制的毒,但是那毒是欧阳伯伯送给我的。那两人口出恶言,对我爹爹不敬,蓉儿自然要给他们点教训。”   教训?你一个教训把两条人命都搭进去了?   洪七公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果然黄老邪教出来的闺女够聪明伶俐,心也够冷呐!   不过,洪七公与黄蓉交集也就这两回,他也不是管那种闲事的人,这次最多出于这一点喜爱跟黄药师通个气罢了。只是,想来以黄药师的为人,估计也不会因此与他宝贝闺女说一句重话。   这回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了,黄蓉却不甚在意,继续忙着架锅生火。   西毒家的小毒物,正好配她这个东邪家的小妖女,他们般配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可都不是啥老好人呐!更别说这俩在一起,加成效果,更不会是什么好人了。【摊手.jpg】 第110章第110章   欧阳克和黄蓉这四处闲逛游玩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有人自桃花岛追了过来。   黄药师多年未出桃花岛,加之之前将黄蓉托付给欧阳锋叔侄照顾,此番出岛之前便来信相问。结果,欧阳锋为了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儿到那里,手底下的人根本没法找到人把黄药师来信的事告诉他。   等黄药师到了东海岸边的小城的时候,欧阳锋才得到消息,只嘱咐底下的人把两人的去向告诉黄药师。   黄药师原以为能立即见到女儿,哪个知道女儿竟然被欧阳克那个小子拐着出去玩了。本来吧,等个一段时间,或许两人就回来了。毕竟要回桃花岛,这处口岸事必经之路。可是,黄药师哪里等得住,手底下的人又不知两人具体去向,只好忙着打探消息。   消息到手之后,得知两人最近在一处小城附近出现过,黄药师便立刻出发了。   也得益于手底下的人机灵,知道自家公子未来的老岳父追过去了,连忙给欧阳克传了信。要知道,比起丈母娘看女婿,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不顺眼。   是以,黄药师人还未到,欧阳克便得到消息了。   “阿克,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如此古怪?”黄蓉瞧着欧阳克看完来信,面色奇怪,有些好奇便问了。   欧阳克把信纸往黄蓉面前一摊,一脸无奈,“瞧,黄伯父这是担心我把你带跑了,这都从桃花岛追出来了。”   黄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同欧阳克道:“阿克,爹爹这么着急出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我见着你就把他忘了。你说,我是现在开溜呢,还是……”   “蓉儿,你这鬼点子倒是多,黄伯父出来找你,偏偏你还想躲着。也不知你能躲到哪里去?你还是老实点吧。”欧阳克听得黄蓉前半句,心头欢喜,自是顺着她说,就连帮着她诓骗未来老岳父这种事情都敢做。   黄蓉撇撇嘴,笑着凑过去跟欧阳克说话。这人惯是嘴硬心软,心里明明答应了他,嘴上还这么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一阵耳语之后,欧阳克不自在的动了动耳朵,两人方才离得太近了,黄蓉看在眼里心中偷乐。   黄蓉俏皮的眨了眨眼,“阿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可千万好好表现哟!”   “蓉儿,我可告诉你,你尽管跑,早晚我会把你逮回来的。”欧阳克勾唇一笑,眼神颇有深意,“若真是为了我,我倒是看看,你能藏的多好。”   黄蓉心虚的把玩着手里的小辫子,虽然她自己想跑也是一个原因啦,但是这人都不知道哄着她,看穿不说穿,不知道吗?还敢威胁她!等到爹爹来了,一定要好好在爹爹面前告他一状。   可是一日之后,黄药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黄蓉哪还记得这事,高兴的像一只小鸟一般飞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甜甜的唤了一声,“爹爹,蓉儿好想你啊!”   黄药师哪能不知道黄蓉这是有了情郎忘了爹,见面才说想,他要是不追出来,这丫头早玩疯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个爹啊!   黄药师心中腹诽,面上却不由露出笑意,仔细打量了黄蓉一圈,发觉黄蓉出来这一趟当真是没受苦,小脸都圆了些,这欧阳家的小子倒算是干了件好事。   这会儿,黄药师面色一沉,开始打算收拾刚刚见面就行礼问好,然后就缩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欧阳克了。   欧阳克见黄药师这架势心里就清楚,这才是他此刻做鸵鸟的原因,不然这位黄伯父只怕要吃他的醋了。   “好小子,我把女儿托付给你,你是不是打算一声不响的就把人拐回白驼山了?”对女儿那必须是如沐春风,对想抢他闺女的臭小子自然就得冷若冰霜了。   黄蓉抱着黄药师的胳膊,刚想开口,欧阳克微不可察的一个眼神递过来,她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绝不添乱了。   毕竟她家阿克这么人见人爱的,爹爹肯定会喜欢的。   欧阳克此时是恭恭敬敬,诚意十足,“小子实在是有负黄伯父所托,但是欧阳克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小子已向叔父禀明,直待叔父手上事了,便带同聘礼即刻启程,一同前往桃花岛恳求黄伯父将蓉儿嫁予小子。”   “小子必定待蓉儿如珠似宝,珍之爱之,此生唯蓉儿一人,绝无二意。”   欧阳克这家伙寻常就是洁癖,懒得同不相干的人说话,瞧瞧他这话说的多好,且不说黄药师如何。   只说黄蓉,她是等他剖白心意等了多久了,这人就是不肯直说,是以这会儿她面若粉霞,含情脉脉的看着欧阳克,只恨不得立刻钻他怀里去。   只可惜,这么完美的一幕看在黄药师的眼里,那叫一个酸啊,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别以为刚才那小子给蓉儿使的眼色他没看见,闹起脾气来跟他这个亲爹都敢对着来,这会儿倒是对这个小子言听计从的,蓉儿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黄药师这叫一个气哟!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就你这谁都不能靠近的毛病,我敢把蓉儿嫁给你?”   黄药师这话,一是为了看看欧阳克的决心,二是他看这小子不爽好久了,不怼他一下心里这气难消啊!   谁料,欧阳克还没说话呢,黄蓉就蹦出来了,“爹爹,你怎么这样?阿克已经很好了。你干嘛不同意啊!”   哎哟喂,这可是火上浇油啊。   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丫头,正好黄药师这气没处撒呢,偏偏黄蓉这么说,这会儿就想着把这个小子逮着之后捶一顿了。   就是这样黄药师也不能跟闺女发火,万一这丫头又玩失踪,跑了呢?   还别说,黄蓉这一出就是为了打这么个主意。是以,这边黄药师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嚷着不活了,要以死明志,扑通一声直接跳附近的湖里去了。   这可把欧阳克吓了一跳,虽然两人早就说好了,可这也忒吓人了。欧阳克心中担忧,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偏偏连片衣角都没捞着,然后这人就傻傻的站在那里了。   黄药师是什么人,黄蓉想自杀还往水里跳,是想笑死他这个当爹的吗?这鬼丫头自幼在海边长大,海水都当成河水玩,这么个湖能难倒了她?   再说欧阳克,方才黄药师就觉得自家丫头跟这小子不对劲。这欧阳小子眼神清明,绝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他看蓉儿时的眼神就跟他当年看阿蘅的眼神一样,便可知他对蓉儿是真心的。   可这会儿,蓉儿跳水自尽,这小子除了最初一阵焦急担心,现在就傻站着,怎么看怎么不对。   黄药师一只碧玉箫在手里转着,冷笑着道:“小子,老夫这还没把女儿嫁给你呢,你就想着诓骗你老岳父了。这要是以后,还得了?”   黄药师就是随口一说,哪知欧阳克就坡下驴,立刻躬身谢道:“多谢泰山大人成全。”   “欧阳兄那么个人,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侄儿了?”黄药师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就差直说,你小子脸皮也太厚了吧!   欧阳克心道:对您老人家这样的岳父,要是脸皮再薄些,媳妇儿都飞了。   心里这么想,欧阳克面上仍装做听不懂,只把这话当作夸奖,”泰山大人过奖了。“   黄药师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手痒痒,“好小子,来过两招,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娶走老夫的宝贝女儿。”   黄药师手上是拿着碧玉箫没错,总不好欺负小辈手无寸铁吧,便将玉箫挂在身上,一道掌风劈了过去。   当初欧阳克不是没同黄蓉比试过,已然领教了桃花岛武功的精妙之处,此时他对上的可是同他叔父一般的五绝高手,哪有胜算?只是眼下就是明知没有胜算,也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了。   欧阳克可算是使出了看家本领,但是在黄药师眼中,仍然达不到江湖一流高手的地步,不过也算是可以了。黄药师起了心思,有心指点欧阳克,便放缓了攻势同他喂招。   欧阳克是个聪明人,黄药师手上的动作稍一变化,他就心知肚明了,更是不敢松懈,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学。欧阳克原本用的是白驼山家传的掌法,此时便学着以黄药师桃花岛的功夫回转过去,更觉得招式精妙,心中更是对黄药师这样的宗师万分佩服。   这么几个时辰下来,黄药师本来准备找拐他闺女的小子算账的,就这么着送了两套桃花岛的掌法出去,不过却是送的颇为满意。   “多谢黄伯父授艺。”方才叫泰山大人,不过是硬凑上去的,这会儿可不能再这般了。毕竟,他的脸皮还真没那么厚。   “克儿,你方才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黄药师这一改口,说明他对欧阳克还是很满意的。   几个时辰下来,欧阳克已是力竭,却仍然不失风仪,“伯父未将蓉儿嫁给小子,蓉儿却是我的意中人,克自然是要帮着蓉儿的。”   哟,还亲疏有别,肯听蓉儿的话,这丫头就吃不了亏!   “蓉儿顽皮,你以后需看着她一些,别由着她胡闹。待你叔父事情解决了,便叫他去桃花岛商量商量吧。”   这小子长得不错,根骨也佳,文才武功都说得过去,两家也是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对蓉儿一片真心。嗯,不错!   商量什么?自然是他与蓉儿的婚事了。   欧阳克眼睛一亮,面带笑意,“多谢黄伯父成全。”   --------------------   作者有话要说:   岳父是杀过来了,却没想到是这个套路,啧啧啧! 第111章第111章   黄药师摆了摆手,他最是不耐这些俗礼的人,“行啦,你也别跟我整这些虚的了。你就说说,蓉儿跟你约在哪儿见了?”   要不还是说亲爹最了解自家闺女呢,黄药师料定了黄蓉跟欧阳克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也懒得跟人兜圈子,索性就直说了。   欧阳克心内苦笑,只得一五一十道:“就在东边的镇上。”   黄药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上道。欧阳克自然是要驾着马车一道走的,干脆就请了自家未来的老丈人坐上车,他驾着车找媳妇儿去了。   临上车前,黄药师还特意看了欧阳克一眼,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克儿,你驾着车可千万要注意方向,可别走错了路啊!”   帘子放下,欧阳克无奈一笑,一挥鞭,马车便往着正确的方向行驶了。   蓉儿啊蓉儿,非是我不按照你的计划来,着实是还未动手,老泰山他就发现了啊!   这计划还未实施就被人发现的滋味,着实有些憋屈,欧阳克就这么憋屈着慢慢悠悠的驾着马车往湖东边的小镇去了。   等他们到了小镇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游人归家。马车停在了客栈的门前,而客栈的门前站了个白衣娇俏的小姑娘正同一个年轻后生谈笑风生。   欧阳克见此并无出声,却是黄药师一掀帘子,瞅见刚刚还说非欧阳克不嫁的闺女这会儿跟另一个后生有说有笑的。   那年轻后生长得是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穿着打扮倒不像是中原人,一副憨厚的老实人模样,怎么看都不是黄药师会看得顺眼的人。   黄药师虽然是武林中人,骨子里却有一股文人雅士的气概,瞧那些文才武功出众的或是相貌俊美潇洒的才是顺眼。不过,眼前这人很明显不符合他顺眼的标准。   于是,黄药师忍不住出声轻咳来提醒自家闺女。   却说,黄蓉前一日跟欧阳克商量好了,她先是跳水脱身,欧阳克拖着她爹给她多制造点逃跑的时间,最好把她爹给诓到其他地方去,然后他们再在这间客栈汇合。   在黄蓉到客栈之前,一切都是在她计划中的。可是,等黄蓉到了客栈以后,瞧着欧阳克未到,她一个人闲的又无聊。正好此时郭靖出现了。   这郭靖瞧着行为举止就是个好骗的傻小子,黄蓉一时闲得慌就想作弄作弄他,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看上了郭靖的坐骑,一匹红色的马。   黄蓉眼力好,她也曾在书中见过有关汗血宝马的记载,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毛薄皮细,步伐轻盈,肩部流出像鲜血一样的液体。这等好宝贝,自然是叫黄蓉意动的。   黄蓉故意给郭靖制造了一出英雄救美,这傻小子果然就上当了,就这样,黄蓉就成功的跟郭靖混到了一张饭桌上。   黄蓉那可不是仅仅是会说话而已,那是非常的会说话。郭靖只觉得这黄姑娘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简直就是哪儿哪儿都好,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郭靖一度将黄蓉引为知己。   至于后来,那便是黄药师和欧阳克在客栈门前所看到的场景,黄蓉对着小红马面露喜色,郭靖便要以宝马酬知己了。   这正说着呢,黄蓉便听到了黄药师的轻咳,心里一个激灵,讪笑着转头,果然就看见黄药师和欧阳克正站在她后面不远处。   尤其是欧阳克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是叫黄蓉心中暗道糟糕:真不该贪人家的宝马,这会儿就被爹爹和阿克撞了个正着。   黄蓉神色不对,饶是郭靖不是个细心的人也看出端倪来了,当即看去只见有两人正看着黄蓉。   郭靖一时想到黄蓉之前说的话,黄蓉是逃婚不想嫁给一个病秧子偷跑出来的,他还以为这会儿人家追上来了,立时挡到了黄蓉身前。   “黄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把你抓回去的。你快些骑上小红马走吧!”   郭靖着实是个热心肠,仗义助人,可是现在黄蓉完全感受不到一丝被帮助的美好,她只觉得越发的尴尬,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爹爹和欧阳克。   郭兄弟,你这会儿真的是帮大忙了喂!   黄药师方才心里正想着:闺女啊,你前脚跟欧阳家的小子两情相悦,还搞了个跳水自尽求你爹成全。爹为了你,连桃花岛的掌法都送出去两套了。你现在这是干什么,都闹得哪一出!   黄药师轻咳提醒黄蓉,就是为了给她提醒,莫要跟那傻小子走太近。可人家倒好,当场给他来了个英雄救美,真叫黄药师心里头是一言难尽呐!   欧阳克倒是一眼瞧出了黄蓉干了什么,面上冷漠心里好笑,蓉儿不知道编了什么瞎话,把人家诓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他们倒成了恶人了。   黄药师无奈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黄蓉就老老实实的从郭靖身后走出来了。   毕竟,这再闹下去就搞大了,再认错也晚了。   郭靖见此一急,担心黄蓉,便拦着她道:“黄姑娘莫怕,快回来,我护着你。”   欧阳克仍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瞥了郭靖一眼,心中却道:就你,护着蓉儿?你小子心还挺大。   黄蓉却是没管郭靖,走到黄药师身边撒了个娇,半点心虚全无,只甜甜的笑着唤了一声,“爹爹。”   郭靖这才知是误会,一时也有些尴尬面色通红的立在那里。   黄药师也懒得当面戳穿自家闺女了,率先进了客栈,欧阳克亦跟着走了进去,只留黄蓉一人收拾烂摊子。   “郭大哥,方才那是我爹爹,他知我离家便找我来了。先前未同你说清楚,才弄出这么个误会来,实在是对不住了。”黄蓉急着进去的,因此这解释也不大走心。   偏偏郭靖心思单纯,他脑子里就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连忙说无事,就连刚刚的尴尬都忘了。还直说,要将小红马送给黄蓉。   黄蓉本来是想要的,可她一想起屋里的两个人就头疼,她哪还想要,这不是自找麻烦嘛。要知道,哄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黄蓉连连推辞,一通好话砸下来,顺顺利利的就把郭靖给诓走了。见郭靖骑着小红马走了,黄蓉这才放心进客栈去哄那两位大神仙去。   黄蓉进去的时候,只有欧阳克在,黄药师不知道去哪里了。因着正碰上店小二送茶水点心来,她就顺势坐下了,十分殷勤的提着茶壶给欧阳克倒了一杯茶。   那双灵动之极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只注视着他一个人,“阿克,爹爹去哪儿了?”   “黄伯父说是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欧阳克也不喝茶,只摇着扇子,说话时一板一眼的。   “阿克,生气啦?别气了,好不好?我那是一时无聊,准备作弄作弄那个傻小子来着。那傻小子看着傻,没想到还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呢!”黄蓉觑着欧阳克的脸色说着说着,就噤声了。   “我可没生气,谁知道蓉儿把我编排成什么欺男霸女的坏人还是什么强取豪夺人家姑娘的病秧子了。你说说,我是不是该按照你说的直接把你绑回去成亲呐?”   这话听起来可就阴阳怪气的了,黄蓉一时竟有些心虚,她刚刚好像就是这么骗郭靖的,阿克肯定是生气吃醋了!   黄蓉凑过来,眼巴巴的瞅着欧阳克,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阿克,你带着爹爹过来,肯定是爹爹同意了对不对?那人不过是路人罢了,你瞎吃的哪门子的醋啊,早晚你得变成个醋缸子。”   “我会不会变成醋缸子,我是不知道的。不过,真要是那样,蓉儿怕也是要成醋缸子的。”欧阳克摇了摇扇子,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黄蓉心道:阿克可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都学会威胁她了。仔细一瞧,阿克这美色也是很能吸引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还真得把人看紧了。   黄蓉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上下打量着欧阳克,还不时点了点头。   黄蓉这样子,欧阳克看了好笑,却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了,只拿合了扇子轻轻在桌上一敲,黄蓉立时回神疑惑的看着他。   “说了半天,不渴吗?喝茶。”   黄蓉垂眸一看,面前正是一杯倒好的茶,茶味清香,热气氤氲,遂展颜一笑,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这两人气氛正好,黄药师也从外面回来了,见两人这般模样倒也不想着开口去问了。毕竟,黄药师方才出去这一趟,也算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制造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爹爹,阿克说他在此处置办了个小院子,不如我们今天就歇在那里吧。正好,我给爹爹做几道好吃的菜,最近有些手痒,阿克总是不想让我去厨房。”   黄药师瞥了欧阳克一眼,佯怒道:“怎么?白驼山庄的规矩这么大,连个厨房都去不得?”   “蓉儿想去哪里都是去得的。”即使被心上人坑,也还是要在未来的岳父大人面前笑着面对。   “那是!蓉儿烧的菜,阿克都是说好吃。可他说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不让我常去,所以找了一大堆厨子给我做饭吃。哎,也不知道我的厨艺是变好了呢,还是退步了呢?”黄蓉托着腮,面带微笑,有些小苦恼的埋怨道。   “……”   黄药师一时无言喝了杯茶,却听得黄蓉在那里自顾自的继续说,也不知他是不是回来早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岳父大人,太惨了!   感谢在2020-05-0500:10:57~2020-05-0603:5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暮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第112章   对于黄药师来说,找到离家多日的闺女,这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现在他觉得并没有那么开心了。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闺女只顾着关心那个臭小子去了,眼里哪儿还有他这个老父亲的位置。   勉强待了两日,着实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的黄药师决定打道回府,结果正要走的时候就被黄蓉拦住了。   “爹爹,你这是干什么?”黄蓉可是被黄药师一手教养长大的闺女,她还能不了解她爹的想法,立时挡住了黄药师的去路。   黄药师瞥了闺女一眼,随口解释道:“爹爹见蓉儿安好,又这般逍遥自在的,爹爹自然是要回桃花岛去了。”   “爹爹一直待在岛上,多无聊啊,不如与我们一道在外面多待些日子吧!”黄蓉未见黄药师的时候,总想着躲开跑掉,这会儿倒是舍不得她爹爹了,还怕人在岛上无聊,劝他多留几天。   黄药师神情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极美好的事,“你娘就在桃花岛上,爹爹又怎么会无聊呢?爹爹也时候回去陪你娘说说话了。”   提起她娘冯蘅,黄蓉所有劝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爹爹对娘亲多年如一日的深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再说了,爹爹也该早些回去准备准备了。难道,你想让阿克跟他叔父到时候带着聘礼过来,看你爹手忙脚乱的样子?”   黄药师开玩笑似的话,惹得黄蓉羞红了面颊,拉着他的胳膊与他撒娇,“爹爹。”   “爹爹先回去了,在桃花岛等你们。”黄药师拍了拍黄蓉的手,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江湖人与常人最为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他们面临离别的时候,走得更为潇洒,只要一运轻功,人便飘然远去了。   或许是见不到离别的泪眼朦胧,离别的伤感便追不上他们了。   晚间,黄蓉不知怎么的没了睡意,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而这一切都被默默关注的欧阳克看在了眼里。   “蓉儿,有心事就说给我听,放在心里久了会难受的。跟我来。”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聪明了,所以有的时候他们说话比常人更加直白。   欧阳克一眼看穿了黄蓉的心事,夜里的清风吹卷了他的白衣,他便坐在了屋顶上,多情的眼含笑看着她。   黄蓉足尖一点,轻巧的落在了他的身旁。   月光下,欧阳克向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黄蓉对上那双认真的眼,想了想,就搭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旁。   黄蓉坐下了,欧阳克的手却没有收回去,她的手握在他的手里,她的心也跟着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黄蓉看着月光映照下那张俊美的侧脸,喃喃道:“阿克。”   “蓉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一样了?”欧阳克的眼神看着远方,面上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   “知道吗?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人,都是你,也只有你。”欧阳克转过头看向黄蓉,他的眼神深邃迷人,似乎万千星辰都装在了这双多情的桃花眼里,“许多年前的那场噩梦,我从未忘过也无法遗忘,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摆脱那种阴影了。”   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欧阳克却不想把那些事说给她听,而黄蓉也不愿去问他。   有些事就让它永远的埋葬在记忆里,才是最好的。   “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假如我想要给你幸福,让你永远都是现在这样开心快乐的蓉儿,我就必须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改变自己,才有可能实现。”   黄蓉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注视着他深情的目光,静静地听着耳畔的风声和他的话语声。   黄蓉握了握他的手,认真的告诉他,“阿克,你已经做到了。”   “还不够,不够……”他想给她的,还有很多很多,而他们今后还会有很漫长的岁月可以在一起。   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似乎两人都褪去了往日的聪明和防备,只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儿罢了。   像这样的话,黄蓉知道,或许这一生欧阳克只会说这一次,但是她可以用余生去感受他那些未说出口的真心话。   “阿克,你不是说我有心事吗?我只是在想爹爹罢了。”说着黄蓉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在想要是以后,我离开了桃花岛,爹爹一个人在岛上,虽然有娘亲陪他,可他该多寂寞啊!”   “娘亲很早就离开了,早得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我一直和爹爹生活在桃花岛上,爹爹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说起来也是好笑,明明想尽办法逃跑,可爹爹回桃花岛的第一晚,我就睡不着了。”   欧阳克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把黄蓉拉到他的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语声轻缓,轻笑道:“我的蓉儿啊,还是个小姑娘呢!我们都是蓉儿最亲近的人,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你想在桃花岛陪爹爹,咱们就住在桃花岛。你想看白驼山上的雪,咱们就住在白驼山。天下这么大,蓉儿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阿克!”黄蓉靠在欧阳克肩膀上,鼻尖隐隐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清淡渺远,却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舒服。 第113章第113章   一弯残月高悬在空中,夜风吹过疏影重重,在这寂静之中,偶有寒蝉凄鸣。   此时正是酣眠梦乡之际,然而却有一人于梦中惊醒,再不能入眠。   客栈里少有房间里的灯火亮着,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人枯坐于桌边,额头上皆是细密的冷汗,他自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粗瓷的杯子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竟透出一种琉璃杯水晶盏的高贵。这茶水凉,却不敌他心凉慌乱,迷茫而不知前路。   今日之前,他是姑苏慕容家的家主,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南慕容”。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一腔热血皆是为了复国。   可今晚,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否,让这一腔热血继续为了那个不可企及的梦而沸腾下去了。   慕容家的先祖是十六国时期燕国的皇室后裔,这是慕容家一直引以为傲的。可是燕国早已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中,除了他,又有几个人记得燕国呢?   可他的名字是复,是复国的复,就注定了慕容复的这一生要为了复国付出一切。   不成功,便成仁!   前一段时间,慕容复带着家臣们将筹措的五十万两银子交给了一个姓于的官员购买军备,意图组建军队,开始迫不及待的实施那个被时时刻刻催促着的复国梦了。   呵,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是一场白日梦,只能以失败告终。   他所谓的复国,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你慕容家不过是曾经诸多小国之中燕国的后人罢了,还妄想着复国。也不想想世上有几人记得你慕容氏,有几人会响应你的号召。这五十万两算什么,不过买你的命,应当是够了。来人,给我拿下!”   即使知道不可能做到,即使知道是个梦,慕容复也一直在为这个自欺欺人的梦做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现在就这样一个小官都能够随意的掌控他的生死了,简直是可笑。   所以,那个姓于的小官包括随他一同秘密前来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最终都死在了慕容复的剑下。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会让他迷茫,毕竟复国并不会一帆风顺,就是会经历许多的挫折和磨难,他可以继续走下去。   真正击败他的,是在他遭受这样的挫败之后的一场梦,那场真实的可怕的梦。   复国,是慕容家多少代人为之奋斗的目标,虽从未有人完成过,可每一代人都在为之努力为之付出一切。   父亲的早死,母亲的日日鞭策殷切期盼,慕容家这么多年的重担压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压得慕容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慕容复知道,他的这辈子如果复国不成,那便只有死了。   因为他真的等不下去了,慕容家也等不下去了。   迫切的想要复国,越是迫切就是越是急躁,总是会做下错误的决定。   一步错,步步错,就这样他离复国越来越远,最终走向了灭亡!   慕容复追逐名声,收买人心,希望以一己之力号召天下武林群雄为他所用。   可是,南慕容的慕容并不是说他慕容复,而是姑苏慕容氏。   姑苏慕容氏神秘莫测,与外界少有接触,江湖中人有的是好奇和对于未知的敬畏,可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们为慕容家效力。   五十万两对于慕容复来说,已经是他能够拿出的最大的一笔军费了。只可惜,这些钱连一个小官都不看在眼里。   对于乔峰这样的英豪,慕容复是想要结交的,不管是乔峰的为人处事还是他的武功能力,亦或是他的身份地位,都是他所看重的。   可是,乔峰居然是契丹人!   同为异族人,这本该让他同病相怜的一点,居然成为了他放弃他的原因。   慕容复一直在权衡利弊,他所做的一切都要是对复国有利的,可他到底还是做错了。   从此,在天下人面前慕容家的慕容复成了一个伪君子真小子,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复国!   原以为早已离开人世的父亲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刻他是惊喜的,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可笑父亲为了复国策划了那么多,到最后居然一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放下就真的放下了,他选择了出家。   父亲的出家似乎成了压垮慕容复的稻草,他开始为了复国不折手段,即使是出卖自己的良心和自尊,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忠心耿耿的家臣们,一个个离他远去。   最终,慕容复虽未能称孤道寡,倒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谁能想到慕容复最后会落得一个疯癫终老的下场呢?   就连他自己都不想相信,可是这个梦真实到,真实到每一个决定都像是他本人做的。   这难道就是他的宿命吗?   为了复国而疯狂。   可是,只要他还是慕容复,他就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第114章第114章   慕容复这辈子从未为自己做过什么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复国,为了慕容氏。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权衡利弊,只是单纯的作为慕容复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救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依旧是一个凄清寂寞的夜晚,外面风声中掺杂着野兽的嚎叫声,山洞慕容复正在往面前的火堆里添些枯枝败叶,他身边不远处的稻草上躺着一个受了伤的姑娘。   火光照亮了山洞里的黑暗,而那个姑娘的容颜就像是一抹月光照进了慕容复的心里。   慕容复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不说旁的,就说是他身边伺候的阿朱阿碧都是美貌如花,让人见之难忘的女子,更不用说他那不甚亲近的舅母曼陀山庄的女主人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美到他一眼便动了心。   慕容复回忆起两人初见时,这位姑娘正被人围攻,显然来人武功高强,而她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   那一剑朝她刺来,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宛若风中轻颤的水仙花,原以为不过是芳华落地红颜陨落的局面。谁曾想,她却是百折不弯的青竹,不管怎么样都打不垮她。   不服输,不认输,只靠一柄剑撑着,即使是遍体鳞伤,可那双眼里的光却胜过世上最耀眼夺目的明珠。   便是那一刻,慕容复才决定出手去救下她的性命,他为了她的美而折服,不仅仅是因为美貌。   燃烧着的枯枝败叶时而发出声响,山洞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却没有更多的声音了。   慕容复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他一时不忍出手相救,却不能让人认出他的身份,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位姑娘的存在。于是,堂堂慕容公子此刻只能陪着她,呆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简陋山洞里。   慕容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自己何苦来哉,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动静,她醒了?   慕容复一转头,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竟然都痴了,只看着对方,不知言语。   杏眼桃腮脸色苍白的姑娘展颜一笑,真诚的感谢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李莫愁,你叫什么名字?”   莫愁?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跟她的人一样。   “慕容复。”慕容复伸手递了一瓶伤药过去,她没醒,他也不好替她上药,只简单的喂她吃了几丸止血疗伤的药,保住性命罢了。   递了药,慕容复便转过身去。   他与这位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她一看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他们不合适。   慕容复总是这么理智,因为他没有资格任性。   李莫愁抿着唇,脱了上衣,往自己的胳膊上上药,又从裙摆撕下布条来包裹伤口。可是,她的后背上还有伤口,她并不能自己上药,所以她打算向那位好心的慕容公子求助。   没错,好心的慕容公子!   慕容复救她的时候,李莫愁是清醒的,她亲眼看着那个衣衫飘飘,腰悬长剑的身影向她走来。   莫愁从未见过像他那般英俊潇洒的人,高鼻深目,那张棱角分明俊美非常的脸似乎与她见过的许多人都不一样。   他就像是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了她。   可是那时,莫愁发现这位恩人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他的眼里没有那些浑浊不堪令人作呕的龌龊,他救了她便要走。若不是她晕倒了,她想这位恩人定是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慕容复,额,慕容公子,你可以帮我上一下药吗?我碰不到后背的伤口。”   虽然有些虚弱,可是李莫愁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柔和婉转,她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信任。即使慕容复知道这样做不符合他的做事原则,他还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慕容复转过身,白皙如玉的背上那几道交错的伤口上已经凝固的鲜血,还是叫他一瞬间晃了神,或许他一剑杀了那几个人到底是便宜了他们。   慕容复接过那只尚有她手心余温的药瓶,小心轻柔的为李莫愁上药,像是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即使他动作轻柔,可是李莫愁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慕容复的动作更轻了。   李莫愁背对着慕容复,所以慕容复不知道,这个被人围攻浑身是伤却不叫疼不流泪的姑娘,此刻泪水正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离开古墓之后,外面的世界千奇百怪,有趣极了。可是,没待多久,李莫愁发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美好的,会有很多人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眼神打量她。   为了保护自己,李莫愁的剑开始沾了血,她不想杀人的。所以她想要找到回古墓的路,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李莫愁才发现,原来师父说的是真的。   离开之后,她就真的回不去,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古墓。   你杀了人,就会有人想杀你,这是江湖上不变的道理。   李莫愁以为或许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当她被人围攻,遍地鳞伤或许真的挺不住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复出现了,他救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李莫愁知道慕容复是不想管她的,可是他还是因为她昏倒所以留下了,她不应该娇弱,她也不该给人添麻烦,让他厌恶。   可是,慕容复轻柔的动作,让李莫愁恍惚以为自己还没有离开古墓,有人真心的关心她,就像她每次练功受伤之后孙婆婆为她上药一样,她一个没忍住就抽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慕容复的动作更轻了,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会这样对她好啊! 第115章第115章   进了城,慕容复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李莫愁去了一家布庄选些衣裳。着实是因为某人这艰苦朴素的作风带出去太丢面子了,慕容复觉得这面子不能丢。   当然了,对于慕容复来说是面子不能丢,而对于莫愁来说,这个慕容公子可真是个不能再好的大好人了。   慕容复让李莫愁自己选衣裳,他则坐在一边喝茶,嗯,西湖龙井,尚可。   因是位姑娘家,老板娘就出来待客了,这衣裳的种类繁多,颜色也特别好看,直叫李莫愁挑花了眼。   “姑娘,你若是喜欢,我看不妨多买几件。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疼人的,几件衣裳而已,不打紧的。”   老板娘自认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她一眼就看出慕容复身上那件衣裳的料子是上品,光是那暗纹绣花就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至于李莫愁一看就是个好哄的,自然是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多哄些进账了。   老板娘说话的时候,慕容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让老板娘大喜以为这笔大买卖铁定是成了。谁曾想,李莫愁选来选选去,也只选了两套,说什么不肯再多要。   老板娘那话说得李莫愁心里头高兴,她就是知道慕容公子是个大好人,大家都这么觉得。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给人添麻烦,她能跟在他的身边已是不容易了,哪能让他花这么多钱呢?也不知道,哪一日才能还给他。   “姑娘,再看看?”老板娘不忍这笔大买卖跑了,连连劝道。   李莫愁却是个认死理的,就是不肯,就只指着素色和鹅黄的两套,眼光都不往别处看的。   慕容复虽一直坐在那里,可是李莫愁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就猜老板娘不可能说动她的。慕容复放下茶盏,往那边指了指,“绯色杏色浅碧色雪青色的,也都包上吧,你也跟着去换一身。”   老板娘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去取慕容复说的那些衣裳,拉着李莫愁就要进去换衣裳。李莫愁哪受得了这种热情,往后缩了缩手,自己跟着进去了。   慕容复也没等多久,李莫愁便出来了。   她穿了件鹅黄色的上衣,一条浅绿色的裙子系了条银色的腰带,上衣的卷草纹配上裙子上百蝶穿花的图案,倒是显出了些许少女的娇俏,衬得她肌肤如雪,明眸皓齿,杏眼桃腮,十分动人。   慕容复暗暗点头,李莫愁倒是有些局促的站在他的面前。   从前在古墓,就是那么两件衣裳她也穿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至于后来出来了,她也没钱去买好看的衣裳,也只有这么穿着了。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衣裳,因此束手束脚有些不敢动。   老板娘将打包好的衣裳送了出来,瞧见李莫愁这般美貌的模样,与刚刚判若两人,果然是人靠衣裳啊!   “这衣裳只有穿在姑娘身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姑娘如此美貌,真可谓是相得益彰啊!公子,你说是不是?”老板娘这嘴上功夫可把人哄的团团转,跟老板那个寡言少语的样子可是不一样。这笔买卖做成了,自然有多少好话说出多少了。   慕容复看穿却并不说穿,因为他可以看得出来莫愁似乎很重视他的看法,“自然。”   东西买好了,慕容复也不想多待,付了钱就带着人走了。李莫愁一手提着剑,肩上背着个包裹里面是刚刚新买的衣裳,亦步亦趋的跟在慕容复身边,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跟得这么紧做什么?怕我跑了?”两人进了一家酒楼歇脚,慕容复顺手给李莫愁倒了杯茶,随口问道。   “嗯嗯。”她就是怕他跑了!   李莫愁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眼就盯在他身上,叫姿态优雅的慕容复差点儿没被一口茶给呛死。   慕容复一边似是在懊悔自己随手做了这么件好事,一边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等上了菜,两人吃完之后,慕容复便道:“衣裳鞋子有了,老是簪着根木钗也不是回事。去看看买两件首饰,如何?”   明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慕容复却偏偏能用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来,李莫愁皱着眉点了点头。   “慕容公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李莫愁犹豫着问道。   慕容复不甚在意,随口反问道:“对你好,也不好吗?”   “好。”可就是太好了,所以李莫愁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   慕容复早已看出李莫愁心中所想,此番故作不知,却是另有缘故罢了。   一路上李莫愁恍惚有所思,却只一心跟着慕容复,结果到了店里,慕容复让掌柜的拿些首饰出来供她挑选,她仍是没回过神来。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慕容复抬手敲了敲桌面,一桌铺开的珠翠华光一时叫李莫愁看花了眼,不敢也不去伸手。   他给她买了好几身衣服,这会儿又要给她买首饰。饶是李莫愁心中觉得慕容复是个大好人,也不敢再要他的首饰。衣裳可能已经还不清了,再要首饰那她不就成了贪得无厌的人了吗?   慕容复依旧对李莫愁的那点纠结视若无睹,又问道:“不喜欢,可要再换些看看?”   “慕容公子,你可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吗?我怕,我还不起。”李莫愁连忙拦住慕容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慕容复让掌柜的先离开之后,她才开口。   “我何时要你还了?你一个身无长物的弱女子,能做什么?我可不是那种救了人家便想要姑娘家以身相许的小人!”慕容复敛了两分笑容,那双眼如墨深邃不可捉摸,让人看不透读不懂。   李莫愁见慕容复这般模样,又听他什么以身相许,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不曾抓得住,只红着面颊,连连辩解:“慕容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慕容复意有所指,他说的可是实话,但是在李莫愁听来分明就是他生气了,故意诋毁自己,心内更是着急。   李莫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想着转移话题,一边觑着他一边喃喃的问道:“慕容公子,你帮我选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好看。”   “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裙,这支蝶恋花的簪子倒是合适,试试?”慕容复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取了一只花蝶相缠的金簪在手里,那金簪的色泽倒是衬得他的手越发白皙好看了。   慕容复递了金簪过去,却看李莫愁手忙脚乱的摘了头上的木钗,连连摇头,起身把人按住了,便要为她簪上簪子,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为她戴上了一只精美的金簪,他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殊又好闻的熏香,让人迷醉。   李莫愁完全忘了刚刚摘簪子的慌乱动作分明是为了让他高兴一时着急而已,这会儿脑子里都空了,看着镜中的人,李莫愁一时都不相信那人便是她。   李莫愁只觉得面颊发烫,耳朵红得像滴血,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了。   “还要试试别的吗?”她不敢看他,可是她的模样他全看在眼里,慕容复眼底藏着一丝不可察的笑意。   李莫愁仍是不敢看他,摇了摇头,慕容复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叫了人来结了账,便带着李莫愁离开了。   两人走后,银楼里的伙计还在感叹这位姑娘好福气,遇上这么个懂得疼人的好夫君。却不想,两人根本就不是伙计想的那种关系,甚至在前一天,他们还是陌生人。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李莫愁只知道跟着慕容复走,完全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说法,他们俩到底遵守了几次,也难怪旁人要误会了。   不过,李莫愁不太懂这些,那么慕容复呢,他是真的不懂吗?   晚上,客栈里,慕容复找到李莫愁给了她一只钱袋,沉甸甸的,里面倒是有些银两。   “慕容公子,我真的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李莫愁说什么都不肯收,固执的看着他,再这么下去,她该怎么还他的恩情呢。   “出门在外总是要带一些银钱防身的,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只当我借给你的,日后再还我就是了。”慕容复云淡风轻的,似乎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慕容复面前,李莫愁这个姑娘也太过听话了,他没两句话她就听了,就信了。若是他别有用心,这会儿她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呢!   慕容复送的钱袋被李莫愁塞到了枕头底下,这般才安心。   其实,她白日里选那件鹅黄色的衣裳原因不过是因为慕容复今日穿的是一身浅黄色的衣衫罢了。   或许,以身相许倒也不错,只是,他会喜欢她吗?   这一夜,莫愁梦里的人都是他。   早晨,李莫愁早早的就起来了,想着去找慕容复问问他要往哪里去。结果,这一看,哪儿还有什么人呢!   “昨日同我一道的那位公子呢?”李莫愁连忙找到掌柜的询问。   “姑娘,那位公子天未亮就走了。他已经帮你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你可以先安心住下。”   走了?   李莫愁终于知道自己这两日心神不宁的到底是为何了,他对她这般好,便是想着甩开她自己走。   不可以,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复官真的不是啥好人,而且段位还不是一般的高,莫愁妹纸这种自带滤镜的傻白甜,啧啧啧,看样子是逃不出某人的套路了。下面,回燕子坞搞点事先!   感谢在2020-05-1004:04:45~2020-05-1103: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第116章   慕容复知晓李莫愁起的极早,为方便脱身,天未亮便骑快马而去。   姑苏慕容,江湖中人只闻其名,却不知这慕容家到底在姑苏的哪个地方。你若是到了姑苏,寻人问起,也未必有人知道慕容家所在。   燕子坞就在姑苏城西三十里外,洞庭苇塘深处便有一庄,名唤参合庄,正是姑苏慕容所在。如此隐蔽,自然是少有人知的。   慕容复一路快马而来,正下马停在岸边,不消半刻便有一只小船自芦苇深处飘飘悠悠的划了过来。   划船的是一个身穿碧色衣裙的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相貌清雅,一口吴侬软语,说话便如唱歌一般动听悦耳。   “公子爷,你终于回来了。”碧裙小姑娘看上去很是高兴,只是高兴时笑起来也是一副江南女子温柔如水的模样,害羞内敛。   慕容复将马系在岸边的树上,足尖一点便轻巧的落在了船上,“阿碧,怎么是你出来迎我?”   “阿朱姐姐新学了一道菜,我出来看看能不能找些莲蓬,刚巧就遇上公子爷了。”阿碧一边往回撑船,一边答道。   这时节已然快要入秋,哪来的莲蓬,小丫头连扯谎都不会。   慕容复心知肚明也不说穿,见她一个小姑娘撑船实在费力,便从她手中拿过竹竿,自己撑船。   阿碧虽说是他的侍婢,可在慕容复眼中便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因此阿碧在参合庄倒不像是侍婢,反倒是像小姐一般了。   阿碧见慕容复替她撑船,便同他闲聊说话,说起她最近同师父学了一支新的琴曲,若是慕容复哪日得空记得帮她听听。   阿碧的师父是昔日聪辩先生苏星河的首徒康广陵,于琴艺一道颇有建树,乃是当世大家,阿碧与康广陵倒是学得不少。   “等这两日闲下来,倒是要听听阿碧新习得的琴曲了。”慕容复一边划船一边应承道,“老邓他们几个回来了?可有说些什么?”   “邓大哥他们前些日子就回来了,只是不见公子爷,他们也有些担心。如今,他们都在庄子上等公子爷回去呢!”   阿碧说话倒是婉转,只可惜慕容复依旧能猜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慕容家有四大家臣,邓百川、公冶干、包不同、风波恶。   这四家世代便效忠慕容氏,他们四人更是慕容家上代家主慕容复他爹慕容博的心腹,论年纪比慕容复长上不少。   他们个个忠心耿耿不假,可是就是这份忠心让他们过多的操心忧虑甚至质疑慕容复的决定,对他过多干涉,甚至因为时间久年纪长,还有几分倚老卖老之嫌。   此番慕容复留信之后独身离开,想必他们定是有不少怨言,这便是阿碧口中所谓有些担心吧。他们等着他回来,恐怕也有一部分想劝谏说教的意思在,好叫他不要一意孤行罢了。   慕容复对此也有考虑,这一回怕是先得把家里打扫干净,才能处理外头的事了。   慕容复正是弱冠之年,比起阿碧一个小姑娘肯定要强得多,很快小船就到了参合庄。   阿碧跟着慕容复上了岸,便听慕容复道:“阿碧,你不是说阿朱新学了道菜吗?你过去瞧瞧吧,顺便让人通知老邓他们到书房来寻我。”   阿碧也不是个笨人,她自然是知道慕容复有意支开她,要同邓百川他们商议大事,连忙应下后便离去了。   书房里,慕容复覆手站在窗前,清风吹拂,吹得他衣袖飘飘,不似凡尘中人。   邓百川等人回到参合庄也有些日子了,他们在外自有山庄产业等待管理,只是慕容复迟迟未归,他们也不得动身。听得有下人传信,说是慕容复已经归庄,请他们去书房相见。   邓百川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剩下的三个人总有点自己的心思。   四人之中邓百川排行老大,性情沉稳,最是忠心听用,只是他多有顾虑手足情谊,时常在其余三人与慕容复之间打圆场。   公冶干掌力过人,寻常武林人难接他一掌,他这一手手上功夫除了家传之外,更有祖上的铸剑冶炼的技法的原因在。他忠心不假,却总是想从慕容复手里掏点银子去打造更厉害的兵器。   包不同的口头禅是非也非也,四人之中数他最能说,他自认为对慕容家忠心耿耿。包不同总喜欢帮慕容复出主意,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可也是这张嘴最是惹祸,时常口无遮拦。   至于,老□□波恶,他的心思最简单,最爱打架,哪处要与人比武,必是少不了他的。   邓百川四人进了书房,见慕容复站在窗前,纷纷上前见礼。慕容复只等他们见完礼,方才热情的请他们坐下,看上去似乎与往常并无分别,只是总有些不大对劲。   从前,慕容复他爹慕容博去的早,他便是想要复国,也得多多依仗四位家臣,总是不等四人行礼便招呼几人坐下。   若是慕容复不这般,主弱臣强,长此以往,再是忠心也难免生出变故。就是因为慕容复对四人过多的宽容礼遇,才叫他们心里或多或少的以为自己不可缺少,行为处事中难免露出几分来。   慕容复见四人坐定,方才开口道:“上一次购买军备不成,险些暴露行迹,我便自行找了一处地方好好的想了两日。自我爹去后,慕容复多亏了几位忠心不二用心扶持才能有的今日,这茶便是感谢四位相助,请!”   慕容复此话算是解释了他当日的去向,又是一番好话说得四人心头爽快,当时也就熄了探问慕容复的心思。   慕容复见四人情态看在眼里,端起茶盏,以茶当酒邀四人同饮,四人心下畅快自然是十分的配合。   放下茶盏,慕容复有意问道:“不知上回的事,收尾做得如何了?五十万两银子也总该追回来了吧?”   邓百川面露难色,方才公子爷那般言辞,这么看重他们,这事却是给办砸了。   当日,那位于姓官员同一道前来的兵士自然是死在了慕容复的剑下,慕容复离开后,毁尸灭迹的事就交由他们来做了。只是,仍然留了痕迹,虽无人知晓是慕容复动的手,却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毕竟朝廷命官被人杀害,这又岂是一桩小事。   因为官府查的严,他们四人虽是高手,但是潜入于姓官员的家中一无所获之后,为了不引起旁人的过分关注,只能空手而归了。   邓百川对慕容复说明缘由,慕容复敛了笑意,“老邓,你们几位便是我慕容家的心腹,等闲之事,我也不敢劳烦你们。只是,如今这样简单的事都做成这样,五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   “事到如今,便是我心知四位的为人,也不得不怀疑你们是年纪大了做事不利索了,还是我慕容复比不得慕容家前面几位,让你们有了别的心思?”   他们四人虽是慕容家臣,到底是久在江湖,自然是比不得那些混迹官场的心思活络。慕容复这话不过是简单敲打一下他们,不过他料想定是有人坐不住了。   果然,包不同立时不赞同道:“非也非也,公子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兄弟若是真的有了二心,又怎么会在此时?”   “包先生这话说的在理,若是你等有了二心,我慕容复此时又岂能安稳坐在此处,怕是坟头的草都有几丈高了吧?”慕容复眸色渐深,面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配上这话总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包不同不过是一时口快,虽是慕容复所言也与他心中所想差不了多少,可这话从慕容复嘴里说出来就严重多了。包不同当即就想辩解,邓百川却是见此时气氛不大好,出来打圆场。   “公子爷莫怪,老三一向是口无遮拦,老三快给公子爷请罪。”   “口无遮拦事小,祸从口出才是真。”慕容复就当是卖了邓百川一个面子,可转头又道:“包先生先前笃定那个姓于的能助我们成事,这会儿怎么又闭口不谈了?”   说起这事,包不同就真的是理亏了,这事还真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谁曾想,军备没有买成,反而搭进去五十万两银子。包不同脾气再是暴躁,这会儿也不好言语了,而且邓百川还在一边看着呢。   “公子爷,这事是老包的错,老包认罚。”包不同心不甘情不愿道。   “罚是当罚,可罚了,当真下次就不会再出纰漏?你们四人在外分管各庄,手下人手也是不少,自是不缺我这个说话的人。今日,我倒想问问诸位,对我慕容复是个什么想法?或许是走是留,也该撂下一句话来了。”   四人心知自己也有不到的地方,本以为不过是慕容复借题发挥,可不曾想竟然慕容复这般较真。四人再是有点小心思,可对慕容家的这片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四人连忙拜倒在慕容复面前,这恐怕是慕容博死后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拜在慕容复面前。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接着搞事! 第117章第117章   四人口中皆赌咒发誓道:“我等对慕容氏的忠心,天地可鉴,如有违背,人神共弃。”   方才明明是慕容复较真儿似的不放,这会儿他又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连忙上前将四人扶了起来,笑道:“四位皆是复深信之人,复国大业还需依仗你们,何至于此。既然四位不离不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那我燕国光复之日便指日可待了。只是先前还是操之过急了些,眼下仍是需要徐徐图之才是。”   邓百川等人顺势起身,只站在慕容复的面前屏声静听,连连应是。   “公子爷说的是。”   此前,邓百川等人是慕容家臣,自然需奉慕容复为主,此乃对慕容氏的忠心,而非慕容复本人。他们仍有自己所思所虑,只觉得慕容复尚且年少气盛,并不如他爹慕容博智计过人,对慕容复的决定过分左右,并不全然听从。   而此时,慕容复的一番谈笑之间,轻描淡写的就敲打了四人,也并非一味苛责。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既叫人上了心又不至于离了心,更叫他们明白他们的少主慕容复已然不同以前。   “都坐吧。这一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老包的罚就免了,只是往后说话还是多注意的好。”慕容复抬手让四人坐下,待人坐定之后,开口道。   包不同可以说是四人里稍微有些心思的人,慕容复的不同他是最体会到的,尤其是在慕容复这一次把他拎出来杀鸡儆猴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包不同这会儿倒是没有多说话,只应了声是,便闭口不言了。   “这一回,你们同我出去,各庄的事也耽搁了不少了。在参合庄再歇一晚,明日启程回去将分管的各处的人事名册账簿,全都准备好带来见我。记住,是全部,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七日为限,若是早些亦无不可。”慕容复修长的手指轻敲在桌面上,眼神不经意的在四人身上逡巡,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   “是,公子爷。”   出了书房,四人纷纷对视了一眼,虽不曾言语,可多年兄弟,大家心意相通,都知其他人的想法。   公子爷出去了一趟,此番回来,倒是与之前大不相同啊!行事且不能再与先前一般了,还是多多注意的好。   四人回了各自的住处,各自用膳休息,自有仆人帮助准备行李,预备第二日离开参合庄。   “阿碧,公子爷回来了,你怎么不高兴啊?”红裙的小姑娘背着手,歪着头打量着阿碧,神态颇为灵动活泼。   阿碧抿唇一笑,“阿朱姐姐,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不高兴。”   阿朱才不信阿碧的鬼话呢,“你不说,那好,公子爷回来了,我还没去见他呢。我去见见,必然就知道了。”   阿碧伸手拉着阿朱的胳膊撒娇,阿朱却是眨眨眼就抽手走了,惹得阿碧只好捏着手眼巴巴的等阿朱回来了。   也不知道,阿朱姐姐又要怎么作弄公子爷了!可千万少放点糖才是。   阿朱喜穿红衣,性子活泼,年岁与阿碧一般,只略大几个月,都是慕容复的心腹婢女。她们从小就长在参合庄,名义上是婢女,实际上倒像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一样。从前老爷夫人都待她们如女,慕容复待两人也是极好,所以两人满心满眼都是慕容复这个公子爷。   慕容复刚敲打了四人一番,仍是不够,这样还不足以让他们顺利的给出一些深埋已久的秘密。   正巧,阿朱此时来了。   “公子爷,这是阿朱新做的糕点,赏个脸尝尝可好?”阿朱端了一盘糕点放在桌子上,笑着看向慕容复。   慕容复顺势坐在桌边,只需瞥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定是在糕点里放足了糖。   慕容复拿了一块精致小巧的点心在手里端详着,并不去吃它,只见阿朱颇有兴致的看着他。   慕容复略咬了一口便放下了,摇头笑道:“哎呀,这么甜的糕点也只有你阿朱做的出来。”   慕容复看出来了还肯吃,已经是给足了面子,所以阿朱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她又从食盒里掏出了一盘慕容复爱吃的咸口点心,放在他的面前。   慕容复了然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阿朱坐下,阿朱聪慧知道慕容复有事交代,也不调皮了,只老实的坐下听他说。   阿朱听清了慕容复的吩咐之后,颔首道:“公子爷放心,阿朱一定会做好的。”   “行了,你去吧。阿碧不是说你研究了新菜,怎么,里面也全是糖?”慕容复摆摆手,随口调侃道。   阿朱一笑,面上便露出两个小酒窝,“公子爷放心,保证不给你放糖。”   说完,阿朱便离开了。   慕容复倒了杯茶漱口,又捻了块咸口的点心,阿朱说不放糖哪回做到的,这鬼丫头的话可不能信。   夜深人静,慕容复的书房里仍是亮着灯,只是这身影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公子爷,深夜唤老邓前来,可有要事吩咐?”这除慕容复之外的另一个便是邓百川了。 第118章第118章   自那日慕容复突然不辞而别之后,原本还有的的一点薄弱的防备戒心都被这突然的离别冲的一干二净,李莫愁那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慕容复。   可是,天下如此之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不过,李莫愁却回忆起她同慕容复闲谈时,慕容复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   慕容复说过,他的家住在水边,景色秀美,是个人人向往的所在。   塞北江南,苗疆西域,何处最符合慕容复所言?   在李莫愁的心里,也只有那灵气十足的江南水乡了,否则怎么生出有如此心善如水的慕容公子呢?   李莫愁打定主意便往江南去了,可到了江南又要往何处去寻。李莫愁坐在茶楼里,点了杯茶,可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茶楼里那些江湖人士的闲谈中了。   这一路寻来,还多亏了慕容复留下的银子。不过李莫愁没做多想,只觉得慕容复的决定当真是十分正确,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多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他呢!   茶楼里人多口杂,四面八方而来的江湖人士都汇集在这里,有的只是闲聊,有的则是为了打探消息。可以说,除了江湖闻名的百晓生之外,也只有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才是知道最多消息的人了。   今日说书先生要说的便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北乔峰,南慕容”了。   “要说起这乔峰乔帮主,咱们上一次也说过了,人是丐帮的帮主,武功高强,为人豪爽仗义,好管不平事,当得是一位豪侠。而今天,咱们就来说与乔帮主不相上下的另一位好汉,北乔峰南慕容中的“南慕容”,慕容复。”   “要不说,这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呐,这乔帮主大家是熟知的。而这位慕容公子那可就神秘的多了,传闻慕容公子在姑苏,却少有人知道他的住处。这慕容公子风度翩翩,俊朗潇洒,虽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大家肯定对那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不陌生吧?”   “那是,听说慕容家的这一招绝技,不仅威力非凡,还能模仿别人的功夫。所以与这位慕容公子杀的人,好像都是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手里的。唉,不过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手里,未免太过憋屈了。”底下有人附和道,说着还不禁摇了摇头。   “这才是这位南慕容的厉害之处,他与乔帮主齐名,自不会滥杀无辜,所杀皆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些人害人无数,不知多少人命丧他们的绝技之手,到头来,他们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说书先生说着一拍惊堂木,满堂喝采,纷纷让他接着说。   说书先生选了几件江湖人死在姑苏慕容手里的案子好好说道了一番,那是一个绘声绘色,精彩十足,让在座的看官听得是眼都不眨一下,手里拿的瓜子都掉在桌上还浑然不知啊!   说书先生的故事说完了,大家还议论纷纷,意犹未尽。说实在,身处江南,那北边的乔峰帮主着实遥远了些,可这位慕容公子就在姑苏,近在咫尺,若是能结交一番,也是一件不能再好的事。   可这南慕容的神秘之处就在于,他神出鬼没,寻常人是找不到他的。   李莫愁坐在楼上喝着茶,可是她已经喝不出嘴里茶水的滋味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容复的身影和说书先生的话。   果然,慕容公子与她所见一般,是个十足的君子好人,与江湖上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越是如此,李莫愁就越是想见慕容复。听了这么一场说书,李莫愁可算是知道了慕容复的具体方位了,他在姑苏。   这就好办了,李莫愁当即决定动身去姑苏。至于人人都说在姑苏根本找不到慕容复,这在李莫愁看来根本不是一件难事,那肯定是那些人没用心找。   李莫愁想的是,她可以把姑苏每一寸土地都找一遍,每一个人都问一遍,这样她一定能把慕容复找出来的。   想到就去做,李莫愁付了银钱就离开了茶楼,她要往姑苏去了。   说书先生今日这一出讲的着实精彩,得了不少打赏,他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与众人拱手恭维。   一转头进了内室,看著书架上的一排书,他随手拿出一本来,上面尽是记载的姑苏慕容对战的细节。细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说书先生亲眼目睹过呢,不然怎么可能说得这般真实呢?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说书先生打开房门,门外什么都没有,门内的桌上却出现了一张纸条。   说书先生不动声色的四处看了看,连忙关上房门。不多时,一缕青烟燃起,那张纸条便在香炉中化作了灰烬。   此时店小二跑来敲门,向他询问明日说些什么故事,说书先生却道:“近日江湖上有什么新鲜事,就说什么吧。”   “不说慕……”店小二有些着急的问道,大家可都想听呢,却被说书先生扫了一眼,话便没说下去。 第119章第119章   说实话,这些机关精巧的东西,真的是让慕容复看着很头疼。   慕容复捏着小木箱的锁头仔细的瞧了又瞧,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了儿时他娘经常让他玩的一个游戏。   慕容复反手抽出簪发的银簪,凝眸注视,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捅进了锁头里,一点点的按照左三圈右三圈整三圈半的规则转了几圈,咔哒一声,锁头松开了。   慕容复松了一口气,他取下锁头,打开小木箱,却原来这箱子装的是什么,竟然是一箱子纸。   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纸,这纸上写的是契约,而与慕容家达成契约的是江湖中的大大小小的门派。   契约中说的很清楚,慕容家用一部分金银和势力帮助那些门派,而这些门派必须在慕容家需要的时候,立时响应。   若是有人带着慕容家的那枚黑木令牌前去门派寻求帮助,若是要金银,那他们少说得一次拿出一万两银子予以帮助。若是要人手,一次必不少于一千人。   当然了,这个要求会根据门派的大小略做改动,大致上便是这样。   慕容复粗略的扫了一眼从小木箱里拿出来的纸,怎么说也有百八十张,小到几十人几百人的镖局,大到几千人的门派,都囊括在其中。   而这一切背后的人,便是慕容复他爹慕容博。   慕容复取出小木箱里的契约,却并没有看到契约中提到的黑木令牌。没有那样东西,这些契约对慕容复来说,无异于一堆废纸。   当初那些大小门派与慕容家定下契约,不外乎利益驱使。如今真要到了让他们出力的时候,肯不肯出力还是一说。尤其是,现在慕容复手上并无黑木令牌,他爹当时连个只言片语都没告诉他。   慕容复将那些契约取出后,将小木箱放回了原处,因不好原路返回,只得悄然从屋内离开。那些契约被慕容复放在身上,待得回到书房之后,找了个妥善之处安放好了。   慕容复坐在书桌前,指尖不自觉的轻敲在桌面上,开始思考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慕容复今日是发现了一部分金银,可是这些金银并不足以完成复国大业,而那些契约则解释了他没有找到那些金银的去向,原是他爹拿去投资拉拢门派去了。   短时间内,要想积聚大量的钱财,是不可能的。目前唯一能用的办法,只能是将密室里的金银取出,让合适的人拿出去经营。   以钱生钱,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那些契约,钱到了人家手里,便是人家的,哪个肯再交出来。   只有等时机成熟,问他爹取回黑木令牌。举事成功之时,便是他不说,也有人赶着送上门来。   而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等四大家臣送来名册账簿之后,收拢人手,再做安排了。   慕容复书房里的灯又亮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这一切叫阿朱阿碧看在眼里,两人心疼他,费心费力的熬了许多汤水给他,生怕慕容复太过操劳,对身体不好。   慕容复当初给了七日的时限,到了第七日上,四大家臣便陆续带着慕容复想要的东西来了。   光是明里暗里的人手名册就有那么厚厚的十来本,至于账簿那就更多了,得用箱子装才成。   不过,四人也都明白慕容复不是单纯的为了查账,只是想要掌握各人各庄手里的钱财数目和流动情况。因此,四人叫手下的账房先生将近几年的账簿做了一份总结。便是这样,才叫他们一人只带了几本账簿过来。   四大家臣,分管四庄,邓百川掌青云庄,公冶干掌赤霞庄,包不同掌白雪庄,风波恶掌玄霜庄。各庄上下也有几百号人,手底下也有不少附属的田地人口。   这些明面上的人员名册和账簿被慕容复放到了一边,这些情况他是早有了解的。慕容复真正想知道的是私底下的情况,不管是他爹有意不让他们说,还是几人心中存疑不愿告诉他,他都需要了解清楚方才好做决定。   四人坐在书房里喝着茶耐心的等待慕容复查看名册账簿,就连一向最是坐不住的风波恶和嘴巴最是闲不住的包不同也都老实的坐着一言不发。   谁叫他们这个公子爷是越发不容小觑了呢,光是这端坐的气势,比起老家主来也是差不离了。 第120章第120章   邓百川和公冶干都接了慕容复的命令一前一后离开了,而剩下的包不同和风波恶,慕容复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你们两个先回庄子上挑选一些好的人手出来,等我的命令行事。”   慕容复如此安排,老实说,包不同是不大满意的,毕竟打架斗狠是老四喜欢的事,干他何事。不过,鉴于上一次被慕容复拉出来杀鸡儆猴才没过多久,包不同也不敢说多什么,只好跟兴致勃勃领了任务的风波恶一道离开了。   不过,邓百川四人离开后不久,参合庄就来了个娇客。   “阿朱,阿碧,表哥呢?怎么不见他?”这位娇客正是慕容复的表妹王语嫣。   慕容复的母亲乃是姑苏名门王氏,王氏有一兄长,娶了个美貌的妻子李青萝,生了个女儿,便唤做语嫣。   王语嫣年岁同阿朱阿碧一般,生得花容月貌,小小年纪便已有出尘之姿。她同慕容复青梅竹马,最喜欢粘着他这个表哥。   王语嫣父亲早亡,如今同母亲李青萝一道住在姑苏的曼陀山庄里。因着慕容复最近手上事务太多,未及去曼陀山庄看望她。王语嫣心里想着念着,好不容易求得她母亲的同意,让她到参合庄走一遭,还令她快去快回,不可多留。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慕容复过世的母亲王氏同她嫂子不对付,两人生了嫌隙罢了。若不是慕容复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李青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王语嫣到参合庄来的。   “表小姐,公子爷最近事务繁多,此刻仍在书房里呢。想来一会儿公子爷忙完了,定会赶着出来见你的。表小姐不如先在我这里坐坐吧?”阿碧惯是害羞内敛,这等热情招待定是阿朱了。   王语嫣一听心下失落,她平素最是乖巧听话,自然不会去打扰慕容复,只留在阿朱那里,看她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慕容复刚安排了邓百川等人出去办事,就听得下人来报说是他表妹来了。   对王语嫣这个表妹,慕容复也可谓是尽心尽力。慕容家没有兄弟姐妹,王语嫣又与他一般幼年丧父,两人是血亲,慕容复少不得多关心关心她了。   说起来,慕容复自打回了参合庄少有会做当初的那个噩梦了,可是梦里的情形时而也会浮现在他的记忆里。慕容复不会全信,也不会不信,只以那个梦作为他逆命复国的动力罢了。   如今,也是该去见见这个小表妹了。   “表妹,你怎么跑到参合庄来了?舅母竟允许你出来了?身边带了几个人?”慕容复见到眼前花容月貌的小姑娘,一时间一连串的话都问出来了,也不怪他如此,谁叫他这个小表妹与众不同呢!   王语嫣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不会半点武功,可这脑子倒是装了不少武功典籍。若是叫人知道,不定多少人打她的主意呢!说到底,王语嫣装了满脑子的武功秘籍还是因为慕容复。   慕容家的绝技名唤斗转星移,便是江湖中人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门武功精妙之处就在于借力打力,不论对方使用何种功夫,都能转移力道,反击到对方的身上。   若是武功不高,想要修习这等绝技,则是要靠基础的,那就需要提前熟悉对方的招式和弱点。慕容复初学时,正是靠的这些,只是慕容家哪里来这么许多门派的武功秘籍呢?   曼陀山庄里有一处琅寰福地,里面皆是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籍,因为是李青萝所言不外传之秘,王语嫣为了帮助慕容复,只好自己将那些武功秘籍背下来记在脑子里,再说与慕容复听。时日久了,小姑娘聪明的脑袋里倒是装了不少武功秘籍。   王语嫣见慕容复关心她,心中欢喜,低头含笑,“我许久未见表哥,心中挂念,这才来的。表哥莫要担心了,我娘说,她会派人来接我的。”   慕容复稍稍放心,又安排了人手等王语嫣回去的时候,护送她一程。   “表哥,我前些天又背了一个门派的武功秘籍,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啊?”   王语嫣怯生生的看着慕容复,一副想要表现又怕他不高兴的样子,慕容复心中失笑,他早不是当初的他了,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不高兴呢。   “你才来,也不想着先歇一歇?也罢,你说,我听着呢。”慕容复坐在那里端了盏茶品着,看王语嫣一个小姑娘眉眼生光的站在那里给他讲武功说秘籍,这丫头的聪明劲都用在这上头了。   王语嫣见慕容复没有向以往一样不耐烦或者不高兴,心中欢喜,恨不得站在那里说上几个时辰才好。王语嫣一时没注意时间,若不是慕容复看不下去递了一盏茶过来,她还不知道要说多久。   王语嫣接过茶,连喝了几口,这才缓解了说话太多而导致的口干舌燥,她正待再说些什么,却听慕容复道。   “行了,我也听了不少了。你现在好好休息休息,别说话了,小心回头嗓子疼。”现在想来,慕容复总觉得自己过去忽略了很多,现在也不吝啬这点关心,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他好。   阿朱又过来送了些点心,阿碧也跟着抱了琴过来,说是要弹给他们听听。   一时间,琴声悠扬,慕容复心神放松,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呐,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慕容复一手撑着头,微合双目,似乎在这晚风和琴音中,让他产生了一丝倦意。   王语嫣的视线一直在慕容复的身上,连呼吸都放的轻轻的,怕吵着慕容复。阿朱与她对视了一眼,做了个手势,阿碧的琴声仍在继续,只是较刚刚更轻了些。   一曲结束,天边的余晖也浅浅散去了,慕容复睁开双眼,便看见三双眼睛里是熟悉的关切,微微一笑,一切烦忧皆都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曼陀山庄来人接王语嫣回去,慕容复让人跟着送了她一程。   阿碧又去找康广陵习琴去了,慕容复从前便知这康广陵与逍遥派或有渊源,如今自然是希望这等师徒情分能多多延续的好。阿朱那边,因为慕容复送了许多鲜花香料过去,她一时忙得开心,早顾不上什么了。   慕容复费心安排,只等着邓百川带人回来见他。而他则是进一步苦练斗转星移和参合指,这两门功夫虽然是慕容家家传武学,可他爹当年就凭借这两样在江湖上打响了姑苏慕容的名头,更遑论慕容氏先祖慕容龙城了。   斗转星移共有九层,慕容复他爹慕容博不过练到第三层罢了,而慕容复年纪尚轻如今也只是堪堪在第二层,离第三层还差些火候。至于参合指,那是堪比大理段氏一阳指的存在,只是他如今能发挥的实力也是少得可怜。   所以这等待的几天里,慕容复一直在修炼这两门功夫,不过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是需要时间来修炼内力才行。   邓百川率先带着人到了参合庄,这一次慕容复让他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三人。   一个说书先生,一个教书匠,一个青楼女子。   说书先生名唤崔先,最是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收了不少徒弟,掌握的一手武林消息江湖秘闻。昔日,南慕容的名声有一部分就是靠的崔先这张嘴传扬出去的。   若不然,慕容博假死,慕容复还是个奶娃娃,为何江湖上姑苏慕容的故事从不间断,慕容氏也从未消失在江湖人的眼中,这也是有原因的。   教书匠名唤萧让,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使枪弄棒,舞剑抡刀。最重要的是他擅写诸家字体,不管什么样的书信他都能仿出来。萧让还有个江湖绰号叫做圣手书生,只不过他如今只是在私塾混点饭吃罢了。   至于那个青楼女子名唤巧娘,长得是明艳照人,最是柔情似水,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巧娘看起来青春年少宛若少女,但是她以前也是与慕容博有过交际的女子,怎么也不会年轻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她比一般人会保养罢了。   巧娘爱钱不爱俏,更不爱什么小情郎,偏她这性子,到如今还是不少大侠的梦中情人呢。   慕容复分别见了三人,他最先见的是崔先。   崔先的巧嘴和消息网络,正是慕容复所需要的。他要的是建立一张庞大的信息网,江湖中的舆论传闻不论真假皆要由慕容复掌控,他也需要第一手最真实最快速的消息。   就凭这么多年,慕容博不出现在人前,慕容复没有找上他,崔先仍然在替慕容家办事,就可知崔先一定会同意的。   这么一来,慕容复也不同崔先绕弯子索性直说。果然,在慕容复说完之后,崔先一口就应下了。   “这么多年了,公子爷终于找到我了,老崔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爷的信任。”崔先这许多年一直在等着慕容家的人找来,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他只好还如以前一般散布慕容家的消息。   慕容复早就猜到他爹一定有一个掌控和散布消息的人手,否则这些年姑苏慕容的名声怎么会半点不见衰弱,甚至是强过当初呢?所以,在邓百川的名册交上来的时候,慕容复第一个找出来的就是这个崔先。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啊搞事情,莫愁妹纸还在苦苦找复官的踪迹呢,这人黑心黑肝的已经搞了好一波事了,还非得等着人自己上门找他。表白一下,日常留评的懒猫小可爱,给你笔芯! 第121章第121章   崔先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可是他手下的徒弟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个是能说会道,一把巧嘴,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这些徒弟目前分布在江南一带的酒馆茶楼里,也有少数几个在北边的。   “崔先生,你瞧瞧这张图如何?”慕容复在书桌上展开了一张地图,指尖一点正是姑苏的位置。   崔先上前一瞄,好家伙,这一张图上不只是一个大宋,就连这边的西夏大辽吐蕃大理也一个没落下。看样子慕容家的这个算盘打得不是一般的大,这位慕容公子也不是个什么简单的角色。   可是,对于崔先来说,他既然已经上了慕容家的这条贼船就没有下去的可能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慕容复的意思崔先看得很清楚,书房里没有放围棋,书桌上却不知为何多了一盒黑子,崔先捻着几颗棋子放在了地图上。   很快,地图上就出现了不少放着黑子的城镇,而这一切都是以姑苏为中心发散开的。   “公子爷,江南一带略加整合便可以用的顺手了,只是北边要困难一些,尚需一些时日。至于剩下的,不知公子爷做何打算?”崔先捋着胡子,觑着慕容复的脸色,他看人也是一绝,只可惜他这回什么也没看出来。   “大宋的军队如今正在平夏附近与西夏开战,西夏暂时不用管,至于吐蕃,那些尊崇佛法,等闲不好插手,唇亡齿寒,吐蕃与西夏现在是一条路上的。那边我自有打算,你先想办法让人去大辽和大理看看风土人情,这两处现下还是安稳的。”慕容复微微一笑,他早有打算,既然是要传递和散布消息,只限一隅是不可取的。   “既然公子爷有了打算,这些小事就交给老崔了。大辽和大理暂时还好办,北边的话,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会有好消息了。只是,北边是丐帮的势力范围,若是动作大了,怕是少不了与丐帮打交道啊!”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小心行事即刻。丐帮那边,有我想办法给你解决。”   丐帮在北边势力虽大,却也不是一块铁板,只要好好运作一番,不会是什么阻碍的。更何况,慕容复早有心思往北边走一遭,见一见这个所谓北乔峰。   崔先离开之后,慕容复见到了圣手书生萧让。萧让虽然会武功,但是他身上还是读书人的气息重一些,一般人见了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教书匠罢了。   萧让痴迷书法,慕容复特意在书房里挂了几张名家字画,他未到前,便让人领了萧让进去。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示好。   果然,慕容复一进书房,就见萧让盯着墙上的字画一动不动的像是入了定。   慕容复轻咳出声,“萧先生若是喜欢,走时,我便将这一幅字送与你了。”   萧让回神见礼,了然一笑,“看样子,公子爷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早先就了解了萧某一番,字画就不必了,萧某已然记在心里了。”   这萧让到底是个读书人,心思弯弯绕,他既是知晓慕容复调查了他,也知道了慕容复的用意,更是有意点出自己仿造一技足以以假乱真,让人不可轻视了他。   慕容复能亲自见他,自然是不会小看了萧让的。慕容复示意萧让坐下喝茶,萧让也不是什么拘泥之辈,当即便坐下了。   “公子爷要见我,可是有什么大事?想当初老家主可是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许我出现在参合庄的。”   萧让这话里似有调侃也有不满,慕容博当初可不只是说他不能出现在参合庄,否则他怎么会甘心做一个教书匠呢?圣手书生多年未在江湖上出现,未必没有原因。   慕容复自打发现了许多隐秘之后,对他这个假死遁逃的爹既有敬佩也有忌惮,更多的是他会深思慕容博的每一步棋子到底是何用意。慕容复见萧让也是有原因,他想知道那件事,让萧让绝迹江湖的事。   “先生既然来了,便该知道我与父亲不同,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正是复所求的。此时已然是万不得已之时,那么先生当真甘心做一个教书匠?”慕容复目光沉沉,意有所指,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萧让看着慕容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个感觉,假以时日,这位慕容公子一定会比他爹慕容博更加的深不可测,或许离慕容家登台开场的日子不远了。   “老家主当年让我帮他写了一封信,那封信里或许有公子爷想要的答案。”萧让说着话音变小了许多,几不可闻,可是慕容复武功不俗,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到的。   慕容复终于知道他爹为什么要假死遁逃了,他走了一步好棋,生生的把中原武林和大辽的重臣都摆了一道,只可惜如今看不到半点效果了。若是不逃,这事披露出去,慕容家早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慕容复心中暗叹,却说不得什么,只同萧让拱了拱手,萧让是个聪明人,自然没再说什么。   “公子爷今日肯见我,必定所图不小。萧某今见公子爷,倒是觉得这建功立业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了。”   “此话怎讲?” 第122章第122章   “人生在世,自当及时行乐。若是不做上一两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岂不是一件人生憾事?如果多几个像巧娘这般的女子在世上,岂不美哉?”慕容复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深的看着巧娘,话音里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巧娘此时才知道,她之前是想错了,这位慕容公子与他父亲根本就不是一种人。   他给出的条件,才是最让她心动的。   巧娘不是一般的世俗女子,她总喜欢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当初她答应帮慕容博办事,钱是一个原因,还因为刺激,她喜欢这种感觉。   巧娘从不会寂寞,可她也是最寂寞的人,因为根本没有人懂她,但是现在慕容复懂。   邀请她参与这样一件改朝换代的大事,不管能否成功,那么这样一件事所带来的刺激,是别的事所不能的。答应送她几个小姑娘,既是陪伴,也可以是教养,巧娘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再教出几个同她一般的女子。   或许,日后她一个青楼女子,也能在史书里留下一点痕迹。   “慕容公子的条件真让人心动,我答应了。”巧娘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临走时她一双美眸如水,还十分惋惜的叹道,“若是公子爷早生个几年,巧娘怕是怎么也要嫁给你了。”   能碰到一个懂她的人,真是不容易,就为了这个,她必定得帮帮这位慕容公子。   流连青楼楚馆的向来都是达官贵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有势,多的是两者兼备的人,因为金钱和权势这两样东西从来就不是能分开的。   青楼楚馆里人员复杂,消息流通最快,不管什么样的消息,包括所谓的朝廷大事。   温柔乡,便是英雄冢,更何况,这世上又有几个英雄呢?   巧娘会给慕容复传递他想要的消息,同时也会帮他培养一些不同俗流的女子,她们会给他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巧娘刚一走,慕容复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个他等了很久的消息终于到了。   “公子爷,庄外有个姑娘要见你,她说她叫李莫愁。”   慕容复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明明他心里很期待莫愁的到来,可他面上却能毫无波动的说出两个字,“不见。”   李莫愁听得仆人传话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怎么会?李莫愁不相信慕容复会不见她,可是她转念一想,他确实不会想见她。   当初,慕容公子不就是天未亮就悄然离去了吗?如今,他又怎么会想要见她呢?   可是,李莫愁千辛万苦来到姑苏,找到燕子坞,为的就是见上慕容复一面,好留在他身边。如今只是慕容复不肯见她罢了,李莫愁却不是一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李莫愁站在门外,一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有,她言辞恳切,“这位小哥,还请你再帮我通报一声,见不到你家公子,我是不会走的。你同他说,他一日不见我,我便在此等他一日。”   美貌的姑娘总是让人心生怜惜的,李莫愁这般美丽动人的姑娘更是不会例外。她执着的要见慕容复一面,这话里话外,都让小厮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也是,他家公子爷这样的翩翩公子,总得有些露水情缘,风流韵事才对,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小厮本不想再去通报,可是李莫愁长得这么好看,万一真是公子爷的红颜知己,人家小情人之间闹闹脾气,转眼就和好了,到头来苦的可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了。   小厮不敢耽搁,连忙应下,又跑了一趟慕容复的书房。   果不其然,慕容复还在书房里,手上正拿着本书专注的看着。小厮欲言又止,还是不敢出声打扰。   书本遮挡着慕容复俊美的脸,他勾起嘴角,一切都如他所料。   慕容复放下手中的书,他的脸上不辨喜怒,“什么事?”   “那位姑娘说,公子爷不见她,她就一直在庄外等着。”小厮不敢抬头看慕容复的脸,公子爷的气势越发深沉了,他只将李莫愁的话带到了。   慕容复随手将书本扔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小厮,“她要等便让她等,你只告诉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见她的。”   小厮低着头便退了出去,面对李莫愁时,把慕容复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告诉了她。   小厮心有不忍,劝道:“姑娘,公子爷说一不二,他既然说了不见你,你还是走吧。燕子坞不比别处,到了晚上比姑苏旁的地方更冷,你待不了的,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莫愁感谢了小厮的好意,却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可也不能挡了人家来去的路,便在门边的角落里寻了地方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慕容家待人宽和,可是参合庄的规矩却不少。虽然有不少人看到了李莫愁站在门边,但是他们只能当作没看见,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晚间,阿朱和阿碧也知道今日庄上来了个美貌姑娘要见慕容复,可是慕容复怎么也不肯见她。   虽然慕容复待阿朱阿碧极好,如同亲人一般,但是她们也有自知之明,她们只是公子爷的婢女。公子爷的脾气,她们十分清楚,他的事旁人若是插手,他定是要不高兴的。 第123章第123章   夜深深,晚风凉,四下寂静无声。   李莫愁紧紧裹着披风,心中一片火热,只是多日苦寻无果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不远处的花木掩映后,朦胧的月光将人影拉长。忽而风声微动,只余下枝叶摇曳,似乎那处从未站着一人远观他心念之人。   清晨的微光映照在水面的涟漪上,一圈圈漾开了去,鸟鸣声声,参合庄的大门打开了。   还是昨日李莫愁见过的那个小厮守在门前,他一开门就看见李莫愁站在门前。   一夜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离开。   真是一个执着的姑娘!   小厮心生不忍,有心想劝可也知劝了亦是无用,只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李莫愁仍站在昨日站的那个角落里,一心专注的盯着大门,都快把门盯出个洞来了,可她想见的那个人还是没从那扇门里走出来。   这情况,如果不是她胳膊上还搭着那件披风,李莫愁都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事都是她的错觉了。   参合庄里的人都十分的好奇李莫愁的身份,以及她和慕容复到底是什么关系,阿朱阿碧也不例外。   正巧,今日阿碧要出庄去见她的师父康广陵学习琴艺,阿朱心思一转,看起来颇为不舍,非要送阿碧到门口。   虽然阿碧害羞内敛,但是她能精于琴艺,得康广陵喜爱,也不是什么笨人。阿碧清楚阿朱想见见守在参合庄外的那位姑娘,她心亦然,是以她未说什么,两人结伴走到了庄前。   那时,李莫愁正守在一旁的角落里,她身上仍穿着那日慕容复替她选的衣裳,却不是那身黄衫碧裙。而是一身杏色的衣裙,衣襟裙摆处绣着山茶花,让李莫愁虽然长剑在手,亦更显得娴静温雅。   肤白如玉,美目流盼,容颜娇媚,风姿绰约,当得一位绝世佳人。   饶是阿朱阿碧觉得自己样貌不输旁人,也见过脱俗非凡的王语嫣,此时见了李莫愁也忍不住心内暗暗赞叹。   阿朱心道:虽然她们三人年岁尚小,日后容颜更甚,想来也是比不得这位姑娘的。   阿朱送了阿碧上船,回转时,忍不住又瞧了李莫愁几眼。碰巧,李莫愁也在打量她们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相视一笑。   阿朱朝着李莫愁走了过去,柔声探问道:“这位姐姐,何故站在此处?”   “妹妹可是这庄子的主人?我在这里等人,他不愿意见我,我便在这里等到他愿意见我。”李莫愁见阿朱阿碧从参合庄内走出,门前的小厮亦都称呼两人一声姑娘,心中猜测她们或许是慕容复的妹妹,因此便将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阿朱一怔,随即笑道:“姐姐误会了,我叫阿朱,是公子爷的婢女。因着自幼在此,旁人略给两分薄面罢了。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这般美貌的小姑娘原是慕容复的婢女,也难怪他不愿意留她在身边呢。她什么都不会,总是比不过这个阿朱妹妹做事爽利,用得习惯顺手。   “我叫李莫愁,来找你家公子的,可他不想见我。阿朱妹妹,你既是他身边的人,帮帮我可好?”李莫愁心中执着的就是想见慕容复一面,这一面没见着,她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阿朱年岁尚小,虽不识情爱滋味,可她见李莫愁提及慕容复时目光柔和缠绵,情意流转,心中生出了一二分好奇和憧憬,便点头答应了。   “莫愁姐姐放心,我这就帮你去问问公子爷。”   得了阿朱相助,李莫愁心里又升起几分希望,因此更加殷切的看着门口。   阿朱答应了帮李莫愁,回去之后,便去书房寻到了慕容复。慕容复自这一次回来之后,经常的待在书房里,是以阿朱一找便找了个准。   “公子爷,门外那位莫愁姐姐已经从昨日等公子爷等到现在,公子爷可要见一见?”阿朱觑着慕容复的脸色,笑着道。   慕容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在自己与自己对弈,闻言抬头看了阿朱一眼,随即又低头静观棋局。   “阿朱,寻常你可不会巴巴的跑来问我,要不要见上一见。今日怎会来问我?”   “公子爷,阿朱瞧那位莫愁姐姐长得极美,心心念念只为见公子爷一面,这才大胆前来一问。”阿朱见慕容复虽然态度冷淡,并没有生气,便说出心中所想。   慕容复低头看着棋局,手中捻着棋子,阿朱看不懂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慕容复越发深沉了。   “她想留在我身边,一个简单的人与一个复杂的人,本就不合适。阿朱,你明白吗?你帮她来劝我,何不帮我去劝她呢?我不见她,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只可惜她太固执了。”   慕容复这一番话,听得阿朱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阿朱心思细,眼力好,记性更好。旁人不知道,她如何能不知那位莫愁姐姐手臂上搭着的那件披风正是公子爷寻常最喜欢穿的那件。怕是因为公子爷最喜爱穿那一件,才一时顺手将那披风给了莫愁姐姐。   公子爷是这般的,将莫愁姐姐放在心上。   慕容复将他自己和李莫愁都看得透彻,他心中不是没有她,却能狠下心来不见她。   阿朱不知道,她家公子爷到底是多情还是绝情。   阿朱默默的退出了书房,方才慕容复手里的棋子一直被拈在手中,迟迟没有落到棋盘上。   如今黑子落下,纵观整盘棋,白子被围,已无活路。棋局之上,胜负已定。   阿朱再见到李莫愁时,对上那一双殷切期待的眼,一时无颜开口,心中无限自嘲:她方才还说要帮莫愁姐姐的忙,如今她却成了公子爷的说客。公子爷说得对,慕容家太过复杂,公子爷更是让人琢磨不透,莫愁姐姐不该被卷进来的。   “怎么样?你家公子怎么说?”李莫愁心急,可话才问出口,她再一细看阿朱的神情,她想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他还是不愿意见她。   阿朱正想劝一劝她,可她还没开口,李莫愁都看出来了。   “阿朱妹妹,你家公子让你来劝我,对不对?你不用劝了,我不走,就在这里等。”   李莫愁真的是太固执了,寻常女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走的,可她已经等了一天一夜,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阿朱头一回劝人还未开口就知道答案了,索性她也不去劝她了。   就让这两人耗着吧,也不知道到底是公子爷先心软,还是莫愁姐姐先放弃。   “莫愁姐姐,我不会劝你了。你都猜到了,可公子爷的话,我还是想告诉你。他说,一个简单的人和一个复杂的人,并不合适。”   李莫愁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可慕容复这么说,那是他认为他太复杂,她太简单?   “谢谢你,我会继续等的。”   阿朱心绪纷杂,只得回了参合庄,而李莫愁独自留在原处,满脑子都是慕容复的那句简单复杂。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李莫愁认定的事,怎么都不会变,她不会放弃更不会死心的,只要他还对她有一丝好感。   李莫愁再一次从白天等到了晚上,夜幕降临,月光朦胧。   因着在姑苏多日未曾寻到参合庄,未曾知道慕容复所在,那日李莫愁找到外面的苇塘时并未带多少干粮。这两日下来,李莫愁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可她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夜风正凉,吹得人越发饥肠辘辘了。   阿朱心细,自是知晓李莫愁的处境,心想虽不能劝动公子爷,可偷偷送些吃食给她还是可以的。   却不想,阿朱正往厨房去,就见慕容复提着一个食盒从厨房那边走了出来,两人还正巧撞了对面。   “公子爷,你这是?”   在这种地方见到慕容复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更何况阿朱还瞧见了慕容复手里提着的东西。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罢了。这个给你。”说完,慕容复把手里的食盒往阿朱手里一递。   公子爷这个借口,也太假了些。阿朱腹诽道。   阿朱心知慕容复给她这个食盒是做什么的,面上仍是装傻,“公子爷,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可不饿。”   慕容复瞧着阿朱这个鬼丫头,眼珠子一转,哪能不知道她的主意。虽然正合他意,慕容复也少不得握拳轻咳了两声。   “少装糊涂,快去,不许告诉她。”   阿朱笑眯眯的应了,看着慕容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她便提着食盒往门外走。   “莫愁姐姐,给你。饿了吧,快些吃吧。”   阿朱提着食盒过来,正好是解了李莫愁的燃眉之急。   阿朱帮着李莫愁把食盒打开,心道:公子爷还是嘴硬心软,瞧瞧这些吃的,哪样不是既好吃又好看的。   李莫愁原以为阿朱只是随意给她带些吃的,可是食盒一打开李莫愁就不这般想了。阿朱也说了她只是慕容复的婢女,她拿出这些好吃的来,怕不是会被主人家责罚,虽然这个主人家是十分好说话又善心的慕容复。   阿朱没料到李莫愁不肯吃,听李莫愁这么一说,正好含糊其辞,“这些是有人帮你准备好的,你尽管吃就是了,我不会有事的。”   何来的有人?除了慕容复还能有谁?   李莫愁一时眉眼弯弯,没再拒绝,阿朱看在眼里,心中直叹:也不知公子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唉,事情还没解决,文还是要更的,总不能让小可爱们一直等着吧,爱你们哟。这种时候想回国真的太难了,没有航班不说,机票还贵得要死,是平时的二十多倍,没钱呐![吐血.jpg] 第124章第124章   许是肚子饿了,也许是因为慕容复的缘故,李莫愁吃了不少东西,唇边含笑,明眸流盼,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美。   阿朱坐在一旁陪着李莫愁吃饭,她看着李莫愁眉眼间流露出的柔情蜜意,心中越发的好奇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呢?   公子爷如此,莫愁姐姐亦是。   是情爱?可,情爱又是什么?   阿朱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或许她以后就懂了。阿朱一手托着下巴,侧着脸看向李莫愁,“莫愁姐姐,你还要等吗?”   “等。”李莫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阿朱一开始还替李莫愁觉得委屈觉得不值得,可现在她倒是觉得李莫愁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她并不用旁人替她担心忧虑,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坚持。   李莫愁吃完之后收拾了东西,阿朱便拎着食盒回去了,这里又只剩李莫愁一个人了。   可李莫愁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她一定会等他的。   因为,那个人最是嘴硬心软了。   李莫愁想得倒也没错,就在她等在参合庄外的第三日,一个机会就从天而降的砸在了她的面前,让她见到了慕容复。   前些日子,慕容复安排了包不同和风波恶回庄选些武功好办事利索的人手听候命令。如今正好邓百川手里的事也都办完了,慕容复也可以安排他们出去了。   “老邓,我有一事要交代你去办。”   “公子爷只管说。”   书房里,慕容复正在给邓百川安排此次出行的任务。   到底是手下能用的人太少了,多多寻觅人才的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你和老包带人一起往平夏去探探情况,若是碰见好苗子,不拘文武,不拘男女,只管带回来。”   大宋皇帝幼年登基,权柄一直被太后及其母族掌控,如今太后先去,皇帝亲政,势必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所以,大宋皇帝开始实施新法,主动与西夏在平夏开战。   慕容复心里清楚,这一次是大宋主动与西夏开战的,目前虽不知情况到底如何,但是大宋目前国力远胜于西夏,只要领兵之人不是个庸才,这一仗终是会胜的。   可是,战事一起,不管双方是胜是负,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是在所难免的。而这种时候,多的是可以发现利用的好苗子。   在其位,谋其政。慕容复不是不同情战火中百姓的悲惨遭遇,可是他不是掌权者,而他也需要从战争的残余中谋取利益。只要能够复国,慕容复的心可以很冷也可以很硬。   可若是,他在那个位置,他又将是另一番心境了。   至于安排邓百川和包不同一起去,而不是当初直接让包不同风波恶一道去,这其中安排慕容复也是有所考量的。   包不同虽有几分成算,可他大胆冒进,不听人言,知错亦不会改。而风波恶只知好勇斗狠,一根直肠子,这两人若是在一处,怕是要坏了事。   邓百川老成持重,做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与包不同一道,两人恰好互补。再加上邓百川是四人之首,四人既有兄弟之义,包不同只要认这个大哥就不会不听他的,也就防止了冲动行事,耽搁慕容复的计划了。   “公子爷,我和老三一道出去了,那老四呢?”邓百川倒不是有意质问慕容复,只是四人中唯有风波恶未有安排,风波恶心思直,难免心生不满,他这也是在提醒慕容复。   “我最近要出一趟门,便叫他跟在我身边吧,你立时便去白雪庄找老包吧。”慕容复心知邓百川用意,风波恶他另有安排。   让风波恶留在公子爷身边,邓百川觉得是一件好事。老四身手不错,有公子爷安排指挥,必不会出错的,公子爷果然考虑得十分周全。   “公子爷放心,老邓定不负所托。”   邓百川得了慕容复的命令,当即就要离开参合庄往白雪庄去,却不想慕容复竟然跟着他一道出去了,公子爷这是有意相送?   邓百川如此一想,心中激动万分,更是决心一定要把公子爷嘱咐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才算不负公子爷如此相待。   谁知,众人刚刚走到参合庄的门口,突然有一女子从一边跑了出来,脚步轻盈若仙,一瞬间就到了众人面前,这功夫着实不错。   邓百川这几日未在参合庄因而不识李莫愁的来意,未免她对慕容复不利,当时便要动手阻挡,却因为慕容复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然而,下一刻,李莫愁便当着众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慕容复。   慕容复陡然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虽然他心中早有猜测,但是仍不免僵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虽然家有美婢,还有青梅竹马貌若天仙的表妹,可她们还小,慕容复对她们只有兄妹之义,并无男女之爱。慕容复一心复国,从不近女色,遇到此种情态还是头一遭啊! 第125章第125章   阿朱很是记挂李莫愁,趁着手里没什么事,她想去见见她,听她说说她遇到的事。因为阿朱自从被领回参合庄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参合庄的,很少出去。   阿朱刚走到大门附近,就看着慕容复和李莫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正抓着慕容复的衣袖。   阿朱眨了眨眼,所以还是公子爷心软了,是吗?   “阿朱,莫愁交给你了!”   阿朱刚刚这么想着,下一刻她家公子爷就直接把人丢给她了,怎么有种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李莫愁狐疑的看了慕容复一眼,手依旧未曾松开,“你……不走了,好吗?”   “这儿是我家,我往哪里走?安心跟着阿朱去吧。”慕容复无奈一笑,这丫头不会以为他还要偷偷离开吧?   也是,既是他家,便是他走了,也还是要回来的,她又何必担心呢!   这么一想,李莫愁便松开了慕容复衣袖,跟着阿朱一道离开了。   阿朱做事很是妥帖,慕容复把李莫愁交给她,便是一种信任。阿朱将李莫愁安排在了参合庄的一所客院中,李莫愁本就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有地方住就很好了。   只是,李莫愁所关注的并不是院子的本身,她探询的问道:“阿朱妹妹,你家公子爷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啊?”   阿朱会心一笑,拉过她的手,指着前方道:“姐姐放心,这里离公子爷的院子很近。喏,穿过前面那道回廊,再过了花园就是了。”   得了阿朱的话,李莫愁对她安排的这个院子自然不能再满意了,“谢谢你啦。”   就这么着,李莫愁便在参合庄住了下来。   李莫愁在参合庄里有了住处,可是自打两人进来之后,她就再没见到慕容复的身影了。   这可怎么是好?   在参合庄里,李莫愁除了慕容复之外,最熟悉的就是阿朱了,这自然是要找她问问的。   当时,阿朱正在自己的听香水榭里制香,李莫愁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香气,见到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许多的香料和鲜花。   天已入了秋,这时候还能看到这么多的鲜花已是一件少见的事了。   “阿朱妹妹,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李莫愁对于制香弄花是不熟悉的,因而十分的好奇四处打量着。   阿朱挑了一瓶自己新做的花露,洒了一些在丝帕上,轻轻抖动丝帕,便沁出一股山茶花的清香,“莫愁姐姐,这是我新做的山茶花露,你喜欢吗?”   李莫愁轻轻一嗅,那股属于山茶花的独特香气便钻入鼻中,她点了点头,阿朱就把那一瓶花露都塞进了她的手里,“莫愁姐姐,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李莫愁攥着那瓶花露,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她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阿朱妹妹,你知道你家公子爷去哪里了吗?”   阿朱心知肚明,这个莫愁姐姐对公子爷可谓是一片痴心,微微一笑,调侃道:“莫愁姐姐,你都住在参合庄了,还怕公子爷跑了不成?”   李莫愁忽的面染红晕,阿朱的话正巧说中了她的心事,她也没什么不好叫人知道的,“可不就是怕他跑了吗?”   阿朱一愣,莫愁姐姐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呀!   “公子爷最近常常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是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过去找他。”   闻言李莫愁心中暗自盘算,如果慕容复打着把她放进家里,就可以不管她的这个主意,那么她一定会做到自己说的话的。   月冷星疏,花枝摇曳,夜风渐凉,参合庄也安静了下来。   慕容复自书房出来后,天已经很晚了,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算是这段时间里最早离开书房的时辰了。   慕容复方才关上书房的门,便瞥见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长发如墨,银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雪青色的衣裙忽然变得如烟霞一般朦胧飘渺,风吹起她裙摆的那一瞬间,当真给人一种仙人乘风归去的感觉。   就在此时,她回眸一笑,星辉便落在了她的眼中,她也落回了人间。   慕容复未说一字,停下了脚步,竟又推门进了书房。   明亮的眸光一瞬间暗了下去,李莫愁仍执着的坐在那处,等着慕容复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多时,书房的门又开了,慕容复出来了,他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件玄色的披风。   慕容复走到李莫愁的身边,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动作自然,一气呵成。李莫愁低头垂眸捏着玄色披风的一角,不自觉的摩擦着上面绣着的银白色的祥云,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和甜蜜。   慕容复的唇边逸出一声轻叹,佯作斥责道:“更深露重,你便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想,让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阿朱说过,没有你的允许,没有人可以进书房的,我便在书房外面等你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你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的吗?那……也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才是。”   李莫愁一手攥着披风的一角,美眸流盼,那缠绵的情丝竟是藏都藏不住了,她自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待在他的身边,时时看着他才好。   再深沉的心思,慕容复也不畏惧,可对上那双清澈不沾尘埃的眼,他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太过深沉,总是在算计着。   “明天别在这里等了。”   “为什么?我不会打扰你的,就算是在外面等着,都不可以吗?你不是答应过让我留在你身边的吗?难道,你又要说话不算数了吗?”   李莫愁的一连串质问,当真是叫慕容复哭笑不得,她怎么总是在想这些。   “好了。外面太凉了,若是你想等,便进去等,可好?”   “好。”   慕容复的回答对李莫愁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   “走吧,我送你回去,阿朱安排你住哪儿了?”   “仙居无忧,离你住的地方不远的。”   两人并肩走在深夜花园的小径上,有花敛瓣而眠,有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更有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曲折的回廊里,宫灯摇曳,不远处便是李莫愁的居所仙居无忧了。   走着走着,李莫愁忽然停下了脚步,慕容复也跟着驻足,她应当有话想对他说。   “我……我可以叫你慕容吗?”   “为什么想这么叫我?”   “慕容复、公子爷这些,许多人都可以这么称呼你,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称呼。听说,慕容从前就是一个很显赫的姓氏,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让我叫你慕容,好吗?”   忽然,慕容复轻笑出声,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这样的笑容李莫愁从未见过,她只觉得好看极了,好看到她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好,只有你可以叫慕容。”   “慕容,明天早上我等你啊!”   李莫愁脚步轻快的走进了院门,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见慕容复还站在原处看着他,便再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一路小跑着回了屋。   直到李莫愁的身影消失在了慕容复的视野里,这时他才慢慢的转过身,往自己的院子踱步而去。   夜更深了,四下寂静,只余慕容复一人走在月光倾洒的小径上,嘴角含笑。   从慕容复遇到李莫愁的那一刻起,他便因为一双眼睛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这似乎就是书中所写的一见钟情。   李莫愁是一个怎么样的姑娘?   她单纯,直白,大胆,热烈,固执,还有着他可以看出的浅薄的戒心和防备。   她聪明,却又什么都不懂,简单的让人可以一眼看透。她可以不管不顾,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一个姑娘,慕容复从前从未想过他会对她动心。   复国大业,为了这个,男女情爱本就同他没有关系。   或许,他将来的夫人会是哪方豪门权势的女儿,会是书香门第的女子,或刁蛮任性或温婉娴淑。可是这些每一点都与李莫愁沾不上边,她是特别的。   他却偏偏动了心,想尽了办法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李莫愁今日说的话让他很开心,慕容从前的确是一个显赫的姓氏,可他不只是继承了慕容这个姓氏,还继承了慕容氏的霸道狠绝和占有。   慕容复轻易的看出了李莫愁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很有好感,那他就做她眼中的正人君子。果然,一颗芳心越发的系在了他的身上。   在慕容复用离开打消了李莫愁最后的戒心和防备之后,时间和距离会让他只留下美好在她心中。   慕容复曾想过,假如李莫愁没有找过来,那所有的一切便都只是一场梦罢了。可她找来了,便再不能从他身边离开。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他可以让一个姑娘大江南北的苦苦寻求他的踪迹,所以他可以将她拒之门外,让她等了整整三天,为的就是让她坚定那颗留在他身边的心。   慕容家的人从来都够狠够绝情,他慕容复也不会例外。或许初见时,慕容复给李莫愁看到的只是一个伪装,而他却对她说了唯一的一句真话。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他也做不了好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深夜激情码字,事情搞多了,朕都成了感情苦手了,嘤嘤嘤! 第126章第126章   第二日,慕容复方出房门,就见李莫愁俏生生的立在门前的阶下朝他一笑。   慕容复无奈一笑,尚未开口,便听得李莫愁理直气壮道:“慕容我们昨天说好了,今早等你的,我便来了。”   这话一出,更是令慕容复哭笑不得,“难不成,我到哪里,你便要跟到哪里?”   “这是自然,我一向说话算话的。”李莫愁认真的点了点头,“上回你说的话,我也有仔细考虑过,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什么话?”慕容复不曾记得自己对她说过什么话,时日一久,事情太多,他哪里能记得这么许多呢?   “慕容,你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觉得很对。所以,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面前的佳人水眸含情,桃腮染晕,较害羞内敛的江南女子更加大胆直白,竟当着慕容复的面自己说起了嫁娶之事。   若是,寻常人家该是觉得李莫愁太过不守规矩,有失体统。可她本就是江湖儿女,自在惯了,也不在乎这些。而慕容复,一切如他所愿,他又怎么会在意呢?   “莫愁,你当真想好了?你我相处的时日太短,若是日后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这又该如何是好?”   慕容复能这么问,便是证明他是真的在仔细考虑李莫愁的话,李莫愁能够感受得到他的认真,心下更是激动。   “慕容,我不知什么是情爱。我只知,我见你时便心如擂鼓,无限欢欣。不见你时,便时时想你,刻刻念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便是认定了你。假如你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一个人,我也不会后悔的。”   慕容复说话做事,都恨不能多绕几个弯,但凡随手一个动作都要在脑中多想个几遍。遇上李莫愁这样直接的女子,给他所带来的震撼是非常巨大的。   慕容复对上那双清澈满含爱意的眼,满腹的算计占有,到了嘴边的一个好字又咽了回去。   他固然可以答应她,这样她便是后悔了,也不会再离开他了。可是,面对这样一份澄澈无暇的爱,慕容复到底还是心软了。   “莫愁,过两日我要出去办事,你便跟着我一道吧。如果回来之后,你仍旧心意不改,我便答应你。如何?”   这一段时间,是慕容复的心软,是他给李莫愁留下的最后一丝余地。只可惜李莫愁并不接受慕容复的好意,她认定了他,便不会变。   “慕容,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的。”想是慕容复前两次反悔,让李莫愁记在了心里,此时仍不忘提醒他。   慕容复只道:“这一次,我绝不反悔。”   他反悔其实还是替她考虑,怎么她就是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呢?其实未必不懂,只是不愿去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执,李莫愁亦然。   得了慕容复的话,李莫愁总算是安下心来,见他要走,连忙跟上了。   “慕容,你这是往哪里去啊?”李莫愁追上了慕容复,跟在他身边,两人挨得很近。   “你这么早起来,用过饭?”慕容复步伐从容悠闲,瞥了李莫愁一眼,“走吧,一同用饭去。”   闻言,李莫愁不禁翘起嘴角,美眸流盼,“你不介意我跟着你了?”   慕容复倒是难得的好说话,“你想跟着便跟着吧。”   慕容复寻常都是一个人吃饭,今日忽然多出一人来,只觉得竟也多出几分趣味。   用饭时,因着李莫愁时时眼巴巴的瞅着他,慕容复少不得给她夹些菜,以期堵住她的嘴,也遮住她的眼。谁知,李莫愁等的便是这个,当即给慕容复夹了一些回去。   李莫愁知道自己今日太过莽撞,可她一见慕容复就按耐不住,心思都飘到他身上了,索性就将心中所想都告诉了他。是以,此时李莫愁倒是想关心关心慕容复,却也不想做得太过,让他不高兴。   李莫愁时刻都在关注慕容复,也看出了他哪些菜吃得多一些,这不就正好了吗?所谓礼尚往来,也是他先起的头。   慕容复自然不会错过李莫愁眼中的那一丝狡黠,面带浅笑,却不曾说穿,倒是接受了她的好意,这让李莫愁心中更是高兴。   四大家臣都被慕容复派出去办事了,前些天萧让写给吴用的信,还未得到回复。慕容复只得暂时待在家中,想着出门之后有哪些事需要安排的。因此,这几日倒是得了空闲。   李莫愁原以为慕容复日日忙碌,吃了饭肯定是要在书房里待一整天的。结果,慕容复非但没去书房,反而在庄内散起步来,李莫愁自然是跟在他身边了。   “慕容,我在寻你的路上,听见茶楼里有人在说南慕容的故事。还说慕容家有一绝技,名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是真的?”   既是饭后消食,两人相顾无言岂不尴尬,李莫愁便同慕容复闲聊起来。   “慕容家确实有一绝技,可以将对方之力反击回去,名唤斗转星移,那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都是江湖传言罢了。”慕容复覆手行走在花园里,面上不甚在意。   李莫愁连连点头,“我觉得斗转星移更好听一些,只是不知威力如何?要是哪天能见见就好了。”   “这有何难,难得今日闲暇,一会儿我们去演武场比划几招便是了。”   “慕容,我同师父只习得两样功夫,因我静不下心来,是以只得皮毛而已。许久不练,定是生疏了,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指点我啊!”   李莫愁这话倒是不假,昔年她在古墓之中,只习得玉女剑法和天罗地网势。这两者皆需要潜心修炼方可大成,偏偏她眷恋红尘,不肯继续待在古墓之中,这两样功夫如今虽然没有退步,却也没有更进一步。   两人到了演武场,李莫愁便取了一柄长剑,她只习得一手剑法而已,慕容复见状也取了一柄长剑。   慕容复有心试试李莫愁的底细,也为了印证他说的话,此时竟当真要拿出斗转星移来对战李莫愁。   李莫愁率先出招,她行走江湖惯是用剑,因而一手玉女剑法不曾生疏,用得倒是灵活,只是没有她师父在一旁指点,到底是缺了些什么。   玉女剑法姿态优美,招式绵密,一招招衔接自如。李莫愁生得极美,此时使来,便如仙女翩翩起舞,美艳之中,却暗藏杀机。   斗转星移的诀窍是借力打力,慕容复昔日为了修炼斗转星移,不知研习了多少门派的武功路数,这其中虽然未有与李莫愁所使招数相同的,可剑法之妙,万变不离其宗。   慕容复眼力极佳,他只同李莫愁缠斗了一番,便察觉出玉女剑法的精妙之处。虽然慕容复短时间内无法得其神,但是得其形却是自如。   是以,当时慕容复便以玉女剑法为形,施以斗转星移,李莫愁一时惊愕,不留神便败下阵来。   “慕容,这招斗转星移,当真是神奇。若是我并不曾提前知晓,我还以为你也会玉女剑法呢!”   李莫愁随手拎着剑,走到了慕容复的身边,话语中颇有几分好奇和赞叹。   “莫愁,你的玉女剑法使得倒是不错,只是仍有可以精进的地方。我并不知晓这门剑法,也无法给你帮助,只能靠你自己了。”慕容复第一回见到玉女剑法,私以为这门剑法着实精妙,只是莫愁如今尚有欠缺。   “不过,你这般年纪内力却与我一般无二,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李莫愁叹道:“慕容,我这内力却是有赖于外力帮助。祖师曾从极北苦寒之地百丈玄冰之下挖出一块寒玉,用此玉制成了一张床。躺在寒玉床上练功,一年抵得旁人十年。叫人在睡梦中亦在练功,且因着寒玉的特性,可消心火,倒是少了走火入魔的麻烦。”   “此物确实是稀罕少有之物,倒是机缘巧合了。”慕容复只赞过一句便只字不提了,可心里少不得有些想法,他可不就少这样一件稀罕物吗?   至于李莫愁的来历,当日慕容复套话便知了大概,后来他也曾让人买过百晓生的消息,知莫愁所言不虚,也知这世上并无这么一处所在。   或许,他倒是可以让人去极北寻访一二,说不定能有所得,只是这人选还是得好好考虑才是。   寒玉床之事先按下不提,对于李莫愁苦于武功没有进展一事,慕容复心中也有了考量。   “莫愁,我有一个表妹,她较你小两岁。语嫣虽不会武功,可她博闻强记,脑子里装的都是武功秘籍,她善于观察,亦能指点旁人。不如这样,过两日我带你去曼陀山庄见见她,如何?”   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世不俗,门当户对?   李莫愁见慕容复提起这个语嫣表妹的时候,语气亲切,言语间颇为赞赏,又知她只比她小两岁,与慕容复更是般配,心中一时间思绪纷杂。   李莫愁虽有几分气闷,却更添了几分想见见这个语嫣表妹的心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表妹和莫愁见面,感觉要搞事了! 第127章第127章   那日,慕容复提出要带李莫愁到曼陀山庄见王语嫣之后,没两天两人便启程了。曼陀山庄与参合庄同在姑苏,自参合庄乘船向西而去,不消半日便到了。   曼陀山庄,顾名思义,山庄里种满了曼陀花。曼陀花还有另一个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山茶花。   船行近曼陀山庄时,尚未靠岸,李莫愁便瞧见湖边垂柳依依,花树繁多,层叠灿烂,映水而红,恍如云霞,十分美丽。   李莫愁未及赞叹,慕容复便解释道:“因我舅母喜爱山茶花,是以这曼陀山庄里便种满了山茶花,旁的花一株都不曾有。此时节虽已入秋,也有不少品种的山茶在此时绽放,故而景色不错。”   “这么多的山茶花啊,想来这位夫人也是个脾气极好的爱花之人。”李莫愁想起了前几日阿朱送她的那瓶山茶花露,浅浅一笑,烂漫之极。   慕容复摇了摇头,叹道:“你要是见到她,可不会这般认为了。我的这位舅母,脾气十分不好。一会儿便是她为难我,说些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要在意,更别说些什么,不然她定是要为难你的。”   李莫愁皱了皱眉,她本就是想要保护慕容复的,哪里能看到别人为难他而不管呢。可是慕容复这么说,想来也是有所预料,她若是不答应定会让他为难,毕竟那人还是他的舅母。   “莫愁你不用担心,你只管跟着我,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慕容复看出了李莫愁的心思,故而有此一说。   李莫愁点了点头,没说话,兴致不高的样子,慕容复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船靠岸了。   慕容复素日少与曼陀山庄往来,盖因为慕容复之母王氏同王夫人彼此间不知因何事起了嫌隙的事,弄得王夫人看慕容复也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舅母可在府上?”   慕容复进了山庄,便有人领了他与李莫愁到了客厅,他向引路之人问道。   “夫人此刻正在花园中,不知慕容公子前来,待婢子前去禀报,请公子稍待。”   那婢子匆匆往花园去寻王夫人,慕容复和李莫愁只坐在客厅喝茶等着。   花园中,有一中年美妇,风华绝艳,美貌世间少有,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一种愁绪和狠戾,让人只敢远看不敢亲近。   “夫人,慕容公子来了,正在客厅等着呢。”   王夫人一挑眉,更显凌厉之色,口气十分不好,“慕容家的人来了?让他等着。他自己来的?可去见过语嫣了?”   婢女低头垂眸,恭敬道:“慕容公子只带了一位姑娘前来,小姐还不知公子已至山庄。”   “下去吧。”   慕容复和李莫愁在客厅里倒是等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才姗姗来迟。   慕容复知道王夫人是有意晾着他的,只是倒是比他想的来得更早一些。   而此时,李莫愁才算是见到了王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王夫人如此美貌,那慕容的那位语嫣表妹的容貌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王夫人方才进门,慕容复便起身问好,礼数很是到位,“舅母,复路过曼陀山庄,特来拜访。”   “你的事多,竟也能想起到我这里来,着实是不容易啊!怎么,这回想要几万两银子零花啊?”   王夫人对慕容复说话的语气说不上好,可她张口就是几万两银子,语气很是随意。这着实是叫李莫愁心内不住的咂舌,她孤身行走早知银钱重要,这曼陀山庄得是有多大的家业啊。   姑苏王氏,本是姑苏的名门望族,富甲一方,王夫人的丈夫便是王氏的家主。王夫人丈夫早逝,但是她手下经商的能手倒是不少,因而家业并未因丈夫的离世而有半分衰败。是以,此时几万两银子在王夫人眼中与几两银子无异。   “舅母如此关心,复便却之不恭了。”慕容复竟不曾推辞,当即便应下了,这在李莫愁看来已是与往日做派不同了。   王夫人冷哼了一声,招了个人过来,让她去账房支五万两银子送到参合庄去。   “看来慕容家是越发的不济了,这么点钱你倒是看在眼里了。”   “哪个会嫌钱多呢?复正是用钱之际,舅母也是知道的。”   面对王夫人的冷嘲热讽,慕容复的面色依旧未变,淡定自如,进退有度,言谈间更是不曾透露半分不满。李莫愁瞧在眼里,心里暗自赞叹慕容复的好脾气,换了她只怕要立时同人动手了。   “说说吧,你来干什么?寻常你就是路过,也不见你进来拜会一下,今日倒是稀奇。”   慕容复当即表明来意,虽不曾提及李莫愁,可他眼神一动,王夫人看得分明,“复想见表妹,有事一叙。”   “去吧。”   王夫人寻常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可今日却是十分的爽快,不仅上来就送了慕容复五万两银子,更是二话不说就让他去见王语嫣,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慕容复颔首同李莫愁去寻王语嫣去了,他心里清楚他这个舅母是个聪明人,应当是看出他的来意了,否则便不会是如此了。   “夫人,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让慕容公子去见小姐了?”问话的是王夫人的心腹严妈妈,最是得力的一个人,故而才敢开口一问。   要知道,便是慕容复的心腹婢女阿朱阿碧来了。若是没有王夫人的允许,王夫人都能喊人让她们留下一只手来,便可见王夫人的脾气。   王夫人与慕容复的母亲王氏素有嫌隙,加之她知晓复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于上天,更觉得慕容家是在痴人说梦,故而两家少有往来。   只是,王夫人只有王语嫣一个女儿,王语嫣打小就喜欢粘着慕容复,如今更是生出了那种懵懂情丝来。   王夫人自己也是一个伤心人,她知道慕容家的水太深,慕容复不是个良人,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呢?   可耐不住王语嫣固执不听劝,王夫人只能整日把人困在曼陀山庄不许她出去。   此番,慕容复名义上是路过前来拜会,可王夫人看出了慕容复是来向她示好的,他身边的那个姑娘便是最好的证明。   慕容复知道王夫人不愿意让王语嫣嫁给他,他这一次带着李莫愁来,便是告诉王夫人他对王语嫣无意,还可以帮着王语嫣断了那不该想的念头。   王夫人再是心狠手辣,还能不管自己的女儿?   慕容复表现的隐晦,暗中示好,却正合王夫人的心思,所以她才会这么好说话,甚至主动提出要给慕容复送些零花银子。   只是此中缘由王夫人不会同严妈妈细说,只道:“那小子是向我示好来了,你叫人盯着语嫣那边,有事及时来报。”   严妈妈领命退下后,王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山茶开得正艳,可那负心人却不曾想过来找她,她决计不能叫语嫣再重蹈覆辙了。   王语嫣整日待在曼陀山庄,不得外出,只逼着自己为了慕容复多背些武功秘籍,也是乏味,只日日盼着慕容复来见她。   方一听人说慕容复来了曼陀山庄,王语嫣丢下手里的秘籍就匆匆跑了出去。谁知,她竟看到慕容复同一个美貌女子并肩走来,甚至有说有笑,当时便僵在了原地,灿烂的笑颜也在一瞬间悄然隐了去。   “表哥。”王语嫣说话时难隐失落,不似以往一般雀跃。   “表妹,这是莫愁。我此番特意带她来见你,是想让你帮帮她。”   慕容复为人高傲自负,不愿与人低头,最是少有开口请人帮忙的,便是她这个表妹,他也不会主动请她帮忙。此时慕容复为了李莫愁主动求助,更是让王语嫣心下一沉。   李莫愁在客厅见到王夫人时便有猜测,可没想到王语嫣当真比王夫人更加美貌,即使此时仍未长开,风华已初初绽放了。   李莫愁记得慕容复来时说的话,王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这个王姑娘也难说了,因而并不开口,只静静地站在慕容复身边。   李莫愁打量着王语嫣,王语嫣也是小心的打量着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她的表哥如此上心,甚至不惜低头请她帮忙。   王语嫣继承了王夫人的美貌,便是自己并无自恃容颜之意,亦觉得自己与慕容复是般配的。可王语嫣今日一见李莫愁,心下竟生出几分自愧不如之意。   李莫愁较王语嫣长两岁,芳华正艳,除却美貌,眉宇间的清澈通透,肆意洒脱,还有那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的风姿,才是让王语嫣觉得自己及不上对方的地方。   王语嫣聪明心细,颇为敏感,她看出李莫愁对慕容复情意深种,慕容复看李莫愁时亦不乏缠绵之意,心下沮丧失落,却并不表现出来。   李莫愁与王语嫣乃是初识不曾看出不妥,倒是慕容复他与王语嫣青梅竹马,一眼便瞧了出来,心里也有了数,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莫愁,表妹熟知各家功夫路数,颇能给人一些指点。表妹,你便帮莫愁瞧瞧,指点指点,如何?”   既有慕容复开口,王语嫣是断然不会拒绝的,立时便点头答应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两章又该搞事情了!冲鸭! 第128章第128章   “既如此,莫愁你便与表妹一道好生探讨研究,我还有事要同舅母商议,稍后再来见你们。”   慕容复这话说得轻松,可谓是一点负担都没有,这就是要把李莫愁和王语嫣单独搁在一处了,他可也是真放心呐。   慕容复之所以放心,是因为他了解她们两人,这么做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慕容复转身施施然离去了,只剩李莫愁和王语嫣在一处,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有不解。   慕容复一走,王语嫣勉强调整了心情,邀李莫愁与她回她的住处,帮她看看剑招的问题所在。李莫愁虽不大信王语嫣到底是何等出色,能眼观他人不足,不会武功却可指点旁人,可慕容复言之凿凿,也由不得她不信。   李莫愁随着王语嫣回了住处之后,李莫愁未提剑招之事,王语嫣也未提,很显然此时两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武功剑招之上了。王语嫣本来就不喜武功,而李莫愁只是因为此刻将某人看得比剑招精进更重要罢了。   “表哥唤你莫愁,我便叫你一声莫愁姐姐,可好?”   王语嫣倒了一杯茶置于李莫愁的手边,言语真挚,神态可亲,温柔婉转,与她母亲王夫人像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人。   李莫愁虽因王夫人对王语嫣有所误解,可她一见王语嫣,见她眼神清澈澄明,再见她的行事做派便知道她是一个温柔和善的好姑娘,自然不会再以先前的心态看她。   “自然,那我该如何称呼你,语嫣?”李莫愁颔首,抬眼看她,王语嫣也是点了点头。   王语嫣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有些事想问问李莫愁,“莫愁姐姐,你与表哥……”   王语嫣还在斟酌用词,想着怎么说才不显得失礼突兀,可李莫愁帮她解答了疑惑,干净利落,一点都不似她这般纠结。   “慕容救了我的命,又待我很好,我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可他说未免日后后悔,想我考虑周全,是以现在并未给我答复。”   李莫愁说的简单明了,并未加以隐瞒或者添减,可这已经是让王语嫣震惊不已了。若是让王语嫣说这样的话,她是做不到在旁人面前说的,便是对着慕容复她也不敢这么剖白心意的。   所以,这才是她错过表哥的原因吗?   王语嫣是了解慕容复的,他们青梅竹马,越是如此,她才能从李莫愁简单的话语中发掘出慕容复的心意。并非李莫愁所说她单相思,慕容复未有应答,他带着她来曼陀山庄便已然是给她的回应了。   若是慕容复未明心意,她尚有一丝机会,可如今王语嫣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了。   饶是王语嫣心下沮丧失落,亦勉强着笑对李莫愁,万不能哭出来。   “姐姐,你可是爱好习武,才想着精进剑法?”王语嫣不喜武功,可此时也不得不用这个来转移话题了。   李莫愁瞧着王语嫣笑得勉强,心里也不大好过,可慕容复只有一个,她不愿也不会放手。如今王语嫣能自己想开,才是最好的。   “我自幼跟师父习武,可是如今找不到师父,也不知该如何更近一步了。我想保护他,可我的武功还不够好。”   他?是指表哥吧?   王语嫣心下有些苦涩,她不像莫愁姐姐,她只会背些武功秘籍,还需要别人来保护她。   因为李莫愁这一句话,王语嫣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助李莫愁,“莫愁姐姐,你把你的剑招使给我看看吧,我想我可以帮到你的。”   李莫愁心中本略带迟疑,可王语嫣是真心想帮她,又有慕容复的话在先,她便提剑走到了庭院中开阔之处。   玉女剑法,本是由古墓祖师林朝英专为克制全真剑法所创,剑招凌厉,姿态娴雅,名称招式皆包含一桩韵事景致。   在王语嫣看来,这一路剑法与她所见秘籍记载全然不同。剑招奇幻,变化莫测,看似平平无奇,突然间幻招忽生,看上去极像要抛剑认输,却又怪事陡起,剑招忽从万万不可能之处生出,着实令人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待得李莫愁练完,便见王语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颇具赞叹之色。   “莫愁姐姐,你这剑法好生奇特,我还从未见过呢。”   李莫愁本就没想着王语嫣能给出什么建议,听得她这般说,只是微微一笑。下一刻,她便敛了笑容,细听王语嫣所言。   “你这剑法招式劲急狠辣,绵密无间,当需收放自如,绝不能有分毫之差。莫愁姐姐,你的剑招既出,却难以收放自如,此是一点。除此之外,轻、快二字乃是此剑法的讲究之处,姐姐自是知道其中奥秘。只是刻意为之,反倒失之轻灵。”   “姐姐,语嫣见识浅薄,只能言尽于此了。” 第129章第129章   “舅母哪里的话,这怎么会是威胁呢?明明是友善的提醒,气大伤身,舅母还是心平气和些的好。”   慕容复温和一笑,语气和缓,眼神平静,随意的就像是在跟王夫人拉家常一般。   王夫人柳眉倒竖,压抑着怒火,勉强同慕容复周旋,“哼,想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也不看看你的筹码够不够?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舅母我怕你胃口太大,撑坏了!”   王夫人并不想与慕容复硬碰硬,虽然她看不上慕容家痴人说梦的野心,可她也不得不说慕容家暗中的势力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她若是与慕容家对上,怕只怕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样的结局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慕容复与王夫人打过不少交交道,对于他的这位舅母,他还是十分了解的。故而,慕容复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摊开了,放在了王夫人手边的桌上。   “舅母,那你看看这个够不够?”   不过一张纸而已,能有什么的?   王夫人并不把这东西放在心里,可她随意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脸色较刚刚越发的难看了。   如果说王夫人刚刚只是在考虑暗中干掉慕容复的可能性,那么现在她就想不顾忌那么多,准备立即动手了。   王夫人冷笑着看向慕容复,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好啊,我倒是小瞧你了。”   王夫人并未否认,可事实情况就是,她知道慕容复既然敢把这张纸送到她面前,就一定是调查清楚,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的,认不认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的慕容复就像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爹一样,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舅母现如今不小瞧复便是了。”慕容复气定神闲,合扇在手,轻轻一敲,意味深长的笑看王夫人,“舅母,现下咱们谈谈合作如何?”   王夫人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你说吧,我且听听!”   “舅母既然有心想图安稳,我今日来见表妹,也是有心成全舅母的意思。合作倒是不必了。还是刚刚那句话,方才纸上写的那几个人名,舅母心里也应当清楚,只管借来使使。这对舅母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乐不为呢?”   慕容复第一次交到王夫人手里的那张纸上只写了几个人名罢了,可那几人却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王夫人手心经商的心腹能手,个个是赚钱的好手,而慕容复现在想要非常多的钱财,缺的就是这些能够帮他以钱生钱的人。   可是,王夫人之所以能有现在这么多的钱财和家业,还是靠得这些人才。慕容复此举无异于断了王夫人的财路,她能答应才怪!   王夫人不作声,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慕容复却并不着急,仍耐着性子劝说。   “舅母应当明白,我不过是借这几个人用用罢了。若是换了其他的法子,恐怕舅母更加不愿意见到。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便是我不认舅母您,也得认语嫣这个表妹。您说,是也不是?”   王夫人心里清楚,慕容复所谓的借几个人手,她但凡是把人借出去,就不会有还回来的一天了。而他口中所谓的别的方法,便是想着彻底吞了她的曼陀山庄。   曼陀山庄之所以是如今这般模样,还是得亏了她那个死鬼丈夫留下的家财,这底下的人手也曾经都是王家的人,只是她碍于人才难得且离了那些人不行,才没有将人全部遣散,如今倒成了慕容复威胁她的把柄。   语嫣并非王家骨血,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生内乱,她又怎么名正言顺的握着手中的一切呢?   王夫人眼神莫名的盯着慕容复,像是今日才认识他一般,他以前可没有这个魄力,就连他爹也只是同她做交易而已,何曾如他一般做到这个份上。   “慕容复,你很好!”王夫人意有所指。   慕容复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似乎根本听不出王夫人话里的意思,“舅母谬赞了,复本就不错。”   这等脸皮,王夫人已经懒得再多看慕容复一眼,偏过头,没好气道:“行了,我答应你了。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曼陀山庄了。”   “舅母,咱们亲戚之间的情分可不能断了,日后复还是会时不时的前来拜访的。告辞。”   慕容复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王夫人恨不得立时将人赶走,勒令慕容复今晚之前必须离开曼陀山庄。   从前王夫人跟慕容复他爹慕容博打交道都不曾让步过,今日倒是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这叫她心里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慕容复方才出门,王夫人便将桌上的茶盏砸了个干净,一地狼藉。门外慕容复听得分明,勾唇一笑,却不再管,只去找李莫愁和王语嫣去了。   不出慕容复所料,李莫愁和王语嫣成了朋友,有说有笑的。见慕容复到来,两人还颇有些不舍分别的意思。   “表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语嫣看向慕容复,恳求道:“表哥,我知道你忙,你只管忙你的。你让莫愁姐姐留下来陪我几天可好?”   慕容复对此并不在意,只莞尔一笑,“我过几日便要出远门了,若是莫愁愿意,便叫她留下来陪你好了。”   李莫愁同王语嫣可谓是难得碰上能说知心话的人,一时不愿分别,若不是慕容复提到他要出远门,李莫愁必定是要留下与王语嫣好好玩几天的。可如今,慕容复这么说,李莫愁的一颗心自然又飞回他的身上去了。 第130章第130章   “慕容,咱们坐船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李莫愁站在甲板上,秋风吹拂,看着河水缓缓流动,两岸树木过眼,偶见城镇一晃而过。   他们出发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出了参合庄,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饶是李莫愁自幼生在古墓,难得见此般宽阔的河流,觉得新奇有趣,可日子一长,便觉得无甚特别的了。而且上了船之后,李莫愁一开始还记得自己身处何地,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个地方了,耐不住性子了,便主动问慕容复了。   慕容复知道李莫愁能耐到此时再问已是不易,不由笑道:“莫愁,你可是厌倦了船上的日子?不着急,过几日,我便带你去岸上走走。”   慕容复如此宽慰,她很开心,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李莫愁一时心急,拽着慕容复的袖子摇了摇,“好慕容,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呀?”   “莫愁不是说过,我到哪里去你便跟到哪里,怎么今日就这般好奇了呢?”慕容复此时心情很好,颇有兴致的逗弄李莫愁。   两人相处了有些日子,慕容复待她千般好万般宠,李莫愁只觉得慕容复是世上待她最好的人,越发的信任他,离不开他了。   李莫愁下意识反驳,可话还没开口,她便反应过来是慕容复有意逗弄她,跺了跺脚,眼波流转,嗔道:“慕容,你逗我!”   慕容复朗声一笑,风吹得他白衣猎猎,俊逸潇洒,李莫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忽然,李莫愁见慕容复转头,敛了笑,沉沉道了一句,“先去山东,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值得慕容复如此重视?   李莫愁在参合庄待了一段时间,庄内人人将他视若神明,从来都是别人来见他,何曾见过慕容复亲自去见别人呢?而且还这么老远的找过去!   “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慕容复说得随意,李莫愁却听得心里一咯噔:对慕容很重要的人,若是一个女子?   李莫愁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但凡那么一想,心中便有止不住的酸涩之意和一股拔剑的冲动。   若是数月之前,或许还好,可如今,李莫愁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了。   李莫愁忽然安静了下来,神色恍惚,慕容复瞧在眼里,心中已是明了,这一切都是他想见到的,却为何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呢?   因着慕容复的一句无心之言,李莫愁心中惴惴不安了几日。直到上岸那日,慕容复告诉她,他要见的是一位教书先生时,李莫愁才算是放下心来。   既是教书先生,那必定是个男子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此番慕容复出行,身边只带着李莫愁一人。   四大家臣都被慕容复派出去了,阿朱阿碧都是小姑娘,自然是留在参合庄了,萧让亦是待在庄内。虽然萧让会些功夫,可到底是个书生难帮得上什么忙,慕容复便没让他跟着。   越是如此,慕容复越是觉得自己缺少可用之才,心下亦是难掩焦虑。因此,下了船,慕容复便带着李莫愁直奔萧让给的地址去了。   山间的一个小村落,炊烟袅袅,男耕女织,牧童短笛,孩童嬉笑,颇有世外桃源之意。   慕容复带着李莫愁到了萧让说的那个小村落,给了村口的孩子一块糖,那孩子便高兴的带着两人去找吴先生了。   两人跟着那孩子,走在乡间的小路,路边的野菊花开得正好,偶有村民打量着他们两个外乡人。   很快,那孩子带着他们到了地方。   一间茅屋,两排疏篱,篱笆旁种着两丛菊花,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小院中在给菊花浇水,怡然自得。   中年人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刚刚还高兴的不得了的孩子一对上先生的眼睛,立时变得恹恹的,老老实实的唤了声“先生”。   中年人温和一笑,平易近人,“狗蛋,你此时不在家中温书,跑到我这里来,可是想再加些课业?”   孩子的脸垮了下来,欲哭无泪,“先生别啊,我只是见有人要找先生带个路罢了,我这就回去温习功课。”   说完,不等中年人答话,便攥着手里的糖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慕容复一直在旁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书生,他眉清目秀,面白须长,一双眼炯炯有神暗藏精光,一双手修长有力略有薄茧,看样子会几分功夫。   此时,慕容复方才上前见礼,李莫愁不明所以只学着慕容复一般,“先生有礼了。”   “两位客气了,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贵干?”   其实,方才吴用跟学童说话的时候便已在暗中打量两人了。   来者女子容颜绝色,目光澄澈,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个武功不错的姑娘。至于男子高鼻深目,俊逸潇洒,长剑悬腰,堪称是人中龙凤。吴用甚至觉得此人或许是王孙贵胄,他心下一惊,竟隐隐瞧出一副帝王之相,当下便不敢小视两人。   亦是此时,吴用便明了来人的身份,此人一定是萧让口中所说的明主,慕容复。   萧让未曾与吴用多言慕容复的身份,此是隐秘。只是吴用何等心思,他只一听慕容复的姓氏,便将他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亡国后裔,以期在这几国夹缝中谋求复国,谈何容易啊!   “复听萧先生所言,知加亮先生在此隐居,特来求见。”   “先生今日不在。”   “那不知先生何时回来?”   “或许三五日,或许三年五载,尚未可知。”   “那便请先生转告,复明日再访,不见加亮先生,绝不放弃。加亮先生既自诩诸葛孔明,复便只得做一回刘玄德了。”   说完,慕容复便潇洒转身,带着李莫愁离开了,只余下吴用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城的路上,李莫愁不解的问慕容复,“慕容,刚刚那个人不是你要见的人吗?为什么他又说自己不在家呢?”   连李莫愁这样心思简单的都看出刚刚那人便是慕容复要寻的人,慕容复又如何看不出吴用的身份呢?   “他是在考验我的诚心,同时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帮我做事,值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聪明人做事总是思虑再三,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周全。慕容复并不吝啬这点时间,吴用这个人他要定了,只盼他名副其实才好。   “慕容,你说的话,我好像有些听不太懂的样子。”   慕容复的话叫李莫愁听得有些奇怪,满腹疑惑,考验诚心,做什么事需要冒风险,又是什么样的风险?   “你现在不懂,以后便会懂的。”慕容复并不告诉李莫愁其中缘由,只是叹道,“或许等你知道了……”   慕容复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李莫愁瞧着他的脸色,心中越发觉得奇怪了,好像自打他们离开参合庄,慕容复便越来越不对劲了。至于怎么不对劲,李莫愁也说不上来。   可是,这种猜不透的感觉,让人不上不下的,着实难过。   李莫愁一把拉住慕容复的手,“知道了又怎么样?慕容,你不要同我打哑迷了,好不好?”   慕容复并不曾看她,淡淡道:“知道了就会离开我。”   李莫愁言语坚定,目光不移,“不会的,不管我知道了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不会离开的。”   其实,慕容复是个多疑的人,他的心里对谁从来都不是坚定不移的信任,包括他的亲人和最得力的下属。   李莫愁那么说,慕容复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让他就这么告诉她,他也做不到。   无奈之下,慕容复只得含糊其辞,声音很轻,“因为我要做的事,须冒天下之大不韪,处处危机四伏,一招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李莫愁脚下一顿,连忙看向四周。她见此时周围并无遮掩,路上只他们二人走动,这才放下心来。   “我陪你。”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李莫愁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了,其实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的,万一叫人听了去。   她用力握了握慕容复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李莫愁从不惧死亡,不怕艰险。   自从回不去古墓,自从遇见慕容复,自从对他倾心开始,李莫愁便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慕容复不由的翘起嘴角,他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回握那双纤手,以此来回应她的心意。便是这样,李莫愁就觉得够了。   走着走着,李莫愁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急道:“慕容,既然这样,那么,那个人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啊?咱们就这么走了怎么成?”   慕容复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着急,“不用担心,咱们先在城中逛逛,明日再去便是。”   “万一,那人明天还不肯答应你呢?”   “那便后日再去,他总会答应的。”慕容复随口接道。   李莫愁略带忧虑,“若是他一直都不肯答应呢?”   “不,他会。”慕容复笃定一笑,他会让他答应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走起! 第131章第131章   又一次去的路上,李莫愁颇有些忧心的看着慕容复,“慕容,咱们连去了好几天,那个人都说什么人不在,如此敷衍推搪,他是不是不想答应帮你啊?”   “有些本事的人总比一般人多些脾气,咱们要见的这位也是一样。他若是无心相助,怕是连见都不会见了,何必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呢?他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诚心罢了。”慕容复脚下未停,边走边同李莫愁解释道。   李莫愁颔首,她听懂了,慕容的意思是这几次失望而归都是那位先生的考验。   “那咱们还要等多久呢?我看今天的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啊!”   “莫愁可是担心归程?”慕容复抬头望天,天色暗沉,阴云密布,秋风正甚,卷起漫天的落叶,果真是风雨欲来之势。   “或许,这雨能帮我们呢,走吧,咱们快些赶过去吧。”   李莫愁听慕容复如此说,便不再问了,只紧跟着慕容复的脚步,两人并肩往吴用的居所赶去。   这回,两人到的时候,吴用正坐在屋内烹茶,看起来兴致不错。慕容复一眼便瞧见了桌上多出了一只茶盏,心中便知吴用今日当会给他一个答案。   李莫愁前脚跟着慕容复进了屋,后脚屋外便落起了豆大的雨点,雨点越落越急,越落越密,不多时地上便湿透了,不远处还有农户拎着镰刀扛着锄头匆匆往家赶。   屋外雨势越发大了,草木摧折,屋内的气氛也不是那般安静和谐,倒是与屋外的雨势相应和了。   吴用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容复便顺势坐在他面前的座位上,耐心的等他开口。而李莫愁就坐在离两人稍微远些的长凳上,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雨景。   炉中青烟袅袅,杯中茶香氤氲,虽都是些不什么名贵的东西,可这便足以看出吴用是个讲究人。   身在茅庐,心却在庙堂,绝不是甘心一辈子只做个教书匠的人。   吴用的眼神在慕容复的身上逡巡,“慕容公子来了几趟,都未曾得见加亮先生,不觉得沮丧?不想放弃?”   慕容复品了口茶,虽是粗茶,倒也尝出了两分不寻常。   慕容复微微一笑,目光坚定,眼含深意,“为何沮丧?复想做的事,纵是眼前是刀山火海,也绝不言放弃。只要一日身未死,便一日不会放弃。”   有这等心性,何愁不能成大事呢?   “慕容公子如此执着,这么看来倒是我着相了。吴用在此给慕容公子赔不是了。”   吴用满意的看着慕容复,嘴上说着赔不是,可两人都知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就如吴用第一眼瞧出慕容复的身份一般,慕容复又何尝不是一见面便确定了吴用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呢?   慕容复脸上笑意渐浓,只静待吴用接下来的话。   “吴用只是一介书生,怕是帮不了公子的忙啊!”   慕容复自是知道吴用那一句帮不上忙是推托之辞,礼贤下士,须得做到位才是,也得让人看看凭着什么跟你一道,不是吗?   “先生既有心自号加亮先生,又岂是甘心居于茅屋草庐之人?我知先生有心一展抱负,奈何无人识得先生卧龙英才,才使得先生无用武之地,困居于此。可此世虽不是乱世,却不远矣。”   吴用一时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茶盏,定定的看向慕容复,“公子此话怎讲?何以不是乱世,却不远矣?”   “如今大宋看似安定,然北边的大辽却时刻虎视眈眈。大宋对西夏用兵,自然是想杀鸡儆猴,立一立威势。虽然此一战胜利即在眼前,可到底只是让西夏伤些元气,最后少不了是要和谈。”   慕容复的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眼神却是直直对上吴用,其中也不乏试探之意。   “唇亡齿寒,大辽吐蕃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杀鸡儆猴,怕是会……”   吴用眸中精光一闪,皆是对慕容复的赞赏之意,短暂的安稳让人丧失了警觉之心,眼下能看得到这些的并无几人,“打草惊蛇。”   慕容复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位加亮先生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此后,大辽西夏吐蕃必会表面求和,暗中联合,若是再加上南边的大理,大宋已然成了瓮中之鳖。皇帝方才亲政,又是新法又是出征,有心立威名成就功业,令四海臣服,却是操之过急啊!”   慕容复颔首,吴用所言不错,谁知吴用话锋一转,“公子也该知道未具实力之前,应当蛰伏,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南慕容,是否也是操之过急呢?”   “此系暂露锋芒,远在江湖,非是朝堂之上。不过,先生所言有理,复记下了。”   慕容复听出吴用的意思,他是说南慕容的名声过于显眼了,只是眼下不过在江湖上,自有打算的余地。吴用是好意提醒,也是点出了他的野心,这一出也是早晚的事。   “若是有人能够操纵这盘棋局,那么,乱世之象不久也该现世了。”   两人彼此试探,打着机锋,又是亮出各自的筹码,看似言谈随意亦是过招,实则便是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罢了。   吴用已然见识了慕容复的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深谋远虑,心性极佳,这些皆是明主之选,自然是要亮亮本事了。   慕容复此时才确定这位加亮先生的本事,他目光老辣,颇具谋略,只是听他随口一言,便能推断出他的想法。   身居乡野,仍然关注天下大势,也有心操控天下局势,慕容复颇有一种得知己得智囊的感觉。   万不可错过这般人物!   慕容复果断起身一礼,“复有雄心壮志,奈何少了先生这样的臂膀相助。还请先生助我。”   吴用连忙扶住慕容复,低头一拜,此一拜已是决定辅佐慕容复成就一番事业了,“吴用拜见主公。”   慕容复反手相托,四目相对,“若能得先生相助,便是如得子房孔明,复何愁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身为谋士,遇上慧眼识珠的人已是幸运,若此人更非一般人,那便是十分的幸运了。   此时,吴用便有此感,深觉心中郁气尽消,只剩满腹豪情壮志,愿为慕容复出谋划策,一举定乾坤。   这回两人再坐回桌边,已然换了一种身份。   慕容复现下不过仍在筹谋,甚至连半分扭转乾坤的能力都没有,饶是他欣喜主公这一称呼,此时也不得不让吴用改口称他一声公子爷。   吴用自然不会拒绝,这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他深以为然。   他既然认了慕容复这个主公,自然是要证明自己的才干,主动帮着解决难题才是。   “公子爷眼下有何打算?”   慕容复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笔锋间仍难敛锋芒,“先生以为这个字,如何?”   “这个字自是极好,公子爷欲与此人合作,倒是一桩好事。”吴用轻捻胡须,“此人在境遇上与公子爷很是相似,又素有当世孟尝君的名号。当朝可是更关注他,若是有他引人注目,公子爷才好便宜行事。”   “只怕,此人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与我合作。”慕容复皱眉道,他也在考虑怎么才能达到目的。   吴用淡定一笑,劝解道:“此事不急,再多的传言毕竟是传闻,当不得真。公子爷需得亲自与此人见上一见,到时候办法自然就来了。”   吴用一句话便点醒了慕容复,治病还需对症下药,办法自然是因人而异,他还不曾了解这个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又如何能想出办法让他与他合作呢?   “先生说得对,过两日便请先生与我一道北上,瞧瞧风景,如何?”   “公子爷有命,属下岂敢不从,但凭公子爷吩咐。”   “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邀请罢了,往后还要多仰仗先生呢。”   这一盏茶,两人一直喝到茶都凉了,也没喝完。两人的谈笑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叫端着饭菜进屋的李莫愁听得分明。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我这自作主张从先生家里取了些食材,做了些饭菜,还望先生不要怪罪啊!”   李莫愁本是不通厨艺的,这么点家常菜还是从阿朱那里为慕容复学的。她这道歉的话本就不诚心,闹这么一出还有两分赌气的意思。   谁叫这个吴用晾了慕容复这么多天,吃他点米粮也是应该的。   “姑娘说的哪里话,却是我招待不周啊!”   吴用一早看出慕容复与李莫愁之间的情愫,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既然认了慕容复为主,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慕容复看得分明,无奈一笑,这两人虽然都替他周全上了,他也不好不管了。他一边替李莫愁给吴用赔个不是,一边又点了点李莫愁的小心思。   三人便同坐一桌,吃了顿简单的饭菜。   饭后,屋外雨势未小,阻断了两人回程的路,慕容复便与吴用摆了盘棋,李莫愁则坐在一旁瞧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谋士一枚,下面要继续搞事啦! 第132章第132章   “观棋如观人,公子爷的棋确实不错。只是眼下犹有困势,不知公子爷要如何突破困局?”吴用端了杯茶,略尝了一口,端详两人的棋局似有所感,随后落下一子。   复国不过是后话,眼下慕容复确实有未解之危局,便是他自己也毫无头绪,只能先拖延时间,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慕容复执棋的手一顿,黑子随即落在了棋盘上,局势仍不明朗,“实力不够自然不能冲动行事,还需静待时机。”   屋外的雨声嘈杂,扰得人心烦意乱。   李莫愁只是粗通棋艺,如今坐在一旁观两人下棋颇有一种如观天书之感,听他们说话更是云里雾里的,因此只是一言不发的拧着眉头看着棋盘。   “凡事皆有横生变故,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公子爷以为如何?”   拖延逃避并非上策,该来的危机是避不过,所以还是要早点做好另一手准备。   “先生可有妙计?”慕容复此时方才明了吴用此人到底有多善察人心,仅仅是一盘便能看出这许多。   幸而吴用是他的助力,而非是他的敌人。   “那也得公子爷愿意道明原由,否则便是我有通天之能,也无计可施啊!”   “那么过两日路上,我再向先生讨教吧。”慕容复心知吴用所言何意,只是此时地方不合适,李莫愁又在一旁,故而不便多言,“先生棋艺出众,我输了。”   “公子爷如此心胸,坦言认输,倒是让某未曾想到啊!”   吴用以为像慕容复这样的人,应该于胜负上更为执着,却没想到他能这般洒脱。   一味的执着其实反而会坏事,做事要懂得取舍,一时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慕容复这般年纪能明白这些,实在是在吴用的意料之外的,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道理我是懂的。”   慕容复那日黄粱一梦,心中颇多感悟,让他方才弱冠之年竟有了此种沉稳的心境,不复少年人的浮躁激进。   慕容复如今做事总是思虑再三,一点细枝末节都不愿意放过,宁可小心点,也不可一步踏错。着实是因为他怕了,梦中之事有朝一日会重演。   “这话世上懂的人很多,能做的却很少。”   能遇上慕容复这样的主公,对于吴用来说实在是一件幸运事,他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得多。   吴用这话倒是叫慕容复听得开心,他随意往旁边一瞥又瞧着李莫愁拧巴着一张脸,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莫愁,我与先生下棋谈天,你何故做出此种神情?”   李莫愁垂头丧气的,听慕容复这么问,当即嗔道:“你们两个说话都不会好好说,是要叫对方去猜的,我如何猜得着?还有这棋局,看得我头疼也没看出什么好坏来。我不做此种神情,那该如何,是不是该哭了?”   慕容复心知如此,不过故意逗她罢了,但笑不语。   吴用见此又闻李莫愁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娇俏直言,亦是捻须朗声一笑。   屋外雨势甚急,门口的雨水更是流了一地,甚至有往屋里流的趋势。   吴用与慕容复相谈甚欢,竟忘了他家这屋子破败,雨一大,不是漏水便是有雨水淌进屋里来,一时也有些尴尬。   “我本想着留公子爷和姑娘在此暂避大雨,谁曾想我这陋室着实太过简陋,让二位受委屈了。我这还有两件蓑衣斗笠,二位还是赶紧回城里去吧。”   “先生既然应了我的请求,我又怎么能留先生在此呢?先生不如与我们同去,复定不会叫先生委屈的。”   对于自己人,慕容复一向是关怀备至的,更何况吴用还是一个可以帮上大忙的自己人,他就更不能吝啬了。   “我在此处住得久了,早就习惯了,公子爷不必挂怀。今日公子爷和姑娘先行一步,待我将家中一切安排妥当,便去寻二位。”   慕容复再三相邀,吴用还是不肯答应,无法,慕容复只得同李莫愁先行离开了。   慕容复和李莫愁穿戴好斗笠蓑衣冒雨离开不久,吴用的茅屋里就淌了一地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吴用只好抬着脚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等雨水停了再来收拾屋子,否则连衣裳鞋袜都得多洗几件了。   这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憋屈了!   不过,雨一停,慕容复派来的马车和车夫就到了吴用的家。   虽然慕容复与吴用相谈甚欢,可是毕竟刚刚相识,需要磨合,仍少不了彼此的试探。   慕容复的邀请一是真心,二是为了显示他礼贤下士和对吴用的看重。而吴用的推辞拒绝亦是为了表现自己的风骨,他不是一个为名为利所动轻易就可抛弃过往的人,好让慕容复更放心他。   当然了,吴用家里也只有两套蓑衣斗笠罢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定是会有下一步动作的。这不,雨一停慕容复的人就来接吴用了,诚心在此,吴用自然不能再推辞了。   吴用将家里的东西归置好,叫人通知了村人再给孩子们寻个先生。只收拾了两件随身的衣裳用品,便锁上屋门,准备离开了。   雨停了,天边也升起了虹霞,雨水洗刷过的一切都变得焕然一新。   吴用背着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茅屋,转身毫不犹豫的登上了马车。   这一身的才华,心中抱负未曾实现,吴用又怎么会甘心在乡野茅屋终老一身呢?   此一去,便是施展才华的天地了。   马车行驶着,吴用看着车内的布置,细心周到,无微不至,不得不说慕容复用心良苦,心中对慕容复更是多了几分认可。   马车和车夫是慕容复临时吩咐人租的,毕竟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还是坐船的多。   车夫将吴用送到了慕容复租住的小院,吴用一到,慕容复便迎了出来。客栈里人来人往的,总归太过张扬了,慕容复暂时还不想有那么多人知道他的行踪。   “先生辛苦了,我们在此再歇一日。待明日天晴,咱们再上路。”   “听凭公子爷安排。”   吴用放置好了行李,早有慕容复带的几个丫鬟仆人把饭菜张罗好了,三人一同用过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纵使有许多事需要商谈,可是急是急不来的。慕容复不认为这个租来的小院会比吴用的家里安全多少,这里同样不适合说些隐秘的事情。   第二日,天气晴朗,三人便启程,坐船继续北上。   船行了半日,慕容复邀了吴用前来自己的屋子里喝茶下棋,门是大敞着的,而李莫愁则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垂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少一点,这几天忙考试,大家见谅。下一章,这俩该合伙搞事了! 第133章第133章   炉中燃了香,茶盏就搁在两人手边,棋子方才落在棋盘上,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   “公子爷觉得眼下可能放心说话了?”   “这是自然。”   门大敞着,非是无不可告人之事,不过是反其道而行。越是隐秘的事,就越是要做的光明正大,这便是慕容复的考量。更何况,且不说李莫愁正坐在门前钓鱼,便是以他的武功,有人偷听他必然能察觉到,如此不过是谨慎些罢了。   慕容复抬手落下一子,语气平淡,“复心有一问,不知先生能否为我解惑?”   “公子爷请讲。”   慕容复话虽如此,可他如此做法,种种迹象表明他很显然是对这件事非常的看重,吴用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若先生有以庞大的家业,是否会担心自己的家业,在自己百年之后无人继承,如此会否倾力去培养自己的儿子呢?”   慕容复这话问得在吴用看来,着实有些太过直白,慕容复这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慕容复与李莫愁相处时发乎情止乎礼,慕容复亦不像是个到处拈花惹草装模作样的花花公子,乃是有心大事之人,是以吴用断定慕容复并未成亲。慕容复尚未成亲,又将将弱冠,自然是不会主动考虑自己后继有人的这个问题的。   先前吴用能看出慕容复身处困局,而且还是一个必定要越过的坎,此时再结合慕容复的话,就不难看出慕容复说的是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了。只是,吴用尚且不明慕容家的内情,此时也不好妄加推断。   “这是自然。若是有,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业百年之后无人继承,如此定当全心教导培养儿子以继承家业。”   “可若是此人并不亲自教导,甚至无心培养自己的继承人,那么先生以为是何原因?”   慕容复此言一出,吴用落子的手一顿,方才落下棋子。   看样子慕容家的水着实很深,吴用却没有一丝退意,反而心生几分好胜之意。   善谋者,与天相抗,与命相争,从不是退缩畏惧之人。   吴用对上慕容复的双眼,直言不讳,“依我所见,左不过一个原因。此人心中另有算计。或许,此人并不以其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当有更好的选择。亦或许……”   吴用言之未尽,慕容复却已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人已死,心不死,真的是让人心头发笑啊!   而慕容复同样的更倾向于吴用未曾明言的后一种或许。   慕容博当年因事情暴露,恐难容于少林丐帮等各大门派,难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故而选择假死脱身。乃是算准了那些人自诩名门正派,人死灯灭,往事如烟,自然不会去为难孤儿寡母的。   慕容复当时不过是一尚不知事的孩童,他娘只知日日耳提面命他要复国,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名门闺秀如何懂得这些更深的东西,慕容博从不曾告诉过她。慕容复的武功比不得他爹,盖是因为慕容博为了隐藏行迹,并未亲传,无人教导。   所谓的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和参合指都是慕容复看着家中秘籍,自学而来,他娘顾及慕容家的威名,断不会让他同旁人学习武功的。   这也无怪乎,先前慕容复想通过王语嫣得知王夫人藏在家中琅寰福地的秘籍。着实是无奈之举,只为习得一身好武艺罢了。   慕容博老谋深算能设计假死脱身,却不想着如何教导慕容复成才,更不曾将家中隐秘相托。就连慕容家的密室财宝以及当年慕容博与那些江湖人士签订的契约,也是慕容复后来才自己发现的。   很难想象慕容博这么一个智计过人的人,如何会不知瞻前顾后,考虑周全。   如此一来,慕容复不得不对他爹心生戒备了。   “那么先生以为,复当如何?”慕容复此时已是打算与吴用表明了,吴用能直言说出前面那番话话,他便是信他一回又如何?   人有的时候,不得不去赌一些事,无管赌注的大小。   “那人于人前已死,可我到底年轻啊!”   看似随口一叹,可该说的慕容复都已经告诉他了,吴用心中明了。   于人前已死,人后未死,便是假死以藏身幕后。年轻人,既无依仗又有珠玉在前,下属不起异心已是难得,倚老卖老欺负弱小更是常事,最难解决的是无法全然掌控。倘若那人又重回人前,以那人的威望心机,便是不说父子名分,这年轻人怕是也无力招架啊!   这便是慕容复目前身处的困局。   “人既死了,便是重回人前,谁又能认定那人的身份?”吴用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无赖了,不过却是说中了慕容复心之所想,“凭借公子爷的为人,用以为此时急需将手中势力全然收拢,以为己用。”   棋局已经过半,慕容复品了品香茗,垂眸看着棋局,“若然那人察觉又当如何?”   “公子爷既有此问,眼下自然不该与那人翻脸,仍需虚以委蛇。日后,随心而行便是。”   “先生高见,复以为世上只能写出一个慕容。”   这句话道出了慕容复的野心,他爹如何他已然不想去管,他既然担了慕容家复国的重任,那么便只有他才能做好这一切。   此时远在嵩山少林的慕容博全然没有想到,他设定好的棋子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一个无人教导无人扶持的孩子有朝一日会与他有一般心思。   只能说,他们都同样流着慕容氏的血脉罢了。   吴用又落下一子,胜负将定,“既如此,在下愚见,先安内方能继续下一步。公子爷北上之事,是否再考虑考虑?毕竟公子爷要见的那人,却没有公子爷此时的困惑。”   “来都来了,还是有劳先生陪我走一遭了。待见过那人,我们便回转江南,安内之事势在必行啊!”   这厢棋局已近尾声,两人想要商谈的事情也都谈了个大概。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李莫愁的声音,颇有些激动的样子。   “哎,你过来,帮我找个木盆来把鱼装起来。”   李莫愁长在古墓,古墓在终南山上,便是有小溪潺潺,也不如这大江大河能钓上几条大鱼来。李莫愁枯坐了许久,也亏得她在古墓日久,便是不耐也磨出几分耐心来了。   这不,李莫愁好不容易钓了一条大鱼上,少说也都她半个胳膊那般长。她一眼瞥见有一小厮往这边走,心思一动,连忙高声招呼人过来。   小厮眼见慕容复跟吴用也闻音走出船舱来,便立时按李莫愁的吩咐回去找了个木盆来,把李莫愁钓上来的鱼摘下来放进木盆来。   木盆里一尾大鱼活蹦乱跳的,还甩了不少水珠出来,慕容复还未待凑近一瞧,就被李莫愁拉远了。   “慕容,你莫要靠太久,小心污了衣裳。”   “莫愁这么半日才钓上来的一条大鱼,我怎么也得瞧瞧这鱼的庐山真面目吧?”慕容复任由李莫愁拉着站在一处,却是笑着调侃道,言语中似有深意,眼神不经意掠过小厮的方向。   吴用先前便是跟着慕容复出来的,自是瞧见了这一幕,也跟着捧场道:“莫愁姑娘钓的这尾鱼着实不小,看样子公子爷是有口福了。”   未待慕容复开口,李莫愁便是像是得了什么提示一般,一时眉眼弯弯,拍手道:“哎呀呀,吴先生果然好主意。我先前同阿朱学了道红烧鱼,正好做给你们尝尝。”   说着,李莫愁便招呼小厮端着木盆跟她去厨房,倒是叫慕容复不禁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奈疼宠之感。   慕容复不喜甜食,若是阿朱主动想教李莫愁,按阿朱的性子肯定是些糖醋鱼松鼠鱼这类的微甜口的菜,哪里会有什么红烧鱼。这不过是李莫愁顾及他的口味罢了。   李莫愁跟在慕容复身边不久,却是事事关心,处处入微,连这点小事都记在心上,叫慕容复心中如何没有感触。   李莫愁越是一番炽热真心,慕容复心下不耻自己手段卑劣之外,倒是越发不愿放手了。   吴用聪明过人,自然是将李莫愁这番情意看在眼里的,因此倒是替她说了两句,“公子爷得遇佳人,芳心如此,不知叫多少人艳羡呐!”   吴用肯这么说,就代表他们之间的生疏更少了些,他是将他自己当作自己人的。因此,慕容复自是不会不满,反而笑道:“此确系复之幸矣。”   “先生先回去休息片刻吧,等会儿一道尝尝莫愁的手艺。”   “公子爷美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晚间,李莫愁烧了几样小菜并那一道红烧鱼一道端上桌来。   红烧鱼色泽红艳,香味扑鼻,入口肉质嫩滑,鲜香味美,让人食指大动,着实令慕容复和吴用大加赞赏。   若是仅在慕容复面前倒也无妨,偏偏还有个吴用在,慕容复当着旁人的面如此夸奖,居然让一向大胆热烈的李莫愁一时生了羞意,不由得红了脸颊,一双美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哟,还有一章,表白爱朕的小可爱们! 第134章第134章   是夜,晚风清冷,雾霭沉沉,银白的月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远处的山掩映在夜色中也掩不住秀色,安静又神秘。   甲板上,慕容复仰头望天似是在赏月色,而李莫愁正站在他的身旁,却不与他一同赏月色,眼神只停在他的身上。   “莫愁,我是请你出来赏月的,你怎么只顾着看我?”饶是慕容复一早便心知李莫愁会如此,此时也架不住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良久,到底是忍不住笑道。   “你赏月,我赏你,一样的。”慕容复虽是玩笑话,李莫愁可是较了真,还煞有介事的点头道。   慕容复不禁失笑,这怎么就成一样的了?   “慕容不信我的话?自是你与月色一般美好啊!”见慕容复如此神态,以为他不信,李莫愁便急忙补充道。   闻言,慕容复先是一怔,随即笑得开怀。   慕容复本就生得俊美潇洒,此时一笑更是如明珠在暗夜之中大放光芒,月色亦不及上他三分笑颜。   李莫愁一时看得痴了,轻声喃喃,“我说得本就没错,怎得慕容就是不信我呢?”   “信,怎么不信?”慕容复目光熠熠,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与她在一起时,总是如此欢喜。   李莫愁撇了撇嘴,娇嗔道:“瞧你这样分明是不信,不过你说信,那我便信了。”   慕容复听到李莫愁说这样的话,心下觉得好笑,同时亦是一片柔软。   “莫愁,这一路走来,你当真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   “你若是想说自然就说了,又何必我去问呢?”   自从离了参合庄,其实李莫愁的心里就藏了很多疑问,只是她并没有想过去问慕容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喜欢慕容复,只要他的心是她,很多事就不必去问了。若是慕容复真的想说,她早晚会知道的。   慕容复犹豫了很久,也觉得时候再多展露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了。说到底,慕容复心里还是希望她爱的是真实的他,而不是伪装出来的他。   “莫愁,今日我让你做的事,你就什么不想问问?”   李莫愁不解,她并没有想问他的,“问什么?”   “如果我要你做不好的事呢?譬如杀人放火?”   她仍是不信的,“你会吗?”   慕容复终于敛了笑,深深的看着她,斩钉截铁道:“会。”   “只要是你,便不会有不好的事。”李莫愁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心中默念道:即便真的有,那也是好的。   爱一个人会变得盲目,而慕容复便是那个人让李莫愁变得盲目的人,她没有由来的相信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事。   只可惜除了他那一点微薄的心意,其他的都是假的,慕容复轻叹了一声,他总是在试探她,而她总会用她的真心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恶劣。   李莫愁不懂慕容复为何叹息,可她见不得他眉宇间有一点忧色。   “跟在我身边,经历得多了,你也会变的。到时候,你怕是会后悔啊!”   “人总是会变的,我不怕改变,只要一颗心不变,那么不管变得怎样都是好的。”   李莫愁知道自己懂的是没有慕容复多,可那又有什么呢,道理总是一样的。便是什么时候她也懂的与他一般多了,李莫愁相信自己也会一如此时此刻。   慕容复站在船头,月光下他的身影清冷寂寥,仿佛与尘世隔绝,他在走一条孤独的路,这条路上没有人可以懂他。李莫愁见此情景便觉心头一痛,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   “我知道慕容家有很多秘密,你不说我便不问。我也知道有很多事不懂,你教我,我会用心学的,学到有一日在你身边可以帮到你。”   “好。”   慕容复伸手揽住了李莫愁,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那么的信赖安然,他时刻焦灼的内心竟然也奇异的获得了一丝久违的平静。   这一刻,慕容复知道假如有一天,这世上有一个人会成为他最信任的人,那么一定就是她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个国家叫燕。燕国的皇帝复姓慕容……”   夜色越发深沉,慕容复的声音很轻也藏着很深的让人不懂的情绪,李莫愁靠在他的肩上将他口中的那个故事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   那个亡了国的燕,那个姓慕容的孩子,自小背负的不顾一切的复国之梦。   即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也要不顾一切的去做这个梦,为了这个梦拼上所有。   李莫愁不知自己是怎么听到最后的,心中满是对慕容复的怜惜心疼,她知道那个姓慕容的孩子就是他。 第135章第135章   仆人领着慕容复和李莫愁进了客厅,便有一人起身相迎,甚是豪爽好客。   李莫愁陪在慕容复身旁,慕容复表面上带着客套的笑,与人寒暄,心中却腹诽道:这位礼贤下士结交豪杰的活儿,做得可比他要得心应手的多啊!   “远来即是客,二位请用茶。二位来我庄上拜访,不知可是有何事?”   两人入座之后,自有婢女上前奉茶,上首便坐着慕容复想见的那个人,柴进。   柴进生得玉面皓齿,面带微笑,平易近人。剑眉入鬓,眉宇间却尽是豪迈之气。半点儿看不出生意人的精明,看着更像是一个绿林豪杰,江湖侠客。   “慕某久闻当世孟尝之名,今日路过沧州,自然是要前来拜访的。否则,岂不是白白到这沧州走一遭?”慕容复手持折扇,不吝好话,倒是听得柴进多了那么一分好感。   慕容复说话的时候,柴进也在仔细的打量他,同时也对慕容复的来历生出了好奇心。   慕容复长得俊朗潇洒,目光沉沉,定然是个聪明人,再观其脚步身形,也是个武功不错的好手。   这方方面面皆符合柴进招揽门客的条件,在柴进看来,慕容复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都是大家抬爱罢了,慕兄今日来了便在庄上用个饭吧,也好叫我一尽地主之谊啊!”   柴进敬重各路英雄豪杰,自然不会看不起女子,更何况李莫愁美貌如此,他是一打眼便看到了的。只是柴进有眼力,看李莫愁与慕容复影形不离,便知两人关系。   在柴进看来,只要慕容复同意被他招揽,李莫愁也肯定会一同留下的。这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两个好手,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可惜,柴进这如意算盘刚打响,慕容复就立时给他扔了个惊雷,震得他险些维持不住从容淡定的面容。   “后周世宗一世英豪,只可惜英年早以,以致江山不保,不过能有柴兄这样的子孙后代亦是世宗的福分。柴兄广纳门客,素有孟尝之称,莫非也想学学先祖,改天换地,一登九五?”   “慕兄,慎言!”   慕容复的话说得随意轻巧,殊不知这内容要是叫人听了去,那可是一个杀头灭门的大罪。好在慕容复说得声音极小,也只柴进和李莫愁听得见。   柴进原以为即将获得一个好帮手,可没想到却为自己乃至柴家招来了一个祸患,一时脸上笑意全无,目光犀利的看着慕容复,甚至起了杀心。   李莫愁对别的不敏感,可若是有人想对慕容复不利,那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了。她察觉到了柴进的杀意,自是不甘示弱的盯着他。   只要柴进一有异动想对慕容复不利,李莫愁便能立即挥剑杀过去。   慕容复似乎是察觉不到柴进和李莫愁之间的争锋相对,面上笑意不减,放下茶盏,看向柴进,“不知柴兄可有空闲一叙啊?”   呵,够嚣张的,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威胁,还在他的地盘上!   饶是柴进好脾气都忍不了了,琢磨着怎么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可是,柴进不相信如果这人没有底牌,就敢这么做。所以,眼下他不得不点头答应,得看看这个姓慕的要耍什么花招。   柴进勉强扯起嘴角,又恢复了三人见面时的热情好客之风,“那么,便请慕兄书房一叙了。”   屏退了下人,在柴进的带领下,两人到了他的书房,书房周围把守严密,十分的安静。   李莫愁并没有随两人进去,反倒是抱剑站在了书房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   柴进与慕容复进了书房之后,相对而坐,香炉中青烟袅袅,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各自在心中盘算着。   “慕兄想说什么?眼下便可以说了。”   论起比耐心,有备而来的慕容复,自然要比一无所知的柴进强上一些。   然而,这时候,谁更主动是否就意味着落了下风?   柴进以为却是未必,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谁是主谁是客,一目了然。   慕容复浅笑着开口,说的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柴兄莫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此行只是来同柴兄谈合作的罢了。”   慕容复越是漫不经心,柴进心中便越是警惕,就凭方才那一句足以杀头灭门的话,柴进就不相信慕容复口中的合作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柴进如听了一个笑话一般,眼神警惕,话里有话,“若是合作,慕兄又何必胡乱说出那样的话,叫人听了去,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我怎么是胡乱说了,明明就是事实啊!”慕容复此刻倒是有些浑不吝,又一次的踩在了柴进的痛脚上。   果然,柴进怒了,瞪着慕容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36章第136章   柴进的话听上去十分冷硬,慕容复的眼中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看来事情倒是可以接着谈下去了。   “自然是以对方的优势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了。柴兄既已显露于人前,便继续做你的孟尝君,其他事情自然有我在背后替你操办。这样既不会引人注目,也能便宜行事。”   “再者,听闻柴兄于经商一道颇有心得,仅在沧州地界发展,柴兄不觉得太过可惜了吗?柴兄何不往江南走一走,有我慕容家的帮助,保管柴兄在江南如鱼得水,双方皆可获利,岂不美哉?”   合着好处都让你慕容复占了去,这人倒是张得开口!   柴进听后,冷笑讥讽道:“慕容兄这算盘打得可真精,留我在明面上替你挡着,还帮你赚钱。风险都是我的,你这一点风险都不担,还赚了个盆满钵满的,世上能有这等好事?看样子,你是没有半点合作的诚意啊!”   柴进分析的一点都没错,慕容复还真就打着这样的算盘。只是柴进又不傻,这么吃亏不占便宜的事,如何会听他的?   不过,慕容复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慕容复的手指轻敲桌面,不急不忙道:“柴兄怎知我没有诚意?我这诚意如此,你难道没看出来?”   “此话怎讲?”柴进狐疑道。   慕容复先给柴进摆了第一件好处,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不先放点好处来,怎么接着谈。   “先说经商一事,咱们两方该出银子出银子,该出人出人,公平公正,这明摆着是我带你柴兄一道,给你个赚钱的道儿。你要知道江南富庶,比你这沧州可要繁华的多,赚得银子自然也多了去了。我这可算是主动给你柴兄送银子了,怎么不算诚意了?”   柴进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话中真假,慕容复这可算是给他送了一笔大买卖。   要知道,柴进只在沧州一带做生意,原因有两点。   一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沧州没人敢打他生意的主意,可是到了江南就不同了,两地离得太远,他无法照应得到。二是柴家的生意做得太大,太过引人注意,若是被朝廷的人注意到了,怕是离抄家灭门不远了。   可若是同慕容复合作,一来慕容家在江南有势力,有慕容复照应,有问题便能及时处理,这生意就不用担心了。二来,柴进也可借慕容家的名义,隐藏一部分真实的生意,自然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这么说来,柴进与慕容复合作经商确实有利可图,毕竟江南的买卖可比他这地界好做得多了。   “那就算你有一点诚意,不过就凭这个你就想打动我,让我替你做靶子?这未免太过简单了!”   经商之人从来都是砍价的好手,所谓无奸不商,自然是要谋求更多的利益了,柴进这样精明的商人更不会例外。   “不管你是招兵买马,还是收买群臣,钱总是少不了的。这可不只算是一点诚意吧?”   慕容复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随意划了几笔,桌子竟然被划出了痕迹。慕容复再轻轻一吹,木屑吹散后,露出文字的形状。   慕容复的指尖在字上轻敲,“这个东西,只要有钱,我可以提供给你。要多少有多少,看在咱们合作的份上,还可以算你便宜点。这诚意够份量了吧?”   “柴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继续维持你如今这个孟尝君的名号,就有这么多的好处。到底该怎么选,我想不用我告诉柴兄了吧?”   柴进瞳孔微缩,神色微变,他确实需要考虑考虑了。   倘若真的举事,以柴家前朝皇室的身份,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招募兵马,定会有人响应的。而筹集粮草,有钱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更重要的武器装备,慕容复竟然说他要多少有多少,可见他手里绝对有私下的制作作坊的。   朝廷对武器装备这些管控的非常严格,柴进要想不打草惊蛇就拿到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更别说他自己让人私下去做了,朝廷关注他柴家可比关注名不见经传的慕容家要多得多。   正经的前朝皇室子孙和不知已经亡国多少年的小国后裔相比,明眼人都回选择留意柴家。   可没有武器装备,又如何打仗?   这么算来,和慕容复合作倒是他占的便宜多了。不过,就这么答应慕容复岂不是都照着他说的走了。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低人一头,这样便是劣势了。   所以,柴进怎么也得扳回一成才是。   柴进拍掌称好,眼中杀意毕露,“慕容兄果然是好胆识,你就不怕我今日留你在此,不就什么都有了?”   这是想拿他做人质了?还是想再压压价?   不过,不管柴进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可能成了。   “柴兄,我若是你便不会做此愚蠢的想法。”慕容复的指尖又在桌上的字上敲了敲,嘲讽道。 第137章第137章   慕容复这一趟特意来到沧州,就是为了见到柴进,促使双方达成合作。如今,慕容复已经与柴进达成了共识,再加上马上就要入冬了,所以他们回程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因着李莫愁想要给阿朱她们带些礼物,所以慕容复特意抽了两天时间带着她在沧州城里转了几天,之后才准备回程。   来时因为在各处停留,所以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而回去的时候,天气冷时间紧,也没有在各处多做停留,很快就回到了姑苏。   入了冬,姑苏更冷了些,却仍是不比沧州那里来得更冷。苇塘深处,仆人撑着船来迎接慕容复等人的归来。   一行人进了庄,因为慕容复早有书信寄回来,参合庄里当时就安排好了,阿朱更是为他们准备了饭菜,很是周到。   用了饭,吴用被慕容复命人带到了客院中居住,慕容复则去了书房处理最近的事务。而李莫愁则迫不及待的带着她买的礼物去找阿朱阿碧了。   阿朱喜欢研究香水花露,给她备的是沧州当地的香粉香料,阿碧更文静,只专于琴道,所以备的是特意寻的新曲谱。   “莫愁姐姐,谢谢啦,难为你陪着公子爷出了这么远的门还想着我们。”   “你们喜欢就好。”   阿朱性子活泼,对这李莫愁送的礼物高兴不已,连连道谢。至于阿碧她有些害羞,道了谢便瞅着她。只瞧阿碧对曲谱爱不释手的样子,李莫愁就能知道慕容复帮着出的主意很好,她们都很喜欢她带的礼物。   李莫愁长在古墓,一直都是她一个人,没有玩伴,只是后来才多的一个龙儿。龙儿性子冷淡,两人差得也大,所以也不大玩得到一起去。   李莫愁在参合庄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是同阿朱阿碧感情很好,只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所以,这一次回来之前,她还惦记着给她们带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些小东西,却也代表着她的心意。   这边,李莫愁同阿朱阿碧一起玩闹着,另一边慕容复在书房里研究着他不在参合庄这段时间里各处汇报上来的事。   公冶干那里,因慕容复允许他取用钱财,所以炼制武器的进展很不错,有望在年节前后得出成品。邓百川和包不同还在平夏没有回来,却是来了书信,一切顺利,发现了不少好苗子,大概开春能带人一起回到姑苏。   至于风波恶,慕容复本来时打算带着他一起出门,可一想到参合庄缺人坐镇,各处若有消息或者急事无人处理,慕容复便让风波恶留下了。有萧让在一边看着,就算是风波恶性子冲动,头脑简单也会好很多。   崔先那里已经将江南各地的消息网络安排好了,至于北边一时还没有头绪。慕容复也算到了这一点,等他和柴进的合作开始,正好可以把崔先的人混进去,在北边也建立起消息传递联络的地点。   巧娘经营着一座青楼,消息往来不少,但是很少有非常有用的,因此慕容复看过之后就放在一边了。而慕容复让巧娘帮着物色训练的姑娘,巧娘挑中了几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训练着,只是要真正得用也得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不过,如今慕容复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他可以等,等到一个成熟的时机。   而王夫人那边送过来的人手呢,慕容复本身就是打着到了他手里就是他的主意来的。因为慕容复的优待看重和他母亲王氏的情份在,那些人在知道自己没了后路之后,也就好好的留下来了。   左右都是给王家人干活,给慕容复干活与给王夫人干活也都差不多,那些人其实也看得很清楚。如此,因为这几个人才再加上慕容复从密室里取出的一些财宝,慕容家在姑苏的生意甚至是在江南几个城镇的生意已经发展起来了,还发展的很不错。   这么一来,生钱的买卖也做上了,除了现有的人才之外,该寻的好苗子也寻到了,接下来就是培养他们的事。但是这些事都急不得,所以慕容复只是看着统管调度,剩下的时间都用做修炼武功以及与吴用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李莫愁心里头时刻记着慕容复离开参合庄之前说的话,她自己也觉得出了这一趟远门回来,她也明白了慕容复的心思。那么,慕容复当初说的话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这一日午后,阳光明媚温暖,慕容复正找让人找了吴用过来商谈事情,可没想到吴用还没来,李莫愁倒是来了。   说起来,回到参合庄之后,明明慕容复也没那么忙,李莫愁却觉得自己见他的时间明显变得少了,因此心里很是怏怏不快的。殊不知,其实慕容复是有心避开她的。   李莫愁心里觉得与慕容复感情升温,而慕容复也觉得他对李莫愁不仅仅是最初的那一点心动了。可是,这一趟出门,慕容复也考虑清楚了他不能现在就与李莫愁成亲。   且不说其他的,只说他爹慕容博,但凡是慕容复放出要成亲的风声,怕是他爹立即就要杀回来了。只是,慕容复觉得自己目前并没有这个实力与他爹正面抗衡。   真要是这样,不管手中的势力保不保得住,李莫愁的性命就真的是保不住了。慕容复很清楚,就算他这些年已经练得武功不弱了,但是真要是遇上他爹,光凭那深厚的功力他就顶不住了。   这思来想去的,慕容复也就歇了现在与李莫愁成婚的心思。可是慕容复不打算成亲了,李莫愁却没忘,她是很执着的。   李莫愁没看出慕容复有意躲着,她只以为慕容复忙得忘了,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慕容,回到参合庄之后,咱们在一处的时间更少了,你也不与我一道散步了。”李莫愁这话很是幽怨,一双水眸可怜巴巴的盯着慕容复,饶是慕容复心黑的不得了,也隐隐生出几分愧疚来。   慕容复不由得出声宽慰,语声轻柔和缓,“莫愁,快过年了,各处事务报上来,因而比平时更忙一些。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李莫愁本是不开心的,可是慕容复这么一句软话一说,她的心就软了,立即就舒展了眉眼,露出微甜的笑来。   不曾想,李莫愁这么一笑,慕容复的心也软了,想想他诸多算计,满口谎话,她可真是个傻姑娘!   李莫愁走到慕容复的身侧站着,满怀期待的问道:“慕容,你先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期待的眼神,慕容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硬得说出这样的话的,“什么话?”   什么话?   可见慕容复连他说过什么话都不记得了,明明他待她那么好,怎么就能忘记呢?   李莫愁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慕容复却恍若未见,她还没来得及去质问他,吴用便来了。   饶是她伤心难过,可李莫愁还是给慕容复找好了借口,他定是太忙,所以忘记了。吴用的到来,正好给了李莫愁躲避的借口,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等之后再问他要一个说法。   李莫愁尽力掩饰自己,匆匆离开了,可吴用是什么人,自然还是发现了那极力掩饰的失魂落魄。   书房里,摆了一局棋,可是慕容复和吴用的心思都不在眼前的这局棋上。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最是伤人之事。   吴用看中慕容复将来定能成大事,是自己期待的明主,他不希望他被男女之情所掣肘,可李莫愁也的确是个好姑娘。   因此,吴用便决定问一问,顺便劝两句,“公子爷,你与莫愁姑娘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在参合庄待了也有些日子了,以吴用之能不犯忌讳能够打探得到的消息,他也都掌握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慕容复和李莫愁之间的纠葛。吴用身不在江湖,也稍稍知道些江湖事,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慕容复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跟吴用讨个主意,毕竟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生,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过的那个人前已死之人吗?”   吴用自然是记得的,当日他们谈了很多,此时慕容复提及那人更是让吴用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公子爷是担心那人听闻消息突然归来,你尚未完全掌控慕容家,无法与那人抗衡,是也不是?”   慕容复颔首,手中把玩着棋子,有些心不在焉,“我先前答允莫愁,若是此番归来,她心思不变,我便娶她。可眼下……”   “所以,公子爷才未回答莫愁姑娘的话,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决断了。其实,公子爷有两个方法,一是同姑娘商量暂不成婚,拖上一拖,二是婚礼秘密举行,不让人知道便是。”   说来吴用的两个办法,慕容复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都被他否决了。不守承诺,这两种方法伤害的还是莫愁的心,若是从前慕容复心一横便那么做了,只是如今他越发的不忍心这么做了。   “还有一个,便是公子爷如约同莫愁姑娘成亲。只是,你做好同那人较量的准备了吗?这场较量,只能胜不能败!”   慕容复沉默不语,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较量,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难搞的事,复官远比他自己想的陷得更深,所以才会纠结怎么做。 第138章第138章   李莫愁不见了,整个参合庄里都找不到她的人,而慕容复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待在书房里,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回,就连一向聪明的阿朱都弄不懂慕容复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阿碧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琴弦,魂儿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唯一算得上知情的吴用,此时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慕容复有作为一个合格帝王的绝情。   慕容复的选择应当是理智的冷静的,却也是狠心的。   残月挂在树梢上,饶是在姑苏,这样寒冷的季节,花草树木也凋零了大半,也不知是不是更符合今天晚上的气氛呢?   李莫愁没有离开参合庄,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找得到她,只要她不想。   李莫愁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她任性又固执的想要试探,想要从慕容复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不是她不去质问,而是她想要用一种更直接的方法得到他的回应。   李莫愁坐在参合庄门前的台阶上,身后大门紧闭着,台阶很凉,她的心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弯残月。   月光皎洁,就像她心里的慕容复一样,可是今晚的是一弯残月,那么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门边不远处的花木后站着一个人,跟李莫愁初到参合庄被他挡在门外拒不相见的那一晚一样,那人身长玉立静静地看着她。   不过,这一次慕容复缓缓的从花木掩映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李莫愁的身前。   慕容复什么话都没说,脸上亦看不出神色变化,可他一出现,李莫愁的眼里立时就有了光,带上了最明媚的笑颜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慕容复的怀里,在他看不着的地方,李莫愁的眼里带着狡黠,她终于等到他了。   她就知道,慕容一定会来的!   慕容复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轻抚在了李莫愁的背上,轻叹了一声。   莫愁真是一个傻姑娘,用着最拙劣的伎俩想要让他上当,呵,他又怎么会看不穿呢?   可那又怎么样,她还是用那颗真心,让他心甘情愿的跳进了这个柔情做成的陷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莫愁,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句话。”   “莫愁,我现在是不能娶你的,因为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件不够冷静、不够理智、不合时宜的事。”   “莫愁,复国是我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事,从前不会有任何人或事比它更重要。可是现在,有个傻姑娘同复国一样重要,我无法抉择,也不会去抉择。”   “姑苏的春天很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我想,明年的春天会是一个极适合办婚礼的日子。莫愁,你愿意在那样一个日子,嫁给我吗?”   李莫愁被慕容复牢牢的困在怀里,她看不到他任何的神情。可奇特的是,他的话那么清晰,一字一句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慕容复没有忘记曾经的承诺,这对李莫愁来说,就已经够了。   其实,李莫愁早就知道复国对慕容复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他为之所做的一切她都记在心里。可当她听到他亲口说他视之如命的时候,李莫愁的心到底忍不住颤了颤。   慕容复说,他现在不能娶她。细细想来,他做事从来都是那么冷静理智的,光凭这些,就足以让李莫愁因为他的到来而无限欢欣的心凉了下来。   李莫愁想,她怎么样也比不上慕容复视若性命的那件事吧?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才这么短而已,毕竟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的喜欢她,毕竟一开始就是她一厢情愿。   晚风很冷很冷,可李莫愁却觉得比不上她此时此刻四肢百骸传来的冷意,即使她被慕容复抱在怀里,也丝毫不能缓解。   可是,就在她内心的火苗摇曳残存的时候,他问她,愿意嫁给他吗?   这一刻,李莫愁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李莫愁知道,此时就算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我愿意。”李莫愁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她只是一抬头便撞进了慕容复如墨深邃的眼。   第一次,李莫愁如此清晰的在冷静如他的眼里,看到这么深的情意和这般孤注一掷的疯狂。   李莫愁忽然有些慌张的拉住慕容复的手,想要找到一些安全感,因为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慕容,如果……如果不合适,我们可以晚一点成亲的。有你那一句一样重要,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你的。”   “傻莫愁,你愿意等,我却不舍得你等。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慕容复的脸上露出一抹很浅淡的笑,似乎刚刚李莫愁看到的那个眼神都是不存在的。   李莫愁将信将疑,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慕容复,更相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会怕的,因为他们会在一起。   夜里太冷了,慕容复把李莫愁送回了院子。   一路上李莫愁都是雀跃欢欣的,就连脚步都是带着欢喜的轻快。   慕容复的眸光更深了,把李莫愁送回院子之后,他又回到了书房里,一盏灯,一个人。   其实,慕容复本该作出的决定是延迟或者狠心一些悄悄的把婚事办了,他的理智一直都在告诉他该这么做。   慕容复自嘲的想着,他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原以为还剩那么一点真心是做不得假的,却原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那丛花木走到李莫愁面前的时候,慕容复的决定都不曾动摇过。可是,当慕容复走到李莫愁的面前,看见她眼里的光,看见她无限欢喜的扑进他的怀里。   那颗自以为冷硬非常的绝不会动摇的心,还是动摇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慕容复想了很多,最后,他竟选了最没有胜算的一个办法。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傻姑娘的真心他已经狠心的利用了一次又一次了,这一次他还要继续这么做吗?慕容复这般在心中问自己。   爱情会使人头脑发昏,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饶是心冷绝情如慕容复,也一样逃不过这一劫。   好在,慕容复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既然做了,那就要义无反顾的做下去。   慕容复的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在这间安静的书房中,除了这个声音便只剩下他浅浅的呼吸和烛火爆花的声音。   半晌,慕容复的的指尖停止了敲击,那双眼里露出了令人发寒的笑意,深沉而危险。   莫愁啊莫愁,若我还是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你应当不会怪我吧?   慕容复心中不知打定了什么主意,至于李莫愁知不知道,他想他是一辈子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第二日,参合庄上下都知道,原来昨天大家都找不到李莫愁的原因了。   李莫愁和慕容复在闹脾气,可是眼下两人并肩携手的模样,自然是和好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看似比较突然却又在大家意料之中的事,那就是慕容复打算娶李莫愁为妻了。   慕容家只有慕容复一个主子,他要做的事,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反对。是以,参合庄上下都是高高兴兴的,就连担心了一晚上的阿朱阿碧面上也带了笑容。   只是,慕容复传了命令,成亲的时日还待琢磨,只让下人们心里先有个数,不要外传便是了。   其实,便是慕容复不说,参合庄的下人们也不会多嘴多舌的。而慕容复真正要防的人,根本也是防不住的。   一转眼就是深冬了,慕容复和李莫愁也只是一直待在参合庄并没有外出。   先前,李莫愁是想过要见王语嫣的,慕容复之前说了要接人来,可王夫人根本就不会让王语嫣在这个时候出门的。还是慕容复答应了李莫愁,等过了年,他便派人去接王语嫣来参合庄住一段时间,这才算是把人哄开心了。   李莫愁一向是要跟在慕容复身边的,可如今两人定了名分即将成亲了,李莫愁在慕容复身边待的时间倒是更少了。不过,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女儿家要嫁人了,自然要准备一些东西的。   李莫愁自小长在古墓里,若是简单的缝补大概还是能上手的,毕竟孙婆婆忙起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能解决一些小问题。   可也就是简单的缝补,要是遇上绣花什么的,李莫愁就该傻眼了,这一回也一样。   好在阿朱阿碧都是心灵手巧的,她们姐妹与李莫愁的关系也好,都赶着要教李莫愁要给她帮忙。   其实嫁衣什么的自有慕容复去准备,但是李莫愁听了阿朱阿碧说新娘子要亲手给夫婿做些小东西才好,因而她学得格外的认真。   李莫愁闭门专心学习绣花的这段时间里,参合庄前前后后倒是来了不少人,慕容复也格外的忙了,只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慕容复到底忙的是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眼见着就快过年了,李莫愁也不再闭门练习了,只满庄的转悠看着,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古墓里是不过年的,出来了,也没有人同她过年,她也不在意。   可如今,这是李莫愁同她的慕容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头,李莫愁便在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复官就是个黑心黑肝的,不忍心的结果还是要算计自家心上人,莫愁也太单纯了(主要是滤镜太厚)。朕自己不觉得,可是朕有爱妃吐槽朕把复官写成心机反派渣男主了,额……应该没这么可怕吧? 第139章第139章   过年的时候,是参合庄最热闹的最有人气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气氛对慕容复来说很少有了,因为他不喜欢。   这一回,下人们都听说慕容复找到了心仪之人又即将成婚,便又在阿朱的安排下大着胆子装饰起了参合庄,红灯笼爆竹也都用上了。   今年对于慕容复来说,格外的忙碌,他也懒得理会庄里的事。是以这都快过年了,他才发现参合庄变了个模样。不过,慕容复瞧了也说不上喜欢与否,还想着照往年那样过。可他见了李莫愁那般欢喜期待的模样,也就由着下人们去了。   往年吃年夜饭的时候,不过是慕容复并阿朱阿碧两个罢了。邓百川他们四个要到年后才会往参合庄来拜年,这年夜饭还是在他们自己家里头吃的,毕竟这是要图个阖家团圆的吉利。   至于慕容复,哪来的阖家团圆,左不过慕容家就剩他一个了,也习惯了。   今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多了个李莫愁坐在他身旁,饶是慕容复的心冷硬惯了,也生出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情绪来。   阿朱阿碧往年都是陪着慕容复一道的,可今年有李莫愁在,两人陪着用了饭之后,就相偕回了阿朱的听香水榭。   空荡的屋子里也就只剩下慕容复和李莫愁两个人了,本该是显得寂寥的,可因为李莫愁的陪伴反而让慕容复觉出一些宁静祥和的意味来,那样的感觉在慕容复的心中已经很少能体会得到了。   “慕容,往年我在古墓里是不过年的,出来了倒也瞧过一回,不过都是人家的。这一回好了,我也过了年,还是和你一起的。真让人高兴。”   用了饭,因为要守岁,慕容复就带着李莫愁在客厅里摆了盘棋下着。李莫愁的棋艺一般,故而落一子都要想个半天,慕容复也不急,只是由着她想。不过,李莫愁怕他等急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慕容复聊天,随意的说着话。   慕容复落了一子,见李莫愁满脸的笑意在瞧见棋盘上的棋子之后,又皱起眉瞪大了眼,心中好笑,随口问道:“不过是简单的过个年,吃顿饭而已,值得你这般高兴吗?”   “高兴啊!都说和亲人在一起就是家,可我本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眼下连师父都找不回了,便是没有家了。可我遇到了你啊,慕容,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啊?”   李莫愁皱着眉,思考下一步棋该落在何处,想了会儿没想出来,便索性放下棋子,看着慕容复,无比认真的同他说。   慕容复看见李莫愁那双水光潋滟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慕容复心生怜惜,柔声哄道:“是该高兴,那以后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过年,这样我的莫愁会一直高兴下去吗?”   “当然啦,和慕容在一起就很高兴。”李莫愁不假思索的应道,随即又垂眸盯着棋盘,苦苦思索。   慕容复着实有些看不眼了,总难为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思,随即伸手从她手边拿了一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李莫愁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皱在一起的眉头便舒展开了。可她一想到是慕容复帮的她,美眸流盼,嗔道:“慕容,你帮我下棋,这还有什么意思?”   李莫愁伸手想拿回那颗棋子,却不想慕容复很是随意的弄乱了棋局,“本就是打发时间的,那么较真做什么,这一局算平了。咱们下次再下。”   慕容复看得出来,李莫愁的棋力不够,再下下去又该她输了。输了定是要难过的,又何苦为难她呢?   慕容复做得如此明显,李莫愁又不笨,哪能瞧不出来,当即扔了棋子,凑到他身边望着他,“慕容,你这是故意帮我作弊,对不对?”   慕容复并不答话,李莫愁心里却肯定了自己的答案,甜笑浮上面颊。   此时,已是过了子时,夜空中不知何时升起了烟火,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绚丽多彩,好看极了。   李莫愁被烟火的声响所吸引,匆忙跑到门边,探头去看。一回头,只见慕容复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便又跑回去拉着他的手,把人拽到了门边。   烟火下,慕容复望着李莫愁的侧脸,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开心,便随她去了。   慕容复却只盼望着,日后她不会因为这段开心的日子而更加难过,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在那一天到来之际,慕容复只想尽其所能的让她开心的笑,毕竟那一场胜负生死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看了一场烟火,李莫愁的睡意也上来了,慕容复便将她送了回去。   这一晚,两个人的梦是不一样的,也都是一样的。   第二日一早,李莫愁醒来看见了桌上的红封,一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银票。   是了,这定是慕容给的压岁钱。   李莫愁欢欢喜喜的收了红封,想着赶紧去找慕容复。谁知她刚见着他,两人不过刚坐下吃了一两口饭的功夫,便有人来找慕容复了。   李莫愁不想耽误慕容复的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人从她面前走开了。无奈之下,李莫愁只好再去找阿朱阿碧作伴去了。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呢?毕竟,这天还早着。   书房里,萧让和吴用站在一处,便是特意来给慕容复拜年的。两人见了礼,慕容复便请着两人坐下了。   “萧先生,等开了春,我想请你往北边帮忙看着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慕容复说得婉转是请求,可萧让却没有拒绝的机会。   “萧让定不负公子爷所托。”   萧让是个知恩的人,他受了慕容家的恩情,便会帮慕容家做事。只是,从前他在慕容博手上哪里得到过重视,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那封信。可之后同样也是因为这封信,他在乡野之间整整藏了二十年,又是何等的憋屈和不甘。   比起慕容博来,萧让更愿意跟着慕容复做事,左右都是慕容家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萧让想证明他选了慕容复不要紧,而慕容复会比他爹更厉害。   慕容复早看出了萧让的心思,所以他可以放心的用萧让,最起码萧让不会倒戈。   因为萧让已经选择了他,便是倒戈相向,他爹也不会留下萧让。   不管是自己的抱负还是性命,慕容复想,像萧让这样的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毕竟,慕容家血脉里的疑心,他们父子俩都有。   果然不出慕容复所料,萧让做出了这样明智的选择。   慕容复同萧让说话的时候,吴用只坐在一边喝茶静听,并不说话,可他的心思一直都没停过。   月余之前,吴用从慕容复那里听到了他做出的决定,是那么的不理智。那时吴用眼神复杂,可心中竟然多了一丝庆幸。   是的,庆幸。   帝王的绝情,是以江山为棋盘,人人都会成为他的棋子,同样也意味着人人都可以被舍弃。   如果慕容复当真选择放弃了李莫愁,他便真的具备了这一点。那么吴用会帮他,却不会尽全力,因为他要为自己留退路,防备着随时因为没有利用的价值而被舍弃。   但是慕容复没有那么做,意味着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而不是冷血无情的帝王之才。至此,吴用便觉得他应当倾尽全力去帮助慕容复。   慕容复的话没有说全,可吴用却已经明白了慕容复的心思,“吴先生,开春之后,你也当与萧先生一道离开参合庄了。”   开春之后,慕容家的水才会真正变得深不可测,暗流涌动。吴用身为慕容复看重的谋士,可以留在姑苏,却不能留在参合庄。   因为这一次慕容复的对手不好对付。   该商议的事,其实慕容复与吴用私下也都商议完了,今日见面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萧让和吴用离开不久,公冶干和风波恶便来了,四人并未撞见对方。在慕容复确定二人到底是他还是他爹的人之前,萧让也就算了,可吴用目前是绝不能让他们见到。   公冶干对于冶炼兵器的狂热是无人能懂的,他自从接了慕容复的命令之后,便日夜都在赶着忙着,谁都不能让他休息,若不是他武功高强,到如今怕是也要撑不住了。   “公子爷,新制的兵器上元节之后便可带来让你过目了。”   慕容复很满意这个结果,“很好,稍后我会让人给你送张清单,那上面的兵器到时候也要一并带过来。”   “是。”   “公子爷,上回我剿了姑苏附近的几个山寨,江南的小门派我也拿下了几个。”   风波恶也赶着上前汇报消息,他可不是闲着的,只是他说完之后,慕容复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喜怒来。风波恶顿时恍然,又补充道:“公子爷放心,非是老四冲动行事,这事萧先生同意了的。官府那里,也只是以为是江湖仇杀,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 第140章第140章   因为慕容复离开参合庄的这段时间,是由风波恶在庄内坐镇总揽一切事务,好在有萧让在一旁点拨,风波恶到底是比之前少了几分莽撞,也知道了慕容复在意什么了。   其实,收拢江南一带的帮派势力对于慕容复来说,确实算得上一件不错的事了。但是,慕容复也是怕万一动作大了,惹了官府中人的注意,这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毕竟,目前还不到在官府面前露头的时候。   好在,风波恶这回事情做得很不错,比之前长进不少。慕容复觉得以后可以多交代一些事情给他做了。   慕容复颔首,对他很是一番夸奖,这让风波恶激动得很,便是慕容复此刻让他上刀山下火海,怕是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听了公冶干和风波恶的汇报之后,慕容复并没有再给他们安排其他的事情。非是没有事情要他们去做,只是慕容复需要的是对他绝对忠心的人,他们俩还没有通过他的考验。   送了两人出门之后,慕容复便立即写了一张武器清单,让手下的心腹来跑了一趟,让他将清单给公冶干送了去。   处理了这么多事,慕容复随意往窗外一瞅,天光大亮,已然是午时了。一般这时候,参合庄已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慕容复也不想弄得那么麻烦,便叫人随意做些吃的送进来。   至于李莫愁,慕容复猜她此时定然是跟阿朱阿碧在一块儿,便撂开不提,只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去见她。   参合庄的主人是慕容复,他的命令下人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做好的。不多时,便有人敲门送食物进来,慕容复也没多想便让人进来了。谁知,这一抬眼眼前这人竟然是李莫愁。   慕容复瞧着李莫愁手上端着的米饭和几样小菜,无奈一笑,心情却好了几分,起身走到了桌边。   “莫愁,你怎么不同阿朱阿碧一起,这样的事何须让你做呢?”   李莫愁一边把饭菜摆放好,一边给慕容复递了筷子过去,美眸盼兮,娇嗔道:“我乐意还不成?吃饭吧,都忙了半天了。”   “好好好。”   慕容复接过筷子便开始吃饭,李莫愁便坐在一旁捧着脸,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看。   慕容复用了饭,李莫愁却不准备在书房里多待了,她知道慕容复最近很忙,也不想着打扰。只是,李莫愁想起今早起来看到慕容复给她准备的红封之后,便去找阿朱阿碧问了些她想知道的事。   李莫愁眼疾手快的往慕容复怀里塞了个东西,然后红着脸端着碗碟走了。慕容复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瞧着李莫愁的神情,便也猜出定是她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罢了。   慕容复伸手往怀里一掏,却是一个淡黄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簇萱草,不过想是做的那人女红不是很好,针脚刺绣略显粗糙。   慕容复拿着香囊仔细端详,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去,香囊还隐隐透着些草药香,香囊里应该装的是一些宁神静气的草药,跟他往常也佩戴过的药囊的气味差不多。   萱草忘忧,便如莫愁之于他。   慕容复当即便把香囊扣在了腰间的玉带上,她的心意他便随身带着。   午后,公冶干又折返回来了,倒不是他有什么事要主动汇报,而是慕容复有事找他。先前慕容复说过会让人给他送一张清单,可那不仅仅是一张清单,清单上还写着让公冶干拿到清单之后,再独自回来见他。   这不,公冶干便来了。   “公子爷,清单我看到了,上面的东西等上元节的时候,我一并带来给你过目。”公冶干也不是个笨人,他知道慕容复找他另有事情,不过他只能这么说。   慕容复颔首,招呼公冶干到他身边看看他方才写在纸上的字,“好,公冶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且过来看看,可认得这个字是什么?”   公冶干一头雾水,他也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不通文墨,公子爷又何必找他问字呢?不过,公冶干还是按照慕容复的话,走到了他身边。   公冶干本是随意往纸上一瞧,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字是寻常字,可若是拆开看,便不寻常了。   难不成,公子爷是怀疑他有二心?   原来,慕容复在纸上写的那个字便是仁字。   “公子爷,这是何意?公冶家世代对慕容家一片赤忱,绝不会有二心的。”公冶干自认忠心不二,当时就不肯干了。   “我自是知道公冶对慕容家绝无二心,那我问你,若是慕容家不止我一个当家作主的,公冶的忠心是向着谁的呢?”慕容复似是看不出公冶干的愤怒,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漫不经心道。   慕容家不止公子爷一个当家作主的? 第141章第141章   吴用正愁没有一展身手的余地呢,慕容复这就给他送了一个好机会,他又怎么会不答应。   前阵子,风波恶收拢了江南的一部分帮派势力,说是收拢,但说到底只是把人给打怕了而已。   江湖崇尚武力,崇尚强者,可一味的依靠蛮力得到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诚服罢了。   慕容复希望得到这些江湖势力的心悦诚服,成为他的不会轻易叛变的助力。而这些事,光是靠风波恶这个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大老粗是做不到,至于萧让的话,风波恶也只是高兴就听听而已。   因此,慕容复才想着把这件事交到吴用的手上,一是给吴用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二也是表明了他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吴用爽快的答应下了,但是这件事真正实施起来,还得等到上元节之后才行。   晚间,慕容复得了空闲与李莫愁一起吃饭,他腰间的香囊与他的衣裳颜色很是相宜,李莫愁一打眼就瞧见了。   李莫愁跟着阿朱阿碧学了刺绣,可是手艺不佳,这么短的时间便是她学得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送给慕容复的香囊也是她多日辛苦做出的最好的了。   饶是李莫愁一片赤诚心意,也觉得有些拿不出手。若不是今早她收到了慕容复的红封,一时间又没有回赠之物,李莫愁还不想这么快就把东西拿出来呢。因为她还想准备一个更好的。   李莫愁一看见慕容复的腰间挂着她中午送出去的香囊,这心里是不能再高兴了,一晚上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得慕容复既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感慨颇多。   年节的时候,正该是四处走亲访友的时候。   慕容家如今只有慕容复一个人,更遑论亲友了,唯一算得上要走动一二的便是王夫人的曼陀山庄。便是知道王夫人不喜见到他,慕容复还是带着李莫愁走了一遭。   因着是来拜年的,王夫人除了王语嫣之外,也无有亲人了,倒是没有叫人立即将慕容复和李莫愁赶出去。   他们在曼陀山庄用了一顿午饭之后,李莫愁便去与王语嫣一道玩去了,顺便将她当时从沧州带回来的礼物交给了王语嫣。   这两人一走,王夫人对上慕容复可就是没有半点好脸色了。   毕竟上一次慕容复一来就等于撬走了她大半的家业,这回还不一定打得什么主意呢?王夫人的脸色如何能好得起来?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又有什么事?”   眼下就他们两个人,慕容复也干脆说了,“舅母果然是聪明人,我还真是有事想请舅母帮忙。”   王夫人冷哼一声,只等着慕容复继续说,左右她是不会再小瞧这个小子了,只是若是还想空手套白狼,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开春之后,我欲与莫愁成婚,到时候还请舅母前来主持大局。”   王夫人一听这话猛地朝慕容复看去,见他神情,方才确认慕容复说的是实话,可就因为慕容复不曾信口开河,王夫人的心里才更是不懂慕容复在玩什么把戏。   王夫人先前也曾让人查过李莫愁的身世,一片空白的身世,不过一个江湖孤女,会一些功夫罢了。   这样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慕容复为何要娶她?   王夫人是个聪明的,她早看出慕容家的心思,他爹狼子野心满腹算计,慕容复也不遑多让。所以,在她看来,慕容复要成亲,不是选她的语嫣便该是选一些有家世背景能够给慕容家复国带来帮助的女子,怎么也不会是李莫愁。   可是,如今慕容复不仅要娶李莫愁,还想让她来主持婚礼,王夫人这才觉得自己看不透慕容复了。   “复官,你搞什么名堂?”王夫人怕慕容复不说实话,这用词也讲究上了,连慕容复幼时的称呼都拿出来用了。   “舅母,复官只求舅母帮个忙罢了。当然了,也顺便提醒舅母一句,待得我与莫愁成婚之日,恐怕有一个人会回来。舅母可要选准站位才是。”   慕容复这话说得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王夫人不想跟他打哑谜,“有话你就直说,在我曼陀山庄里,还没有哪个有胆子造次。”   王夫人这是告诉慕容复有话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说清楚了,她才好选择帮不帮他。   “舅母,我父亲尚在人世,想来等不到我成婚那日,他便会回到姑苏。我这是想看看舅母要帮哪个?”   慕容博尚在人世?   王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她便知道这所谓的主持婚事,便是站在慕容复那一边,这小子另有算计。 第142章第142章   上元节的时候,姑苏城里会有花灯会,年年都有,热闹非凡。只可惜唯有阿朱阿碧跟着慕容复出去瞧过一回,王语嫣足不出户,李莫愁身在古墓哪能得见。   这不,四人聚在一起,便打起了主意想要在上元节当天去姑苏城里瞧瞧。这合计好了,自然该找个人去与慕容复说道说道了,若是没有他的同意,怕是谁也去不得。   这算来算去的,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李莫愁了。   今日得闲,慕容复并未待在书房里,反而是在暖阁里摆了一盘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暖阁外,李莫愁难得的有些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走进去暖阁找慕容复了。   慕容复此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冬日里白亮的光透过窗户笼罩在他的身上,乍一看便像是他整个人在发光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墨玉做的棋子,煞是好看。   再配上一旁的白瓷梅瓶里插着一枝枝干遒劲的艳丽红梅,当真是一幅极美的好画。   李莫愁本是想找慕容复说话的,可他凝视着棋局不开口,她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慕容复轻叹了一声,放下棋子,朝她一招手,李莫愁便回过神来,立时走到他身旁,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这会儿知道来找我了?我看你与表妹还有阿朱阿碧她们几个玩得很开心啊,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其实,这话旁人说倒是没什么,可出自慕容复的口,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实在是因为这话的醋味太浓了,还是吃的几个姑娘家的醋,着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莫愁也是瞪大了眼睛瞅着慕容复,好似要把他看个透,不过怎么也挡不住那绯红的面颊和眼里的喜悦。   李莫愁试探的的伸出手拉住慕容复的手,慕容复也任由她拉着,一时间她便掩不住窃喜,翘起嘴角。   白嫩的小手在他手心挠了挠,慕容复对上那双亮得过分的眼,只听得李莫愁狡黠道:“这酸溜溜的,慕容,你何时吃了醋啊?”   慕容复瞥了李莫愁一眼,一本正经道:“我不吃醋。”   自打王语嫣到了参合庄,李莫愁的空闲时间都是与阿朱阿碧陪着她一起玩耍,可没有多少时间寸步不离的跟着慕容复了。   许是慕容复前阵子忙完了,如今闲来无事想找心上人了,可发现心上人倒是与旁人玩得高兴,哪儿还记得他?   想来,慕容复心里定然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闻言,李莫愁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顿时乐不可支的往慕容复身上一歪,对他眨了眨眼,甜糯糯道:“慕容,我只跟阿朱她们陪陪表妹嘛,就几天而已。以后,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呀!”   饶是慕容复一向不喜甜食,此时泛起的甜意,却是让他打心底里欢喜。   只是,越是欢喜,便越是隐藏着更多的苦涩。   “好啊,一辈子陪着我。”   慕容复的脸上带了浅笑,更显得他俊朗非常,只是李莫愁瞧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奇怪,可这感觉一闪而逝,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不过,李莫愁不及细想,再一瞧慕容复似乎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   慕容复脸上的笑意更甚,揶揄道:“明日便是上元节了,姑苏城中会有灯会。不过我家莫愁怎么看着有些不想去呀?”   李莫愁被慕容复一下子猜出来意,脸上红霞更深了,一时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慕容,你何时这般坏了?分明都知道了,还要作弄我?”   “我一直都不好啊,莫愁不想去便不去罢。”说着,慕容复便欲不管倒在他肩上的李莫愁,佯作起身,立时就被李莫愁回身一抱拦住了。   “慕容,你去哪里?”   倘若美人在怀,美目流转,顾盼生辉,她不需言语,只需轻轻看你一眼,你便要败下阵来了。   慕容复被李莫愁这么一拦,便坐在原处不动了,眼神往桌上的茶壶那儿一瞄,“我去倒茶。”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李莫愁此时还能不知慕容复的心思吗?   李莫愁立时起身,倒了杯茶,端着茶放在了慕容复手边,眼巴巴的瞅着他。   “慕容,喝茶。”   慕容复端起茶盏,仍是没能掩去唇边的笑意,让李莫愁瞧了个正着,“明晚我们一道出庄,去姑苏城里看灯,好不好?”   “好。”   李莫愁自然是欢喜的应了,转身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诉王语嫣她们了。慕容复并不拦她,继续坐在那里摆弄他的棋局。   第二日便是上元节,说好了晚上慕容复带着她们一道出门,李莫愁她们都高兴坏了,一早便乐得不行。   只是,午后便不断有人来找慕容复,而慕容复也一直待在书房中并未出现。几人便不由得担心晚间的计划会否泡汤,好在并未叫她们失望。   午后第一个来找慕容复的便是公冶干,除了奉上一箱子制作好的兵器样板以及慕容复清单上要的那些兵器,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投诚。   “想好了?”   慕容复手上把玩着一柄长剑,这是公冶干这一次新制作出来的,较一般的宝剑更加的锋利不易折断,俨然是用了更好的锻造技术。   慕容复的目光中不由得露出满意之色,看向公冶干的眼神也更加犀利审视起来。   “公冶愿为公子爷效犬马之劳,若有二心,天诛地灭。”公冶干登时便拜倒在慕容复的面前,指天起誓,十分的坚决。   这么长时间,公冶干早就考虑清楚了,其实他早就上了公子爷的船下不去了。   除了慕容复会支持以外,以公冶干对慕容博的了解,他是不会支持公冶干继续制造新的兵器的。   更别说,慕容博的疑心之重,想来便是公子爷这个亲儿子,他都未必会信任,更何况他们呢。   可以说,公冶干是四个人里最早将慕容博看透的人,所以即使慕容复也许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也必然要做出选择的。   慕容复脸上的冷意一扫而空,起身将公冶干扶了起来,满怀欣喜道:“公冶能有此决心,复定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日后,公冶可继续钻研制作,这次的成果我很满意。若是人手钱财不够,只管往参合庄言语一声,记住了?”   慕容复的话可算是又把公冶干里里外外敲打了一遍,还给了颗甜枣,公冶干哪儿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公冶干心中清明,自是立刻应道,心中更是满怀雄心壮志,一时看着慕容复的眼神都比以往更加的敬畏了。   这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自然是跑不了的。公冶干投诚之后,不多时风波恶便到了。   对于风波恶这样的粗人直肠子,对付公冶干的方法再拿来对付他肯定是不行的,慕容复心里很清楚。   所以,慕容复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四,今日我便问你一句话,你是否真心的帮我做事?听清楚了,是帮我,而不是帮慕容家。”   便是如此,风波恶还是不懂慕容复话外之意,公子爷便是慕容家如今的家主,帮公子爷与帮慕容家有何区别。   风波恶抬眼看去,只见慕容复身边站着公冶干,他朝他使了个眼色。   风波恶与公冶干是结拜兄弟,彼此间兄弟情深,互有默契,他相信公冶干肯定不会害他的,更何况公子爷本就是他们要效忠的对象。   思及此,风波恶纳头便拜,“风波恶真心为公子爷一人效力。”   慕容复此时方才起身,他并不着急去扶风波恶,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公冶干一眼。公冶干当即冒出一身冷汗,他心中确定一定是刚刚他给老四使眼色的时候被公子爷看见了。   公冶干垂眸不语,慕容复却知他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容复上前亲自将风波恶扶起,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又拍了拍风波恶的肩膀,以示鼓励,“以后我会有更多更重要的事交给你的,莫要叫我失望啊!”   风波恶原本还在想慕容复为何要他跪了那么久,可此时慕容复一番话便叫他将那些胡乱不解的心思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想为慕容复抛头颅洒热血。   慕容复对今日的收获很是满意,索性将公冶干新造的长剑送了一把给风波恶,直叫风波恶爱不释手。   公冶干心中暗叹自家四弟太过好哄,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风波恶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谈话结束后,公冶干便与风波恶一道离开了参合庄。   两人走后,书房里又来了一个人。   非是慕容复不让吴用参与进这件事,而是公冶干和风波恶俱是武林高手,与吴用这只会一点简单拳脚功夫的不同,乃是真正的内家高手。吴用不会敛息之术,若是慕容复留吴用在房内,定会被二人察觉。   而且,这件事唯有慕容复才是真正适合出面的人。   “如此说来,公子爷又多了一分把握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吴用捻须一笑,看样子事情还没有他们当时想得那么糟。 第143章第143章   到了傍晚,慕容复还不曾从书房中出来,单看今天不断有人来找他就知道,慕容复今天很忙。   所以,四个一心想要出门逛逛的姑娘开始思量起今日能出门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了。她们每个人都很清楚的知道,慕容复对于那件事情的执着,没有什么比那件事更重要。   其实,她们四个完全是可以自己出门的。只是,四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在热闹非凡的灯会上该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啊!   更何况,除了李莫愁的武功不错,阿朱会几招花拳绣腿之外,王语嫣和阿碧是不会武功,这就更加增大了她们出行的难度。   好在,日落西山的时候,慕容复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这也就意味着她们都可以去灯会上游玩一圈了,这当真是激动等了一天之后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顾忌她们的安全,慕容复原本的打算是安排个清静无人的楼阁,好叫她们看看便是了。可是慕容复见着人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随她们去吧。   世道对女子颇多苛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像这样自由的无拘束的在外面赏景玩耍对她们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故而,慕容复不得不带上几个随从一道去保护她们的安全。因着吴用当时也在书房之中,慕容复便顺势邀请他一道,顺便也让他瞧瞧姑苏的形势。   毕竟,吴用自打来了姑苏,便一直待在参合庄不曾出去过。对于自己看重的谋士,慕容复并不吝啬这一点小小的奖赏。   离开参合庄需乘小船方才可以,只是这回人多,不得已便又加了两条小船。   苇塘岸边早就有准备好的几辆马车等在那里了,一行人上了马车便往姑苏城中去了。   待得马车到了姑苏城中一处院落时,外面的街道上正是华灯初上,渐渐有了几分灯会的热闹繁华。   这一处院落原是慕容家在姑苏城中另备下的,这时候用来倒是方便。   既是出门赏灯的,这么一帮人确实有些显眼了。慕容复和李莫愁都是高手自然不需要随行的人了,至于吴用和他们的那些随从都得跟着王语嫣她们一道了。   因着今日慕容复穿的是一身杏黄色的衣裳,午后李莫愁便悄悄换了一身颜色相近的衣裙。此时,两人走在街道上,男的俊美无双,女的容颜绝艳,端得是十分般配,宛如神仙眷侣一般。   两人挨得很近,肩并肩得走着,李莫愁此时再见这些美丽的花灯又是另外一番心情了。   离开古墓之后,李莫愁也曾有缘在一处小镇见过这样的情形,只是远没有姑苏城中的人多热闹。可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热闹与否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因为那是旁人的喜怒哀乐与她无关。   对于古墓外世界的好奇,让李莫愁一时冲动做出决定离开古墓。可是,当她真正的离开古墓的冷清,看清外面的繁华时,李莫愁便后悔了。只是后悔也晚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李莫愁的眼神总是不留神就转到了慕容复的脸上,她看他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够,换做是现在李莫愁再没有半点儿后悔了,因为此刻伴在她身边的人便是她一生所求。   虽然慕容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可他一直都知道身旁的那个人是如何的目光灼灼的瞧着他。   这令慕容复心中欢喜,也终是有些愧疚,因为他一辈子都做不了她心中想象的那样温润端方的君子。   卖灯的小童手里提着几盏莲花灯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此时便站在两人面前,笑嘻嘻的奉承道:“公子,给你家娘子买一盏莲花灯吧?”   听见小童的话,李莫愁一时脸颊有些发烫,她再是大胆直白也只对他一个人。   慕容复对上李莫愁有些闪躲害羞的眼神,心里想着莫愁与旁人不同,不禁莞尔一笑,掏钱与那小童买了一盏莲花灯。   小童接过银钱,把莲花灯交给慕容复,钻入人群之前还不忘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莫愁的手里提着方才慕容复递过来的莲花灯,一盏小小的灯甚至做功算不上多精美,可她看着却是打心底里欢喜,面上越发红了。她心里暗暗想着刚刚小童说的话,若是当真与慕容生几个娃娃一定是极好的。   慕容复不知李莫愁满脑子胡思乱想,却瞧着她飞了魂儿,走路也不看路了,只好伸手牵着她,人流拥挤的时候还得揽着她。   两人便这般在人群中走着,似乎与寻常人家的小夫妻并无区别。   另一头,阿朱虽然活泼还爱热闹,却最是妥帖,只是这回她遇上了难题。一边是不会武功娇生惯养的表小姐,一边是害羞内敛最叫人挂心的姐妹,这该如何选择?   实在是一件难事,可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行人太多了走在一起太不方便了,倒不如分开方便一些。 第144章第144章   自打上元节花灯会游玩过后,参合庄里的日子过得与之前并无半分区别。   又过了数日,曼陀山庄仍是不曾来人带王语嫣回去。王语嫣亦是在家里被关得久了,见此情形竟然大着胆子在参合庄住下不走了,只说是王夫人不来人接,慕容复不送她走,她便要一直留在参合庄。   索性有慕容复与王夫人的合作在前,他替她说话,王夫人也乐得将女儿放在参合庄一段时间,左右慕容复是不会怠慢王语嫣的。   因此,王语嫣便得以留在参合庄里同李莫愁她们三人作伴,弹琴烹茶,论书作画,制香舞剑,十分的逍遥快活。   之后大概又过了月余,离开数月的邓百川包不同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参合庄。慕容复自然是第一时间在书房里见了两人。   其实,早在上元节的前后,慕容复便收到了来自邓百川的书信,信上说他们正在往姑苏赶。这么一算,这时间回到参合庄,已然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回走的结果了。   本来不用这么着急的,邓百川之前已经说了开春便能回来的。只是慕容复一时冲动答应了李莫愁成亲的事,时间便不够了,不得已命他二人带着随行的人尽快回程。   邓百川最是忠心听命,他与包不同出来办事不论何时慕容复从未催促过,便是此番前往宋军与西夏交战的地界平夏,这期间慕容复也没有半分催促之意。   然而,这一回慕容复突然命他们尽快回程,这在邓百川看来,已然是参合庄出了大事,或者说是公子爷有要紧事要他去做。这么一想,邓百川与包不同一合计,便一刻不敢耽搁的赶回了参合庄。   邓百川包不同两人带着手下几个好手一行秘密前往平夏,为的就是帮慕容复寻些好苗子。   不管是江南还是北方,要想得到些人手还不简单,只是不管怎么做,总是会露出风声。更遑论,人谁无父母亲人。   有父母亲人便意味着有牵挂,这样的话,忠心又能有多少,若当真是从一个奶娃娃养起,慕容复自认为自己没有这点耐心。   慕容复所想,这十年十五年之内,必要将这五国之间的平衡打破,国之乱,从有可能让他趁乱谋取复国大业,重新建立大燕的基业。   自古以来,唯有乱世才是称王称霸的好时机。   如此一来,邓百川二人平夏城之行,不过是捡了些漏网之鱼罢了。   战争之中,从来不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孩子,他们之中必然有慕容复可用的人才。   无牵无挂,或可有平息战乱的心思,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既是战场混乱,每日都有人死去,少了这些孩子便算不得什么了,因此也少了些后顾之忧。   慕容复所想不差,邓百川包不同确实也带了一些值得栽培的孩子回来,只是他们因为急着要来向慕容复复命。   故而,他们按照慕容复先前所言,将人安排在了姑苏城外的庄子上,自有王管事派人接手,他们二人可直接会参合庄复命。   两人按照计划安排好了那些孩子,便匆匆回到参合庄面见慕容复。   书房里,慕容复见两人满面风霜甚是憔悴的模样,便知他们是按照他的命令一丝不苟的在执行的,这样的情形却是慕容复最愿意见到的。   慕容复见两人拜倒在他面前,激动的上前,一手扶起一个,不问结果如何,只是感慨道:“你二人办事我最是放心的,这一路辛苦了,快快起身。这茶是刚刚沏上的,只等你们回来尝尝了。”   邓百川向来忠心不二,如今见慕容复这般重视他们,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吃了再多的苦,遭遇了不少凶险,日夜兼程以致疲倦不堪,此刻也全都化作了一腔热血,只愿为慕容复肝脑涂地。   包不同虽与邓百川所想不一样,他忠心不假,可是心思活泛最容易钻牛角尖。慕容复之前敲打过他,他知错了,却也有些后怕,他怕自己再不会有受重用的机会。毕竟,公子爷的脾性已全然不同往日了。   可是,这一次慕容复居然派了他和大哥一起做事。回来之后,又是亲手相扶又是温言热茶,饶是包不同曾心有芥蒂,可他此时全然不记得,只记得他该好好为公子爷做事。   慕容复将一切瞧在眼里,他心中虽然急切的想要让他们只忠心于他一人,却也知道此时是急不得的。   眼下火候尚缺,还得再添一把。   “公子爷,此次我们带回了四十名孩童,他们的年纪大约四五岁到十二三岁之间,皆是心思单纯、聪明机灵的,孤身一人,并无其他牵扯。公子爷可放心。”邓百川将自己此行带回来的孩子的情况简单的向慕容复说明了。   慕容复正在站在一旁,顺手从一边的棋盒里捻了一枚棋子在指间把玩,一边踱步一边思考邓百川说的话。   邓百川说的话,慕容复是不怀疑真实性的,只是若全是心思单纯的,倒也没能那么好了。 第145章第145章   慕容复着急慌忙的把邓百川和包不同叫回来,待他们回来了,却又没露出半分着急的模样,还让他们好生休息,这着实叫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慕容复第二日会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与他们说。   两人都是聪明人,心中自然更倾向于这种可能,可到底会是什么事呢?两人辗转反侧了一晚,亦是没有得出结果,只能等第二天见了慕容复才能知道了。   谁知,等邓百川包不同两人第二天见了慕容复,事情的发展却是两人完全没料想到的。   上一回慕容复让公冶干制作的武器,其中的一部分便是为了身边的人准备的,这自然也少不了邓百川他们的份。   今日书房的桌上就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慕容复并不曾遮掩,因此两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盒子里寒光凛冽的宝剑,一时间两人俱是眼神放光。   对于武林高手来说,自身的武功是一方面,一把趁手的兵刃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有一些武林高手,特别的执着于好的兵器,所以一把好的兵器是值不少钱的。   尤其是当朝廷对于兵器管控变得严苛的时候,这就更值钱了。算起来,这也是慕容复给自己找的另外一条生财之道。   当然,这条生财之道是少不了公冶家的独门锻造和冶炼技术的,更少不了赤霞庄暗中守着的一座矿山。   慕容复面带笑意,指着盒子里的宝剑,感叹道:“你二人原是在外办事有所不知,这盒中放着的宝剑是公冶这半年来的成果。我命他先替我打造这两把宝剑,为的就是等你二人归来。”   两人早已是眼含热切了,此时听得慕容复这么说,更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然而,慕容复并不只是单纯为了奖赏他们。   想要拿到他的奖赏,那便该是彻底忠心只为他做事的人才行。   是以,慕容复说完之后,并无将宝剑给他二人的动作,两人心下疑惑,不解其意。   只是,他们俩自来就是慕容家的家臣,公子爷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故而,邓百川包不同二人只静待慕容复发话。   “今日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等你们想清楚了,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给的宝剑。”慕容复这话甚是奇怪,下一句话却叫两人大惊失色,只听慕容复道,“我父早亡此事着实令人悲痛,只是,近日我得知父亲尚在人世,故而今日与两位商量一下。”   老家主没死?   邓百川与包不同第一反应是震惊,接着或有欣喜之意,完全没有想过慕容复说的话是否属实,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他们对慕容复的毫不怀疑。这要是从前,这两人怕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只是慕容复的话里要告诉两人的一些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老家主未死,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公子爷为何要与他们商量,又要商量什么?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慕容家现如今正是慕容复当家作主的时候,若是他爹慕容博安然归来,那么当家作主的又该是谁呢?这好好的就要听命于人,便是亲父子之间也说不得要有些龌龊。   慕容复眼下这样子,便是意欲大展身手,怎么也不像是愿意放手的样子。且不说,慕容博又是一个疑心重,什么都要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人。   再说了,老子能有愿意听儿子的话吗?别人或许可以,但是慕容博绝不是。   这父子俩凑一起,到时候他们又该听谁的呢?   邓百川与包不同面面相觑,他们对慕容家的忠心都是不会改变的,只是他们从未想过慕容家也会出现父子争权的局面,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到底该效忠谁?   “公子爷,若是老家主回来,咱们该怎么做?”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包不同,他向来是最坐不住的,尤其是一张嘴快得不行。   然而此时,慕容复却不得不庆幸包不同的快嘴打破了他们目前的僵局。其实,包不同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心里是认同慕容复的做法的,甚至说他愿意听慕容复的。   要知道,慕容复信任他们,也懂得分权让他们去做事,自己只要掌控大局就行了。可是,慕容博不同,他的疑心太重,对于任何人都戒备三分,绝不会放手让他们去做一些容易脱离他掌控的事。   慕容复当时在密室中查到的那些契约,全然都是慕容博改名换姓乔装打扮行走江湖时定下的,凭他一人之力完成的。而这些隐秘的事,慕容复知道四大家臣无一人知其真相。   就像是,四大家臣人人都管着一个庄子以及庄上的人手和附属的土地,但是每年他们都要向参合庄递交账簿和人员名单以及每年入账的银两,这一切说到底都是由慕容家掌管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公冶干想要冶炼兵器,却没有钱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着找慕容复拐弯抹角的说。实在是因为先前慕容博并不允许这种做法,再加上所有上交的钱财都在他的手里。   下属没有一点的自主权,这对于邓百川等人来说,有时候也是一种束缚。   其实,慕容复对他爹的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他也是认同的。   只是,在什么样的时间,才适合做什么的事。眼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对于目前根本上尚未有所发展的慕容家来说,这种方式是一种束缚,让他们无法展开拳脚有所作为。但当他们取得很好的发展之时,这样的方法就该暗中实施了。而等到了慕容家成功复国的时候,这样的方法就不得不做了。   比如大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不就玩过这么一出杯酒释兵权吗?慕容复以为此人是深谙其道,将所有的权力都拢于掌中,不给第二个人黄袍加身的机会。   “我爹还活着,这是一件好事,慕容家不是又多了一个武林高手了吗?只是,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们也都跟随过他,也都明白了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怕是得不到我爹的认同。”   慕容复此时并没有打算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而是直接将事实摊开了说。   说实在的,他们都是慕容家的家臣,先前吴用说的那种耍无赖的招是行不通的。除非是他们有心装聋作哑配合他,否则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把戏而已。   慕容复的做法岂止是得不到慕容博的认同,怕是立刻要把人圈在家里,一切都打回原位才行。   很显然,邓百川和包不同心里对慕容博的一些做法都不认同,只是本就是自己的主子,他们只要听命就行了。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一位更加合适更加名正言顺的人摆在眼前,谁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公子爷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大哥,你说是不是?”   人谁无私心,包不同也有,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选择站在慕容复这一边。而且,慕容复能够将公冶干制造的新兵器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也是另一种暗示了,代表了公冶干做出了与包不同一样的选择。   包不同能看得出的事,邓百川又何尝看不出来?要知道,邓百川能做其他三人的大哥,必然是在各方面都比他们要出色的,否则老是他这么和稀泥的,他们也不会服他。   “慕容家既是公子爷当家作主,老家主回来便是回来了。想来,也干涉不了公子爷的任何决定的。”邓百川这话已经说得很到位了,他们站在慕容复这一边,至于慕容博该尊重还是尊重,该听慕容复的自然还是听他的。   这事情弄不好就糟了,慕容复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明着来了,顺便也验证验证他最近做事以及暗中探查的成效如何。   其实,慕容复对他爹算得上是很不了解了。对于他爹的一些事,慕容复还是最近这段时间在庄里暗中找了些秘密藏着的文书,以及通过当年和现如今的一些事情推算出来的。   当然了,他与他爹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慕容复心头苦笑。   “有二位的话,我这就放心了。先前,我给公冶和老四说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很通情达理的。我想着兄弟同心,此时一看,果然如此。”慕容复微微一笑,似乎刚刚的紧张气氛根本就不存在。   说完,慕容复起身将盒子中的宝剑拿了出来,示意二人上前。两人从慕容复手中双手接过寒光凛冽的宝剑,恨不得当场便提出去舞一舞。   慕容复见状,便调侃道:“得了新的兵器,且去演武场试试趁不趁手?如是不趁手,便自行找公冶谈谈,我可是管不了这事的。“   公冶干对于这方面很是个执拗的人,旁人的话他可是不听的。   邓百川包不同俱是一笑,手提宝剑爱不释手,包不同还道:”公子爷,还不一道往演武场练练手?也叫我们瞧瞧公子爷的新兵器,想来公冶绝不会对公子爷藏私的。“   “既如此,那便一道去吧。”慕容复朗声一笑,并无推辞之意,正好接着他们俩练练手,看看他最近的功夫有没有进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姨妈期重症患者的朕,又是一个要命的时候,码字都是废了大半的力气了。奋斗中,这个月坚决不断更了。 第146章第146章   江南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别处更早一些,碧波荡漾,岸边柳条上的嫩芽冒出了尖儿,鹅黄色的迎春花也一簇簇开得正好。   李莫愁的眼神不经意瞥过窗外的景色,春天好像来了?   这么一想,李莫愁的心思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飘出去,她一直都很期待的,可以名正言顺的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别看李莫愁成天跟着王语嫣阿朱阿碧她们几个玩玩闹闹,练练武,好像时间一不留心就过了很久一样。其实,她心里头一直都念着想着,就是慕容复说的春日里他们便成亲。   可是,最近越来越忙时常不见人影的慕容复,好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莫愁虽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心里总是惦记着。   直到李莫愁在房中看到一套红色的嫁衣,金丝银线,绣凤飞花,缀满了珠玉,简直晃花了她的眼。   李莫愁站在门边,呆呆的看着放在那里的嫁衣,脚步一动都不敢动,恍惚间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美到让她不敢相信的梦。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曾在李莫愁小的时候,师父悄悄的带她见过祖师婆婆一辈子都没能穿上的嫁衣,那么的好看,好看到让李莫愁过了这么多年还依旧能想起来。   这件嫁衣比祖师婆婆那件还要美。   可怜的是,祖师婆婆遇人不淑,到死都没能再穿上那件嫁衣嫁给她心爱的人。师父的话犹在耳边,要找一个人愿意为她去死的人才好。   只是,李莫愁知道慕容复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了她去死,因为他的命早就同复国紧紧连在了一起,国未复,命便不是他自己的。   而李莫愁更清楚的意识到一点,不管慕容复愿不愿意为她去死,可她是愿意为他死的,这就够了。   “怎么?不喜欢吗?”   慕容复略带笑意的声音唤回了李莫愁的思绪,她一转头就看见了慕容复站在她身边。   春日的光影里,身长玉立的他比春光更加动人。   “喜欢,非常喜欢。”说话时,李莫愁的眼睛只停留在慕容复的脸上,也不知她说喜欢的是人还是嫁衣,抑或是两者皆有。   “喜欢的话,要不要穿上试试?”   慕容复的提议很是让李莫愁心动,可若是她现在试了,等到成亲的时候,是不是就没有惊喜了?再说了,这好像更阿朱她们说过的不一样,可以这样吗?   李莫愁心里这么想,面上也露出几分意思来,全叫慕容复瞧在了眼里。   “我想先看一眼,莫愁穿嫁衣的样子,可好?”慕容复眼中藏着期待,语气很是恳切,还隐隐有一种若是现在不看以后就看不到的悲伤,只是难以察觉。   李莫愁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总是无法拒绝慕容复的。   既然慕容复想看,那她就去试试好了,反正她对那件好看的嫁衣也是很心动的。   因为害怕李莫愁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繁复的嫁衣,慕容复便找来了几个手巧又机灵的小丫鬟帮她的忙。   关上房门,门里是满心欢喜忙着试穿嫁衣的李莫愁,门外是抬头看天神色莫名的慕容复。   两人分明是一种情思,却无端了生出愁绪,只能叹一句身不由己。   不多时,房门打开了,一身红嫁衣的李莫愁站在门内,有些害羞的扯了扯衣袖裙摆。此时的李莫愁虽无满头珠翠凤冠,已然是容色倾城,风华绝艳了。   慕容复回过头,深深的望着李莫愁,看着意中人穿上那件嫁衣,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只有她才配得上的感觉,他终是有机会先看上一眼了。   这件嫁衣乃是慕容家祖上传下的来,不是寻常嫁衣比得上的,只是一直被妥善的保存在密室中,不曾有见过天日的机会,也不能有。   慕容复今日取来这件嫁衣,不过是想叫李莫愁开心罢了。   假如是一场幻梦,那就该更完美一些的。   “慕容,好看吗?”她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赞美。   “今日见了莫愁,日后世间群芳百艳皆不入我眼。”慕容复一字一句,缓慢而郑重,他不是个重诺的人,可这一句他此生绝不忘。   都说慕容复无心女色,也不懂讨女儿家欢心,可此时的情话只说得眼前人面红耳赤,心如擂鼓。 第147章第147章   春日的清晨,朝霞渲染了在东方的天空,映出一片瑰丽的色彩。   姑苏城外一处僻静的小院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美眸中带着血丝,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莫愁呆呆的立在院中,脚步沉沉,她恨不得立刻飞回慕容复的身边,但是她不能这么做。此刻,李莫愁脑海中全都是昨日的那一场惊心动魄,满心都是后怕。   原来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在李莫愁正欲就寝之际,慕容复提剑而来,一剑要了她的命。   可李莫愁也知道,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只恨自己的无能,只能让他用这样的方法替她保全性命。   今日原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可他们却只能分隔两处,连面都见不着。也是这一刻李莫愁知道,假如她想要成为慕容复的妻子,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如今的她是做不到的。   她需要令自己变得强大,有与他对抗一切的资本,而不管要多久,她都会做到,然后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两人成亲的前一晚,参合庄中张灯结彩,寂静深夜却已然可以看得出第二日将会是怎么样一种热闹的气氛。   而这一切全都被一个人的出现所打破了,那人身着一身玄色衣袍,五官深邃,面有微须,一副中年文士的打扮,最重要的是这人的样貌与慕容复有五分的相似。   地处隐蔽,守卫森严的参合庄,此人行走间轻松如入无人之境。   当时,慕容复正在厅中与独自喝茶,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果然,当他放下茶盏的时候,那人便走进了厅中。   “既是要成亲,没有父母高堂在,便能如此草率行事?”   那人步履从容的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厅中的上座,而自他一进入厅中,慕容复便悄然起身站在了一旁。   慕容复面带惊疑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言不发却又似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瞬间与他记忆中的人重合了,可人死如何能复生?   “怎么,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说话间,慕容博冷哼了一声,这个儿子全然没有半分他当年的样子。   接着,慕容博一招参合指攻向慕容复的周身大穴,慕容复勉力抵挡仍然是抵不过他。   好在,虎毒不食子,慕容博只是简单的教训教训儿子罢了,并无要他命的心思。   “你当真是我爹?可你不是早在多年前便……”   深不可测的内力,慕容家的独门秘籍参合指,与他像了五分的容貌,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眼前的人便是他早已死去多年的父亲慕容博。   慕容复颇有些震惊的看着慕容博,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此中缘由,为父自会与你细说。我本不打算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否则岂不是叫人看穿了我当年的秘密。只是你太不争气了,我只问你,你明日要成亲了。那和你成亲的女子是什么人?当真能配得上慕容家吗?”   慕容博对慕容复这个儿子可谓少有管教,毕竟慕容复年少之时,他便假死脱身,藏身少林,父子俩之间怕是只比陌生人好一些罢了。   慕容博一心阻止这场婚事,更不想跟慕容复一叙久别的父子情分,他眼下不过是质问他,希望慕容复能够自己认清事实及时的纠正错误而已。   慕容复能怎么说,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就是这样才叫慕容博心头火气越发的旺盛,这是什么?   这叫明知故犯!   慕容复明知李莫愁不过一介孤女,还要娶她为妻,这叫慕容博如何忍得下去?   慕容家未来的家主怎可是一个耽于儿女私情,一心沉溺于温柔乡的人,这样还如何光复燕国?   饶是慕容博一早打着自己回来重新掌权的想法,慕容复如此更有利于他再次接受,可不代表他就能容忍慕容复这么做。   慕容博一拍桌子,勒令慕容复道:“明日的婚礼,便不要办了。”   父之命,子焉敢不从?   可偏偏慕容复下意识的反驳,如同火上浇油,却又听慕容博道:“婚礼也可以如期举行,只是得换个人选。”   要不就不办,要不新娘就得换人,慕容博完全没有一点跟儿子商量的想法,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可是,这两个方案没有一个是慕容复想选的,慕容复一味的固执己见,一副儿女情长的样子,看得慕容博十分生气,简直是失望透顶。   慕容博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耽于情爱,不务正业,便不配做慕容家的人。   “看样子,复官是不知为父的心思了。原想着让那姑娘多活两天,现在看来,今天便该了结了她。你动手,还是为父替你动手?” 第148章第148章   虽然李莫愁一直待在古墓对外面的人和事知道的不多,但是自打她出来之后,一个人行走江湖,曾经不明白的事多少都要了解一些的。   李莫愁并不是一个天真善良不知事的姑娘,她心里很清楚,所以她的长剑染过血,她也叫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尝尽了苦头。   谁人不会机心谋算,李莫愁也会,只是在慕容复身边的时候,她不需要这么做,她愿意信赖他,愿意同他学一些东西。   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告诉李莫愁,没有谁是可以一直被对方依赖的人,慕容复也是。便是慕容复武功高强,智计过人也会遇到难题和过不去的坎。   李莫愁知道自己该成长了,不是依赖他,而是通过她的努力,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够凭自己站在他的身边。   李莫愁也看得出来,慕容复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对上他爹却如临大敌,便说明慕容复他爹比起他来,不论武功智计都要强上许多,让他无力对抗。   这么一来,慕容复所言让李莫愁待在这座小院的计划,在她看来也是不行的了。姑苏城暂时是不能待了,必须离开姑苏,不能给慕容复帮忙便算了,李莫愁是不愿意自己给他拖后腿的。   打定主意,李莫愁便想先休息一天,考虑好了去向打算先离开姑苏,第二天准备启程。   江湖是个可以磨砺人的地方,在慕容复身边待得久,安逸久了,李莫愁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是不是一如既往的锋利,该磨磨了。   参合庄内,慕容博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便看见慕容复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前等他。   时过境迁,只要少林不知道他死而复生的消息,慕容博还不怕别的什么人找上门来,如今的他便是对上少林方丈也不缺这一战之力。   对于参合庄的掌控,慕容博有这份自信,不会有人走漏风声的。因此,慕容博便不必如当年一般,终日只能待在密室之中,不敢让旁人瞧见。   “想清楚了?”   慕容博看慕容复仍旧有些魂不守舍面色憔悴的样子,心里看不上他这副样子,他自己动的手杀的人,如今却又做出这般模样来,可是情深意重呢!   不过,慕容博也算是还对这个扶不上墙的儿子多了几分耐心,因而此时竟有心情同他叙叙父子之情了。   “复官,你要知道,爹这是为了你好。成大事者,岂能耽于儿女私情?慕容家的祖训你是记得的,往后慕容家是要靠你的。”慕容博语气和缓,捋着胡须神色和善的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想是听进去了,颔首,“爹说的是,孩儿谨记在心。”   慕容复能这么说,便意味着他对他爹的妥协,这是慕容博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一味的强硬是不行的,便是打了一巴掌也还是得给个甜枣吃的。慕容博深谙其道。   “复官,婚礼想来你也不会想办了,找人处理了去。至于那个姑娘,名分虽不能有,待过阵子找些人来做个道场,日后逢年过节多上几柱香便是了。”   慕容博说得轻巧,其实他只是想安慰安慰儿子罢了,说到底只是面子情,半点都不曾用了心。   慕容复面露感激之色,心中却是讥笑:若真是人死了,做道场上香烧纸也是于事无补。难不成让死人上来给他道谢?   慕容博自以为安抚好了儿子,便将人叫进屋子里来,问问近些年来慕容家都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慕容复早就做好了准备,自然是按照他未曾动手整改人手,置办产业之前的说了,当然了,就连当初亏出去的五十万两白银也一道说了。   慕容复看上去很是愧疚,参合庄本就钱财,还叫他一下子搭进去五十万两,这可怎么是好?   慕容博因为慕容复所表现出来的沉溺于儿女情长、优柔寡断、懦弱无能等特点,对这个自幼便是放养的儿子放松了警惕。   慕容博此时再一听此事,一是庆幸,二是心虚。庆幸自己没有将暗中的产业全部交给这个儿子,心虚明明慕容家世代积累的财富不下千百万,而他的儿子却要为这打水漂的五十万两耿耿于怀。   慕容博久在少林寺不闻慕容家之事,当年他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便勒令暗线如无重大事件切不可与他联系。   慕容复前些年的表现一直与慕容博所期待的一样,所以本来应该替慕容博暗中监视传递情报的暗线也就松懈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慕容复后面做的这些事慕容博全然不知的原因。 第149章第149章   两日后,慕容博独坐室内,修炼内功,真气运行到一处经脉时突然淤滞不前,正欲强行运功突破,却不想一时不慎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慕容博立时点住自己的周身大穴防止真气混乱走火入魔,他拭去唇边血迹,仔细回想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待慕容博理清头绪,慕容复便兀自推门进来,但他听得分明慕容复根本不曾敲门。   慕容博老奸巨猾,饶是慕容复此时面上并无异样,仍是叫他猜出了是慕容复暗中对他下的手。   慕容博自恃武功高强,之前并不把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放在眼里,就连这两日提点慕容复参合指和斗转星移的诀窍之处都带了几分轻时之心。可此时,慕容博回想起来,当时他指点完慕容复之后,慕容复那运转自如的样子,便知晓这个儿子在一开始就对他藏了拙。   思及此,慕容博冷笑一声,“复官,我原先道你年纪轻对一些事情尚不明白。可此时看来,倒是我看走了眼,不愧是我慕容博的儿子,还是有个几斤几两的。”   慕容复不动声色,只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望着慕容博,“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叫爹失望才是。”   “好小子,好算计!自以为这般,便能与为父抗衡了?”   “我哪敢小看您呢?只是,舅母给的药也确实是好用,想来,再过半个时辰,您老人家往后便可以安稳度日,不必再舞刀弄枪了。”   慕容复提起手边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慕容博脑中灵光一现,已然是想到了慕容复该是在他到参合庄的那晚喝的茶里下了毒了。   此时,慕容博悄然运行内力,却已然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了,心下苦笑不已:一向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可如今他却叫自家儿子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去,当真是大意了。   慕容博自然比慕容复更加清楚明白王夫人和丁春秋之间的关系,旁的不说,丁春秋的毒可不是一般人解得了的。王夫人也算是颇有心计,唯利是图之人,慕容复能从她的手中拿到这个药,可见是他慕容博小瞧了这个儿子了。   “你对为父下此毒手,难道当真要枉顾人伦了吗?”   慕容博看得明白,这几日来参合庄内毫无破绽,便代表着四大家臣并他当初的暗线均不是投靠了慕容复便是栽在了他的手里。他这个儿子已然是发现了他的用心,才会有的这么一出,可此时慕容博除了这微薄的父子之情外,也无甚能说得动慕容复的。   慕容博知道,慕容复绝不会杀他,可也不会给他解药。至于慕容复想要的那些东西,他是能拿来要挟他。可即便是慕容博不给,只要无人干涉慕容复,他照样能握在手里。   果然如慕容博所想,慕容复道:“爹放心,你我父子之情,孩儿岂能不顾。您便安心的待在参合庄里颐养天年吧,复国大业便由孩儿来替你完成。”   父子相争,自然是能看出对方心中所想,便是两人相处时日不多,可慕容博看得出来慕容复骨子里与他是一样的人。   慕容博从未有打算放弃复国的心思,便是此刻也是一样,他不会答应的。   慕容博默不作声,已是拒绝之意,可慕容复却毫不在意。   “父亲不同意也可,少不得孩儿要强留您了。”   慕容博的反应全然在慕容复的意料之中,他爹是何等执着之人,若是他几句话便把人给劝动了,慕容复倒要怀疑其中真假了。   慕容复的想法,便是目前夺了慕容博的武功,将他暂时困在参合庄内,让他无法干预自己的行动。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是让人安心些的。至于慕容博顽固不化的想法,慕容复只等着自己做出一些成绩,好叫慕容博在事实面前低头罢了。   慕容复也不同慕容博多说,既然计划已经成了,那么他便要加紧行动了。   待慕容复正欲走出房间之时,慕容博突然开口问道:“那姑娘你当真杀了?”   慕容博已然起了疑心,既然慕容复一上来便在骗他,那么杀人一事也应当是假的。   慕容复面色不改,镇定自如的走出房门,临走时只留下两个字,“杀了。”   杀了?   正是因为慕容复的毫无破绽,才让慕容博的怀疑更重了,不过也无甚大碍,毕竟慕容博此时什么也做不了。   慕容复命人将此处院落严密看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入,而负责看守此处的院落的人正是慕容复自己培养的心腹。   断绝慕容博与其他一切有可能帮助他的人的联系,将他放在自己身边,慕容复才能够略微安心一些。   慕容复命吴用从曼陀山庄去往姑苏城与他会和,他们正好一道瞧瞧邓百川包不同带回来的那些孩子,看看怎么安排他们的去向。 第150章第150章   话说,那一日李莫愁离开姑苏之后,只觉得天地之大,竟无处可以安身,不知该往何处去。思来想去,李莫愁想起那日慕容复给她说的话,绝不可以往北,那么她便往南走好了。   这么一来,李莫愁便打定主意往南边走,至于走到哪里算好,因为暂无头绪,便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莫愁一路往南,因为身上有慕容复给的银钱再加上那日阿朱帮忙收拾好的包裹,倒是不缺什么东西。只是,一路走来,偶尔见恶霸欺凌弱小,或是有山贼横行,李莫愁便会出手相助。   这一来,当初慕容复便是在她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李莫愁心中感念,故而遇到一些不平事便会出手。   二来,也算是李莫愁的一点私心了,她虽得了王语嫣的指点,自觉在剑法上有了些长进,只是她长久住在参合庄,自己苦练是一回事但是用于实战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李莫愁便想着借那些恶人练练手,也好看看自己能否再有进步。   李莫愁时常与人动手,这剑法的精进之快自然是比自己独自苦练要来得更快了。   李莫愁一直往南走,走了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个地界。只是,因为慕容复的事没有个一年半载,怎么也不会解决,李莫愁便在外头闯荡着想着勤练武功,一两年之后再去找慕容复。   只是一两年罢了,李莫愁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有这个信心的。不过,让李莫愁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走,可就不是一两年了,而是三四年没有音讯。   这话还要从李莫愁的某一次仗义出手开始讲起,李莫愁因缘际会之下,救了两个姑娘,却没想到还是会武功的姑娘。   李莫愁救下两个姑娘之后,便一人剑挑一整个破落帮派,着实是气度不凡,令人心生仰慕。而后,李莫愁与两个姑娘相处了两日,彼此互通姓名,两个姑娘便径自离开了。   李莫愁原本没有想过还会与这两个姑娘有再见的机会,可是没多久,三人便重又聚首,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姑娘原是有门派的,这会儿因为李莫愁仗义出手救人性命,门派的尊主便想着见李莫愁一面。   要是旁人听到缥缈峰灵鹫宫,那肯定是既敬畏又向往。可李莫愁不同,她对于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本就知之甚少,再加上她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救人本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她还因此得以精进剑法,又为何要人家的报酬?至于门派的尊主要见她,李莫愁就更不愿意了。   李莫愁此番出来已有数月之久,她本是想着再过个几个月便悄悄回转姑苏探探虚实,若是去了天山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至于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山童姥,李莫愁虽有好奇之心,可是她也知道多一时不如少一事,便果断的拒绝了两个姑娘。   却不想,这两个姑娘竟然暗中给她下了药,直接把她迷晕了带走,这是李莫愁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两个姑娘是灵鹫宫的宫女,只是武功比不得其他的宫女,再加上灵鹫宫一贯做事随性所欲,她们路见不平,却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若不是李莫愁相救,她们俩也没有脸面再回去见童姥了。   虽然传言中天山童姥为人喜怒无常,凶神恶煞,最是不好相与,可她对手下的宫女们可是疼爱有加,多有照拂。可以说,武林中小门派的掌门之女怕是也比不得天山童姥身边婢女的待遇。   此番,两人逃出生天,自然是受到宫内首领的询问的。因着是李莫愁救的人,正巧此事叫天山童姥知道,她一时来了兴致想要见见李莫愁,便命她们把人带回去。   两人再是没想到李莫愁会拒绝,可是童姥之命不可违背,再加上李莫愁本就是出手相助,二人以为童姥必是要有所感谢。思来想去,两人便决定迷晕了李莫愁,再带她上路。   是以,等李莫愁醒来的时候,早已在去天山的路上了。李莫愁哪里是受制于人的人,只是两人好言相劝,以死相挟,甚至再次声明如果李莫愁不配合她们便还是要下药。   这等强买强卖之事,李莫愁还是头一回遇见,左右去天上的路程已经走了小半,她倒是想见见这个传闻中的天山童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一边,李莫愁被带去了天山,另一边慕容复便收到了消息。   原来,自李莫愁离开姑苏第一日起,慕容复暗中安排的人手便跟着她了。慕容复原本只是命人暗中保护李莫愁的,以防他那里出了意外连累到她,再加上李莫愁离开姑苏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李莫愁到那里,慕容复派的人就暗中跟到哪里,只是李莫愁与灵鹫宫一事,慕容复暗中的人手未能及时察觉,待反应过来李莫愁已经不见了。 第151章第151章   一切果然如慕容复所预想一般,柴进当初答应与慕容复结盟一是为利,二是受胁。   慕容复应下来年春日前来沧州与柴进商定合作事宜,可是春日已过即将入夏,慕容复仍未前来。柴进自然是心生悔意,可就在此时邓百川吴用一行人便到了沧州。   其结果,可想而知啊!   吴用之心机谋算非常人所能及,他与柴进一番谈话,让柴进恍若重现当日与慕容复私谈之时。果然,两人皆是一般能言善辩,善谋能断之人。   再说邓百川,柴进颇有眼力,看得出此人武功高强,哪怕是他所结识的众多所谓豪杰之中,也无一人是其对手,更遑论其他。   慕容复得吴用,如此大才,又有邓百川,如此得力猛将。   可他柴进结交豪杰无数,手下门客上千堪比当年的孟尝君,却又如何?   此时,却无一人得用,实在是可叹可悲矣!   见此情形,柴进便不再犹豫,与吴用商谈定下合作经商之事,邓百川便依照慕容复当时所命留在沧州与柴进共同主持北边的经商事宜。   之后,吴用启程回转姑苏,邓百川留于沧州,慕容复再次派遣人手前往沧州相助邓百川,崔先手下一干弟子便有不少人潜于队伍之中,暗中随行,直至沧州。   待得崔先手下弟子至沧州之时,慕容家在北边的一应产业已然初具雏形,正是方便了慕容复所期待的北方一带信息网的建立。   当此时,慕容复手下四大家臣,邓百川于北主持经商之事,公冶干则专心冶炼兵器,包不同风波恶两人相辅共同操练各庄护卫人手。   两位谋士,萧让帮着培养读书人,向他们灌输对慕容家的忠心,以期日后进入朝堂。吴用便以出谋划策,与慕容复一同策划慕容家日后所需所历之事。   由崔先及其手下弟子若干,江南江北,南北纵横,初步成立慕容家暗中的信息网络。市井传闻,江湖中大事小情,皆有所得。   巧娘迁风月楼于汴京,往来豪门巨贾、风流名士、世家子弟、朝中重臣,数不胜数,朝中消息亦可取之一二。   如此,慕容复所控势力正有冉冉上升之象,实乃好兆头。   可偏逢此时,江湖传言,有不少武林人士死于自己的绝招之手。当今武林能够有此本事,让出招之人自尝其果的,怕是只有姑苏慕容那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   然而,慕容家的老家主慕容博早已去世多年,能如此做的便只有现如今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复了。   想来,慕容复如今不过是弱冠之年,便已有如此过人本事,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一时间,江湖中对此是议论纷纷,虽被杀之人皆是大奸大恶之辈,亦算是死有余辜,只是,姑苏慕容向来行事诡秘,行踪不定,颇为神秘,虽有江湖事迹流传,然真正知之者甚少。   故而,江湖中亦有传言对慕容家不利,而慕容复得知此消息时,不过勾唇一笑,却道是为何?   当时,吴用正在书房之中,与慕容复一同饮茶,“公子爷,可是知晓是何人所为了?”   “先生又怎会不知,何故却来问我?想来,我爹是闲来无事,想给我找些事情做罢了。”慕容复并不在意,他人在参合庄多日不曾外出,能干出这等事的除了他爹还能有谁。   “江湖传言姑苏慕容行事诡秘,此事稍有不慎恐落得一个滥杀之名。公子爷可有何想法?”吴用所言,便是慕容博所计划的,算是报复慕容复将他囚在参合庄,亦算是给他设计的一个坎来试探慕容复,只看慕容复如何应对。   慕容复只看向吴用,屈指轻敲桌面,“先生以为若是竖旗谋反,所靠者为何?换言之,若我与柴进同时登高一呼,响应何者之人占多数,先生当明白。”   “人言姑苏慕容行事诡秘,性情莫测,此皆是因为慕容家常不显露于人前,世人无知罢了。有一法,可解此困,同时亦算是与公子爷所谋之事殊途同归。”   慕容复微笑颔首,“先生所言极是,该是慕容家显露于江湖人前的时候了。当年我爹离家之后,姑苏慕容便一度于江湖中销声匿迹。如今,正是姑苏慕容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吴用捻须笑道:“公子爷曾言有一计,自江湖而入庙堂。如今便是这江湖一步,这一步迈出,后一步亦不远矣!”   两人相视而笑,慕容复心道:也是时候离开参合庄出去走走了。莫愁啊莫愁,若你不归,待我大业得成,必亲自去寻你。   慕容复预备出去闯荡江湖了,而李莫愁则在灵鹫宫中得以一睹天山童姥之真容。   那日,李莫愁被两个灵鹫宫的宫女带上了山,之后则被领进了一座华美异常的宫殿。   殿内纱幔飘飘,芬芳馥郁,一派神仙气象。高台之上有一屏风,一道苍老的威严赫赫的女声自屏风之后传出,此人便是灵鹫宫之主天山童姥。   “小丫头,我请你来,你为何不来?难不成还惦记着慕容家那个黑心肝的小子?”   童姥欲见李莫愁,自然是派人打探好了李莫愁的一应事宜,这其中也少不了李莫愁与慕容复的瓜葛。童姥言辞犀利,一针见血,李莫愁听得很不高兴。   李莫愁天生便是一副好胆量,谁也不惧,便是面对人人惧怕的天山童姥亦是如此,“我不想来便不来了,只不许你说慕容的坏话。”   “你不怕我?”   童姥威严深入人心,何人不惧,只有深得她宠爱的几个婢女尚且自在一些,却也不如李莫愁这般,在童姥看来着实有趣。   李莫愁不明所以,她既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难不成遇见武功高的人便要胆颤,那胆子也太小了吧!   “为何要怕?”   童姥一时发笑,觉得李莫愁十分可爱,生出几分爱惜的心思,“哈哈哈,好丫头,你若是留下来,我便收你为徒,如何?”   “我是要走的,再说童姥要收我为徒亦是不可,可我已有师父,又岂能改投别门?”李莫愁一本正经道。   童姥敛了笑,似有杀意,“你不留下,我便杀了你。”   威逼利诱这套在李莫愁这里大概率是行不通的,因为她吃软不吃硬,倔得很,“便是杀了,也不留。”   “若是我要杀了那个慕容小子呢,你留是不留?”   大殿之内,空荡无人,童姥此言一出,竟激出几分寒意,李莫愁身处其中方才还面不改色,此时却已面露厉色。   李莫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留。可你若杀他,我必也要杀了你。”   童姥笑着摇头,可真是一个天真的丫头,这世上能杀她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可是以你的武功,你杀不了我!”   “若我一次杀不了你,便百次,一年不成,那就十年二十年,终归可以杀了你。便是我死了,亦能同他一处。”   真是个执着又偏激的丫头,可童姥瞧着心头却是莫名的欢喜,似乎在李莫愁的身上看到了她从前的影子。   从前?呵,童姥心中一时燃起了怒火,当真是越想越恨呐!   “你以为那慕容复是什么好人?他处处都在利用你,偏你心心念着他。丫头,我问你,值得吗?”   这一句值得吗?童姥仿佛是在问从前的自己,以前为了师弟无崖子痴爱痴恨了几十年,到如今亦还是念着那个人,只想着那人爱着的一定是她。   李莫愁目光澄澈坚定,看向那道屏风,顿了顿道:“我知他利用我,可我亦知他爱我,师父曾言我需找一个肯为我而死的人,可如今我找到了一个我肯为他死的人。这便够了,何来不值得?”   一个小丫头看得倒比她一个快要上百岁的老人家来得透彻,童姥心中一叹,她只觉得李莫愁这丫头着实合她的胃口,不留下实在是可惜了。   “丫头,你倒是说的不错。那我问你,你想不想留在他身边?如今的你能吗?”   童姥的问题一针见血,正是说中了李莫愁心头所思所虑,李莫愁为此困惑,不得其解。   李莫愁沉默不语,面露难色,不知该做如何回答,童姥将一切瞧在眼里,看在心里。   “丫头,你若是留下来,我教你,教你怎么样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待你离去,重回他身边之日,再无人能够阻挡你。你说好不好?”   童姥言语之中尽是诱哄之意,殊不知李莫愁一心可抵抗各种威逼利诱,可唯独慕容复这一关,她是怎么也过不去的。童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说进了她的心底里,这一回她无法再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我留下。”   李莫愁的回答尽在童姥的意料之中,让她很满意。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此时李莫愁才算是见到了童姥的真面目。   人都说童姥已经是□□十岁高龄的人,可李莫愁一眼望去童姥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容色娇艳,美貌无双,明眸皓齿,只是眼神犀利威严,略有几分苍老深沉之意。   李莫愁心下惊奇,仍不忘童姥有心提点之意,连忙道谢,让童姥颇为满意,这丫头确实聪明过人,不枉她费尽心思让她留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复官继续搞事,莫愁呢,就给她开个挂,这样就好日后相见啦! 第152章第152章   天山灵鹫宫,李莫愁正对着一屋子的书卷发愁。   童姥说要教她,可没说要她读书啊!而且这书的数量还如此之众多,这要是将这些书全都读下来,没个十多年怕是完成不了这个目标。   “怎么?学武功可以,读书却是不行了?”童姥走在李莫愁的身侧,随手取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如此问道。   李莫愁不解其意,这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童姥说了教我,难不成是要教我读书?”   童姥此时颇有耐心,谁让这丫头她很喜欢呢,“我且问你,那慕容家的小子满腹算计,比起他爹来不遑多让。就凭你这般万事不走心的,不说帮忙,怕是要添乱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读了这些书,就可以帮忙不添乱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李莫愁虽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可读书却是很快,说什么一目十行也不为过。只是,李莫愁读书不过是识些字,能看懂武功秘籍罢了。要真是问她一些学问典故,李莫愁是说不上来的。   “读书容易,读懂难啊!我虽不知你师门如何,可他们这授徒之法,着实是不行。丫头,你别急着反驳,今日你先将我手中这一卷书读通了,再来同我说话。”   童姥看出李莫愁的不以为意,随手将手中的书递到了李莫愁的手上,瞥了她一眼,只指在书上。李莫愁低头看去,却是一部她从未见过的书。   童姥飘然远去,独李莫愁席地而坐,端详起书中的内容,面露惊异之色。   自天明时分开始,李莫愁除却中午咬了一块饼,剩下的时间都扑在了书上不知时间流逝。晚间,童姥悄然而至,李莫愁却毫无察觉仍旧一心沉浸在书中,无法自拔。   童姥轻咳了两声,李莫愁方才回过神来,面露难色,惴惴道:“童姥,这书我还没读完呢!”   李莫愁初时以为,这书不过是她学认字之时所诵读的三字经之类的书籍,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却不想如此晦涩难懂。这一日下来,饶是李莫愁全神贯注,便不敢耽误,到此时亦不过是读了小半,仍有许多尚且不解之处。   这海口夸下,却不能办到,想来着实有些丢脸,李莫愁对着童姥也是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不想,童姥并不曾怪罪李莫愁,反而帮她解答了不少疑难问题。李莫愁此时再去回顾已读之书,只觉得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李莫愁一时高兴,正欲再次感谢童姥,谁知童姥却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递于她。   “这一本与先前那一本一起诵读,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童姥也不再多留,便离开了。   李莫愁看着手上的两本书,不仅没有感到困难,心有退缩之意,反而心中生出一丝豪迈激情,必要将这两本书读懂弄通。   往昔,李莫愁不解慕容复诸多做法,虽多数时候在一旁听着,便是她聪慧过人,亦是听得云里雾里,对他诸般做法不得其解。有时仍需慕容复解释一二,李莫愁才能明白其中用意。   而如此,不过是才读了几页书,她便觉得大有不同,似乎有种拨云见月之感。   正是因为如此,李莫愁不敢怠慢,想着自己习武之人,身强体壮,便日夜苦读,片刻不曾停歇。终于,第三日到来之际,李莫愁将两本书读完了。   童姥再来之时,李莫愁便将心中疑惑尽数向童姥询问求解。   童姥身为逍遥派的得意传人,天资出色已是世间难寻,逍遥派所学颇杂,随意拎一样出来,便比那些高人都要高出不止一筹。再加上,童姥已经是□□十岁高龄之人,阅历丰富,感触良多,故而每每解答问题时,总能让李莫愁有醍醐灌顶之感。   童姥一来,便被李莫愁引进屋内,坐在上首,“莫愁丫头,你可知我给你看的这两本书是什么书?”   李莫愁立在童姥身旁,模样乖巧,言辞恳切,“童姥,请你教我。”   这两本书李莫愁知其名,通读全书,略知其意,可童姥所说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不过这几日相处,在李莫愁眼中,童姥已然是绝世高人,深不可测。   童姥轻叹了一声,她是真心喜爱李莫愁这个小姑娘,也当真是有心助她,才会叫她读这些书,“史书和兵书。姑苏慕容之名,我且能不知,那小子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   童姥身为上一任逍遥派掌门的大弟子,虽不曾如无崖子一般接任逍遥派掌门之位,可师父给她留下的绝不止灵鹫宫这么一星半点的。逍遥派能人颇多,产业也不少,慕容复所想之信息网早在多年前,逍遥派便有了。   便是慕容复他爹慕容博在童姥面前亦是小辈,慕容博早年行走江湖有心招揽能人异士之事,童姥亦是一清二楚,只是不曾干涉罢了。   只是,逍遥派讲究逍遥二字,与世无争,逍遥无为,是以逍遥派在世人眼中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人敢得罪。童姥也秉承师父的教导,从不插手江湖之事。   前些天童姥留下李莫愁,已然违背了所谓逍遥一道。可童姥活到此时,年纪大了,心中想法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第153章第153章   乔峰生性豪爽,又身在丐帮这样帮众众多的帮派里,最喜结交江湖上的英雄豪杰。   而这其中,乔峰对慕容复最为好奇,也最想结交。若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北乔峰南慕容之名,两人齐名却一直未能有机会得见,怎么说也是一件憾事啊!   丐帮之众,遍布大江南北,而其中北边的帮众要更多一些。是以,丐帮也得更关注北边的势力。   这不,身为帮主的乔峰事必躬亲,便往北边几个分舵巡查来了。   江湖中人,大多喜欢饮酒吃肉,乔峰也不例外,他似乎天生就对美酒无法抗拒。   这一日,乔峰从分舵办完事出来,已是到了午饭的时候了,便索性去了分舵附近的一家小酒馆,点了一坛酒半斤牛肉并几碟下酒小菜。   乔峰这酒才刚喝上一口,还未得尽兴,便听得一旁有人在闲言碎语,着实刺耳。   乔峰本不是一个管闲事的,有人说闲话便随他去吧,只是这些人说的却不是旁人,而是乔峰有心相见想要结交的慕容复。   如此一来,乔峰便放下手中的酒碗,侧耳细听,只是这越听心中的火气就越大,乔峰当即就重重的放下酒碗以示不满。   却道这些人闲言碎语在说些什么呢?   “都说北乔峰南慕容,我看呐,慕容复就是欺世盗名之辈,仗着自己武功高滥杀他人,多少江湖中人死在他手上。哪里配得上如此名声!”   “姑苏慕容一向深居简出,少在江湖上走动。可是,最近慕容家的动静这么大,我瞧着慕容复也不像是打什么好主意的人的。他该不是想借着杀人为自己扬名立威吧?这也太下作了吧!”   “谁说不是呢,都说慕容复英俊潇洒,是个少年英雄,可咱们谁见过?啊!我看呐,说不定长得什么不堪入目的样子,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呐!”   “哈哈哈,说得是啊!”   ……   这些人闲言碎语,从慕容复的人品再到长相无一不被编排的是一无是处啊,若是稍微知道一点的人听了都会觉得过分,更何况是一直将慕容复视作神交知己的乔峰呢。   乔峰重重的将酒碗放在桌上,咚的一声,引得几人侧目,他朗声道:“慕容公子人品出众,武功盖世,某神交已久。可恨你们这些如泼妇嚼舌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颠倒是非黑白,平白辱没了他的名声。”   乔峰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实在是乔峰虽未曾见过慕容复,却在心中将他视为知己,岂能容人说他的不是。此时,自然是得出来主持公道的。   这些人不过是心存嫉妒的小人,瞧着周围无人,灌了些黄汤便随意说些话来取乐助兴罢了。   若真是慕容复在此,就是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   这本来一向无事的,可谁叫他们今日遇上了乔峰呢,乔峰平日里最是厌恶着这些人的,偏偏他们还说的是慕容复的坏话。   酒喝多了,便是平时胆小如鼠的人,这会儿也是胆气十足。   其中一人便拍着桌子叫道:“我们兄弟说话,与你何干?你说你认识慕容复,我还说我认识乔峰呢!”   这人话一出口,登时小酒馆内响起了一片嬉笑之声,人人都不将两人的话当真。   毕竟,乔峰和慕容复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又岂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酒馆里。   乔峰被这话惹恼了,一时冷了脸,不忿道:“你们污人名声还不知错,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你小子,说你两句还喘上了。今日小爷便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叫你多管闲事。”   那几人听得乔峰如此言语,怒上心头,醉酒头昏之际便欲动手教训教训乔峰。   几个略会些武功的醉汉,脚下打飘,站尚且还站不稳呢,还想教训武功之高如乔峰,那不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嘛!   这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乔峰不过随意应付了几招,那几人便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嚎叫着爬不起来了。   乔峰随意拍了拍手,他也无心跟这些没脑子的人计较,准备坐下来继续喝酒。   可谁知,乔峰不打算计较了,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可不愿意善罢甘休,其中一人随手从一旁提了个长凳便向乔峰掷来。   乔峰耳力不俗,自是听到这长凳掷来之声,正欲动手,却见小酒馆的角落里射出一道劲风,直接将长凳挡了回去。   乔峰回首一看,刚刚要偷袭他的人正被长凳砸倒在地,那长凳之上不过是一粒普通的佐菜下酒的豆子罢了。   “何人出手相助,还望出来一见。”   乔峰话音刚落,小酒馆的角落里便走出一个年轻公子来。   这公子俊朗非凡,高鼻深目,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腰悬长剑,瞧来便有十分的潇洒气度。他这一出现,如皓月当空,竟将酒馆里这些人都比了下去。   公子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仗义直言。小弟虽不将这等昏言昏语放在心上,但少不了感念兄台之意。这人意图背后偷袭,为人不齿。兄台路见不平,小弟自然也有出手相助之心呐!”   乔峰听他的话,略一思索,正是灵光乍现之际,倒在地上的那几人竟大着胆子问他是谁,想是图着日后报复。   只听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道:“姑苏慕容复。”   这当着本尊的面说人坏话,被人听了个正着,哪个不心虚?   再说,他们又被乔峰和慕容复联手教训了一顿,怕是喝了再多的酒这会儿也该醒了。   几人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小酒馆,着实叫围观的众人看了一出好戏。   只是酒馆的老板却很是头疼,这些损坏的桌椅板凳怎么办?那几人的酒钱都还没给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像酒馆老板这样的人,他们最是不喜欢遇到江湖中人的,因为吃了亏还讨不回,每每只能是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了,可不憋屈?   毕竟,讲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慕容复自袖中取出一些银子交给了酒馆的掌柜,掌柜的却不愿收,他便道:“此事因我而起,总不好叫掌柜的平白无故的受此牵连吧。掌柜的,且安心收下。”   掌柜实在是挨不过慕容复的劝说便接下了,满是感激,他得是多好的运气,才能遇上了像慕容公子这样的好人。   掌柜的先是招呼小二收拾满地狼藉,便自去后面安抚酒馆里的其他客人了。   这一切都被乔峰看在眼里,若说眼前之人是慕容复,他想他一定是相信的。   毕竟,这样的人品和气度,又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慕容复处理了这些事之后,便开始好奇仗义直言的人到底是谁了,“不知兄台姓名,还望不吝赐教。”   “丐帮乔峰。”   慕容复一怔,随即笑道:“怪道是何人如此热心肠,原是乔帮主啊,慕容复今日三生有幸啊!”   乔峰亦是如此,连忙邀请慕容复坐下详谈,激动之意溢于言表,“慕容公子客气了。早就闻慕容公子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缘相见,乔某亦是三生有幸呐!”   慕容复坐在乔峰对面,调侃道:“我听闻乔帮主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今日一见却是不像啊!”   乔峰一头雾水,“此话何解?”   “乔兄既然与我神交已久,我亦然,那么自然是该兄弟相称。这什么帮主公子的,岂不显得生疏?”   “有理有理,不知……”   乔峰这里话还没说完,酒馆的掌柜就亲自抱了一坛酒过来了。   “慕容公子好心相助,小人无以为报。小人祖父在世之时,那一手酿酒之技,方圆百里皆闻其名。这坛酒乃是小的祖父在世酿的最后一坛酒。如今已然封存了五十年,今日便送与公子了。”   掌柜离开之后,慕容复乔峰对着这一坛酒相视一笑。   慕容复便道:“所谓美酒赠英雄,今日乔兄在此,这酒便转赠乔兄了。”   乔峰爱酒,慕容复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左右乔峰现在是怎么看慕容复怎么好。   “慕容兄弟,所谓酒逢知己。方才你言我二人神交已久,当以兄弟相称,不知你可愿与我结拜为兄弟啊!”   乔峰这话可不是一时兴起,他早前未与慕容复见面之时,就十分的欣赏慕容复,总想着有机会见上一面。   可是乔峰今日见了慕容复,更欣赏慕容复了,只觉得这样的英雄豪杰,若是能与他结拜为兄弟,那才是不枉此生啊!   慕容复早有计较,此时又怎会拒绝,“乔兄此言正合我意。”   “那好,今日这坛美酒正好就做了咱们兄弟的结义之酒。”   慕容复有心结识乔峰,乔峰盛情难却,两人义结金兰确是一件美事。   两人论了年纪算,乔峰要年长一些,是为兄长,慕容复则为二弟。   江湖上闻名一时的北乔峰南慕容,竟然就在今日齐聚在一家小酒馆之内,两人一见如故,当即便结为兄弟。   后来,这样的消息传扬出去,成为一时美谈,江湖中人无数人都在遗憾未能亲眼目睹那日的盛况。   而此时,慕容复正与乔峰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所谓英雄惜英雄,想来便是如此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复官勾搭到了乔峰,不过他可不是白来这么一出的。 第154章第154章   慕容复与乔峰结义金兰,连着三两日都聚在一起饮酒谈天,好不快活。   这一日,慕容复正在丐帮分舵与乔峰饮酒,乔峰好奇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术,而慕容复呢,也想一睹丐帮降龙廿八掌的威力。   酒醒正酣,两人便在分舵的演武场中较量上了。   降龙廿八掌与打狗棒法乃是丐帮世代相传的功夫,这其中打狗棒法非帮主不能习得,降龙廿八掌倒是有幸曾传于外人,只是几乎可以不计。   究其缘由,还是要说到这降龙廿八掌的诀窍,尽是在于劲强力猛。降龙廿八掌招式虽然简单,但精要之处在于用劲发力,且招招都要用真力,是以最是耗费劲力。   这般,寻常习武之人便是有幸习得这掌法,也只得皮毛难以大成。   乔峰天资出众,体格强健,自幼习武,日日不辍,故而能将这降龙廿八掌习得炉火纯青,甚至更胜上一任帮主汪剑通。   慕容复习斗转星移之初,皆是靠着曼陀山庄诸多秘籍才得入门。只是,曼陀山庄秘籍众多但是却独独缺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是以降龙廿八掌慕容复是不曾了解过的。今日,慕容复亦是头一回见着。   不过,倒是托了慕容复他爹慕容博的福,之前两人未曾摊牌之际,慕容博曾授予慕容复斗转星移之诀窍。因此慕容复练功一日千里,此时的他已于数年前全然不同,已然步入斗转星移第三层,是以初初对上乔峰也不落下风。   两人站定之后,慕容复且由乔峰率先出招,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管瞧得乔峰招式精髓,再来一招后发制人。要知道,斗转星移的奥妙就在于借力打力,将对方的招式力道反击回去。   乔峰一掌既出,慕容复眼神一动,当即原模原样的还了一招回去。这让乔峰心下大惊,遂又镇定心神,再出一招。慕容复仍旧不慌不忙,后发制人,将乔峰之力反击回去。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掌风呼啸,打得两人是热血沸腾,心下激动不已,正所谓棋逢对手,正是如此。   两人较量切磋之前,便已说明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乔峰虽然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可是他亦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几招下来,他依然看出慕容复的破绽,所谓后发制人便是斗转星移的弱处。   只要,乔峰施以巧劲快速连招相出不给慕容复反应的机会,想来便可有一胜的机会。   殊不知,斗转星移并非一定要后发制人,不过是慕容复故意如此留下的破绽罢了。   只是,乔峰为人正义真诚,既是两人说好的以武会友,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一招一式的胜负就如此做呢。   是以,乔峰不止没有这么做,反倒是将降龙廿八掌一招招展露与慕容复面前,倒是让慕容复心下感叹,乔峰是真君子大丈夫。   故而,待得慕容复看见乔峰二十八掌尽出,他便停了手。   两人停战之后,慕容复拱手抱歉道:“多谢大哥美意,如今我已是瞧全了这二十八掌。这要是让丐帮中人知道,怕是要与大哥论罪啊!”   慕容复看出乔峰用意,所谓以武会友,乔峰不吝啬这丐帮绝学尽数展露在他面前。   说一句不好听的,慕容复自幼习得斗转星移,等闲武功只消瞧上一眼,便能看出八分。如今,乔峰将降龙廿八掌尽数展露,分明就是要将这掌法教与慕容复的意思。   饶是慕容复与乔峰相交,用心不纯,自是也不免感慨乔峰的赤子之心,心生愧疚。   不过,慕容复向来心思深沉,愧疚不过一星半点,转瞬之间,便已有应对之策。   乔峰此举本是为了两人的兄弟情义,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曾考虑过丐帮长老的责难。只是,慕容复这后来的话,便让乔峰生出一种今生能有兄弟如慕容复,死而无憾之感。   却道是慕容复说了何话?   慕容复道:“大哥诚心待我,小弟也不能藏私。虽说斗转星移乃是慕容家不传之秘,除慕容家嫡系子弟无人可学。但是,今日慕容复愿做这第一人,将斗转星移传于大哥,还望大哥不弃。”   “二弟这是什么话,既然是慕容家不传之秘,又怎可传于外人。二弟之心我知便罢,你这么做岂不是有愧先祖。”   乔峰当下便要拒绝的,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与趁火打劫何异?   乔峰拒不肯学,可慕容复做事那是言出必行,当场便于乔峰演练出斗转星移的基本入门的招数。   乔峰不料慕容复如此做法,当即闭目不看,却又听慕容复道:“大哥若是不看,那小弟少不得就要于大哥耳边细说其中奥秘了。”   乔峰不想慕容复为人竟然如此重情义,心潮澎湃,再难拒绝好兄弟的一片真心,只得睁眼仔细瞧着慕容复的招式。   待得慕容复演练完毕,乔峰已然学了七八分,正是因为如此,乔峰心下才更是不好受,只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慕容复一番兄弟情义。   “二弟,你如此相待,我这做大哥的自愧弗如。也罢,刚才你既已看得降龙廿八掌的招式,这招式简单,想来我也不用我再多说。这样吧,我将这其中诀窍精髓说与你听,如何?”   “大哥这又是何必,我是不想听的。”   “二弟,你一片真诚,我岂能没有回应。此事不用多言,否则便是你瞧不起大哥我了。”   乔峰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哪里还有慕容复拒绝的余地,慕容复无奈只得答应,却仍是道:“既然大哥执意如此,小弟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今日一事,只你我二人知晓便是了。我必不在人前透露,否则大哥难免受到长老们的责难啊。”   慕容复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乔峰考虑,可是把乔峰说得心中火热,感动不已。   乔峰亦是下定决心,绝不在人前透露一字半句,更不会在人前显露一招半式,二弟这般慷慨,他又怎能叫他愧对先祖呢!   如此一来,乔峰便耐心细致的将降龙廿八掌的精妙之处都说与慕容复听了。想来如果是此时再战,胜负尚未可知啊!   乔峰自以为慕容复将斗转星移全数交与他,却不知斗转星移共九层,慕容复自己亦不过是在他爹的提点下才得以进入第三层。斗转星移易学难练非常,饶是乔峰看得招式精髓,若无三年五载勤学苦练,也只得皮毛罢了。   乔峰自不会有这闲工夫荒废自身武学去学这个,慕容复此法不过是为了巩固与乔峰的关系罢了。   果然此后,乔峰便将慕容复视作可以推心置腹共生死的兄弟,对他信任非常,以至于乔峰佩服慕容复的头脑计谋,时常向慕容复询问对策。   时日一久,但凡是慕容复所言,乔峰从无不信,而慕容复所想的对策,乔峰亦是用了大多,且每每都能如慕容复所言,能有奇效。   自后,乔峰对慕容复推崇备至,若是有人敢说慕容复半个不,乔峰必定怒言相对,不留情面。   这边两人兄弟情义更深,又是饮酒笑谈,正在此时邓百川悄然而至。   原来,此处有丐帮分舵,亦有慕容家在北边新置办的产业在此。只是,初来乍到,难免有地头蛇横行霸道,此处距沧州有些日程,便是柴进也是鞭长莫及。   邓百川为人稳重,所想第一解决办法便不是硬碰硬,毕竟来日方长,一上来就与人结怨,日后难免有龌龊发生。   此番,邓百川前来寻慕容复正是为了寻求解决之法。   先前邓百川奉慕容复之命前去平夏,已然与乔峰打过照面,乔峰亦是十分的看好邓百川这样的英雄好汉。   乔峰见人来了,便欲让邓百次一同留下吃酒,只是邓百川哪里是为了吃酒来的。   邓百川正要与慕容复耳语,乔峰也想着要避嫌,可是慕容复却正色道:“大哥是我结拜兄长,无需诸多避讳。”   乔峰心中感慨万千,二弟果然是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二弟如此赤诚相待,倒是让他汗颜呐!   如此,邓百川便将慕容家在此地置办产业遭受地头蛇骚扰,苦不堪言难以应对之事,当着乔峰的面说与慕容复听,想跟慕容复求个办法。   只是,对于此事慕容复也很为难,叹道:“老邓,你所言也正是我所虑啊!若是在江南,咱们时刻瞧着,也不必有此顾虑。可是现在在此处,我们并无人手。眼前不是难题,怕的是日后啊!”   乔峰一心为兄弟分忧,慕容复毫不避讳他,甚至将这等重要的事说了出来,他又怎么能不帮忙呢!   “二弟,既然有人欺上门来,又怎能继续忍让。你且放心收拾他们,今后二弟在此地的生意,有我分舵的兄弟们帮着看着,绝不会让人欺了他们。不仅是此地,日后但凡有我丐帮所在,必不叫二弟的产业有一丁点儿损伤。”   乔峰所言如同及时雨一般,邓百川当即便露笑颜,只是慕容复却不肯应允。   --------------------   作者有话要说:   复官真是一个心机boy,朕是越写越喜欢喵!当然了,咱们乔大哥这回也一定会有好结局的。 第155章第155章   慕容复连连摆手,不肯答应,“大哥虽是一番好意,小弟却不能叫大哥难做。此事若是叫旁人得知,岂不是连累大哥,还是算了吧。”   慕容复越是推拒,不想与他为难,乔峰便更加想要帮他,“既然都是兄弟,便是一家人,何来两家话?二弟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大哥执意如此,小弟便却之不恭了。只是,有一事小弟须得说在前头。大哥仗义相助是情义,小弟却不能白领大哥这份情。这般,我将往后手下商铺所获的一部分收益拿出来,或是换成银钱,或是换成酒肉粮食送与丐帮的兄弟们,也算是答谢兄弟们了。大哥以为如何?”   乔峰本是为了兄弟仗义出手,可是此时慕容复要予以钱财,这不是有违他出手相助的本心了吗?为自家兄弟帮点忙而已,如何能要答谢?   乔峰断然不会答应,正待拒绝,话到嘴边却被慕容复拦住了。   “大哥的情义,小弟铭感五内。不过,还请大哥听小弟一言。丐帮并非大哥一人之丐帮,乃是兄弟们的丐帮。我哪儿能让兄弟们白帮忙啊!帮一两日或可,若是帮得久了,这些事恐将成为累赘。”   “我出些钱财不过是答谢兄弟们的仗义相助,也好为大哥堵住某些人的嘴,省的有人要找大哥的麻烦。至于,咱们的兄弟情义,可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大哥说,是也不是?”   慕容复能言善辩,乔峰要说的话全都给他堵回去了,最重要的是慕容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考虑,他也得领兄弟的这份情。   “二弟,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哥怎能拒绝?如此,我便替丐帮的兄弟们感谢你的慷慨了。”   乔峰举杯与慕容复对饮,当即便命人与邓百川一道去解决这里的问题,至于其他的地方,只待此处解决好了,乔峰便传令下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如此一来,慕容家在此地的商铺也算是有了照应,更遑论其他地方。要知道天下之大,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人数众多,此事于慕容复也是十分有利的。   慕容复这人做事最是求稳妥,不管何事,都一定不能留下后患,此事也是一样的。   乔峰为人豪爽仗义,不沾半点心机,今日所言也是为了他们的兄弟情义,慕容复很清楚。   只是,慕容复心里也清楚,丐帮并非乔峰的一言堂,不服乔峰的人也有很多。   今日之事若果真如乔峰所言,那便是公器私用,绝对会授人以柄的。   倘若慕容复没有半分表示,丐帮那里定会揪着乔峰不放。这么一来,不仅会坏了两人的兄弟情义,更会令丐帮与慕容复心生嫌隙。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帮一时是情义,帮得久,心中难免生出不满怨怼。可若是许以钱财,便是有利益牵扯,不仅会让丐帮的人更加的尽心尽力,更是少了以后不少的麻烦。   这世上还会有人与钱作对吗?   便是真有那么一日,丐帮的帮主换了人,慕容复也是不惧的。   难道丐帮享了他慕容复这么久的好处,还能真能舍弃不要,还不得继续给他帮忙吗?   要知道,在这世上能真正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便是六根清净的少林和尚也不是个个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只是掏点钱出来给丐帮,对慕容复日进斗金的产业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小利而已。   这便是,舍小利而获大利。   慕容复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只是为了谋取日后更大的利益罢了。   如今,慕容复也算是深谙其道了。   乔峰身为丐帮帮主,虽算不上是日理万机,可手底下的事也不少,是以绝不能在一处分舵做过多的停留。这一次因为遇上了慕容复,乔峰在此处已然多待了一些时日,眼下便不能再留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乔峰与慕容复欢谈饮酒数日,终于也到了离别的时候。不过,两人约好了以后可以常常书信来往,慕容复更有言,届时若是乔峰有空也可往姑苏参合庄一聚。   “所谓,欲取之必先予之,公子爷这一手欲擒故纵,果然是妙计啊!”   乔峰离开之后,慕容复再与吴用会面,原来这一场相交便是计划之中的计划。   “乔峰是真君子大丈夫啊!”慕容复不过是嘴上一句感叹罢了,便是如此,他该利用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如今,因为公子爷在江湖中的行事作为,再加上公子爷同乔帮主交好,那些不利于公子爷的传闻已然消失。一切都在向着我们预料的方向发展,姑苏慕容已经在江湖中重振威名,现下公子爷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何事?”   “让姑苏慕容之名,深入人心,响彻武林。公子爷以为如何?”   “正该如此。”   天山灵鹫宫。   李莫愁正在庭院中练习童姥所传的天山折梅手,专心致志,刻苦钻研。 第156章第156章   童姥身为逍遥派掌门人的大弟子,虽然没能继承逍遥派的掌门之位,但是师父待她不薄,她又是个有能力的。是以,童姥便成了灵鹫宫的尊主,统率灵鹫宫九天九部的婢女以及下属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灵鹫宫的婢女本就是诚心尊奉童姥为尊主,敬之爱之,可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群乌合之众,本就是事例之徒见风使舵惯了的。当初,他们投靠灵鹫宫也是因为童姥高深莫测的武功和威名,只是贼心不死的人仍然有很多。   童姥不愿意将心思浪费在这些人的身上,故而想了个法子创了一门暗器,名曰生死符,中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受制于人。   天底下唯有童姥有本事控制生死符,也唯有她可以解除生死符。要解生死符本就十分麻烦,而童姥一开始便是为了控制他们,又怎会帮他们解开生死符呢?   只是,生死符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若非有童姥亲制的丹丸控制,便会日日夜夜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童姥统率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诸人,不愿为这些人费心劳神,故而全凭生死符之威。   忠心听用者,每年童姥会派遣使者给他们发送丹丸,而胆敢背叛的,便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非童姥愿意给他们一个痛快。   而今日,也算是童姥难得发了善心,才叫两人就这么死了,否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因生死符之威,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诸人等闲不会轻易起歪心,而他们眼下敢这么做。   除了受不了生死符的控制不愿继续受制于人之外,更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他们。   童姥心知肚明,她今日生气不是因为那两个小鱼小虾的背叛,而是她那个不安分的仇人。   童姥收李莫愁为徒,一是想自己后继有人,她能凭一己之力,让灵鹫宫立足武林圣地无人敢扰,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血有朝一日付诸东流。   二来,童姥修炼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有一弱点,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童姥有一仇家知晓此事,李莫愁的出现便是让童姥看到了一个机会。   只是,童姥教导李莫愁有些时日了,李莫愁是很聪明,但是她的聪明在童姥看来还远远不够。   是以,童姥想要鞭策李莫愁更快更好的学习,今日这一出便是她有意让她瞧见的。   “莫愁,你既然能看出者两人并不是单纯的背叛,索性我便告诉你,我有一仇敌,想来不出两年便会来袭灵鹫宫。到时候我自顾不暇,你便回去找慕容家的小子吧。”   童姥话听着诚恳,然而既是真心却又不是,严格来说是对李莫愁的一个小小的试探。   而李莫愁也没有让童姥失望,她虽然很想回去找慕容复,但是她本事不够。即便两年后李莫愁真能有一身好本事,她也不会离开。   都说了将心比心,以心换心。   童姥待李莫愁百般好,又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她现在既然身为童姥的徒弟,灵鹫宫的少主,又怎么能弃师父和师门于不顾呢?   临阵脱逃这样的事,李莫愁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李莫愁心中亦不是只有情爱一念,正如在慕容复心中复国较性命更重一般。   “师父,便是到了那时,我也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助师父一臂之力,和师父和灵鹫宫共存亡。”   童姥对李莫愁的回答并不例外,她似笑非笑道:“若是留下来,你很有可能会死,就再也见不到慕容家的小子了。你不是一直很惦记他吗?”   李莫愁对慕容复的心,可是死都不忘的,若是让她在慕容复和她之间选择,童姥很想知道李莫愁的回答。   李莫愁的目光澄澈,一如她初来灵鹫宫见她之时,童姥很开心她选中了李莫愁。   “我是很惦记慕容,但是我也不会放弃师父。慕容重要,师父也很重要。”   现在提死不死的,李莫愁也想不到到时候到底会如何,可是待她真心的人,她怎么也不能放弃。   情之一字,或许就是李莫愁逃不开的劫数。   李莫愁生在一个无情之地,师父也教她绝情绝念,可她却偏偏执着在情字上,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是友情。   童姥年纪大了,对于当年的事其实也看开了许多,她唯一放不下的还是当年的那一段情。童姥初识李莫愁之时,以为这丫头跟她一样,也确实一样,可如今看来她倒是比她这个老人家通透多了。   童姥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容,摆了摆手,“好了,既然不愿意走,就好好的练功背书,时间也不多了。”   李莫愁丝毫不畏惧童姥的冷脸,期待的看着她,“是,师父。师父,天山折梅手你再帮我看看,好不好?” 第157章第157章   这一切还要从卢家的小姐说起,不过这位卢家小姐却不是卢俊义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   卢俊义有一妹妹,乃是他父母老来得女,因此全家上下对这位卢小姐都宠爱有加。这位备受宠爱的卢小姐天真烂漫,年已及笈,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   不过,世人皆偏爱俊美翩翩的少年郎,卢小姐也不例外。只是她喜欢的不是哪个名门大户的公子,而是她家中的仆人俊美风流的小厮燕青。   即便卢俊义从未将燕青视作仆人,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但是卢家是怎么也不可能将卢家的小姐许配给家中一个仆人的。   所以,这一场纯真的爱恋还未开始,人们便已看到了结局。   卢家最近预备给卢小姐定一门亲事,可卢小姐怎么也不同意,这才叫卢俊义的妻子发现了端倪。   卢小姐铁了心想要嫁与燕青为妻,且非他不嫁,可燕青却只是将卢小姐视为妹妹,视为主子,从未心生别的念头。   卢俊义不能为了妹妹而伤了与燕青的兄弟情义,可他也不能因此而毁了卢家的名声和妹妹的未来。这么一来,卢俊义头疼了好些时候,因为着实是让他左右为难,无法两全。   卢俊义本打算这次回来,便找燕青摊牌,因着家中压力太大,他再无法拖延了。幸而,这一回路上遇见了慕容复。   卢俊义一直在想着怎么对燕青才能既不辜负兄弟情义,又不耽误家中,慕容复的到来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慕容复为人仗义,人品才华不俗,武功更是高强,同时也有一片爱才之心,这么一看,怎么都是一个好的主人。   如此,何不为燕青再找一个爱才惜才的主人,再找一个好去处!   卢俊义才刚有这么个想法,吴用那儿便开始与人打探燕青的情况,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卢俊义的相邀做客,宴时赠仆。   宴后,卢俊义在书房中单独见了燕青一面。   燕青对卢小姐的情意一无所知,是以,他怎么都不想不通卢俊义为什么要把他送给慕容复。   “少爷,你为何要将我送给那个慕容公子?可是小的有哪里做得不好?”燕青眼眶微红,言辞中带着些质问。   燕青再是聪明机灵的一个人,可他如今也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面对这样的事如何冷静?   卢俊义再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场景,也不得不面对了,他长叹了一声,“燕青,咱们兄弟一场,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小苓对你……哎,纵是我不说什么,可你也不适合留在卢家,留在大名府了。”   燕青向来聪明,他想起卢家为小姐定的亲事,又想起那一日小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确实不再适合留在这里了。   身为家仆,忠心为主是最首要的,而现在燕青能为卢家为主人所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而卢俊义不是还给他找了一个好去处吗?   看着燕青黯然离去的身影,卢俊义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次日,燕青便跟着慕容复离开了卢家,到了城中一处院落中。   依照慕容复的习惯,每到一处都会在一处地方置办院落,为的就是更加方便安全。   慕容复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他大的少年,诚恳的问道:“燕青,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若是我说不愿,公子可会放我离开?”   离开卢家,是燕青不得不做的事,可让他再侍一主,燕青心里是不愿意的,即便他一眼就能看出慕容复乃是人中龙凤,出身不凡。   燕青的话皆在慕容复的意料之中,他笑道:“虽是我有爱才之心,才会禁不住卢兄的劝收下你。可我是真心看中你的才华,希望你可以一心为我做事。只是,若是一个人不是真心想留,早晚他也要离开的。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留,来去皆由你自己来决定。”   “至于你的卖身契,卢兄也交到我的手里了。你若是要离开,我也一并给了你。”   慕容复说的话,不论是哪个人听了,都会对他升起无限的好感,因为他给足了你为人该有的尊重,即便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买卖的仆人。   燕青不是没有感动,可他虽是卢家仆人,可也时常混迹于街头巷尾,别的不说看人也是一绝。纵使慕容复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好,可燕青总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因为他看不透这个人。   是以,初见在旁人不知道的时候,燕青就暗暗的防备着这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江湖英豪。   不得不说,燕青的直觉相当的厉害,许多人都看不透的事,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小人愿意为公子效力,可公子不明言身份,小人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燕青想知道他是为谁做事,目的是什么,慕容复不明言,他也不好答应,因为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慕容公子很不简单。   慕容复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语重心长道:“你可想好了?我同你说了,若是你要改变主意,怕是就容不得我这份爱才之心了。”   即便慕容复爱惜燕青是个人才,可若他知晓了全部的事情,却不肯答应留下来,慕容复也不会给自己留后患。   燕青听懂了慕容复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一心想要知道答案。   “姑苏慕容复。”   着实是一句平淡的话,可燕青也不是笨人,南慕容的名声他还是知道的。两人也算是初为主仆,慕容复可以说到这个份上,说明确系真实身份,燕青也不好再问了。   燕青答应了为慕容复效力,至于日后想要得到的答案,会在他的忠心和办事得力中得到。   日久方才能见人心,不是吗?   燕青确实是个能干的,所以等两年后他们一行人回到参合庄,燕青已经知道了当初慕容复没说完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参合庄,书房。   慕容复拧眉看着手里的书信,这信是乔峰寄来的,可是信中的内容却让人很不愉快。   当初慕容复和乔峰结拜为兄弟之后,两人时常有书信来往,互通情义。但是,这一回却不是如此,反而牵扯到一条人命。   丐帮的副帮主马大元死了,死在了他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   在江湖中,谁能让敌人死在自己的绝技之下呢?便只有慕容复了。   偏偏慕容复与乔峰还是结拜兄弟,这当中不为人知的猜测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某些有心人就认为是乔峰与马大元起了争执,乔峰想要让丐帮成为自己的一言堂,为了撇除嫌疑,便找了慕容复来对马大元下手。   这样的说法可谓是错漏百出,偏偏还有不少人信了。   其实这样的黑锅,慕容复背了就背了,他还背得少吗?可是,这件事不简单,乔峰也不肯善罢甘休,他要找出真正的凶手为马副帮主报仇。   于是,一直忙得很未曾有机会来参合庄做客的乔峰,这一回便打算亲自来走一遭,与慕容复商量看看。   今日书信到时,想来乔峰也该进姑苏城了。   “来人。”慕容复收了书信,单独放起来,便叫了人进来。   “燕青,你往姑苏走一趟,丐帮的乔帮主要来做客,你替他引个路。”   燕青得令匆匆出门,却在门前的苇塘边看见了一叶扁舟,上面站着个身着绿衣的美貌姑娘。   时值初夏,阿碧去采了些荷叶荷花回来给阿朱做菜用,谁曾刚上岸就碰到了一个促狭鬼。   “阿碧妹妹,你往哪里去呀?”燕青嬉皮笑脸的拦住了阿碧的去路,他正在等人撑船来,趁着这功夫逗逗这个害羞的小姑娘也好。   燕青长得一副好相貌,俊美不凡,任是谁瞧了都会喜欢的,便是他出门办事时,那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上了年岁的老太太哪个不多看他几眼。   可偏偏呐,阿碧从不肯多看他一眼,燕青若是非要想法子去闹她,阿碧每每都能被他气得红了眼圈。   阿碧低着头,不肯与燕青搭话,谁知,燕青竟想着去夺阿碧手里的花。   阿碧本就不会武功,她又不善言辞,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长得好看心却很坏的登徒子,当着她的面偷了她的花。   阿碧一时气红了脸颊,一双眼雾蒙蒙亮晶晶的瞪着燕青,“你……快还给我!不然,我告诉公子爷去!”   羞怯内敛的姑娘便是威胁人的话都说得如此软绵,半点威力也无,燕青唇边带笑,正欲再同她调笑两句。   却听得一边正有人在叫他,“燕小哥,船来了。”   “来了,”燕青朗声道,转头他就要走,可他手里还拿着阿碧的花。   阿碧不由上前追了两步,还叫了他一声,可燕青也没有停的意思,“哎……”   阿碧有些失落沮丧,只能再去摘一次了,却见眼前那人突然转过身来,笑着将手里的花准确的扔到了她的怀里。   阿碧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花,抿唇一笑,一抬头就撞进了燕青的眼里,“阿碧妹妹,等我回来帮你摘花啊!”   待阿碧回过神来,这厮的身影已经随着远去的小船一道看不见了,只她还愣愣的站在那里。   阿碧气得跺了跺脚,抱着怀里的荷叶荷花便冲进了参合庄的大门。   --------------------   作者有话要说:   冲冲冲! 第158章第158章   燕青领了慕容复之命到姑苏城中迎接乔峰,顺便为他引路。   燕青虽不曾见过乔峰,慕容复也不曾细说过,可乔峰之名江湖中谁人不知呢?   凭借燕青的聪明,他很容易的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乔峰。   毕竟,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自然与等闲之辈不同,光是瞧那气概便已不凡。真不愧是与公子爷齐名的北乔峰啊!   虽说慕容复在江湖中行走,有意再立姑苏慕容的威名,可是参合庄的所在在江湖中依旧是一个秘密。   以后如何尚且不知,只是眼下还不到参合庄正式暴露在人前的时候呢,不能操之过急,慕容复十分知道这一点。便是他再心急,也需得按捺住,一步一步的来。   是以,若无人引路,乔峰一时半会怕是也找不到参合庄所在。   有燕青引路,乔峰很快就到了参合庄,与慕容复成功会面了。   “贤弟,这一次的事恐怕是有人恶意陷害,可江湖中人多是猜是你下的手啊!事关丐帮,兄弟一向与世无争,多是我连累的你啊!”乔峰这是将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虽然乔峰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可是他也不是一个笨人,否则如何统领丐帮。   乔峰对慕容复十分的信任,即使是马大元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擒拿手之下,乔峰也不曾怀疑过慕容复。不仅是因为两人兄弟情深,更因为慕容复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去做这样的事。   杀了马大元,还以马大元的绝技杀之,任是谁都会猜是慕容复做的。若真是他,慕容复根本犯不着暴露自己,除非他想与丐帮为敌。   可作为天下第一大帮,人数众多,谁人这么想不开非要与丐帮为敌呢?慕容复聪明过人,怎么也不会做这件事的。   所以,这一次的事乔峰也认为应当是有人搞鬼,他来参合庄就是为了请慕容复帮忙,解决找出凶手,替马大元报仇。   马大元是与乔峰的师父前任丐帮帮主汪剑通一辈的人,是一个不错的人,平时里对乔峰也是多有关照。乔峰向来重视兄弟情义,他怎么能让马大元死得不明不白呢!   “大哥说得哪里的话,这与你何干。慕容家因有一手斗转星移的绝技,江湖中不管什么人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都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的。”慕容复说这话时颇有几分自嘲之意,乔峰亦能明白慕容复所言为何。   乔峰叹了一声,“二弟,我今日是想请你帮忙与我一道找出杀害马副帮主的凶手。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到底对贤弟的名声有碍。同为丐帮兄弟,我也不能让马副帮主死不瞑目啊!”   慕容复早在乔峰来之前便想好了,他只道:“大哥不必担心,这事也好办。待我与你一道去丐帮说明此事并非我所为,以我之见,这事或可以从丐帮中人查起。”   “丐帮中人?”   丐帮中人素来最是讲兄弟义气,不仅乔峰如此,其他帮众亦然。   乔峰自从拜了前帮主汪剑通为师之后,便一直待在丐帮,可以说乔峰对丐帮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乔峰从来没有怀疑过杀人的会是自己兄弟们中的一个,慕容复此言他是不愿相信的。   “既然是死于成名绝技之手,非我慕容家斗转星移所为,那便是同样会这一招武功的人干的。一般的武功传承,皆是师徒兄弟亲人之间。锁喉擒拿手江湖上会的人倒是有几个,可是能用这一招杀了马副帮主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了。”   慕容复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大哥,在丐帮之中,武功能与马副帮主比肩的,且会锁喉擒拿手的,有几人呢?”   “……没有人。”乔峰摇头道。   马大元虽是副帮主,也上了年纪,可是他的武功在丐帮那是数一数二的。乔峰以为能那么轻易杀了他的人,在丐帮里还是没有的。   因为马大元身上只有锁喉擒拿手留下的致命伤,并无其他伤痕,这便说明是一招致命。   虽然乔峰这么说,可是慕容复还是怀疑杀害马大元的人是丐帮中人,因为只有丐帮的人才最有动机。   嫁祸慕容复,又可因慕容复的关系牵扯到乔峰,正可谓是一箭双雕。   此人若不是恨极了慕容复,便是与乔峰有龌龊。此事发生在丐帮,最有可能还是那人的目标是乔峰。   乔峰自己无所察觉,认为丐帮上下都十分的和睦,可慕容复并不这么认为。据他所得到的消息来看,丐帮里是有不少人对乔峰不满的。   表面上丐帮上下齐心,可事实却非如此,且不说几个长老,只说那几个分舵就有人阳奉阴违。不过事情很小,丐帮人多事杂,随便瞒一瞒也就过去了。   说起来,身为丐帮帮主的乔峰所知丐帮内部的阴暗事还不如慕容复呢。   慕容复明白乔峰对丐帮的情义,这些事光凭他的一面之词,他是不会相信的。而慕容复也并未在此刻与乔峰说明,有些事还是自己发现更好一些,他若直言或许有挑拨之嫌,慕容复犯不着这么做。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那还请大哥在参合庄住两日。待我将庄里的事处理完了,便与大哥去丐帮走一遭。总要把这事说道清楚才是。”   慕容复留乔峰在参合庄暂住,他说是要处理庄内事务,实则是命人暗中查探真相去了。   乔峰在仆人的带领下,正要往客院去,却见一个身穿红裙的美貌姑娘急步而来,正巧与他撞见。   “阿朱失礼了,请公子见谅。”   阿朱正有急事要见慕容复,却不想半道碰到一个人,此人生得颇有气概,一脸正气,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既然在参合庄里就是参合庄的客人,阿朱自然不敢怠慢。   乔峰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阿朱见了一礼,便匆匆往书房去了。   阿朱走后,乔峰在仆人的带领下往客院去,路上仆人便同他道:“乔帮主,方才那一位是公子爷的心腹婢女阿朱姑娘。阿朱姑娘向来稳重妥帖,今日定是有急事,还望乔帮主不要放在心上。”   阿朱在参合庄虽名为婢女,实则却是半个小姐。阿朱待人很好,庄上的人无人不喜,因此这人才出口替阿朱说了两句好话。   乔峰于阿朱不过是惊鸿一瞥,此时得知阿朱姓名,却觉得她的名字与那一身红裙正是相配。   阿朱一路疾走,到了书房,见到了慕容复。   “阿朱,何事如此匆忙?”   “公子爷容禀,姑苏城里传来消息,有一个异域打扮的和尚跟一个文弱书生一道在打探参合庄的下落。那和尚名唤鸠摩智,说是与老家主有约,而那书生还不知姓名。据说,那位书生似乎并不是自愿与那和尚一道的。”   慕容复沉吟片刻,道:“阿朱,你遣人去将老三老四叫上,命他二人一道去姑苏城中的别院汇合。让燕青先去与这两人接触看看,若是可行便将人带到别院去。请吴先生来,顺便让人备船,说不得有用。”   阿朱得令,便要退下,慕容复却又将她拦住,“这些事吩咐完了,自有别人去做。丐帮帮主乔峰与我乃是结义兄弟,今日在庄上做客,你要多多关注,好生照料。”   慕容复说得委婉,好好照顾是一方面,参合庄秘密众多,好好关注亦是一方面。阿朱心领神会,当即离去。   如今慕容家的消息网已然覆盖了整个大宋,也逐渐有了向外扩展的趋势,对其他几国均有所渗透。   鸠摩智,这人听来倒是耳熟,异域和尚武功高强,想来该是那位吐蕃国师了。   与他爹慕容博有约,慕容复觉得鸠摩智定是他爹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结交的人物,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知是敌是友。   而与之一道而来的文弱书生又是何人?   慕容复正在斟酌思考,吴用便到了。   “先生以为我该不该亲自去会会这个鸠摩智?”   “此人尚不知是敌是友,公子爷切莫冲动。公子爷既然派了燕青去试探,那小子机灵着呢,待他传回消息,公子爷再做决定不迟。另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公子爷也好叫人去查查这鸠摩智的事,有备无患。”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眼下还有一难题。鸠摩智与我爹有旧,若是他打着祭拜的名义要来参合庄,定是无法拒绝,这可如何是好?乔峰眼下可正在庄上做客,若是两人碰面少不了麻烦。”   “眼下还是该先摸清此人的来意,我以为公子爷若是当真要见,可以往王夫人的曼陀山庄走一遭,在那里会面。待是不行再领人回庄,乔峰那里若是利用得当,或许可以帮公子爷一解燃眉之急。”   都是聪明人,慕容复闻言便知吴用的用意,“多谢先生指点迷津了。我另有一事拜托先生,再过几日我便要与乔峰一道去丐帮查探马大元之死的真相,还请先生帮我分析分析。至于人手,先生尽管调派,回头我再遣两人专门给先生帮忙。”   “公子爷之命,自当遵从。这事就交给我了,公子爷且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便是。” 第159章第159章   晚间,慕容复刚刚结束与乔峰一起把酒赏月,还没来得及与他多攀谈几句,一身红衣的阿朱就趁着月色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慕容复知道,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阿朱不会在此刻来找他们的,毕竟乔峰还在。   念头一转,慕容复不动声色,只笑着调侃道:“阿朱,你来得正是时候。大哥不识得参合庄的路,天又黑,我们一道多喝了几杯,你便替我把大哥送回院子吧。”   参合庄诸多隐秘,慕容复便是心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能不管乔峰的存在。即便是月黑风高,可若真叫乔峰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只怕慕容复后悔都来不及。是以,慕容复这才叫阿朱送乔峰回去。   “公子爷放心就是了,阿朱不会让乔帮主走丢的。”阿朱俏生生的应了一句,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都是自家兄弟,乔峰怎么也不会让慕容复大晚上的还亲自把他送回去吧。正好慕容复叫了阿朱来,乔峰便顺水推舟由阿朱带路回自己住的客院了。   待两人身影渐渐走远了,慕容复脚下一动,匆匆便赶到了书房。书房中,吴用正在等候,想来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告知他。   “什么?大宋要对吐蕃和西夏用兵?”   慕容复没想到吴用会带来这样一个消息,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公子爷,前几年大宋与西夏才平息没两年。这又要起争端了,一下子对两国同时开战,纵使西夏和吐蕃是小国,可这一战过后,大宋怕是要有几年休养生息方才能恢复到如今这般国力了。”   吴用正在给慕容复分析眼下的情形,慕容复略一思忖,问道:“先生可知,如今大宋的军队是否已经出发了?”   “据可靠消息,现在大宋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想来,很快就要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了。”   “这皇帝掌权没几年,动静倒是一年比一年大了。前次与西夏的平夏之战得了胜,这回居然不管不顾要同两国开战。这心也太急了。”慕容复实在想不通大宋皇帝的做法,再是心急也不该如此,难道他忘了北边的大辽还在虎视眈眈吗?   不对,大宋北边的大辽一直是几国之中对大宋最有威胁的,皇帝再是心急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除非,大辽发生了什么变故,可以让人忽视它的存在。   慕容复话锋一转,“先生可有大辽的消息?”   “公子爷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据咱们在辽国的人传来的消息,大辽的皇帝病重,前有皇后母族及太子之祸乱,眼下虽已平息,可此时国内已然是人心惶惶。大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南下?”   “所以,大宋想趁着大辽无暇顾及西夏吐蕃的时候,给这两个墙头草重重一击,也好立了大宋的威名,好叫他国不敢小觑。这么一来,皇帝倒是个会看时机的。”   慕容复负手而立,看来对这位掌权没几年的皇帝需要重新审视了。   慕容复目光一沉,微醺的面颊上似笑非笑,“先生以为,在这一次大宋与西夏吐蕃之战中,我们可以谋几分利?”   大宋皇帝这么一出,确实是不错。可有慕容复在,岂能叫他得了全部的利益。   如今一看,乱世之始或许已有征兆。   吴用早知道慕容复会这么想,毕竟他可是他一眼相中的明主,只不过眼下他们只能在暗中谋取生存,浑水摸鱼罢了。   只有这五国的水变得越来越浑,大燕才能有重现于世间的那一天。   “公子爷,我以为今日所谈及的吐蕃国师鸠摩智或可一用。”   慕容复正在思考吴用这一说法的可行性,他从未与鸠摩智打过照面,吐蕃遥远,暗探还不曾深入了解,不知其人如何,这应对自然该小心一些才是。   就在此时,书房的窗边响起了一阵扑棱的声音,慕容复走至窗边,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了窗棂上。慕容复自鸽子腿上取下一只细小的竹管,便将鸽子暂时放飞了去。   慕容复取出竹管中的信,就著书房中明亮的灯光,眯着眼一瞅,似乎他不得不见这个吐蕃国师了。   吴用站在一旁觑见了慕容复的脸色,“公子爷,燕青那里可是有消息了?”   “先生请看,看来鸠摩智此人还是非见不可了。”   吴用一见信上所书,饶是他沉稳冷静,心下亦是一惊,这么一来,除了大辽怕是都来齐了。   原来,燕青信上所言,鸠摩智在大理天龙寺截走了大理镇南王的世子,想来就是鸠摩智身边的文弱书生了。而大理那边丢了世子,正暗中派来一路追踪而来。   要知道,大理如今的皇帝段正明已然是有名无权,他沉迷佛学,也无子嗣,只能立同胞兄弟镇南王为皇太弟,可还是朝政旁落,国中相国刀氏一手遮天。   人都言段氏有国无权,刀氏有权无国。 第160章第160章   很显然,李莫愁的反应一直都没有让童姥失望过。   当年的那段爱恨情仇,早已说不出谁对谁错了,两个人都因为那段情而失去了很多。只是,童姥是李莫愁又敬又爱的师父,她自然不会觉得师父有什么不对的。   这几年来,童姥一直在传授李莫愁各种各种各样的知识,同时也不乏各种试探。早先或许李莫愁还看不出来,但是后来她便能多少瞧出一点端倪来了,只是因为童姥是她的师父,将心比心,她也能理解。   如今,李莫愁算是正式通过了童姥的考验。是以,童姥决定传授李莫愁内功功法。   “莫愁,你既是我的徒儿,又学会了逍遥派的绝技,自然要配合相应的功法才能更好的发挥实力。自我接掌灵鹫宫以来,昔日我师父传下的内功功法我皆有所知。你且看看,你想练哪一个?”   能说出这样狂傲的话来的,除了童姥这个逍遥派的大师姐之外,怕是再没别人了。旁人若是这么说,那当真是口出狂言了。   逍遥派的绝顶内功共有三样,其一就是童姥所练的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另外两个分别是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   当年逍遥派掌门收徒童姥在先,只因童姥心气之高,硬是选了只能男子练的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还自己将其改成女子亦能练的功法,转至阳为至阴,不可谓是不厉害。   而另外两门功法则是被逍遥派掌门传给了无崖子和李秋水,原本三个徒弟都只知自己的功法。可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相继离开灵鹫宫之后,童姥在此镇守逍遥派的大本营,竟然无意之间发现了她师父当年留下的秘籍,亦算是意外之喜。   童姥与李莫愁讲清楚了三个功法优缺点,让她自行选择。   说实话,作为童姥的徒弟自然是该向童姥学习一样的功法才是。只是童姥所练之功,应当是越早练越好,李莫愁此时已然过了最好的机会。再加上那功法无法短时间内速成,纵使能返老还童又有何用,眼下亦派不上用场。   其实,李莫愁是想选择小无相功的,毕竟这功法与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李莫愁爱屋及乌,自然想选这个。   只是,李莫愁最终还是选了北冥神功。虽说,北冥神功要先化去自身的内力才可修炼,可是这门武功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可以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这门功夫只要应用得当,短时间内,李莫愁便可获得雄厚的内力,谁都不惧了。   有舍方才能有得,李莫愁很明白这一点。她既然拜了童姥做师父也不会再固执门派之别,不愿意放弃古墓的内功了。   说不得这师徒两人之间有相似之处呢,童姥私心里也是希望李莫愁这么选的,只是好歹是自己看中的徒弟,童姥自然是给了李莫愁几分宽容,让她能自己选。   李莫愁这么选,倒是让童姥越发的满意她了,也正好趁着她返老还童的时间还没到,赶紧帮这丫头入门才是。   两人都是爽快人,既然决定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童姥当即便出手化去了李莫愁的内力。   李莫愁修炼了这么久的内力被化去了,她倒是没有心疼,只是化去内力又岂是那么简单,自然是要受些苦楚的。   待得内力化去之时,李莫愁已然瘫软在地,额头尽是汗珠,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童姥自是欣赏徒弟的这份坚韧,便立即向她传授北冥神功入门诀窍。   李莫愁天资聪颖,又有童姥在一旁点拨,成果自然是喜人的。对于自己中意的徒弟,童姥并不吝啬,当即传了十多年的功力给她。   要知道,因为童姥修炼功法的缘故,她的内力较一般武林人士更加的精纯深厚,不过十多年的功力竟也赶上了当初李莫愁自己苦练的功力。   李莫愁很是感念师父的恩德,却不想童姥言出惊人,竟有意让李莫愁学完这些基本功法之后,便下山历练去。   也不知是童姥心大呢,还是她对李莫愁过于自信。   李莫愁虽不惧,可若说是信心,她也是一半一半吧。   “北冥神功如需快速增长内力,必须吸取他人的功力,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有所小成。”   童姥给李莫愁解释了一下她有意让她下山的原因,当然了,这对于李莫愁来说也是一个训练。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李莫愁便没有说什么,反而抓紧时间练功,向童姥求教其中不解之处。   这边厢李莫愁得了逍遥派上乘功法,着急练功,而另一边,慕容复也做好了见鸠摩智和段誉的准备,地点则是借了王夫人的曼陀山庄。   王夫人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慕容复一而再的得寸进尺,她也就忍了,可谁曾想,这回慕容复还敢来借山庄用。   王夫人拿到慕容复传来的书信时,脸色都变了,就差给气笑了,若是慕容复在当场怕是王夫人一掌就要拍过去了。   这浑小子如今竟一点脸都不肯要了,借人借钱,这回还要借地方,敢情曼陀山庄是他慕容家的了?   不过,气归气,王夫人也不是没有远见的人,她自然也是将这几年参合庄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光是明面上的这些已然是比慕容复他爹当年做得还要不错了。   这么一想,王夫人觉得也可以答应慕容复的这个要求,只不过,她这一次肯定得要慕容复大出血来弥补一下损失,不然可就白给这小子办事了。   王夫人气头一过,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当然了,若是她知道她打探的消息,都是慕容复有意让她知道之后,约莫就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慕容复一接到王夫人的消息,自然是赶紧传信让燕青把人领到曼陀山庄去,至于跟着他们一到的包不同风波恶二人,慕容复则让他们赶紧回参合庄来。   乔峰还在庄上做客,慕容复又不能凭白把人丢在家里不管,正好把他们两个叫回来陪乔峰一道在附近转转。当然了,慕容复把阿朱也给留下帮忙了。而阿碧呢,性子内敛害羞,不适合掺合这些事还是去找她师父康广陵学琴去的好。   安排好了这些事,慕容复当即就往曼陀山庄去了。   慕容复到的时候,燕青还没把鸠摩智段誉领过来,他便先去找王夫人和他表妹王语嫣打个招呼了。   王夫人是一贯没给慕容复好脸色,王语嫣呢,倒是挺欢喜慕容复的到来的,只不过全然是兄妹之情,再无半分别的心思。   王语嫣不知李莫愁下落,慕容复只说是她有事再外短时间不得回来,她便不再追问了。慕容复对李莫愁的心思还是一如当年,而王语嫣自打看开之后,芳心又另有所动,故而只将慕容复当作亲兄长罢了。   因为鸠摩智和段誉要来,且不说段誉如何,只说是鸠摩智武功之高,慕容复出于爱护之心,就想着让王语嫣避着一些。毕竟,王语嫣不会武功,胆子也小,慕容复也怕吓着她。   说实在的,要不是乔峰在参合庄做客,鸠摩智又与他爹慕容博有故交,慕容复怕他说出些什么,不然他也不会选曼陀山庄见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慕容复这么说了,王夫人也是点头了的,王语嫣自然就回自己的小院里躲起来了。   王语嫣刚走没多久,燕青就领着人到了门口,只是王夫人一个守寡之人也不好接待。慕容复自知自己这回做的不对,便连忙请王夫人回去歇着,还表示他一定会尽快让人离开的。   燕青领了人进来,慕容复一见果然是与消息所说一般无二,鸠摩智与段誉,一个异域大和尚,一个则是文弱小书生。   鸠摩智这回带段誉来就是为了见慕容博的,谁知道到了姑苏见了慕容家的人才知道慕容博早已去世多年,这下子他的算盘可就要落空了。只因鸠摩智知道慕容复尚在家中,便起了心思,有心见上一见。   毕竟,这买卖嘛,与老子做,还是与儿子做,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出得起价钱。   最重要的一点是鸠摩智是非常想把段誉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的,他既不能套出六脉神剑的消息,那么留着段誉做什么?难不成等着大理的人来追杀他?   鸠摩智自诩武功高强,并不将大理的武林高手放在眼里,可是要是连着被追杀,还一波一波层出不穷,鸠摩智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的。   “慕容公子,小僧曾与慕容老先生有约,要将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剑谱带来与老先生一观。今日,老先生虽不在了,小僧却不能食言。”   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慕容复还是有所耳闻的,只听鸠摩智这么一说,他心下大为震惊,只是六脉神剑乃是段氏绝学,又岂能让外人学了去。   慕容复面上自是犹豫又不信,这般面色叫鸠摩智瞧了去,自然要拼一口气说明真伪的。   段誉这记熟了六脉神剑的活剑谱在,他的话怎么就不能信了?   鸠摩智言之凿凿,慕容复不动声色却心生犹豫,而段誉早就听闻南慕容的侠义之名,他有心想从鸠摩智的手中逃脱,便连忙向慕容复求救。 第161章第161章   不及慕容复出手,鸠摩智便出手点了段誉的睡穴,段誉登时就两眼一闭,人便往下倒了。   慕容复瞬间起身,以迅雷不及之速拎着段誉的衣衫,将人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他这一出手速度迅猛,相当于直接将人从鸠摩智手中抢走了。   鉴于慕容复忽然露了一手,鸠摩智心中便不敢再小觑慕容复了。   鸠摩智当年与慕容复他爹慕容博论交,不论内力还是武功均在慕容复之上,是以方见面,鸠摩智虽然用词有礼,可那周身气势分明是不将慕容复放在眼中的。   多数武林高手,皆是如此。   慕容复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在之后将段誉救下,这是告诉鸠摩智,他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更因为段誉那急忙求救的话向慕容复证明了鸠摩智所言非虚。   若是慕容复猜的不错,鸠摩智估计还打着强抢的心呢!这会儿怕是得歇了大半了。   “慕容公子好身手,这姓段的小子着实聒噪,吵得人头疼,小僧这才让他安静一会的。”   当着慕容复的面随意出手,分明是不将慕容复放在眼里,这会儿倒是满口小僧谦逊有礼的很,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分明是要给慕容复一个下马威。   慕容复心知肚明,故而面不改色,只问道:“大师先前曾言与我父有约,不知是何约定?”   鸠摩智能到曼陀山庄来,定然是从燕青的口中得知他爹慕容博已经去世的消息,可是这人还坚持要到参合庄要见他,慕容复就肯定了此人所图不小。   慕容复问得是直截了当,鸠摩智也不绕着弯子了,直接说明了心中所想。   鸠摩智很清楚,虽然慕容复肯定敌不过他,但是此时他在别人的地盘,得了便宜便罢,还是少招惹些是非的好。   鸠摩智所言,当年慕容复他爹慕容博用少林寺的武功秘籍与鸠摩智做了交易,换取了鸠摩智的火焰刀刀谱。两人以此为交,视对方为友,也曾立下约定,将来再以武功秘籍为交换。   而这一次,鸠摩智带来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活剑谱,自然是要做一笔不小的买卖,他相中了慕容家斗转星移的秘籍,想要做个交换。   鸠摩智此人心机谋算都不缺,他一心钻研武学,这才四处搜喽武功秘籍的。这跟慕容博两人当年一拍即合,才有的交集。   “大师若是要履行约定,自然该带着六脉神剑的剑谱来,只要见了剑谱,我自然将斗转星移的秘籍双手奉上。你这给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用?”慕容复自然看出了段誉在鸠摩智眼里是个烫手山芋,是以此时故意说道。   “慕容公子,六脉神剑的剑谱被天龙寺的那群和尚给烧了,就这小子全部记下来了,所以小僧才说他是活剑谱。你有了这小子,不就等于有了剑谱了吗?”   鸠摩智话说得没错,理是这个理。但是就眼下这情况,鸠摩智本人肯定是半个字都没能从段誉口中套出来,不然慕容复觉得他是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两个人呢!   谁都不是傻子,玩这么一手空手套白狼,那也是太小瞧他慕容复了。   “大师,话虽如此,可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如此了。这活剑谱于我无用,这小子也可以留下,大师想要些什么呢?”   慕容复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斗转星移的秘籍是不可能给的,烫手山芋帮你接了,却是要换一个交易的物件。   被人看穿了也不要紧,鸠摩智合掌一笑,和善的紧,“不知公子有什么愿意换的,小僧愿闻其详。”   “我这里倒是没什么别的秘籍可以给换给大师,只是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大师想不想要?”   鸠摩智当时就变了脸色,没有武功秘籍,一切免谈,他就是杀了段誉,也不能白走着一趟。   可慕容复话锋一转,“大师既是吐蕃的国师,自该为国家考虑一二是不是?”   其实,这消息也不是那么的重要,毕竟不管国王是谁,国师一定是鸠摩智。只是,若是不合心意的人上位了,对于鸠摩智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会平白多些麻烦。   “只看慕容公子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了。”   “大宋的军队正在往吐蕃开拔的路上,大师若是回去的快,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鸠摩智面色大变,他身在大宋却也不是不通消息之人,大宋要对吐蕃用兵,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大宋要同时对吐蕃和西夏用兵,要的就是兵贵神速,神不知鬼不觉。慕容复暗中有人手,自然能知道这个消息,而整个大宋国中知道这消息的人也没有几个。   “公子此言当真?” 第162章第162章   “杀!怎么不杀,杀了才干净。”王夫人近乎咬牙切齿道,若是慕容复在跟前挡着,此时王夫人便要亲自动手了。   “舅母还是冷静冷静的好,毕竟我还想同舅母打个商量呢!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王夫人的反应全然在慕容复的预料之中,可是段誉不能死,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死在这里。   好在听了慕容复的话,王夫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是她关注的不是慕容复要和她谈什么条件,而是段誉就这么死了可惜。   呵,那个负心汉的儿子死了确实是可惜了,太便宜他了。   “行了,你小子倒是聪明,知道的也不少。说说,你想要什么?”王夫人冷笑了道,继而又叹了一声,“先前那些人你要去了,钱也要去了,如今山庄都借给你用了。我这里还有什么好图的呢?”   “我想要的东西,舅母自然有。只是,我多嘴问一句,舅母心中对那人究竟做何想法?或许,我还可以帮舅母出出主意呢!”   慕容复的心机谋算,经过这几次的打交道,王夫人也算是知道了。如果能有慕容复帮着出点主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至于慕容复想要的东西,王夫人想了想,就如她刚刚所说,她也没什么是他好图的了,便是答应也无妨。   “好,我答应你。”   王夫人从来都是果断之人,就如当年段正淳突然不辞而别,她不一样转头就嫁到了王家吗?   王夫人答应了,那么慕容复的小算盘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段誉还在昏睡,虽然鸠摩智点了他的睡穴,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万一叫他听了去,那可就不好了。如今慕容复做事是越发的滴水不漏了,这样的隐患是不可能留在眼皮子底下的。   慕容复遣人过来把段誉带下去安排在客房中,顺便找人看着,王夫人冷眼看着慕容复如此使唤曼陀山庄的下人,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最后,王夫人面色不佳,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慕容复心知王夫人是为的什么,索性也就不在绕弯子了,“舅母,你是想要再见到那人一面,还是说不见为好,抑或是想要在那座王府中谋个位置?舅母还是得选一选,我才好帮忙啊!”   对于王夫人来说,当年的那段情,可谓是刻骨铭心,即便那是个负心人,她也还是久久不能忘怀。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负心汉做了她曼陀花下的花肥呢?   说起来,这曼陀花还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要知道这花在大理开得最多最美。如今,王夫人的这座曼陀山庄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复官,你且说说,若是要见上一面,该如何?若是要入主那座王府,又该如何?”   王夫人的野心从来都不小,她若是要就不仅仅是府中一个位置,而是做王府的主人。   “舅母若是想见人一面,待段誉醒来,我便让他写一封家书报平安。到时候送信的人,自然会带着你想见的人来到曼陀山庄。”   “若是舅母想要入主王府,只要有我慕容家暗中相助于他,那段王爷若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会答应的。”   这两个主意都不错,慕容复也是真心实意帮着王夫人考虑的,毕竟他想要她手里的东西,怎么能不出力呢?至于慕容复那死去的舅舅,这一直都帮人养孩子了,还能不让王夫人改嫁不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罢了。   王夫人眼中的段正淳虽然贵为大理镇南王,可是他耽于美色,风流多情,往昔王夫人多个仇家前来找茬,也是因为当年与段正淳的一段情罢了。   “复官,你所言聪明人是何意?”   “大理如今是刀氏当家作主,皇帝有名无实,他既身为皇太弟,又是段氏子孙,段誉是刀氏亲子,他又岂能任由刀氏血脉坐上王位?想来,这就是这位风流王爷四处拈花惹草的原因吧。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情人生的都是女儿,这么一来估计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慕容复的话让王夫人陷入了深思,当年她与段正淳情浓之时,曾让段正淳与她一道在无量山归隐。无量山山清水秀,既有她父母的居所,还有数不清的武功秘籍,俨然一座世外桃源。   可是,段正淳当年并不曾同意,甚至还在她身怀有孕之时悄悄一走了之。经慕容复这么一说,想来大理的王位确实要比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重得多。   王夫人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复官,我若是助你夺了那大理的王位,你觉得如何?”   慕容复心下一惊,隐隐有了猜测,却不知王夫人准备怎么做,故而试探道:“舅母又何想法?”   “那段贼当年弃我而去,不曾知道我有了语嫣。若复官不介意改名换姓,便做我的儿子。以复官的本事,想来不管是大理的世子,还是将来大理的王位都不在话下吧?”   都说是最毒妇人心,慕容复今日才知一个女人若是因爱生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第163章第163章   段誉本就对人不加设防,尤其眼前这人还是救了他的命的慕容复。两人几句闲谈之后,慕容复就顺利的掌握了目前段誉的心思,然后顺势提出让段誉在曼陀山庄暂住以及帮他寄家书回去报平安。   段誉是被鸠摩智挟持菜离开的大理,但是他本人并不想回去。段誉本身不会武功,又想闯荡江湖,可他贵为一国世子,甚至是明面上大理国未来的继承人,不会有人放心他出去的。   段誉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慕容复正是察觉了这一点,才会问段誉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在家书回复有人来接他之前,他还可以再逍遥一阵子,这不就是段誉梦寐以求的事吗?   段誉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不出意外,段誉答应了慕容复在曼陀山庄暂住,待慕容复离开时手上又多了一份段誉亲笔手书的信件。   不仅如此,慕容复还把燕青留在了段誉身边,说是让他休息几天之后,可以有人陪着一道在姑苏附近转悠转悠。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一阵子待在曼陀山庄的段誉得知了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在段誉看来这位慕容公子真的是他的知己,燕青俊俏风流,文武双全,多才多艺,能说会道,有这样的人陪着段誉,他又怎么会不满意呢?   要知道,燕青出现的时候,段誉恨不得当场就跟慕容复结拜为兄弟。不得不说,慕容复为人实在是面面俱到,叫人打心坎里感激啊,叫他如何不激动呢?   原本慕容复是无意让燕青留下的,可是他要跟乔峰一道离开,段誉又是一颗关键的棋子,势必要多留心注意,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一点的,非燕青莫属啊!   同段誉打完交道之后,慕容复并未急着离开曼陀山庄,既然同王夫人做了交易,自然该去琅寰福地逛一逛了。   琅寰福地乃是当年王夫人的陪嫁,是她亲自派人送大理无量山中取回来的,后来便改了个名字唤做琅寰□□。   满屋子的武功秘籍,各门各派的都有,只是王夫人从不肯让外人进去。这才有了王语嫣为了帮慕容复习武,主动进去阅读并背诵武功秘籍的事。   这一回难得有机会进去瞧瞧,慕容复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最重要的是慕容复最近得到了一些武林密辛,原来当年在大理无量山隐居的或许便是逍遥派的传人。   逍遥派的传人别的不说,那位威名远扬,令人一听名字便闻风丧胆的天山童姥不正是其中的一位吗?   还有星宿海的丁春秋,昔年不也是逍遥派的弟子吗?   这么一来,琅寰福地对慕容复的吸引力可是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势必要想办法看看的,至于能不能得到什么武功秘籍,便是看个人运气罢了。   显然,慕容复的运气是极好的。这屋内秘籍众多,种类繁杂,就连王夫人这个主人都不知藏在哪里的小无相功的秘籍,竟然叫慕容复从一本最寻常不过的武功秘籍里发现了端倪。   而这门小无相功可以模仿世间各种武功,说起来与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借力打力,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慕容复见了第一眼,便已然察觉其中精妙之处。   这屋子里的秘籍因着王语嫣的缘故,慕容复倒是通晓了大半,故而王夫人才会放心让他进来看,毕竟慕容复都已知道的差不多了。   不过,若是王夫人知道慕容复进来之后就将可以媲美这一屋子秘籍的小无相功拿走了,怕是要欲哭无泪了!   王夫人有话在先,慕容复便将秘籍取走了。又因之前已然同王夫人道别过了,至于王语嫣,虽是表兄妹还是应当注意一下分寸,故而慕容复只是派人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曼陀山庄。   回到参合庄之后,吴用早就在等着慕容复了,他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慕容复。   书房里,慕容复端坐着,吴用却告诉了他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   “公子爷,杀害马大元的凶手,我已经查出来了,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执法长老?他们之间应当是没有私人仇怨,最起码明面上没有,否则乔峰早就说出来了,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慕容复准备端茶的手一顿,显然他对这个凶手也是没想到的,他看着吴用的神色立时便觉得这事或许还有内情。   “这白世镜与马大元的妻子康氏或有私情,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二人自以为做的是滴水不漏,可早有人发现端倪。只是,他们两人的私情时日已久,一直瞒得很好,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暴露出来的。”   “是以,这罪魁祸首还是那谋害亲夫的康氏,只是怎么又跟乔峰扯上关系了?”   这才是最让慕容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许是这两人同乔峰还有什么关系,是我们不知道的。据说丐帮已经在暗中筹备丐帮大会,准备公审此案,看来有人已经不想乔峰在帮主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了。”   乔峰作为丐帮的帮主对慕容复来说自然是有利的,虽说换个人选影响也不大,但是慕容复从来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一个人,他看中乔峰的不仅仅是因为丐帮帮主这个身份。   慕容复略一思索,当机立断,不准备再耽搁了,“多谢先生,我明日便与乔峰一道去往丐帮查探究竟,先生可愿一道前往?”   “武林中的事,我武功低微,实在是不大适合掺合进去,便不同公子爷一起去了。”吴用推拒了,继而又问起了慕容复关于今日与鸠摩智段誉会面一事。   慕容复将今日的情形回忆了之后,细细说与吴用听,他也是想知道今日之事做的是否稳妥,是否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事也好及时补救。   不过,慕容复的做法便是吴用也感叹不已,心中也夸了一句,当真是好手段。   “公子爷对这位大理世子打算怎么办?想来,公子爷是利用这位大理世子与大理交好了?”   分明是疑问,可是吴用的语气却是十分的笃定,也果然与慕容复所想不谋而合。   “此事倒是不急,这位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与他说这些也是没什么用的,这种事自然是该与能主事的人谈了。我已经让萧让仿写了一份书信,届时会派人同时送往相国府和镇南王府。这么一块金疙瘩,只用一次,不是太浪费了吗?”   “公子爷高见。”   用一颗棋子连上了两处,吴用眼睛一亮,公子爷的博弈之术越发的好了。   要知道,大理目前能够维持短暂的稳定,其中关键的一环就是这个身具段刀两家血脉的世子了。   同吴用商议过后,慕容复便让吴用留在庄中坐镇,自己则是找到了乔峰,提出了第二日一同离开的事。   “大哥,马副帮主之事已经稍有眉目了。只是,丐帮传来消息急着让你回去,说是长老舵主们想要召开丐帮大会。我看不如明日便启程吧?这事也是宜早不宜迟。”   慕容复火急火燎的找到乔峰商议,着实是替乔峰担忧的。一听丐帮大会之事,乔峰便头疼不已,想来他这位帮主要是再不出面,丐帮真的该乱了。   既然慕容复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乔峰对他十分的信任,便也不多问了,当即便答应了第二日出发一事。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夜深人静之时,阿朱却悄悄来到书房要见慕容复一面。   “阿朱,你有何事要见我?”   阿朱漏夜前来,而慕容复自觉最近也没有交给阿朱什么特别的任务,只是若是要紧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公子爷,阿朱想要明日与公子爷一道去丐帮,以助公子爷一臂之力。”   阿朱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可听在慕容复耳中着实有些牵强,有什么理由让阿朱当着他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要知道,若是在几年前,阿朱必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前来求慕容复答应。本来,阿朱阿碧两个从小与慕容复一道长大,慕容博夫妻又待阿朱阿碧如亲女,虽名为主仆,但也有兄妹之情。   从前或许是随意惯了,可是自打慕容复威严日深,心思越发深沉之后,阿朱便不敢再如从前一般了。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阿朱,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慕容复神态可亲,说得是轻描淡写,可他实际是在催促阿朱说实话。   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这是阿朱没有想到的。   阿朱聪明的很,可眼下思绪繁杂,叹了一声,亦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却听得慕容复随口一句话说中了阿朱的心思,吓得她一身冷汗。   “阿朱,想来你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怎么了,是看上咱们这位乔帮主了吗?”   慕容复平日里对乔峰那是一口一个大哥,宽和有礼的紧,兄弟情深呐!   可这么几年来了,阿朱常伴慕容复身边为他做事,如何能不知道她家公子爷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加速搞事中! 第164章第164章   是的,阿朱确实是对乔峰动了心,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慕容复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可是阿朱自小就跟在公子爷身边,又能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乔峰与慕容复则正是相反,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英雄。   即使只是短暂的相处,阿朱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乔峰所吸引。   慕容复的话直击阿朱的内心,让她无法逃避,略一犹豫,她还是选择了坦白。   “公子爷,我是对他动了心。”   得到了阿朱的回答,慕容复倒是笑了,仿佛刚刚紧张的气氛全然不存在一样,“动心便动心吧,阿朱也该到了动心的时候,乔峰确实不错。”   不等阿朱松一口气,慕容复便又意味深长道:“阿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慕容家的人。”   身为慕容家的人,所做的一切事都应当以慕容家的利益为先,这是慕容复所未言明的,可是阿朱却是明白的。   阿朱可以对乔峰动心,甚至时机合适便是嫁给乔峰,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这一切与慕容家的利益相违背,慕容复大约也是不会心软的。   阿朱心里五味杂陈的离开了慕容复的书房,慕容复也答应了让她明天跟着一道去丐帮。   阿朱离开后,夜愈深沉了。   慕容复的脑中恍惚想起了那一日梦中的场景,梦中阿朱是忽然消失的。后来江湖中也传出了乔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这红颜便是阿朱了。只是,后来似乎是天人两隔了。   慕容复是怜惜阿朱的,但是梦中那一出对慕容家造成的损失也不小。是以,这一次慕容复将话说在了前头,希望阿朱能够明白他的苦心。   第二日一早,慕容复带着阿朱并几个随从跟着乔峰一道往丐帮去了,而丐帮此时也正是暗潮涌动,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李莫愁从童姥那里学了北冥神功,又得了童姥传授的内力为基础,不消几日功夫便已学得入门了。   这般,童姥便让李莫愁自行下山去历练两个月,增长内力的同时也可以把所学武功运用的融会贯通,以备不日便将到来的变化。   “尊主,您便当真就这么让少主离开了?”   问话的人是童姥的贴身侍女,她并非是有心挑拨,她说的也是实话。毕竟,李莫愁来时便一心想着离开灵鹫宫,后来是童姥有心教导她,她才肯留下的。如今,李莫愁武功计谋皆以学了大半,此时放李莫愁离开,若是她一去不回,又该怎么办呢?   “放心,她会回来的。”   这不仅仅是童姥对徒弟的信任,还是一种必然。   北冥神功需要先化掉原本的内力,再行修炼,修炼时也可以吸取别人的功力化为己用。李莫愁只得了童姥给的十多年功力,此番下山必会找些人来吸取功力。   只要李莫愁开始吸取功力,她便会尝到甜头,如此循环往复,待达到一个限度的时候,若是还不知道该如何融合功力,便有她苦头吃的了。而事实上,童姥并没有将如何融合的法子告诉李莫愁,这对李莫愁来说又是一次试探和考验。   李莫愁不知童姥所思所想,得了童姥所命便下山历练去了。   李莫愁下山之后,一如当初离开姑苏一样,一路上行侠仗义,只是手段嘛,较之前更有不同了,更狠辣了一些。   江湖中的传言,大多是以讹传讹,十分里能有一分是真就不错了。而李莫愁,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江湖上得了个赤练仙子的名号,便是在说她貌美如仙,心如蛇蝎。   对此,李莫愁初时不知,后来知晓了也并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不管她是否心如蛇蝎,在他眼中她都如当年一样。   李莫愁下山之后,擒了不少为恶作乱的武林人士,以往是直接杀了,如今倒是多了一个用途,帮她增加功力。只是,李莫愁不久便发现,不同人的功力到她这里所增加的也并不相同。   若是,一个普通的练武之人十年二十年,到了李莫愁这里亦不过是三两年的数。但若是此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精纯,那么到了李莫愁这里或许能得个八成左右。   是以,李莫愁并不是一味的吸取他人功力,她也是有选择的。   说来也巧,北冥神功失传已久,世上很少有人知晓它的神奇功效。被李莫愁杀了的人,因为死前都失了功力,这让许多人人以为是丁春秋的化工大法所为,并没有人想到是北冥神功重出江湖了。   当年,李秋水与无崖子成亲之后,夫妻情重,便自无崖子处学得北冥神功。后来,李秋水发现无崖子移情别恋,一时愤而勾搭了不少美男子来刺激无崖子,其中就有当时还是无崖子徒弟的丁春秋。 第165章第165章   全冠清失手被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峰发号施令,这分明是大势已去啊!   不过,全冠清想起一个人来,有这个人在,乔峰今天帮主的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   不多时,乔峰派出去的人将之前未到场的几位长老舵主都带来过来,几人一见眼前这场景,便立即异口同声的斥责全冠清以下犯上图谋不轨,居然敢觊觎帮主之位。   几位长老仗义执言,乔峰心里头倒是好过多了,毕竟丐帮的兄弟一叶障目的实在是少数,大多都是正义之士。   乔峰的面色很容易就让人瞧出来了,不过与他站在一处的慕容复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要知道光凭全冠清一个长老并几个舵主就能将这么多人控制住,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如果真是如此,待全冠清接管丐帮之后,少不了人心浮动,内乱频起。   真实情况便是,全冠清一早或许便与其他几个长老商量好了,这些被困的长老舵主里肯定是有他的内应在。更或者,这些人也是爱惜羽毛,不准备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只将全冠清推到了明面上。   看样子,丐帮对乔峰不满的人还不少啊!   慕容复在一旁静观其变,并不将内心猜测说出来。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验证了慕容复的想法。   乔峰待得长老舵主们到齐之后,便将全冠清鼓动帮众内乱一事说了出来,并打算以帮主之名,按帮规对参与这些事的全冠清等人予以惩罚。   自流鲜血,洗人之罪。   说起来,还是乔峰宅心仁厚,顾念彼此兄弟情谊,有心放全冠清和四个舵主一条生路。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知悔改,还因此觉得乔峰处事不公,心中不服。   其实,真要按照规矩来,那可就不是该流血流血了,缺胳膊少腿都是小事了,只怕是性命不保啊!   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总是不会顾忌太多的。而且,心存贪念只会私利的人,就更是会不管不顾了。   全冠清心道:既然现如今已经与乔峰明面上对上了,那就要做到底,一条道走到黑,今日势必要废了乔峰的帮主之位。   全冠清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做老好人尚且不出面发声的白世镜,心中冷笑。   全冠清当即高声道:“全某不服,我今日此举并非为了个人私利,而是为了丐帮上下,更是为了丐帮上百年的清白名声。全某一片赤胆忠心,绝不能让丐帮落到夷狄之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寂静,大家都是大宋的子民,何来夷狄之说?   慕容复也只静静地看着全冠清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胡说八道,要知道有些总是喜欢打着正义的幌子,做些鸡鸣狗盗恬不知耻的事。   乔峰向来光明磊落,今日之事怕是有人蓄谋已久的,就冲着乔峰来的。   “全冠清,乔某敬你曾是丐帮长老,你说话可有真凭实据,空口白牙便说我丐帮要沦落到夷狄之手,传出去实在是有辱我丐帮名声。”   乔峰一身威严,正气凛然,一双虎目看向全冠清,饶是全冠清心中有所准备,此时也惧于乔峰的气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正待全冠清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丐帮分舵探听到的关于西夏的紧急军情传来,乔峰接过蜡丸,便要捏碎一看,却被另一位丐帮长老制止了。   “乔帮主,这紧急军情恐怕你是看不得的。”   这话说得倒是蹊跷,乔峰身为丐帮帮主,统领整个丐帮还有什么消息是他不能看的。   饶是乔峰日常对兄弟们十分的和善,此时也不由变了脸色,这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让他这个帮主下不来台。   若是不妥善解决,往后传扬出去,他乔峰个人的脸面是小,只怕他日后无法继续好好统领丐帮,也无法叫丐帮上下心服口服了,这丢的可是整个丐帮的脸。   乔峰一时忍怒道:“我身为帮主,帮中上下什么消息看不得?今日长老若是不说出个是非缘由来,帮规可还在呢!”   “丐帮帮主自然是看得的,可是你这帮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更有甚者,这消息让你看了去,说不定会影响我大宋战况,贻误军机。这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全冠清被束缚在一旁,嘴可是不闲着,分分钟就把矛头全都转向了乔峰。   慕容复看得分明,那所谓的西夏军情想来就是大宋的军队已经到了平夏,正要再次与西夏开战,丐帮也是一定要为大宋的军队出点力的。   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在武林中势力非同凡响,可皇帝却不闻不问,甚至还有放任自流之意,这很显然是皇帝有意为之。   要知道,每每大宋与旁的国家开战,丐帮总是武林门派中出力最大的,或是给朝廷提供部分战力,亦或是提供情报。   丐帮忠心不二,又能为朝廷出力,眼下皇帝正是欲先攘外而后安内,自然是要给丐帮几分面子的。   如此紧急的情况,丐帮却是在内乱,想来乔峰的身份着实是不容于丐帮了。   慕容复面不改色,心中却已然在思考,这后面的事该如何应对了。   毕竟,丐帮和乔峰,慕容复一个都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乔峰皱眉,“我这帮主之位是当初师父传下来的,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既然你们这么说,那便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也不需再顾念什么兄弟情谊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乔峰堂堂丐帮帮主被几个长老挤兑到这个地步,若是再不发声,旁人都要以为他是个软蛋,好欺负了。   “证据这不是来了吗?”   众人随着全冠清的眼神看去,这杏子林中来了一顶软轿,轿中走出一个窈窕绰约的中年美妇。   瞧她一身素裳,头簪几朵白花,容颜娇媚,几多风流多情之姿。虽不比豆蔻年华的少女,却更添几分勾人的风韵,一举一动都尽显柔媚。   在场丐帮众人,不说那些普通弟子,之说那些长老舵主但凡是见过的,都对这女子印象深刻。盖因此女便是已逝的副帮主马大元的遗孀,康敏。   康敏虽然不老,可是马大元在丐帮的地位在这里,便是他死了,可丐帮中人可不还得再叫康敏一声嫂子吗?   康敏既然已经到场了,全冠清说话索性也就不再遮掩,只道是乔峰身份可疑,这件事马大元也是知道的。如今马大元死了,康敏或许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端看康敏这人的作派,慕容复就觉得这女人不是个善茬。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他慕容复那诸多算计手段狠辣的舅母王夫人怕是也敌不过眼前这人。   康敏眼中含泪,梨花带雨,却又大义凛然的模样,着实是让不少人看着心疼不已。这好端端的便死了丈夫,如今一个寡妇人家还要抛头露面,怎么瞧怎么心酸呐!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康敏的算计之中,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知道,以康敏的手段,别说是马大元死了,便是他还活着,她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说起来,不光白世镜,全冠清也是康敏的裙下之臣呢!   康敏一面作出柔弱可怜无可奈何之态,一面取出了一封遗书并一封信件,而这些便是全冠清言之凿凿的证据。   马大元遗书中说道,若是有一日他死于非命,便要将这封信于丐帮众人面前拆封,公诸于世。   康敏只道自己是在收拾马大元遗物的时候,发现的这些东西,皆在此处了。   这信交到了丐帮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手中,由他当众阅读,说明真相。   原来,这信乃是前任丐帮帮主汪剑通写给马大元的,信中提到一场二十年的往事,更提到了乔峰的身世,原来乔峰不是汉人,竟然是契丹人。   若乔峰真是契丹人,乔峰身为丐帮的帮主,这不正是印证了全冠清说的话,丐帮便要落到蛮夷的手里了,这往后丐帮哪里还有清白的名声啊!   闻言,乔峰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在场许多人都是不信的,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乔峰有父有母,家在少林寺山下不远的小村子里,因老父姓乔,后取名乔峰。他幼年曾蒙少林玄苦大师传授武艺,后来便拜入了丐帮帮主汪剑通的门下,这十多年来,乔峰一直生活在丐帮。   汪剑通对乔峰悉心教导,传授武艺,后来更是把帮主的位置都传给了他。乔峰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信会是他师父写的。   可是,这信上的字迹,经过诸多熟悉汪剑通笔迹的长老亲眼见过,确实是汪剑通本人的笔迹,便是乔峰看了也不可否认,这笔迹确实是他师父亲手所写。   然而,让乔峰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汪剑通竟然在信中写道,乔峰并非汉人,他亦日夜忧心,若是有一日乔峰做出什么危害大宋危害武林危害丐帮的事,便让马大元当即杀了乔峰。   往日对他视若亲子的恩师,竟然因为他的身世,留下遗命,有杀他之心。   乔峰如何能接受,这身世如何非他能选,可师父多年栽培,如父子相处,难道还不知他的人品,竟还对他防备至此?   乔峰一时百感交集,可是总有人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搞事,冲鸭! 第166章第166章   “如今证据确凿,便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诸位还有什么话好说?”   康敏当众交出了马大元的遗书和汪剑通的信,又有诸位丐帮长老验证笔迹,这下子乔峰的身份便算是坐实了。   便是乔峰往日里做得再好,可如今丐帮却无人再敢叫乔峰继续做这个帮主之位,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乔峰当真有异心,那可就晚了。   全冠清此时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便心中作呕。   只是,乔峰如今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小事上了,他只想知道他的身世是不是就真的如他师父信中所言。   “不过,光凭一纸书信却是不能证明什么,今日与前任帮主交好的几位侠士也来了。说不得,会另有别情呢?”   一直憋着不说话的白世镜这个时候倒是冒出来充好人了,可慕容复看得分明这人心里打得是和全冠清一样的算盘,同样是在对乔峰步步紧逼。   只是白世镜面子功夫做得极好,做得不明显,此时一片混乱,谁还能察觉到呢?   白世镜这话说得好听是另有别情,说得不好听就是逼着那几位熟知内情的人当众拆穿乔峰的身份,好叫乔峰坐不了帮主的位置。   若是往昔乔峰不知道自己契丹人的身份,那么这些侠士恪守当年的诺言绝不会主动说出当年的事,毕竟也是他们理亏在先。可是,如今乔峰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便不说也得说了,而且得说实话,否则这事情的影响可就大了。   几位侠士都是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谁人不爱惜羽毛,又怎么护当众污蔑丐帮帮主。这要是以后查出事情真相并非如此,那可就结了大仇了!   这下子可就糟了,物证有了,人证也有了,乔峰的身份契丹人怕是跑不掉了,而丐帮帮主的位置他也不能再坐下去了。   在场众人此刻皆已心中笃定乔峰便是契丹人。   阿朱跟在慕容复身边,眼睁睁瞅着这一切的发生,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慕容复告诫过她,她得记得自己的身份。阿朱心中焦急难耐,可慕容复不发话她便什么都做不了,如此一来,阿朱只好恳求的看向慕容复。   而慕容复的确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汪剑通的信中提到了他们当年去劫杀乔峰的亲生父母,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们一封信,说是乔峰的亲爹娘意欲对大宋不利。这才有了中原武林众多高手联合在雁门关劫杀乔峰的亲生父母,导致了惨剧的发生。待他们发现事实真相并非如此的时候,为时已晚。   汪剑通与少林玄苦大师悉心教养并传授乔峰武艺,也是因为对当年之事的愧疚。当然了,乔峰也确实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忠厚仁义,否则汪剑通后来也不至于把丐帮帮主的位置传给他。   毕竟旁人不知道,可汪剑通还能不知道乔峰的真实身份?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也是汪剑通不放心的地方,他怕自己养出个白眼狼来。   汪剑通当年的安排可谓是小心无大错,在理却不念情,他顾念的是国家大义。是以,乔峰能够理解师父的做法,心下却也不可能不难受。   而这一切事情的源头还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递的那封信。   慕容复心头苦笑不已,这个递信的人便是他爹慕容博,而那封信也是他爹当年找萧让仿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大宋和大辽之间的争端,引起战火,好渔翁得利。   可没曾想,他爹失算了,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发展。   他爹为了复国,这本没错,可是却因此害得乔峰一家家破人亡。慕容复虽与乔峰交好存的是利用的心思,可是乔峰为人真诚,光明磊落,慕容复欣赏乔峰的为人,同时心中也是珍惜两人的兄弟情谊。   如此,慕容复便觉得有些愧对乔峰,只是慕容复做事向来不会考虑私情,一切以复国为重。这才是慕容复静观其变的原因,他在权衡利弊。   不过,眼下慕容复打算开口替乔峰说话了,因为眼下这个丐帮除了乔峰,慕容复可瞧不上剩下这些利欲熏心只在乎自己私利的人。   便是此刻慕容复站在乔峰一边,日后与丐帮的关系也是很好解决的。   不怕人不贪利,最怕的是这人无欲无求,若人无欲无求了,岂不是没了弱点,又怎么好拿捏呢?   “诸位,容在下说一句。乔帮主继任丐帮帮主已有数年,难道诸位眼中竟只看得到所谓的真实身份,而看不到乔帮主这些年为大宋为丐帮所做的一切吗?”   “书信可以伪造,人证亦有看走眼的时候,难道在你们心中乔帮主的为人便是如此吗?“   “全长老打一开始就想着废了乔帮主的帮主之位,我只问你,汪老帮主信中曾言只告知马副帮主一人,何以你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你们怎么就肯定了乔帮主的身份一定有问题,怎么就能提前设下此局?” 第167章第167章   如此一来,原本杀气腾腾的场面便缓和了不少,大家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出了杏子林,乔峰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沮丧的神色,与慕容复交谈之间还如以往一般,似乎还更添了几分亲近。   慕容复心知为何,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乔峰既已说了要去少林问一问实情,顺便还可以回家去探望老父老母,这会儿他当即便要同慕容复辞行了。   阿朱一直关注着乔峰,见慕容复肯出面解围,心中亦是欢喜不已,此刻更是一句话都不好说,免得给慕容复添麻烦。   却不想,慕容复竟然主动问乔峰,需不需要阿朱跟在身边给他帮忙。   不说阿朱一片茫然窃喜,乔峰也是诧异得很。   “阿朱一向聪明懂事,既会照顾人,也懂些易容口技。跟在你身边,若是遇上不方便的,也好给你帮帮忙。”   慕容复这么一解释,乔峰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了。   他兄弟这是害怕有人图谋不轨,这才好心把阿朱借给他的,也是为了他好。   乔峰在参合庄一应事务都是阿朱给安排的,样样都妥帖周到。说句心里话,乔峰也挑不出半点阿朱的不好来,反而因为阿朱着实太好了,让他有些不大过意得去。   这样得力的阿朱,慕容复借给他,自己身边不是少了能干事的人了吗?   此时乔峰对阿朱不过是欣赏之意,断无男女之情,出于替慕容复考虑,他则意欲推辞,不过慕容复哪里容得他推辞呢!   “大哥不必多说,便叫暂时阿朱跟你吧,这样我也好放心回去。”   慕容复都这么说了,乔峰要是再推辞实在是对不住自家兄弟的情谊了,故而乔峰应下了。   见此阿朱虽知乔峰对她无有男女之情,心中亦是十分欢喜,当即道:“公子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乔帮主的。”   阿朱爱慕乔峰,乔峰又是他的结拜兄弟,慕容复有心成人之美。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阿朱还是他慕容家的人,若是能彻底将乔峰绑在慕容家的这条船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话别之后,乔峰带着阿朱往少林方向去了,而慕容复则不急不忙的回转参合庄。   慕容复刚离开杏子林不久,西夏一品堂的一众高手便将丐帮的人给围了,为首的便是四大恶人。   因为有一品堂特制的迷药悲酥清风,杏子林里的丐帮众人毫无察觉,待察觉之后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了,便被西夏的高手抓了起来。   而西夏出手,丐帮众人被抓似乎都在慕容复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当机立断替乔峰解围,然后几人迅速离开的原因之一。   此时正是大宋对西夏和吐蕃同时开战之际,上一次平夏之战西夏战败,本不欲再起战事,可大宋都打上门了,这不打也不行了。   再加上上一次平夏之战,丐帮对大宋多有助力也从而导致了西夏的战败,致使西夏暗中记恨上了丐帮。故而,此番西夏派出自己的高手潜入大宋将丐帮众人一网打尽。   这也不仅是为了上一次的事出一口恶气,更重要的是这足以影响这一次的大宋与西夏的战况。   慕容复猜出了西夏此番的用意,却并不打算插手,甚至他有意先带着乔峰离开,也算是变相的给西夏提供了便利。   这一次,西夏与大宋,吐蕃与大宋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轻松结束了。至于丐帮,是时候叫他们吃些苦头了,他慕容复的兄弟可不是他们随意欺辱的。   而丐帮眼前越惨,这对慕容复以后的计划才更有帮助。   西夏高手暗中潜入中原掳掠武林高手,而另外一头,天山灵鹫宫中,童姥也到了返老还童的时候。   与三十年前大致相同,有李莫愁帮着镇守灵鹫宫,童姥便能安心恢复功力,也算是无后顾之忧了。   人若是一味的被强力压迫,终日生活在威胁之下,惶惶不安,终究会奋起反抗的。   童姥为了维持灵鹫宫至高无上的地位,收纳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为她效力,而她控制他们的办法便是生死符。   生死符发作之时让人生不如死,唯有童姥的解药能够暂缓。   只是,没有人愿意一直将自己的生死控制在别人的手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也是一样。可童姥的武功世间已是难有敌手,与她正面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若是童姥能一直如此,这些人也不敢有异心。可偏巧让他们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童姥的武功每过三十年便要返老还童,此时的童姥功力全无,与一孩童无异,十分的脆弱。   只要他们能在此时得手将童姥制住,还愁拿不到生死符的解药吗?   这样一来,没了生死符的控制,他们便是自由身了,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再不用受童姥的折磨了。   人若是遇上紧急的时候,胆量或许都比平时更大一些。   此时的乌老大等人便是如此,这等难得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而且,童姥冷面无情,死在她手里的兄弟也不在少数了,有了不少前车之鉴,难免兔死狐悲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际,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聚集在一起定下了一个围困灵鹫宫智擒童姥的计划。   这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趁着灵鹫宫的宫女大批出宫办事,灵鹫宫内部空虚的时候,冲进灵鹫宫擒了童姥,便大功告成了。   只可惜,如此完美的计划,甫一实施,便落得个被一网打尽的下场。   只因为这不过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灵鹫宫外松内紧,重重机关陷阱,还有李莫愁坐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成不了气候的。   参与这一次行动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成员们,或死或伤,大多数被灵鹫宫的人擒获带到了李莫愁的面前。   以前,乌老大等人等闲是不被允许上灵鹫宫来的,便是有幸上来也要被蒙着眼睛,是以无人见过童姥的真面目。   这回乌老大等人被带到了李莫愁的面前,还以为是见着童姥了,想起童姥以往的手段,被吓得是魂不附体,连连求饶。   “少尊主,婢子们已经将这些叛乱之人拿下,听后少尊主发落。”   待听得灵鹫宫宫女禀报之时,众人才知道原来灵鹫宫已经有了个少尊主了。说实话,要是早一天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啊!   他们之所以敢趁着童姥返老还童之际整上这么一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灵鹫宫只有童姥一个主人,一旦童姥不能理事,灵鹫宫便不足为惧了。   可谁曾想,这灵鹫宫什么时候就不声不响的多了个少尊主,他们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可既然不是童姥本人,那么是不是有转还的余地呢?   有些心思奸猾之人便动了小心思,而下场也是极其惨烈的。   那几人当场就被李莫愁取剑剁成几块,连个全尸都没有了。李莫愁出手速度之快狠辣之极,好些人还没看清呢,身边的兄弟便死在了血泊里。   正所谓杀一儆百,如此一来,剩下的人便再不敢动什么小心思了。   李莫愁白衣若仙,冷漠美艳,一柄长剑在手,剑尖还滴答着方才惩治叛徒留下的血,美眸冷厉,环顾全场,鸦雀无声,“今日之事便当作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了,若是再有犯上作乱的,杀无赦。”   大殿里回荡着李莫愁柔美肃杀的声音,却无一人再敢因为她年轻貌美而轻视她了。   果然,不愧是童姥亲自选择的继承人,这般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倒是与童姥的一贯作风如出一辙!   “说说吧,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也别想着装傻充愣了,这尸体可都还没收下去呢。不过,你们谁若是回答的好,我便可以既往不咎,还请童姥多予一颗解药给你们。”   若遇着这样的情况,须得遇强更强,遇弱更弱。   李莫愁方才已然威吓了他们,如今便打算给他们一些甜头,张弛有度,赏罚分明才是长久之策!   那作乱的一众人等原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了,心下一片死灰,谁曾想还有生机,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这不,乌老大便很识时务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李莫愁,那告密之人原是一个蒙着白色面纱身材窈窕飘飘如仙的女子。   因此人告密,且言之凿凿,又与乌老大等人多年观察入微的经验符合,他们才想着铤而走险的。   否则,便是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谁又敢不经童姥的传召便擅自来到灵鹫宫呢,更遑论是意图绑架童姥了!   李莫愁对此不置可否,乌老大最是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了,因而他再三表明忠心,更是发下毒誓,只恳求获得童姥的原谅。   又因此事本就是他带头所为,乌老大这番作态引得众人纷纷效仿,声声哀求,直言再不敢有异心。   李莫愁本就不可能将他们都杀了,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收拢人心,好叫他们老老实实的,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添乱了。   乌老大好眼色的给了李莫愁一个台阶,李莫愁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故而,李莫愁额外赐给了乌老大一颗解毒丸,也赦免了余下众人的罪。只命他们即刻下山还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若是谁发现了那人的踪迹,便及时禀报,自有赏赐。   --------------------   作者有话要说:   进击的莫愁妹子,等灵鹫宫的事情搞完了,他们也就要见面啦! 第168章第168章   众人逃出生天,片刻之间纷纷谢恩离去,丝毫不敢停留。   而此时,结束了当日闭关修炼的童姥来到了李莫愁的身边。   童姥眼含赞赏,这几年李莫愁成长得很快很好,就像童姥所预想的那样,“莫愁,你如今做得越发不错了!我果真是没看错人呐!”   “师父,是那个人要来了吗?”   李莫愁仍是有些担忧,若真是师父的仇家,便遭了。   “是她!”   童姥眉眼之间露出一股戾气,似是愤怒又似是仇恨,又或者两者兼有。   曾经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妹,虽然都看上了同一个人,可童姥也没有想过李秋水会在她练功的关键时刻给她捣乱,从而致使她走火入魔,让她永远都是这么个鬼样子。   大抵是童姥平时为人太过眼高于顶了,看不上旁人,更是从未了解过这个师妹吧!   时过境迁,无崖子已经多年没有音讯了,李秋水又嫁到了西夏做了王妃,童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这些爱恨情仇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呢,何时才能了结?   就在童姥身陷回忆之时,灵鹫宫里突然响起了预警,童姥目光一凝,“莫愁,她已经来了。”   李莫愁下意识的挡在了童姥的身前,未见其人便闻其声,有一道柔腻娇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可分明又爱身边,甚至听在耳中有一种让人心神动摇的感觉。   李莫愁立时宁心静气,这才不受干扰,童姥看在眼里,深感欣慰,轻声提点道:“这是那女人的独门传音之法,有乱人心神之效,切莫细听,否则便着了她的道了。”   说来也是一件运气事,李莫愁故意将灵鹫宫的人手大规模进行调动,又将灵鹫宫的守卫安排成了内松外紧,用以掩人耳目。这不仅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那群人着了道,也方便请君入瓮了。   童姥如今身上几乎是内力全无,可仍是不见一丝慌乱镇定自若的站在李莫愁身边,似乎完全不将这个杀上门来的仇敌看在眼里。   童姥如此,李莫愁亦是如此,她一时弯了眼,笑道:“师父教导我良久,不如今日我便带了师父的仇人来见你,好不好?”   说罢,李莫愁脚下一动,便轻飘飘的似云一般飘了出去。   看样子逍遥派的轻功凌波微步,李莫愁已然学得十分不错了。   童姥颔首,却并不曾跟上去,她也想看看李莫愁究竟能做到怎样一个地步。   谁曾想,不多时童姥的贴身侍婢竟然前来传信说是人被李莫愁抓到了。   能作为童姥的贴身侍婢的自然深得童姥的信任,童姥一时又惊又喜,连忙让带她过去。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童姥跟着侍婢走到了自己闭关的住所,一看外面是被灵鹫宫武功顶尖的宫女层层包围的,心下便有了猜测。   待童姥进了屋子,发现屋内除了李莫愁之外,还有一个白衣轻纱覆面的女子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一不言语。   只见童姥来了,便才出言讥讽道:“师姐,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灵鹫宫里倒也不全是废物点心!”   李莫愁上前向童姥行礼之后,便站在一旁并不说话,而那人见此情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枉费我道师姐光明磊落,竟然也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越发的比当年都不如了。”   童姥皮笑肉不笑的瞥了李秋水一眼,随意挑了个椅子坐下,夸奖道:“莫愁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知道替师父分忧解难了。”   “李秋水,对付你这种小人,自然是用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就行了。”   童姥与李秋水素来不对付,见面便是冷嘲热讽,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只是,她们俩这些年来都是明火执仗的干,所以李秋水才会这么容易的栽在李莫愁的手里。   盖因为李秋水不曾将李莫愁这么个小姑娘看在眼里,更不会想到李莫愁会用计骗她来,还给她下了药。李秋水武功之高,与童姥也是不相伯仲的,这回也是一时大意,才中了圈套的。   否则,单凭一个李莫愁,李秋水还不放在眼里!   童姥因武功尚未恢复,不曾在这处多留,只同李秋水说了几句话,便让李莫愁将人先行关在灵鹫宫的密牢里严加看管,待她武功恢复之后,再同李秋水算帐。   李秋水被关之后,童姥因徒弟给她争了一口气,终于占得了上风,心中欢喜。   “莫愁,看来你不光是武功学得不错,这计谋也算是可以了。”   童姥看得分明,李秋水被困在她闭关的地方,肯定是李莫愁故意将她骗了去的。   李莫愁年纪小,看着又眼生,肯定是新来的,李秋水这般认为,想从李莫愁的口中套出消息,却不想自己栽进去了。   “她想知道师父在何处闭关,我禁不住她的威胁,就只好带她去咯。”李莫愁冲着童姥眨了眨眼,俏皮又无辜。   她可没说谎话,事实如此,只不过刚好童姥不在那里,那里又早已布好了陷阱带着李秋水了。 第169章第169章   朱丹臣自打在曼陀山庄偶然瞧见了王夫人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当他得知段誉喜欢上了王夫人的女儿,心下更是一片愕然。   要知道当年的事朱丹臣也是知道一二的,当初段正淳与王夫人在一起的时日不短,说不准这王语嫣还可能会与段誉有几分关系。   当然了,这只是朱丹臣的猜测而已。   朱丹臣心下担忧却不曾与段誉提起过,只因为他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是段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王语嫣对段誉是不假辞色,王夫人更是三令五申不与段誉道她女儿跟前凑,这才叫朱丹臣稍微放心了些。   一开始,朱丹臣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段誉住在王夫人这里,还是燕青瞧出端倪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番,才打消了他心中的那点不安。   燕青只说是当日慕容复是在王夫人处会见的鸠摩智,鸠摩智走时段誉因被点了穴道昏睡不醒,再加上当时慕容复有事要出门去办,这才叫段誉在曼陀山庄住下的,不过是顺便罢了。   段誉在曼陀山庄可是吃了一阵苦头,因为追着王语嫣跑被王夫人发现了,要不是慕容复有言在先,这会儿怕是都成了曼陀山庄的花肥了。   饶是如此,段誉还是被王夫人压着去做了几回花匠帮着种花,让他整天灰头土脸的不好去纠缠王语嫣。   不过就是王夫人如此不留情面,段誉这小子一心想抱得美人归,想要讨好未来的丈母娘,那做花匠也是甘之如饴得很。   只是,段誉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让他那思儿情切的老爹给搅合了。   说起来,也是要提到段正淳与王夫人当年的那段情了。   段正淳因为儿子被鸠摩智住走了,整日坐立不安还不敢叫刀白凤知道,便早早的出来找儿子去了。   说是找儿子,段正淳一路上可是没少遇见自己之前的老情人,正好自家王妃不在身边,那是沉溺于温柔乡无法自拔啊!   不过可惜的是,段正淳在小镜湖阮星竹那里没待几天,就收到了朱丹臣的飞鸽传书说是在姑苏找到段誉,救人的是慕容复,让他尽快来见。正好此时,大理那里也有消息传来说是慕容家的人帮世子递来一封平安信到王府。   话是这么一说说,但是段正淳心里不可能没数的。   救命之恩,哪里就能这么简单就给人打发了,尤其慕容复如今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   毕竟,段正淳身为镇南王又是皇太弟,深受大理皇帝和相国的看重,怎么会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呢?   可以说,除了风流多情之外,段正淳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   阮星竹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见到段正淳一两回,这好不容易来了没两天,人就要离开了,说是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段正淳如今膝下只有段誉一子,她还能拦着不成。不过,段正淳这么重视自己的儿子,倒是让阮星竹想起了被自己送人的两个女儿,不知道她们如今怎么样了。   阮星竹平日里看起来善解人意的,可是要说没点小心思那是不可能的。这不,她就趁着这个机会跟段正淳卖了个惨,提起自己当年替他生的两个女儿来。   儿子重要,女儿也不错啊!   要知道这些年段正淳被王妃刀白凤管辖着,除了段誉这么个儿子之外,还没有旁的子嗣呢。   是以,阮星竹梨花带雨的那么一提,段正淳就放在心上了,抱着人一番柔情安慰不说,更是发誓说一定让人把女儿找回来。   如此这般才叫阮星竹放了人,段正淳才有机会往姑苏看看他唯一的儿子。   段正淳到姑苏的时候,慕容复就已经接到了手下的消息,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打算让段家父子俩到参合庄来。毕竟,参合庄可以算是慕容家的大本营了,段誉来了倒也无所谓,只是段正淳,慕容复是怎么也不会让人来的。   要知道,段正淳可以在大理保定帝和相国之间讨这么多的好处,这能是一般人吗?   还是小心为上。   是以,慕容复还是让人先把段正淳领到了曼陀山庄,先让这父子俩和老情人见见面再说。当然了,慕容复可没忘了给自家的好舅母提前送个消息过去。   这不,段正淳带着人刚到了曼陀山庄,就被领着去见山庄的主人,王夫人那可是已经提着把刀好整以暇的等着人了。   朱丹臣所想的老情人见面的场景倒是实现了,只是这气氛着实不大好。   一个是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老情人情绪激动,含情脉脉,另一个则是杀气腾腾,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当然了,前者肯定是多情王爷段正淳了,后者便是王夫人了。   “阿萝。”   “哼,段王爷可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这么多年了,若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在我手里,再有百八十年你怕是也不会过来找我吧?”   王夫人说话是冷嘲热讽的,段正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并不恼她,仍然是赔着笑脸甜言蜜语是一个不少,瞧着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饶是王夫人杀气腾腾的等着人,这会儿也一样是提不起刀了。   这边段正淳正跟王夫人说着好话,想一叙旧情,而另一边段正淳带着的人可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早就找到朱丹臣确认了段誉的安好,之后便耐心的着自家王爷办完事了。   没见着人之前,王夫人是多年如一日的心上挂着念着恨着,日日心里惦记着要把这个负心汉做了花肥。   这会儿真见了人,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王夫人不只是下不去手了,还连话都不想跟段正淳说了,直接把人撵去见他的宝贝儿子去了。   段正淳此人说是多情却也痴情,他对着每一个情人都是真心实意痴情一片,可他又不止一个情人,只他在每一个人面前都是如此。   朱丹臣没敢提示自家王爷王夫人的事,生怕王夫人向他家世子下毒手,这也是王夫人有几次捉了人回来做花肥让他瞧见了,这才是不敢多说的。   来见儿子的段正淳是没有一点防备,乍一见面就见到了自己多年的老情人,老情人还恨不得杀了他,直叫他一颗心哟,是柔肠百转。   也正是如此,王夫人都要提刀砍了他做花肥了,段正淳还一副是我不对但是我爱你你想杀就杀好了的样子。   遇上这么个男人,又曾是你痴心一片的对象,两人还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这不管是换哪个女子都挨不住啊!   段正淳原以为王夫人是真的对他心灰意冷了,可他一见好生生的段誉,山庄里的人对他也是一点不差,还以为是王夫人念着旧情呢,就有起了心思。   殊不知,还是因为慕容复提前交代过了,不然段誉哪儿来得那么多好日子过,还是从脾气火爆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王夫人手里,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儿子没事了,段正淳就又找上了自家老情人,只是这回王夫人对他依旧是爱搭不理的,也是让段正淳好一阵的不上不下抓心挠肺。   不过段正淳还不知道,王夫人这也是拿不定主意,想着等慕容复来问问他的看法。   要说从前吧,王夫人是看慕容家一家子都不顺眼,没得在那里做白日梦的,这要是一招不慎,连她都得被牵扯进去。   只是如今,王夫人虽然与慕容复频频过招没捞着好处,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外甥还是很可以的。也不是王夫人信得过慕容复,只是慕容复的心思谋算她也要甘拜下风,左右都是自家人,这关系么,处着处着不就出来了。   要不是慕容复一早就跟李莫愁两个人两情相悦了,王夫人倒是不会再那么拦着自家闺女同慕容复的婚事了。不过,王夫人现在要是这么说了,不说慕容复同不同意,王语嫣那里就不会答应,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有了心上人的姑娘,可不会像是没有心上人的时候那般听父母的话了。   毕竟,有的时候,爱情这种东西最能够改变一个人。要不说,有那么多姑娘为了个情郎跟家里头闹翻了呢,王夫人当年就是个例子。   这边老情人也见过了,父子俩也碰过头了,慕容复收到燕青的消息,瞧着差不多了便往曼陀山庄来了。   段正淳可不像是自家儿子不通这些人情世故,他明白得很,所以上来对着慕容复就是道谢,客客气气的,没有一点架子,还说让人从大理送了不少金银珠宝过来,此时正在路上。还说了,要是慕容复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他段家能帮上忙的,就一定会帮的。   慕容复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全叫段正淳给说完了,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慕容复也知道段正淳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为了感谢,二也是怕他挟恩要求他做些什么过份的事,提前自己把话说全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是以,段正淳这话听听就好了,金银珠宝倒是无所谓,只是后一句话,真要是到时候用得上了,还不得一阵掰扯。   故而,慕容复根本就没把段正淳的话放在心上,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想要大理做什么。就像是吴用说得那样,大理到时候能旁观不插手就算是给他帮忙了,真要是帮了什么,也算是意外之喜罢了。 第170章第170章   “舅母,复今日见到了那位镇南王,果然是气度不凡,颇有威严,很有王者风范,难怪舅母到如今还念念不忘呐!”   晚间,曼陀山庄书房中,王夫人特意请了慕容复来喝茶,说是有事相商。   可是,慕容复上来便是这么一句话,真是叫王夫人半口气堵在嗓子眼出不来。   若不是她还用得上慕容复,王夫人此时便要拔剑劈了他,着实气人。   这个鬼心眼的小子分明是什么都看出来了,此时竟然还要来讥讽挖苦她,王夫人只觉得自己没被慕容复气死就已经是一桩好事了。   今天白天,慕容复来到曼陀山庄同段正淳见过一面。他说得也都句句是实话,段正淳果然如慕容复所说一般,只可惜是个多情的。   可偏偏如此,才叫王夫人有种自己眼瞎还被人嘲笑如鲠在喉之感。   面对王夫人的横眉怒目,慕容复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这两年他可算是练出来了,“舅母既然愿意请我来,复自然不会不帮舅母的。”   有慕容复这句话,便表示慕容复肯帮忙了。   王夫人的脸色当即就缓和了许多,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否则见了段正淳便不该是此刻的状态了。   若是当年的王夫人,此刻她若没有与段正淳旧情复燃,便该一剑杀了他,拖了他去做花肥了。   只是,人总在成长的,人老了,担心忧虑的就变多了,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杀了段正淳。   因为不能杀,杀不得。   且不说段正淳是语嫣的亲爹,只说他是大理的镇南王,大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弟,王夫人就不可能不管不顾要了他的命,除非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王语嫣的死活。   但凡是王夫人心里还是王语嫣这个女儿,她就不能这么做。   慕容复也是猜准了王夫人的想法,把准了她的脉,才会答应来见她的。   不过,若是王夫人当真有这个勇气,在此时杀了段正淳,慕容复倒是会非常乐意见到这个局面。   此时,倘若段正淳真的被杀,大理国境内局势必然会大乱。   一旦国有内乱,定然会有外患。   大宋眼下正在对西夏和吐蕃用兵,大辽自顾不暇,想来是要坐山观虎斗,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理若是再乱起来,大辽必然不可能再继续保持冷静,这么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吃呢?   到时候五国交战,一片混乱,不正是慕容复想要的局面吗?   不过真要是如此,慕容家现在的势力还不够强,恐怕很难有一席之地,所以说是时候未到啊!   是以,慕容复此番过来就是替王夫人解忧的。   “舅母,之前我问的问题,你应该想好了吧?是入主王府还是另有抉择?”   “那姓段的娶的王妃刀氏娘家在大理颇有势力,便是皇室都得忍让三分。便是我去了,怕是也没有我的位置。倒不如在这曼陀山庄来得自在逍遥,万事皆有我做主。”   “那舅母意下如何?”   “但是,那负心汉当年一走了之,弃我而去,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舅母安心,我来帮你解决旁的事,你只管同你那老情人好好算帐就是了。”   王夫人虽未说明全部的话,可是慕容复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左右他的目的早已达到,先前还从曼陀山庄拿走不少东西,得了不少好处,都是自家亲戚。索性这一次便成全王夫人,又如何?   第二日,慕容复便从曼陀山庄离开了,走时还带走了王夫人的女儿王语嫣,两人一同返回的参合庄。   段誉对王语嫣可谓是思之念之,一见王语嫣要走,失魂落魄之下,便要跟了去。   只是,之前段誉遭到鸠摩智的绑架,失踪日久,大理国内不论是皇帝还是天龙寺的和尚都担心的很,定是要早早回国的。而段正淳又想和老情人续旧情,便让朱丹臣等人先行送段誉回大理,他稍后便到。   其实段誉多留些时日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爹遇上了自己的老情人,哪里还顾得上儿子的缠绵情丝呢?   这不好端端的追妻之路,就被自家老爹给搅合了,是以回去的一路上段誉都是闷闷不乐的。若不是段誉不会使用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早跑了八百回了。   这样一来,整个曼陀山庄就只剩下王夫人和段正淳了,这笔情债可以慢慢算,随便算。   一直待在温柔乡里,即使这美人若即若离,整日喊打喊杀的,怕是也没有人会在意吧。   如此不知时日,段正淳可是被王夫人困在曼陀山庄好一阵子不得出去,虽然他甘之如饴罢了。不过段正淳的人一直没有来找他,这其中就是慕容复的手笔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慕容复为什么要把段正淳留在姑苏。   慕容复回到参合庄之后,王语嫣自有阿碧陪伴照顾,他就不必多费心了。正好慕容复手下的暗探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当日杏子林里,丐帮众人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抓了去,一路上逃脱未果,无人相救。此时正在被押往大宋与西夏交界的一处地方,慕容复手下的人正在一路跟踪打探消息。   另一头,阿朱传来消息,她刚刚和乔峰到了少林,待问明真相便回。至于旁的消息是一概没提,慕容复闻言便笑得颇有深意了。   信虽如此,可阿朱未必什么都不知道,而她什么时候回来,就要看阿朱与乔峰是否有进展了,这些慕容复心里是有数的。   只看阿朱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拿出令他满意的筹码了,便是自己人,若无利处,慕容复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人的。   “公子爷,丐帮的人是一定得救的,只是怎么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确定要把这个功劳送给乔峰?”   先前慕容复言语之中便有这个意思,吴用觉得有些不妥。   “这等收买人心的好事,自然是不能交到旁人的手里的,不过眼下倒是不急。丐帮那些人还是很应该吃些苦头的。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价值,大宋与西夏这场仗应该可以打得更久一些才对。”   这场战争拖得越久对大宋的国力就消耗的越大,当然了,西夏也是一样。同样的,大宋也在跟吐蕃开战,战事瞬息万变,时间越长损耗越多。这样一来,便可以为慕容复以后的计划创造有利条件了。   “公子爷,另外还有两件要紧事。第一个,大理那位镇南王的手下正在秘密找两个姑娘,似乎这两个人很重要。第二个,阿碧的师父康广陵最近好像跟薛慕华薛神医等人有过接触,说起过关于珍珑棋局,而且康广陵最近要离开姑苏。”   吴用身为慕容复身边最得力的谋士,大多数的消息都是由他来经手的。是以,慕容复每每回到参合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吴用。至于萧让,他正忙着让他手下的弟子准备参加科举,寻常并不得空闲。   慕容复的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思忖片刻便道:“你让人打听清楚段正淳要找的是什么人,也跟着暗中找找。找到找不到的,到时候再说吧。顺便吩咐人盯着点曼陀山庄,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珍珑棋局那件事我心里有数,或许不多日便又该出门了。到时候,庄内庄外的事物还要劳烦先生多费心才是。”   慕容复这边做好了安排之后,时间便又到了深夜。   天上月圆月明,地下人却无法团圆呐!   慕容复心想,他也有一阵没有收到有关灵鹫宫的新消息了,明日该找手底下的人来问问情况了。   对于慕容复来说,李莫愁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另一头,李莫愁也做好了下山的准备,童姥返老还童的时限快要到了,很快童姥就能恢复功力了。   一切顺风顺水,童姥安然渡过了三十年一次的大劫,这一回若是无碍,以童姥的寿数,应当还可以有下一次返老还童的机会的。   童姥一恢复,李莫愁便下山往姑苏去了。但是李莫愁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不久,李秋水也消失在了灵鹫宫里,气得童姥大发雷霆,不过童姥并不曾派人搜寻。   毕竟,以李秋水的功力,既然跑了,寻常人可抓不住她,童姥没有这种闲工夫费心去找人,便算了。只是扬言道,若是下一次李秋水再犯到她手上,不管李秋水是有几条命,童姥都得给她收了。   李莫愁一下山就往姑苏去了,只是等她快马加鞭,好不容易快到姑苏的时候,她在茶楼中听得珍珑棋局的事,这其中提到了众多武林豪杰都会在那一天汇聚一堂,看哪个有本事把这棋局解开。   传言解开棋局的人会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泼天的财富还是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只要你想要的,就都会有。   可是,这棋局不知何人设下,如今已经摆了三十年了,至今无人破解。聪辩先生苏星河已经守了这棋局三十年了,不知今年是不是有人能解开这盘棋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要见面啦,武林搞完了就可以开始换地图搞别的啦! 第171章第171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面了,可是李莫愁对慕容复的感情不仅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变淡,反而越发的浓烈了。   有的情感,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淡薄。   然而,当李莫愁学得越多,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越了解别人,甚至能够玩弄人心于鼓掌的时候,她也更加能够明白慕容复了。   所以,李莫愁在得到珍珑棋局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转头去那里。至于姑苏是不用去了,慕容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的。   去了姑苏,却见不到慕容复那不是白去了?   因着这么个想法,在天下英雄齐聚的时候,李莫愁也到了,不过她不是奔着奇珍异宝和武功秘籍去的,她是奔着慕容复去的。   时隔几年的会面,不管周围的人事如何变化,却原来对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曾变。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切就像是注定了的那样。   人群之中,李莫愁只顾着看慕容复了,他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不知怎的李莫愁觉得自己眼眶发热,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人声鼎沸,可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听得慕容复轻声叫了一句莫愁,李莫愁便如一朵轻云一下子飘进了慕容复得怀里。   众多武林门派的英雄豪杰可都看到了这一幕,美人投怀。   要不说,慕容复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呢,南慕容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此番慕容复到场之后,且不说那些武林名宿,只说那些花一般的女侠们哪个的眼珠子不得在他的身上转上两圈。   如今,要符合武功高强,人品出众,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这些特征的大侠们,已是很少了。若是再加上个年龄要求,这众多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便都有了一个模样,慕容复。   先前众人到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姑娘女侠上前跟慕容复攀谈的,可是人家看着温文有礼,却能够不动声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跟慕容复搭讪成功的。   是以,大家都认为这个慕容公子是个不近女色守礼讲究的正人君子,是个真正的贵公子。   殊不知,慕容复这做法也是分人的。   这不,刚刚还不爱美人的慕容公子直接当众把一个姑娘抱了个满怀。   嚯,不是说好的嘛,不近女色正人君子吗?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本身注意力都该在那三十年都没人解开的珍珑棋局上的人,这会儿眼珠子都盯到慕容复和李莫愁的身上。   左右这棋局也这么多年都没人解开了,那新鲜个什么劲儿,眼下这一出才是好戏呢!可不得瞧瞧热闹了,大家心里可都好奇着呢。   方才被慕容复拒绝的姑娘都快把眼前这两人盯出花儿来了,满心想着,这姑娘什么来头,与慕容复又是什么关系。   又因为李莫愁被慕容复抱在怀里无人得见她的容貌,有那妒忌不甘的便有些恶毒的想着,李莫愁肯定不是什么好相貌,否则怎么不敢露面,怕不是不敢见人吧?   慕容复本来就不是什么只爱美色的人,所以一般姑娘家搭讪,他肯定是得跟人保持距离的。可是李莫愁不同,若不是他当年弄的那一出事,这会儿他俩的孩子说不定都有了。   不过,若是叫慕容复再选一回,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认错知错,就是不改,谁叫慕容复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复国呢。   无数双眼睛看着呢,可这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抱着,说句不好听的,着实有伤风化。   只是,谁叫这两人谁都不在意呢。   如果说李莫愁一开始是高兴的发懵,这才扎进慕容复怀里的,那么后来她抱着人不撒手,那可就是有点小心思了。   饶是李莫愁再相信慕容复,再相信他们俩的感情,可是他这样的人一出现,少不了有姑娘家看上眼的。万一要是被哪家姑娘趁虚而入,那她不得哭死了吗?   是以,后来便是李莫愁故意的了,她得要他们知道慕容复也是有主的人了,让她们死心,省得有人惦记着。   童姥这两年可没白教育李莫愁,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了。   不得不说,这两人心有灵犀呢,虽然这么久没见了,可是慕容复还是能够猜出李莫愁想干什么。   可即便是慕容复猜出来,也还是纵着她的小心思。   说实话,他确实欠她一个交代,便是迟了,也该有个说法的。   当然了,李莫愁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没多久便自己从慕容复的怀里挣出来了。也是这时,大家才算是看见了李莫愁的真容。   白衣胜雪,墨发翩翩,肤白如玉,杏眼桃腮,美目流盼,顾盼生辉。   这般美艳无双,有谁见了会不喜欢?   还有刚刚的一闪而过的轻功,想来这姑娘武功很不错了。   长得好看,武功又好,这才不少江湖人看来也算得上是天仙了。这得是有多好的运气,才能有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啊!   李莫愁露面了,却叫旁人心里更不好过了,若是长得丑一些,她们心里还能安慰几分,说不得还能有几分胜算,可眼下那一颗颗芳心都得碎了。   只是,总是有那不死心的躲在人群里,嘀咕念叨着,“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做法,真是让人看不下眼呐!也不知道,慕容公子与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闻言,慕容复往前站了一步,隐隐有一种将李莫愁挡在身后的架势,他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便不再有人刚发声了。   谁都不傻,在场都是武功不错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便是你小声嘀咕一句,人家都能听到。慕容复这般做法,谁还敢出声,不是等着被抓个现形吗?   真要是被抓到了,比划两下,南慕容哎,一般人哪个打得过?到时候面子里子都得掉个精光,也没有人再好多说什么了。   不过,慕容复下面说的话,才算是真正碎了一地的芳心,他牵着李莫愁的手,道:“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这可比未婚妻或者红颜知己,来得更让人伤心了。   这可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慕容夫人呐!   现场是一片哗然,可没几个人知道慕容复已经娶了妻的。可是有心人一想,几年前好像是传出过慕容复要成亲的消息,只是最后一直没有后续传来,大家都以为是假的。   难不成,当年那一出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竟是真的?   见状,慕容复便顺势补充道:“先前成亲之时,因莫愁不喜铺张,未曾大摆喜宴,是以诸位不知。眼下既然有人问了,改日我便在姑苏摆上几桌,再与诸位送上喜帖,届时还请各位能够前来参加。”   慕容复此话并非是临时起意,若是将莫愁的身份告诉众人知晓,倒不如这种方法更加快速方便,也更加的正式,正好也能与武林中人多多交好。   要知道,在慕容复他爹慕容博在的时候,慕容家便少与武林中有来往。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复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总不能以后与人打交道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吧?这样的话,还能成什么事?   慕容复这么说,在场众人纷纷表示一定会去的。   在江湖上混嘛,除了武功高不怕死的,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多一个朋友比较好。   人都说了,朋友多了好办事啊!   可谁也不知道,慕容复将会干一件怎么样的大事。   这一件事情算是揭过去了,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回到了珍珑棋局上。   不时便有人上前尝试挑战苏星河,想要破解珍珑棋局,可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这便能说明为何这棋局之难了,不过这么大的好处摆在那里,谁也不想轻言放弃啊!   不过,因为有李莫愁在身边,反正珍珑棋局这么多年了也无人解得开,慕容复便没有过多的关注棋局的。   这事棋局不急,慕容复只是看向李莫愁,自家媳妇的事才是更急的。   李莫愁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慕容复当众告知众人她是他的妻子,并不是仅仅是眼前所见的那样,他还有别的图谋。   可是,李莫愁觉得这就够了,他能当众这么说,她便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了。   这么久没见了,这一见面,他也没叫她失望不是吗?   “慕容,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走了。”   是的,不会再走,她会帮着他一偿夙愿。   到那时,慕容复才真正是李莫愁的慕容复,一心一意只有她。   “莫愁,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对于当初那件事,慕容复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也没有后悔过。只是慕容复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愧对李莫愁,愧对她的真情。   所以,这一次,慕容复说的话,便是他心之所想,再不会改变的。   慕容博自打上一次从参合庄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可慕容复想,他最大的可能还是藏在少林。   只是,这两年来慕容家的变化很大,便是他爹再回来,慕容复也有把握护得住李莫愁。   毕竟,有些牺牲做一次就够了。   可慕容复还不知道,如今的李莫愁武功之高,两人真打起来可还不好说呢! 第172章第172章   慕容复因与李莫愁刚刚相聚,加之有心观察珍珑棋局的奥妙之处,故而按兵不动,只眼看着众多武林豪杰上前与聪辩先生对弈,试图破解珍珑棋局。   只是,大半日下来,日影西斜,还是未曾有一人破解这珍珑棋局。   聪辩先生又聋又哑,只知枯坐应对前来破局之人,除此之外,一概不闻不问。而他身旁的小童也尽是或聋或哑的残疾人,亦不好应对他们这些江湖人。   慕容复因为阿碧拜康广陵为师学习琴艺,故而识得康广陵的面目。再一瞧他身边的七人,其中也包括了慕容复比较熟悉的神医薛慕华。他们八个人藏在人群中,可是目光却一直盯在苏星河的身上,隐隐有一种保护的姿态。   康广陵薛慕华等八人,来往密切,各自擅长擅琴棋书画医药莳花,少有敌手,故而江湖人称函谷八友。   函谷八友对苏星河的维护并不明显,可是还是叫慕容复看在了眼里,他心中对几人的关系又有了一种新的猜测。想来当初所说,他们是苏星河的弟子,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今日便可看出端倪。   慕容复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上前与苏星河对弈的人,旁观者清,这棋局劫中有劫,险象环生,并不容易应对。而且很多能够轻而易举察觉到的陷阱,对弈之人还是会走那一步,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慕容复面上无甚表情,可李莫愁就是能够一眼看出他想要破解这一棋局。   “慕容,可是想破局?”李莫愁轻声问道,众人注意力皆在棋局之上故而无人发现,她旋即带着几分笃定,“我有办法帮你。”   慕容复不动声色,只看向李莫愁,眼中之意已然很明显了。李莫愁拉了拉慕容复的衣袖,慕容复略一低头,她便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只这一句,慕容复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找不到的头绪,此时也都理清楚了。   正待慕容复上前破解棋局之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还喊着什么口号“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光是凭这么一句,谁知道这来人是谁了?来人正是星宿派的掌门人,人称星宿老仙的丁春秋。   要说这丁春秋啊,那可谓是横行霸道,喜怒难测,手段毒辣,江湖中人不屑与之为伍,可也不敢与之为敌。只因为丁春秋那一手用毒的功夫和化功大法,就足以让不少人提心吊胆的了。   慕容复不在意丁春秋的到来,可他随意一瞥竟然瞧见往日冷静漠然的函谷八友,竟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是,众人不曾注意到罢了。   故此,慕容复断定丁春秋与他们也是一样的关系匪浅,只是眼下不待他细细思索,只得暂时按下不提。   丁春秋一来,随后又来了西夏一品堂的几个高手,虽然两拨人应当不是一处的,可这么多人一起出现,很显然是来者不善,在场众人皆暗自警惕。   慕容复不管来了多少人,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局。   慕容复与苏星河对弈之时,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有隐约的期待,也有看好戏的。   都说慕容复文武双全,人才出众,最近两年在江湖上是声名鹊起,几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若说慕容复赢了,这名声自当是错不了的,若说他输了,这人可就算是丢大发了。是以,大家都关注呢。   要说一开始,慕容复这棋下得着实是不错,只是渐渐的这棋局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困境。   在慕容复开始破局之前,李莫愁曾在他的耳边说过一句话,“若遇险境,当知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莫愁这句话并非是随便说说的,这就要提到这两年李莫愁在灵鹫宫的时光了。   李莫愁跟着童姥学习,可不曾想无论是武功还是诗书,抑或是星相地理,更或者是五行八卦,便没有童姥不会不精的。是以,李莫愁也跟着学到了不少。   今日李莫愁见慕容复一直盯着那珍珑棋局看,再结合路上她得到的消息,她便知慕容复有多想破解这棋局了。是以,李莫愁也跟着瞧了瞧,当时她不过是随意一看,可谁曾想,她竟真的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棋局之中隐约与当初在灵鹫宫时童姥指点的棋艺有相通之处,可是何谓珍珑?   李莫愁也曾翻看过几本棋谱,倒是有先人的珍珑记载,只是无一不是自断生路方才重获新生。   李莫愁顾不上思考这布下棋局之人到底与灵鹫宫有何关系,她只是告诉了慕容复,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李莫愁现在再一看,慕容复怎么不继续下了,分明已是到了一子定乾坤的时候了,只消一步便得海阔天空。可是偏偏,慕容复就停在了这一步,李莫愁站得近,亦看得到他额头的薄汗,难道说这棋局另有乾坤?   李莫愁思及之前有人破局,或是疯癫或是走火入魔,便知一二了。可是眼下若是再无人相助,想来慕容复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第173章第173章   如丁春秋这般的人,若是他一出手讨不了好,很多时候他都不会再继续动手了。   现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慕容复如此不好对付,丁春秋当时便熄了心思。毕竟,在他的星宿派里,连他出手都不管用,那谁还能出来挡个几招?   要知道,星宿派同江湖各大门派的关系都不好,对方不上赶着来除魔卫道就已经不错了,还指着给他帮忙,简直是做梦。   丁春秋从不做这样的幻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就这么着,他星宿老仙的脸面,怕是也丢光了,以后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欺软怕硬,人之常情。丁春秋亦是如此。   不过,丁春秋完全没有想到,他选择对李莫愁动手会是这么一个下场。   “生死符?你和天山童姥什么关系?”   丁春秋勉力支撑着,强忍着钻心噬骨的疼痛,无比诧异的看向李莫愁。在场众人也都因为丁春秋的话,震惊的看着李莫愁。   只是,天山童姥虽然威名远扬可从未涉足中原武林,李莫愁当真与童姥有关系?可丁春秋虽为人阴险狡诈,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怎么也不至于骗人吧?也没有骗人的理由啊!   众人心存疑虑,却不好直言相问,毕竟丁春秋都栽了,他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就凭丁春秋的眼力,他可是十分肯定的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天山童姥。   毕竟,天山童姥身材永如女童,可李莫愁绝对不是如此。而且李莫愁给他的感觉武功也并非那么的深不可测,再加上当年丁春秋在无崖子门下的时候也多少了解过自己的大师伯。   所以,丁春秋知道挑软柿子捏,可谁知道就碰上了一个硬茬!   可是,生死符乃是天山童姥的不传之秘,李莫愁会这一招必然会天山童姥关系匪浅。听闻童姥最是护短,若是叫她得知,丁春秋自认可没那个胆量敢对上童姥。   眼下,丁春秋难忍疼痛还得分心去想该如何收场,结怨总是不好的。   李莫愁见慕容复与丁春秋打斗之时,便明白丁春秋的阴险狠毒之处。只是,有慕容复替她出面,李莫愁也懒得计较。可偏偏丁春秋还要撞上来,这就怨不得她了。   对上如丁春秋这样的人,李莫愁也是谨遵师父的教导,讲求一击即中。可李莫愁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这般,想来还是临下山时童姥传授的生死符最管用,还有震慑众人之效。   “有眼力,童姥乃是家师。”   李莫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不知让多少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李莫愁竟然是天山童姥的徒弟!   有人回想起早前几年慕容复成婚的传闻,当时不是说新娘是一个一无所有身世凄苦的孤女吗?   方才慕容复承认两人的身份关系的时候,还有人在想,慕容复怎么这般想不开,那么多的名门闺秀门派侠女不娶,竟然娶一个孤女。   眼下看来,慕容复才是那个最会打算盘的人,李莫愁哪儿是什么孤女,全是唬人的吧?   瞧瞧,人家这不就搭上了灵鹫宫的势力了!   众人心中各有盘算,而大家都以为的最会打算盘的慕容复哪儿知道这些,他也是诧异得很,不过他更多的是为了李莫愁高兴。至于灵鹫宫的势力,李莫愁本人的武功等等,慕容复此时还并没有算计利用的心思。   慕容复并不以为李莫愁会骗他,想来这拜师之事应当是他们分开的这几年的事了。   两人方才会面,又因为是在外面,是以两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以至于这几年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情两人也是并不知情的。   丁春秋能屈能伸,自然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既然李莫愁有如此靠山,自己的命又捏在人家手里,怎么能不求饶?   好歹都是江湖中人,李莫愁没打算把事情做绝了,可她也没有替丁春秋拔除生死符的想法,只是扔了一颗丹丸给丁春秋暂时压制生死符的发作。   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丁春秋也没想着什么讨价还价的事,只打算等人全散了之后,再跟李莫愁好好商量一下。只可惜,丁春秋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星河在一旁看着慕容复和李莫愁对丁春秋出手,心里激动不已,恨不得他们立时将丁春秋杀了。只是,李莫愁选择收手,如何能不叫他心中难受呢?   本来,苏星河打算让李莫愁进到无崖子的住所去见无崖子,因为她本就是他师父选中的继承人。可是谁曾想,李莫愁竟然是童姥的徒弟。   苏星河身为无崖子的大徒弟,自然是对逍遥派的事了如指掌,可他师父苟活至今也没想着向大师伯低头求援,如今难不成两个人还要争徒弟?但是,李莫愁确实是实打实的破解了棋局啊!   苏星河这般纠结,最后还是打算遵从师命让李莫愁去见无崖子,可李莫愁根本就对赢了棋局可能会获得的奖赏毫无兴趣,她完全是为了慕容复。是以,李莫愁只说是慕容复破解的棋局,她不愿意进去。 第174章第174章   原本以无崖子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答应李莫愁的,让童姥的徒弟给他清理门户这不是等于把自己的脸往地上踩,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吗?   虽然当年师姐弟两人也算是有些情感纠葛,可论起武功各项来他们是谁也不肯低头服输的,逍遥派的人都高傲着呢。   只是,无崖子到底还是答应了李莫愁,让她帮着解决了丁春秋那个不肖之徒。左右都让李莫愁看见他这副狼狈落魄的样子了,无崖子可以预见的是,不用多久他那个师姐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还不是要丢脸?   索性无崖子就破罐子破摔了,顺势答应了李莫愁。只不过,无崖子也不是一个愿意欠人人情的,他也给了一份回礼。   小无相功虽然是逍遥子传给李秋水的独门武功,另外两个徒弟谁也不会。可是架不住无崖子之前和李秋水是夫妻,无崖子的独门武功北冥神功李秋水都会,反之亦然。   而且,童姥接掌灵鹫宫之后,也找到了师父逍遥子留下来的秘籍,除了没练,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崖子给的回礼倒是实用,不过不是给李莫愁的,而是给慕容复的。   慕容复从曼陀山庄得到了小无相功的秘籍之后,便开始修炼了。只是,虽然小无相功与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到底是不同的,若无师父教导,怎么练都还是缺一点什么的。   慕容复修炼小无相功进展迅速,可就如无崖子想的那般,他也感觉到了不管自己怎么修炼总觉得缺一点东西。   无崖子的回礼就是给慕容复一些点拨,以助他以后修炼更加的稳妥。   其实,无崖子便是不提这事,李莫愁也在场,若是慕容复日后真的遇到难题了,求助别人不行,那求助她师父童姥还不行吗?不过,这都是李莫愁心内腹诽罢了,她还是很感激无崖子这么做的。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说无崖子要给李莫愁东西,她或许还不在意,但是无崖子是在帮慕容复,这就值得李莫愁记在心上了。而无崖子也何尝不是看出了这一点呢!   两人离开屋子之后,无崖子发出一声长叹,当年他自诩三人之中,唯有他得了师父的真传,力压师姐和师妹才得了这掌门之位。   可如今瞧来,师姐的眼光是远胜于他的,瞧瞧这徒弟多好。至于李秋水,无崖子不愿意再去想了,左右两人都有错,都这么多年了,还用争个胜负吗?   屋内无崖子的心思慕容复和李莫愁是不知的,只是他们出去之后,天色已经沉了下去,只余天际一片微亮天就要完全黑了。   因为李莫愁赢了棋局,苏星河又同意慕容复一道进去了,即使众人都好奇赢了珍珑棋局会得到些什么,可天色已晚,他们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这荒山野岭的众人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是以,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三三两两的下山去了,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丁春秋和他带来的一众弟子了。   苏星河跟自己的几个徒弟守在门口,还有早就被苏星河逐出师门的函谷八友,因为不放心苏星河怎么也要留下来。本来苏星河是不同意的,但是今日珍珑棋局被破解了,说不定他们同丁春秋的前仇旧帐也该算一算了。   李莫愁做事果断,她答应了无崖子,慕容复又得了无崖子的点拨,所以她一出来就对丁春秋动手了。天色昏暗,饶是丁春秋也没有想到李莫愁会一出来就想要他的命。   因为丁春秋本就中了李莫愁的生死符,是以她只消催动生死符,再来个一击毙命就完事了。   这一切几乎只在一息之间,怪只怪李莫愁动手之前绝不会废话,苏星河早已严阵以待,却不想李莫愁这般轻松就将人杀了。   丁春秋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得这么莫名!   苏星河一时心内也是悔恨,都怪自己当年不肯用心学武,否则师父的仇怎么还要劳大师伯的徒弟出手才能报呢?   “多谢师妹了。”   怎么说人家都帮着报了仇,按辈分算苏星河也该叫李莫愁一声师妹的。   不过,李莫愁可没心思跟人家攀关系,她也是为了她家慕容才这么做的,别人可没这么大的脸面。   丁春秋死得太突然了,跟着丁春秋出来耀武扬威的弟子们这下子可就真的傻眼了。以往能跟着丁春秋出来的,都是讨他欢喜的弟子,谁不知道跟着老仙出来好处多多啊!   可谁曾想这回不仅是好处没了,小命儿也要没了,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啊!这会儿倒是有人想起还留在星宿派的弟子们了,他们可真是运气好。   现在还能怎么办,求饶呗!   这求爷爷告奶奶的,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可还能怎么办呢?小命要紧呐!   是以,丁春秋带来的一众徒弟都跪倒在地,哀声一片,不过可不是哭丁春秋这个师父,是求着李莫愁饶他们一命而已。   李莫愁哪里在乎这些人,是以事情都交到了慕容复的手上。   这么些人,个个也都能比划几招,若是运用得当,那也是一个好助力。而且,慕容复还想要一个好名声,就这么杀了这些人未免太过可惜了。只是,丁春秋教出的徒弟忠心难辨,这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慕容复正斟酌怎么办才好呢,李莫愁倒是看出了慕容复的心思。   是了,她家慕容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短了人手呢?这些人虽然都是些歪瓜裂枣的,但是好歹能用不是吗?   至于慕容复担心的问题,李莫愁也能想到,这个好解决,师父教的生死符这个时候不拿出来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对于这些平时为非作歹的人,可不能给什么好脸色,因为他们通常都是欺软怕硬的,须得以恶治恶才行。   李莫愁正跟慕容复说话呢,星宿派的弟子里面倒是窜出一个身穿紫衫的小丫头,生得玲珑娇小,肌肤如雪,目如灵星,一张小脸上尽是乖巧精灵之色。   这紫衫的小丫头,年岁与阿碧差不多大小,较阿朱要小两岁,名唤阿紫。阿紫是个孤女,自幼长在星宿派,可她如今年岁见长,丁春秋瞧她的眼神也让她有些害怕了。   阿紫这回跟着出来,便是想着找个机会偷偷溜掉的,谁曾想丁春秋这么不中用,一下子就死了。   师父死了,阿紫不仅不难过,还很高兴,她不用担心了。   阿紫长在星宿派,什么好的坏的都学尽了。   星宿派是个什么环境,强者为尊。   李莫愁一下子就杀了她师父,慕容复早前也是叫她师父吃了大苦头,还搭进去几个师兄,这夫妻俩可不就是阿紫崇拜的对象了?   丁春秋这么厉害都死了,阿紫可不认为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怎么也得找个靠山。李莫愁和慕容复就很好,但是找靠山不得先拜山头吗?   是以,阿紫曾经的师父丁春秋就是拜山头的礼物了,阿紫窜出来之后狠狠的捅了丁春秋的尸体几刀。当然了,丁春秋的神木王鼎也叫她顺势偷摸走了。   随后,阿紫就开始对着眼前这两个大靠山痛诉身世,哭唧唧的在那里卖惨,真是见着伤心闻者流泪啊!不仅如此,她还撺掇着星宿派的几个人一起求投靠,人多力量大嘛!   还别说就阿紫这长相,这能说会道的,真挺唬人的。   不过,这两个大靠山都没这个闲心,李莫愁见慕容真心想收拢人手,取了些水来制了生死符,人人有份,阿紫也没逃过去。   只是,阿紫聪明,她知道既然李莫愁肯对他们用生死符,那么就是想要留他们一命,只要乖乖听话,肯定不会吃苦头的。阿紫可精着呢,所以她可高兴着呢。   阿紫连忙上前跟着李莫愁,想着卖乖,可惜她再精,慕容复和李莫愁也不是吃素的。阿紫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不过她都已经被种了生死符了,又是一个小丫头还能翻起多大的浪呢,索性两人就叫她跟着了。   其实,对于慕容复和李莫愁的做法,像苏星河这样的大概是接受不了的,所以脸色瞧着很不好。   可是慕容复的一张嘴,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又哪里会怕这个。慕容复也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赚个名声的。   是以,慕容复悲天悯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你们往昔跟着丁春秋也不乏为非作歹之处,只是要杀了你们,我也于心不忍。也罢,往昔是因为你们无人教导这才犯下错误,以后跟着我可都要改了。要好好做人,我会教你们的。”   这一通话说下来,不说别人如何,只说是苏星河跟他那一帮子钻心研究一样技艺就研究痴了的呆子徒弟们就觉得很好。   他们只觉得,慕容复为人宽厚仁慈,愿意以己身作则,教化恶人,引人向善,果真不愧南慕容之名呐!想来,他们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想也真是惭愧啊!   被苏星河和他几个徒弟那么个眼神看着,慕容复还能面不改色也是神了。   当然了,星宿派里还有阿紫跟几个聪明人感觉到慕容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好人。要说原因也没有,只是他们在星宿派久了,自然便有了一种感知危险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们,慕容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第175章第175章   这一趟对于慕容复来说,也算是收获颇丰,不仅收了些可用之人,而且还得到了无崖子的提点,更重要的还是他与李莫愁的重逢。   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即使两人心意坚定,可是时间还是给予了他们之间零星的陌生。好在这一切在见面的那一刻就化于无形了,只因为他们两个人不管怎么变,对彼此的心意还是一如即往的。   夜深沉,天上无月,屋内烛火摇曳,屋里不曾有别的人,有的只是一对分别许久的有情人。   当初,大婚之前参合庄的那件事,两个人都没有再提。   慕容复是因为愧疚,而李莫愁经过童姥这么长时间的教导也明白了慕容复当初那么做的原因,可她并不怪他。   慕容复是理智大于情感,可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而李莫愁从来都是爱他放在第一位。   深夜最是适合有情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了。   两人相拥,李莫愁靠在慕容复的怀里,就这么彼此诉说着分别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其实,童姥一直都在暗中命人打探慕容复的消息,可她从来都不告诉李莫愁。直到下山的那一刻,李莫愁才真正知道慕容复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旁人告诉他的,都抵不过慕容复亲口所言。果然与师父所说分毫不差啊!   当日分别之时,慕容复就曾暗中下定决心,若是日后有机会重逢,他便不再瞒着李莫愁,他会告诉她。假如她还是不懂也没有关系,他会一点一点的教她,因为这条路他不打算再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了,他们可以并肩携手一同完成他毕生的执着。   不过,让慕容复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李莫愁已经比以前成熟多了,懂得也更多了,大概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对他的那颗心了。   从李莫愁的口中,慕容复算是终于清楚了李莫愁当初离开姑苏之后的全部,如何一路游历磨练武功,又如何到了灵鹫宫拜在了童姥的门下。   每一件事李莫愁都说得很清楚,慕容复也不曾有半点的不耐烦,他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予她回应。   这样秉烛夜谈的时光,对彼此来说是多么的美好啊!   至此之后,世上再无人可以分开他们了。   往昔分别后各自的事很快就说完了,将彼此的事分享给对方,似乎就有一种他们从未分别过的感觉。   美人在怀,慕容复却不曾有一丝绮念,他轻叹一声。   今天慕容复当众告知众人李莫愁的身份,并不是所谓的为爱一时冲动,更不是不忍爱人受委屈。其实他最真实的目的还是将李莫愁继续绑在她身边,让她永远都离不开他。   好在,慕容复成功了。   即使心怀愧疚慕容复还是义无反顾,谁让他总是在算计在权衡,这些东西都像是融入了他的血肉里,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改变的。   他改不了,也不会改,这就是他,是慕容复。   “莫愁,今日我太过冲动,当着众人的面竟说你是我的妻子。可咱们当初的婚礼还……”慕容复欲言又止,似乎隐藏着一种愧疚,他在为今天甚至之前的事感到懊悔。   李莫愁本是靠在慕容复的怀里的,这样真实而又美好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可是,慕容复的话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存在的。   李莫愁的眼里星光闪烁,颊边漾起甜甜的笑,“慕容,难得见你这么冲动,我很喜欢。我也很开心可以告诉所有的人我们是一对。”   即使李莫愁跟着童姥学了很多东西,可是有些习惯早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无法改变。   李莫愁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和看法,只要是慕容复觉得好,那就够了。甚至她对于慕容复的那种执着和独占,还在慕容复这么做的,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这就是她想做的事。   “至于婚礼,若是你想再办一场,我也不介意啊!”   李莫愁狡黠的笑着,慕容复失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待咱们回到姑苏,我便即刻让人筹办,你说好是不好?”   “好!”   说完了自己的事,李莫愁不免提到今天他们带在身边的那个叫阿紫的小丫头,她的眉眼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像是在哪里见过。   “慕容,你觉不觉得阿紫和一个人长得有点像?”   慕容复轻易的就知道李莫愁说的是谁了,甚至他的感觉比她还要强烈一点,不过他故意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你说是咱们庄里的人,阿朱阿碧她们?”   李莫愁不在意这些细节,可她就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开心。   “慕容,你说的对,我想起来了,阿紫长得与阿朱姐姐有些想呢!你说说,他们会不会是姐妹啊?”李莫愁看似随口一提,可她也是心里真的有这种想法才会说的。 第176章第176章   此间事了,慕容复便打算带着李莫愁与阿紫等人返回姑苏。   只是在返回姑苏的路上,慕容复才忽然想起被西夏围困的丐帮等人。乔峰与阿朱一道往少林查探身世,因为乔峰走得急并不知晓丐帮之事,是以丐帮众人还在西夏一品堂的手里。   返回姑苏途中,慕容复租赁了一个小宅院落脚,晚上他便收到了来自手下暗探的消息。   原来,大宋的军队在青夏获得了不小的胜利,即将战胜吐蕃。大宋同时对吐蕃和西夏两国开战,一时间吐蕃和西夏两国连成一线,同仇敌忾。   可是,如今吐蕃无力抵抗,到时候独剩西夏一国,大宋与之的战事结果不需猜测,便可得出结果。   大宋将史无前例的同时对外两国开战,大获全胜的荣耀,吐蕃西夏将会对大宋俯首称臣,便是大辽也要小心行事了。   但是,这样的局面却不是慕容复想见到的。   慕容复虽说不是愁眉不展,可瞧上去怎么也不像是白日里那般心情舒畅了,李莫愁心知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   “慕容,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吗?”   慕容复轻叹一声,握着李莫愁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丐帮的人被西夏一品堂抓走困住了。该是出手救援一二了,只是老三老四出面虽然没大问题,可就怕……”   就怕包不同那张嘴让这好心变坏事,风波恶一味只知好勇斗狠,若是叫他们两人出手,势必得找一个主事之人控制局面,否则施恩不成,恐成仇怨。   李莫愁与包不同风波恶也算是熟悉,自然知道这两人的性格,知道慕容复言下未尽之意为何了。   “这好办,我替慕容你去一趟吧。”   李莫愁一片好心,可是慕容复还有别的事要交代给她。   “可是,丁春秋死了,星宿派的人手若是不做安排,日后肯定会成为祸患,到时候恐怕又是我的罪过了。星宿海那边,也势必要人去一趟的,而这个人非莫愁你莫属。”   丁春秋出来带的弟子都算是星宿派里数一数二的了,可是星宿派作为一个江湖门派,势力还是可以的。若是就此不管星宿海那边,到时候后患无穷。唯有李莫愁这个杀死丁春秋,且拥有生死符的人才能够制住他们,让他们为己所用。   “慕容,如此,我便带阿紫几个先去星宿派帮你处理一下剩下的星宿派弟子。西夏那头,我看还是你亲自去的好。施恩于人,总好不过自己亲自出面,再则有你看着老三他们也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   李莫愁分析了眼下的状况,照这么看来,还是她说的这个办法是最合适的。   慕容复自然是知道李莫愁说的这个办法才是最好的,只是他仍在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   李莫愁扯着慕容复的胳膊摇了摇,“好啦,答应我吧。我快去快回,咱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也罢,到时候我们还是在参合庄见。”   此事定下来之后,李莫愁便打算第二日就启程,不管是收拢星宿派的势力还是摧毁它,总之不能让它以后再冒出来影响他们。   说完这件事,李莫愁又提起她今日出门的事来了。李莫愁今日独自出门,并不让人跟随,她虽没有明说,可慕容复知道定是与灵鹫宫有关。   果然,李莫愁道她将遇见无崖子的消息告诉她师父了。当年的情仇恩怨,李莫愁不是当事人无法作出评论,只是童姥这么多年似乎仍然未曾忘怀过,她又怎么能瞒着自己的师父呢?   在慕容复看来,李莫愁这么做有她的道理,他不会多加干涉的。   慕容复的表现似乎让李莫愁很开心,李莫愁又提起当初童姥跟她说的话,她现在总是可以帮到慕容复了。   童姥能这么说,倒是让慕容复很诧异,可他一看李莫愁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傻姑娘啊!   慕容复抬手将人揽在怀里,能遇见李莫愁,算得他的幸运了。   第二日,李莫愁带着阿紫并几个人往星宿派去了,而慕容复则带着另外一些人先往西夏一品堂关押丐帮的地方去了。另一方面,在姑苏的包不同和风波恶收到了慕容复的传信,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去与慕容复汇合了。   提到西夏一品堂,这上头主管事务的人就是太妃李秋水了。这许多的江湖人物能够接受一品堂的招揽,听从一品堂的调遣,这里头或多或少的都有她的功劳。   这回一品堂的几大高手也是奉命前来,为首的便是四大恶人。   四大恶人可谓是做尽了恶事,令人生畏。老大号称恶贯满盈,老二无恶不作,老三凶神恶煞,老四穷凶极恶,光是这名号就足以知道这四人的人品行径了。   慕容复不想与这几人正面争锋,但是怎么也得把丐帮的人给救出来,只好暗中下手了。   好在这几人虽然是为一品堂效命,可是他们的还是得听命行事。这听得是谁的命,自然是带他们出来的西夏高官了。   星宿派的弟子以用毒出名,这手段狠辣,令人防不胜防啊!   这回除了李莫愁带走了几个,剩下的都留在慕容复身边了,正好派上用场。只要运用得到,他们比一般的人更好用。   是以,他们很容易的就从西夏那边骗到了悲酥清风的解药。   解药到手了,再反过来下点迷药,总归是能将丐帮的人给救出来的。毕竟,包不同和风波恶赶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好用的人手呢。   丐帮的人在杏子林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抓住之后,是百般想法子想逃走啊。可是,看守的人皆是武功好手,而且丐帮的人还都中了药,根本无力抗衡,只能束手就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都小两月了,西夏的人还是将他们一直关着。寻常的弟子或许不知其用意,可是那些个长老舵主的,哪能不懂西夏的用意啊?怕是只有等到大宋与西夏的仗打完了,他们才能或死或逃。   丐帮众人被困多日,焦心忧虑之际,慕容复忽然出现,领人将他们救出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呐!   “慕容公子,当日在杏子林是我丐帮的不是。幸亏你不计前嫌前来相救,这才有了我们的一条活路。今后慕容公子若有何差遣,只要我丐帮能做到的,我丐帮定然是万死不辞!”   说话的人是丐帮主事的长老,乔峰当日在杏子林离去之后,众人便一起举荐他暂代帮主之职。   当日杏子林里,慕容复公开替乔峰说话,虽然说句句都是实情,也足以说明慕容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谁人不知道他慕容复与乔峰是结拜兄弟,但是在那种时候他能够站在乔峰身边替他说话,纵使乔峰身份未明,可众人心里亦是觉得慕容复当得起一条汉子。   可那时候,大家谁也都没给慕容复一个好脸色,就差动手了。   只是,那日慕容复与乔峰一道离开后,西夏来人将他们抓住,他们想过自己逃出去,可没想到慕容复会来救他们。   慕容复如此人品,宅心仁厚,不计前嫌,重情重义,着实令人倾佩。是以,主事长老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长老严重了,丐帮有难,既然都是武林同道,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就诸位受苦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请诸位速速同我离开吧!”   慕容复客气话说了两句,便带着丐帮的人离开了,至于西夏的人,慕容复也没要了他们的命,结仇结怨容易,可是他却不能做。   两面卖好,左右逢源,大概说得就是他了。   慕容复自知自己所做有失大义,被人所知定会不耻,不过不会有人知道的。   只可惜,他这辈子都做不了一个正人君子了。   慕容复带着丐帮的人离开后,连着跑了一段距离,见后头没有追兵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众人停下歇脚之时,丐帮里的人忽然认出了慕容复带着的人里有星宿派的人,当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丐帮一时人心惶惶。   难不成,慕容复竟是个小人?他们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要知道,这世上真正看事情透彻的聪明人其实是很少的。   大多数的人总会被蒙蔽,即使此刻救了他们命的人是慕容复,他们有些人也难免有些不安呐。   一名丐帮弟子揪出那个星宿派的弟子,疾言厉色,“你这恶贼,又想来害人?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慕容复理所应当的喊人停手,没得人家帮他做事,他却不在乎手底下人的性命,这样的主人是也不敢跟着他干呐。   “慕容公子,这人是跟你来的,难不成你也护着他?慕容家竟然也跟星宿派同流合污了?”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这人话音刚落,包不同这暴躁脾气立时就炸开了,一巴掌扇得人家满口鲜血,竟掉了一嘴牙,“我家公子爷一得到消息,千辛万苦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你们。你们丐帮与我公子爷有何相干,公子爷本不该救你们。   你们看看,公子爷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你们竟还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遭天谴,居然还敢污蔑慕容家的声誉,老子打你是应该的。再敢说一句,老子要了你的命。”   包不同这一动手,原本一团和气的场面几乎就要僵住了。 第177章第177章   一瞬间剑拔弩张,两方人马纷纷怒目而视。   慕容复是他们丐帮的救命恩人没错,可他们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兄弟。包不同这样折辱他们的兄弟,这不能忍呐。   可是包不同的嘴也不是好招惹的,他这番话一说,倒是成了丐帮的不是了,气氛可没见半点缓和。   慕容复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就是故意让包不同出手说话的。   他救丐帮,是因为丐帮可用,但若是丐帮不识好歹,他也不怕再造些杀孽。有些人若是不长记性,就该找个办法让他们长长记性。   人可以做好人,但是做好人并不意味着他们软弱可欺。   就在双方即将按捺不住动手的时候,慕容复轻咳了一声,声音虽轻却如雷霆一般清晰震慑人心。   一时,周遭安静了下来,众人一齐看向慕容复。   只听得慕容复坦言道:“这几个兄弟确实曾经是星宿派的弟子,这不假。”   大家伙听听,慕容复自己都承认了!   有些急性子的丐帮弟子闻言,耐不住性子登时就要上前质问慕容复为何与这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大名鼎鼎侠义之名满江湖的南慕容便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有人看不清,自然也有那明眼人。丐帮的主事长老不愧为一种丐帮弟子推荐的暂代帮主之职的人选,他就是一个明眼人。   主事长老拦住了他们,不许他们轻举妄动,便是要动,也要等慕容复说清楚明白之后才能动手。其实,主事长老心中有所怀疑慕容复的用意,可也不大相信,能够那么大老远千辛万苦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他们的慕容复真的会跟星宿派浑到一起去。   经过杏子林一事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主事长老觉得自己看事情不该再这么片面下去了。   慕容复唇角微勾,一切都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的面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山风吹过,衣袂翩翩,他独立风中如青松翠柏傲然挺立,自有一副迫人的气度。   “主事长老能听我一言,便足以证明我慕容复没有救错人。前些日子,我与家妻同赴珍珑棋局。当日,丁春秋技不如人,被我妻所杀。原本这些星宿派的弟子也难逃一死。”   “只是,我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虽曾犯错害人,皆是因为无人引导之过,假使他们能够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造福一方,这不是比杀了他们来得更好吗?”   “我慕容复自认自己不是十足的好人,我做事皆有所求。留星宿派弟子一命,只为他们能够弃恶从善,江湖上从此能少一些祸害,多一些行侠仗义之人。我不远千里来此救人,一是顾念昔日我与乔峰结义之情,二是因为丐帮一向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如此,我怎么能不救丐帮?今日倒是证明了我当日做的决定是对的。老三,你刚才的话过了啊!”   慕容复什么时候有个妻子了?这妻子还能灭了丁春秋?这天还没黑呢,怎么他们就做起梦来了呢?   丐帮众人皆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是包不同风波恶和他们带来的人也是如此以为。若不是慕容复早前同他们说过与李莫愁会面的情况,这会儿他们都要以为公子爷又招惹了哪家的桃花了呢!   慕容复所言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有什么弃恶从善之言,直说得丐帮主事长老连连点头。以往众人都传说南慕容为人宽厚仁义,最是仗义重情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再有慕容复的内心剖白,慕容复自言自己不是好人,做事有所图谋,他是实话实说。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相信的,若说慕容公子不是好人,那这天底下还有好人吗?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庙里的大和尚也不一定能对星宿派的弟子如此不计前嫌,一心教导他们从善。   慕容复虽与乔峰结拜,但是当日在杏子林里,他们丐帮也算是把人得罪狠了。可是慕容复仍然能这么快的来救他们,前些日子才得到消息,他们便赶来救援了。   救人如救火,什么叫及时雨?这就是啊!   而且,分明是他们刚刚口出恶言在先,慕容复却说了包不同说得太过了,听得某些人羞愧难当。   慕容公子这般人品,着实是叫人可叹可敬啊,南慕容侠义之名当之无愧啊!   慕容复这一番话先把人捧得高高的再云淡风轻的给以威慑,连消带打,把人脸皮都踩在脚下了,人家还得夸一句他说得好。   直说得那些还怀疑慕容复为人的人面红耳赤,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就连刚刚揪着星宿派弟子准备动手的丐帮弟子,此时也松了手,别别扭扭给人理了理衣襟,跟人道了一句对不住。   人家好心过来救他们,这便是弃恶从善的表现了,做好事好啊,他们怎么能跟人动粗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们可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人了。   以往星宿派的弟子行走江湖,听从丁春秋的号令,几乎是做尽恶事。以往人人不敢对他们有不好的脸色,只是因为他们害怕畏惧星宿派的势力,并不是真心如此。他们也知道,假如星宿派的势力不再了,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 第178章第178章   参合庄的主人回来了,那么,他们需要补办的婚礼也就提上日程了。   慕容复手下能人众多,这点小事不需他亲力亲为,自然有人会替他办好。只是,眼下除了婚礼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这第一件事,就是至今还赖在曼陀山庄不肯走的段正淳,慕容复还为此问过王夫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以往王夫人还想着什么负心汉的要拖人去做花肥,可现在呢,玩玩也不错,左右自己开心就是了。   只可惜,段正淳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正一门心思的想着跟王夫人重温旧梦呢。反正儿子都找着了,他便是在外头多待些日子,也不见得会有人着急。   其实也不怪段正淳这么想,大理国现在的皇帝不管事,一切都听相国的,他回去与否都无关紧要。这么一提,就让人想起段正淳王妃的娘家不就是相国府吗?   要说这位刀王妃也是个厉害角色,年轻的时候为了段正淳这花心大萝卜要死要活的,见天儿的严防死守,恨不得吃了那些情敌。现在倒好,有儿万事足,原本刀白凤还惦记着段正淳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可是,段誉一回去,刀白凤早就把这多情的丈夫忘到脑后了。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反正不管段正淳在外面玩得多久,最终也是会回来的。除非,段正淳不要他大理镇南王的位置了。   王夫人不肯给准话,段正淳就更不用提了,就连王语嫣至今还待在参合庄呢。没办法,王夫人不把人接回去啊!   慕容复索性就不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债了,左右只一句话,只要不给他添麻烦,爱咋咋地。   这第二个,说来还是跟段正淳有关。段正淳人留在曼陀山庄了,他手底下的人可全都被他派出去做苦力。   什么苦力?寻人。   先前,段正淳离开小镜湖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阮星竹保证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女儿,姑苏的事情一了结,他确认了段誉安好之后就回来寻她。可现在,阮星竹每天是望眼欲穿,到头来段正淳那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段正淳可不这么认为,他没有消息传给阮星竹绝对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他们的女儿,绝不是因为想和王夫人重温旧梦的缘故。   慕容复离开参合庄之前,这件事是托付给燕青去办的。要不说,慕容复越来越离不开燕青了呢,这人着实好用着呢。   慕容复回来之后,燕青便紧着来汇报情况。说是段正淳要找的人是他情妇生的两个女儿,因为是幼时送走的了的,相貌如何却是不知,只知道两个闺女的肩膀上都留了个印记,十分的好认。   慕容复当初让燕青帮着暗中寻寻,不说是做人情还是做交易都是个不错的选择。燕青倒也不负所托,跟着暗中查探,竟比段正淳的人还快上一步。只是到底是时间久了,十几年的事了,是以只查访到了其中一个的下落。   说起来,这与慕容家还有些关系呢,这其中一个正是慕容复的心腹丫鬟阿朱。   当初,阮星竹命人暗中把女儿卖给了一户还算富足的农家。只是后来,连逢灾祸,再是富足的农家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阿朱的养父养母死了,后来是路过的慕容博将人带回了参合庄。这身世倒是与阿碧一般无二了,只是说起年岁和阿朱肩膀上的印记才确定的身份。   按说,慕容博做事谨慎,阿朱的养父母都死了,估摸着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只是,慕容博也不过是看阿朱可怜,算是个好苗子,这才把人带回去的。他不知道阿朱的真实身世,是以没有隐藏行迹,叫旁人瞧了去。   不过,这等卖儿卖女的事,又隔了这么多年,要是个外乡人来问还真不一定能问出来。可是燕青这本事高着呢,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方言俚语,他只要听上几句,便能说得跟当地人一样。就这么个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学得来人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段正淳的人竟比他还慢了一步。   而阿朱肩膀上的印记原是个隐秘之事,除了慕容家的老人并主人家之外,是没有人知道的。燕青这倒也是讨巧了,谁让他见天儿的撩拨阿碧呢。   阿朱与阿碧是好姐妹,无话不谈,一同沐浴更是常事,这等事情还是知道。尽管阿碧不会主动说,可当燕青说能够帮阿朱寻到亲生父母,又是公子爷的命令的时候,阿碧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想着等阿朱回来再给她赔罪。   这其中可是绕了一大圈,不过慕容复向来只注重结果,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只是略问了燕青几句便不管了。因为事情涉及阿朱才多问的几句,段正淳的人早晚也会查到蛛丝马迹,不过慕容复却没有主动帮忙的心思。   慕容复当时让燕青跟着暗中查探虽说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送上门的人情未免太过不值钱了,这件事还是等日后段正淳找上门的时候再说吧。慕容复不过是未雨绸缪,既然心里头有了盘算,这事就暂且按下了。   提到阿朱,这才是真正让慕容复头疼的事。阿朱对乔峰的心思,当初还可谓是少女情丝暗藏,如今多日不曾有消息传来,慕容复便知道她是一心为着情郎了。   阿朱不给慕容复传消息,慕容复难道就能没了消息来源了?   乔峰身世涉及到的那些大侠还有带头大哥的事,慕容复心里头是一清二楚,毕竟这事就是他爹亲自搅合出来的。   只是,杏子林里那个马夫人康敏确实是个麻烦角色,慕容复从不小瞧女人的心思和手段。   为了以防后患,杏子林出来之后,慕容复便命人暗中解决了马夫人,失足落水罢了。那时候丐帮的一众长老舵主都被西夏一品堂抓住关起来自身难保了,剩下的那些小喽啰谁还能留意到旁的事?   再说乔峰回家之后,养父母被人杀害,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死光了。后来他和阿朱上了少林受阻不说,他师父还给人杀了,而且小沙弥还说是看见乔峰了。   这一波三折的,直把乔峰折腾的够呛,好在有阿朱陪着。阿朱细心温柔的照顾着,不离不弃,虽说是慕容复有命令在前,可两人之间患难与共的情愫早已不可控制。   少林高僧死了,乔峰背了黑锅,不仅江湖上人人喊打,便是少林也要与乔峰讨个说法。乔峰与阿朱逃出少林之后,回想往事,心道是马夫人或许知道缘由,又连忙回转回来找马夫人讨个答案。   可是,那个时候马夫人已经死去多时,便是丐帮的长老舵主们也都才被慕容复救出来又听闻大宋和西夏的战事,直接奔赴战场了。所以,乔峰半个人都没捞着,自然什么都问不到了,只能无功而返。   身世已成定局,他乔峰是契丹人,江湖之大,大宋之广已无乔峰安身之地。   乔峰也不是没想过去找慕容复,只是乔峰杀害少林高僧的罪名无法清洗,若是真的避到参合庄去,日后叫人发现岂不是连累慕容复。   乔峰想的是这个,而阿朱则是清楚的知道慕容复的为人。   要知道,阿朱自小长在参合庄,作为慕容复的心腹婢女替慕容复做了不知多少事,尤其是近些年来公子爷的城府是越发的深不可测。即便是阿朱对慕容复忠心耿耿,可她也深刻的明白慕容复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阿朱不想乔峰送上门去给人利用,便想着只要不去参合庄哪里都好。只要过了风头,他们再回来,到时候便是乔峰要去找慕容复也不是不行。   阿朱想起自己藏起来的一件东西,等到那时她把东西取出来与公子爷好生商谈,想来还有这些年的情意在,公子爷怎么也会愿意放过乔峰一马的。   就这么着,乔峰和阿朱不谋而合,最终选择了塞外牧马放羊,过一阵平静的生活再说。等过些时候,乔峰再带阿朱回参合庄,找慕容复请罪。   是的,请罪,乔峰对于自己把人家的婢女给拐走了这一件事,还是要给一个说法的。毕竟,不说别的,就是乔峰自己和慕容复的结义兄弟的关系,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不是吗?   是以,等慕容复得到消息的时候,阿朱已经跟着乔峰到了塞外了。至于阿朱没给慕容复传信,实在是她不敢,而且她也不想暴露乔峰的位置。   饶是慕容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差点儿忍不住拍桌子了。   李莫愁当时就在慕容复的身边,也没好劝什么。虽说阿朱与她感情不错,真到了在她跟慕容复之间选的时候,李莫愁可不会犹豫,而且这件事上还是阿朱感情用事了些。   就凭阿朱在慕容家这么多年,李莫愁就不相信慕容复真会要了她的命,左不过为难为难她,更何况这其中还可以有利用的余地呢。李莫愁都看出来了,她就不信慕容复看不出来。   李莫愁瞅着慕容复,狡黠一笑,笃定道:“慕容,大理镇南王那头你是不是想做人情?”   慕容复敲了敲桌面,他知道李莫愁有主意了,“怎么说?”   “索性就来个大一点的人情,至于阿朱她与你一同长大也算是情同手足了,何不让她成为慕容家的人。这样一来,便是她回去大理了,怎么也得为慕容家筹谋一二,不是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多一个郡主妹妹也是件不错的事。”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如今倒是越发有一种心灵契合离不开对方的感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加速中,武林的部分即将搞完了,马上就可以进一步搞大事了!冲鸭!另外这一卷,私设也挺多的,朕再顺嘴提一句。 第179章第179章   大宋同时对吐蕃和西夏两国开战,最终都取得了胜利。可是,战胜之后,该如何呢?   吐蕃国国力弱小,向来仰仗西夏的帮扶,可是这一回西夏自顾不暇根本不能给吐蕃任何援助。再加上身为吐蕃国师的鸠摩智,绑了大理的镇南王世子,临近的两国西夏大理无人理睬吐蕃,即使鸠摩智在慕容复的提点下及时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鸠摩智武功高强,可一人之力怎能抵抗数万的将士,人总有力竭之时。鸠摩智是个聪明人,是以为了保存吐蕃的国力,以期东山再起,吐蕃现任的王死了。   王死了,还可以有下一个王,吐蕃国还能保存,他鸠摩智还是吐蕃的国师这就够了。所以,吐蕃的王死了,却无人为他哀悼,众人甚至感到庆幸,因为他们的国保住了。   吐蕃无可避免的对大宋称臣了,大宋一向以仁义之国自居,既然吐蕃成了属国,那就没有必要再穷追猛打了。不仅如此,大宋不曾向吐蕃讨要过一点赔偿,甚至还以广施恩典之意给吐蕃送了不少钱粮。   或许有人不解其意,为什么战胜国要给向自己称臣的属国送东西?   一是威慑,二是离心。   大宋若是对上大辽和西夏或许还要考虑考虑,可是对上吐蕃,这要吐蕃有异心,那么下一次就是真真正正的灭国了。   而事实上,大宋的真实目的还是警告一下背后的大辽不要轻举妄动,大宋的实力在此。   相比于吐蕃来说,大辽和西夏的关系可就要密切多了,两国之间互有往来。说句不好听的,吐蕃的死活大辽根本无心在意,可是西夏与吐蕃不同。   大辽可以不给西夏施以援手,毕竟大辽国内内乱不止,但是它却不能对西夏袖手旁观。   大理在最南,一向亲近大宋,不插手任何国家之间的争斗。接着就是吐蕃,吐蕃与大宋之战,战败了,对大宋俯首称臣,短时间内几乎无再战之力。   五国之内,除大宋大辽之外,唯剩西夏国力尚可能给两国以援助。只是西夏亲近大辽,两国皆对大宋有觊觎之心。   眼下可以说是西夏和大辽无可避免的被绑到了一起,唇亡齿寒,大辽若欲与大宋争锋就必须在此时保住西夏。   是以,西夏的使臣到达大辽之后,大辽皇帝便立刻派出使臣前去劝和,替西夏打圆场。   战争是结束了,可是大宋和西夏大辽之间还有的是扯皮的时候,合约的签订没个一年半载是签不完的。   与此同时,慕容复和李莫愁在姑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各路江湖人士纷纷赶到姑苏祝贺两人。这其中尤其是丐帮和灵鹫宫的贺礼最为引人注目。   要知道,这一回大宋和西夏之战,丐帮一如既往出力最多,可他们能为国出力及时赶赴战场这都是慕容复的功劳。慕容复救丐帮于水火之中,同时也为大宋和西夏的平夏之战出了一份力。   是以,丐帮送上了丰厚的贺礼,以示对慕容复的感谢之情。这同时也是在向江湖中人表明,不管乔峰如何,丐帮与慕容家的情意是不可动摇的。   一句话,但凡是慕容家有难,丐帮必当鼎力相助。   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有这句话在,江湖上哪个不得忌惮三分。   至于灵鹫宫那头,童姥和李莫愁的师徒名分还是在的。童姥不愿让灵鹫宫陷入这些纷争,可李莫愁对慕容复一片痴心根本不可动摇。   是以,童姥与李莫愁定下约定,灵鹫宫可以帮忙,但他日不管慕容复复国成功与否,灵鹫宫都不得再涉足江湖朝堂,须得全身而退,隐居天山。   这个约定是李莫愁和慕容复一同与童姥定下的。   既然有了这个约定,那么童姥也就不吝啬于在明面上给慕容复一点面子了。毕竟,李莫愁还是她灵鹫宫的少主呢!   是以,灵鹫宫童姥的这份贺礼由童姥的贴身侍婢梅兰竹菊亲自送来,极为丰厚,皆是些奇珍异宝,世所罕见。   可即便是世所罕见的珍宝,人人心向往之,也没有几个敢打这份贺礼的主意的。   毕竟,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这一场婚礼,可以说是宾主尽欢,一时间大江南北,武林之中姑苏慕容的盛名久久不绝。 第180章第180章   慕容复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西夏打着两头卖好的如意算盘,大辽目前无力南下,大宋新帝又无治国之才,吐蕃意欲兴兵,大理仍就是稳坐不动。   “公子爷,眼下这局势发展虽然变得快了些,可是这于我们倒是有了更多的有利之处。说不定公子爷所盼望的局面,过不了多久便要到了。”吴用见慕容复沉吟不语,故而笑道。   涉及这等重大事情,慕容复更多的时候会选择与吴用商议。燕青虽是他的心腹,可这些事并不是燕青所擅长的,慕容复也无意让他们去做不适合自己的事。   是以,慕容复让燕青先行退下,稍后再来听候吩咐。燕青也是聪明人,自然是听命离开了。   慕容复取出一张绘制好的五国地图,在吐蕃的位置放下了一颗黑子,“吐蕃意欲兴兵伐宋,先生以为如何?”   吴用一针见血道:“无异于以卵击石。”   虽然在上一次的青夏之战中吐蕃战败后,尚且保存了大部分的国力,可是吐蕃国力本就弱,与经历过新法变革后蒸蒸日上的大宋比起来,还是不堪一击的。即使上一次大宋同时对吐蕃和西夏两国开战,国力有所损耗,但若与吐蕃对上胜负早就成定局了。   慕容复神色莫测,指尖在地图上轻点,“那么,便是灭了吐蕃,又如何?”   吴用与慕容复相处日久,早就知道慕容复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眼下他说这话,定然是……   吴用眼睛一亮,捻须笑道:“公子爷所言极是,那咱们在吐蕃的人手也可以适时的动一动了。”   大宋新帝登基,看似稳妥,实则有所隐患,并非所有的人都会愿意看着这么个玩物丧志的皇帝压在自己的头上的。而慕容复要做的,正是成全新帝,让他的皇位做得更稳当一些。   新帝上位,当年便灭吐蕃,也算是一桩功绩,这皇位怎么也坐得稳了。   这么一件好事就被慕容复送给了新帝,只是,怎么瞅着都是慕容复吃亏一些。   可慕容复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他比有些精明的商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有的时候玩弄权术谋算的人跟商人没什么两样。   慕容复一心想要复国,那么一个昏君在位自然比一个明君在位对他来说要更好一些了。更何况,他这份礼物也不是白送的,要知道古人有句话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慕容复心想:这位新帝怕是也逃不过这句话了。   “先生,新帝之事暂且不论,可这先前那位与我差不多岁数,怎么就这么突然就死了?这其中会否有什么隐情?”   也不怪慕容复这么想了,这正值壮年的皇帝,天天山珍海味,各种珍贵药材调养着,还有一屋子的御医给他看诊。要说暴病而亡,慕容复是不相信的。   “咱们的暗探传来的消息是因为那位先天不足,再加上这些年损耗过度,一时没救过来,这才驾崩了的。”吴用顿了顿,说实话这理由他可不信。   “再派人去查查看,人死了,可是这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好。要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杀了皇帝,这人的武功当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据我所知,皇宫里隐藏的秘密高手可不少。”   这件事所隐藏的秘密,让慕容复放不下心,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隐患留下来,还是早早弄清楚的好。   “再让人去大理探探,总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吧?”   且不说段正淳还在曼陀山庄,就算是大理做惯了缩头乌龟,这种时候也该表示表示了吧。毕竟新帝登基,大理也该过来卖个好才对。   大理太过风平浪静,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慕容复绝不敢小看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公子爷放心,这些事就交给我了。只是,还请公子爷把燕小哥借给我一用。”   “先生尽管放手去做,燕青那里自会听命行事的。”   吴用这边刚和慕容复商量完事情离开,李莫愁就端着一碗汤羹进来了。   李莫愁将汤羹放在桌上,慕容复便自己走过来,两人一同在桌边坐下。   “慕容,这汤不错,我叫人装了一碗给你,你且尝尝如何?方才之事可是要紧?”李莫愁把碗推到了慕容复的面前。   慕容复略尝了一口,滋味确实不错,“莫愁辛苦了,你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李莫愁可不是随便会问这话的人,肯定是她那头也收到了消息。   “还真是瞒不过你,你接着喝汤,我同你细说。”   李莫愁无奈一笑,这成婚之后,两人越发了解彼此,只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能叫他看出不同来。这一想,心里当真是甜蜜的紧。   慕容复闻言一笑,端着汤碗细细品尝,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李莫愁见此,便同他说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灵鹫宫势力分布很广,且是多年积累,与慕容复这般几年之间匆匆建立的信息网络不同。灵鹫宫得到的消息更加隐秘更加广泛,因此慕容复方才想要得知的一些,此刻便有了答案。   大理那边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只因为相国病重恐有仙逝的预兆。   要知道,大理段氏皇族已经多年不曾主事了,大理国人只知相国之名呐。只是,人总有老的那一天,饶是这位相国大人再怎么保重自己的身体,眼下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天命如此,不可逆转。   相国一向大权在握,他咳嗽一声,整个大理都要抖上一抖。此时,相国病危,大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漏出来的。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相国一脉已经掌控大理多年了,说起来上一代相国便是这一代相国的父亲。原本众人都以为,这一次相国定然还是要传位给自己的侄儿,可这一回相国竟然还把权柄还给段氏。   这一切还都要说回相国本身了,刀相国本就只有一女刀白凤嫁给了段正淳为妻,还给段正淳生了唯一的儿子,而段正淳又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弟。这算来算去,到最后皇位的继承人还是留着他们刀氏的血脉,这才是相国所考虑的。   可即便相国无子,但他有侄儿,此人平日里亦算是忠心一片了,可人心总是偏的。待他死后,侄儿上位,那他的女儿和外孙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挟天子以令诸侯,相国自己是快意了,可若是这天子是他的血脉,要被别人拿在手里,这就让人如鲠在喉了。   是以,相国故意隐瞒消息,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到段正淳回国,让保定帝直接让位,立段誉为皇太子。那他还权之时,也就安心多了。   可是,因为慕容复帮助王夫人扫清了一些踪迹,再加上段正淳自己的人手还在外搜寻他私生女的下落,是以还无人发觉段正淳此时正藏身姑苏曼陀山庄。   刀白凤忧心老父,若是知道段正淳还沉溺在温柔乡里,怕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只是,段正淳离开的事怕是就在最近了,可慕容复的筹划还未成功,这也是一件难事了。   见慕容复面不改色继续喝汤,李莫愁才放心接着往下讲了。   这另外一条消息就更直接了,大宋这位先帝绝不是暴毙而亡,实乃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李莫愁这么说的话,慕容复几乎就能猜出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了。   果然与慕容复的猜测不差分毫,动手的人是西夏派去的,而这背后之人怕是辽帝与西夏王合谋了。   当初,西夏战败求和,还是大辽从中牵的线。这表面上看起来还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要慕容复看,还是这位先帝动作太大,太过激进了,让人心生忌惮了。他同时对吐蕃和西夏开战,还竟然都取得了胜利,这样的局面是大辽皇帝所不愿意看到的。   辽帝有自知之明,他已经病入膏肓,没两年活头了。他原本的继承人太子又在先前的宫廷内乱中去了,如今的这个皇太子的能力不说比得上他,便是连他父亲都不如,还需要成长的时间。   可是大宋这位正是壮年,若他再如此激进,辽帝想他的孙儿可就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了。到时候,不说是大辽的军队南下攻宋,便是大辽自己的国土怕是也保不住了。   要知道,大宋和大辽这仗可打了不少,新仇旧恨那可不是一笔就能算了的。   要不说辽帝能够一直压制大宋多年,这份心狠手辣也是旁人比不过的。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劝解和谈为要挟,细说其中厉害之处,让西夏派人动手。   西夏王那时也不过是个还未弱冠的毛头小子,否则那时候李秋水在西夏的势力也不会一手遮天了。不过,辽帝的算计不管西夏看不看得出来,可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大宋皇帝不死,征伐西夏的计划便不会停止。   这两边一拍即合,可怜这位大宋皇帝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大宋皇宫里的高手是不少,难道西夏就少了,且不说那位武功绝顶的太妃李秋水,就说她手下的一品堂高手可不少武功高强之辈。   慕容复放下手中的汤碗,如此,他倒是要谈一句时也命也了,毕竟那位也是他所看好的对手,只可惜他们没有对手的机会了。 第181章第181章   有的时候,逃避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现实总是让你无法逃避,还让你不得不去面对他。   乔峰因为自己是契丹人的身世,却自幼长在大宋,一朝之间曾经所有的认知竟都是错误的。曾经的朋友是敌人,而曾经杀人的异族人竟然才是自己真正的同胞。   乔峰既不认可自己是一个契丹人,也无法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宋人。   这是他既定的命运,亦是他的悲哀。   所以,在他因为各路追杀各种流言蜚语不得不离开大宋的时候,大辽或许也不是他真正的归宿。   乔峰与阿朱隐居塞外,整日放养牧马的生活,蓝天白云,青草茫茫,这是一种令人想象不到的惬意,自由自在。   可是,人总是身不由己的,乔峰如此,阿朱亦然。   五国之间朝堂的变化,即使远在塞外又怎么能毫无察觉,尤其是他们并不敢就这么沉浸在安乐中,乔峰和阿朱都有着彼此不知道的担忧,他们都在暗暗的了解的周围的发生的事。   大宋将再起战事,宋辽之间也不是那么的稳定,在这样的当口,他们不得不离开他们的安乐窝,进去风波之中。   姑苏,参合庄。   慕容复的耐心就快消失殆尽的时候,乔峰和阿朱一起出现了。   面对乔峰的时候,慕容复总觉得眼前这人与他完全不同,甚至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存在,他的光明磊落,正好显出他的阴谋卑劣。他活得恣意逍遥,可他却只能被关在一个名为复国的笼子里日夜煎熬。   乔峰活成了慕容复想要的样子,慕容复既羡慕又嫉妒,可他在为他感到愧疚悲伤的同时,还有一种隐秘的怜悯和高高在上的俯视。   乔峰觉得自己一声不响带走阿朱,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可能够在这样的时候,义无反顾跟他离开的阿朱,便是他这一生都无法辜负的人了。   乔峰向慕容复赔罪了,同时他也在请求慕容复把阿朱嫁给他。   阿朱不仅仅是阿朱,她还是慕容复的婢女,即使很多时候只是名义上的,她无法全然为自己做主。   慕容复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乔峰心中有些隐约的不安。   这是第一次乔峰在慕容复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这与他眼中的慕容复,与世人眼中的慕容复是不一样的,可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慕容复。   乔峰被慕容复请出去了,自有参合庄的下人去招待他,而阿朱是必须留下的。   “阿朱,你有什么话想说?”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慕容复还是想给她一次机会的。   阿朱在来时,心内早已打好了无数次的腹稿,可是当她真正面对慕容复的时候,阿朱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竹在胸,镇定自如。   她想,她是应该先告罪的,她完全知道慕容复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给她好脸色,总是她辜负了主人。再接着,她才能同慕容复谈判。   可是不管想了多少,阿朱最终还是跪倒在了慕容复的面前一言不发,她错了,但她并不后悔。   即便是重来一次,阿朱大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慕容复一眼就看穿了跪倒在地上的阿朱的心思,他欣赏阿朱的这份心意,这会让他想到李莫愁,可是这并不代表慕容复会心软。   “错了,便该罚。可是,阿朱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总算是不辜负我们曾经的主仆情分。”   慕容复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何谓曾经,阿朱心下一惊,难道是要让她离开慕容家吗?   阿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在养父母离世之后,参合庄就是她的家了。曾经的她也是以为慕容家付出一切,为慕容复献出生命作为自己的目标的,直到她遇见了乔峰。   可是让阿朱这么轻易的割舍自己的家,阿朱觉得她没有她想的那么的坚定。   阿朱是一个聪明坚强的女子,可她也有会慌乱无措的时候,眼下她思绪纷杂,不知该如何决断。   选择拥有将来,并不代表着要放弃过去和现在,不是吗?   就在此时,阿朱摸到了自己藏在袖中的东西,这或许会是一个转机。   阿朱给慕容复献上了一本秘籍,而这本秘籍就是慕容博藏身少林十数年想要找到却始终不曾找到的少林无上秘籍《易筋经》。   慕容复看着阿朱放在桌上的秘籍,眸光闪烁,却并不说话,而阿朱便自动交代了秘籍的来处。   原来,乔峰当日亲上少林欲求真相,可阿朱是女子,少林怎么会让女子入内呢?阿朱放心不下乔峰,悄悄乔装打扮潜入少林,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在藏书阁得到了《易筋经》。   无数人梦寐以求都无法得到的至宝《易筋经》,竟然被一个武功平平的小丫头意外得到了,这恐怕是再没有人会相信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吧。   这本秘籍便是阿朱曾经信心满满,想要跟慕容复做交换的条件,想要他放过乔峰。   可是,慕容复会如阿朱的愿吗?   事情不在阿朱的计划中,阿朱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只希望是她想要的结果。   慕容复听完阿朱的解释,收下了《易筋经》,他相信秘籍的事,阿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了解这个小丫头。   慕容复收下了秘籍,这就等于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一半了,阿朱如是想到。   那么,另一半呢?   “阿朱,秘籍只有一本,可你求的却不只是一件事,你说我该怎么答应你?或者,你会愿意听听我的看法。”   慕容复慢条斯理的说着,阿朱的心却跟着提起来了,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慕容复说的去想。   “假如,我认了你做妹妹,赋予你慕容这个姓氏。当你成为慕容家的人的时候,我想不管你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毕竟,我不会拒绝自己的家人。可是,作为慕容家的人需要承担的责任,你也能想得到的,对不对?”   这看起来是阿朱赚了大便宜,可是仔细一想,慕容复的便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占到的。   是的,当阿朱成为慕容朱的时候,慕容复不会再想着加害乔峰,便是他利用他也不会要他的命。而她也可以和乔峰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但是,慕容这个姓氏都背负的责任是什么,是复国。   只要她是慕容家的人,包括她日后的夫婿乔峰在内,都会成为慕容复最得力趁手的工具。因为他们被绑在了一起,就下不了船了。   真正算起来,阿朱能够得到的并不多,可是她不得不做出慕容复意料之中的选择。   因为阿朱留恋参合庄,留恋慕容家,留恋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同时她也想拥有和乔峰的将来。   当一个人太过贪心,想要两全其美的时候,即使前面是悬崖峭壁,想来也是会义无反顾的吧?   阿朱以为慕容复的谋算仅仅是这些的时候,现实却告诉她,还远远不止。   乔峰如愿以偿的抱得美人归之后,还得知阿朱不再是参合庄的婢女,而是大小姐之后,更是替阿朱感到高兴,因为阿朱也有了自己的依仗,有了娘家。   慕容复和阿朱的交谈,并没有说给乔峰知道。是以,乔峰只以为慕容复是单纯的为了阿朱好,最后才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请求的,心里对慕容复更是感激万分。   可是,让乔峰更为感动的事还在后面,眼下他也算是人人喊打了。可慕容复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帮他,愿意将义妹阿朱嫁给他,甚至还愿意在此刻借参合庄给他们办喜宴,一应事务都有人为他们操持妥当。   此时,乔峰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兄弟的贴心暖心呐!   既然是认定要和对方携手一生了,那么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婚礼,总不好委屈彼此。   是以,乔峰和阿朱暂时在参合庄里住下了,等待着婚礼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乔峰目前的身份,根本无法邀请往日的好友宾朋,甚至是他都不好让人知道自己眼下身在何处。   可是,慕容复仍然是让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赶过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了。是以,这婚礼办的是热热闹闹,圆圆满满。   在乔峰和阿朱的眼中,这一日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了。   但当第二天,王夫人揪着要离开姑苏的段正淳来到参合庄的时候,段正淳当面求慕容复办一件事,帮他找两个姑娘。   而这件事正好凑巧让前来与慕容复前面的乔峰阿朱夫妻俩听见了,夫妻恩爱,洞房花烛,自然是再无半分秘密的了。   阿朱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够见到曾经丢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几乎是呆立在了原地。   父女相认的画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阿朱往昔在参合庄虽然不曾吃苦,可是寄人篱下的辛苦,一个出身高贵的郡主只能做伺候人的丫鬟,段正淳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委屈了阿朱。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吗?   作为一个被随意丢弃到农家的女孩,阿朱的命运算得上是好的了。若是再惨一些,可能会半途夭折,或成为别人家的童养媳,或者被卖入青楼,好一些的大概已经嫁给了一个寻常农夫,过着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生活了。   他能想着找她,就是最大的补偿了吧?   阿朱没有一丝认父的喜悦和感动,相反的因为段正淳的举动和他这些时日的作为,让她感到的只有讽刺和悲哀。   可,生父如此,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第182章第182章   事实上,段正淳对于这个多年未曾见到过的私生女,不是不高兴的,毕竟他的子嗣实在是单薄,即便是个女儿也是好。   可是在他看来,他找到阿朱的时间,并不是那么的合适。   段正淳为了和王夫人重温旧梦,整整在曼陀山庄待了好几个月,什么远在大理的王妃,什么别的老情人都被他抛到了脑后。眼看着王夫人的态度有所软化,大理那边便催着他要回去了。   原来是他的老丈人刀相国病重了,段正淳虽然看似沉迷女色,不管朝中之事,可是身为皇族应有的对于权利博弈的敏锐和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段氏重新拿回权柄的好机会,不可错过。   段正淳可以为了王夫人在姑苏停留数月,连儿子都顾不上,却照样能够在此时毅然抛下她转头就要离开。   毕竟,事有轻重缓解,老情人再重要也重不过他的皇位和国家。   王夫人内心嗤笑,也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瞎了眼被这个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的,认为他无心权势,只想做闲云野鹤。现如今总算是认清楚了,这样也好,只当作是告别吧。   是以,王夫人才会告诉段正淳如果他想要找人,可以让慕容复帮忙。对于段正淳有其他的私生女的事,王夫人心里早就有数了,可她不愿意让王语嫣再跟段家有所瓜葛,语嫣只要做她的女儿就够了。   王夫人的心思早就被慕容复猜透了,他料定王夫人一定会同意合作的。   段正淳认了女儿,还平白得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婿,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乔峰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至于乔峰到底是契丹人还是汉人,这对于段正淳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要知道段正淳的王妃刀白凤还是摆夷族的人呢,那又如何?   只是,眼下正是拿回权柄最为关键的时刻,段正淳根本就不可能为了这个刚见了一面的私生女去让自己的王妃和老丈人不高兴的。所以,段正淳认是认了女儿,却不能立刻给她一个名分,甚至他都不能带这个女儿回大理,至少现在是不可以。   所以,段正淳的态度在一开始的时候摆得很好,一个十足的好父亲的模样。   这甚至都令阿朱都心生了一种期盼,如今她和乔峰不适合待在大宋也不想去大辽,大理或许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人在知道自己无法抗拒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选择妥协。   比如阿朱,段正淳是她的生父她没得选,眼下她却觉得或许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慕容复将一切看在眼中,他面上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他心里却是在冷笑,甚至带上了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因为他相信他不会看错段正淳,更不会看错阿朱。   这一步棋错不了!   果然,认父一事顺顺利利的,可却在最后出了岔子,因为段正淳不打算带阿朱回大理,并且言辞婉转的暗示她和乔峰暂且留在慕容复这里。   是的,在知道慕容复认了阿朱做妹妹之后,段正淳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北乔峰南慕容日后都可以是他的助力,这个女儿当真是不错了。   段正淳单方面把慕容复看作自己人,让阿朱他们在此暂住一段时间。他的如意算盘是等大理局势已定,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再派人将他们接回大理。   段正淳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岂能事事都尽如人意,在场众人谁都不是个傻子呀!   慕容复倒是对段正淳的小算盘了如指掌,可是外人哪里知道这么许多内情,至少目前为止乔峰阿朱他们是不知道的。   所以,阿朱这边才对自己的亲爹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这下子全没了,她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是鬼迷心窍了,那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就这样一个人,是他的父亲,她怎么还敢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呢?   段正淳是不知道自己刚刚才认的女儿,这就对他冷了心。   慕容复自然是不会不同意乔峰和阿朱留在参合庄的,这对他来说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段正淳离开姑苏,回大理去了,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一走,阿朱再不会将自己当成真正的段家人,她从此只是慕容家的阿朱了。   对于参合庄的消息,慕容复还是有这个自信,只要他不想,就不会被外人知道。是以,乔峰和阿朱便暂时住在了参合庄里。   于此同时,慕容复收到消息,天下英雄将在下月中旬齐聚少林,共商大事。果然,没两天参合庄就收到了少林的邀请。   慕容复收到邀请的时候,心内还在感叹,现如今他的消息竟也这般灵通了,少林的人还没来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一次的邀约是少林发起的,少林作为武林的泰山北斗,一向在江湖中十分的有话语权。   是以,这一次少林广邀江湖豪杰,虽未说明具体事由,含糊其辞,可是大家还是会如约而至。   如少林这般的威望,正是慕容复想要达到的目标,只是现在想想,离这个目标还早得很。 第183章第183章   是了,除了萧远山之外,再不会有别人了,即使他们当年都认为他已经和妻子一起死了。   可现如今,他活生生的又回来了,要为当年的事讨一个公道了。   方丈说清了当年雁门关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是因为他们误信了一个江湖同道的话,以为前来大宋探亲的萧远山夫妇,是意欲带人在大宋不轨之事,危害大宋江山社稷。   当时宋辽两国烽烟欲起,方丈并丐帮帮主等一众江湖豪杰为国为大义,仓皇之下未及查证便动了手,事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只是为时已晚。   这个解释倒也合乎情理,事实上少林方丈的为人处事众人皆心知肚明,他既然都肯承认了,也不至于说假话。可真要是这么说,那么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告密的人了,是他害了萧远山的一家。   只是,待他们期待从方丈口中得知那个告密者的姓名的时候,方丈竟然说逝者已矣,他不愿那人的后人再添苦恼,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方丈不肯提那人的姓名,分明是有意在袒护这个罪魁祸首,这令众人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这人的身份。   萧远山一家无辜受难,这仇恨日日煎熬着他,亡妻音容笑貌皆在眼前,她问他儿子在何处,仇可报了,令他受尽折磨。是以,他以乔峰的名义杀人报仇的时候,手下未有丝毫容情,这其中也包括了对乔峰有养育之恩的乔氏夫妻。   “方丈不肯说出那人姓名也罢,当日你杀我妻子,夺我儿子,我教你尝了同样的苦楚。亲生儿子在眼前而不得认,不知你后不后悔?你那情人因思子成疾杀了无数婴儿,这怕是早已成了一笔笔血债,方丈终日渡人的功德可还能还得起?”   乔峰父子方才相认,二十年前雁门关一事也就罢了,怎么还牵扯出这等武林秘辛?   最是高洁无暇的人,竟然有情人和儿子?少林寺皆是和尚,萧远山这话一出若是属实,少林百年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这下本是纵观全局的少林也被拉下了水,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少林都免不了受牵连,名声威望恐怕都得有所损伤,是以少林一众人等个个面色都不好看。   唯一面色平和的恐怕就是少林方丈了,这养气的功夫不管这萧远山如何口出恶言,他都能面不改色。只是,方丈那头还未说一字,萧远山便牵扯出了四大恶人之一的叶二娘。   叶二娘面上有伤,眉宇间既有狠戾亦有凄苦,此时因为慌乱眸中泪光隐隐,可仍能看出当年的样貌,定然是个十分美貌的姑娘。   叶二娘在四大恶人中排第二位,就可见其恶,可见其武功高强,眼下萧远山将她拉入这件事中,就是意在让她指出少林方丈就是她的情郎。   叶二娘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她不愿意毁了他,可是萧远山却说只要他们不肯承认,那么他便当面找出他们的儿子,杀了他。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情郎,叶二娘再是作恶多端,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可怜女子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言用在这时倒也合适。   不等叶二娘做出决定,方丈便自己站出来承认了所有的事,并且愿意为自己的一切罪孽,承担相应的惩罚。   方丈执掌少林多年,日日参研佛法,已得佛法真谛,是以,他并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弱者。他心存慈悲善念,那些错事不过是一念之差罢了。   方丈如此坦然面对,与萧远山因一己之私害了多人的性命,更有多人间接因他而死相比,高下立见。   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方丈也没有想要说出告密者的姓名。至此时,在场众多武林豪杰都明白方丈先前说的话不曾掺半点假。   没有一个人会在生死关头,名誉扫地之际,仍然死死护着另一个人。要知道,还不仅仅如此,方丈的情妇和私生子都被牵扯进了这件事里,甚至苦了近二十年。可方丈还要保护那名告密者,这让人们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逝者已矣,过去的罪孽不该被重新提起,就让一切都随风消散吧!   眼见方丈除下袈裟,当面受刑,这一顿刑罚下来,若是方丈用内力抵御,以他的武功只是皮外伤罢了。可方丈竟没有用内力抵抗,那么这一顿刑罚下来,这条命就没了!   要知道,少林的戒律堂可不是吃素的,绝不会容情的。   今日,慕容复自打到了少林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静观全局,到此时才暗暗叹了一声。   其实原本方丈并不会死守着慕容博的姓名不告诉萧远山的,要知道当初他们几个人知道是慕容博传错信之后,都直接找上门了,只是最后还是慢了一步,那时候世人眼中的慕容博已经死了。   方丈当时是讲究一个逝者已矣,不再追究了,可现在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因为当年的苦主想要求得真相。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慕容复想起方丈说话时的那个眼神,轻轻扫了一圈在场的人。   旁人或许不知方丈这个眼神究竟是何意,可慕容复知道,方丈看的那个人就是他。   方丈希望慕容复能够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而不是另一个他爹! 第184章第184章   乔峰最终没有选择跟萧远山离开,而是准备带着阿朱选个山清水秀远离是非恩怨的地方过一辈子。   对于萧远山做的那些事,乔峰并不能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全盘接受,因为这与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不符,他甚至想要劝解萧远山。   只是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父子俩不欢而散。   萧远山知道无法改变儿子的决定,因为他看得出来乔峰是一个怎样固执的人,到底是父子俩,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虽然他不会强迫自己的儿子,但是萧远山有自信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他这个儿子绝对不会稳坐如山的。而他也会让乔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时间会向他证明一切的。   萧远山离去了,乔峰也打算带着阿朱离开,只是临行前还是跟慕容复打了声招呼,想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虚竹。乔峰心内有愧,可他要是离开之后,估计也是照顾不到的,还是慕容复办这件事更为可靠。   不过,就是乔峰不说,慕容复也会这么做的,毕竟真要是论起来害得他们一家如此的元凶可是他爹。   慕容复这个人总是这样,看起来心狠手辣,阴谋算计,无所不用,可是骨子里居然还残存着一点所谓的良心,行事作为总有自己的原则。   就像是他打算好了要利用乔峰一样,可不得不说每一样打算对乔峰都是有利的,他不会害了他的性命,便是以阿朱对他的了解也不敢做出这等结论,只有慕容复自己心里清楚。   这一点让慕容复自己都觉得好笑,说到底他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是夜,少室山下的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里,微黄的灯光透出窗,映在了庭院的地上光影斑驳。树影摇晃间,慕容复和李莫愁两人正在院中散步,似乎时间又回到了从前在沧州那会儿的时候,温馨中带着一些甜蜜和追忆。   其实,自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李莫愁才发现慕容复这个人对于复国到底是怎样一种疯魔的程度,可谁叫这人是她心之所向呢?   李莫愁的爱恋,简单至极,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处,那么你要疯魔,我便陪着你一起。   “慕容,我总觉得你今天是不是想做什么事?可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   即使李莫愁现在可以轻易的看出慕容复是否有算计,她细想之下也会有所察觉,可她还是会选择去问他。   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依赖,她想听他自己说。   慕容复的眼睛深邃如此刻迷人的星空,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莫愁,你总是这么聪明。是啊,我本来想做点什么的,可后来我还是觉得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李莫愁皱了皱鼻子,很明显她并不满意慕容复此刻略显敷衍的态度,娇嗔道:“好好说!”   抵不过美人撒娇,慕容复便细细的同李莫愁解释了起来。   “今日我本打算趁此机会利用乔峰之事再做文章,借此将慕容家的声威再提升一一步。只是,萧远山出来针对玄慈方丈,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少林的声誉有所损毁,对我来说虽然是一件好事,可我若动作再大一些,慕容家在背后的影子就会被人发现,所以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慕容家的影子?”   事情涉及的太多了,所以慕容复并没有主动跟李莫愁提起过,而且几年前两人婚礼的事还是因为他爹,不提最好。   慕容复无奈一笑,“二十年前雁门关一事,起因是一封伪造的书信,写信的人是萧让,他最擅长仿写他人文字,你在参合庄见过他。至于他背后的主使者,是我爹。他还活着,若不是我提前动手,今日倒霉的可就不是少林了。”   倒霉的不是少林是谁?自然是慕容家了。   可以说,这几年来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威望与日俱增,若是在此国家略显动荡不安的时候爆出这条消息,对于慕容复日后的复国计划实在是大有影响的。   好在慕容复没有因为他爹隐匿不出就放松了警惕,今日之事也给慕容复提了一个醒,永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会造出不利影响的因素。   慕容博当初逃出参合庄之后,就暂时藏身在了暗处,后来才重新回到的少林,他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计划。   直到后来,慕容博在少林听到少林寺的和尚提到慕容复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满口皆是称赞夸耀,心中恍然便明悟到,原来这个被他所忽视放弃的儿子也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其实,今日少林举办的武林大会,慕容博是想出场的。即使他醉心权力,可是跟这一切比起来,最重要的还是复国,这是慕容家的人刻在骨子里的教训。   所以对于慕容博来说,假使他的死能够成就慕容复的复国大业,慕容博是不会拒绝的,相反他会主动去这么做。   只是这一切的计划,最后都因为慕容复提前出手带人把慕容博给拦截了而告终。   若是真的按照慕容博的计划来,今日死的可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虽然慕容家会受到影响,但是以慕容复现在的心机谋算和慕容家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威望,想要扭转乾坤,甚至更上一层楼都是有希望的。   只不过,慕容复不愿意按照他爹的计划来,他想的是更稳妥一点。当然了,慕容复对李莫愁就这么解释的。   可谁知,李莫愁竟温柔一笑,目光好似参合庄外十里苇塘的柔波,软软道:“慕容心软了,我都知道!” 第185章第185章   大理一向偏安一隅,管不管都无所谓,可慕容复从不这么想。   正所谓国之大势,五国共存,相互依存,任何一方都是不可忽略的。   那日,段正淳因为大理国中连番催促,匆匆从姑苏了赶回去,总算是赶上来了。   刀相国为了女儿和外孙考虑,势必要扶持段正淳上位的。只有这样,将来段誉才会是大理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对于段正淳来说,他肩负着替段氏夺回权柄的重任,和刀白凤的婚姻就是这场权力斗争的博弈,现在正是收到回报的时候了。   最终,在皇位上憋屈的待了多年的保定帝段正明,终于将皇位禅让给了皇太弟段正淳,自个儿去天龙寺出家为僧了。   段正淳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立刀白凤的皇后之位和段誉的太子之位。而第二件事就是把持了大理国近百年权柄的相国刀氏终于将权柄交还给了段正淳,大理主政的权力至此全都回到了段氏的手中。   对于相国来说,还权是不得已而为之,假使他刀氏有杰出的子嗣传承,他也不一定会这么做。只可惜,刀氏子嗣凋零,并没有能担当大任的,是以只能如此。   权力的诱惑,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神奇的药,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在交还权力之后,不过两天的时间,刀相国就像是失去最后的精神和活力,人也失去了清明,变得浑浑噩噩的。最终这位把持了大理朝政多年的老人,与世长辞,然而真正会为他感到悲伤的,亦不过是至亲的一两人罢了。   至此,大理国内的权力交接算是完成了,而权力过渡也在安全的进行中,段正淳也开始逐渐收拢刀氏剩下的那些势力部署了。   这可谓是历代权力更迭中,最和平无伤亡的一次了。   大理风平浪静了,吐蕃那里却是真正遭遇到了灭国的危机。   吐蕃本就没有与大宋抗衡的实力,战败是早晚的事,而其他能够施以援手的国家都毫无动静。   吐蕃战败之时,也曾经向自己的邻居也就是曾经交好的西夏奔走求援,而西夏自然也选择了明哲保身。   毕竟,如果出手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令自身受到损伤,那么又有谁会选择这么去做呢?   要知道,当权者有的时候比奸商更会盘算剥削,因为在他们眼中利益才是永远第一位的。   鸠摩智虽身为国师,可他真正参与的事很少,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炼武功,甚至对于佛法都不曾这么痴迷过。   吐蕃少有能人能够力挽狂澜,也无外援出手相助,是以结果如何,显而易见的。   吐蕃战败国灭,大宋派遣军队官员过去对原本吐蕃的地盘进行管理,至此吐蕃正式成为了大宋领土的一部分。   吐蕃被灭,大宋新帝扬眉吐气,首次展现了自己为帝的本色,坐稳了皇位。原本蠢蠢欲动的大辽和西夏也都安定了下来,大理也一如既往的与大宋交好。   四国之间开始了短暂的和平相处的时光,而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慕容复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而后,不过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大宋国内所谓的政治清明,清平盛世便已然开始崩毁。   大宋新帝收回了吐蕃,确定了自己的地位之后,便似乎没有后顾之忧,又重新投入了自己最爱的诗词歌赋之中,对于朝政并不上心。若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   新帝还偏宠了两人,一人是宦官童贯,另一人则是由童贯推荐上位最会察言观色善于钻营的蔡京。以致后来,朝政都被这两人把持着,任何消息只要他们不想,就连新帝也不会知晓一分一毫。   人没了后顾之忧,膨胀了,总会做出一些事,尤其当这个人是皇帝的时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此时,大宋无内忧外患,国库充盈,一派盛世繁华之景象。   新帝宠信童贯蔡京,觉得他二人最是懂他的心意,实在是难得。是以,又在他二人的花言巧语蛊惑之下,耽于享乐。   童贯蔡京等人向新帝进言,说是现有的宫室简陋狭窄,不堪住人,皇帝万金之躯,自当有更舒适的宫殿居住。如今,国库里的银子都因为过满溢出来了,皇帝自己用些建造宫殿并不为过。   于是,新帝开始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左右国库充盈而溢,不过一座宫殿而已不妨事。   可是,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一旦沉迷享乐,便再过不得从前的生活了,甚至连想一想都不愿。   这么一来,有一就有二,新帝为了自己的享乐,建造了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并且宫殿一座比一座豪华奢侈,其华美花费之资几乎可以比肩昔日秦始皇的阿房宫。   接着,便是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而后便是开凿三山,铸造二桥。   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罢了,有的是人为他效力。 第186章第186章   慕容复不愿意让李莫愁想这些事,她怀着孕总是艰难的,又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分心呢?   “莫愁哪里还用做解语花,你从来都是啊!”   想来是因为慕容复幼年丧父,不曾有过父亲关怀,母亲日日耳提面命,对他的只有严苛的学习和责罚,他亦从来不曾享受过一丝天伦之乐。如今,慕容复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自然要更加上心一些。   慕容复所希望的,就是日后他们的孩子不会再像他一样。   至于复国,他会完成的,这样以后慕容家的后人便不用继续受这折磨了。因为这样疯狂的宿命,将会终结在他这里。   慕容复不想说,可是李莫愁却一直执拗的用那双溢满温柔水光粼粼的眼看着他,就这么看着看着,让他这个一贯心硬如铁的人倒是软了心肠。   “罢了罢了,莫愁,再叫你这么看下去,我都成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了!”   慕容复无奈叹息,实在他怕了她了,告诉她还不行吗?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是越发无法拒绝她了。   “乱世将起,虽非我之过,可这推波助澜的也少不了我的份。瞧瞧如今这些人的模样,我……于心不忍呐!”   慕容复一向说自己冷心绝情,可眼下为了这些难民伤神苦恼的却又是谁?   李莫愁知他这样矛盾的心理,因此心中好笑,却顾及自家夫君的面子,不好当面拆穿,她只问道:“慕容,我只问你几句,你要好好回答我。”   “皇帝大兴土木徭役,劳民伤财,可是你安排唆使的?”   “我哪有那个能耐!”   “如今人人好奢侈,个个攀比,盘剥百姓,可是你让的?”   “我如何能让人人如此?”   “是了,今上喜好奢靡,上行下效,奸臣当道,朝政昏暗,可这哪一桩又是你的罪过了?见过往自己身上揽罪责的,却没见过你这样的!”   李莫愁说着说着,倒是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自然是被慕容复不赞同的看了一眼。   “若不是当初我暗中助了他们一臂之力,想来吐蕃今日仍在,皇帝皇位不稳,此时或许龙椅上坐的就不是他了。若是换个人,想来会强一些吧!只是因为我存了私心,才成了这样的局面,而这一切我早就猜到了。”   慕容复以前从不会这样的,他能够操控人心玩弄权势,对于不关己的事是何等的冷心绝情,这样的他实在是少见的。可现在慕容复居然变成了这样,便是李莫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慕容,便是你早就猜到了,又如何?你能保证换个新皇帝便比今日这位强一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向来不错。你往昔那般聪明,今日倒是糊涂了!”   “慕容,我知你心生悲悯,可错并不在你。你若真心想做些什么,倒不如尽快的完成那桩大事,到那时,你想如何都可以?国泰民安,便近在咫尺了。”   李莫愁拧着眉,抱着自己的肚子,耐心的劝解陷入迷茫的慕容复。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般善心,心肠柔软的不得了,让她总是瞧着心疼的。而李莫愁在不知道的时候,她也隐隐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并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和他们的孩子一起,一辈子陪着他,支持他,帮着他。   慕容复没再说什么,反而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而便送李莫愁回去了。这高台之上风冷,她不便多待。   将李莫愁送回了房间,慕容复便独自坐在书房里,那所谓的惆怅懊悔之意,压根儿是一点都没有的,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种怡然的笑。   今日这一出对话,在慕容复看来,亦不过是假意之中藏着一二分真心,十句话里能有一句真的便好了。因为只有这样他的莫愁,才会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他。   换句话说,便是慕容复早知今日情形,他也不会后悔,甚至还是会做出一般无二的选择。   江山起伏,朝代更迭,往往都无可避免的伴随着死亡和鲜血。可结束一个乱世,才会迎来下一个盛世。不是吗?   慕容复这样深藏不露的人,对于早就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呢? 第187章第187章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是公子爷和夫人生的小公子满月,有管事来发鸡蛋喜饼吃,还不紧着去领?”   “走走走,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呀,那可真是好事啊!我就说像公子爷和夫人这般好心的人,将来一定会儿孙满堂的。”   “那是!公子爷和夫人将来一定会儿孙满堂的。只是,小公子满月这么大的一件喜事,怎么不见庄里大摆宴席啊?”   “你懂什么,你以为公子爷跟那些为富不仁就知道自己享乐的人一样吗?公子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   慕容复和李莫愁的孩子出生后,并没有如大多数那人所想的那样大办宴会,反而是只请了一些亲近的人,大家聚着吃了一顿饭罢了。剩下的,便是慕容复派人给他收留的那些难民们送了些食物,就当作是积福行善了。   当然了,这一举动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其实倒也不是慕容复不想大办宴席,只是眼下这光景还是简单低调些的好。   而隐居在外的乔峰和阿朱也为了这事,特意带着贺礼跑回来一趟。阿朱前两年就生了个小子,如今正是调皮捣蛋活蹦乱跳的时候,是以他们自然得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了。   说来前两年,段正淳就已经稳定了大理的局势,他想着乔峰或可派上用场,便想着把女儿女婿认回来。只可惜,这回不只是刀白凤没给他好脸色看,阿朱也不同意。段正淳本也是一片好心,却两边都得了个没脸,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不过,乔峰阿朱夫妇倒是跟慕容复夫妻俩关系一直都不错,感情更是深厚,时常往来于参合庄。这一次,恰逢慕容复的儿子满月,两人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这孩子长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将来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翩翩公子!”   见过两人孩子的人,无一不是这么说的。要知道,毕竟这亲爹娘就是人间难得的好相貌,再加上这孩子小时候就这般好看了,将来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正好那时候,慕容复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了个名字,斯年,取自《诗经·大雅·下武》“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斯年这个名字,寄托了慕容复对孩子的深深的期许和美好的祝愿。同时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意味着慕容复即将开始真正走向那条路。   小斯年刚会说话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之前因为与大宋一战损耗了大半国力一直休养生息的西夏国,此时竟然向周边各国发布了招婿榜文,要为西夏的银川公主招驸马。   说来,现今西夏王不过弱冠,即便是前两年娶了大辽的南仙公主为后,生了个皇子,可怎么算也没有适龄的银川公主要招婿啊!   原来,这位要招婿的银川公主,正是如今这位西夏王的妹妹。只因为这位公主自幼深受王妃也就是如今王太妃的李秋水的喜爱,一直说要给她挑个好夫婿。   而这一次的招婿大会,不仅仅是面向各国,就算是武林高手亦可前往一试。   最让人觉得好笑的是,早已经娶了妻连娃娃都生了的慕容复和乔峰也收到了这份招婿榜文。   彼时得到消息的时候,李莫愁正抱着小斯年一时没忍住笑开了,甚至还调笑道:“慕容果真是让人欢喜啊,瞧瞧这位未嫁的公主竟还打上了你的主意。”   “有人惦记你家夫君,亏得你个傻丫头还笑得出来?”慕容复颇有些无奈诧异的瞥了李莫愁一眼,这丫头可从不是什么心大的人。   “有人惦记才说明那人眼光好,看中我们慕容了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不笑?”李莫愁哄着自家儿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道,“不过,若是真有人想打你的主意,管她是什么公主的,我照样可以叫她有来无回。”   “瞧瞧,这醋吃的!这事我可没兴趣,不过若是可以利用一二,倒也不错。你且歇着,我去找先生他们商量商量。”   慕容复嘴角微翘转头就去书房了,他就知道这丫头憋着坏呢,她哪儿是那种大方的人呐!   “公子爷,此一事西夏说不定还打打着别的主意呢!”   如此广告天下,仅为公主招婿,还不限身份地位,甚至连慕容复和乔峰这样已经娶妻的人都收到了榜文,那可就不仅是一件简单的招婿之事了。   慕容复覆手踱步,忽而转身,问道:“咱们在西夏的朝廷里安排了哪些人手?或可有一用的?”   吴用立时心领神会,“公子爷的意思是让咱们的人去做这个银川公主的驸马?”   慕容复挑眉,“有何不可?” 第188章第188章   可王夫人的要求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就李莫愁来看,光是姑苏这地界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王语嫣与李莫愁关系不错,感情也好,李莫愁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的,怎么好随意就把妹妹嫁出去呢!   这也就是李莫愁苦恼的事,可这样的事也不好拿来打扰慕容复不是吗?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语嫣也是我的妹妹啊!左右我近来手头上没什么事,我帮着打听打听就是了。到时候舅母要是再问你,你只管让她来找我。”   慕容复不愿看李莫愁烦心,这小事而已,他帮着解决了就是了。其实慕容复也知道王夫人为什么不找他说这话,还不是被他坑怕了,看着莫愁和语嫣关系好,想另辟蹊径罢了。   “那就好,不过慕容,我发现语嫣妹妹好像有心上人了。只是我问她,她不肯说。你到时候可得注意一二,莫要拆散了有情人。”   王语嫣这般乖巧内敛,就差跟阿碧一般无二的害羞的姑娘家,居然也会偷偷有心上人了?   慕容复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看起来养姑娘也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光是为了嫁人这事就能把他给愁死了。   “我记住了,倒是莫愁你回头有空再旁敲侧击试探一二。若是语嫣当真有喜欢的人,这人也是个不错的,我定会想办法成全他们的。你且让她放心,舅母那里有我去说,不用担心的。”   就在慕容复紧锣密鼓的给王语嫣搜罗合适的男子做夫婿的时候,段誉那头又弄出了一个幺蛾子。   西夏面向各国招婿,段誉身为大理的太子,未来的大理皇帝,自然也是西夏那头看好的驸马人选。于是,大理也收到了西夏招婿的榜文。   刀白凤觉得段誉娶个西夏公主回来做太子妃也不错,这于大理也是一件好事,尤其听闻这位西夏公主貌美如花,知书达礼与段誉十分般配,就更是要催着段誉去西夏走一趟了。   刚好段正淳也是这般觉得的,于是段誉就要迫于无奈去西夏招驸马了。   只是,他爹娘愿意,段誉自己不愿意啊!   段誉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自己求而不得的神仙姐姐王语嫣呢,哪里还想娶什么西夏公主?   他娘那里说不通,可是段誉听说他爹与王语嫣她娘是旧识,就开始打上了他爹的主意。   “父皇,听说你和曼陀山庄的王夫人是旧相识?”   段正淳那时候正喝茶呢,差点没被自家这个熊孩子给吓到呛死,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那是旧相识吗?那是老情人呐!   段正淳四下一瞄,刀白凤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段正淳总算是找回了做父亲的尊严了,一本正经道:“誉儿,这事不是你该打听的。”   “父皇,我上次在姑苏的时候,遇见了王姑娘,想娶她做我的太子妃。只是想着,若父皇与王夫人是旧相识,说不得还可以帮孩儿说几句好话呢!”   段誉实在是对王语嫣魂牵梦萦的,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想娶西夏的公主,这不就话赶话的一股脑都说了。   段正淳一怔,他还以为是儿子听到了什么八卦来质问他爹呢,却原来是相中了阿萝的女儿,想娶回来做太子妃,这小子倒是个有眼光的。   “爹,你说怎么样?”段誉这会儿也不叫什么父皇了,还是喊爹更亲热点。   能怎么样?段正淳无所谓啊,大理一向偏安,有没有西夏这样的助力根本不用担心。而且段誉要真是娶了王语嫣做太子妃,日后他还能跟曼陀山庄那头常来常往呢!   可是,刀白凤想让段誉娶西夏公主,再加上她也知道当年段正淳与王夫人的那点事,段誉的小心思怕是成不了。   只是这话,段正淳不好直说,“誉儿啊,爹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喜欢,爹一定同意。只是,你娘那边不好办呐,她还指着你去西夏给她把公主娶回来呢!”   这下子,父子俩就陷入了两难,而这难题就是刀白凤。   思来想去,各怀心思的父子俩想了先来一招瞒天过海,再来一招先斩后奏。   明面上答应刀白凤去西夏招驸马,可是出了大理,他们就去大宋,去姑苏曼陀山庄提亲,回来的时候只说是西夏那边瞧不上段誉。而段誉路上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已经跟人家家里提亲了,只等他娘点头了。   这样一来,聘礼都下了,也算是变相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刀白凤为了大理的脸面肯定也会答应的。   父子俩串通好了,刀白凤不明所以,便同意父子俩一道出去了。只是,因为大理还需留一个人下来坐镇,父子俩就劝着忽悠着把刀白凤留下了。   于是乎,王夫人正想着再去参合庄催催慕容复和李莫愁,也催催王语嫣,好早点给王语嫣找一户好人家。这边厢,段正淳和段誉父子俩就到了。   好歹人家还挺讲究的带着礼物上门了,王夫人也不好把人打出去,便留下来接待了一下。   谁知道就这一下,可把王夫人气得够呛!   段正淳竟然是带着段誉过来向王语嫣提亲的,王夫人一听这话恨不得把段正淳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不中用的东西。 第189章第189章   饶是吴用平素能言善辩,有那三寸不烂之舌,死人都能给他说活了,可现在他对上慕容复,他还真是一字半句都说不出来。   倒也不是他不想说,无他,只因为吴用想求娶的是慕容复的表妹王语嫣。就王夫人那个性格,吴用看得很准了,若无慕容复出手相助,那他和王语嫣铁定是没戏唱了。   实在是难得见到吴用这副模样,慕容复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好笑,情之一字啊,但其实他心中也对两人的情意有了大概的了解。   毕竟,能让吴用这样一个内敛深沉一心干大事的人主动开口相求,能让王语嫣这样一个害羞内敛的姑娘主动表明情思不肯放手,又会是怎么样一种情意呢?   但凡是经历过这种感情的人,都会感同身受,慕容复也不外如此。   慕容复心想,若是不能成全两人的美满婚姻,他们彼此恐怕都要留下毕生的遗憾了。   于是,慕容复想着成人之美,对各方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便应下了。   而段誉那头,段正淳一时顾及颜面,没好意思告诉儿子这个乌龙事件,这就导致段誉不死心见天儿的想在曼陀山庄偶遇王语嫣。可他不知道的是,王语嫣已经在参合庄住了许久都不曾回去了,他这守株待兔可是不成的,因为地方都没找对。   段誉守株待兔,强行偶遇不成,却是让王夫人瞧在眼里,觉得不能再拖了,她是越发的想把人赶出去了。只是这么想,王夫人并没有这么做,到底还是因为慕容复那头不愿意跟任何一方闹得不愉快。   既然说来说去都是慕容复的锅,王夫人便催着他去解决这件事了。   毕竟,段誉和王语嫣是绝对不能成的,这要是真成了,那可不就是乱套了嘛!   到了慕容复手里,这事情就好解决的很了,说到底不过是段正淳的面子问题,说不出口去吗?要知道,慕容复的手里可不只是有一个能够说动段正淳的筹码。   当初,阮星竹给段正淳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阿朱,另一个便是阿紫了。只是,段正淳的人可没有这等机缘巧合,更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是以,他们根本不知道阿紫的线索下落,就算是阿紫本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认不出来的。   然而慕容复当初就没想着全部都说出来,这也是他存着自己的心思的缘故。   阿紫与阿朱不同,阿朱自幼长在慕容家,对慕容家自然而然的有一份忠心在,可阿紫这丫头就不是一个旁人能够掌控的了。   平白给段正淳送一个女儿回去,还不能给自己增添任何助力,得不到任何好处,只空口白牙一句感谢,这样亏本的买卖可不是慕容复会做的。   是以,慕容复一直装作不知道,只说是还不曾查出消息来。可眼下正是时候了,阿紫在参合庄已经待了不少时间,说起来平时也是能用上几分的了,而且正好可以用来搅合了段誉的心思。   段正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孩子想要的时候是一个都没有,不想要的时候,连着蹦出来俩闺女,他这心里头啊,已经说不上来是个啥滋味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能不认,可是就这么把人带回去,女儿回去了,女儿的娘呢?要怎么办?难道一起接回去?   想起还留在大理皇宫里的自家皇后刀白凤,段正淳一脸的苦色,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算这一笔烂账了。   不过,到了最后,段誉没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因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段正淳还是带着阿紫一道离开了,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慕容复的手笔。   说起来,像段正淳这样风流多情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女子痴心不改呢?他对他的妻子刀白凤,更多的算是一场权力博弈带来的结果。如今,段正淳早已掌握了大理的权柄,真正的成为了大理的皇帝,只要他想,也不是不能办到。   段氏父子离开之后,慕容复就找王夫人提起了王语嫣的婚事,说实话,慕容复之前找的那些名门子弟,武林大侠还真是不少,只是王夫人少有满意的。再有,即便是王夫人满意了,王语嫣还是咬死了不松口,她也没辙。   但是,当慕容复提起吴用的名字的时候,王夫人很是诧异,也如意料之中一般拒绝了。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年龄不合适,身份也不合适,在王夫人看来简直是哪儿哪儿都不合适。往昔,王夫人还挺欣赏吴用的才华人品的,这会儿就全都看不顺眼了。   只是,有的时候,再固执的母亲都拗不过倔强的女儿。   王夫人眼中的王语嫣一直是一个乖巧懂事,十分听话的孩子,可是这一回不管她怎么说她都不听,像是就认准了一般。   这种为爱执着的样子,依稀有她当年的影子,也就是在这一刻王夫人才觉得王语嫣像是她李青萝的女儿。   最终,王夫人还是答应了。   这一下子,参合庄里就迎来了两件喜事,一是吴用和王语嫣,二是燕青和阿碧。   只是,虽然婚事都在参合庄办的,但是人总不能一直留在参合庄住吧?便是慕容复愿意,人家自己也不愿意呢!   于是慕容复送了两家各一套宅院,留给他们婚后居住。   不过因为吴用和燕青都在给慕容复办事,王语嫣和阿碧也总是与参合庄往来的关系,宅院都选在了离参合庄不远的姑苏城郊,也算是方便大家了吧。   这之后不久,西夏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迎娶银川公主的,不是什么名门子弟,更不是什么江湖大侠,只是西夏的一个小官罢了。但是有公主在,西夏王还是颇为看重这位驸马的,甚至有意再加提拔。   新任的西夏驸马是他们的人,这件事也只有慕容复和吴用几个心腹知道罢了,这枚关键的棋子还是要留待日后再用的。   说起西夏,就不得不提起他的大靠山辽国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上一代宋辽帝王都是心术权谋的能人,治理江山的好手,可到了下一代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下去呢?   要说,大宋这位皇帝耽于享乐,追求奢靡豪华,劳民伤财,致使朝政昏暗,民不聊生。那么,大辽的那一位也不遑多让了啊!   想来,这俩才是亲兄弟吧?   不过,大辽这位不仅跟大宋皇帝有的一比,他手下所谓契丹勇士的作风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差天怒人怨了。   大辽与大宋不同,这是一个马背上打下来的国家,士兵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剽悍至极。只是,大辽对自己人是万分好,可是对于其他民族比如他统辖下的女真部落,那可谓是极尽欺压,压根儿不把对方当人看。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与任劳任怨的大宋百姓不同,女真部落也有的是勇士,其中就有一个叫完颜阿骨打的就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让女真部落的族人也能够翻身做主人。   萧远山本就是辽国的重臣,此番他回到辽国,辽帝自然是要重用他这样的勇士的。而萧远山的真实意图,当真只是为了重新拿回权位吗?他要做的就是在取得辽帝信任之后,挥军南下,一举拿下大宋。   辽国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而大宋已然是山雨欲来了。   蔡京等人在得到了利益之后,不想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而皇帝对此也是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这就导致了大宋境内开始出现内乱了。   所谓的内乱,最开始不过是一小批流民,因为不堪压迫,奋起反抗,最终攻占了一个小县城,而那个为非作歹的县官自然也逃不过被悬尸城门的下场。   只是,一小批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民,靠的不过是自己的蛮力,甚至更多的是因为对方昏聩无能无法抵抗,侥幸赢了罢了。   当朝廷派出军队镇压的时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流民就地正法了,那一日小城外的河水都是红色的。   不过,就如同历史上那无数次失败的起义一样,一个倒下了,总有另一个会跟上。   假如皇帝只会剥削只会压迫,那么百姓们总有忍不住灭了他的那一天,君不见昔日始皇帝何等英雄豪杰,最后亦不过是多挨了一代,大秦便灭亡了。   大宋各地都开始涌现出小规模的起义,只是这些起义者都是普通的百姓,因为活不下去了,这才想着破釜沉舟,奋力一战。这样的起义军对上大宋正规的军队的时候,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是以,刚开始的时候,各地的民间势力节节败退。皇帝本想着杀一儆百,故而对那些战败的势力下了狠手,斩草除根,却不想竟越发的激起了他们反抗的心思。   渐渐的,各地的民间势力开始联合,不断有勇武之士和博学之人加入进去,大宋的官方军队再也不能如之前一般所向披靡了,他们开始出现了败绩。而这样的情况,正好给了民间势力更多的鼓舞。   如果说这起义军们,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向朝廷表明自己的怨恨,更多的还是希望朝廷斩杀奸臣贪官,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可后来,他们就是在争取自己的自由,最好不过是占山为王,自由自在。   但是,到了最后,或许愚昧或许朦胧的心思开始起了变化,既然皇帝做不到,那么他们可以自己去改变这个世界。   而这一切的改变,第一件事就是要推翻这个腐朽不堪的统治。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国了,这一趟太折腾人了,嘤嘤嘤,补个觉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码字了,冲鸭!这一卷也快了。 第190章第190章   大宋境内乱作一团的时候,慕容复仍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似乎在他眼里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这在柴进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当初,慕容复来找柴进想要结成联盟的时候,柴进就已经看出了慕容复的野心。只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都对那个位置有所图谋。   可现在,乱世将起,而慕容复却一点动作都没有,除了他心中另有所图之外,柴进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了。   就连柴进这样的外人都知道,假如让慕容复放弃心中的计划,那他就不是他了。   是以,在柴进提出要慕容复履行之前的约定的时候,他便问过一句慕容复的打算。而慕容复除了按照当初约定的那样向柴进提供武器军备以及粮草物资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别人都看不明白慕容复的做法的时候,慕容复一点儿都不在意的在家里头哄儿子呢!   “慕容,你到底是有什么打算?现在难道不是你所需要的时机吗?”李莫愁看着逗弄儿子的慕容复,一时也有些想不通了,现在不动手还在等什么时候。   “莫愁,你以为大宋国力如何?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就想着推翻皇帝的统治,还早着呢!”   即便是现在已经出现了几波不小的民间势力,他们在对抗朝廷的过程中也时常胜利,可慕容复却并不看好他们的能力。   要想趁乱谋取利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做得到的,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会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是以,时机才是最重要的,而慕容复所需要的时机还没有到。   李莫愁凝视着慕容复的身影,日影之下,他如同身披日月光辉一般,明明内敛含蓄,却一样的耀眼夺目,她思绪一转,“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够乱?”   “不错。”慕容复颔首,含笑看着接过儿子的李莫愁,“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依仗,不能轻举妄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达成目的才是。”   慕容复不敢输,他输不起,所以只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即使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的焦灼。   大宋目前虽然是多有混乱,可是人心之向,竟然还是皇位上坐着的那一位。别问慕容复是怎么知道的,就说那些个武林人士哪一个不是一心一意的拥护那一位,否则哪儿还有他们今天的好日子。   相比之下,普通百姓的日子就要更加难过了,这也是为什么起义之人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的原因。   各个武林门派目前还没有掺合进任何一方,朝廷也只是出兵镇压起义的势力罢了。慕容复几乎可以猜得出,那些人要不就是失败而亡,要不就是还对皇权心存幻想,到最后也免不了是同一个下场。   可当真要做,就该做得决绝一些,不要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慕容复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对大宋皇帝和朝廷的幻想,等他们再消耗一些官府军队的战斗力,等到局势再乱一些,便到了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然而,慕容复所等的时机很快就到了。   大宋的内乱迟迟未平,大宋如今与一盘散沙无异,一直对大宋存着觊觎之心的大辽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或许,大辽这位皇帝比起大宋这位更有上进心一些,因为他一直就没放下过南下攻宋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于是,深得辽帝信任的萧远山成为了大辽南下大军的元帅,带着十数万的契丹勇士想要一举攻下大宋。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一直醉心享乐的大宋皇帝也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有心作为了。   只是,眼下到底该如何做呢?   终日被酒色所侵占的头脑,如何能够在这种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呢?大宋皇帝思前想后多日,终于决定,一方面先行派人同大辽和谈,另一方面同时加紧对起义军的镇压和收拢。   昔日面对吐蕃和西夏,大宋还有胆量和自信能够同时开战,但是当遇上大辽时,那些胆量和自信都消失一空。不仅仅是因为契丹人的骁勇善战不好应对,大宋昔年也吃了不少亏,更因为身为大宋皇帝的那一位不愿意赌这一把,他不敢赌。   于是,大宋的内乱因为这昏聩的一招,闹得越发不可收拾了。原本还在持观望态度的一些势力,也加入了对抗朝廷的队伍当中,这下子朝廷上下一干沉迷享乐不思进取的王公大臣们也纷纷开始焦头烂额了。 第191章第191章   但其实,就目前梁山的各种做法来说,慕容复看得分明,以宋江为首的梁山等人还是对大宋朝廷抱有幻想的。他们之所以盘踞梁山,却不主动出手,为的不过是向朝廷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罢了。   是以,慕容复以为招安梁山,许以官爵厚禄,梁山未必不肯妥协。   果然,当慕容复派人前去和谈招安的时候,梁山上下多人颇有意动。故而,虽然梁山没有立时答应下来,但是招安一事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了。   至于另一股以方腊为首的民间势力,那就不是招安可以解决得了的事了。   方腊与宋江不同,方腊已经开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自号圣公,设立官爵等等。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在等着大宋朝廷回心转意了,人家这已经是另起炉灶了,招安可满足不了方腊的野心。   是的,屈居他人之下,哪里比得上自己当家作主呢?   至少就这点上来说,慕容复觉得宋江是比不得方腊的。   对付方腊,慕容复采用的一招是先礼后兵。   先谈,谈不拢,再打便是了!   首先,慕容复派人去跟方腊商谈合作的事。没错,就是合作,让方腊的起义军一同合作抵抗大辽即将南下的军队。   事实上,世人都觉得家务事家里头解决,对外还是要一致的。这点上,但凡是有点民族大义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而现在,大宋与梁山方腊三方之间,便是家务事,这些内部恩怨可以暂时搁置,一致对抗大辽。   但是,方腊并不因为慕容复的这番说辞而动心,让他们的人去对抗大辽。等外敌打完了,难保大宋的军队不会掉过头来打他们。也不怪方腊这么想,实在是这些年他看得朝廷出的昏招太多了,不得不防呐!   “圣公的意思,我明白。可我若是圣公,此时还是与朝廷站在一边,更为妥当,亦更为有利。”   与方腊商谈合作有难度是慕容复早就料到的,但是他觉得他还可以再劝上几句的。   毕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不然还可以动之以利,不是吗?   方腊不会给朝廷的面子,但是慕容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为以慕容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慕容复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仁人君子,“此话怎讲?”   “圣公以为此一战对抗大辽,是你方损兵折将,可对于朝廷来说,不也是一样吗?更何况,对抗大辽的军队,朝廷的官军才是主力,圣公不会不知吧?”   不过是换个角度,似乎就变得有利多了,只是方腊又如何想不到呢?   方腊冷哼一声,讽刺道:“那又如何?食言而肥这种事,他们做过可不止一次了!”   说实话,朝廷和皇帝的人品在方腊这里是一点都不管用的了。没办法,谁让他们狗屁倒灶的事做多了,早就没了信誉了呢!   慕容复眸光沉沉,意味深长的看向方腊,“此番慕容复主动扛下这件事,为的不过是大宋百姓免遭涂炭。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圣公答应一同抗辽,在此期间大宋不会对圣公的队伍下手,我亦会派人暗中保护圣公的安全,直到此事结束。”   慕容复话里有话,可方腊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下子就抓到了慕容复话里的重点。   “那此事结束之后呢?”   “那时候,便不是慕容复该管的事了。圣公与朝廷之间该如何分出胜负,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慕容复这一招是绝了,他这分明是在挑唆方腊在对抗大辽结束之后,跟朝廷接着干呐!   “好一个慕容复,好,这件事我答应了。”   方腊一开始因为慕容复的侠名仁义对他另眼相看,愿意同他多说几句话。可这一番话谈下来,方腊心里也有了另外的计较,只觉得此人心思深不可测,若是他能够加入他们,还愁干不倒朝廷吗?   慕容复可不知道,方腊这个时候已经打起了招揽他的主意了。   不过这么一来,大宋国内闹得最凶的两股民间势力就这么着被慕容复拉拢过来,准备应对即将来袭的大辽铁骑了。   身为大辽统军元帅的萧远山,实在是没有将慕容复这个小子看在眼里。要知道,慕容复比乔峰还要小两岁,能有多大的本事对抗他统率的军队呢?   只是,慕容复不只是带领着大宋数十万的官军,还带着宋江方腊等好汉,更有不少武林门派的弟子加入了这场战斗。这其中,还有一个人物,让萧远山气得差点儿没缓过气来,这就是乔峰了。   在此之前,萧远山自信自己的儿子,不说加入大辽的军中,怎么也不会站在大宋那头。可没成想,大宋的朝廷昏暗,当权者昏聩无能,就这样他的儿子居然还是站在了大宋的那头。这叫萧远山怎么能不气呢!   假如说一个人被气愤冲昏了头脑,那么他所做下的决定就不会那么理智了。而这样的情况,对于大宋这边来说,却是十分有利的。   只是,大辽的铁骑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否则当初大宋的先帝也不会只是拿吐蕃和西夏来立威震慑,实在是对上大辽他也没有必胜的信心。是以,饶是现在慕容复带领下的大宋军队可谓是奋勇争先的抗敌,与大辽之间的战争胜负也不过是暂时持平罢了。   这或许会成为一场持久的战争,但是大宋富足丰饶,而大辽的大军南下,目前所带来的粮草根本支撑不了许久。   如果说,大辽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大宋,那么除了调运粮草继续僵持,便只有兵行险招了。   这一切都在慕容复的预料之中,粮草可以派遣一些武艺高强灵活机变的人暗中查探见机行事,可萧远山会行什么样的险招,这就是他没有办法预料到的了。   实在是萧远山已经多年不曾领兵了,大宋这边的将领对他没什么了解。而且就萧远山这一次所用的计策已然与当年大不相同了,如果想用当年的事对如今的情况进行推测也是不现实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他们目前对萧远山的了解不多,所以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还是站在大宋这一边的。因为慕容复的仁义侠名,这一次,他带领军队与大辽一战,大宋的百姓可谓是打心底里将慕容复视为救国救民的英雄,更有不少爱国之士,不远千里跑到两军交战之地投奔慕容复,想要为他效力。   这其中自然不少能人异士,有一人名唤朱武,江湖人称神机军师,最是擅长排兵布阵,广有谋略。此人也是不得已落草为寇,慕容复招安梁山之时,他便有意动,此时正在慕容复帐下效力。   有朱武在,他们也算是小胜了大辽几场,只是大辽军队的整体实力要强过他们,是以多数时候都是以一个巧字一个险字取胜。   然而就在这时候,早前慕容复发现的一个人才便起了大作用。此人名唤凌振,原是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最是擅长制造火器,绰号轰天雷。   之前,慕容复奉命招安梁山,可是朝廷当时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还命人率领军队随时准备与梁山撕破脸,凌振就在当时的队伍中。因此,两人相识,只是军中无人赏识凌振,是以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一次慕容复带兵抗辽,军中抽调人手的时候,凌振便义无反顾的跟上来了。之前凌振一直没有出声,是因为他所研制的新式轰天雷,他尚且还不能完全掌握其特点效用,不敢轻易将其投入战场。   而此番凌振找到慕容复,是因为他所研制的新式轰天雷已经可以大量生产并且投入战争中了。   凌振这次研制的新式轰天雷,火力十足,并且能够打出十几里开外去,较之前的火器已经强出许多了,最起码大辽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   大辽连连败退,而后期运送来的粮草也被大宋这边偷袭,给烧得一干二净了。没有粮草为继,再连连败退,大辽的军心涣散,一时间战斗力下降了不少,倒是给了大宋乘胜追击的机会。   大辽兵败如山倒,不得已要求与大宋和谈。大宋与大辽相抗,多年来吃的亏可不少,这一次难得找回场子,可不得好好讨点便宜吗?   是的,讨点便宜,对于大宋的皇帝和朝廷来说,能够打退大辽已属不易,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再继续打下去的心思,还不如多讨点好处。   这样昏聩的皇帝和昏暗朝廷,实在是让人心灰意冷。   慕容复听得不少将士和江湖中人私下如此谈论,唇角微勾,眸光闪烁不定。   此次,大宋与大辽之战,以大宋胜出而告终,大辽答应了大宋的和谈事宜,两方签订了和平盟约,约定二十年之内再不动干戈。   大宋皇帝这一次是扬眉吐气了,大摆庆功宴,对这一次参战的功臣们大肆封赏。   只可惜,朝廷的败落是从根子上开始腐坏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许多人的军功被上官们强行抢占,而更多的人是抛头颅洒热血,得到的不过是名义上的高官厚禄,实则根本无甚大用。   至此,大宋国内又开始了新的内乱,而这一次可是耗尽了大宋的半个国库。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朕对复官复国的热情可谓是十分高涨了,谈恋爱什么的,不捉急。这一卷已经进入最后一部分了,冲鸭! 第192章第192章   以宋江为首的梁山等人被皇帝的一干官爵厚禄所笼络,竟将过往遭受的一切苦痛给忘了个干净,甘心情愿的留在朝中,为皇帝效力分忧,过着自以为的自在无忧的生活。   而方腊早已看穿了皇帝的意图,他不屑于留下来,只是这一次与大辽之战让他看到了慕容复此人的不凡之处。可方腊看不穿慕容复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就在他尚在犹豫该如何去做的时候,慕容复的作为便给了他一个答案。   若说是别人多少都有军功被侵占的可能,可是慕容复不同,此次对大辽一战,当初便是他一个人挺身而出,联合梁山方腊等人一同抗辽。这样的功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抹去的。是以,皇帝是一定要给慕容复以重赏厚赐,方才能安抚人心。   只是,此一战慕容复的声名远播,天下人皆知,甚至有百姓在家中供奉他的长生牌位。这样的情形是皇帝不愿意见到,这叫喧宾夺主,更是功高盖主。   一时间,皇帝便动起了杀心,这等迅速的过河拆桥的手段怕是无人能及了。   可到底是顾及脸面,不好直接动手,只打算暗地里对慕容复下手。   不过,慕容复能想不到这一点吗?   是以,当皇帝许以高官厚禄的时候,慕容复便再三推辞不肯接受,一副不为功名利禄所动的隐士形象,倒是让皇帝放下了三分戒心,可杀心仍未解除。   无奈之下,慕容复接受了皇帝赐予的官职,但是他当天晚上便挂印离去了,只留下一言:慕容复心不在庙堂之高,唯在江湖之远,今日离去,只盼官家能够善待百姓。   皇帝本想着便是人走了,却可派人往姑苏走一趟,务必要拿下慕容复。   可慕容复留了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且不说皇帝心里做何想法,只说这话不知怎的流传了出去。世人皆称赞慕容复仁义无双,不慕名利,实实在在的一个心怀天下的君子,人人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见上这位慕容公子一面。   慕容复漏夜离开,行事作为却半点儿都不避人,这明着低调,暗中高调,分明就是将自己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   且不说民心为何,只说皇帝但凡有一点思量他最近都不得动慕容复分毫,不仅如此他还得好好的供着慕容复,否则天下人不得说他这个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吗?   是以,等慕容复到了姑苏的时候,姑苏的大小官员都出了城门相迎,更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送了慕容复成箱成箱的金银。   虽说慕容复不缺这么点银子,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再说了,皇帝不是想让他收吗,那他就收好了。   于是,慕容复当着众人的面收下了金银,自己全程不过手,又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问了姑苏有多少人口,便全都送出去了。   姑苏人口不少,是以百姓真正分到手的钱也不多,只是一点罢了。可就是这一点,便足以让老百姓心生欢喜,更是做实了慕容复不爱金银,一心为民的名声,人人都觉得慕容复实在是当世难得的好人君子。   姑苏的官员演得这一出本是上头授意,要百姓们亲眼目睹慕容复的“真面目”,哪里是不慕名利,分明是爱慕虚荣的伪君子。可谁成想,这一上来就被慕容复识破了不说,还让皇帝自己掏钱给慕容复买了个好名声。   这事回头传到朝中的时候,可差点儿没给皇帝气到昏过去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没功夫盯着慕容复了,因为他又有了新的麻烦了。   方腊没有当场跟皇帝翻脸,怎么也是瞅着慕容复来的,可现在慕容复潇潇洒洒的一拍手走人了,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其实,皇帝本意也不在真心招安梁山和方腊两方民间势力,他是打着消耗和蚕食的主意的。只是,方腊没给他这个机会就跟他翻脸了。   方腊跟朝廷翻脸了,朝廷的军队之前跟他打也没讨着好处。这不,他们就打上了梁山的主意,让梁山的队伍去打方腊的队伍。到时候不管输赢,朝廷都是毫无损失的,更有可能是他们两败俱伤,朝廷坐收渔利。不得不说,皇帝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妙啊!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梁山接受了皇帝的招安,得了官爵,拿了俸禄,那就是皇帝的人了,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做事。   不得已,梁山奉命前去讨伐方腊了,而大宋的边境一直作壁上观的西夏隐隐也有了动作。   却说大辽那头,因为战败被迫签订了和平盟约,这其中金银财帛就算了,还有二十年不得南下的条款在里头,这就让人很不高兴了。   当然了,最不高兴的就是大辽的皇帝了,他信心满满要拿下大宋,结果不但没成功,还输得这么惨,简直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皇帝肯定不会找自己的错处,尤其像辽帝这样的,那便只能迁怒他人,找个替罪羔羊了。而这一次的替罪羔羊就是一心撺掇他南下的萧远山了。   慕容复明面儿上是做惯了好人的,是以萧远山上了战场是没什么事,可这下来了,皇帝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一切众人都看得分明,故而当时乔峰请慕容复帮忙想个主意的时候,慕容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只是最后,慕容复说了一句话,“大哥,我只希望我们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慕容复这么多年为他做了多少事,乔峰心中怎能没有一点感知呢?更何况,乔峰眼中慕容复的为人那是没得说的,何至于他们会有那么一天!   “兄弟放心,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慕容复给出了个主意,乔峰在辽军撤退回去的时候,暗中潜入大营,萧远山没有防备自己的儿子。故而,大辽的三军统帅竟然在军营里就被人挟持走了。当然了,这在皇帝眼中就是萧远山蓄谋已久的事,他这是畏罪潜逃啊!   是以,等萧远山醒来之后,再也回不去大辽了,而大宋也不是他能够立足的地方了。   原本满腔的抱负就这么消失殆尽了,萧远山看着乔峰和阿朱的孩子,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慢慢的便歇了再出去折腾的念头,只安心跟着儿孙养老了。   而乔峰却因为这一次的事,在将来给慕容复帮了大忙,只能说是命运如此安排罢了。   这外头是战成了一团,可姑苏参合庄还是一派温馨祥和,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外桃源之中。   参合庄里,慕容复正在教儿子读书识字,慕容斯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不仅长相出众,天资更是出色,学什么都很快。   李莫愁正端了一盘水果,缓步走来,准备让这父子俩闲暇的时候吃些水果休息休息。   孩子开始读书识字了,可是这武功到底该学哪几样还是挺让人头疼的,毕竟夫妻俩会的功夫那都是当世难得的绝学,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然而就在此时,参合庄里来了一个客人,此人穿着斗篷带着帽子,这等遮掩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可那身形慕容复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慕容复让李莫愁先带儿子回去休息休息,回头再继续念书,李莫愁心知定是有事,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李莫愁母子俩离开之后,庭院中就只剩下慕容复和这位客人了。   “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的,不相见不插手吗?怕是为了这一次的事情来的,慕容复心道。   “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吗?你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帮着那皇帝小儿退了辽兵。我当年做梦都想着促成的这个机会,可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   不用说了,就这个说话的语气和口吻,不是慕容复他爹慕容博还能有谁呢?   慕容博做梦都想大宋和大辽混战,他好取渔翁之利,趁机复国,可慕容复竟然白白放跑了这个机会,若不是慕容复如今长本事了,他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慕容家历代为之奋斗不息的事,我不会忘记的。暂时的蛰伏只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时机。”   慕容复这话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可这并不足以说服慕容博,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慕容复的推托之辞。   慕容博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安生日子过多了,早忘了该做些什么了!”   慕容复心平气和,好言相劝,“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您是一片好心我理解,可是现在的慕容家是我在做主,我希望您能安心的养着,您会看到那一天的到来的。可若是您非要做些旁的事,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就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都被自己儿子欺负到这份儿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慕容博呢?   慕容博此刻吃了慕容复的心都有了,“你在威胁我?”   “儿子不敢,但是您若是非要这么想,倒也没错。”   慕容复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可这话却气得人跳脚。   “你自己说的你记好了,不然就休怪我动手了。”   “您信也罢,不信也好,您还有别的选择吗?”   跟自家老父亲扯皮也扯够了,慕容复也就不客气了,他就差干脆说:现在人都听我的,你打也打不过我,算计也算计不过我。你不信我,你还能干啥!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参合庄。”   “来人,给老爷子安排房间,好生伺候着。”   你!   慕容博简直被这儿子给气死了,一甩袖就走了,他倒要看看慕容复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第193章第193章   是夜,慕容复独自坐在庭院中自斟自酌,银月倾洒,不知为何让人瞧出几分几分寂寥落寞。   李莫愁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慕容复的身上,关切道:“慕容,爹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他说他想看看,我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慕容复握住了李莫愁放在他肩上的手,拉着她坐到他身边,漫不经心的提壶又斟了一杯酒。   慕容复看似不甚在意慕容博,可慕容博却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结。慕容复之所以这般努力的想要完成慕容家祖上留下的遗命,不光是为的自己的责任,更是为了向慕容博证明自己。   慕容博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不得不说,慕容复的心里也一直是有着对父亲的期待和渴望的。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长,这种期待和渴望便被埋在了心底深处,就连慕容复自己都认为那不存在了。   李莫愁一心系在慕容复的身上,她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可慕容复不是那等需要人安慰的脆弱的人,他有他的骄傲,即便是在李莫愁的面前他也甚少会露出像今日这般的神情。   若说从前的慕容复或许心狠绝情,可是如今他有妻有儿,家庭美满幸福,他想做的事也一直都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去发展,慕容复做事的手段较以前也不同了许多,更和缓了。   李莫愁微微一笑,一针见血道:“老爷子是来质问你为何不动手的?”   慕容复端着酒杯,无奈摇头,笑道:“莫愁,你说话还是这般直接!”   “咱们是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我又何苦折腾那些弯弯绕绕的呢?”   在慕容复的面前,李莫愁永远是当初的那个姑娘,她的一颗真心经过岁月的洗礼越发璀璨夺目了。   见李莫愁的眼神一直在他手中的酒杯上打转,这一打眼慕容复心里便有数了,自是饮尽了杯中的酒,便把酒杯放在一边不再喝了。   她总是这般牵挂他担心他,那他便少喝些吧!   “莫愁,那你说说看看,你是如何看待我这一次的决定的?”   “还能如何,慕容你不觉得你已经变了许多了吗?你这一次这么做,是希望尽量减少战争的伤亡,也好给百姓一个缓冲的时间,想尽量用最少的损失去做成这件事。你说,对不对?”   若是真的按照慕容博的说法那么做,此刻不仅是大宋境内,几国之间的战火肯定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山河破碎,不知道百姓家破人亡,亦不知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而这样的战争少说几年,多则更长,是断然不会那么快平息的。   而如今慕容复愿意停下来等一等,亦是给了百姓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对,莫愁,你如今是越发的了解我了。”   慕容复目光深邃含情,明明两人孩子都有了,李莫愁却依旧因为这目光心动不已。   慕容复叹息道:“若是在几年前,想必我与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是,国是由无数的黎明百姓组成的,一个人的国是什么国?倘若只是单纯的为了复国,确实可以那么做,可究其结果,最终那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而我想的是如何让这个未来的燕国能够更好的继续下去。”   “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君主,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若是一味的耍弄权术,不把人命当回事,那我与那些我想推翻的人又有何异?”   这样的道理,过去的慕容复是不懂的。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所看所思罢了,这也是他现在会改变主意的原因。   或者说,这只是他给复国找的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李莫愁的笑容更深了,看到这样的慕容复,她终是忍不住凑过去一口亲在了他的面颊上,“从前的慕容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可你今日这么说,我想成功已在眼前了。”   慕容复随即顺势将人揽在怀中,调侃道:“莫愁,你就对我这么有自信?”   李莫愁靠在慕容复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目光流转,顾盼生辉,“我总是信你的,这点自信不为过吧?”   “你呀,既然如此,那我可一定不能叫我的莫愁失望了!”   庭院中景如方才一般无二,只是少了寂寥落寞,多的是鸳鸯情浓,耳鬓厮磨。   慕容复是按兵不动了,可想动手的原就不止他一个。   先前柴进找到慕容复,要他履行约定提供他兵器粮草,这意思就很明显是要动手了。可后来,梁山以及方腊的队伍一日壮大过一日,倒是柴进那里毫无动静,却原来还是他心中顾虑太多,错过了好时机罢了。   可如今柴进想动手了,却又因为蠢蠢欲动的西夏,而按住了。在柴进心中,家国大义更重,大宋曾经也是柴家打下的天下,总不能拱手让给那些蛮夷之辈吧!   每每都会遇上这样的事,再后来,柴进也就歇了想动手的心思了。他的为人太过重情义,顾虑太多,还做不到那般的不管不顾,否则当初也不会那般轻易的被慕容复威胁到。   至于梁山和方腊,昔日也是在慕容复手下一起抗辽的兄弟,一起抛头颅洒热血,可如今却要在战场上互相厮杀。若说对方是别国的人,他们好歹还能自欺欺人,但他们都是大宋的子民,都是同胞,这又要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都是些重情重义的热血汉子,是以这仗一开始还真就没打起来,就在朝廷即将派人过来督战的时候,西夏那边开始动作了。   西夏如今的皇后是大辽皇帝的堂妹,因着这么一层关系,西夏和大辽的关系这几年来一直不错,有来有往的。   这边,大辽与大宋的战争刚刚失败,还需休养生息,这才不得已签订了和平盟约。西夏则是瞄准了两方损失都不小的这个机会,准备联合大辽对大宋下手。   其实,西夏劝说辽帝的手段很一般,但是架不住辽帝自己打输了嫌弃丢面子,这才答应了与西夏合作。当然了,辽帝自己也打着扳回一成的这个主意,有西夏一起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大辽和大宋刚刚签订的和平条约,呵,在这些当权者的眼中,信誉有的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梁山和方腊还没打得起来,西夏和大辽的军队就要往大宋与两国的边境开拔了。这回可是二对一,大宋又刚刚损失了一些兵力,胜算可有些不大够。   饶是上一次他们赢了,可朝廷还不至于猖狂到以为自己可以一对二了。   但是这一场仗,也不得不打了。   可是仗该由谁来打呢?   光是靠大宋的官军肯定是不过的,就上次与辽军一战来说,还是加上梁山和方腊的队伍才成的,也少不了慕容复领导有方。   可是眼下,朝廷把慕容复给得罪了,又跟方腊翻脸了,就剩梁山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可不只是大辽,还有个同样骁勇的西夏呢!   大臣为了这件事是焦头烂额,皇帝自己也是急得不行,可到了最后朝廷竟然想出了一个颇为不要脸的招:把慕容复找回来,让他带着梁山方腊以及大宋官军一同对抗西夏和大辽的联军。   得知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方腊就气得拍了桌子,简直是无耻,“这皇帝小儿还真够不要脸的,我这儿都跟他翻脸,还能舔着脸让我帮他退兵?不干,绝对不干!”   方腊手下的兄弟们个个围上来劝解方腊,可他们也是义愤填膺,这回大家都不想帮皇帝卖命了。   梁山那头,众人围在了宋江的营帐内,一片缄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想去做。毕竟这可是拿命在搏,可众人瞧宋江那脸色,大约还是想答应的。一时间,梁山众人也都心思各异,各有打算了。   然而,朝廷的特使也到了姑苏,想要跟姑苏当地的官员一道前去拜访慕容复。可是,慕容复并不愿意在参合庄见到他们,便另选了一处在姑苏城郊的宅院会见几人。   许是,慕容复上一回没有主动和皇帝撕破脸,再加上他一开始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去抗辽的。   是以,皇帝觉得慕容复还是一心向着大宋朝廷的人,殊不知慕容复才是那个最想盯着皇帝坐着的那张龙椅的人!   皇帝作此想法,因而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料定了慕容复会答应他出山帮忙。皇帝如此,手下的人自然也有意会,是以这位皇帝的特使态度可不是那么好的。   当然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请人帮忙总得带点礼物,不是吗?   于是,金银财帛,美酒美女都送了不少到慕容复得宅院中,可慕容复得态度却不太明朗,言辞中颇多推脱之意。   几番劝说无果,无奈之下,一行几人只得先行离去,他们一走,慕容复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这位高高在上惯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也不看看他到底愿不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因着李莫愁放心不下慕容复,是以是跟着他一道出来的,只是她一直待在后院不曾出来。听下人说前面的事了了,李莫愁便从花园过前厅去找慕容复了。   可谁曾想,这一到花园,尽是些年轻貌美的美人,真可谓是百花争艳呐!   这回,李莫愁的脸色也沉下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这一得罪就得罪了俩,下面开始给皇帝点个蜡吧!估计这卷完结就是这几章的事了,冲鸭! 第194章第194章   到了慕容复如今这个地位,可以说是要有名声威望有名声威望,要钱有钱。试想,这样一个俊美无双,声名在外,富可敌国,武功高强,人品出众的公子,这搁哪家姑娘的眼里,都是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给慕容复送过女人,可都被慕容复拒绝了。慕容复在外头一是没有贪花好色的名头和那些个风流韵事,二是慕容复的夫人李莫愁也是世间难寻的美人。所以,通常有这样想法的人,在被慕容复严词拒绝之后,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了。   当然了,总是会有一两个贼心不死的人,可最后也不过是如今李莫愁面前不知死活的向她挑衅的这个姑娘的下场。   对于李莫愁而言,有一样是不可以失去的,那就是慕容复。为了这一样不可失去,她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而觊觎他的,也会得到惩罚。   一柄长剑出鞘,剑光寒芒如电光火石一般闪现,紧接着眼前这个妖娆婀娜的身子便萎顿在地,毫无声息了。唯有脖颈间的一抹殷红,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站得离这个姑娘近些的女子,被长剑抽离时带过的鲜血溅到了脸上,一时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想要失声尖叫,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叫不声来,最终只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些美人们下意识的后退,想要离李莫愁远一些,三三两两的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们了。   李莫愁手里的长剑还在滴着血,面容冷艳,眼神冷厉,叫人看了便脚底打颤。   以李莫愁的武功,本不必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她有千百种方法教她们死得无声无息。可她偏偏要如此做,让这些美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人的下场,不要再有无谓的妄念。   不知为何,近日来李莫愁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烦躁,尤其今日看了花园里这么多美人之后,更是火上心头。虽然她知道慕容复肯定不知道,怪不得他,她也不忍心对她发脾气,但是这情绪莫名又强烈,总得有人倒霉。   李莫愁素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忍耐的人,除非是遇到不得不妥协的情况,比如说她的武功及不上对方。更何况慕容复虽嘴上不说,却总是纵着她,她有了脾气自然是要发泄出来的,忍气吞声可不是她会做的事。   “还有哪个想试试?”   李莫愁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吓得这些美人纷纷跪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就在此时,慕容复匆匆从前厅赶过来,他的出现像是给地上的美人们带来了希望。美人儿们个个都眼含希冀的看着慕容复,可慕容复的眼神吝啬到连瞥都没朝她们瞥一眼,他的眼中只有那一个身影。   “莫愁,怎么了?”   慕容复的话绝对不是质问,而是他看出来李莫愁的状态不太对,他在担心自己的妻子。   “无事。”   慕容复的出现似乎让李莫愁的情绪安定了那么一会儿,慕容复瞧准时机上前拿走了李莫愁手中的剑递给一边的仆人,半抱着要带李莫愁回去。   “来人先速速去请薛神医过来,再叫人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该留在这里的便清出去,不要碍了夫人的眼。”   前一刻还期待着慕容复过来教训他家悍妻,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美人儿这会儿全都傻眼了,看着慕容复拥着李莫愁离去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仆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这些美人就被暂时安置在了一间屋子中,而薛神医也很快就到了。   薛神医到了之后,一把脉,李莫愁如此异常的原因也找到了,她又有了身孕。这是慕容斯年出生几年后,李莫愁再一次有身孕,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却又备受期待。   薛神医给李莫愁开了一副宁神静气的安胎药,便有仆人立即去抓药煎药去了。   待人都离开后,李莫愁的情绪早已平复了,慕容复眉间的郁色也算是稍稍散开了些。   李莫愁拉着慕容复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慕容,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   慕容复对着李莫愁安抚一笑,云淡风轻的说着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话,“我原本还想让那人在那个位置上多待两天,可他这么做,我想我该满足他的心愿才是。这天,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慕容复对皇帝也没多少厌恶之情,左右是个他瞧不上眼的无能君王,与他也无甚关系,除了慕容复惦记着他坐的那张龙椅。   可如今,皇帝得寸进尺,不仅想了个不要脸的主意,还送了一堆美人来膈应他。原也不是不能忍,可李莫愁差点儿动了胎气,这笔账就不得不好好算算了。   “慕容,你要是离开了,我又有了孕,斯年可怎么办?他的功夫也该练上了,不能再耽搁了。”   近些天,夫妻俩正讨论说怎么给儿子安排学武的事。可慕容复既然觉得要出山,她怀着一个小的,另一个大的怕是就看顾不及了。至于尚在参合庄的慕容博,他们夫妻俩就没指望过。   “莫愁,这你就不要担心了。童姥如今不是正闲着吗?我拐了她一个徒弟,咱们便给她还一个徒孙。以斯年的样貌资质,不是正符合她的标准吗?说不得,咱们斯年以后比他爹娘还要厉害许多呢!”   慕容复倒是想的开,说得也颇为笃定。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童姥是很喜欢慕容斯年这个孩子,她有预感这孩子的将来一定不同凡响。   当然了,慕容斯年到灵鹫宫,也算是慕容复给童姥的一个保证。这种时候,还是少些差池比较好。   李莫愁喝了药便睡去了,下人过来询问慕容复如何安置那些美人,慕容复便打算直接将这些美人再送回去。   然而在这之前,其中一个美人悄悄摸到了慕容复的书房。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复并没有对这位美人动手,甚至也没有一点让她出去的意思。   “婢子见过公子爷,巧娘有消息给公子爷。”   这个美人送了一封书信到慕容复的桌案上,原来这是慕容复安插的人。   慕容复看了信纸上写的内容,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若是这样,后面的事就更好安排了。   这个美人送完信,便悄悄的返回了那间屋子,随后被慕容复的手下一并送还给了皇帝派来的特使。   特使的脸色不佳,慕容复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来人的一句话立刻让特使的脸色好转,不由得喜上眉梢,因为慕容复答应了。   特使喜滋滋的回去报信了,那些被慕容复退还的美人们最后不是进了皇帝的后宫,便是进了王公大臣的后院。   这明知是坑,可还往里面跳,实在不是慕容复的行事作风。   慕容复一方面带着李莫愁返回参合庄,对庄上的一并事宜进行安排布置,一方面命人打点行装,他要先去梁山和方腊交战的地方,见见这两方势力。   临行前,慕容复有些放心不下李莫愁,特意叮嘱了她几句。   “莫愁,斯年我已经让老三老四一起带人送着去灵鹫宫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只是,我这后面若是真的做了些什么,恐怕你在参合庄难得安宁啊!”   李莫愁在孕中,慕容复本不想跟她说这些的,可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还是给她说清楚的好,免得她摸不着头脑,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李莫愁眉头微蹙,“慕容,你是担心有人会找我的麻烦?”   “准确说,是肯定会有人拿你来要挟我的,你要保护好自己。我把参合庄的人手都加倍安排了,也派人盯着了,若是有什么动静,老二和舅母那边也会来帮忙的。只是,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饶是慕容复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他还是不敢赌这个万一,只是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参合庄。   “那你此行不是更危险?”   李莫愁最担忧的从来都是慕容复,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孩子,都比不上慕容复。   慕容复不用猜都知道李莫愁会这么说,无奈安慰道:“你不必挂念我,你只要好好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一定会解决好所有的事回来找你的。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   安顿好家里的事,慕容复便独自一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见方腊宋江等人了。至于他的人手,吴用正帮着调派集结,做着最后的部署。   方腊有些气愤,表示不解,讽刺道:“慕容复,慕容公子,我当真是敬佩你。那皇帝小儿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死心塌地的给他帮忙?我想,我一直都没看懂过你!”   慕容复不以为意,“我何时给皇帝帮忙?你没看懂我,以后会有机会的。”   方腊拧着眉头,“你这是何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问一句,倘若西夏和大辽的联军攻破了大宋的都城,尔等该如何?”   方腊脱口而出,“自是如现在一般。”   慕容复一挑眉,手指轻扣桌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圣公不会不明白的。”   方腊不是无心抗敌之人,只是皇帝做过的那些事让他不得不防,“可即便如此,你就不怕到时候,皇帝小儿杀你个回马枪。那结果,不曾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了。你想过吗?”   “自然想过。”   他怎么会没想过呢?他甚至确定皇帝会这么干。   方腊诧异道:“那你还?” 第195章第195章   既然慕容复打算先来找方腊,就已经有了摊牌的打算。至于,如果谈不拢翻脸了,慕容复以为凭借自己这一身功夫,自然能够平安离去。   是以,慕容复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既然能给我们杀回马枪,难道我们就不会了吗?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抗大辽和西夏的联军,可不是朝廷随便给一点官军就够了的。”   上一战虽然辽国损失不少,可是辽国作为多年觊觎大宋的强国,这一次和西夏一道联手,再次倾尽全力,想一举攻宋成功。这样一来,大宋不说是想要取胜,便仅是退敌,朝廷派遣对敌的人手也肯定是不能少的,甚至说会派出大部分的兵力。   慕容复几乎可以想到朝廷一定会退敌战胜杀个回马枪,毕竟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朝廷可做了不止一次了。但若是他能够成功借此机会带着大军回攻都城,那么到时候,到底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可要怎么让大宋的军队倒戈相向,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难。慕容复上一次带领大宋的官军并梁山方腊的队伍一道作战,已经对官军和将领们的想法有了大致的了解。真要是做点什么,也不会太难。   毕竟,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有策反倒戈的可能。   方腊眼珠子一转,明白了慕容复的意图,当即便赞道:“慕容公子,好算计。可这么着,我倒算是看明白了,你怕是这一上来就没打什么好主意吧?”   好深的算计,这样看来慕容复绝不会是明面上的那样大公无私,淡漠名利,他还有更想要的东西,比如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何时说过我是什么好人了?”   慕容复十分的坦然,世人以为的慕容复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慕容复,他的意图可一直都没变过。   方腊越发的不解了,“那公子为何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倒戈相向吗?将公子说的话,上报朝廷?”   “圣公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上报朝廷对方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此刻的方腊跟朝廷还是对立的。而朝廷又想要靠慕容复对抗大辽和西夏的联军,便是说出去了,为了退敌,此时的朝廷也绝对会隐忍不发的。   是以,慕容复根本就不担心这一点。   更何况,在慕容复眼中,方腊比一直对朝廷心存幻想的宋江等人要聪明得多。其实,他并没有想要劝说方腊加入他给他提供帮助的想法,只要他们这一次能够共同退去敌军,后面各凭本事也未尝不可。   难得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人,相信如果是方腊做他的对手的话,慕容复会很乐意的。否则,慕容复绝对有信心现在就把他干掉,然后再顺利离开这里。   不过,很显然慕容复想得到的,方腊也想得到。上一次他们一同抗击辽军的时候,虽说是慕容复领军总统领,他们在他手下听命,但是不得不说跟着慕容复这样的人做事还是很不错的。与其说,到时候再争个你死我活的,还不如现在早早占个队。   真要是到时候慕容复输了,方腊自己也有能力东山再起。再说了,本来就是用大宋的官军做主力,他也不吃亏,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方腊不想自己上位呢?   人总是有想要的东西的,比如权力,方腊也是。可是,他更有自知之明,假如你没那个本事去获得你想要的东西,那么你付出的代价就会超出你的想象。   方腊还不想就这么死,所以他得时刻的保持清醒和理智。   但实则是因为,方腊现在手下的起义军队伍发展的并不是很好,他缺少可用的人手,再加上他自己的位置也坐得不是很稳妥。方腊要想真正的上位,不服他的人也会很多,这些可不是小问题,但是这些问题放在慕容复身上就不存在了。   是以,方腊果断的做出了决定,“那么,还请公子多多指点了,我定是站在公子这边的。只盼着到时候,公子别忘了我的这份心意才是。”   一直以来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慕容复,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意想不到,他没想到方腊会在此时就选择帮他。   慕容复很高兴见到这一点,却也不代表他会全然相信方腊,但是此刻的情形表明之后的路或许会比慕容复想象的要好走得多。   解决了方腊的问题,慕容复也该去见见宋江他们了。   对于梁山的人,慕容复用的法子也很简单,个个击破。慕容复先是去见了宋江一面,这个骨子里还是向着朝廷的人,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去退敌军。   宋江如此,可不代表梁山的人也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像宋江这样的,或许原先还挺多的。可是,经过了宋辽之战战后朝廷的那些表现,这样的想法还能存得了多少。   慕容复心思深沉,早在联军抗击辽兵的时候,他就命人暗中的了解过梁山的队伍,甚至他们中的有些人跟慕容复手下的人关系还挺好的。   慕容复现如今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在梁山的这群人眼中更是不得了,他的话还是要听上几分的。   是以,当慕容复找到他们要他们一起去抗击大辽和西夏的联军的时候,他们中有些人是立即就答应了的。 第196章第196章   距离上一次慕容复大退辽军,亦不过是三两年的时间,而这一次他同样带着大宋的官军退了大辽和西夏的两国两军。这样的功绩,已经深深的记在了大宋的臣民心中,如今皇帝也不得不做出合适的嘉奖了。   可是,还能有什么样的赏赐可以满足慕容复的狼子野心呢?   皇帝虽说没有几分经世治国的能力,可他也不是一个笨人。即使慕容复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在兵临城下的时候,亦选择了俯首称臣,可这并不代表慕容复心里头没有谋算。   能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停下,慕容复不会无所求,只能说慕容复想要的东西更不一般了。   但是,不管慕容复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谋算,很显然他此时不会改朝换代。只要慕容复现在没有大的动作,这对于皇帝来说就够了。   是以,皇帝打着的主意便是先用高官厚禄将慕容复稳住,日后再将他一举拿下。   那么,要如何将慕容复稳住呢?   第一步就是满足他的野心,给他一个他可以接受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待他放松警惕之后,后面的事就可以顺风顺水的办成了。   这一次的封赏,皇帝很上道的给慕容复封了一个异姓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誉。至于其他在战争中获得功勋的人,同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封赏,而且如之前一般的被人抢功的事再没有出现过。人人都加官晋爵了,像金银财帛之类的更是收获不少。   可以说,除了皇帝大出血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很满意,可谓是满载而归了。   皇帝以为只要把先前他们没有拿到的赏赐加倍的给回去,这些将领功臣肯定都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到时候,慕容复独木难支还谈何谋朝篡位?   可人心一旦凉了,要想再暖回去,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就比如这一次,明明是皇帝大出血又是加官晋爵又是赏赐无数,但是功劳都跑到了慕容复的头上。   这又是为何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皇帝先前昏庸无能过河拆桥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是以这一回众人根本就不相信皇帝是自愿这么做的。再加上,先前慕容复劝说梁山和方腊的队伍出兵的时候,便有过承诺,保证他们的功劳,亦保证他们的平安。   故而,这一次皇帝自以为的补偿,就成了慕容复帮助他们特意争取到的,都是慕容复的功劳。这恐怕是皇帝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还不止如此,皇帝此次将慕容复的位置放在最高,宋江方腊等人虽然也居高位,反而要退后一步了。这其中未免没有挑起三者矛盾,内部分化,等他们起了争端,自相残杀再从中取利的想法。   可是,令皇帝没想到的是,经过这两次的战场杀敌,宋江方腊包括他们手下的一众等人对慕容复可谓是心服口服,再加上一同战场浴血杀敌的袍泽之情,哪里会因为这点事就互相反目?   最起码在这个阶段是不会的,偏偏皇帝一时急昏了头想出这么个歪招,反倒是令慕容复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总而言之,不管皇帝作何想法,此时大宋境内已是一片战后欢歌,君臣相得,百姓安居的场景了。   这一战,大辽和西夏本是存了必胜的决心来的,故而是倾全国之力来战的。因此,这一战两国可谓是伤筋动骨,国力大损,不得不主动跟大宋签订和平盟约。   战事结束了,可慕容复等人手里的兵权却没有一个主动上交的,至于他家老祖宗的那一出杯酒释兵权,且不说皇帝做不做得来,就是那些手握兵权尝到甜头的人也不会答应的。故而皇帝此刻就是个空架子,手里头并无兵权。   西夏和大辽派遣使者前来和谈,皇帝自然是答应了的。至于他打的什么主意,慕容复并不关心,和谈也好。   经过这一件事,西夏是彻底的缩到了一边,再不敢有任何想法了,否则无论哪国出兵西夏,以西夏现在的实力,也只能是个灭国的下场。   大辽也预备休养生息,再做打算了。可上天并没有打算给大辽这么一个机会,或许这就是作恶多端的报应。   一直以来备受大辽欺压的女真部落在头领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奋起反抗,趁着大辽此时无甚战力,一举灭了辽国,并建立起大金国。   一直被各国视为庞然大物的辽国竟然就这么灭完了,各国震惊之余,完颜阿骨打的事迹也传便了各国。   好在这位大金国的皇帝,懂得见好就收,此时并没有南下的意思,大家便和平相处了。   终于各国之间,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慕容复封王,甚至可以面圣不朝拜,这一切在世人眼中的荣耀在慕容博的眼中,就是他无心复国。   要知道,慕容家之所以至今仍未复国成功,只因他们不懂得转个弯,只顾着慕容家的骄傲,不愿在朝为官,亦不愿居于人下。   可是此时,慕容复根本就不再理会他爹的这些激进的话,他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第197章第197章   江湖中人对于酒的热爱,有的时候并不亚于对意中人的欢喜。   是以,酒馆,向来就是个三教九流汇聚一堂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你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也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不想要的消息。   午后时分,即使过了吃饭的点,酒馆里仍是热闹非常,往来之人不绝。   此时,一个样貌平凡普通,穿着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灰衣,手提一柄乌鞘刀的年轻人走进了这样一家酒馆。   店小二热络的迎了上去,将这位年轻人带到了一旁靠窗的桌子边,“这位爷,您要点儿什么?”   “一壶好酒,两样小菜即可。”   这年轻人样貌普通,声音却很是清越冷淡,较他的样貌要出色得多。只可惜,这人好像不大爱说话。   店小二应声下去,这年轻人便独自坐在靠窗的桌子边,于这热闹的酒馆中似乎不存在一般。   而酒馆中的人们,喝了一中午的酒,此时酒性正酣,说得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中的能人高手辈出啊,而且个个都是芳华正茂的好时候,想来日后的前途,很是不可限量的!”   “是啊是啊,要说这女子之中,慈航静斋的樊仙子那可是飘然出尘啊,不然哪儿得这仙子之名?听说慈航静斋的圣女碧秀心的容貌武功,较她这位师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说起慈航静斋,那就不得不说她们的老对头阴癸派了,据说阴癸派掌门的大徒弟祝玉妍,可比那两位都要强得多。不说别的,光是这勾人的功夫,只要她往你面前一走,恐怕你这魂儿都得飞咯!”   “那又如何?妖女如何比得过仙女超凡脱俗?”   ……   酒馆里的人就着妖女仙女的话题,吵得越发火热了起来,说得就跟他们亲眼见过一样。   江湖中的八卦事,许多都是这么谣传出来的。   店小二把年轻人要的酒菜送了上来,年轻人便开始自斟自酌,就着两个小菜,悠闲自在得紧,很是与酒馆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又神奇的不让人察觉到。   提起美人,自然少不了江湖中的英雄豪杰,这美女与英雄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风流韵事,数不完的多情缠绵。   是以,因为美人吵吵不休的一堆酒鬼们,又开始说起当今武林出色的英雄人物了。   “听说,上一次岭南宋缺与霸刀岳山一战,只差个一招半式就赢了。可惜可惜啊!这宋缺可是个少有的英雄人物,如今约莫才是弱冠之年,不得了啊!还有人说,宋缺与慈航静斋的梵仙子关系匪浅呢。”   “我给你说啊,这高手之间比试,一招半式,那可就是差之千里了。不过,说梵仙子与这位宋大侠关系匪浅,我看倒是有可能。毕竟,美人总爱少年郎啊,哈哈哈!”   “据说,魔门也有位多情公子叫石之轩,最近可是追祝玉妍追得紧呢!”   “此话当真?”   “假不了,我给你说啊……”   酒馆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可是那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年轻人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那里一直都不曾有人。只有桌上动过的酒菜和那留下付账的银两,昭示着那里的确坐着过一个提刀的年轻人。   这位提刀的普通年轻人,正是酒馆里说起过的少有的英雄豪杰,宋缺。   那些人醉后闲聊的话,宋缺听过了,便过去了。只是,有一句他一直记得,他亦认同那句话。   有时候一招半式的差距,可能隔着的就是万丈鸿沟。   上一次,宋缺与霸刀一战,只是半招的差距,他便败了。宋缺回到了岭南,想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刀意,以期在下一次的对战中,跨越这半招,战胜霸刀。   霸刀是当今武林之中用刀的绝顶高手,宋缺已经挑战了不知多少位用刀高手,如今唯剩这霸刀一人是他的对手了。   可是,宋缺在府中的磨刀堂闭关了一段日子,出关后仍是未有存进。一向在练武习刀上颇有天赋顺风顺水的宋缺,这回似乎遇到了瓶颈。   而这瓶颈源自于他的刀意跟不上,还需要越发磨砺沉淀。   即便在宋缺这个年龄能够达到他这样地步的人寥寥无几,可天赋过人的宋缺所追求的又岂会是甘于平庸?   是以,宋缺又一次的离开了岭南,他想要寻找自己的刀意,突破眼下的瓶颈,追求最极致的刀道。但或许,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回曾经因为练刀而摒弃的情感,所以他选择乔装打扮,融入这红尘俗世,做一个普通的刀客。   岭南宋缺的名头着实有些太过招人了,是以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化名,林求瑕,意为岭南宋缺在寻求超越自己的瑕疵,成就真正极致的刀道。 第198章第198章   祝玉妍想要做的事,多的是方法和手段去做成它,这一次也同样不例外。   故而,宋缺这才走出一步,只得听得身后有女子衣袂相叠环佩叮当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娇柔婉转的轻呼,动人心弦。   宋缺连忙转身,却见方才那位姑娘许是心急想要追上他,这才不小心踩在了小巷之中青石板上湿滑的青苔之上,一时不曾站稳,便要摔倒在地,就连姑娘手中持着的那柄油纸伞也从她的手里滑出,跌到了半空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宋缺连忙出手救人,脚下一动,便将那位姑娘稳稳的接在怀中,那柄轻飘飘的油纸伞也顺势落到了他的手中。   就这样,宋缺一手执刀持伞,一手揽着那柔软无骨的腰肢,即使有那层叠的衣裙阻隔,也能感觉到那不盈一握细若杨柳的腰肢在他手中。   这是宋缺第一次离一个女子这般近,细微的清风吹拂,将一缕暗香吹了过来,他的心跳莫名的有些快了,待姑娘站稳之后,他连忙僵着身子松开了她。   方才一时情急出手相救,可这一出手,宋缺便后悔了。因为宋缺武功高强又不近女色,这一出手很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若说他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刀客,该怎么做?   想来,只能是顾不得男女之大防,用手揽着姑娘不让她跌倒在地,因为寻常人一时间可顾及不了许多。也幸亏宋缺及时的做出反应,否则此时他极有可能用别的不触碰到对方的法子救这位姑娘了,虽无大碍,但是却不符合他此刻的身份了。   因为这位姑娘险些意外暴露自己的宋缺木着一张脸,将手里的油纸伞递过去,语气不甚好,“姑娘,你的伞。”   姑娘面颊微红,较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枝粉白的杏花一般,柔美动人,竟让这张只是清秀的脸上多出几分媚色艳光来。双目顾盼之间,犹如涧外清溪,月夜星辉,但凡是世上有人仔细瞧过她一眼,想来便没有不会心动的。   只是此刻,宋缺立如松柏,目不斜视,全然不将美人之艳光容色放在心上,当真是一块又愚又呆的木头!   祝玉妍伸出一只白嫩细腻的玉手,接过宋缺递来的油纸伞,心中暗道:我不让你走,你便走不得。   宋缺这般不为所动的君子模样,实在是让一向自诩美貌无双的祝玉妍不大高兴。若不是祝玉妍还记得自己此刻的身份,说不得就要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非要让这人好好瞧一瞧,为她神魂颠倒连性命都不顾不可。   祝玉妍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她打动不了的人,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则必定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少侠且慢走,小女有话要说。”   宋缺怕这位姑娘又闹出什么事来,寻常的姑娘家与江湖女子不同,都是柔弱如水楚楚可怜的,还是少招惹的好,是以他只得站在那里等她说完,“姑娘请讲。”   祝玉妍暗恼宋缺不解风情,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贴上来了,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他的可取之处了。这么着倒是让祝玉妍高看了他一眼,这平平无奇的样貌此时也顺眼多了。   因而,祝玉妍虽然心中恼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温婉娴淑,善解人意的姿态来降低他的戒心。   “少侠大义,不将这救命之恩看在眼里,少侠不挟恩求报,可小女却不能不知恩图报。   想来,我能够给少侠的报答无非是世俗的金银财帛罢了。小女姓颜,家住城东,小有薄财,报答少侠一些金银也是应当。只是,小女见少侠不是在乎这等俗物之人,这才想着以花相赠。并无他意,少侠可是误会了?”   “还未知少侠姓名,不知可否告知小女,以全小女感激之心。”   还别说,宋缺开始还真就是以为这姑娘想做什么,才仓皇想离开的。毕竟,再厉害的高手他也不怕,可是自幼为了自己手中刀放弃了太多的宋缺,实在是怕了最让世人沉沦的男女之情了。   倘若他沉溺于男女情爱,想来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精湛的刀法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正是如此。   可人家姑娘现在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不理不睬的,就有些失礼了。   “在下林求瑕。”   于是,在那双美丽的水眸有些期待的凝视之下,宋缺那双拿惯了刀剑的手此时也不得不拈上花了,要是叫熟悉他的人瞧见了,想是连下巴都得吓掉了。   “既然如此,姑娘不必再将救命之恩四个字放在心上了。”宋缺的意思很明显,花收了,咱就别再有瓜葛了,说话间他顿了顿,“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带些随从的好。不是人人都这么好心的,有些事姑娘不该轻易出口的。告辞。”   面对一个陌生人,即使他出手相助,可这姑娘委实还是单纯了些。怎么能轻易的报上姓氏和家住何处,甚至连家中小有钱财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   这要是遇上一个有心算计的人故意制造了一出英雄救美来,这位单纯柔弱的姑娘大约是要被骗惨了的。   是以,向来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宋缺又破例同她多说了几句,至于这位姑娘听不听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生怕再有变故出现,宋缺扔下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宋缺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口,只留下小巷中的几具死尸和持伞而立的祝玉妍。   可独自一人站在这死人堆里,方才还胆小怯懦的姑娘,此时竟一点也不害怕,清秀的脸上露出了莫测的神情来,眼中也多了一丝志在必得,与方才判若两人,想来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却道是为何?   原来,祝玉妍本是阴癸派掌门最得意的弟子,掌门更有心要她继承衣钵,将来执掌阴癸派。她天资出众,自幼修习阴癸派中最为上乘高深的功法天魔大法,如今便是门中难得的高手了。   只是祝玉妍顺风顺水了这么久,却不料于今年遇上了一道坎。   祝玉妍修炼天魔大法极快,这功法一共一十八层,她如今也即将突破第十七层,进入更深的境界了。只可惜,一向进境快的她,不说练至十八层,便是突破如今的第十七层也不能够。   祝玉妍不知其中奥秘,苦练了许久,最后还是她的师父给她解释了疑惑。   祝玉妍天生就是练天魔大法的好苗子,是她师父一早便看中的了,不可能就止步于此的。这其中原因还是因为祝玉妍练得太快,却境界不够,这才迟迟不能突破第十七层。   只要于江湖中多多历练,突破十七层便指日可待了。   十七层就如此了,想来至今都无人能够达到的第十八层就更不容易了。   不过,在她师父口中,要想达到第十八层也不难。只要她爱上一个人,再亲手杀了她深爱的人,也便达到了天魔大法所需要的境界。   还不识情爱的魔门妖女祝玉妍心道:竟如此简单?   都说魔门妖女尽是做些不好的勾当,惯会勾引男人,哪儿还是什么清白之人。其实却也不尽然,这阴癸派得到四大奇书天魔策之中的两部功法,除了天魔大法之外,还有一功法,名曰《姹女大法》,   天魔大法要求修炼之人,未到境界,务必保持清白之身,否则便失去了修炼至最高层的机会。而姹女大法,则与之相反,杀人尽在男女情动彼此缠绵床榻之上的瞬间。   祝玉妍是前者,而她那后来居上的师妹便是后者韦青芳。   若论功法优劣,两者皆是出自天魔策,只是天魔大法更胜一筹,却也更难练成。若论两人资质,两人不相上下。   只是,祝玉妍若再囿于此不得突破,本是囊中之物的掌门之位那就岌岌可危了。要知道,韦青芳可是进步神速。   权位相争,再加上祝玉妍有心想要得到阴癸派的掌门之位,是以同她的师妹之间更是势同水火。   魔门向来是弱肉强食,若是你技不如人,便是你该输该死,与人无尤。   祝玉妍此番到得这个小镇,目的就是找个看得上眼的小白脸,许以柔情,再取其性命,好成就她的阴癸派掌门之路。   林求瑕这种样貌平平的呆木头,原是不在祝玉妍的考虑范围之内的。要她原本的想法,怎么也得是石之轩,宋缺之类的当世武林难得的才俊才可入她的眼。   只可惜,她这想法原是不错的,但是却赶不上变化。   石之轩与她一般出自魔门,魔门里头能好好活到现在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思及此,祝玉妍可不信他石之轩是个什么好人,两人若是相处,可不得日夜提防小心,很有可能一不留神便被算计了去。   更何况,从来就是送上门来的,最为廉价。   石之轩最近总是在她身边出现,祝玉妍便歇了那份心。   倘若石之轩知道,因为自己操之过急反倒令祝玉妍心生皆备,故而丢了得到天魔大法秘籍的大好机会,也不知是不是该哭了。   至于宋缺,那日祝玉妍与梵清惠相斗之时,曾隐约见过他一面,确实是个样貌英俊,武功高强的刀客。若是与他一处,还可以气死她的老对头,当真是不错。   只可惜,若是她杀了宋缺,怕是会惹上岭南宋阀这个麻烦。毕竟宋缺之出色,他还是宋阀板上钉钉的未来阀主,以阴癸派目前的势力和她自己的处境,她还是老实点的好。   是以,最终祝玉妍决定乔装打扮,化作一弱不禁风的富家小姐,想在这偏僻的小镇只寻个小白脸就好。   今日瞧来,方才那个叫林求瑕的还勉强凑合,时间不多了,她也该快些行动了。祝玉妍一咬牙,只能便宜那个呆木头了。   林求瑕啊林求瑕,遇上我祝玉妍,算你倒霉!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已经算计上了,另一个估摸着也打上主意了。 第199章第199章   自小巷与祝玉妍分别之后,宋缺也无心闲逛,只是打算顺着路走回自己暂住的客栈。   可是,宋缺走着走着却发现,似乎这繁复无绪的小巷着实有些让人头疼了。可方才那位颜姑娘是如何带着人走进那条僻静的小巷的,若是迷路的话,可该怎么离去呢?   心念一动,本不欲多管闲事的宋缺竟然又折返回去,往常便是他心存善念,有心助人,却都不曾是今日情形。   只是,等宋缺返回小巷的时候,祝玉妍的身影没有如意料中的那样一般出现。甚至就连小巷中那几个人的尸体,也一道消失不见了。   宋缺心下疑惑,若当真那位颜姑娘是迷了路,此刻她人就算是不在此处,那么那些尸体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也是无能为力的啊!   宋缺起了疑心,可他怎么也解释不通,除非说方才那位颜姑娘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不谙世事。   确实宋缺也留心过,那位颜姑娘的确是不会武功,这应当不会有错,否则便是这她的武功与他相差无几,甚至高他一筹。不然,没道理宋缺发现不了的。   可江湖中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武功的女子并不多,就那么三两位,不过显然都对不上。   到底这一切是巧合,还是都是人为呢?   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宋缺心中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后来的猜测。   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客,身上并无什么对方想要获得的东西啊,旁人算计他做什么?   片刻之后,宋缺心内一笑,便打消了自己的猜测,他这是怎么了,左右那位姑娘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无需多想的。   短暂的停留之后,宋缺再次离开了小巷。而此时,刚刚暗中处理完尸体离开的祝玉妍鬼使神差的返回了小巷,险些与回头寻她的宋缺碰了个正着,好在她反应够快。   想不到居然这般凑巧,她刚刚打上他的主意,这人便送上门来了。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祝玉妍隐在暗处,收敛气息,宋缺因为心中对祝玉妍的事有所猜测,故而一时晃了神,再加上两人武功相当,是以并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才叫祝玉妍一路跟着他到了他暂住的客栈。   祝玉妍见到宋缺进了客栈的厢房之后,心中便定好了打算,有心要钓上这么一条大鱼。不多时,她便离开了。   回到客栈的宋缺一时暗恼自己的庸人自扰,反正他这两日便要离开此处的,不若明日便早早动身。   想罢,宋缺也无事,便坐下打坐运功,一是调整内息,二是平心静气。无他,今日之事被宋缺归结为,大概是出来有段日子却无甚收获,故而有些心烦意乱而已。   待宋缺运功结束,已是傍晚,日落西山,倦鸟归林之时。   宋缺喜静,本不愿身处客栈大堂那般吵闹的环境,可他既然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自居,便不该与之前的宋缺相似,这样会惹人怀疑,再加上他并未想好之后的去处,便只好往大堂一去。   却不想,这一去,倒是让宋缺得知了一个与白日他所烦恼的人相关的消息,同时也解释清楚了他白日的疑惑。   原来,宋缺白日里遇见的那位姑娘,乃是城东一位姓颜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单名一个玉字。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位颜姑娘的容貌虽非绝色,倒也是清秀可人,故而有那城中好事之人,给她取了个别名唤做颜如玉。   城东颜家久居在此,家中豪奢,全是因为颜老爷经商有道。只可惜,天不假年,颜老爷于前两年便去了。颜老爷早年丧妻,家中无有亲眷,唯有颜玉一女。   如今,颜老爷这一去,留下颜玉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颜家的家业并这位佳人便成了许多人肖想的了。   好在颜老爷虽然富有,却不是为富不仁之辈,家中很是有几位忠仆,皆是会武精明之人,这才保全了家中的小姐和产业。   只是,颜玉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城中多的是觊觎美人和财富的人,日日纠缠,吓得这位小姐寻常都不敢出门了。后来,便有人给她出了个主意,让颜玉坐产招婿,把事情都摆上明面了,又有忠仆帮着操持把关,这才稍微好上一些。   可这招婿也有些时日了,苦于这位小姐出的难题,还未曾有人通过她的考验。因而有些人心中不忿,便暗地里使些小手段。   既然颜家有忠仆,颜姑娘又不会武功,颜家定不会让她孤身出门,或许是在暗中保护。至于为何没有及时出面,当与招婿一事有关,若不然那位颜姑娘也不会那般了。   想来,他回去时见到的情形已是被颜家的人善后处理过的了。   宋缺武功高强,耳力过人,他隐在角落里,听到的还不止这些。   原来是宋缺当时的想法成了真,真有人想要故意制造一出英雄救美来博取佳人欢心,而这人显然是目的不纯的。   想起那位单纯温婉的姑娘,她着实是柔弱了些,宋缺想,若是那人的话成真了,她日后岂不是掉进了火坑?   宋缺本想着不过是再做回好事,可这人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他的人手早已安排妥当了,现在下手除去这人也是不便。可明日便是这位颜姑娘坐产招婿的最后一天了,想来明日那些人定会有所行动。   宋缺凝神细听,果然与他料想无二,他们是打算在明日颜姑娘出门扫墓回程之际动手,更是寻了人到时候偶作路过,如此这般,更是可耻至极。   宋缺回到客栈厢房之中,心中想起的竟是白日小巷里的那双水眸,澄澈纯净,绝非是心计深沉之人,他如何能见死不救呢?   烛光摇曳,宋缺在房中踱步,一时瞥见自己的刀,恍然又想起了一些什么。   昔日,他习武练刀之时,唯恐不能专心一致,是以不仅不近女色,对家人更是情感淡漠,就连宋阀的势力在他眼中也没有那么重要。若是可以,宋缺甚至希望宋阀的事务,能够交到他的两个弟弟的手中。   可宋缺身为宋家的嫡长子,他也不是毫无责任心的人,是以宋阀的一切都是他避无可避的责任。   入世炼情,不断锤炼自己的刀意,可世间情有百种,想来他还未所有曾参透的便是这男女之情了吧?   昔日,宋缺初入江湖之时,便曾遇到过梵清惠与祝玉妍,二者风姿绝艳,容色倾城,可都不是他的良配。   想起今日遇见的那位颜姑娘,宋缺心中是难得的有些好感。他不近女色,却不能不娶妻,可他这般性情与门阀联姻无益,倒不如选个合适的女子为妻。   颜玉,便是合适的女子。   其实,宋缺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若是娶颜玉为妻,既是夫妻,便可放心参透男女之情。到时候便是他出情忘情,一心只执着于刀法,不论如何,而她身为宋阀阀主的夫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过,宋缺这所谓入世炼情,锤炼提升自己的境界,从而突破武学的极限,似乎与某人的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以他所见和传闻看来,颜玉定然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最起码她能自立自强,不会囿于情感不得自拔。   此时的宋缺还未曾想过,若一个女子对男子生了情意,两人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到时候真会如他所想一般吗?   恐怕到时候要真是如宋缺所想,那样一个弱女子怕是要肝肠寸断,日日以泪洗面了。   月上中天,漏夜清寒,宋缺终是考虑好了,亦下定决心,明日要救上颜玉一救。   都说是英雄救美,美人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那些个图谋不轨之人,便打的是这个主意。   却想不到一向精通谋算,城府极深,却被世人看作颇有君子之风的他,如今也打了这样一个主意。宋缺自嘲一笑,心思却并无任何转变。   手边的那柄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至少现在他还不曾找到一物,能及得上手中刀于他心中的分量。   另一边,一处清幽雅致难掩奢华的宅院之中,祝玉妍只简单的着了身无甚纹饰的白衣,身子柔若无骨随意慵懒的躺在榻上,脚下更是连一双鞋都没有穿,白衣赤足,媚态横生,一举一动都极尽风华。   白日里那张清秀可人的脸,早就换回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她眼神清澈纯净如孩童,却难掩其中厉色,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杀意,气势骇人。   明明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你说,我那位师妹如今已然闭关,准备突破了?”   来人头上沁出了不少冷汗,低头垂目,恭敬道:“是,尊主更是调派了不少人手配合她,这些日子抓了也不少人供她练功。”   原是趁着她不在,动作便越发的快了,看起来她更是不能落后于人了,不能等了,必须马上行动。   “行了,记住给我好好盯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   “明日那出英雄救美,安排得怎么样了?消息可是传给该知道的人了?”   “一切如您所想。” 第200章第200章   第二日的英雄救美,原不过是某人想有心算无心,可若两人皆是有心人,那最后又到底是谁算了谁呢?   场景就像所有俗套的英雄救美一样,美人落难之际,恰好有一英雄少年从天而降,将楚楚可怜的美人救下,从此芳心暗许,终成良缘。   祝玉妍心里觉得眼前这人着实老实好骗,除了长得不够俊俏之外,也是难得了,这么一想,之前的几分意难平便消失不见了,认认真真的扮演起对救命恩人再见倾心的富家小姐。   那眼含秋波欲拒还羞的样子,祝玉妍可是使出了近十分的功力了,天底下没得哪个男人能逃得过的,想来这呆木头也该上钩了。   然后,是不是该谈婚论嫁了?   不怪祝玉妍如此心急,若是可以她倒是恨不得一下子便来个两情相悦,然后宰了人便撤。可天底下哪里有那般容易的事,又不是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的事。   只是阴癸派那头已经传来了消息,她便是再跟他玩玩也无不可。现在必须先把人圈在自己手里,才好有下一步动作。   宋缺如意料之中的那般顺利救下了美人,面对美人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心里约莫只有一点不得劲,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收下了美人的爱慕。   说起来,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新奇的,甚至还有些欢喜。倘若这便是所谓的情爱,那倒也不错。   这样是不是离他突破的时日不远了?宋缺暗想道。   宋缺并非急功近利之人,只可惜如今他已经快到了接掌宋阀的时候,若是还不能在此之前战胜武林中他唯一未战胜的用刀高手,便再没有机会了。   因为若是他真正成为宋阀的阀主,君子不立危墙,这道理他还是很明白的。   这英雄救美也成了,瞧着颜姑娘的眼神应当能成,只是若他主动让人以身相许,岂不是落了下成,成了挟恩图报之人了。   看样子还是得见机行事了。   两人是各怀鬼胎,可此时却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先把人拿下再说。这么一来,那可不就是一拍即合了!   “颜姑娘,眼下可是要回府,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送姑娘一程。”   方才那些贼人才被他赶走,此时提出送她归家,着实是个不错的理由了。   “多谢林少侠,小女感激不尽。”   这正中下怀的事,哪能让人不高兴呢?   于是乎,这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城东走去。   两人走后,远处冒出几个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人面面相觑,这出英雄救美应当做的还不错吧?   半晌,有人一拍脑袋,差点儿忘了一件事,几人行迹匆匆的进了城中的茶楼酒肆。   不多时,城中便传出颜家小姐被一个小白脸英雄救美的事了,多少人为此扼腕不已,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白脸走了大运了!   待宋缺与祝玉妍回到颜府之后,祝玉妍便找了个借口更衣先离开了,让宋缺先在厅内暂歇片刻。   不多时,宋缺正饮茶之际,有一老者从厅外走来。老者年纪不小了,瞧着须发皆白的样子,不过他脚步轻盈,眼神并不浑浊,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武功应当还不错。   “多谢少侠搭救我家小姐,老奴是颜家的管家,蒙老爷不弃,赐了主姓。”   “颜管家,在下林求瑕。”   宋缺与这位颜管家打过照面之后,便知晓为何颜姑娘不出现的原因了,颜姑娘到底不是江湖儿女,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总得避嫌的。   应当避嫌而躲出去的颜小姐祝玉妍,此刻正悠闲的斜躺在屋顶上,收敛气息,掀了一片瓦,一边吹着风,一边垂眸瞅着屋内的动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什么正经大家闺秀的做派。   既然正主都不在了,宋缺哪儿还能打什么算盘,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缺硬着头皮跟老管家闲扯了两句,觉得实在是没意思,他的脸皮也没那么厚,不行便撤吧!   就在宋缺预备告辞离开的时候,老管家却一把拦住了宋缺的去路,“林少侠,果真是少年英雄,俊朗不凡啊!只是,少侠难道不准备给颜家,给小姐一个交代吗?”   宋缺就看着老管家闭着眼睛胡说八道吧,就他现在这副平平无奇的面皮,还俊朗,也亏得老管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得出口。   只是这交代从何说起,难不成他今日还真的能……   绷着那张本就普通的脸,宋缺愣愣道:“交代?不知颜管家何意啊?” 第201章第201章   谎言一旦开始,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满最初的谎言,可以说是没有回头路走。   宋缺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他本就是为了突破自己的武学境界,又岂能在这等凡俗小事上多费功夫呢?好在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虽然匆匆定下婚盟之约,但对彼此的了解并不深,是以这其中还是有转圜之地的。   既然不能不瞒,亦不能全盘托出,势必要有选择的进行暴露。待到时机成熟,他突破了之后,到那时便是被她知晓他真实的身份和用意,亦无甚大碍了。左右她还是他的妻子,他还未想过不认她。   宋缺向来是个果断的人,心下既然有了决断,那么便立时开始琢磨安排起来了。   这首当其冲的一件事,便是日常的练剑。   宋缺一向爱刀,为了磨练自己的刀意,也是防止被别人打扰,是以在宋阀中他还特意设了一处磨刀堂,专门用来锤炼自己的刀意。   可眼下,他居于颜府,亦算是寄人篱下,再加上两人并未正式成亲,怎可随意的要求设立演武之地?   更何况,宋缺的刀法,虽是脱胎于水仙刀,而后又在无数次与江湖中用刀高手的大小战役中,磨练锻造,最后自行创造出来的天刀刀法。   如今,天刀尚未创完,可但凡是江湖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是见过他的刀法的。现在,宋缺对他这个未婚妻还不曾起什么疑心,只是他小心谨慎惯了,总怕被有些人看出端倪,是以这刀法是绝不能在颜府中练的。   只是,习武练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宋缺深谙其道,故而一日都不曾放松过。   眼下的情形,想来只能转换思路,见机行事了。   但凡武功套路,都是由最基础的招数构造而成的,宋缺所创天刀亦不例外,皆是由最基础的刀法加以变化,融合他的刀意创造出来的。   是以,基础的刀法招数,便是核心。   宋缺为了掩人耳目,化繁为简,以小见大,只在颜府的庭院中练习最为简单的刀招,光是一招劈,他便能不动分毫的站在那里生生劈上几百上千次,不间断不停歇,叫旁人看来,着实傻得可怜。   而宋缺自己却因为这突然想出的两全之策,重新对刀法有了新的感悟,虽不说一日千里,但是几日下来,仍是小有所得,与当初困在磨刀堂不得存进的局面相比,已然是好了不少。   宋缺每日早起练刀,一练就是几个时辰,心无旁骛,专心致志,让见者亦为之侧目,隐在暗处的祝玉妍亦是如此。   祝玉妍与宋缺所想一般无二,她既然一开始便在他的面前装作一副不会武功的柔软模样,那么日后便只能继续装下去,断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她会武功的痕迹,起码在所谓新婚的那几天不能让他看出来。   但凡习武之人,若要习得高深的武功,势必要运转内力真元,只这一点便让他们有别于那些只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   是以,若是祝玉妍一时大意泄露了气息,定会让宋缺察觉到的。目前祝玉妍所为,不过是仗着二人仍是初识,彼此间仍有不少距离隔阂,才敢这么做。   可若是待到两人成亲之后,那就不一样了,正所谓至亲至疏夫妻,两人朝夕相处,日日相对,难保其中不出什么岔子。   故而,祝玉妍暗中取来了魔门秘药,服下之后,可以使人三五天内会使人内力全无,如普通人一般。但实则不过是掩盖体内真气运转之能,若是三五天内,她要运功,势必要动用真气,到那时且不说对她本身和武功的损害,只说是这药日后再无效用,祝玉妍就该好生考虑。   只是,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祝玉妍为了利用宋缺突破天魔大法,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秘药配置仍需不少时日,这一切必须由她亲自完成,出生魔门的祝玉妍可不会随意相信他人,尤其是她的同门。但是,祝玉妍从未想过她有一天需要用到这药,是以配置起来就要多花些功夫了。   这闲暇之余的时间,都被祝玉妍拿去暗中打探宋缺去了。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祝玉妍对宋缺是势在必得,怎么能对他不多加了解呢?   故而,宋缺练刀之时,她亦曾敛了气息,躲在暗处察看。   初时,祝玉妍对宋缺所谓练刀之说,嗤之以鼻。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练的不过是些最简单不过的基础招式,但凡练刀之人无一不会。祝玉妍以为,他的刀法平平,想来也与这刀法招式有关,便是天资再过出色又如何?   可祝玉妍绝不会因为心里瞧不上他这一点,便也不会不再暗中打探了,她一贯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故而,一连几日,祝玉妍都隐在暗处看宋缺练刀。   祝玉妍到底是年纪轻轻就跻身魔门顶尖高手之列的人物,又岂是平庸之辈,宋缺的用意,她瞧了几天便看出端倪来了。   虽然每一天宋缺都是在无数次的重复同样简单的招数,而且每一次的练习都与上一次一般无二,可若仔细观察,却能发现每一次的力道运气都比上一次更加的精准到位,乃至收放自如。 第202章第202章   起初,只因宋缺祝玉妍二人心中皆有算计图谋,即使知道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便是不日两人便要完婚,要成为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但两人仍不肯放下心中防备。   心有所图之人,总是恐怕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唯恐如此,计划便要落空。   只是,两人为了打消对方心中的猜疑,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也想骗得对方的真心,花招百出,竟然误打误撞的对彼此生出些情意而不自知,也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那日,祝玉妍以荷包相赠,宋缺回赠以并蒂莲玉佩。   两人皆因此对对方生出些愧疚来,想着便是自己有所图,冲着他(她)那么单纯美好,一片赤忱,便该对对方好些,因而相处间倒有了几分未婚夫妻的样子,更添了熟悉,只是仍然心有防备,难有真意流露。   只是,这不敢表露真意,不知是害怕被对方所发觉从而暴露自己影响计划,还是唯恐真实的自己不被对方所喜,是以一直不敢表露呢?   亦或是两者兼有,这一点怕是宋缺和祝玉妍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晨间,宋缺在庭院中练完刀之后,正欲回房洗漱用餐,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素色裙摆若隐若现,心中不需猜测,便知祝玉妍到了。   果然,那人探头探脑,眼含期冀看往他练刀之处,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想是怕惊扰了他练刀,故而犹豫不决。   宋缺不知何故,心下一松,朝那人处微微拱手示意,那抹窈窕的素色身影便走近了。   祝玉妍一边含羞带怯的偷瞄宋缺的脸色,一边将手中的提着的食盒打开,从中取出点心放在了凉亭中的石桌上,似是很随意道:“林少侠,我听下人道,你每日都会来此练刀,待练完刀才回会去休息用饭。今日,恰好厨房有些点心,我便送来与你,先垫一垫,可好?不然长期如此,恐伤肠胃。”   “多谢姑娘费心了。”   宋缺本不喜点心之类的吃食,想着推拒了便是,可话到嘴边,竟然鬼使神差的转了话锋。   只因为此时晨间雾浓露重,宋缺看她鬓间似有水汽凝结,绣鞋上亦沾着少许湿润的泥土草屑,想来必是在一旁偷偷守着他看着他,时间不短了。   便是他一开始想算计的就是她的情意,眼下竟也生出了一分不忍来,怎好再拒绝,那岂不叫她伤心。   日前,他还想着要待她好些呢!   是以,两人便一同坐在了凉亭中的石桌旁,祝玉妍带来的是两样小点心并一盏香茗,就如她所言,不过是让他先垫上一垫,免得坏了肠胃。   祝玉妍眉目含情而不知,只不自觉的流露出,行动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靠近之意,略显殷勤的将茶盏推到了他的手边,做完后又似乎是在怪自己太过大胆而不矜持,竟有些不敢看他。   祝玉妍此刻的相貌虽是寻常清秀,可这一番动作下来,眉眼神态,一举一动都如一幅画般优美动人,更添了几分楚楚之姿。宋缺瞧在眼里,亦觉得赏心悦目,一时间心情舒畅,口中香茗更觉唇齿留香,苦味回甘,回味绵长。   只是,待宋缺要用那盘中点心之时,一抬眼,不期然对上了祝玉妍殷殷期盼的目光,心中似有所感,品尝之时这点心却是酥香甜软,入口即化,当得佳品。   可即便宋缺一贯不喜甜食,在祝玉妍面前亦不曾表露分毫,唯恐他心中猜测属实,伤了眼前人的心。   果不然,宋缺只听得祝玉妍悄声询问,“这点心,可还能入口?”   言语之中颇有些忐忑不安之意,还带着些期盼欢喜。   “多谢姑娘,尚可。”   果然是个呆木头,气得祝玉妍牙根儿痒痒,若不是此刻不便暴露身份,她恨不能上去好好教训他一番,吃人的嘴软,他难道不知?   心下如此气恼,可面上祝玉妍又是另一番作态了。   宋缺出言试探,却不想眼前之人方才还面露欢喜之意,此时却低头垂目,双眸微红,一副泫然欲泣之态。   宋缺心生不忍,正欲走到她的身边,为自己刚刚的试探之举道个歉,安慰她两句。   不想,一阵清风吹来,一股酥油甜香裹挟着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扑面而来,祝玉妍似乎是要抬手拭泪,却不慎叫宋缺瞧见了那纤纤玉指上沾着的些许面粉。   这些点心竟然是她亲手所做?   宋缺心下大惊之余,竟还有种酸胀发烫的感觉。   她本是富家小姐,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可她竟然为了他亲手做糕点,怕扰了他练刀,竟在一旁守了许久。   宋缺方才尝糕点之时,糕点还是微热的,便知她的用心,悔不该出言试探,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第203章第203章   祝玉妍本想着第二日再给宋缺送些点心去,谁叫他喜欢吃呢,可谁曾想做点心的大厨跑路了,她根本就没逮着人,这还到哪里去送点心呢?   点心没送成,祝玉妍只好在见到宋缺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说是她需要用的蜜糖没有,暂时做不了点心了。   毕竟就算是同一种糕点,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也是有些不一样的。万一要是叫宋缺尝出来了,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破绽吗?祝玉妍从来都不会堵一个万一,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宋缺一个一心只有他的刀的人,恐怕连他家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哪里会知道做点心需不需要蜜糖。他只知道他现在不用吃那些甜腻的点心了,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追问?   这下子,两人又是一拍即合,宋缺觉得自己逃出生天了,祝玉妍也觉得自己不用露馅儿了,皆大欢喜。   不过,宋缺万万没想到,祝玉妍会在之后直接绑了一个大厨回来藏在家里给他做点心,而那大厨还有个外号叫做甜死人不偿命。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宋缺当着祝玉妍的面吃了两盘甜点心的缘故,他要知道了恐怕要悔不当初了。   对一个不喜甜食的人来说,甜死人不偿命是怎么个说法,不敢想不敢想!   也得亏眼下宋缺还毫无所知,否则怕是要脚底抹油了。   不过,这有了送点心的这一出戏之后,祝玉妍便开始名正言顺的每日准时在宋缺练刀的时候出现在了庭院中。当然了,她就悄悄坐在角落里不出声默默的看着。   宋缺练刀之时,心无旁骛,便是一群美人儿在他身边坐着他也能够无动于衷。是以,祝玉妍的出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祝玉妍又为什么非要过来看宋缺练刀呢,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她暗中窥探,得了一些灵感,眼看就要有突破的契机了,还不得时刻瞧着。   只是,宋缺到底是习武之人,她日日暗中窥探,时日长了定会叫他察觉,更何况这事情若是暴露了,那她可不得露馅儿了。故而,祝玉妍就借着前日送点心的这个由头,顺道将这事过了明面。   因为昨日大厨跑路了,没送成点心,祝玉妍昨天送的一盅暖胃养身的汤,今日也是如此。   当然了,汤肯定是厨娘熬的,然后又被某个厚脸皮的人说是她亲手做的了。   宋缺练完刀,一转头,便瞧见祝玉妍坐在凉亭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连一旁被风吹落枝头的杏花落在她的鬓发间也毫无所觉。   这样的情景,静谧美好,让宋缺一时间生出一种满足和欢喜来,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凉亭中,祝玉妍双手托着下巴似是有些无聊的等宋缺练完刀,可心内却是在回想刚刚宋缺练刀时的情形。   怎么看这呆木头的武功也不该是现在这样一般,他的武功应当十分不错才是。   祝玉妍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之前是试探过的,对于目前还有些小自负的祝玉妍来说,这一点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看法的。   习武之人,一般都会与旁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尤其是像宋缺和祝玉妍这样的高手。若是有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他们的身边,估计没等人靠近,便下意识就动手了。   此刻便是如此,待宋缺走到祝玉妍的身边时,祝玉妍下意识的就想给来人一掌,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家小姐,手又托着下巴,故而立时露出一抹欲盖弥彰的笑来掩饰自己此刻不平静的心绪,顺势用那只本欲出招的手遮了遮脸。   可这一幕在宋缺看来,是她看自己看得出神,一时叫他当面揭穿了,女儿家面皮薄,故而有些羞恼罢了。   天知道,要是祝玉妍的面皮都能算薄的话,那天底下恐怕是再找不出一个脸皮厚的来了!   祝玉妍美目圆睁,面泛粉霞,似羞还羞,她一面忍着一掌拍死宋缺的冲动,一面还得做出这般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样子,看着宋缺伸手捻下她鬓发间的杏花,与她又保持了几分距离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魔门妖女向来行事随意大胆,故而在江湖中实在是没有几分好名声。祝玉妍亦是如此,她不似寻常女子一般拘泥小节,可她往常也不会跟一个男子靠得这般近,便是她要乱人心智趁机动手,有她的天魔大法在,又何须她本人亲自上阵。   她祝玉妍的眼光可高着呢,如今看来,怕是当真要便宜这个呆木头了!   宋缺出身名门,人品出众,自然不会是什么轻佻之徒。方才自祝玉妍发间捻花的举动,不过是一时被眼前的人和景所惑罢了,再加上两人本就要结成夫妻了,他这才会有此举动,否则他是断不会这么做的。   宋缺自知不妥,握拳轻咳,以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坐在了祝玉妍对面的石凳上,“姑娘怎么日日来瞧我练刀,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姑娘的休息。”   宋缺可以保证他没有半点指责或者赶人的意思,但是不知怎么到了她嘴里却成了他的不是了。   “哼,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说些什么长此以往,我瞧瞧都不成吗?你不乐意,明日我便不来了!”   可不是长此以往嘛,两人都要成亲了,按说是得一辈子在一块儿的,偏偏宋缺这不解风情的说得如此生分。 第204章第204章   宋缺这种苦恼可不是旁人能知道的,而祝玉妍呢,可不得偷着乐了。   虽说这呆木头长得一般,可他的眼睛生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武功还算不错,人脾气也好,她作弄起来那人还不知道生气,最重要的是待她真心。   祝玉妍这回才算是没了那份意难平,甘心情愿的选了宋缺,不曾想这人还有这么多优点呢!   先前祝玉妍还百般看不上宋缺呢,这会儿倒是数出人家这么多优点来了。   要说祝玉妍细数的优点里大多都是真的,可唯独这最后一条待她真心,怕是还有待考究。可偏偏,祝玉妍自信满满,加之此时她已认定了宋缺是真心实意的,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眼泪这种东西,对于祝玉妍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哭就哭,可就没半分真心在里头。   此时的眼泪不过是祝玉妍试探宋缺的工具,同时她也想看看宋缺到底能容忍她多少,这才方便她以后反复不断的踩在他的底线边缘。   不过,祝玉妍到底还是顾忌着她脸上的伪装,只是假模假样的滴了两滴眼泪罢了。   但是这在宋缺看来已经是不得了的了,谁叫他现在就怕她的眼泪呢?   因为两人还未正式成亲,虽说宋缺瞧着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祝玉妍想着既然方才就差把人给逗急了,也不好真的叫他恼了,这会儿还是得给个甜枣吃吃才是。   祝玉妍一边掏出了绣帕拭泪,一边催促宋缺喝汤,看上去羞恼之余,更多的是关心,“你不凶我,我自然是不会哭的。喏,快喝汤吧,汤再不喝就冷了。”   宋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别说是喝汤了,就算是让他去厨房炖汤,他也敢去试试。   宋缺这正喝汤呢,祝玉妍说是擦眼泪却也不敢真的仔细擦,就怕万一用的劲大了,把脸上的伪装擦花了,那可就真完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待会儿你同我去瞧瞧可好?”   虽然祝玉妍说是惊喜,可宋缺就怕是惊吓,但他一瞅祝玉妍,这泪花还沾在睫毛上呢,若是此刻他敢说个不字,恐怕……   宋缺是万万不想再陷入刚刚那样的困境了,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不过,这回祝玉妍倒是没有诓他,确实是一个惊喜。   说起来,宋缺是个喜静的人,再加上他一向守礼,到现在还没仔细在这府邸里逛过。眼下,祝玉妍带着他竟到了一处演武场,不说上面的兵器摆设,便是这地方都比他在庭院花园中来得好得多。   “多谢你一番心意。”   宋缺此时除了说一句干巴巴的感谢的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祝玉妍这份用心,他记住了,心中也更是决定待她再好些。   一个弱女子的府中,怎么会有一处演武场呢?要知道这府中也不曾有人会武能用到这演武场,那个会武的老管家亦不可能用主人家的演武场,不是吗?   说不得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宋缺看了这里的东西都很新,心道这演武场应当是最近才置办的。   祝玉妍口是心非,眼神却不敢看他,“你喜欢就好,我可不是随意去看你练武的。”   宋缺倒也不是不会说话,瞧瞧这回这话说的,“若是你想来,我自是求之不得呢!”   只因宋缺此时听了祝玉妍的话,再一联想前事,更是愧疚难当。   先前他不会说话把人姑娘给惹哭了,可不曾想她竟然是有原因的,还早就替他考虑好了。如此一来,之前祝玉妍那一番闹腾,倒显得她更可爱真实了。再比对他自己,一直藏着掖着没半句真话,着实有几分难为情了。   祝玉妍半点都不心虚的将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将宋缺的道谢全盘收下,至于脸皮这种东西,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这演武场本是祝玉妍置办这个宅子的时候就有的,只是宋缺来时不曾细细查探,祝玉妍又暂时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这件事,就瞒下了,生生让宋缺在花园里练了不少日子的刀。   可是,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总会被发现的。祝玉妍又想着,她得是个温婉善解人意的姑娘,才更讨人喜欢啊!   是以,宋缺住下之后,祝玉妍便找人暗中把这演武场给翻修了一遍,如今瞧着可不就跟新的一样吗?   “日后咱们……总要在一处的,你教我习武,好不好?”   祝玉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一点都瞧不上宋缺显露在外的武功的,以为他武功平平哪里比得上她,可她面上却是十分向往,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宋缺仿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可他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一时有些为难,想要拒绝可又不好直说。   不是宋缺看不起女子,也不是他不愿意教,只是他看祝玉妍这弱柳扶风的身姿,身娇体软弱的,怕她受不了苦,只是一时兴趣罢了。别回头吃不了苦,想反悔,他实在是受不了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了。   只是,宋缺吃了刚刚的亏,这会儿怎么也不好直接说出他的想法,谁知道叫祝玉妍听了去,又会作何曲解呢?   宋缺一想,约莫是前些天她出门时总被歹人盯上,她心中害怕才会提出要学武的。或许他可以换个法子,打消她想习武的念头。   是以,宋缺拐了个弯,他看着祝玉妍目光坚定诚恳,郑重其事道:“习武太过辛苦,我不想你受累。日后,自有我保护你,护你周全,定不会叫你受一点伤害的。”   宋缺向来重诺,他此时说的便是他的真心话,是他的承诺。   祝玉妍哪里是真想跟宋缺学武,难道是她的天魔大法不够厉害,还是她杀人的剑不够锋利?全都不是。   要不说祝玉妍思虑周全呢,她这学武是个借口,只怕日后若是不小心露出一点会武功的痕迹来还有可以推脱的由头,到时候便说是他教的就是了。   可谁知道宋缺并未按照祝玉妍的想法来,反而他这般郑重,倒是叫她觉得自己谋算太多,对不起他这一颗真心了。   他事事让着她,为她考虑,怕她辛苦受累,更是许诺要护她周全,祝玉妍心中如何能没有触动。   在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待她的人了。   祝玉妍长在魔门,在阴癸派地位极高,她武功高强,已是当世武林中的高手。她又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见过她的人无一不为她的容颜风姿倾倒,可宋缺是个例外,他与那些人都不同。   他们初相遇时,祝玉妍当时不过是一个容貌寻常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宋缺却依然能够出手相助。再后来的一切亦是如此,他对她的好,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武功或者身份地位,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是她自己。   这样的宋缺才是难得的,所以即便宋缺此刻相貌平平,武功一般,可祝玉妍瞧来亦觉得他胜出许多武林高手多矣。   只是,此刻不过是少许心动罢了,哪里敌得过祝玉妍自身的安危和利益呢?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在相处中再多用上一二分真心,待他再好些,仅此而已。   是以,此刻祝玉妍仍想说上几句,让宋缺答应她,可话到嘴边,又给她咽下去了。   罢了罢了,这一次便算了,下一次定要让他答应才是。祝玉妍这般想着,才暂时按下了心中念头。   “那你可要一直好好保护我呀!”   “会的,一定会的。”   宋缺有了练武场,练起刀来就更加顺手了,不比在花园中练刀还得担心花草摧折,或者是伤着往来花园的仆人。即便祝玉妍有言在先,他练刀时不会让人过去,但是他少不得也得小心一二。   有了这么一出演武场,祝玉妍往来也更加的频繁了,几乎是日日都要来见他。   每每宋缺练完刀,一抬眼便能看见祝玉妍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或是烹茶或是带着给他熬制的汤羹,这样一种感觉对宋缺来说是不一样的,他不仅不排斥,甚至有些享受还有些沉迷,更多的是一种淡到让人无法察觉的欢喜。   以往,从不会有人在宋缺练刀的时候,待在一旁,离得这么近。宋缺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不会有人敢这么做。   祝玉妍是第一个,亦或是最后一个!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宋缺练完刀,天上便飘着微微的细雨,沾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   想是两人婚期将近了,日日前来相伴的祝玉妍今日没有来,宋缺无意识的将目光扫过她常常坐着的那个角落,心情似乎同眼前的天气一般。不过,宋缺并没有多想。   雨越下越大了,可宋缺没有一点想要避雨的意思,既然是习武之人,又何惧这点风雨呢?   可此时,一道素色的身影撑着伞提着裙摆匆匆向他跑来,像是有些着急。   宋缺忽然停下了脚步,而那道身影在即将到达他跟前的时候,竟然崴了脚,要摔下去了。   望着风雨中那道素色身影孱弱却又坚强朝着他奔来,宋缺分不清此时此刻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行动,将要跌倒的人抱在怀里,那柄不小心被扔到半空的伞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情形,说不出的熟悉,仿佛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便是这样一个情形。   只是情形依稀如昨,但是两人的心思却早已不同往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心动啊!哈哈哈! 第205章第205章   或许,宋缺还不知道自己对眼前人已经有了怎样的关心,他几乎是瞬间的脱口而出,“你的脚还好吗?”   对于这等装可怜装弱小的机会,祝玉妍向来是不会错过的。   雨渐渐大了,虽然雨水被伞遮挡,可祝玉妍的鬓角还沾着雨水的痕迹,湿漉漉的黏在她的面颊上,显得她越发的柔弱可怜,她还巴巴的看着宋缺撒娇,“不好,疼!”   “既然知道疼了,还这么着急做什么?日后不要在这样的时候,随意出来走动,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本是关怀的话语,可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却不怎么好,似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归根到底还是宋缺心里别扭着,就是不愿意好好说。   祝玉妍是早见惯了宋缺口是心非的样子了,可这不代表她想看到这一幕,她为的是什么,她心里一直记得很清楚。   杀死自己深爱的人,可祝玉妍不相信如果那个人不爱她,她还会爱上他?   魔门的人,总是习惯将一切算得那么清楚,没有好处的事事不会有人去做的。   可实际上,爱情是最让人算不清楚的东西,祝玉妍也不例外。   宋缺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因为他几乎可以猜到祝玉妍会做出何等反应来。   果然,宋缺见到那双美目里盛满了水波,似是下一瞬间就会溢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宋缺就要做出妥协了。   如今,好像面对祝玉妍的眼泪,宋缺已经没有了抵抗力,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而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宋缺好声好气,还说不得重话,可实际上他也不曾说过什么重话啊,“好端端的,你怎么还哭了?”   因为有长长的裙摆遮挡着,宋缺根本看不清祝玉妍到底是伤了哪只脚,又伤得怎么样了。   担心她的脚伤,同时又无法抵抗她的泪水,宋缺只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了。   只可惜宋缺越是这么说,祝玉妍的眼泪就越是跟不要钱的一样哗哗的往下淌,那瞥过来的幽怨的小眼神分明就在说,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问我?   压根儿就没受伤,还能理直气壮成这样,祝玉妍怕也是第一人了。   本就讲不通道理,宋缺也不打算再继续僵持了,因为雨越下越大了,再不回去两个人都得淋湿了。   宋缺也终于开始露出了他骨子里强势的那一面,一手持伞,另一只抱着祝玉妍的手臂自她膝盖处那么一用力,凌空一抱,直接让人半坐着他的胳膊上了。   要不是祝玉妍还记得自己是弱不经风的深闺大小姐,这会儿都该整个人跳起来了。   他他他这是做什么?   好在祝玉妍尚有理智,于是乎,慢了一小会儿才环抱住他的脖颈。   这男男女女,这画面原不过是在谈情说爱,可瞧着怎么有些奇怪呢?   原来,这等抱法通常都是极为宠爱孩子的父亲抱着年幼的孩子出门的情形,可宋缺这么抱着她像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他也将她当作小孩了?   祝玉妍因着一时的新奇尴尬,竟然也忘了假哭这回事了,面颊有些不自在的红,“你……你做什么?”   “送你回房。”   哟呵,这干净利落的,半个字都不多说的,祝玉妍恨得牙痒痒,呆木头什么时候也有这般厉害的时候了?   宋缺总是被某人的眼泪算计得死死的某人,而某人这会儿也反过来被宋缺给治得死死的了。   这一物降一物的,原是这么个道理啊!   祝玉妍一路上因着宋缺这般做法,向来肆意惯了,不畏惧旁人眼光的魔门妖女,这时候也难得有了几分羞窘之态,一路上左顾右盼,生怕叫别人瞧了去。   想不到这个呆木头,霸道起来不同往常,还着实让人怦然心动。   可主动这么做的宋缺却又比祝玉妍好到哪里去了呢?宋缺也怕叫人看了去,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正式成婚呢!   自己装傻充愣,可不代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呐!   宋缺身为宋阀的下一任阀主,从小就是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他将别人算计得死死的,拿捏的分毫不差。如今叫祝玉妍讨了这么久的便宜,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此时仍是个普通的刀客,估摸着现在也不会是这般情形了。   只是,不曾与女子有过亲密接触的宋缺,此时虽然就跟抱孩子一般的抱着祝玉妍,可这软玉温香,馨香满怀的,饶是他清心寡欲多年,这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免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的。   如此这般,宋缺只能勉强集中注意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专门寻着那僻静无人的小路,脚下飞快的把人塞进了她的闺房。   总算是到了,宋缺果断把人往凳子上一放,立时转身要走,可祝玉妍憋了一路了的坏了,哪里能叫他久这么容易的走了去! 第206章第206章   方才,说完那番话之后,祝玉妍便松开了手,此时宋缺有心解释,缓和气氛,可她却背对着他,一言不发,想是被他伤了心了。   到了此时,便是宋缺不想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对眼前这个姑娘早已动了心。虽然这与他所想的入情之道一般无二,可但凡是人动了心,总是会想要得到对方同样的回报。   更何况,眼下祝玉妍对他并非无情,更甚至是深情款款,而他也不得不认栽了,便是承认了如何呢?   “今日的事都是我的错,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你……”   宋缺的确是很认真的在检讨自己,可是他向来最是重诺,如今他明知以后会辜负她的心意,又怎么能给她许下一个虚无的诺言,让她空守呢?   祝玉妍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可是到了最后,宋缺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动人的情话来,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飘散在空中。   “若是你对着我一直都这般辛苦的话,或许这婚不成也罢!”   祝玉妍又等了半晌,却不曾想会等来宋缺这样一句令她诧异不已的话。   要说祝玉妍先前那份剖白心意的话,能有三分真就算不错了,因为大多都是她信口拈来,打算以退为进,好让宋缺掉进她的圈套里,主动些。可谁知,宋缺承认了自己错了,也说了是担心她,却最终把她最后那一句狠话重复了一遍。   若不是她知道宋缺的为人,怕是要以为以退为进的人是他了。   那些话原不过是她随口一说,谁知他竟当了真,因着怜惜她,心中当真生出了退意,这怎么可以?   祝玉妍思忖着,是不是该改变一下策略,否则这人若是真的离去,可怎么是好?   便如宋缺一般,祝玉妍之前不过是想着随意找个看得顺眼的轰轰烈烈深爱一场,然后一刀结果了那人,这个人是谁对祝玉妍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是,现在她却生出了一种非他不可的心思。   虽然这呆木头有时候是傻了些,可他的一片真心,却是祝玉妍从未遇见过的,她想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这样一个人了,也不会有人如他一般对她好了。   即使最后她还是要杀了他,但是祝玉妍此刻却希望能有这样一段真情一直留在她冰冷的心里,她不想放手。   宋缺同祝玉妍一般,原不过是打着自己的谋算才想着和她成亲的。可是,现在宋缺发现自己动了心,有了一个非她不可,难免心生怜惜,愧疚之心实在是难忍。这才一时心软,说出了这么一句不成婚也罢的胡话。   若是明知面对这样一番深情,还能冷心绝情的将她利用得彻底,那便着实与宋缺以往的所作所为全然不同,也违背了他一贯为人处事的原则,他实在是难以做到。   是以,宋缺给了自己,也给了祝玉妍一个反悔的机会。   这不只是一次心软,同样也是他的一次试探。   即便宋缺的本心是希望两人就此能够一刀两断,可他心里却隐隐期盼着祝玉妍能够回心转意,他不想放开手。   宋缺不识情不懂情,如今却希望能够留住,拥有这份情意,哪怕只是在他断念绝情之前的这一段时间。   人心总是贪婪的,尤其是对于情爱,想得到的会更多,越是不曾爱过,之后才会陷得越深。   屋内一片寂静,祝玉妍背对着宋缺坐着,宋缺则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两人无言,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的迈出一步,气氛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   屋内风雨大作,雷声隐隐,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屋内竟有一瞬间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祝玉妍肩膀微颤,宋缺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而一直背对着他的人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一如之前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力道很大,像是在害怕,害怕闪电,亦或是害怕失去。   宋缺也伸出手回抱住了祝玉妍,这是他第一次给出主动的回应,他终是陷在了她的深情里。   宋缺一只手揽着祝玉妍,一只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安抚着她,此刻同样是相顾无言,却又是另一种氛围了。   他给过她机会了,可她在被他伤了心之后,竟还能如此真心相待,宋缺觉得他是不会再有放手的可能了。或许那件事成功之后,也能有挽回的可能呢?   祝玉妍之前也在等待,她害怕错过宋缺这样一个爱她的人,可一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手的祝玉妍竟然也会想要放手,只为的是留住那人的性命。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比她想的更在乎她,他迈出了这一步,又叫她如何放手。既然放不开,那么便一定要留他在身边,在那件事成功之前。   一开始,两人便是互相算计,不曾有半分真心。可这不过短短月余的相处,竟然叫自诩绝对会保持理智的两人乱了分寸,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情意来,着实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走吗?”埋在宋缺怀里的祝玉妍不曾抬头,闷闷道。   祝玉妍似乎有些委屈,还有些哭腔,实际上她的脸上本就没有一滴泪,原先背对着他也是如现在一般,只是怕他看穿罢了。   意乱情迷,只是一时罢了,魔门妖女游戏人间,怎能这么轻易就丢掉一颗真心呢?   祝玉妍现在依旧很理智,可她的做法当真如她所想一般?   “我不走了,你也不要再生气了,可好?往后若真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在家里等我,我一定会回家的,因为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在等我。”   宋缺的手放在祝玉妍的发顶,她的发乌黑亮丽,如同上好的丝绸光滑细腻,他此时意外的有些眷恋这样的感觉。   话是真心话,心还是那颗心,只是那颗原本只有刀只有宋阀的心里,现在还多了一个人。   可仅是一个人,又如何敌得过那两样极为重要的东西呢?   他终归还是要继续骗她的,宋缺如是想道。   “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许同我生气,这样的话,我就不气了。”这样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讨点好处的人,恐怕也只有祝玉妍了。   “好,我答应你。”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他们之间又能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呢?宋缺毫不犹疑的就答应了。   只是,人若是能料到以后,便不会遇到那些意想不到的事了。   一场故意闹起来的小别扭罢了,原是套路算计,却也意外的让两个人明白了几分自己的心意。可他们俩各自的计划还是之前的那个计划,没有任何的改变。   祝玉妍本是故意装作崴了脚好博取宋缺的同情和怜惜而已,到头来,明明活蹦乱跳的却只能被某人压着在房里歇了好几天才许出来走动。   一向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祝玉妍看着院中的花草,颇有几分重见天日的心酸,只是那嘴角若不是翘着的,眉眼不是弯弯的,就更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怎么看怎么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宋缺呢,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被逼着喝了好几碗后劲十足的姜汤罢了。   许是当时祝玉妍进厨房的时候,一时心虚自己从没亲手做过东西给他却满口胡诌,当真想尽几分心意,竟然主动的亲手的往汤锅里加了几块姜。是以,这姜汤当真是宋缺喝过的有史以来最辣最有姜味的姜汤了。   可是,祝玉妍一双眼只盯着他看,宋缺想起他误会人家姑娘心意而闹出的事来,心一横便喝了。只是有一便有二,祝玉妍盛情难却,实在不好辜负,因而那日宋缺早饭都没用便喝饱了,直到了晚间,嘴里还满是姜味。   不过,那一日,两个人似乎都做了一个极美的梦,那是一个生姜色的梦。   梦里情形如何,旁人全然不知,只两人心怀缱绻,难以忘怀。   这一日的事情过去之后,没两日便到了两人的婚期。   宋缺是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侠客林求瑕,祝玉妍是身世飘零父母双亡的孤女颜玉。   这样的两个人会有亲眷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是以,这一场原本该办的有声有色的婚礼,到了最后也不曾请来几个宾客,不过是几桌酒宴让府中的人一同聚聚罢了。   这让英俊非凡坐拥一方结交四方豪杰的宋缺,美貌无双魔门精英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的祝玉妍,都难免有些心虚,不由的都对对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只想着以后寻个机会再去补偿对方。   这颜府的仆人,除却老管家是祝玉妍特意请了师叔乔装打扮的之外,其他人都是后来采买的普通仆人罢了。   有的时候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   假如仆人人人都会点武功,就算是吃了丹药暂时不被发现,可是以宋缺江湖中人的身份时间长了,又如何不会被发现呢?   不过,祝玉妍也怕被人发现端倪。是以,这府中上下仆人对这位大小姐的了解,还不如颜管家呢!   除了没有宾客,没有高堂之外,其余婚礼的一应事务都被办得妥妥当当的。而婚礼的一切也都进行的顺顺利利的,只是这洞房花烛就有些让人头疼闹热了。   因为身为新郎新娘的两人竟然都打起主意,一门心思的要搅黄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可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这才刚刚动心,但是两个人都藏着歪心!下面请看,鸡飞狗跳的洞房花烛! 第207章第207章   正所谓新婚洞房花烛夜,这总是不好避免的。可对于宋缺和祝玉妍来说,却成了一个十足的大难题。   这按说,两人虽不曾坦诚相待,可是他们早已对彼此动了心,这现在又成了婚,洞房什么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是,这两人最初想要成婚的目的,可并不单纯,都只是想要利用对方来突破自己在武学上所遇到的瓶颈而已。   现在瓶颈尚未突破,这洞房一事便只得暂缓了,毕竟这点微薄的情动心动再重要也抵不过两人想要突破的心愿。   是以,这新婚当夜,新郎官和新娘子就打定主意要搅黄了这出洞房。而且在两人尚未突破目前的境界之前,这出戏还必须得一直唱下去。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找出许多个不同的借口,来瞒住自己的枕边人。   这一个两个的借口也就算了,若是两人迟迟不曾突破,那可就真的是一件让人日日头疼脑热的事了。   祝玉妍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今晚便先用一种法子,在酒中下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这药下在酒中极其不易被发觉,只要分量控制的好,就会让喝了酒的人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而已。   往常祝玉妍总是嫌弃这药十分的没用,既不够毒又不够狠,谁会没有事用上这个东西。可是今日轮到她自己了,祝玉妍才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把这不起眼的不顶用的东西带上了,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成婚嘛,别的酒可以不喝,但是这和卺酒总归是要喝的。到时候,她将这药下在宋缺的杯子里,这件事可不就是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只能说,祝玉妍和宋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她都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宋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原本若是来的宾客多,宋缺身为新郎官又不得不敬酒,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装醉躲过去。   只是,他们两个对外都是孤苦伶仃的身世,没有亲人,在这种地方又不能凭空编出几个好友来,连宾客都没有,宋缺总不能自己一个人酒喝得酩酊大醉吧?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宋缺也是被逼急了,竟生出了跟祝玉妍一般无二的想法,下药,只想着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于是乎,一直带着宋阀独门秘药出门闯荡江湖却从来都没有用上的宋缺,这头一回就要把药用在自家媳妇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这下子可就好戏瞧了,祝玉妍给宋缺的杯子里下了药,这宋缺又悄悄的给祝玉妍杯子里下了药。   嗨,这要不说是夫妻俩呢,瞅瞅这主意都是一样一样的!   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这杯子下人拿过来的时候,给放错了位置。如此一来,这两人可算是阴差阳错的喝了自己给对方准备的药酒了。   虽然两人都会武功,也通药理,这酒一入口便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可以暂时用内力抵抗一二。   只是十分的不凑巧,祝玉妍今日生怕叫宋缺发现她会武功的事,特意在宋缺未进洞房之前把自己之前特意配置好的魔门秘药吃了下去,一时间内力全无,当真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深闺大小姐了。   祝玉妍昏过去的瞬间还在想,难道是她不小心将药放错杯子了,那如今算不是算自作自受?   宋缺见祝玉妍不过是一杯酒便倒下了,当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药起作用了,还是她本身就不擅长饮酒。毕竟她还是个弱女子,寻常女子擅长饮酒的便极少。   还没等宋缺庆幸自己渡过难关,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是什么时候种的招?   可下一刻,他的内力已经不能阻挡这酒的药性了,宋缺眼前一片朦胧迷糊,他心道不好,只低头勉力去看,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酒杯上雕着的花纹,这杯子竟是他当初给祝玉妍准备的。   昏迷过去的瞬间,宋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自己的药到头来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是何等的缘分呐!在这之前,宋缺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等好运呢。   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这刚刚新婚的夫妻俩居然因为喝了自己给对方下的药,一觉便睡到了天亮,这说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因为身怀内力的缘故,宋缺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昨晚两人都被一杯酒就给撂倒了。是以都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宋缺觉得自己还好,可祝玉妍一个弱女子怎么经受得住?   这天虽然已经渐渐变得热了,将将是夏天了,可若是真的睡了这么一夜,怕是要着凉的。宋缺知道自己整了这么一出事,着实是不应该,可既然昨晚那酒是他喝了的,想来还是祝玉妍自己不擅长饮酒的缘故。   只是,怎么说,他这责任是跑不掉的,宋缺急忙上前伸手去探祝玉妍的额头,果然这头烧得滚烫,想是一夜着凉,受了风寒。   这毕竟他们俩也成了亲,到底是不用避讳什么了。宋缺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替祝玉妍盖好被子之后,便穿着这一晚上没换的皱皱巴巴的婚服冲出去,吩咐人找大夫去了。   可谁曾想,主家成亲,又特意给府上的仆人们开了酒席,是以这阖府上下都喝得酩酊大醉,如今还宿醉未醒呢!   这一个人都找不着,祝玉妍还生着病,没办法,宋缺一时情急便自己跑去医馆请了大夫。   虽说宋缺和祝玉妍成婚,两人并未大肆宣扬,可是这城中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宋缺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服跑来请大夫,便是这老大夫再怎么老眼昏花也不会认错人的。   只是,新婚头一天便跑到医馆来请大夫,老大夫瞧着宋缺长得还算可以,怎么做事情就这么不着调呢?   宋缺可不知道老大夫是怎么腹诽他的,他带着人是着急忙慌的往回赶。祝玉妍若是个习武之人,他倒不至于这么着急,可听老管家说他家媳妇打小就是个体弱多病,这也由不得宋缺不多想了。   宋缺这边刚一出门去请大夫,祝玉妍就醒了,这醒过来之后,那是一个后悔莫及啊!想她祝玉妍向来是算无遗策的,怎么到了宋缺这里就总是出意外呢?   祝玉妍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头,才勉强清醒过来,她服下的那颗秘制的散功药,须得两日之后才能解除药性。也就是说,这两日她必须得做个寻常人了。   习武之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个两天自己就好了。武功高的人,更是寒暑不侵,少有生病的时候。祝玉妍也不知自己有多久不曾生过病了,这一次还真是得吃点苦头了。   罢了罢了,虽然是自己不小心喝了自己下的药,但是瞧着宋缺那般样子也不是个会喝酒的,昨晚该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再加上她如今正是发热生病的时候,宋缺此时不在,还这么久没回来,定是没人应他,出门去寻大夫去了。   也是,昨晚这情形,整个府里估计都喝多了,能找一个清醒的不容易。   祝玉妍正想着呢,忽然她抬手一摸脸,坏了,这易容的东西再不换,等宋缺回来就该失效了。   没了武功的祝玉妍难得体会了一把寻常女子生病的感觉,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就着铜盆里她提前预备下的水清洗了自己的易容,露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来。   祝玉妍强撑着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台的暗格拿出自己易容的工具,还好她只是简单的将自己的面容做了遮掩,若是真的带了一张□□,生生捂了一天一夜,此刻怕是整张脸都不能见人了。   哪有女子不爱美貌的,祝玉妍亦是如此。   祝玉妍身子有些虚弱,抖着手对着镜子给自己化妆,只盼着宋缺回来的能慢一些,否则可就真的要露馅儿了。   你说,她当时是怎么就想不开呢?偏偏要选这么一条路,可算是遭了几回罪了。   祝玉妍一边忙着给自己上妆易容,一边心内幽怨不已,早知道她便是扮作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也行啊,非得扮什么深闺大小姐,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仍是一副老管家装扮的师叔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祝玉妍的面前,打量着她的面色,揶揄道:“小妍,我瞧着你跟那小子的洞房花烛过得应当不错吗?”   那是相当不错,俩人都趴在桌子上过得一宿!   “师叔,你就别打趣我了,你现在过来,可是现在便要离开?”   祝玉妍勉强打起精神应对来人,她此时没有武功的事万万不能叫对方察觉,好在两人并非修炼的一种功法,只要她应对得当,应当不会露出破绽的。   身为魔门中人,祝玉妍从不知道什么是信任,同门反目之事可多着呢!   “你们俩才成婚我就走,未免让人怀疑,再等两天吧。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什么消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101:55:16~2020-08-1122:0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间明月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8章第208章   “你说说,在尊主面前,谁能与你一较高低?她不好,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呢?”   要说谁与祝玉妍在魔门不对付,那一定是她的师妹韦青芳了,两个人可是彼此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前段时间,祝玉妍安插在阴癸派的人手回来报告说韦青芳闭关修炼姹女大法去了,韦青芳修炼姹女大法进境越快,对祝玉妍来说就越不是一件好事。可此时她师叔说有不好的消息,想来便是她那个好师妹闭关修炼出了岔子。   真如此,对她来说,那可是一件好事了!   祝玉妍唇角微勾,挑眉道:“她心心念念想要闭关修炼,好练成姹女大法的最高层来取代我在师父面前的地位,如今失败了,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那丫头急功近利,为求速成,抓了不少男子回去供她练功。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这一着急可不得出问题吗?我看你也得小心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师叔这话纯粹是难得的好心,虽然阴癸派哪个弟子上位成为掌门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可若是关系尚可稍微说得上话的祝玉妍的话,那他以后的日子自然也就会更舒坦了。   “多谢师叔提醒,我记下了。”   祝玉妍得了关于她师妹闭关练功失败的消息,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些,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便不欲再应付眼前这个老狐狸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就要露出破绽了。   恰好此时,宋缺回来了,离这间屋子不远了。师叔生怕被人察觉端倪,一晃身,清风一过,便消失在了屋内,而祝玉妍则赶紧收拾好东西,躺回了床上,佯作还未清醒的样子。   要说以宋缺的武功倒也不至于那么老远便被人发现,实在是他忧心祝玉妍,一路上就差拎着人家老大夫飞回来了。老大夫上了年岁,饶是宋缺再一旁搀着扶着以便他走快些,可到底是年纪大了,可不得气喘吁吁,走不动路了吗?   这才武功高强的人听来,那可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眼看着就剩几步路了,老大夫也走不动了,直喘着粗气,宋缺情急之下,同老大夫说了句失礼之后,便直接拦着老大夫的腰一提,几步便到了房门口。宋缺是轻轻松松,可老大夫这腿脚一软差点儿就倒在地上了。   宋缺扶着老大夫进了屋,祝玉妍此时仍躺在床上不曾醒来,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被他这么一瞧,宋缺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做得不对,下一次绝不能再用在酒中下药这一招了,都怪他忘了他家夫人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   老大夫虽然被宋缺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催着到了府上,可他医者仁心,体恤宋缺爱妻心切,半句怨言都没有,待自己气息一平稳,便立时坐下替祝玉妍把脉了。   祝玉妍因为先前吃了阴癸派的独门散功药,虽说没有什么副作用,可是她没了武功又中了迷药,倒在桌子上睡了一晚,这几样加在一起,身体难免有些虚弱,甚至较寻常女子更弱一些。   老大夫把完脉,瞅着宋缺那一双眼就盯在祝玉妍的身上了,捋着胡子叹了一声,“尊夫人是偶感风寒,只是她身子本就比旁人要虚弱些,是以这番病症才会这么的来势汹汹。待老夫开几副药,喝上几天便好了,只是日后仍旧要好好调养才是。旁人不说,你这个做夫君的还是得多细心看顾些才是。”   老大夫有心提点,宋缺自然是明白他的好意的,这次的事本就是他的不对。只是,宋缺候着老大夫开完药之后,准备送人出去顺便跟着拿药的时候,老大夫见他听得进劝,人也不错,难得又苦口婆心的多劝了一句。   “老夫知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又是新婚燕尔,行事自然是不知道顾忌的。只是,你夫人身子弱,你们俩来日方长,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修身养性的好。你可千万放在心上啊!”   得了,两人一直愁的那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这话本是老大夫的一番好意,只是听了这话的宋缺和佯装昏迷的祝玉妍两个人可就尴尬得紧了,祝玉妍躺在床上装昏迷他们不曾发觉她的动作,可宋缺这面色就有那么点好看了,只是却不能辩解。   难不成,他们还能告诉老大夫说他们洞房花烛夜什么都没做,还喝醉了趴桌子上睡了一觉才这样的,根本跟他想的没一点关系。   这能说吗?不能够啊!   说不能说,那么,这黑锅就注定得是宋缺背了。   待宋缺跟着老大夫出门拿药的时候,祝玉妍躺在床上即使头还烫着,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可仍忍不住捂着脸偷笑。   左右她“昏迷”着呢,看看她家夫君那个呆木头独自这种尴尬的场面,其实还挺不错的。   这般一想,祝玉妍倒觉得身子不是沉重了,就连需要做几天普通人的这点小小的郁结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方才老大夫的话祝玉妍也听到了,没想到这回居然误打误撞的做实了她弱不禁风的事。那回头便不用再吃这个什么散功药了,只要她自己注意些,想来宋缺是不会怀疑的,毕竟人家老大夫都说了。 第209章第209章   其实,也不只是祝玉妍一个人有这样一种感觉,宋缺也是。   原本宋缺不过是借着林求瑕的假身份掩人耳目罢了,可他竟然在这样一重假身份下,感受到了许多以前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这种感觉十分的新奇美好,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只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是意志坚定,过于理智冷静的人,是以时常清醒过来,又多了几分挣扎。   不过,眼下他们俩已经成了亲,似乎事情都在朝着他们所预期的发展,可隐隐之中还是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祝玉妍病了几日,宋缺除却自己练刀的时间,一直都在悉心的照顾她,这是他作为她的丈夫的责任。   尽管宋缺如此的说服自己,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弄得下人们都说小姐找了个极好极会体贴人照顾人的夫婿,当真是好眼光。   之前还不曾正式成亲的时候,祝玉妍以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却不想真正的朝夕相处是在成婚之后。   原本两人就打着谈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然后完成自己的目标的,这才这么快就成了亲,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成亲之后,麻烦却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因为祝玉妍生病了,再加上老大夫的叮嘱,这洞房的事就暂时不需要两人头疼了。可是,让人头疼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首当其冲的,就是两人的易容。   起初,因着两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到哪里都备受关注,故而他们为了不引人注目,都做了些简单的易容。   非是那种带上□□的那种易容,只是基于两人原本的相貌在细微处做了遮掩,这样既简单省事,又不易被人察觉。要知道,遮掩的越多,露出破绽的机会就越多。   原本这都没什么,他们俩掩饰的功夫极好,彼此都不曾发现对方哪里有问题。只是,这成婚之后,问题就来了。   未成婚前,两人都各自住在自己的屋子里,行动方便自由,只要时间合适,随意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亦不会被人发现。可成婚后,便是两人暂时不洞房,这同床共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该是有的,否则怎么叫做夫妻呢?   那么,如何在自己枕边人的时刻关注之下,遮掩住自己的身份,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真实面容呢?   其实,宋缺成婚之后就有些想要开诚布公的意思了。只是,因着一上来就是以假的面容假身份面对自己的妻子的,这会儿就算是他想要暴露真容也得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不是吗?这么一来,宋缺只能暂时继续瞒着祝玉妍了。   前几日,祝玉妍受凉得了风寒,两人便顺理成章的分榻而眠了,再加上隔着一道屏风,只要注意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今日他们便该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易容的东西在脸上不能超过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宋缺必须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把易容抹了去,重新扮上。   要说宋缺也不是不可以在晚间,祝玉妍睡着了之后行动,只是迷药是万万不可再用的了。毕竟他家夫人身子虚弱,还是少碰这些东西的好。   至于点睡穴,宋缺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道理还是一样的。点穴与用迷药一般伤身,如果是寻常身体好的人用一用也无妨,可偏偏他家夫人真真是一个“弱女子”。   这样一来,这两招都不可以了。宋缺打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便是心里有些紧张的,面上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要是实在不行,他今晚还可以借着尿遁的借口跑到角落里易个容,这样也不是不行。   宋缺这里苦思冥想的,祝玉妍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也是易了容的。   比起宋缺,祝玉妍更怕被宋缺瞧了她的真容去,毕竟魔门妖女的名头实在是不好听,这会儿目的没达成便被知道了真实身份,到头来定是会前功尽弃的。   祝玉妍坐在梳妆台前想了又想,最后瞄到了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瓷盒上,顿时计上心头。   晚间,宋缺进屋的时候,祝玉妍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替他取了一套换洗的衣裳放在一边,上前了两步道:“夫君,衣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吧!”   “多谢夫人了。”宋缺接过衣物,便看到祝玉妍往梳妆台那边去了,心下了然,一时也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宋缺的好办法就是趁着祝玉妍卸掉头上的钗环和脸上脂粉的时候,就在自己沐浴的这个当口把易容的事一道给解决了。若是今日成了,日后便不用担心了,只要依法炮制便是了。   宋缺猜的不错,祝玉妍果然花了许多时间去收拾钗环脂粉,姑娘家在这方面本就较男子多耗费些时间。宋缺对于这点的了解,还是因为他母亲每次都要花上许久去整理自己的妆容发髻,他去请安的时候,有时候早了,还得等上许久。   只是,宋缺害怕万一祝玉妍忙得太快了,因此自己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想着要在她收拾好之前出去。   一道门帘的遮挡,祝玉妍也是手上动作飞快的清洗妆容,不只眼睛在一边瞄着,耳朵还一边听着,就怕宋缺突然洗好了回来,要是撞个正着,那可就糟了。   两人提心吊胆的,就为了比对方快一步,这惊心动魄的远比跟人打架来得更刺激。   好在有惊无险,祝玉妍这边刚收拾好一转头,宋缺便从掀起帘子出来了。   祝玉妍倒是没觉得宋缺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宋缺差点儿被祝玉妍吓到,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宋缺瞅着祝玉妍的脸,细细看了几眼,“夫人脸上这是涂的什么?”   “珍珠粉啊!”祝玉妍顶着一张白的跟面粉一样,完全看不出面容的脸,理所当然道。   “夫人喜欢用珍珠粉敷面?”虽是问句,可宋缺早已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祝玉妍一贯也不像是这种豪奢的人,怎么会用珍珠粉敷面呢?   祝玉妍眼波流转,瞥了宋缺一眼,有些肉疼道:“哪个喜欢了?只是今日一次,便用了一盒珍珠粉呢!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这下子宋缺可就摸不着头脑了,怎么说用珍珠粉敷面是因为他了,那他怎么不知情?   “夫君当真是呆的紧,书上曾言,女为悦己者容。我知晓自己的容貌一般,配不得夫君这般年轻有为相貌堂堂的侠客,这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的。夫君难道不知我的心意?”   合着,还真是因为他!   只是宋缺想,以他现在易容之后的样貌,他又装得武功平平的样子,他家夫人是怎么看出他年轻有为,相貌堂堂的?   这会儿宋缺倒是没觉得是自家夫人的眼光有问题,思及祝玉妍刚刚说的话,宋缺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夫人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怕是因为她心中对他实在是一片深情厚意,这才对着他这样一副样貌也能说出这般情意绵绵的话的。   自家夫人的一片真心啊,宋缺心中不免有所触动,见祝玉妍偏过身子不言不语的样子,分明像极了之前她闹脾气那时候,她这是在等他去哄她呢!   不过,大概是有了前头一遭经验,宋缺这个没动过情的呆木头,也算是有点开窍了。   宋缺上前一步,自背后将人抱在怀里,果然祝玉妍只是假意挣了挣便靠在他身上不动了,“我知夫人心意,夫人待我一片赤诚,又怎么不知我能娶到夫人为妻,已是三生有幸。不管旁人如何说,夫人在我眼中始终都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当真?”   谁人听到好话都是开心的,祝玉妍不由得翘起嘴角,自家的呆木头越来越会说话了。若是他再长得英俊些,怕是不知道多少女子要为他动心。可他的心在她身上,想想还真是让人开心呢!   “自然是真的。所以夫人不必委屈自己,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宋缺说的是真心实意的,美丑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若说之前,还会有些影响,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他既然对她动了心,那么她美也好,丑也罢,便都是一样的。   因为人始终都是他动心的那个人,怎么会因为外貌变了,就不是了呢?真要是那样,宋缺也会觉得自己的动心也太过肤浅了。   “夫君这般说了,可我还是想变得更好看些,这样才能永远把夫君留在我身边。”   听到这,宋缺想起祝玉妍那日剖白心意的话,她心里始终是有些害怕的,她先动了心,怕他不能回以同样的心意,这才如此。   要想改变这一点,宋缺想他应该做的更多一点,对她更加的关心爱护,让她相信他的心意,才不会再继续这样。   “只要是你想做的,尽管去做,我都听你的。”   他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弥补她了,宋缺心道。   “可是,今日便用光了一盒珍珠粉。明日看起来还需要多买上几盒才是,大概会用到不少银子……”   祝玉妍本想试试宋缺,看他遇上一个败家的媳妇会怎么样,可谁知宋缺根本就没体会到她的意思。   “夫人若是银钱不够了,我往日还攒了不少的家底。虽然不知道能买上多少珍珠粉,但是夫人想要,我又怎么能不答应?我想,我也可以试着去做点生意,也好养家糊口啊!”   宋缺身为宋阀的少阀主,自然是不缺钱的,甚至他出来还带了不少,便是他身上的用完了,只要附近有宋阀的产业,他还能差了钱?只是,这些都不好给祝玉妍说,因此宋缺只能暂时编出这样的说辞来,顺道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总不能真的吃自家夫人的软饭吧?   养家糊口,那是身为丈夫应该做的事,宋缺对于一些事一直都很有数。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刺激吗?不过,后面某人就会发现有时候吃软饭也挺好的! 第210章第210章   祝玉妍是没想到自己的随意试探,竟然还会引出了宋缺这么一番话,合着要是这位江湖侠客变成满身铜臭的商人,怕都是因为她了。   看样子,他是将她放在了心上,才会为了她做出这般举动。祝玉妍心下感动。   不过,宋缺说话越来越好听了,祝玉妍心想,到时候或许他说几句好话,她就下不了手了也说不定。   可她这般想的时候,眼睛里藏着的却是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冷光,她绝不会做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祝玉妍,魔门妖女,总是这般自信的。   原以为身边躺了一个人是该睡不着的,尤其是两人面对对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时刻防备着。可不曾想真的到了睡觉的时候,还就那么轻松容易的就睡着了,甚至比平时睡得还要香甜,也不知是何缘故。   是对方给予的安全感,还是信任,他们此刻都没有想到。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之后,宋缺还是一如平常的往演武场去了,而祝玉妍则趁着这个功夫把脸上那一层厚厚的珍珠粉洗了,重新易容。   祝玉妍收拾好了,便如之前一般去寻宋缺,不过却没有带汤水或者吃食。而是,待宋缺练完刀之后,两人一同去了府中的小花厅用餐,那里早就有祝玉妍安排好的仆人准备好了一切。   昨晚的话虽然是祝玉妍随口一提,但是珍珠粉还是必须要去买的。   两人正是新婚燕尔之际,祝玉妍要出门,宋缺哪里能放心她自己出去。要知道他们俩没有成亲之前,宋缺那两次英雄救美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提到这点,就不得不说起颜府的老管家了,虽然年纪大了,可看起来武功应当还不错。有他在,也应当不会发生这些事才对。   也是这时候,宋缺才好问祝玉妍老管家的事,毕竟如果问得早,怕是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实际上,若不是祝玉妍这里有利可图,就她师叔那副谁也看不在眼里的样子,怎么可能委屈求全给她跑来装管家。   因而,宋缺除了当时送祝玉妍回府那一次跟老管家打过照面之外,其余的时候并不能见到人。只是,即便见不到老管家,府里的一切也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宋缺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祝玉妍与宋缺是这般说的,“夫君,颜叔虽是管家,可与我来说便如同叔伯一般,是亲人。颜叔年纪大了,因为早年受过伤,身体也不好,若不是还顾念着我,他早就离开颜家去过他的逍遥日子了。毕竟,他都这把年纪了,人生又能有多久呢?”   有了这般说辞,待祝玉妍解释老管家打算离去的事的时候,宋缺亦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人生百年,岂能困守一隅?既然彼此是亲人,此时便该成全对方所想。宋缺对于自己和夫人的媒人,还是很有些好感的。   这几日老管家在收拾行李,安排府中的大小事务,想是过几天就要离开了,也难怪宋缺越发的见不到人了。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祝玉妍有些沉默,这在宋缺看来,还是他家夫人过分重情义的原因。殊不知祝玉妍想的是,师叔在魔门根基深厚,此番若不是他相助,她也不会这般顺风顺水。现在人要走了,那么之后她的事就会要麻烦许多了。   祝玉妍不是怕麻烦的人,若是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珍珠粉这种东西原是珍珠磨成粉的,能药用,当然了,更多的时候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们买回去敷面用的。因为原料是珍珠,珍珠价格昂贵,珍珠粉也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所以很是花费了些银钱。   祝玉妍本就不在乎这点钱财,她虽身在魔门,可是她手上从来是不缺钱的。不说魔门有自己的产业,便是她自己也有她自己的门道。   而同样的,宋缺只会比她更不在意,因为祝玉妍只是阴癸派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而他却是实打实的宋阀下一任阀主。若不是现在宋缺为了突破自己的刀法,寻找自己的刀道出来独自闯荡江湖的话,怕是宋缺此刻已经是宋阀的阀主了。   是以,祝玉妍为了省事,索性就将剩下的珍珠粉都包圆了,而宋缺更是一个字都不多说,只听她的安排。   夫妻俩离开之后,少不得这城里就开始传起了流言,说是颜小姐的新婚夫婿是如何的体贴,如何的好,又是怎样疼爱妻子的,夫妻俩十分恩爱,如胶似漆一般。   当然了,有人羡慕,肯定也有人嫉妒。   有人如是说道:“那姓林的能不这么好说话吗?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有什么资格置喙?要知道,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我看呐,他怕是盯上了颜家的万贯家财了,要不怎么会跑到人家家里做女婿呢?”   正在回家路上的宋缺祝玉妍可不知道背后有人这么议论他们,不过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是给人一个小教训罢了。   说起女婿这件事来,当初祝玉妍对外的确是宣称要坐产招婿的,可他们俩定下婚期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提这茬事。后来成婚之前,祝玉妍剖白心意,这茬事就算是揭过去了,还是正常嫁娶,而不是什么招赘。   毕竟,祝玉妍心里也有数,她当时只是打个幌子罢了,其实都是骗人的,她哪里去弄那么一副万贯家财来,这才不提前事的。宋缺也乐得顺水推舟,这事确实不如外面说得那般不堪。   不过,宋缺跟着祝玉妍身边瞧了几眼,知道这珍珠粉花销很大,心里也盘算着他到底该拿多少钱出来才合适呢?   因为一上来是老管家逼婚,这婚礼的一切都办的迅速,可所谓聘礼,宋缺是啥都没往出掏,除了之前送出去的那枚玉佩之外,就如旁人所言白得了一个媳妇和家业。   先前宋缺不怎么用心,因而对方不提聘礼的事,他也不大在意。毕竟他琢磨着,这婚事将来回到岭南之后说不得还要再补办一场,到时再补也是一样。   不说宋阀往来的世家,就说是他们自家人,也得办一场婚礼才好堵住某些人的嘴。宋缺便想着,到时候再一并补上聘礼,也说得过去,否则眼下弄出这么多东西来,他的身份就该瞒不住了。   所以,顾及他对外的这重假身份,宋缺就必须拿出一个合理数目的钱财来。或者多一些也无妨,总得要有个出处才是。要不然,宋缺估计以自家夫人那般柔弱的性子,怕是要成日里担惊受怕才是,因此一定要想个稳妥的法子。   是以,最初两日,两个人除了同在一张床上睡觉之外,其余的一如之前一般,并无不同,两人还有些适应了这平淡的生活。   只是,他们两个的身份就注定,他们不会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总会掀起一些波澜。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祝玉妍的师叔耐不住性子要离开了,可他离开前,竟然告诉了祝玉妍,说是她那个一直把她视作对手的师妹这两天就要到这里了,也不知道来意到底是好还是坏。   而宋缺因为怕被祝玉妍发现,也有一段时间不曾与宋阀联系了。最近城里宋阀的产业有些小的波动,宋缺便知道自己是该到了露面的时候了。   这一日,祝玉妍得到了消息,她师妹韦青芳已经到了,还在城内一处酒楼指名道姓的要她前去会面。   祝玉妍能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别人让她去她就去了?   不过,祝玉妍有心想要试探试探韦青芳现在的武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故而她还是非去不可了。   这正巧,夫妻俩的事就碰到了一处,他们都要出去,且以真实身份办事,却不可让对方知道。   不过,宋缺出去是有名头有借口的,他得学着做点小生意,赚些银钱好养活妻子。根本不差钱的祝玉妍听到这话有些想笑,却是十分爽快的让他出去了,还十分期待的样子,让宋缺心里头一时有些心虚。   实际上是因为祝玉妍也想着脱身离开,可宋缺在身边多有不便,故而她一口就答应了。实在是因为他这一趟出门也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夫君路上小心,若是来不及,中午便不要紧着赶回来了。”祝玉妍柔柔弱弱站在一边,十分贴心。   “既然夫人如此贴心,那我就尽早办完事,太阳下山前必定回来。”   自家夫人给了台阶,宋缺可不就顺着走了,还给了一个期限,说是日落归家。   这句话可就正中祝玉妍下怀了,日落之前回来的话,那么她可用的时间就多了,不必那般着急了。   这般一想,即使巴不得宋缺早早出门,可祝玉妍的脸上仍是露出一抹温柔如水的浅笑,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她满是期待道:“那夫君早去早回,我在家给你炖个好汤,等你回来。”   “好,我一定早去早回。”   待宋缺心下一软,匆匆出门之后,嘴上说着要炖好汤的人给厨房派了差事,便说自己要休息了,不许人去打扰。转身进屋之后,祝玉妍换了身衣裳,去了易容,像一朵云一样从自家的窗口飘了出去。   她要去会一会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师妹了! 第211章第211章   “师姐,许久未见,小妹我甚是想念呐!”   韦青芳行事作风向来大胆火辣,两人会面竟也选了一个热闹非常的酒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邀祝玉妍见面一叙吗?   祝玉妍自二楼雅间的窗外飘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有一个妖娆妩媚衣衫轻薄的红衣女子慵懒的歪在椅子上,那蚀骨销魂的风姿,只一眼便迷了人的心神。   方才这一声娇媚勾人的话便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寻常人听了颇有一种勾魂摄魄心神恍惚的感觉。   可祝玉妍听得分明,这招与天魔音像了有八分,难不成她已经补全了姹女大法了?祝玉妍心下一沉,却仍是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而祝玉妍面对此等乱人心智的声音,未曾有过半分动摇,尽管她眉眼含笑,但是眼眸深处藏着的却尽是冷光,锋芒毕露。   “听闻师妹前些日子在闭关修炼,想来定是成功了,不然怎么会在此时来找我闲聊吧?”祝玉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就扎到了韦青芳的肺管子上,韦青芳那张芙蓉面上立时敛了笑意。   “师姐可真是消息灵通呢!小妹尚未成功,待与师姐见过再回师门闭关。只是多日不见师姐,小妹还以为师姐看不上阴癸派,想要另寻去处。”   祝玉妍隐约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呵,她祝玉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挑衅的。韦青芳既然敢来撩拨她,便该做好了准备的。   “师妹多虑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世间还能有哪一处比阴癸派更好呢?”   韦青芳在那里绕弯子,祝玉妍自然也少不得跟她周旋周旋了。   魔门中人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韦青芳更是其中佼佼者,祝玉妍就不信她这一次来没有目的。这先开口的人心急,说不得就落了下风了,还是看谁按耐不住先开口,比耐心,祝玉妍自认为她还是有这份耐心的。   “听闻,师姐一直想要集齐天魔策里的武功,将几卷天魔策合成一本,做魔门千百年来的第一人,小妹甚是钦佩。小妹比不得师姐,由此宏图大志。   不过如今小妹倒是得了个消息,给师姐这大业添上一笔,只不知师姐愿不愿意拿天魔大法来做交换?倒也不必是全部的天魔大法,只要这前十七层的秘籍便够了。   小妹以为这笔买卖很是划算,师姐以为如何?”   韦青芳这边温言软语,听得人很是心动,祝玉妍心内却不住的冷笑。   她这个师妹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还就前十七层罢了,谁都知道天魔大法一共就十八层。便是只有前十七层,修炼成功之后,也是江湖上少有敌手的。可不比她那半全不全的姹女大法强多了!   再说了,她要是真想要,何必去换,待她武功大成,天下间怕是都难逢敌手了,到时她亲自去取不就结了?   “师妹,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是厉害啊!若我不答应呢?”   想要天魔大法的秘籍,做梦!   “那小妹就少不得得罪了。”   如此看来,分明是来者不善,竟然还打着强抢的主意,那她倒要看看韦青芳这如意算盘还打不打得响!   比起动手来,修炼姹女大法的韦青芳显然不是修炼天魔大法祝玉妍的对手,毕竟姹女大法对男人要更有用些。   要是从前韦青芳可不敢这么嚣张,这回怕是有什么依仗了吧?祝玉妍打定主意,要好生留意韦青芳的一举一动。   两人不过将将过了几招,祝玉妍便发现韦青芳的功夫长进了不少,不仅是功力长进了,便是这武功招式也长进了不少,这倒是与师叔前几日给的消息不同,那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在祝玉妍也不是吃素的,能轻易让韦青芳讨了便宜去,她眼神一冷,不陪她玩了。   几招之后,韦青芳落败了,沾血的唇边却勾出了一抹笑,风情万种,“师姐果然是师姐啊,小妹佩服。不过,下一次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说着,韦青芳便在一瞬间从这雅间里消失了,看样子阴癸派的轻功她已经是练到了十足的火候。 第212章第212章   公道?报仇?   宋缺面冷如水,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起了波澜,他虽然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是敢对他宋阀的人下手,这人倒是有几分胆量。   看样子,杀鸡儆猴,还是有几分必要的。   如这管事所言,最近此处产业的波动,实在是他无心经营的结果,因为他家中的两个女儿一夜之间就不知所踪了。这管事在子嗣上很有几分艰难,这么大岁数了也就一双女儿罢了,如今全都不见了,必然是要心神不定。   而这份心神不定在得知出手掳走他女儿的人是魔门中人之后,变得越发的强烈了。魔门中人肆意妄为,若是不能当时便制住他,之后必然是要出事的。   果然,当管事找到几个江湖人都尸横荒野的时候,管事便知道这一次这个魔门妖人不是个善茬。是以,向来不会顶着宋阀的名号出去招摇的管事,这一次也不得不拿出宋阀的名号来了。   如今,皇帝昏庸,朝廷无道,各大世家门阀盘据一方,各自为政。宋阀虽然偏安岭南,可在一众世家门阀之中的势力还是不可小觑的。再加上,宋缺行走江湖以来,凭借一把刀走遍天下,唯独与霸刀有个半招的不敌之外,在江湖上还不曾有过敌手。   有这样的主家在,管事也算是大了几分胆子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了。只是,这一次这个人竟然丝毫不给宋阀和宋缺的面子,甚至还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根本就不把宋阀放在眼里。   管事总管此处的产业,可经过这事一来二去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上头不管事,下面自然少不了有投机耍滑的,并非每一个人都对宋阀忠心耿耿,越是小人物就越是有自己的私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管事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所以不等宋缺开口,便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这是因私忘公,幸好并未铸成大错,否则他便是认错认罚,也是亡羊补牢。   “这个人出自魔门哪门哪派?姓甚名谁?你将这些细细同我说来。”   宋缺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打算管这件事,帮助管事讨回一个公道了。   管事闻言欣喜若狂,只觉得若是宋缺答应出手,便没有问题了,自己这仇定能报了,女儿也能找回来了,于是连忙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宋缺。   原来,抓走管事女儿的这人正是魔门灭情道的传人,席应。魔门各大宗门里灭情道自然是有一席地位的,何谓灭情,字面上便可见都是些心狠手辣,不通人情之辈。   席应身为灭情道的得意弟子,修炼的功法也是出自魔门秘典天魔策残卷里的,形似姹女大法,而神则有几分天魔大法的精髓。换个说法就是,祝玉妍韦青芳等人用的是女色乱人心智,而席应用的是男色。   是以,席应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名头的,只是不是美名罢了。席应练功必须要用女子辅助来练,其原理与韦青芳的姹女大法是一般无二的。这一点,怕也是他们俩能联手的原因之一了。   当然了,这等消息管事是不清楚的,是以宋缺并不知晓此事还与阴癸派有关系。   听得管事说完,宋缺心下也有了几分计较,他行走江湖时,也听过这个席应的事与管事所言分毫不差。这管事在宋阀做事一贯不错,对宋阀也是忠心耿耿,断然是不会说假话的。   既然如管事所说,那么这个席应怕是害了不少女子的性命了,如此他出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宋缺想到自己这两日刚刚突破的刀法,正好可以用这个席应来试试他新创的招式,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宋缺坐在椅子上,只微一抬眼,便气势迫人,“这事我可以管,只是你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误了事,是你自己的失职,虽然你主动承认错误了。但是,我一向赏罚分明,这该罚还是得罚的。你可有何想说的?”   “少阀主说的是,小的无话可说。”   管事听到宋缺说要罚他,心下一紧,只是宋缺已经答应帮他讨个公道,寻回女儿,他这会儿仍是欣喜和感激的多,更何况他本就该为自己的失职负责的。是以,管事是心悦诚服,哪儿还会有什么话想说呢!   “不过,念在你以往做事还不错的份上,今日便暂时饶你一回,只扣你三个月的月银,以做警示。若是,再出问题,到时候便不会轻饶你了。”   管事替宋阀掌管这一处的产业已有数十年了,宋阀待人宽厚,不仅有月银还有奖赏,是以三个月的月银对于他的积蓄来说根本不值什么。只是,宋缺一向赏罚分明,便是再少也得罚,这是给下面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也算是他给自家的老人一个机会。   管事已经做好了受重罚的准备,可不曾想宋缺只是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银罢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主家愿意帮自己讨回公道,寻回女儿,这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别说是只给了一点轻罚,便是要了他的命,管事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宋缺这般做法,足以让老管事感恩戴德,誓死为宋缺效忠效命了。   处理完了管事的事,了解了实情之后,宋缺便放心了些。随后,宋缺又跟着管事察看了几处产业的运转,同时翻阅了最近的账簿,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妥当安好的。   这一圈事弄下来,天色便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宋缺想起自己出门前同祝玉妍说的话,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至于出门的那个借口,做生意?   宋缺表示生意可不是一天就能做出来,更何况,此处他应该是人生地不熟的才是,自然应该多花几天时间。   少不得他再因为做生意的出几趟,这么一来,宋缺连后面出门的理由都有了。   就在宋缺匆匆往家里赶的时候,祝玉妍也顺利的突破了天魔大法的第十七层。   祝玉妍成为了阴癸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练就天魔大法第十七层的弟子,更是有望成为阴癸派第一个将天魔大法练到最高层的人,到时候阴癸派掌门的位置舍她其谁,便是一统魔门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祝玉妍正在那里得意着呢,可她身在密室不知天色时间,一时竟忘了宋缺该回来了。   是以,等宋缺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祝玉妍还待在密室里不曾出来呢!   就在这时,门前响起了婢女与宋缺对话的声音,这才将祝玉妍从得意中召唤回来,连忙从密室里出来。   宋缺刚准备进屋,就见到一个婢女站在门前正与敲门,“绿竹,小姐可是在屋里休息呢?”   “是的姑爷,小姐一早给你炖上汤,便进屋休息了。中午连饭都没吃,小婢担心小姐身子受不住,特意来看看。”   “什么?饭都没吃?”宋缺本以为是自家夫人身子不适,可饭都没吃,这问题就有些大发了,他皱眉道,“你先下去,我进去看看。”   婢女一听姑爷要亲自去看望小姐,心道肯定比她去了强,便依言退下了。   宋缺跟婢女交谈的时候,祝玉妍刚好从密室里出来,正说要整一整衣衫,便可以开门去见宋缺了。   可谁曾想,宋缺他们竟说了这么一出话,若是她休息了一天连饭都没吃还能这么面色红润的走出去,那铁定是有问题的,谁叫她是个体弱多病的弱女子呢!   这时候,祝玉妍来不及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假扮成一个弱不禁风的深闺大小姐,她知道她必须在宋缺进门之前,把这个谎给圆上。祝玉妍眉头微蹙,忽而唇角一勾,心思浮动,当时便有了主意。   宋缺也是有些着急的推开了房门,觉得自己今日出门不是个什么好主意,他一出门,他夫人便病了。   宋缺几步并作一步,转过屏风,便看见床榻上的人香肩半露,睡眼惺忪的瞅了他一眼,然后眼皮子眨一眨,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夫人,莫要睡了,再睡下去,你晚上该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吃些东西,散散步吧!”   虽然体弱多病的人就需要多多休息,可是也不是这么个休息法啊!宋缺越发觉得自己娶回来的是一个小姑娘,又爱撒娇又爱粘人,还是任性随意的很。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宋缺可不像之前那般守礼不肯靠近祝玉妍半步了。   此时,宋缺瞧着祝玉妍不肯配合,便走上前去,一手托着她的脖颈,一手托着她的腰,将人从被窝里给抱出来了。   祝玉妍衣裳半褪,宋缺进来之时,因为一时焦急担心并未注意到,这才想着把人从床上抱起来的。可是,将人抱起来了,宋缺才发现自己此刻处在怎么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手心触碰到的是她温热细腻的肌肤,对上那一双清透朦胧的眼,宋缺心尖儿一颤,立时红了耳根,就连面颊也有些发烫。   即便他在心里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自家夫人抱便抱了!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此时祝玉妍的声音又甜又软,娇嗔道。 第213章第213章   “帮你起床,若是你再不起来,帮你穿衣吃饭,亦无不可。”   这话听上去是完全没问题的,还十分的贴心宠妻,看起来世上再找不到这样好的男人了。只是问题出在像宋缺这般伪装得又呆又木的人身上,他这么说就十分的不合时宜了。且单看两人的状态,就非常的有问题呀!   假如说,宋缺说这话时,眼神能不那么飘忽,藏在长发里的耳朵不是那么红的引人注目,以祝玉妍之前对他的了解,大约还是会选择相信他的。   可这会儿祝玉妍瞧出了宋缺是个外强中干的,不只不会相信他,还打算趁着这个当口,撩拨人家,不然怎么配得上她魔门妖女这个名头呢?   要知道,魔门妖女有很多,但凡是魔门女子都可被称为妖女。可是做妖女做得如祝玉妍一般,让人家一提起魔门妖女就想起她的也是不多了。   脖颈已经是人身上的要害了,可此时祝玉妍的脖颈被宋缺的手托着,假如他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这会儿祝玉妍便该命归黄泉了。   其实,祝玉妍也不是不知道,他伸手之后两人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儿没从床上直接跳起来,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而之所以她能一直保持这般懒散悠闲,在某人看来病病歪歪的状态,不外乎是对自己武功的自负和对宋缺的信任。   当然了,在祝玉妍心里,前者的可能或许更大一些。   祝玉妍刚刚突破了天魔大法的第十七层,正高兴着呢,虽然不能明着与宋缺共享这份喜悦,但是撩拨撩拨他,逗弄逗弄他还是可以的。   是以,祝玉妍柔若无骨的将自己的头往他怀里一靠,一双羊脂玉似的藕臂如藤蔓一般缠上了宋缺的脖颈,纤纤玉指划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带出了一种酥痒难耐的感觉,让宋缺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祝玉妍吐气如兰,凑到某人红得快要滴血的耳边,“夫君如此好意,我又怎好推拒呢?劳烦夫君了。”   说完,祝玉妍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更像是一滩水一般直接软在了宋缺的身上,这般情形对于宋缺来说,似乎比刚刚更加棘手了。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此时的宋缺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形了。   先不说,他是怎么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家夫人是个害羞的女子,从而脑子一抽想出了这么一招催她起床的。只说宋缺现在骑虎难下,怕是他这一生从未遇见过如此窘迫的情形,想来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宋缺很想把人放回去,然后扭头就走的,但是这完全不符合他想让她起床吃饭的初衷。   宋缺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同时他也有着为人重诺,言出必行的良好品质。   既然事已至此,宋缺心一横,牙一咬,不就帮自家夫人穿个衣服嘛,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穿就是了。   祝玉妍正靠在宋缺的怀里,眯着眼睛假寐,从眼缝里偷摸打量着宋缺的神情,自家夫君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趣了。   就在宋缺带着她往床边走,并且试图把她放下的时候,祝玉妍的心里便开始止不住的偷乐了,她就知道,这个呆木头碰上她,还不是只有认输求饶的份!   祝玉妍心中偷乐,一时出神,却根本没发现宋缺就不是低头求饶的那一个,人家正勤勤恳恳的拿起了一旁的衣裳,打算给她穿衣服呢。   宋缺看着挂在一旁的衣裳,一时有些头疼,女儿家的衣裳都是如此繁琐的嘛,这到底要先穿哪一件呢?   不过,不懂就问,实在是宋缺的另一个好品质了。更何况,对方是他的妻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可以说,除了身份还不曾告知祝玉妍之外,宋缺已经逐渐在对她展现他真实的性情了。只可惜,祝玉妍一叶障目,还以为宋缺是她之前所以为的那个呆木头呢!   这认知上出了差错,就等于先手情报有了问题,那她哪儿还有百战百胜的先机?   是以,等宋缺提了件衣裳过来的时候,祝玉妍还没反应过来。   “夫人可是要换一件衣裳,这件如何?可是这衣裳如何穿,怎么个讲究,还得请夫人指点为夫一二了。”宋缺一副好学不倦的模样,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问道。   祝玉妍这会儿是惊得目瞪口呆了,乖乖,都说这呆木头不开窍,可这会儿开了窍竟这般……这般……   祝玉妍心里头这般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词来形容宋缺,只是她家这个呆木头,这会不呆了,倒是有些傻了。   拿衣服就拿衣服吧,也不至于从里到外全都拿了一遍,就连那贴身的……都不放过。   这会子,宋缺赶鸭子上架准备帮她穿衣服了,可祝玉妍不干了啊!   要说祝玉妍这个魔门妖女,就算是你没吃过猪肉,那也得见过猪跑啊。更何况阴癸派里像韦青芳一般修炼姹女大法勾搭男人的,那也不在少数。是以,虽然祝玉妍不曾与哪个男子有过亲密接触,就这等小事情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也是毫不在意。   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心动的人,这便不同了。   这世人在心上人面前,总是与在别人面前不同,向来是百炼钢都能变成绕指柔的,更遑论别的呢? 第214章第214章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您为姑爷炖的汤已经炖好了,可要现在就为您端过来?”   一个略显欣喜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两人抬眼望去正是方才在房门外与宋缺交谈的那个婢女绿竹。   绿竹一番忠心,是为了自家小姐好,故意说祝玉妍玮宋缺亲自炖汤的事,也是让自家姑爷明白小姐的一番苦心,两人能一直这样恩爱甜蜜才好。   不过,她的出现倒是在莫名之中给两个人解了围。   祝玉妍一听到这汤的事,便想起自己早上随口吩咐了一句厨房让炖汤的事,她忙着应对韦青芳又忙着练功,自是早给忘到九霄云外了,那是一指头都没掺合。好在这丫头机灵,不然可不就坏事了,现下怎么也该做做样子才是。   “夫君,这汤炖了一天,我再去瞧瞧看还需不需要添点什么辅料。天气热,你刚练完武,我让人给你送些水,洗洗脸,怎么说也凉快些。晚饭就放在小花厅了,一会儿你便过来吧。”   祝玉妍这话温柔小意,十足的贴心,看起来,贤妻良母这称号简直是非她莫属了。   而宋缺便是这般想的,他这里正瞌睡呢,就有自家贴心的夫人送了枕头来,他哪能不答应?   “有劳夫人费心了。”宋缺这话真心诚意,祝玉妍听了十分的受用,眼睛一弯,便跟着绿竹去厨房了。   祝玉妍一走,宋缺便连忙跑回去洗脸,重新弄易容了。   宋缺心里也是懊悔,只是没办法啊!   这要是原先就以真实的面容相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可一上来就是假的,这会儿也自然得一直假下去,若是哪天这纸包不住火了,再说吧。要是在此之前,宋缺能想出个两全的法子,他也就承认了。   可现在,瞒,必须得瞒!   宋缺收拾好回到小花厅的时候,桌上早已放好了晚饭,祝玉妍也在那里等着他。   两人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刚刚绿竹的突破出现而打消,现在两人独处用餐,自然是心思浮动的很。   好好的一顿饭,两人都没怎么吃出味道来,只是祝玉妍特意熬的那一盅汤,宋缺倒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两碗,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缺心里虽有疑惑,可还是惦记着祝玉妍一日未出房门的事,这一点也有些奇怪。可是为了祝玉妍的身体,宋缺还是得带着人在花园里走走。   “夏日炎炎,夫人一日未曾出来,此时夜风清凉,不知可愿赏脸与为夫一道散散步,看看夜景?”   “就依夫君的。”   散步是散步,可两人各怀心思,正揣度着自己心中的疑惑,想着怎么试探。   也是宋缺这散步一说,反倒是提醒了祝玉妍,她该是体弱多病的,想来今日在房间的事可能会让他起了疑心,该想个法子打消他的疑心才是。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祝玉妍并非不信任宋缺,只是身在魔门,她的疑心还是比常人要重些。魔门之中,那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还少吗?若她随意便相信了一个人,恐怕此刻早已尸骨无存了,或许坟头的草都得长那么高了。   祝玉妍心内嗤笑,她不希望宋缺让她失望,她也不愿让他失望,大概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吧!   两人并肩走着在夜晚的庭院里,晚风吹送来了些许莲花的清香,一旁的花木也在沙沙作响,显得格外的静谧幽深。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我方才忘了问你,今日出门可有收获?”   “做生意的事哪里是一日就能成的,少不得还得多跑几趟。夫人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我知晓夫君是为了我,可惜父亲留下的产业早就不剩什么了,只剩下这处宅子和一些金银罢了。我又帮不了夫君什么,想来想去,只能为你炖些汤去去乏了。夫君,你可会怪我?”   “怎么会?夫人安好,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两人走走停停,话里话外都是些日常琐碎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话里到底藏了几分真。   又或许,除了对彼此那点心意之外,全是假的。   原本,宋缺还想着问问祝玉妍,可是这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他便不想问了,怕问出来她会伤心。宋缺一时又想起了那一日祝玉妍梨花带雨的同他一诉衷肠,女儿家的心思罢了,宋缺如此说服了自己。   祝玉妍呢?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作为一个平凡女子的时候,同深爱自己的夫君一道散散步,听他说说他白日在外遇见的事,看他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她而奔波劳碌。   恍惚间,祝玉妍觉得自己今日在演武场看到那一切都是一个错觉。不管是不是错觉,此时此刻祝玉妍都愿意相信是自己眼花了。 第215章第215章   韦青芳自与祝玉妍交手不敌落败后,便匆匆逃离了。只是韦青芳受了点小伤,她离开后便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所在运功疗伤,待她伤势痊愈,外面已是夜幕沉沉。   就如祝玉妍所料的那样,韦青芳伤势痊愈之后,当真是去找席应了。   至于为什么是伤势痊愈之后,才去的呢?   韦青芳虽然此刻与席应两方联手,但是彼此之间并不是真的信任对方,更多的是试探和防备。魔门中,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所以韦青芳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自己不信任的手里。   严格来说,魔门中人,就不该有自己信任的人。   祝玉妍与韦青芳交手多次,深知她的性格为人,是以韦青芳一出现就被祝玉妍跟踪到了。   祝玉妍跟踪韦青芳到了一处花楼,夜间正是花楼最热闹繁华的时候,而此处花楼正是阴癸派的产业。   热闹非凡的花楼,越是往深处,竟越是寂静幽深,颇有些神秘之感。   韦青芳走到了花楼深处,熟门熟路的推开了一道房门,门内清晰的可以听见一个年轻男子和两个女子的调笑声。   一阵夜风吹过,层层叠叠的纱幔飘飞,揭开了房间内几人的真面目。   房间内,一青衫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怀里正抱着两个貌美如花的青楼女子,左手边的女子正要给他喂酒,右手边的女子也拈着颗葡萄正要往他的嘴里塞。   世人所谓,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眼前这人竟是都享受到了。   韦青芳身形一闪,进屋之后,便半躺在一旁的榻上,冷嘲热讽道:“师兄真是好艳福啊,勾的我这些妹妹们个个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韦青芳话音刚落,那两个女子便立时从那年轻公子的怀里退出来了,她们畏惧韦青芳,颇有些恋恋不舍的退出了房间。   “师妹可是醋了?来,喝杯酒消消气啊!”   说话这人正是灭情道最得意的弟子席应,他倒不像是别的魔门中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温言软语,好声好气的递了杯酒给韦青芳。   韦青芳白日里与祝玉妍交手落了下风,正是气不顺的时候,瞧着席应这般悠闲自在的勾搭女人,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哪里还会接他手里的酒。   席应见此情形,倒也不恼,自己把酒给喝了。   韦青芳倒不至于吃醋,左右两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只是明明两人联手,可席应倒好,不出手便罢,还跟个没事人一般美人在怀的,韦青芳能不生气吗?   “师妹这般生气,可是今日在祝师妹哪里没讨着好处?”席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韦青芳肯定是在祝玉妍那里吃了苦头,故意道。   “席应,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韦青芳的脾气不好,但是她在外一向是装得很好的,只有对上祝玉妍才会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此时席应故意这么说,分明是嘲笑她,韦青芳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   要不是席应手里有灭情道姹女大法的残卷,韦青芳可不想跟他合作。   “祝玉妍拒绝了,你这主意根本就行不通。依我看,不如我们俩联手擒了她,到时候天魔大法的秘籍还愁她不拿出来吗?”   就他们俩,还抓祝玉妍?没个万全之策,根本成不了!   席应心内摇头,要不是祝玉妍不肯答应他的追求,他也犯不着找韦青芳合作。   席应闻言却并不为所动,眼珠子一转,“师妹,你与祝师妹师出同门,何必如此。依我看,还是好商好量的好。”   “我跟她算得哪门子师出同门,便是她在此,我也是一样的说法。”韦青芳有些不屑道,她素来就看不上祝玉妍。   “师妹,听说你想我了?”   祝玉妍的声音娇柔甜软,婉转如歌,听得人心酥麻,她这天魔音可比韦青芳的厉害多了。   “你想我,我便来了,可是觉得惊喜?”   怕是只有惊,没有喜吧!   韦青芳心下一惊,一抬眼,便看见祝玉妍出现在了屋内,席应还十分自来熟的倒了杯酒递过去,“祝师妹,可愿赏个脸,喝一杯?”   祝玉妍接了席应的酒并没有喝,只是把玩着酒杯,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他们倒是会享受。   “席师兄,前些日子还求与我同醉,我还没应呢!怎么今日却同师妹在一处情意绵绵?瞧瞧你们男人的话,最是信不得了。”祝玉妍莲步轻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只一个眼波便能醉倒一群人。   年初的时候,席应跟着不少魔门优秀弟子还上门讨好祝玉妍来了,只可惜祝玉妍一个都看不上,没有理睬。席应也就比那些人好一些罢了,可还有一个比他强的石之轩呢?祝玉妍哪儿会看上他?   原本席应看起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此时他眼中的冷芒带着些残忍嗜杀的光芒,倒是能看出几分他魔门中人的样子来了。   无他,这文弱书生的外表只是伪装罢了,否则席应也成不了今年魔门新晋的八大高手之一,只是他的位置仍然排在祝玉妍的后头。   因为,只有祝玉妍才是八大高手之首,这就是席应没有答应韦青芳直接动手的原因。他们没有几分胜算,而席应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此时,祝玉妍看似云淡风轻,还在与他们谈笑,根本没把他们刚刚商量对付她的事放在心上。可是席应已经看出了祝玉妍动了杀心,否则刚刚的天魔音便不会有了,此时怕是她想用天魔功亦或是天魔舞来对付他们了。   席应一心想得到天魔大法的全部秘籍,来完善他根据天魔大法和姹女大法残卷自创的武功紫气天罗,这就是他接近祝玉妍和韦青芳的目的。是以,席应对天魔大法很是了解。   “我对祝师妹之心,那是可表日月啊!师妹怎可怀疑我这拳拳心意呢?我不过与韦师妹了解了解你寻常最是喜欢些什么,也好讨你欢心罢了。”   瞧席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祝玉妍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呢,实则他就没有半分真意。   韦青芳此时倒是气得跳脚,想开口却又一言不发,着实憋屈的很。席应已经当场倒戈了,她今日早上的惨败还犹在眼前,哪儿还会开口找不自在。   做人得识时务!   “师兄若是想了解我,最好还是亲自来问我的好。”祝玉妍对席应的话不置可否,实则她一个字都不信,略一挑眉道,“若是合作,师兄还是该找对人的才好?”   “屋顶偷听的那位,也该出来露个面了,我阴癸派的事可不是阁下能随便听的。”   祝玉妍最先发声,席应和韦青芳方才的注意力都在祝玉妍身上,现在他们也随之发现了屋顶有人正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宋缺本是循着管事给的消息来找席应的,谁知竟碰上了阴癸派的祝玉妍和韦青芳,想不到她们俩与席应还有一段情缘纠葛。   宋缺在屋顶上越听心下越是觉得不好,若是她们为了自己的情郎,非要要联手保席应一条命,那么他还真得费点周章了。   要说韦青芳,她的姹女大法必须近身才能起作用,而宋缺向来不近女色,根本不足为惧。可是祝玉妍能称为魔门新晋八大高手之首,她的武功可就不容宋缺小觑了。   犹记上一次见面,还是祝玉妍和梵清惠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宋缺能记得祝玉妍的美貌,还是因为她那一手好剑法能与慈航剑典一拼高下,实属不易。   宋缺本就不是藏头露尾之辈,是以祝玉妍一出声戳穿了他的存在,宋缺便直接现身了。   “我道是谁?原是宋阀的少阀主,怎么,对我阴癸派的事也有兴趣?”   在场唯一与宋缺打过交道的就是祝玉妍了,是以除了她,还没人好开这个口。   “我只是找人路过罢了,并非存心偷听,还请祝姑娘莫怪。”   “找人找到这里来了?我可听闻宋少阀主不近女色,怎么传闻有误?”   宋缺说的是真话,可是祝玉妍偏偏不信,只以为他是推托之辞。   宋缺行得正坐得直,哪里想跟祝玉妍绕这些弯弯绕绕的,索性就把事情直说了。虽然说魔门之间沆瀣一气,但是方才宋缺听得分明这两人想联手对付祝玉妍。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要祝玉妍想得明白,倒也不是不可行。   宋缺眼中,祝玉妍是个聪明人,姑且可以一试。   “前日里席应自我宋阀的地盘掳走了我管事的一双女儿,宋缺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手下的人来讨人罢了。若是两位姑娘安好,这事便就此打住。”   祝玉妍果然如宋缺所想的那般不曾说什么,她虽然不至于跟宋缺联手,但是作壁上观还是可以的,灭情道的事跟她阴癸派可没关系,看戏却可以看上一看。   席应抓了人本就是为了练功,可此时祝玉妍和宋缺分明都不怀好意,一个他都应付不过来了,更别说两个了,要指着韦青芳帮忙就更别说了。   “宋少阀主见谅,我这是无心之失。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便派人送两位姑娘回府。”   这个时候,还是老实点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日后再报仇也不晚,是以席应很是给宋缺面子既道了歉,还说明天就会放人,言辞十分恳切。   “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只希望人还是好好的,否则……”宋缺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宋缺未尽之意是什么。   席应自然是应了的,宋缺走后,祝玉妍好戏没看成,也失了跟这两人计较的心思了。   毕竟,他们还没正式动手,若她先下手了,说出去可就是她的错了,灭情道和阴癸派都得来找点麻烦。祝玉妍自视甚高,却怕麻烦,故而只准备坐等接招,她可不惧他们的小花样。   --------------------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不相识的夫妻俩,某人还以为某人有情郎呢,那可是你家媳妇哟! 第216章第216章   玉兔西坠,花楼的繁华热闹似是到了尾声,祝玉妍也离开了花楼。   待她走后,方才默不作声的韦青芳此时也恢复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她方才可不仅仅是因为祝玉妍才不说话的,她是顾及有宋缺这个外人在,怕彼此没了脸面罢了。   “我说席师兄,你这变脸变得可够快的啊,怎么小妹我从前不知道呢?”   韦青芳阴阳怪气的,可席应哪里就会受她的气?   席应看似是个和气好说话的,可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有好说话的时候。眼下,席应因为宋缺和祝玉妍受的气也够多了,也不想装模作样了。   席应也没给韦青芳好脸,反唇相讥,“韦师妹这话应该留给那个姓宋的和祝师妹听,怎么刚刚不见你这般有胆气?”   韦青芳说他临阵倒戈,席应还说她胆小如鼠成不了大事呢,这俩人的脾气都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这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谁也没讨着好处,索性也就不说了。   席应想要祝玉妍手里的天魔大法秘籍,而韦青芳则想要席应手里的姹女大法残卷,也想着除去祝玉妍这个心头大患。是以刚刚还吵得火热,谁也不让谁的两人,此时倒也坐到一处打起了各自的如意算盘。   “你方才不是说想个主意把祝玉妍抓了吗?我同意了。”   要不说席应变脸变得快呢,韦青芳也没想到刚刚还不同意的席应这会儿就点头答应,自然是喜不自胜。   其实,席应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先前他不答应是因为他们两个对上祝玉妍根本没胜算,可是眼下祝玉妍虽然因为宋缺的横插一杠子,暂时没打算再找他们两个人的麻烦了。   但是依席应对祝玉妍的了解,他们已经算是将她得罪狠了,就算她现在不找他们的麻烦,也不代表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她早晚还是会跟他们算账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天魔大法的秘籍拿到手再说。   到时候他练成了紫气天罗,也不需要再顾忌谁了。席应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与韦青芳的合作还是得继续的。   不过,席应此时可不只是祝玉妍这一个麻烦,他还有宋缺这个更大的麻烦在呢!   席应所掌握的姹女大法的残卷,讲究的是以银针刺穴来刺激运功,而韦青芳掌握的则是利用男女之事帮助练功。他们俩一起合作,总要给彼此一些诚意才是,是以席应才会去找城中的女子来练功,而韦青芳才学到了似是而非的天魔音。   只是,席应不知宋缺在城中,当时他满心以为自己定能练成紫气天罗,根本就没把那个管事的话放在心上,管事找来的几个江湖人也都被他拿来试了招,死了。可席应万万没想到,宋缺竟然因为这件小事就找上门来了。   原本将那两个姑娘还回去便没事了,可席应方才便想起来,那两个姑娘是烈性的,先时虽被他诓骗了来练功,可等二人反应过来之后竟双双自尽了。现在要是把人还回去,还的也只能是尸体了。   席应知道宋缺在江湖上的事迹,他是铁定打不过宋缺的,而天魔大法的秘籍还没到手,他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祝玉妍的,是以他是断然不会离开的。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打发了宋缺,既然动手不行,席应便想到了韦青芳的美人计。   韦青芳修炼的姹女大法,就差他手里的残卷便已然练成了,这等火候的姹女大法便是再来一个宋缺,想来也是抵不住的。   只是,席应这个主意刚一说出来,韦青芳便拒绝了。   “席师兄,你可就别害我了。你当我没打过这个主意啊?那厮刚刚在的时候,除去祝玉妍当时正在施展的天魔功,我也用了姹女大法去试探,可他仍旧不为所动,便可见此人是何等的铁石心肠,你让我去勾引他?”   席应闻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宋缺的确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过他似乎是认识祝玉妍。席应一时计上心头,唤了韦青芳过来听他的计划。   韦青芳听了席应的计划之后,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席师兄果然高招,这一招一石二鸟当真是妙啊!你放心,这布置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韦青芳眸色一沉,嘴角微勾,似乎已经看到了祝玉妍失败之后的下场,阴癸派的掌门只能是她。   这边厢两人商量好了对策,另一边呢,祝玉妍回到书房,换了装扮和易容,总觉得似乎在她之前有人到过家中了,这庭院里好像有哪里与她走之前有些不同了。   祝玉妍倒是不怕有人前来闹事,只怕是宋缺正睡着,若是有人伤了他便不好了。思及这一点,祝玉妍收拾好了之后,便悄悄回到卧室之中看了看,宋缺果真还在睡觉,并没发生什么,想来是她多想了。   祝玉妍这才放下心,随手给宋缺掖了掖被角才离去。   祝玉妍离去之后,宋缺便睁开了眼,他望着祝玉妍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夫人进来之后,那脚步轻盈,不像是体弱多病之人,反倒是像是会些轻功。   宋缺方才这般一想,随即又笑了,他想起方才祝玉妍为他掖被角的贴心举动,便认为自己想多了。自家夫人那般弱不禁风的,跑几步都能崴了脚,如何能会轻功?想来是他今日遇见了魔门中人,思虑过度,这才产生的幻觉。   宋缺自己又给自己打消了念头,祝玉妍可不知道因为自己心血来潮这一遭差点儿就给自己暴露了。   第二日,宋缺早起练完刀之后,与祝玉妍一同吃了早饭便要出门了。   虽然昨天同席应打过照面,那人还很识时务的说今天把人送回来,可宋缺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魔门中人从来就没有几个好说话的,席应那样分明有些反常。   是以,宋缺打算今日定要解决这件事,想着可能会费些功夫,便提前同祝玉妍说了。   “夫人,我今日可能会忙些,若是晚上回来的晚,你便自去休息,莫要等我了。”   “夫君放心,左右我一人也是无聊,晚间我便在书房看书,若是你回来的早便来寻我。若是迟的话,你自回去休息,我便歇在书房里,你也不用担心打扰到我。”   夫妻俩临别将各自晚上的安排都说了一遍,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晚上或许会有事要做,不过是提前做好安排不叫对方察觉罢了。   宋缺离开之后,便换回了自己的真实面容,换了身打扮,去到了管事家中。此刻的管事正内心焦灼的在等待着自己的女儿回家。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昨晚宋缺得了席应的回话,便立时去了管事家中,告知他这一消息,可算是让管事睡了一个安稳觉,老夫妻俩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的女儿回家。   只是,席应说了第二天送人回来,却没说什么时候送。宋缺到时不过是上午,人还未曾被送回来。宋缺心中难免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是不便明说,便劝人再耐心等等。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饶是宋缺之前做好了准备席应会出幺蛾子,却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大胆不送人回来。就在宋缺准备去找席应要个说法的时候,管事的两个女儿被送回来了,只可惜回来的是两具不再鲜活的尸体。   等女儿回来的管事夫人,一见到女儿的尸体便伤心到当场昏了过去,管事也是目眦欲裂。   即便是宋缺知道这不关他的事,可他心里不免有些内疚,说好的要帮管事找回女儿,却不想竟食了言。   此时,宋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是,定会让席应在两个姑娘的坟前以死谢罪,便提着刀离开了管事的家。   管事夫妇伤心欲绝,恨不得吃席应的肉喝席应的血,宋缺的话倒是叫他们又有了几分希望。   宋缺向来重诺,他的武功当今武林据说也是难逢敌手,他能如此说,他们女儿的仇也当是能报了。   宋缺料想席应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松口放人,当时席应答应的那么爽快,他就觉得有问题。谁曾想,人是还回来了,却是还的两具尸体。   虽然现在宋缺还不曾接管宋阀,可他在宋阀也是一言九鼎,谁敢在他面前耍花样?是以,向来冷静自持养气功夫很好的宋缺此时也有些动了真火,也不知道席应还害了多少女子。若是此刻席应在场,宋缺当真能一刀劈了他。   不过,席应不在也没关系,不管席应跑到天涯海角,都注定是他刀下的亡魂。   宋缺手中的刀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震颤着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似乎它也在期待着用席应的血来祭奠那些死去女子的灵魂。   宋缺此时正赶着去找席应要他的命,那么祝玉妍又在何处呢?   早上宋缺离开之后,祝玉妍虽知晓韦青芳和席应定要算计于她,可人还没找上来,她也不急着去赴这场鸿门宴,自是悠闲的躺在家里。不多时,祝玉妍藏在暗处的探子报来消息,说是韦青芳用了师门暗语,约她晚间在花楼一叙。   好戏似乎就要开锣了,祝玉妍倒想瞧瞧韦青芳与席应两个能怎么对付她! 第217章第217章   宋缺以为席应能有胆子做出那样的事,肯定是没胆子再继续待在原本的地方了,他也不过是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逮着人罢了。   可不曾想,这席应的胆子当真是大的可以了,做出这样的事还敢等他过来!   想来他是早有准备了,宋缺思及此,心中暗自戒备,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席应,他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席应却忽然站起身来。   宋缺握着刀的手忽然捏紧了,只听得席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意,“祝师妹,你终于来了,可是叫我好等啊!”   祝师妹?祝玉妍?   可宋缺刚刚根本就没有听到祝玉妍的脚步声,可想起昨日两女争一男的情形,宋缺只一转眼,席应便在他眼皮子底下上前走了两步,到了房间的门口,紧接着出现在门口的,当真是祝玉妍。   宋缺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上回看祝玉妍还算是个聪明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跟席应这样的败类绑到了一条船上。   宋缺并不愿意与祝玉妍这样的高手动手,不是他不敢,也不是打不过,只是怕麻烦罢了。可席应他是一定要杀的,宋缺目光一沉,思忖着该何时动手。   祝玉妍接到韦青芳的消息之后,不想叫韦青芳知道她的所在,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是以,祝玉妍当即就动身过来了。   只是,祝玉妍到了之后才发现,韦青芳根本就不在,只有席应和宋缺两个人,这就很奇怪了。   祝玉妍如今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她自然是能够感觉得到宋缺似乎对她没有先前那么友好了。祝玉妍是个聪明人,她一想起刚刚进门前席应喊的那句话,还有昨晚宋缺找上门的原因,她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少跟我玩这招,你自己得罪了宋少阀主,现在是想拿我顶缸?这主意打得也未免太好了吧?”   祝玉妍上来就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席应的真实想法,她根本就没打算得罪宋缺。得罪宋缺就等于得罪宋阀,她可不想这个没脑子的,在做事根本就不能不顾忌后果的时候,还玩这么一出。   祝玉妍的话说出口,宋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只是为了杀席应除害,犯不着跟祝玉妍结怨的。   祝玉妍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是不打算插手的。是以,当即宋缺的刀就出了鞘,冲着席应去了。   可席应能毫无准备的就坐在这里等人来砍吗?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其实,就连祝玉妍的反应都在席应的意料之中,这个女人聪明着呢,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可是,席应一上来就没想着能骗了祝玉妍,他想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宋缺的刀出鞘之际,席应的轻功可算是运到了极致,只一瞬间整个屋子都黑了下来。饶是宋缺夜视能力尚且不错,突然而来的黑暗,总是让人有那么一会儿无法适宜,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席应脱身离开了。   祝玉妍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是她今日既然来了,便算是牵扯进来了。是以,这屋子一黑下来之后,祝玉妍便自己去点了灯。   屋子里重现了光明,可是门窗紧闭,屋内除了祝玉妍和宋缺之外,根本就没有席应的身影。   “居然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宋少阀主,今日咱俩可是同病相怜呐!”祝玉妍这话里分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这是阴癸派的花楼,还能困得住她?   “祝姑娘,彼此彼此。”   宋缺看上去君子的很,可人家也不是吃亏长大的,虽然这事跟祝玉妍没关系,但是她想就这么看好戏那也是没门。   祝玉妍吃了瘪却也不恼,宋缺名声在外,可是他与她相处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是阴癸派的人而区别对待。祝玉妍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索性就帮个忙了。   就在祝玉妍准备帮忙的时候,宋缺已然一刀劈开了房门,根本就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   可是,情况却并没有那么乐观,也是在宋缺劈开门之后,他们才发现门虽然断成了几截。但是,还有一道精钢铸成的门,祝玉妍见到这扇门的时候,才彻底变了脸色。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屋里除了这扇门以外,不管是墙壁屋顶,还是窗户,应当都是精钢铸成的。祝玉妍冷着脸,抬手一掌劈开了一扇窗户,反手又是一掌碎了半边墙壁,果然不出所料。   “这间屋子本该是设计用来围困敌人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同门拿来互相残杀,呵!”祝玉妍的语气很冷,几乎没什么起伏,却不知为何宋缺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祝玉妍的确是在咬牙切齿,她恨自己顾忌师父的脸面,不好做出同门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是以并不主动对韦青芳出手,只可惜人家根本不卖她这个面子。   既然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那命要不要,约莫也是没什么所谓的了。祝玉妍目光冷厉,若是韦青芳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会再有命留着了。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这地方的花楼先前是她先接手的,这东西她难道不知道怎么破解吗?   “宋少阀主,介不介意我跳一支舞?”   这个时候跳舞?   宋缺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祝玉妍了,只是他一时出不去,总不能连这点小事也不让人家做吧,左右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姑娘随意。”   其实宋缺同不同意也没什么所谓,祝玉妍不过是象征性问一句罢了。就在祝玉妍话音刚落的时候,她便扯了屋里的一道纱幔充作绸带开始跳舞了。   只可惜,祝玉妍这舞不是寻常的舞,乃是天魔大法里的秘技,不仅可以蛊惑人心,而且破坏力极强。宋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祝玉妍就把这屋子里的东西给拆的七七八八了,露出了由数块精钢板严丝合缝的铸成的整间屋子。   祝玉妍回眸一笑,颠倒众生,“这里困不住我们,宋少阀主,合作吗?”   当一个风华绝艳的大美人问你要不要合作的时候,会有人拒绝吗?并没有。   于是,就在祝玉妍指出的那一处地方,宋缺运刀,祝玉妍运功,两股强大的力量一起击打在了那一处薄弱的地方。几乎是瞬间,那坚不可摧的铁板便碎成了几块,两人直接把屋顶给掀了个洞,露出了夜幕中的一弯残月和几点星光。   可就在此时,祝玉妍忽然身子一软便要跌倒,宋缺看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   祝玉妍一抬头,眉目如画,容颜无双,可也露出了嘴角的一缕血迹,她却并不放在心上,洒脱的随手抹了去,感谢道:“宋少阀主,多谢了。”   说罢,祝玉妍强撑着从屋顶破开的洞口离去,就如她刚刚的舞蹈一般美丽却不复之前的轻灵,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祝玉妍离开之后,很快宋缺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宋缺当即变了脸色,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也顺着方才两人打出的那道缺口离开了这间密室。   离开的路上,宋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快速上涌的气血,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饶是此刻夏夜凉风吹在宋缺的身上,他也不觉得有一丝凉爽之意,反而连思绪都开始繁杂混乱起来。   此时此刻,宋缺急需找一个安静并且安全的地方,因为他的状态很不好,若是真的再对上席应,现在的他并没有取胜的把握,甚至有可能落败。   除了家里,还有什么地方是更安全的呢?这几乎是人下意识的反应。   宋缺此刻亦是如此,他只记得此时月光浅浅,早已过了三更时分,想来他家夫人也定是睡了,那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宋缺当时发现不对的时候,便用内力封住了身上几处大穴,防止再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只是,他现在急着往回赶,一路上用着轻功,内力翻腾,气血上涌,不断冲击他的四肢百骸,怕是封穴也撑不了多久了。   宋缺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快些回去,至于会不会被他家弱不经风的夫人发现这一点,他根本就来不及思考。   好在宋缺终于赶回去了,只可惜是摔在自家院子里的,却无人发现。   自打学了轻功起,宋缺就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可此时他只能用些跌跌爬爬的从院子里起身,趁着无人发现赶紧进屋。   幸好今日夫人是在书房就寝的,进了房间之后的宋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可一旦宋缺放松了心神,他便只感觉到自己更不好受了。只是现在他已经回家了,暂时也不会有人过来,宋缺便放心的封住自己的内力,现在他只想知道席应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宋缺有些脱力的坐到了桌边,十分不顾仪态的提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嗓子里灌,也幸好这茶已经凉了。   一壶凉茶灌下去,本该好多了的情况,却因为一半的茶水都顺着他的脖颈洒进了衣襟里,透明的水珠就如他额头的汗珠一般挂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被透过窗户的微弱月光一照,晶莹剔透,却又让人无法抵抗这魅力。   就在此时,这屋子里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第218章第218章   方才宋缺神思飘忽进屋之后,根本就没想起点灯,此时他闻声看去,屋内纱幔重重,微微晃动,隐隐约约只能够看到床上斜躺着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然而,此时此地能出现的女子,除了他的妻子又能有谁呢?   宋缺的额头上又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微眯双眼,似乎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身份,气息不稳的试探了一句,“夫人?”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难受。”   那个轻柔妩媚的声音确实是他夫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甚至还带着些细微的轻颤,但是宋缺此时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只觉得心如擂鼓,又忧心如焚。   纵使宋缺眼下已然自顾不暇,可他心中到底还是顾念自己的妻子的,不管是出于理智还是情感。   故而,宋缺闻言之后,便立即起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便又穿过了层层纱幔,走到了床边。   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能透过窗洒在床边,原本可以清晰的在黑暗中看到一切的宋缺,也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只能朦胧不清的看到床上的人。   宋缺并不能看清那人的脸,可他却笃定了她的身份,因为这熟悉的气息和幽香,更因为再没有人会长在他的心里了。   宋缺刚一坐在床边,一双水蛇一般的胳膊便缠住了他的腰身。宋缺低下头,只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以及不断向他靠近的身躯,这让本就神思恍惚,气血上涌的宋缺越发的不好受了。   此时支撑着宋缺的只有他那薄弱的理智,他勉强稳住呼吸,伸手轻抚在她的背上,声音微颤,安抚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寻大夫。”   只可惜,眼前的人早已经没有回应宋缺的理智了,回应他的只有嫣红娇嫩的唇瓣。   宋缺一时恍惚,竟被推倒在了床榻上,往常冷静理智的他此时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而他也根本无需拒绝,因为她本就是他的妻子。   宋缺紧紧搂住那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含住那一点丁香,加深了力道,随即一个翻身,便又夺回了属于他的主场。而对方也不甘示弱,更加热情的回应他,几乎要将他融化。   月光朦胧,眼中迷雾重重,遮掩了彼此的面容,他们是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彼此试探着,交融着,想要成为对方最亲密的人。   纱幔晃动,媚眼如丝的牵扯,乌黑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如玉般莹润的肌肤相缠,不由自主的十指相扣,最是鸳鸯翻红浪,龙啸莺啼,曲径幽泉,直至蔓延至灵魂深处。   等到第二日两人醒来时,天光早已大亮,夏日耀眼的阳光照射下了房间。   两人一睁眼,触目所及的便是对方的肌肤,他们相拥了一夜,便是此时还纠缠在一起,不曾分开。   甚至还来不及思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还来不及相互温存,祝玉妍便立时扯住被子遮住了她的面容,似是羞极了,不愿见人。   宋缺只瞧见了祝玉妍的动作,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脸上一片煞白。即使可能已经被暴露,可宋缺仍然想再掩盖一二,他还不能告诉她他的身份。   祝玉妍不知自己的真容是否已经被人看了去,毕竟都如此亲密了,还这样自欺欺人,她心内只觉得可笑至极,偏偏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的身份和她接近他的目的,仍在祝玉妍的心里牢牢记着。   祝玉妍心思繁杂,却陡然察觉到身旁的人松开了怀抱,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了床榻。纵使知道对方是一块呆木头,可不小心丢了的真心,仍旧是怀着期待的,故而也为此酸涩不已。   祝玉妍一直埋头在被子中,没有露面,可是她的武功能够让她清晰的听得到他穿衣时的簌簌声,甚至是他离开房间的声音。   房门关闭了,屋里没了动静,祝玉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纵使此刻浑身酸软无力,可也抵不过心头的怅然若失。然而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祝玉妍自己也不清楚,甚至都不愿意去探究。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开启,祝玉妍顾不得许多又缩了回去,且让她再骗自己一回吧!   只是,这次进来的不只一个人,祝玉妍还能够清晰的听到水声。   不多时,脚步声便少了,只有一人走到了床前坐下,忽然有一只手落到了被子上,祝玉妍以为他会扯开被子,可宋缺并没有这么做。 第219章第219章   今日这一顿早饭,吃得良人着实是别有一番滋味。   往日的那些个情深意重或许还多是假意迎合,做给对方看的,可做了那样的事,成为了彼此最亲近的人,就连真心好似也多丢了几分。   光是吃个饭,彼此的眼神就没从对方的身上挪开过,一个是明眸含水,秋波盈盈,一个便是满眼爱怜,缱绻万分,这样的眼神让一碗简单的粥都能喝出十足的甜味来。   昨夜发生的事纯属是阴差阳错,没有半分准备的,本该是让彼此有些尴尬难面对的,可这两人却是硬生生要把对方化在自己的浓情蜜意里,逃也逃不开去。   这样的场景看得一旁侍候的仆人婢女一个个是脸红耳热,羞的去看。   这……小姐和姑爷分明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整日里还是这般蜜里调油的,今日更甚,眼中竟再没有旁人了!   要说之前,祝玉妍游戏人间,肆意潇洒,而宋缺则是冷静自持,拒人千里。可这两人身上都有着相似的一点,那就是自己认定的事,便死心眼儿的认准了,怎么也不会变。   虽说两人心里还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彼此还不曾知道对方的身份,因而此时为了心中的那几分真心,都打算将对方圈得牢牢的,暂时做一对平凡的恩爱夫妻,享受着人间欢乐。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各自都还有事情要做。虽然说是误打误撞成全夫妻俩,可就这么平白的被人算计了去,怎么也得讨回些公道,不是吗?   用了饭,宋缺陪着祝玉妍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又将人送回了屋里。   “夫人,昨日我与人谈了一笔生意,今日还需再详谈些事,我得出去一趟。不过夫人放心,为夫定然是快去快回,必定不叫夫人担心。”   宋缺的这个借口着实是很有道理的,而祝玉妍想着自己也有事要做,他出去,她也能正好脱身,还可以叫她家这个傻夫君更觉得她贴心,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祝玉妍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夫君莫要担心我,我正好准备再休息会儿。此时去谈生意已是有些晚了,夫君不必为我挂心,务必要把事情办妥才是,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祝玉妍柔柔一笑,温婉娴淑,最是一朵贴心的解语花,让心中存着事有些烦恼的宋缺看了,也跟着柔和了眉眼,颔首答应。   跟着自家夫人柔情蜜意的宋缺,一出门便换了身衣裳,又换回了自己的真容,紧接着又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冷面含煞,满眼杀气。   “来人,召集宋阀在此地的全部人手,今日傍晚之前,便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席应的下落。”   上回那个花楼原就是阴癸派的地盘,宋缺来时便已暗暗探查过了,并无席应的踪迹,他也不好上门硬要人,毕竟席应是灭情道的人,与阴癸派何干?   若非有关魔门与宋阀之间的关系,宋缺也不必如此多的顾忌,只是他的身份使然,必须要注意些才是。   昨夜的事,今日一早宋缺便已经清楚了缘由。   席应杀人害命,又想逃脱,自知抵不过他,便将祝玉妍拉下了水。这人打的好算盘,虽然宋缺不知道为什么席应要把算是同道中人的祝玉妍也算计进去,但是他这一计,可是同时算计了两个人。   按照昨晚他略有些失控的状态来看,宋缺几乎可以笃定这就是传言中灭情道的迷药合欢散。若是昨晚他当真和祝玉妍被困在一处,这药效发作之下,两人难免要牵扯上,这一旦牵扯上,两人的身份立场影响等等这些就都是不可回避的麻烦了。   可即便是他们逃出去了,这东西的药性也足够让他们都耽误上一晚上,没空去杀他了。   都说灭情道的席应残忍嗜杀,宋缺冷笑一声,依他所见分明是诡计多端才是。   但是,不管此人怎么阴险狡诈,他的命,他都要定了!   宋缺这次是动了真火,铁了心要席应的命,他这一声令下,宋阀的人手便四处开始找寻席应的下落了。要说宋阀的人手,办事效率确实还不错,傍晚之前还真就找到席应的下落。   “你是说有人见到他从城门出去之后,一路向西走了?”   宋缺的语气轻描淡写,人瞧着也是云淡风轻,可前来报信的下属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并非是宋缺为人太过威严苛责,只是因为今日他身上的气势格外的骇人,较往日更甚,下属怕触了霉头,故而如此罢了。   得了确切的回答之后,宋缺的眸光一沉,唇边竟带起一抹浅淡的笑,让人看了变心头发冷,“传令下去,把席应的画像传到各地宋阀的产业去,命所有的人手但凡是见到席应的务必看紧他的行踪并尽快告知我。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他插翅难逃!”   下属心头猛的一跳,连忙应下,之后便急着出去传递消息了。   管事得知席应跑了心里不是不恨,只是宋缺为此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若是得罪了魔门,让他们与宋阀作对便是他的罪过了,毕竟宋缺是为了给他的一双女儿报仇才这么做的。   管事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个人的仇恨是大,可老阀主及少阀主的恩情他都没能报答,若是因此而连累了宋阀,他便是后悔都没地方悔去。   是以,管事找到了宋缺,希望不要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给宋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此宋缺给出的回应是,“管事为我宋阀辛劳多年,立下了不少功劳,你的事我不会不管,你的仇宋阀也一定会帮你报。   再者说,席应此人为练魔功已经杀害了不少无辜女子,我宋阀此举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便是没有你的事,我也不会放过他。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惨遭不测!”   “倘若我为一己之私如此做,确实不该,可是此举乃是救人性命的好事。宋阀若是为此偏安,日后又怎能叫一方归心,四海臣服?”   宋缺的话说得老管事是热血沸腾,对宋缺更是赞叹不已,少阀主此举一是体恤他们下属,二是悲天悯人,心怀百姓,三还可令宋阀立威于朝野武林,宋阀得此阀主,乃是宋阀之幸。   之后,宋缺的话传扬出去,宋阀中人对他的敬畏尊崇之心又更上层楼,奠定了他在宋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暂时得了席应的去向,宋缺便不预备再耽搁了,他必须尽早出发去击杀席应,再耽误下去,不知道又是几条人命了。   只是,眼下的宋缺还是颜府小姐的夫婿,是有妻室之人,且对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现在贸然离开,恐怕不妥,他必须想个法子解释才行。   这边宋缺在想着怎么跟祝玉妍解释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件事,殊不知她也打着相同的主意。   且说宋缺离府之后,祝玉妍便立时开始运功疗伤。   昨晚她因用了大部分的内力施展天魔功,激发了她当时不小心吸入了体内合欢散的药效,再加上她又强行克制,这才是吐了血。虽不是什么大事,可也有些小损伤,还是得赶紧调息恢复的才好。   自家夫君又不在身边,祝玉妍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当即运功,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既然人没事了,祝玉妍也准备先找人算算账了。只可惜有些人,别的不行,这逃命的功夫一流,她到的时候,人早就跑了。   “祝师姐,韦师姐昨晚便回门派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人跑了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是回去了,那她必定会找到她的。此事不急,眼下祝玉妍思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伙同韦青芳做下这等暗害同门的事,你觉得我不能处置你们了,还是不怕尊主知道了治你的罪?难道,她韦青芳现在就已经接掌阴癸派了?”   祝玉妍看似漫不经心,就连说话时的语声都轻柔曼妙,婉转动人,就如同与情人耳语一般缠绵悱恻,可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几个女子便齐齐吐血求饶。   祝玉妍在阴癸派的地位谁人不知?   她能成为魔门新晋的八大高手之首,又有哪个敢不服气?   只是,此处是一处花楼,花楼里的阴癸派弟子多是修习的姹女大法,论起亲疏来,人家与拥有阴癸派姹女大法残卷的正宗传人自是要亲近些的,祝玉妍心中有数。   要说杀人,对祝玉妍来说,不过是一抬手一挥袖的事,可她没有必要这么做。   小惩大戒,日后这些人便要为她所用了,即便是利欲熏心就能叛变投靠,可世上不为利益所动者能有几人,再者说也要看日后阴癸派握在谁的手里。   祝玉妍一番连消带打,给人折腾掉了半条命,对方还要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给她做事,这也是她的手段了。   花楼的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祝玉妍放在心上,只是韦青芳现在回去了,说不得要来一出恶人先告状,又或是玩些什么花样,阴癸派她是必须要回去一趟,都出来这么久了,也该给师父一个交代了。   若是以往回去便回去了,可现在她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大家小姐还有一个夫婿,这就有些不太好办了! 第220章第220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每一次他们夫妻俩总能在同一个时间有事情要做,祝玉妍心中庆幸之余,也不免产生一些怀疑为什么总是这么凑巧。   可宋缺的理由确实是天衣无缝,他说他同人商谈了一笔生意,若是这笔生意能做成,就能有不少钱了,最起码够她买一阵子的珍珠粉了。他又道,养家糊口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是以,这一趟他势必是要去的,只是这一去少说也得有个三两个月或者半年,他心里头割舍不下自家的夫人。   你瞧瞧,宋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动之以情,祝玉妍想想以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若是不同意就有些不合适了,可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   是了,宋缺要出远门的事,对于祝玉妍来说,正好这段时间够她去处理阴癸派的事。这是送上门的好事,可祝玉妍偏偏要再作一作,撒撒娇,还真别说,宋缺还真就吃这一套了。   “夫君,我不想你去。”   祝玉妍水眸盈盈,楚楚可怜的靠在宋缺的怀里,声音婉转柔美,娇嫩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原本自打宋缺动了心,就越发的招架不住祝玉妍的撒娇可怜的模样了,这一夜春宵之后,便彻底的投降了,被他家夫人吃得死死的。   “我亦不想离开你,可我不得不走,否则日后咱们若是有了孩子,总不能不吃不喝了吧?”宋缺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的,听起来确实像是那么回事。   话说,以宋缺的身家,便是日后他们生个十儿八女的,也吃不穷。只是,宋缺现在的身份可是个江湖游侠,这么说倒也不过分。   而祝玉妍关注的重点就是这人居然连孩子都考虑上了,即便祝玉妍还记得自己完成任务之后,该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枕边人,然后逍遥离开。可此时,她也不免心生期待,想入非非,若是他们真的有了孩子会是怎么样的,会像谁呢?   现在的祝玉妍还不知道,她的想法就注定了日后她对宋缺难以狠下心来下手杀他。   祝玉妍媚眼如丝,瞥了宋缺一眼,娇嗔道:“我还不知道我家夫君想得竟然这般远了。”   随即又期期艾艾道:“那……你要是去的话,能早些回来吗?”   宋缺哪里抵得住自家夫人的这般柔情蜜意,自是承诺会早些回来,后来竟然以退为进,有意叹道:“若是夫人实在不舍,便随为夫一道去吧,我只怕夫人受苦,我也会跟着担心。”   嗯?一起去?什么时候就变成一起出远门了?   祝玉妍自然是巴不得宋缺走,她也好回阴癸派。可谁曾想,她就这么故意作一作,他居然要带她一起去,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个柔情又好说话的?这还是那个呆木头吗?   这可不行,祝玉妍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又得想着法子圆回去,也不知图的是什么。   不过,没等她想出什么好的借口来呢,宋缺便又道:“路途艰难,风餐露宿,我又怎么舍得呢?夫人好好在家等我便是。”   祝玉妍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敢再给自己挖坑了,万一她家夫君想不开真带她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晚间,两人同榻而眠,祝玉妍靠在宋缺的怀里,宋缺便搂着自家夫人的肩。宋缺心道,如今他也算是美人在怀了,即便这个美人或许在旁人眼中不够美艳,却是他心之所向。   残月半弯,一夜温存,第二日宋缺便出门做生意去了,两人依依惜别,祝玉妍则差点儿在自家门口变成了望夫石。   可是,待宋缺走远了,两人见不到对方了,这便又变了一副模样。一个说着做生意,一路提着刀追着席应的踪迹去了,一个说着思君念君,转脸便毫不留情的回门派找人算账了。   要说这夫妻俩,大概也就在变脸这上面,心有灵犀了吧?   席应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还都得罪狠了,想也不想就是跑了,连祝玉妍手里的天魔大法秘籍都顾不上了,可不得赶紧跑路。   席应跑了两天,也没个人追上来,他便暂时的放下心了。可谁曾想,这天他正在花楼里抱着姑娘喝酒听琴呢,宋缺就提着把刀大大方方的过来了,还差点儿一刀结果了他。   这下子可算是把席应吓出了一身冷汗,跑,赶紧跑,席应二话不说又脚底抹油了。但是,这回他别说花楼了,就算是在路边的茶摊喝杯茶都能被人一刀劈过来,这就着实有些惨了。 第221章第221章   “玉妍自当谨遵师父的教诲,只是,师妹与灭情道席应勾结想要我手里的天魔大法的秘籍,我怎能答应?谁料师妹便与他一道算计与我。仔细想想,当时被算计的还不只我一个,还有宋阀的宋缺。”   祝玉妍说话时并未说尽,可她想表明的意思,掌门又怎么能不清楚呢?   无非是嫌弃掌门对韦青芳的处罚轻了,不愿意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把这事糊弄过去。   这勾结别的门派,暗算同门,企图窃取门派最高深的武功秘籍,又得罪了如今势力崛起的宋阀,这桩桩件件的加起来,便是掌门有心大事化小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去。   “既然如此,那么本座便将她交给你处置,只是玉妍你得注意分寸,还需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才是。”   祝玉妍早料到她师父会这么做了,这是要把韦青芳交给她消气了,还得给她留着条命预备着以后利用干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祝玉妍带着韦青芳离开师父那里之后,便看见韦青芳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瞧着还颇为感慨大概韦青芳的脑子都拿去算计她了。   既然阴癸派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门派,不杀人并不代表就少了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东西,祝玉妍这回也有心叫韦青芳尝一尝。   祝玉妍可不是个善心的,睚眦必报说得就是她,敢算计她就得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一番折腾下来,韦青芳哪里受得住,早就把自己的谋算以及和席应一起做的事原原本本都说清楚了。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又何必这样看着我呢?师妹。”祝玉妍笑眯眯的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韦青芳,就连说句话都能让人柔肠百转,勾魂摄魄。   韦青芳恶狠狠的瞪了祝玉妍一眼,“有师父的话在,你以为我会怕你?”   “我知道你不怕,”祝玉妍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抬起了韦青芳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瞅着她,“可你怕是从未明白过师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阴癸派掌门的位置根本就轮不到你来坐。”   说罢,祝玉妍便不打算再管韦青芳了,以她对她师父的了解,不出三日,韦青芳就会离开阴癸派去戴罪立功。   祝玉妍回到了自己在阴癸派的住处,她环顾四周,却忽然觉得有些疲倦,甚至根本就没有曾经想象中的那种回家的感觉。   是了,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是她的家呢?   韦青芳今日失落绝望的神情她看在眼里,是否祝玉妍就真的如她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   只有祝玉妍知道,自己并不是,只是她早早就看清楚了一切,早就过了失落绝望的时候了。既然没了希望,又怎么会绝望呢?   阴癸派的门人可不是寻常门派收徒的规矩,他们大多数都是无亲无故的,有些是上天作弄,有的则是她后来知晓的被阴癸派给灭了门,为的就是让新收的弟子终其一生为了阴癸派一心一意,再无旁的牵挂。   没了亲缘,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又怎么会有真心相待的朋友,至于情爱,呵,他们是不能动情的。这样一来,可不得一心一意只为了阴癸派吗?   祝玉妍自记事起,便出现在了阴癸派,她不知自己的身世来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种。可她知道,若是想要在阴癸派里活下去,就得表现的有价值,练功练的快,做事做的好,这才是她的价值。   而没有价值的人,就只有被舍弃的份。   韦青芳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与祝玉妍已经爬到了距离掌门之位一步之遥的地方,她早已忘却了那些年经历过的一切,可祝玉妍记得。   今日祝玉妍之所以敢当着她师父的面动手,也知晓师父不会责怪她,还不是因为她已经练成了天魔大法的第十七层。   古往今来,阴癸派只有一任掌门练到过第十八层,便是练到第十七层的也寥寥无几,师父是看到了她未来或许有练到最高层的希望。   相比之下,犯了这么多错,闭关修炼姹女大法还失败了的韦青芳,自然是要被舍弃的。   而师父所言的戴罪立功,估计是让韦青芳去做寻常弟子的事,潜入世家门阀,做个家主阀主的姬妾,从而一步步的去接近权力的中心。这与韦青芳所幻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阴癸派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祝玉妍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她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念作为颜玉的日子,有爱她的夫君陪伴着,那里不会让人觉得疲倦失落,有的只是温暖和甜蜜。   是以,在阴癸派待了不到两天的祝玉妍,便打算打道回府了。只是,她离开阴癸派也有半年了,这才刚回来就要匆匆离开,势必要引起怀疑的。祝玉妍的一时冲动被她师父的临时交代给打消了,既然如此,她便留下来好好整顿整顿这乱糟糟的门派吧!   祝玉妍可不想再冒出来一个跟人算计她的韦青芳了,至于灭情道那边,也是时候好好打个交道了。   祝玉妍忙着处理阴癸派的事务,另一边宋缺依旧在追杀席应。   那日出手救席应的高手,便是灭情道的掌门。灭情道这一辈的最出色的弟子就是席应了,席应惹恼了宋缺一路被追杀的事早就在江湖上传开了,掌门总不能坐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死在宋缺手上吧。   只是,灭情道的掌门根本没想到宋缺还会穷追不舍。这要是搁一般人身上,但凡半路杀出个高手把席应救走了,这事就该了了。可是宋缺从来就不是一般人,他既打定了主意要杀席应,那么不管怎么样席应都得死在他手上。   灭情道的掌门也是没料到,宋缺竟然有胆子在灭情道的势力范围内追杀席应。   宋阀着实不好得罪,而这一次的事又是席应做的不对。灭情道算不上魔门里最大的门派,席应还得罪了魔门最有势力的阴癸派,掌门无奈之下只能弃车保帅了。   于是,席应不得已又开始逃命了,最终被宋缺击杀于一处深山中。   宋缺杀了席应之后,便命人到那处,带着席应的尸首回去给管事祭奠女儿,他也算是完成来自己的承诺。   只是,走在回程路上的宋缺却不知道,他杀的这个席应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席应,这是灭情道跟宋缺玩的一出金蝉脱壳罢了。而真正的席应已经在灭情道的安排下,远走西域,苦练他自创的紫气天罗,以期日后卷土重来。   宋缺细细一算,自己已经离开妻子三月有余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想起自己娶的弱不禁风的小娇妻,宋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可他们之间还有许多秘密没有说。   宋缺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对妻子坦诚自己的身份,因为最多半年的时间,他便该回岭南了。这件事也该安排上了。   祝玉妍收拢了韦青芳在阴癸派的势力,这一切掌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或许是祝玉妍的动作太大了,也引起了掌门的不满。于是,在祝玉妍提出要离开阴癸派出去修炼的时候,掌门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祝玉妍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师父的忌惮,以为她想要争权,可她又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师父再是忌惮也不会因此至阴癸派的基业于不顾。   出了阴癸派,祝玉妍便万分着急的往回赶。   其实,她是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引起师父的忌惮,从而尽快脱身的,实在是时间不够了。因为祝玉妍收到了自己留在颜府替身送来的消息,说是她家夫君在回来的路上了。   祝玉妍几乎不敢想象,万一她没能及时赶回去,替身肯定会露出了破绽的,这到时候就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经过了这么久,祝玉妍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心思了。她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并不只是因为不能完成她的目的,她最害怕的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她还想做他的妻子。   只有得到了的人,才会更加害怕失去。   如今的祝玉妍便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尤其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这种感觉便越发的强烈了。   然而,就在祝玉妍还没有回到颜府的时候,宋缺已经满怀期待的站到了颜府的门前,他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妻子了。   颜府里祝玉妍的替身此刻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甚至害怕他们一见面,她就会被人识破。   正当宋缺走到他们我方门口的时候,替身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而祝玉妍终于通过房间里的密道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宋缺一推开门,满以为妻子会欢欢喜喜的投入他的怀抱,可他看见的却是一道美丽又消瘦的背影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之后又取了张帕子,低下了头拭眼泪。   在宋缺的眼中,他柔弱的妻子定然已经是思念成疾,才会日日翘首盼望,望不到便会以泪洗面,也不知道她过了多少这样的日子,宋缺心中酸软一片。   于是,宋缺走到了妻子的身后,温柔又不失有力的将她拥抱在怀里。   如他所料,妻子知道是他回来了,只是轻轻挣了挣便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帕子,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宋缺抱着妻子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而此时的祝玉妍则暗自庆幸,还好她已经把脸上的汗水给擦干了,不然这不就露馅儿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掉马呢?这是个问题! 第222章第222章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祝玉妍佯怒拍了拍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忽然觉得肩上一沉,原是宋缺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两人挨得极近。   “是啊,我该早些回来的。可是路上出了变故,才耽搁了些时间,夫人莫怪。最近我便不出门了,只留在家里陪你,可好?”   宋缺认错道歉的话,说得那叫一个顺口,可偏偏他用他清冷的语调说出了柔肠百转,听起来倒是诚意十足。   “好是好,可你得记住才是,这都几个月了,你才回来。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想来也累了,我叫人打水给你沐浴更衣,厨房里每日都炖着好汤,只等你回来的。”   祝玉妍眉眼一弯,语气和缓,顺势想挣出宋缺的怀抱,可偏他还紧抱着她,这让祝玉妍的语气语气越发甜腻柔和了,她本就不曾生气,故而娇嗔道,“还不快放开我,我叫人给你安排收拾一下。”   宋缺闻言,唇角一勾,手下略松了松,却是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夫人,我给你带了件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哟嚯,自家又呆又木的夫君最近长本事了,还知道带礼物回来?   要不是祝玉妍知道宋缺这个性子,见了女子都能离得老远,否则祝玉妍都该猜他是不是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祝玉妍摇了摇头,只管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宋缺一笑,从袖中掏出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瞅着那样子得有人拳头那么大了。   但凡是女子都喜欢珠宝首饰这类好看的东西,祝玉妍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么大的珍珠还是比较罕见的,价值也是不菲。   “夫人,喜欢这颗珠子吗?”   “喜欢。”   祝玉妍正拿在手里端详着呢,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可宋缺下一句话吓得她差点儿手一抖把珍珠给扔出去。   “夫人若是喜欢,可以磨成珍珠粉,想来也够夫人用两天的。”   等会儿,用这么大的珍珠磨成珍珠粉,你认真的吗?   祝玉妍此刻觉得她或许不是最败家的那个,最败家的应该是她面前这个才对。   祝玉妍没好气的瞪了宋缺一眼,便拿着那颗珍珠塞进了她的梳妆盒里,然后便撵着人沐浴收拾去了。   待宋缺沐浴更衣完,祝玉妍早就安排好了婢女把饭菜都摆上了,只等着他来吃了。说起来,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但是这饭菜还是很快就上了。   两人都害怕回来得迟了被对方发现端倪,故而一路紧赶慢赶的,此时也都饿了。   可偏巧,祝玉妍觉得宋缺为了她出去做生意奔波劳碌了几个月,瞧着都瘦了,故而一个劲儿的往他碗里夹,也算是稍稍弥补一下她心里的愧疚感吧。   毕竟,祝玉妍的身家要是算不上富,那天底下有钱的人可就没几个了。她有这样的身家,还在他面前装穷,说是连盒珍珠粉都要用不起了,把人骗出去挣钱,这心里怎么也得有些过意不去吧?不过,便是如此,祝玉妍也没想过坦白。   祝玉妍如此做法,宋缺再回想一下自己方才看到的以泪洗面的场景,心里这叫一个不好过哟!   他是出去追杀席应的,根本就没做什么生意,也难为她一片痴情了。宋缺再一瞧祝玉妍,总觉得她比之前更加瘦弱了,是以也是一个劲儿的往她的碗里夹。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只让人觉得是情意绵绵。   殊不知,宋缺的消瘦是因为千里追杀席应,没有吃好睡好的缘故,而祝玉妍的消瘦也是因为整顿阴癸派,收拢人手,跟着一群人勾心斗角的缘故。   这两人所思所想与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偏偏都不知道真相,满以为是对方对自己的痴情所致,心里感动欢喜之余亦有愧疚,内心十分的纠结胶着。   这夫妻俩新婚不久便分开了,如今久别重逢,自是更胜新婚。   当晚,天雷便勾动了地火,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只是,灭了烛光,月光幽微,黑夜漫长,朦胧之中只能够看得清对方的轮廓,却瞧不清彼此的眉眼。   或许,只有在黑夜之中,他们才能坦诚相待,做真正的自己。   之后几日,宋缺都依他所言待在颜府陪伴祝玉妍,不曾出门。两人白日相伴,夜间相依,这日子倒也是过得蜜里调油,一时便连时间都忘记了。   当初他们成婚之际,便近了夏天,而后两人又分别了数月,此时已然入了秋,枫叶染霜,如火如荼。 第223章第223章   宋缺提刀追出去之后,很是不手软了的干掉了几个黑衣人,只是似乎这些人似乎还留有后手,他为着祝玉妍的安全考虑,便想着将隐患全部消除,是以又追出去了一段距离。   只是,宋缺心里也有数,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唯恐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偷袭自己弱不禁风的妻子。是以,他只追出去不远,便不再追了,只回转了两人住着的宅院。   饶是如此,待宋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从风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令他顿时心中一紧。   宋缺有些焦灼,两步并作一步,可他方才走到门边,门内便冲出一道窈窕的身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似乎好像有些微的颤抖。   宋缺下意识的揽住了怀里的人,即便是他未曾察觉到屋里有杀手的动静,手中仍是紧握着刀防备着。宋缺此时正站在门边,眼神往屋内一瞥,便见到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心下也不免有些愕然。   以他对怀中娇妻的认识,如此柔弱的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杀人不带手软,且怕看着是见了这场景心里头都会感到害怕和恐惧才是。   宋缺伸手轻抚着祝玉妍的脊背安抚她,一时望着她的发顶出神。   方才屋里的那些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人杀了,如此的干净利落,且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宋缺对自己武功的自信,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那人就隐藏在他们周围,而且还是一个武功足以与他比肩的武林高手。   宋缺没有说话,只是用动作来安抚祝玉妍,而看似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祝玉妍,埋首在宋缺的怀里,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这谎给圆过去。   这样的场景便是个笨蛋都能瞧出端倪来,更何况,她家夫君绝不是个笨人,他聪明着呢!   祝玉妍想了一会儿,这确实是不好解释,但她已经装了好一会儿可怜了,若是再不开口,想来她家夫君便是再相信她,也该要起疑心了。   思来想去,祝玉妍准备赌一把,就看宋缺对她的心意如何了,这回赌的就是他对她的信任。   好一会儿,宋缺才试探的开口,“夫人,方才发生了什么?你可有伤着?”   祝玉妍仍旧埋首在宋缺的怀里,不曾抬头,只是闷闷的有些后怕,也有些委屈,“夫君,我怕。”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宋缺不禁心生懊悔,方才不该那么冲动的就跑出来的。即便是他认为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只要他出去了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再解决了那些人她就不会有事。现在想想,到底他还是少考虑了一些事。   她如今已经是他宋缺的妻子了,即便她曾经只是一个深闺大小姐,可如今也不可避免的要被卷入这些事情来。他该更护着她一些才是,宋缺如是想道。   因着这样的想法,祝玉妍尚未开口,宋缺的心便已软了一半,是以即便她后来说的话里有不少的疏漏,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她是他宋缺的妻子,是他心上的人。   祝玉妍的说辞漏洞百出,她道是宋缺出门之后,便有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很可能命丧黄泉的时候,那些人居然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打起来了。她一直躲在角落里,这才捡了一条命。   祝玉妍说的话很简洁,更多的信息其实都是宋缺根据现场的情形和她说的话自己想象出来的。   倒也不是祝玉妍不想多说,实在是说多错多,她不可能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倒不如装个可怜,让他自己想去。若是到时候被发现了,她还能说一句她本没有这么说,这是他自己想的。   虽然这么做,对她家夫君着实有些不公平,但是祝玉妍觉得还是得先保住自己的身份才行,如此只有对不住她家夫君了。祝玉妍一边唾弃自己做的不对,一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反正她是不可能向他坦白的。   宋缺瞧着屋内的几个黑衣人确实是死在互相厮杀之间的,虽然不知是何人出手相助,但是也算是他家夫人好人有好报,这才躲过了一劫了。   却不知,若是祝玉妍算好人,可能这天底下就没坏人了。   到底是宋缺心软了,祝玉妍抬头时,那凌乱的发丝,湿润的双眼,红红的眼眶和那略显苍白的小脸,都叫他束手无策,除了相信她之外别无选择。   只是,宋缺是个深沉内敛的人,像这样的事最后都被他埋在了心里,可若是这样的事越来越多,难免……   宋阀的地盘都有人敢来下手,这让宋缺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若不是他尚未与祝玉妍坦白身份,无处安顿她,此刻宋缺便会亲自去灭情道好好问个究竟了。毕竟,宋缺可以用几个月的时间追出上千里路去追杀席应,那么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既然这样,这里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宋缺想了想,还是打算带祝玉妍回宋阀。只是,他之前一直未曾与她说明白,现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更何况这一次颜家被人报复的事,或许还是他惹的麻烦。   是以,宋缺便决定先带祝玉妍回岭南,等到了地方,再同她解释清楚。   宋缺带着祝玉妍换了间干净的屋子暂时安顿下来,他将人揽在怀中,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夫人,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未免再有人找上门来,你随我回我的家乡,可好?”   家乡?祝玉妍有些纳闷,分明当时成亲之时,他就说过家乡已经没什么牵挂了,这才会留在这里的。难道说,当初那些话都是假的?祝玉妍不可避免的这么想,故而只用言语来试探他。   “夫君,你当初不是说你离开家乡太久了,不想回去了吗?”   宋缺也记得自己当时扯的谎,这不也没想到现在这情况,随口一说罢了。可如今,扯了一个谎,就得扯其他的谎,宋缺顶着自家夫人单纯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心虚。   “我本是不想回去的,可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你。若是你像今日这般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还是回去的好,这样,便是我不在你身边,也能有人替我照顾你。”   祝玉妍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好受了,以她家呆木头的性格,若是远离家乡,想来定是在家乡过得不好,譬如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备受欺凌,这才让他不想再留下了。   可如今他竟然要为了她回去,那岂不是要他回去求人吗?   祝玉妍的性子有些高傲,也有些自卑,她太过要强了,自尊对于一个孤苦无依唯有靠自己拼搏才能有一条出路的女子来说,太重要了。所以,祝玉妍才会想要站在最高处,得到她所想要的权力地位武功等等的一切。   祝玉妍能屈能伸,她能做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可她从不会低头,也绝不会低头。   就因为她自己便是如此,所以不管是推己及人抑或是他在她心中份量越来越重来,祝玉妍就是见不得宋缺为了她去低头,可她又不能对他说出她的身份。   “夫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若是你不想回去,便不要为了我委屈求全,我不想你不开心。还有啊,你说什么你不在我身边,那你想到哪里去?”祝玉妍抬手戳了戳宋缺的胸膛,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嗔道。   宋缺目光深深,无奈轻叹,就是因为她如此深情,如此的不顾一切,他才不敢带着她冒险。   她是一株需要悉心照料的名贵花朵,哪怕任何一点风吹雨淋,便能叫她折损,而他能做的就是付出全部的心血去浇灌她,呵护她。   “不是委屈求全,只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我心中已经对下手的人有了些想法,待送你回到家里之后,我便出去了了这桩人命债。”   宋缺主意已定,饶是祝玉妍再怎么撒娇装可怜也无济于事了,最后她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说起来,寻常都是宋缺妥协,可到了关键的时候,祝玉妍还是听了他的。   只是,提到宋缺家乡何在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一个岭南,让祝玉妍心下猛的一跳,脑海里不免出现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岭南,那可是宋阀的地盘啊!   祝玉妍不禁开始忧心,若是当真如此,那么她在岭南暴露的可能就会更大一些了,毕竟岭南宋阀的少阀主宋缺是认识她的。   是的,到如今,这夫妻俩还互相隐瞒着身份呢。   样貌普通武功一般的江湖刀客林求瑕其实是宋阀的少阀主刀法一流的宋缺,弱不禁风样貌平平的深闺大小姐颜玉其实是肆意潇洒的魔门妖女祝玉妍。   就这样,都以为对方是小白兔就自己是大灰狼的夫妻俩,开始启程前往岭南了。   即便在路上,祝玉妍仍然不肯放弃劝说宋缺,只是当宋缺打定主意的时候,谁劝都没用,尤其他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之正确,又怎么会轻易打消这个念头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倒计时开始,哈哈哈! 第224章第224章   因为有祝玉妍这个“弱女子”在,所以骑马是不行的,只能走水路坐船或是走陆路坐马车。是以,他们走的并不快。   只可惜,这夫妻俩往岭南的一路,也很是不太平,追杀他们的杀手倒是层出不穷,而且似乎都不是一拨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前几日宋缺刚刚解决掉一波杀手,这一日傍晚当他们的马车行至一处树林时,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法只得暂时露宿一晚。马车方才停稳,宋缺便感觉到这风中似乎有一股杀气,应当是又有一波杀手来袭了。   宋缺顾忌着马车里的祝玉妍,是以并不敢轻易离开,只是这一次来的人在数量上较前几次就多了几倍,解决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宋缺思前想后,打算暂且将祝玉妍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掩盖好入口,等他解决了那些杀手,再回来接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非是宋缺武功不敌那些杀手,实在是他在祝玉妍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刀客,若是一下子忽然显露出以一敌百的功夫,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这解释起来也是麻烦。暂时将妻子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既解了宋缺的后顾之忧,他也可以不用担心暴露自己而束手束脚的。   那么,作为一朵解语花,祝玉妍自然对自家夫君的决定是万分的赞同了。可是,宋缺人一出去,她便立即变了个人,也跟着悄然出去大杀四方了。   其实,目前,除了灭情道和韦青芳的残余势力在追杀他们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有人单独雇佣的杀手,花钱买他们的命。甚至说明白一点,这些杀手可能连自己要杀的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这才是几拨不同杀手追杀他们的原因。   只是,他们两人或许只是察觉到了两方势力,对具体情况不是十分的明了,且都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杀手穷追不舍。故而,每当两人发现异常状况的时候,总是想着办法的避开对方,再去干掉那些杀手。   就譬如今日,宋缺出去应付了一堆来自灭情道的杀手,而祝玉妍随后便悄悄离开了那处山洞,干掉了来自一群拿钱办事的江湖杀手,然后顺顺利利的返回了那处山洞。   只是,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这样的事情做的多了,总是会留下一两处破绽。比如说,祝玉妍干掉那群杀手之后,根本就没有功夫毁尸灭迹,她需要在宋缺回来之前赶回去。而碰巧,宋缺回来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   其实,若是看作一般的江湖仇杀倒也可以。可假如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且每一次那些人都几乎是被相同的手法干掉的,而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他们身边,这便有些奇怪了。   这是怎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潜藏在他们周围,而他们却一无所知呢?   宋缺不禁暗自警惕,可是这人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而寻常便是宋缺有心想找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宋缺心思缜密,发现了许多破绽,却都放在心里,不曾对人明言。并非是祝玉妍不得他的信任,而是一个从不涉足江湖的弱女子,如何一下子接受得了这么许多,他不愿让她因此而苦恼担忧罢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才会令两人的身份无法继续遮掩,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被发现了。   其实,那时候他们离岭南已经不远了,那些层出不穷的杀手也因为一次次的有来无回而暂时消失了,这对于他们这一路颇为坎坷的路程来说,实在是难得的平静。   也不知为何祝玉妍这两日总是提不起精神,甚至昏昏欲睡,像是病了,宋缺有心想帮祝玉妍把脉,却都被她委婉的拒绝了。   习武之人把个寻常的脉是没有问题的,但就是如此若是宋缺替祝玉妍把了脉,那她苦心隐藏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因为习武之人脉搏沉稳有力,可她却是一个时常生病的“弱女子”脉象自然该是虚浮无力的。祝玉妍并非不能用内力强行更改,可是这样一来,她不会武功的谎言便要给揭穿了。   是以,不管宋缺怎么劝说,祝玉妍都不肯答应。   宋缺再三好言相劝,他对旁人再不会如此耐心了,可祝玉妍就是不领情,“夫人,我虽不通医术,可好歹也得让我帮你看看,这才能放心,不是吗?”   “夫君,你知道的,我身子一向就弱,如今不过是舟车劳顿罢了。待到了地方,多多休息便好了,你实在不用担心。”   祝玉妍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只是宋缺仍放心不下。   “可……”   祝玉妍语声柔和软绵,甜甜糯糯,她那哪是劝说更像是在撒娇。一双水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她只消看你一眼,你便觉得便是听她的又如何?   “若是夫君实在担心,等咱们到了下一个城镇,你便请个大夫替我瞧瞧,不就是了。夫君,放心吧!”   宋缺在这些事情上总是拗不过妻子的,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不消半日他们便能到下一个城镇了,便随了她的愿吧!   宋缺一挑眉,往常夫人可不是这般的,“夫人便如此不相信为夫的医术?” 第225章第225章   本以为自己才是欺骗对方的人,故而时时良心难安,可到了最后却是一场互相欺骗的谎言。   在这样真情与假意的骗局里,他们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现在更是连一句到了嘴边的你骗我也说不出口了,因为他们本身便是在骗对方,谁又比谁更加高尚呢?   秋夜的冷雨越下越大,两人不躲不闪的站在原地,似乎要让这场冷雨将他们因情爱而盲目的头脑冲醒了。   此刻再回顾往昔的日子,才发现那时便有了许多的破绽,那么是什么让他们视而不见的呢?   今日,他们措不及防的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事情摆在眼前,再也不是装聋作哑便可以糊弄过去的。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决断,到底是该绝然转头离开,还是从容走到对方的身边,这个答案在两人心中早已不像当初那么笃定了。   曾经的宋缺,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的转身离去,曾经的祝玉妍亦可以毫不犹豫的拔剑相向。可如今,他们没有一个人做得到了。   即便,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那段情,恐怕也做不了假,又或许是假戏真做,谁又能知道呢?   “为什么?”   最先开口的人是宋缺,他理智而又清醒,可是就在他们还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时候,他便想将人带回家,将所有的一切向她坦白,又何来的清醒理智。   宋缺本就是为了突破刀法的境界才会选择与祝玉妍成婚的,以己度人,祝玉妍又是为了什么呢?没有人会相信如此妙龄便跻身魔门八大高手的女子,会选择隐藏身份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是宋缺有心替她开脱,可也找不到理由。   宋缺的声音清冷,就如同此时的冷雨凉风,然而,祝玉妍尚未开口,便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似乎宋缺还未从自己的妻子是个弱女子的认知中走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接住了她,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   妻子娇软温热被雨水淋湿的身躯靠在他的怀里,一如从前一般的契合。   此时的宋缺才反应过来,祝玉妍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深闺大小姐,她是武功与他不相上下的魔门妖女,哪里会这般容易的就晕倒了呢?   想来,以前那些都是她骗他的吧?宋缺心内讥讽自己识人不明。   可是,当宋缺看到祝玉妍苍白美艳的面容的时候,唇边不禁泛起苦笑,他还是心软了,沉声道:“怎么,为夫连说你一句都说不得了?”   宋缺还抱着祝玉妍,他这句话不过是说给她听的,让她不要再装了,可祝玉妍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她当真是晕倒了?   此时的雨已经有了渐小的趋势,宋缺抱着怀里的人回了他们早前暂避的地方,只是祝玉妍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烫,她是方才淋了雨受凉了。   可祝玉妍的内功并不弱于他,怎么会轻易变成这样?   宋缺凝眉,却来不及思考更多,当即就抱着祝玉妍一路轻功赶路,连夜赶到了附近的一座城镇。   雨渐渐稀疏了,秋夜的风却越发的凉了,暗沉的天空似乎也透着一种浅淡的白,快要天亮了。   上了年纪的老大夫早早就起身了,想着晚上下雨的缘故,今日应到不会有多少人来看病的,毕竟不是急症,这样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出门的。   可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想法,老大夫连忙去开门,却见到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仅着一身里衣的青年身上背着一把刀,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大概是因为这姑娘身上有这青年的衣衫遮挡,比青年要好一些。   在宋缺过去的人生中,这样狼狈的时候并不多,或许上一次被席应算计算是第一次,而这一次便算是第二次。   老大夫叫醒了自己的学徒,让他们帮着打些热水,煮姜汤,又找了让自家老婆子找了几件以前的干净衣裳给宋缺,想着让宋缺先拾掇一下,免得生病。可是,宋缺不肯离去,只等着老大夫诊病的结果。 第226章第226章   宋缺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话,祝玉妍本就难以抉择,此时闻言之后心里越发的纠结缠绕,不知该如何面对,加之身体疲倦,故而只好硬着头皮装睡,就是不睁开双眼。   不过,也是她身体虚弱的缘故,祝玉妍竟听着宋缺说话,听着听着就这般睡过去了。   宋缺的这些话本就是故意说给祝玉妍听的,他知道她在装睡,想看她有什么反应。可是,宋缺的话说了有几箩筐了,祝玉妍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宋缺低头一看,再那么一听,见她秀眉微蹙,呼吸平稳,这是又睡了?   宋缺的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苦笑,敢情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该听的人是一句都没听着啊!   也罢,便让她好好休息吧,等她休息好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的谈。   宋缺凝视着床榻上的人轻叹一声,终是伸手替祝玉妍掖了掖被角,动作轻缓,神情温柔,眉目透露出一种坚定的神色。   从方才开始,宋缺便在思考,他与祝玉妍之间到底是何去何从?   即便那些事真真假假,可他对她的心意做不了假,宋缺知道自己已然是将人放在了自己的心上,再难割舍。   既然割舍不下,那么就不必割舍了,把人留在身边不就是了。   至于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各自的身份问题。宋阀虽也有心逐鹿中原,可到底是与其他的豪门世家不同,甚少结交这些江湖门派。尤其阴癸派在魔门中是数一数二的大派,更不说祝玉妍还是阴癸派掌门的得意弟子,属意她成为阴癸派下一任掌门。   祝玉妍的身份和她身处的位置,便说明阴癸派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人放走,若是想毫发无伤的把人带走,少不了与阴癸派掌门谈判,甚至答应一些条件。这些在宋缺看来,都是应当的。   除却阴癸派之外,宋阀的一应家臣族老恐怕未必会能接受祝玉妍的身份,光是他爹娘那一关就不好过。不过谁让祝玉妍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这或许就是一个转机。   宋缺在祝玉妍熟睡的这段时间里,想了许多,其实若不是他对她生出的情意,宋缺此时恐怕还会一如之前的想法,甚至与祝玉妍分开都是注定的。   祝玉妍这一觉睡了许久,从一个天黑睡到了另外一个天黑,就连守着她的宋缺,也因为无法控制疲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是以,祝玉妍一睁眼,便看见守在她床边睡过去的宋缺,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祝玉妍之所以无法面对宋缺,她魔门妖女的身份是一回事,她自己用心不纯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人的心思一向敏感,祝玉妍能够感受得到宋缺的情意,就如此刻宋缺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便足以说明一切。可越是如此的对比,才越叫祝玉妍觉得放不下离不开。   祝玉妍并没有叫醒宋缺在,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描摹他的容颜,即便换了一副样貌,可人终究还是那个人爱她疼她的人。   许是祝玉妍的目光过分的灼热,宋缺动了动眉毛,便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神看到相似的情意,只要不是一厢情愿的骗局,那么他们就都还有希望。   老大夫的妻子送了药过来,宋缺本欲喂祝玉妍喝药,可到底是被祝玉妍接过去一饮而尽,她皱着眉头却没有叫一声苦,而宋缺的手则赶忙往她的嘴里塞了一颗又大又甜的蜜饯果子。   药汁的苦味,一瞬间就被酸甜的蜜饯给冲淡了,祝玉妍不由得舒展了眉头。宋缺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们之间到底是与之前有了差别隔阂,再难回到那种融洽的你侬我侬的地步。   宋缺没有再问祝玉妍一句话,只让她好好休息,便暂时出去了。留下祝玉妍一个人望着床顶发呆,就在这时老大夫的妻子走了进来,同祝玉妍说了一番话。   也正是老大夫妻子的话,让祝玉妍知道宋缺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爱她,这个认知几乎让她开心的忘记自己心里这样那样的顾虑,只想留在他身边,她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同宋缺一般思考起他们的往后。   从前,她为了成为阴癸派下一任的掌门付出了多少心力,如今想抽身可就不容易,阴癸派哪里会轻易放她离开。她师父唯利是图的性子,祝玉妍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要想让师父放她走,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才能使她改变主意,如此以来,宋缺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就绝不会小,他会愿意吗?而她也不舍。   若是喜欢一个人,便要为了那个人考虑,为他忧愁为他欢喜,祝玉妍现在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当初那么果决干净的想要在彼此相爱之后,杀了她的丈夫。   也是此时,祝玉妍才明白,假如她真的对自己的丈夫动了真心,那么她必不可能再动手杀他了,因为她根本无法狠下心来。   祝玉妍连着休息了两日,每日都有准备好的饭菜和药汁,再加上她本就武林高手,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难以缓解罢了,如今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宋缺这两日基本上是时时守着她,寸步不离,可今日宋缺好像并不在这里。祝玉妍一问方才知道,宋缺是有急事暂时离开了这里。   宋缺也是一时因为宋阀传来的消息,无法脱身罢了,可等他再回去的时候,祝玉妍居然不见了!   宋缺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神情怔忪,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老大夫的妻子耐心劝慰他,说是祝玉妍去寻他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且不说寻他只有一条路,只说祝玉妍走得这般干脆,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宋缺坐在桌边,一手撑着额头,颇有些咬牙切齿,也有伤心难过,她当真这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到底置他这个夫君与何地,往日的甜言蜜语都是满嘴口花花罢了,他就不该信她!   嘴里说着不该相信祝玉妍,可宋缺的心里确实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祝玉妍带回宋阀,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他也都要将人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是她招惹的他,如今便想着轻易的抽身而去了?玉妍,夫人,为夫告诉你,这不可能,这辈子你都必须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宋缺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亮。   宋缺在老大夫家的院子里枯坐着,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一动不动,就在老大夫以为宋缺要化身石头的时候,宋缺才似乎醒过来。   他已经等了她许久了,不必再等了,该采取些行动了。   然而,就在此时,宋缺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轻盈带着熟悉幽香的脚步声,他一转头,便看见祝玉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神情温婉柔和,容颜倾城绝艳,风姿绰约。   宋缺的冷脸没能再把持得住,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才叫祝玉妍放心了些。   祝玉妍承认自己最开始是不知如何解释,落荒而逃了,可就在她准备找个地方暂时住下的时候,她又觉得对宋缺十分不公平,她甚至都没有给他意思选择的机会。   至于这个不在意料之中的孩子,祝玉妍生不出一丝一毫伤害他的心思,他是他们的孩子,她曾经期待幻想过他的到来,又怎么忍心呢?   都说祝玉妍心冷心硬,可没有人的心一开始便是这样的,身在阴癸派那样一个地方,为自己套上层层伪装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她愿意变成这样,而是她没得选择。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宋缺的话里质问的意思并不多,祝玉妍反倒是听出了一种委屈,因为老大夫的妻子告诉她,自打她离开之后,宋缺便一直坐在院子里的她。   祝玉妍憋着笑,她的嘴若是哄起人来,那可是甜蜜的很,让人难以招架,“我没有要走,更何况,我的夫君在这里,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宋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和诱惑,危险,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夫人,你该庆幸你回来了,否则……”   祝玉妍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否则如何?”   “否则,为夫定要杀上阴癸派,要你师父把人交出来的。”   且不管宋缺的用意为何,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便是彻底的断了她的后路了。祝玉妍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她该庆幸自己回头的及时吗?   “宋……宋郎,夫君,你当真为妻的一片真心,我不会离开的。”   祝玉妍觑着宋缺的脸色,莫名的心虚,连忙改口,语声甜软柔和,一如往日她同他撒娇一般。不得不说,宋缺很是吃这一招,眉目变得柔和了许多了。   只是,宋缺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祝玉妍一眼,希望她说的都是真的,“既如此,那么便即刻随我启程回宋阀。”   “回宋阀?”   那这便是再无回头路了?她敢肯定,只要他们一到宋阀,江湖上必然有风声流出,阴癸派的消息不数一也数二了。这与他亲自找上阴癸派,怕是也没什么差别了,祝玉妍心头苦笑,却不得不答应宋缺。   因为彼此的身份都已经被揭穿了,自然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宋缺召集了此地宋阀的人手,准备好了马车和一应护送侍候的人,一路浩浩荡荡的回了岭南。 第227章第227章   向来不近女色的少阀主宋缺带回来一个女子,端庄大方,温柔贤淑,还有着世间难寻的绝色容颜。在宋缺没开口介绍之前,根本就没人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魔门妖女祝玉妍。   也不知宋缺是怎么想的,上来就先跟父母告罪,说自己在外娶了亲,没来得及告诉父母双亲。如今妻子怀孕了,他便带着人回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还别说,宋缺的的爹娘听了这消息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宋缺这般不近女色的情况,半点成婚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他们还以为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娶妻呢。谁曾想,宋缺这回竟带了怀孕的妻子回来,简直是叫人喜出望外啊!   可下一秒,当宋缺说出祝玉妍的身份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再是没想到宋缺会和魔门妖女搅合到一起去。方才还在高兴宋缺先下手为强,娶了这么好看的女子做媳妇,还怀了孩子的宋家人,此时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魔门风评不好,阴癸派是魔门大派,自然也是备受关注,其作风实在是让人不愿多相处。   宋家自来就是世家大族,宋老阀主最是在意这些身份之类的了,因而沉声不语。   非是宋老阀主不想斥责宋缺,只是宋缺这一次回来便是要接任阀主的位置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叫自家儿子没脸。真要是这样,以后宋阀估摸着很可能会换个阀主了。   宋老夫人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的,她开始有多满意祝玉妍,现在就有多焦心,该不是魔门妖女有意引诱她儿子吧?   可老夫人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自己掐没了。   瞧着如此端庄美貌,温婉有礼的女子,竟是魔门妖女,老夫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宋缺从小就不会撒谎,肯定不会骗她的,但是祝玉妍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家说的那种女子啊!   宋老夫人的眼睛不住的在自家儿子和儿媳妇身上来回逡巡,尤其是看祝玉妍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人看穿了一样。   祝玉妍对于宋缺的做法,心里也大概有个猜测,他这是在套路自家人,等他们亲自认可了,再将她的身份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接受起来会更容易些。   是以,面对此刻宋家人的情状,祝玉妍是一点都不例外,她甚至能够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接受。要知道,曾经祝玉妍行走江湖的时候,多少鄙视恶劣的目光曾经注视在她身上,与那相比,这些简直都不值得一提。   可祝玉妍能接受,宋缺却不希望她接受到来自他家人异样的目光,这样对她不好。   “大哥,这位当真是阴癸派的祝姑娘?”问这话的是宋缺的兄弟宋智,闻言宋缺很是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宋智当即心领神会,对祝玉妍笑道,“果然是风华绝代啊,嫂子好。”   宋缺当即朝宋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祝玉妍当即便愣住了,他们当真不介意她的身份?这让祝玉妍有些不敢相信。   宋智的话似乎就是一个好的开头,紧接着在场的宋家人都对祝玉妍表示了欢迎和善意,这让祝玉妍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这也未免太过顺利了些,与她所想全然不同。   宋缺对她宽慰一笑,示意她不要多想,随即亲自将祝玉妍送到了他的院中,叮嘱她好好休息,又安排人好好照顾她,听她差遣,随后便又独自回到了大厅。   此时,宋家人都等在那里不曾离开,他们就是在等宋缺回来,给他们一个解释。   “你当真要让她做宋阀未来的主母?你可考虑清楚了,她的身份以及阴癸派该如何解决?”一直不曾开口的宋老阀主目光如炬,不怒自威,说出来的话那是一针见血,那正是宋缺之前考虑过的问题。   而其他人都在等待宋缺的回答,为情而不顾一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向沉稳老练冷静理智的宋缺会做的事。   “我与玉妍的相遇相识,包括后来的成亲,皆是阴差阳错缘分使然罢了。若我早知她的身份,或许便不会与她有这样的交集。可如今便是我知道她的身份,那又如何?   魔门妖女如何,她是阴癸派的人,可她并非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出生又如何,不是她可以选择的。更何况,如今,她已有了身孕,难道要宋阀的阀主做个抛妻弃子不负责的人,才能得到众人的拥戴?   身份不可改变,阴癸派的事,我自会妥善处理。放心,我绝不会做出有损宋阀的事的。” 第228章第228章   如今恰逢乱世,当朝皇帝昏庸无道,朝政腐败,民生凋敝,世家门阀纷纷扩张势力,都意在争霸天下。宋阀不例外,阴癸派自然也在其中。   不少的武林门派,加入了世家门阀的队伍,以期能够在新朝初立,凭借以往征战的功劳获得荣华富贵,权力地位皆可唾手而得。   阴癸派虽隐隐居于魔门诸派之首,可实力还不够,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未必没有逐鹿之心。   是以,在宋缺看来,阴癸派掌门心中所想所念,不过是壮大阴癸派,收服各派,一统魔门,再则便是选择一个强大的世家门阀合作,一起逐鹿天下。   只是,阴癸派的掌门似乎已经把这种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徒弟身上,而这个得意的弟子便是祝玉妍。所以,阴癸派掌门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祝玉妍离开的,她更倾向于宋缺答应前者,可宋缺能来,也意味着掌门所说的条件,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掌门不愿玉妍留在宋阀,所担忧的不过是阴癸派的将来。可若是玉妍做了宋阀的主母,从此以后,阴癸派与宋阀同气连枝,休戚与共,掌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宋缺的话确实有道理,若是祝玉妍不是掌门看好的下一任掌门人选,而只是个普通的弟子,掌门定不会吝啬交好宋阀的机会,她是定然会按照宋缺说的这么做的。只是,祝玉妍不一样,掌门便不会这么轻易的点头了。   “玉妍做了你宋阀的主母,那我阴癸派又当如何?纵观我所有的弟子,唯有玉妍天资聪颖,手段高明,也习得最上乘的天魔大法,乃我阴癸派百年来最得意的弟子。除了她,还有谁能担得起阴癸派掌门的位置。若不是你,她必是不会动离去之念的,毕竟她念着这个位置可是很久了。”   出于对祝玉妍这个徒弟的看重以及宋缺的身份,掌门难得一见的愿意多说上几句,否则以她的为人她是不会理会的。   掌门的意思很明白,你宋阀不缺主母,谁都可以,可她阴癸派缺掌门,非祝玉妍不可。更何况,祝玉妍自己也未必不想当这个掌门。而宋缺自是知道祝玉妍的心意,这个掌门的位置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掌门如今年岁已高,她多年才找到祝玉妍这样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又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来栽培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其实,若是掌门相信宋某的为人,玉妍做我宋阀的主母,也一样可以担任阴癸派的掌门,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宋缺看似随口一说,实则是在试探掌门的底线,才好更有把握与她谈判。   而谈判最忌讳的就是动摇,一旦掌门动摇了最初的想法,那么宋缺就更有把握说服她。   掌门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宋缺的算计,她怎么会如此天真?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这以后阴癸派到底是属于阴癸派的,还是属于宋阀的?   宋缺继而试探道:“亦或许,玉妍会给你一个比她更出色的徒弟,也说不定。更何况,我对阴癸派并无觊觎之心,掌门在乎的无非是传承,有宋阀相助,阴癸派又何愁不能壮大?”   “比玉妍更出色的徒弟?”   果然不出宋缺所料,掌门更在乎的还是这一点。   “是的,想必掌门已经听说了,玉妍已经有了身孕,不久便会生下孩子。以我俩的资质,这孩子的根骨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再以我的意思,若是我与玉妍的女儿拜在阴癸派的门下,掌门既不用担心我会吞了阴癸派,宋阀还可以帮阴癸派壮大发展,只要她将来做了阴癸派的掌门,这一切都好说。”   其实,宋缺的这番话不过是将刚刚的意思绕了个圈子来说,其本质是一样的。可掌门被宋缺给弄糊涂了,竟觉得这样的方法十分的不错,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可若不成呢?”   “那么,我便倾宋阀之力,寻遍天下也一定要为掌门寻个好徒弟。”   “可天魔大法是阴癸派的至高功法,绝不可能流传出去。”   宋缺目光一沉,掌门这是还想废了祝玉妍的武功,但是他是不会答应的。且不说习武之人若有朝一日废了武功会变得体弱多病,只说她现在有身孕,若是废了武功,那么造成的后果并不亚于一尸两命的。   “武功是可以废了去,但是脑子里的武功秘籍如何忘得掉?更何况,这样的法子对她身体不好。我们二人都是重诺守信的人,我可以同玉妍一起承诺,绝不会让她将天魔大法教给旁人。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掌门有个万一,玉妍的武功又废了,掌门以为阴癸派还有哪个人能当得起重任,能替掌门将天魔大法传承下去?”   宋缺前几句话还在好言相劝,可后面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了,掌门气得瞪了他一眼,就差动手收拾他了。   可是,不得不说,这话虽然不中听,可也是实话,这也是掌门不肯放手的原因。   “掌门可别忘了,玉妍此刻在宋阀,我若是不放她走,便是您亲自去带人,我也一样有办法把人留下。如此,掌门可还要考虑?定是我先前所言更为合适,稳妥,是也不是?”   宋缺先是利诱再是威逼,如今可就等于直接放狠话了,给你面子才来找你好好商量的,若是不给你面子,你也一样找不到人,所以何必这么揪着不放呢?   掌门被气得脸色铁青,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宋缺说的就是事实,宋缺不主动把人交出来,总不能让她亲自去宋阀要人吧?若她真的这么做了,便是与宋阀交恶。   阴癸派是魔门各派之一,在江湖上本就没有几个盟友,若是其他魔门道派知道了,不来落井下石便是好的了,更不用谈什么出手相助了。而那些名门正派知道他们与宋阀交恶,想是会直接联合起来对阴癸派群起而攻之。再者说,虽说阴癸派与宋阀的实力相差无几,可若真的动起手来,那可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候再被别人得了渔翁之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缺啊宋缺,我那徒弟跟你在一起,怕是玩不过你啊!”掌门这是要被迫妥协,心不甘情不愿,故而有意讥讽宋缺心机深沉,与祝玉妍两人并非良配。   “这一点就不劳掌门操心了,我俩两情相悦,日久生情,彼此心意相同,又何须算计呢?”   宋缺素来不喜与人多言,可并不代表他口才不好。他开口的时候往往是一针见血,把人挤兑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如今掌门就是这么个状态,便是如此,她也得咬牙切齿的答应宋缺的要求。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掌门也是跟宋缺聊不下去了,答应了他的要求,便着急慌忙的赶他走了。   宋缺走后,掌门倒是不如之前那般沉不住气了,其实宋缺一来,掌门便知道宋缺要与他谈的是什么条件了。掌门这般表现,无非是想要多捞点好处罢了。如今,好处都捞到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呢?   宋缺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宋阀,祝玉妍见他如此,便询问他此行的结果如何。在得知自家师父答应了宋缺的要求的时候,祝玉妍是大为惊讶,毕竟师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于是,祝玉妍连连央求宋缺,让他说出这一行的经过,宋缺哪里抵得住自家爱妻如此撒娇卖乖,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了。   “我看啊,师父说得对,我哪里比得上我家夫君运筹帷幄,智计过人呐!”   祝玉妍靠在宋缺怀里,听完了他去阴癸派这一路的事,便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谁让她师父那样老谋深算的人,都被他套路了呢,他的那些话里是一个接一个的坑。   到底是教养自己多年的师父,怎么也有些恩情在,否则祝玉妍自己也不是不会谋求算计,只是她不愿意这么做罢了。如今,宋缺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夫人这话,像是在骂为夫为人心机深沉呢?”宋缺闻言莞尔,抬手点了点祝玉妍的眉心,甚是宠溺。   “哪里,我分明是在夸你呢?你可不要多想啊,你听听我肚子里孩儿也是这么想的。”祝玉妍眉眼弯弯,嘴角微翘,却是嘴硬不认账。   祝玉妍此时已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已是显怀了,她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也会时不时的闹点动静出来了。此时,她分明是搪塞他的话,宋缺偏就是当真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听听孩儿是怎么说的。”宋缺俯身低头轻轻伏在祝玉妍的肚子上,侧耳细听,果真听到了一些动静。   片刻之后,宋缺抬头,正好对上了祝玉妍温柔含笑的双眼,遂敛了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言之凿凿“孩儿说了,阿娘说的都对!”   孩子尚未出生,如何会说话?   祝玉妍一怔,眼波流转,嗔道:“夫君何时这般不正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始!下一卷写什么好呢?头秃中……感谢在2020-09-0100:25:52~2020-09-0210:0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团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9章第229章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祝玉妍满心希冀,很是受了些折磨,这才如愿以偿的生下了宋府长子和长女。女儿为长,取祝玉妍名字中的一个玉字为名,名唤玉华,儿子次之,名唤师道。   原本,祝玉妍心中还存了一番雄图壮志,只待着生下孩子,便继续习武练功,帮助宋缺逐鹿天下。可到最后,还是败给了两个话都还不会说的奶娃娃,日日心里想着念着哄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倒是叫孩子他爹都吃醋不已。   说起来,不过是一番慈母心肠罢了。   对此,宋缺深刻的表示理解,即使他也想保持着威严做个严父,可每每对上那两个长得与他二人极为相似的小脸便什么忧愁都没有了,如何还装得出那等模样?想来若是等孩子长大些了,便不会如此了吧?   说实话,自打祝玉妍嫁给宋缺,怀孕住进宋阀之后,她心中便隐约的放弃了修炼天魔大法的最高层。毕竟,她心知肚明,修炼天魔大法的从来都是未婚女子。可是让祝玉妍未曾想到的是,在她生下孩子不久,心中满是爱意与期待的时刻,天魔大法的最高层竟然不攻自破了,这让她颇为不解。   传闻,只有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绝情绝爱,方才能练成天魔大法的最高层。可她如今不仅没有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甚至愿意替他去死,这天魔大法怎么竟练成了。   也是后来,祝玉妍才隐隐想明白了,所谓杀挚爱而忘情的最终目标并非是为了忘情,而是为了成全这一番深情,要能为所爱之人不顾自身安危,舍生忘死。当拥有了这样生死相许的勇气,这最高层功法的奥秘便不攻而破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阴癸派未曾有一人练到这最高层,祝玉妍想,许是她们没有她幸运吧。生在一个绝情绝爱的魔门,祝玉妍仍有一颗柔软的心,而她幸运的碰上了宋缺,他用行动真心告诉她,她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就在祝玉妍安心养孩子的时候,又发生了几件事。   这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宋缺与霸刀岳山对战,成功以半招的差距打败了霸刀,成为了天下武林刀法的第一人,人唤天刀。   其实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半招的差距便是十万八千里了,当年宋缺以半招之差落败,而今日宋缺则赢了这半招,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后来,曾有人问宋缺,是什么使他的刀法精进如此之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打赢了岳山。宋缺但笑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心中存着爱和希望,有着责任和动力,让他必须一往无前,只有胜不能败了。   自此,宋缺的天刀便算是真正练成了。   第二件事,便是先前宋缺答应了阴癸派掌门的话,说是要许她一个徒弟。一向算无遗策的宋缺,这一次却是算错了。   当初他同阴癸派掌门所言,他与祝玉妍之女必定根骨不俗,是个练武的奇才,没想到竟然是说错了。宋玉华确实是根骨上佳,可她偏偏最不喜爱习武练功,对那些经史子集,战书兵法倒是很感兴趣。   夫妻俩也不是为难孩子的人,见宋玉华自己不愿意学,便作罢了。   对此,阴癸派的掌门很是不满,可宋缺却道他是说还掌门一个徒弟,并非是非他和祝玉妍的女儿不可,亦可是旁人。不过是钻个言语的漏洞罢了,只是掌门后来便再没有找上门算账的机会了。   原来是当初宋缺与掌门谈判时所说的话应验了,掌门许久之前因修炼出了岔子,练功过于急功近利,不小心走火入魔,以至于留下了后遗症。再加上阴癸派中有人与灭情道暗中联合,暗算于她,最终掌门重伤难愈,不得已将阴癸派托付给了祝玉妍。   掌门要祝玉妍发誓,阴癸派绝不会落入宋阀之手,更要她找一个合适的传人,传她天魔大法,将阴癸派的一切传承下去。   师父临终遗命,祝玉妍怎敢不答应?   许是上天怜悯,自阴癸派回程的路上,祝玉妍便捡到了一个奶娃娃,瞧着十分的白嫩可爱,让人心生爱怜。十分幸运的是,这孩子便是她师父所言的修炼天魔大法的奇才,让祝玉妍顿生爱惜之心,将这孩子收做养女,日后也是她的第一个徒弟。   宋缺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名唤宋玉致,乳名婠婠。不过仍旧是名字中取了祝玉妍名字中的玉字,夫妻恩爱之意尽显于此。   夫妻俩将宋玉致看作了自己的女儿一般,悉心照料,教她习武。许是因为有宋玉致在的缘故,宋玉华有了人做比对,这心下也生出两分习武之心,到底算是将祝玉妍的天魔大法给学了个彻底。   就在宋缺夫妻俩养孩子的过程中,事情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当日,祝玉妍生产之后,老阀主说既然宋缺已经有了长子,这阀主的位置还是该传给宋缺的。故而,宋缺接任了宋阀阀主之位,因为宋缺本身的能力过硬,让众人打心底里十分的倾佩,再加之不久之前,宋缺千里追杀席应的事情还犹在耳边,并无人敢有一句不服。   宋缺接任宋阀阀主的位置之后,天生的民生越发的艰难了,许多地方的门阀世家纷纷揭竿而起,更是叫宋缺一时豪情万丈,势要平定天下乱局,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不过,起初因为宋阀地处偏远的缘故,一时并没有被卷入这场纷争之间,倒是成了乱世中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只是,岭南太远太偏了,又传闻岭南深山的林子里有着擅长使用蛊毒的高手,真正敢去宋阀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不过,宋缺为人宽厚仁慈,在他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无忧,人心凝聚,假以时日必是四方投奔。这其中当然也不乏祝玉妍相助的功劳,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正是如此。   所以,各大世家门阀混战兼并,宋阀倒是偷安了许久,不曾被人发现。   数年后,当年被宋缺追杀惨死的席应竟然重出江湖,在魔门占的一席之地,与石之轩二人分庭抗礼,为了夺取魔门的权力,继而想要一统魔门。可是,有祝玉妍所带领的在魔门中门派势力最大阴癸派相抗衡,一时间倒是成不了气候。   席应混了个天君的名头,还想着趁祝玉妍尚在阴癸派之时,与她勾勾搭搭的,这都让祝玉妍十分的不高兴。可还不等祝玉妍使出些手段呢,那位曾经被宋缺追杀到夜不能寐的席应又被宋缺追杀了。   那是,宋缺正好无事,听闻席应练成了紫气天罗,于眼眸中有一圈淡淡的紫色,武功大涨,便想着好好与他比试一番。   席应这紫气天罗,脱胎于姹女大法,又辅以天魔大法的精髓加以修炼,可谓是集两者之长处,取长补短,自创了这紫气天罗的功法。   只可惜,那时候宋缺已然从祝玉妍口中得知了天魔大法的独门密处,当时又恰逢祝玉妍做了这阴癸派的信任掌门,又拿出来姹女大法的残卷助他一臂之力。   宋缺击败霸刀岳山,正式成了天下第一刀,对上席应,自是不惧。再加上有祝玉妍所提供的天魔大法和姹女大法的绝密,知道其奥妙命门之处所在。所以,这一次宋缺依旧是轻易的将席应站斩杀了,与之前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一次宋缺杀的是一个真的席应。   只因为之前阴癸派老掌门与灭情道掌门比试,两败俱伤,再难有人出来替席应做这一出金蝉脱壳的伎俩了。   杀了席应之后不久,宋阀也算是正式加入了逐鹿天下的战场,与此同时,祝玉妍开始收编魔门各门各派,大有一统魔门的趋势。   再之后,祝玉妍成功一统魔门,魔门一众尊称其为阴后。后来,宋阀争霸天下的时候,宋缺在朝廷,是为明,祝玉妍在武林,是为暗。两相配合,自然是比其他门阀的势力强了许多,所到之处更是所向披靡。   宋阀势力强横,各处门阀世家抵不过,便生了联合之心,想着与宋阀联姻互助。只可惜宋缺明着答应了联合,他却没有联姻之心。   人都道天刀对阴后一往情深,虽身居高位,然而却自始至终只有阴后一人,当真是天下难得的痴情人。如宋缺这般地位权势,武功高强,长得又俊美无双,还如此痴心,当真是叫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死了祝玉妍,能如此好运嫁给了这样一个夫君。   不过,不管是宋缺的不答应,还是众人碍于祝玉妍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这联姻之事在宋缺的身上便没有成功过。只是,那些人不死心竟然又将主意打到了宋缺与祝玉妍的孩子身上,叫祝玉妍心头怒火难忍。   虽然明知道身在像宋阀这样的世家大族,联姻之事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宋缺与祝玉妍疼孩子,不愿让孩子受到束缚,且他们又不是那种轻易低头求全之人,是以对付别人的那种威逼利诱在他们俩这里全然无用。 第230章第230章   只是到了后来,因为有了阴癸派的加入,身为正道魁首一向超脱的慈航静斋也开始加入了这一次争夺天下的博弈之中,而他们选择的是李阀。因此,这情势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然而后来,祝玉妍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便觉得这事或许没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李阀里有一个他们的老熟人,她的师妹韦青芳。韦青芳之前就是被老掌门安排在了李阀将功赎罪,想要让她以姹女大法勾引到李阀的阀主,从而动摇他,以期得到李阀的帮助。   再者韦青芳心有不甘,总想着能压过祝玉妍一头,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也不存在什么可比的地方。   只可惜,在李阀,阀主是个不顶事的且又容易听信别人,真正有作为的是那位李二公子。然而,他头上还有一位文武双全的长兄,底下还有几个骁勇善战的弟弟,他们断不可能就这般让他当了阀主。   有了这些隐患在,便足以证明,李阀成不了气候,若是宋缺与祝玉妍不想主动出击,那么只要多些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不过,这二位心智过人,非常人能比,可不只是多点耐心那么简单,他们是很有耐心。   这一等便等了十几年,等到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沙场战将,江湖英豪。   有宋缺和祝玉妍这么多年来打下的基础,他们的孩子也都是人中龙凤,这几年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很有一番作为了,宋阀乃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是以,这一场逐鹿中原的征战,在还没开始之前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宋阀成功的成为了结束这乱世最大的功臣,所有人都将拥立宋家人登上皇位。只是,众人舍命争夺的东西,也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宋缺和祝玉妍都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们心中所愿远非常人能及,是以他们的儿女在继承了父母的容貌武功等等之外,也都继承了父母的远大志向。   长女玉华,最爱兵书战阵,是以她率领的娘子军,所到之处无一败绩,为宋阀平定了多方的征战,一句战神便是最好的赞美。   长子师道,天资过人,最善运筹帷幄,其智谋能敌得过百万雄师,早已接过了宋缺手中的事务,坐镇宋阀,掌管宋阀大小事务,人人都得尊称一句少阀主。   次女玉致,生就了一身好根骨,练就天魔大法的年纪比祝玉妍当年还要小,实在是难得。   她为了祝玉妍的心愿,同时她自己也有一份野心,短短几年,便用各种手段将统一后的魔门牢牢抓在手中,同时还发展了不少门派加入他们,为宋阀效力。   或许,她还有个名字更让人熟悉,让人又爱又怕,妖女婠婠。   这三个孩子都十分出色,且都长得一副好相貌,不管是世家门阀还是武林门派,没有哪个不羡慕宋缺和祝玉妍的。   至于宋缺和祝玉妍,当初众人都不怎么看好的。   他们都以为宋阀势力强大,宋缺身为阀主少不了要纳一些美人,祝玉妍一片痴心终将错付。可宋缺多年如一日,自始至终都只有祝玉妍一人,平时连多看别的女子一眼都不曾,简直是羡煞旁人。   祝玉妍魔门妖女的身份,就注定了世人待她有一份偏见。可祝玉妍不缺手段,更有真心,宋阀上下哪个不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见了面老老实实唤一声主母。   更别说,祝玉妍掌管的阴癸派也给宋阀提供了不少帮助,曾经那些世家大族嘲笑宋缺识人不明娶妻都不知道娶个好的,只知道娶一个妖女回来,这美貌又不能当饭吃,简直是耽误了自己。   可是,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如此美貌,却又能同时有着足以应对江湖和朝廷的聪明才智,能文能武,善解人意,便是小到那些宋阀的内院事务也不再话下。这般聪明强势理智冷情的女子,却只在宋缺的面前小鸟依人,柔情似水。   这样的女子,叫人如何不爱?   所以这一家子就是叫人羡慕嫉妒的存在,尤其是当宋阀一统天下之后,就更是不得了了。   只是,对于皇位的归属,孩子们都认为该是宋缺当仁不让,可宋缺却好似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还想让自己的儿子直接登上皇位,也省的日后麻烦。父子俩就因为这等事情谈不拢,耽搁了一些时日,否则这天下早就改姓宋了。   “怎么,昔日一心天下的宋阀主,如今竟然对皇位没有意思了?”   这么多年来的夫妻相处,祝玉妍早就知道宋缺心中所想,此刻不过是有意在调侃他罢了。   都是老夫老妻的人了,偏偏宋缺动作间还是将她当作那个新婚的妻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什么一心天下,夫人高看我了,只不过恰逢乱世,我身在宋阀的责任罢了。”   毕竟,人谁不年少呢,雄心壮志谁都有。譬如,书生想蟾宫折桂,武将想扬名立万。身为宋阀阀主的宋缺,想要得到这天下,那么身为平常人的宋缺呢? 第231章第231章   夜幕沉沉,雾色茫茫,一轮圆月高悬于天上,一架马车疾驰在山野密林间。   一道白色飘渺似仙的身影,踏月色而来,足尖轻点枝叶间,悄无声息,飘飘然落在了马车顶上,而马车上的人却毫无所觉。   那人躺在马车顶上,支着腿枕着胳膊看着月亮,潇洒惬意。月光照在他的容颜,是个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可身上却似乎带着一种江湖侠客的气概。   马车一路摇晃,晃得车顶上的人都快要睡着了,然而此时驾车的几人说的话,却叫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次咱们也算是走运了,得了这么个好货色,只可惜是个哑巴。”   说话之人的语气颇为惋惜,只是他的惋惜里并没有带着任何一点同情,似乎只是在纯粹的感叹罢了。   “也是,咱们试了她这么多次,不管是鞭打,火烤,水浸还是什么别的折磨人法子都用了,可她始终都没有开过口。这丫头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哪里会这么能忍?”   “说起来好像咱们是抓错人了,不过总不能白干这一票,把人卖了换点银子花花也不错。瞧着那丫头就是个细皮嫩肉花容月貌的,以后长大了,那可是个摇钱树,即便是哑巴,咱们也能捞一笔的。”   ……   雾色越来越深了,这夜,寂静的只剩下风吹过树叶,马车行驶以及几个人闲聊的声音。   忽然,马车被迫停下了,因为原本驾驶着马车的两个壮汉一动不动的坐在了那里,在这样的黑夜里如同雕塑一般,颇有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车厢里的人察觉到了这一点,正欲探头一看究竟,忽然一阵风吹开了帘子,几道石子破空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石子落在了车厢地面的木板上,车厢里的那几个人也都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   就在这时,车顶上的那个白衣人一翻身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宛如一片羽毛般轻盈无声,根本让人无法察觉。   几个被点住穴道的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来人,只是白衣人并未对他们狠下杀手,反倒是走近了往车厢里看去。   这辆马车很大,大到除了车上的几个壮汉之外,还可以容纳一个小姑娘。   车厢的角落里,一道红色的身影映入了白衣人的眼帘。   看身型,这应该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被人用绳子捆着,半个身子还装在麻袋里,垂着头有些瑟缩的藏在角落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想是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她是个哑巴。   白衣人走近了小姑娘的身边,替她解开绳索,可是刚靠近的时候,小姑娘还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不过,应该是知道他没有恶意,她便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小姑娘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剑眉入鬓,薄唇高鼻,一双眼清明澄澈的如同天山的积雪化成的河流,只是瞧着有些冷漠凌厉。但当他朝她微微一笑时,那冷漠凌厉便化为了温柔和煦的春风,是一种让人感受得到的温暖。   “小姑娘,没事吧?”   这个白衣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一举一动优雅的如同一幅画,让人根本想不到刚刚出手迅速凌厉的人便是他。   小姑娘面无表情,几乎看不出害怕,她眼神冷漠的像冰水,寒冰刺骨,像是要击退一切向她靠近的人。   可是眼前的人似乎根本就不介意这样的眼神,他无奈的抬手摸了摸鼻子,脸上的如春风般的笑意并未退去,“不用怕,我带你回家。”   这个人有着一颗温暖柔软的心,从他的笑容便可以看得出来。   小姑娘并未再拒绝眼前人的靠近,但是这个白衣人却轻手轻脚的把小姑娘抱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手脚利索的找了一堆绳子把刚刚被他点穴的人捆了结实,然后一股脑的全扔进了车厢里。   在办完这些事之后,白衣人又把小姑娘抱上了马车,当着她的面开始,审问这些人。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白衣人十分随意的支着腿坐在了马车的车辕上,白色的衣袖在夜风中飘动,他一挥鞭,马车便又动了起来,所有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有一种风流写意的美,十分优雅。   晚风徐徐,再次吹了过来,这一次的风中裹挟着一种馥郁芬芳的花香,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花香,这种花在中原基本见不到。而江湖上,也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花香。 第232章第232章   却道这个被楚留香解救的小姑娘,从何而来,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其实,她的身份一点都不简单,不过却与楚留香所猜测的那些完全不同。   她既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因为父兄而被拿来要挟的对象。   她是巫行云,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的尊主,统领九天九部婢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妖魔鬼怪,人称天山童姥。   巫行云因为自身所练功法的原因,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女童的身材,她自来神秘莫测,因不知她年岁且她童颜永驻,也正是这个传闻才使得众人称她为童姥。   当年巫行云的师父逍遥子所练习的一部功法名唤《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能令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只是此功法乃是至阳功法,非男子不可修习。   巫行云幼时天赋绝顶,心高气傲,认为凭什么只能由男子来练,她身为女子便不可以了?她也一样可以!   于是,巫行云强行化至阳功法为至阴,虽有些弊端,可竟真的叫她顺利练了下去。   只可惜,巫行云练这门功夫的时候太早了,那时她不过是个女童,也因此她一直保持着女童的身材样貌。原本,这门功法已经被纠正过来了,巫行云顺利修炼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可再长大。   只是命中注定她有此一劫,巫行云在那一次关键的时刻被同门师妹李秋水背后偷袭,于练功之时走火入魔,失了长大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一场孽缘,她们俩一同爱上了同门师兄弟无崖子。这件事情其实也过了有十多年了,如今巫行云心中虽有执着,可她竟不知她当时是为何心动的,难不成是常年隐居世外,太过寂寞了?   要知道逍遥派当时就只有无崖子一个男弟子,且逍遥派收徒标准之高,巫行云只觉得唯有无崖子才能与她相配。   不过,只是相配,便动心爱了吗?巫行云不知道。   当年那件事之后,无崖子和李秋水到了大理隐居,后来许是再有变故,两人分开了。而巫行云一直是一个人在天山缥缈峰上做着她的天山童姥。   只是,人在江湖,难免会有恩怨仇杀。   巫行云武功高强,杀人都不用第二招,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只有一个命门,便是她每三十年一次的返老还童,那时她会武功全失,过了那个期限,重新修炼,一日便可恢复一年的功力。   对于一个武功高强无敌手的人来说,武功全失的时候,那可是丢命的时候。   这是巫行云的第一次返老还童,她原以为躲在灵鹫宫里就没事了,可不曾想还是疏忽大意了。   巫行云被人截出来之后,因她不开口,也没有武功,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天山童姥。为了在最衰弱的时候保住一条命,巫行云可谓是受尽了酷刑,也依旧一声不吭,才让他们以为她是真正的哑女,保住了一条性命。   巫行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去灵鹫宫截人?   直到她偷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才知道他们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此处也与她认知里的全然不同,这才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巫行云不是不想逃,以她的聪明才智逃走是可以逃走,但是逃走之后呢,她现在与真正的女童无异,离开后便是自寻死路。既然那些人信了她是哑女,便是将她卖了,但在此之前她也是安全的,她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更多的信息,选择更好的方法。   只是,楚留香出现了,这完全不在巫行云的意料之中。不过,她倒是听这些人谈过他,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说的便是他了。   不过,在见到本人之前,巫行云所想的楚留香,也如他们所说,是个样貌出色风流多情的浪子,轻功卓绝非常聪明的一个人。   在巫行云亲眼见到楚留香本人之后,她觉得那些人说的话还挺对的。只是他们没说的那一点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眼神清明,为人正直,心地很好。   换句话来说,就是巫行云想找的冤大头找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巫行云虽是女子,但她也是认可这句话的。她的武功一旦开始重新修炼便不能停下,直到武功完全恢复。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必须要有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或者找一个可以暂时庇护她的冤大头。   巫行云心里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来,楚留香这个小白脸冤大头便出现了,这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所以,在楚留香只以为自己救了一个单纯可怜的小姑娘的时候,已经有人看中了他这个冤大头,想留下来了。   而此时,楚留香正难得的当了一回车夫,兴致勃勃的给后面的小姑娘驾车,至于那些被他五花大绑的人,楚留香压根儿就没算上。   天亮的时候,楚留香已经顺顺利利的驾着车带着人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城镇,然后当着官差的面把人送过去了,这罪名很直接,拐卖人口,毕竟他们确实也在干这样的事。   至于,人常说的贼匪怕官差,但是楚留香可不怕这些。   虽说他有着盗帅的名头,也曾做过些事,可朝廷根本就没有追究他的意思,江湖上更不用说了,还有人求着楚留香帮忙把自己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呢!   顺手救回来的小姑娘,楚留香也顺手把人交到了官差手里,打算开溜了。可他刚有这么个苗头,脚还没抬呢,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小姑娘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衣袖,甚至都不敢用力去拽,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汪清泉,可楚留香总觉得能看出她佯装冷漠坚强的外表下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是了,她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自己救了她,她有些依赖也是正常的。就这样把她丢给官差,好像也不大好,要不先把人带在身边,再送她回家。   要不说,不管是什么人有事都想求到楚留香头上呢?   没办法,谁叫楚留香这人外表看着像块石头,可心呢,却软的像块豆腐。   就这般,巫行云一个字都没开口,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楚留香便主动跟官差说要送她回家了。要不怎么说,他是她看好了的冤大头呢,果然十分上道!   官差本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留香名声在外,绝不是一个坏人,更何况这小姑娘看着就想跟着人家,索性他们就把送人回家的这件事托付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看着押解那些人离开的官差,又看了眼依旧捏着他衣袖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头疼,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得了,看来他又主动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这会儿也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回家,可好?”   小姑娘点了点头,小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个字出来,楚留香定睛一看,却是个云字。   原来这小姑娘认字啊,楚留香觉得这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他们可以好好沟通了。   楚留香带着人往客栈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是姓云,还是名字里有一个云字?若是前者,你就眨一下眼,若是后者,你便点个头,可好?”   楚留香话音刚落,小姑娘便点了个头,之后又恢复成之前那样子了。   楚留香脸上还带着笑容,明媚温暖,笑道:“小云儿,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家。走,吃饭去。”   小云儿?   这楚留香还是挺自来熟的一个主嘛,毕竟连师父都没这么叫过她,不过人在屋檐下,先让他得意两天,巫行云面无表情的想道。   楚留香出门在外,也不是个省钱花的主儿,毕竟他也不缺钱。所以,这一顿早饭也吃得很丰盛了。   好不容易吃上一顿正经饭的巫行云,对此只有一个表示,这个小白脸冤大头还是个有钱的,那就暂时多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好了。等她武功恢复了,自然也不会不报答他的。这么一想,巫行云对自己后面的计划越发的心安理得了。   吃了饭,楚留香没有急着带人走,叫了一壶茶,又让小二取了一碗清水过来,他要跟这小姑娘好好聊聊。   楚留香满以为这姑娘认字又会写,肯定能顺利的问出这姑娘家住何处,再顺利的把人送回去。只可惜,事情根本就没能如他所愿,他是问出来了,只是好像没那么靠谱。   小云儿说她叫巫行云,家住天山,无父无母。楚留香一听就傻眼了,如果小云儿真是这么个身份,那为什么那些人要抓她?不过,先头那些人也说过抓错人了,只是此处离天山没有千里起码也的几百里了,怎么就到了这里了?   该不是这小丫头被吓傻了,胡言乱语的吧?这会儿楚留香又开始考虑起巫行云说话的真实性了。   巫行云也能从楚留香的眉眼中看得出来,她心内无奈,可不是姥姥她骗人,只是这年头说真话怎么都没人相信了呢?   不过,分明两人也没差多少岁数,楚留香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的矮了一辈,倒也有趣。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恭喜两个小可爱回答正确!多情心善的香帅和痴心傲娇的童姥,cp来一发吗?!入股不亏哟! 第233章第233章   楚留香心中存疑,可此时为了一个疑似不清醒小哑巴的话便立刻飞身去天山,是一件极为不理智的人。虽然他并不觉得巫行云会骗他的,但是总归还是查清楚些的好。   是以,在他查清楚小哑巴身份之前,他是不会那么草率的送人离开的。   而巫行云希望的也只是在这段时间内可以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有吃有喝的,有个人看护着,待她武功恢复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楚留香的眼神清澈干净,当他眉眼一弯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便会让人觉得温暖和畅,专注的似乎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小云儿,我找人先我们一步去天山看看,看能否找到你的家人。在此之前,你便先跟在我的身边,或者我帮你找一个地方待着?”   巫行云不假思索的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要跟在他身边。   这丫头还真是盯上他了,也罢,总归是他救的人,楚留香无奈一笑,折扇一摇,根本看不出来一丝愁绪。   楚留香这人怪道那么多年轻姑娘对他一往情深呢,他对这一个小姑娘都能够温言软语有商有量的,半点儿都不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便有所敷衍,他对人很是尊重,行事作为之间颇有君子风范,着实不错。   巫行云自认为自己除了当年没弄好师门之间的关系之外,看人看事还是很准的,楚留香这人虽然有时候过于自来熟,油嘴滑舌会讨人开心之外,其他的方面还是挺好的。   所以,巫行云果断选择了留在楚留香身边,毕竟他的武功还很不错,要是能有个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出手。只是,巫行云似乎忘了一件事,待在这个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声名远播的楚香帅身边,或许会很安全,亦或许会更加不安全。   因为楚留香心软好管闲事的性子,注定了他会插手进一些麻烦事里,而江湖上一般麻烦的事都比较的危险。   出了客栈,楚留香打算找一处附近的宅子住几天,先找人查探消息再说。至于他自己,带着一个小姑娘,还能指望他继续到处跑,自然是得安稳几天了。   “小云儿,你看看咱们在哪处选个地方住好呢?你喜欢哪处,咱们便住在哪处,可好?”   楚留香对住的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有时候他可以躺在稻草上睡一晚,有时候他也可以在高床软枕上躺一宿。不过,小云儿这姑娘看着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虽然她不哭不闹的,可对于楚留香来说,她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楚留香的记性非常好,他还记得那些人对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用了怎样的折磨人的手段,小云儿又怎么会不怕不疼呢?   楚留香的心很软,所以他总能轻易感知到旁人的内心,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事就会把他打动。是以,楚留香经常为了一些很奇怪很简单的理由,甚至是为了于旁人的随口一句承诺,便能够出生入死的做许多的事。   巫行云随意选了一处比较中意更是僻静安全的地方,楚留香便十分爽快的找人把地方租下来了。   巫行云有些奇怪,她很好奇楚留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她看得出楚留香是个心思缜密的,也不是没有戒心,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自然的很,根本没想过能得到什么,且他们不认识,也没必要做戏。   这小子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巫行云冷着一张脸习惯了,倒是没有半点儿表露出来。不得不说,楚留香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住进了巫行云选好的那间宅院里。   住进去之后,楚留香便寻了个大夫,替巫行云把脉,可惜巫行云根本就不配合,冷着一张小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小云儿,我知道你先前受了伤,所以找了大夫帮你看看。你看你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若是不及时医治,留下什么疤痕隐患的,可就不好看了。小云儿是个好姑娘,好姑娘不该让我们时刻担心着的,对不对?就让大夫帮你把个脉,可好?我会陪着你的。”   巫行云坐在凳子上,头一偏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人,楚留香敛了笑先是好言好语的同她讲道理,之后他便笑着用他观察到寻常小姑娘爱漂亮怕孤单的由头劝说她。   楚留香的话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人有种信服感,愿意听他的话。 第234章第234章   不过,巫行云倒是没那么过分,虽然她把楚留香当冤大头了,但是也不能这么没分寸,不是吗?是以,巫行云只选了两件素色的衣裳便点头示意楚留香够了。   可这哪儿符合楚留香的想法啊,只是他从来都不会以为别人好的名义,便不顾别人的意愿去做事。不过,楚留香想起今日巫行云本不愿意看诊却在他劝说之后伸出手,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   “小云儿,我知道你这是想帮我省钱。可我看着小云儿穿着新衣服,我也很开心的。当真不再选两件吗?”说着说着,楚留香的语声又低了两分,听得出来有些失落。   饶是巫行云猜得出来楚留香的用意对此嗤之以鼻,且本不欲理会,可到底是人家救了她,没道理这般不给面子的。是以,巫行云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楚留香眼巴巴的眼神中,又指了两套。   楚留香嘴角一翘,原来这小云儿也是个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小丫头啊,他心内偷笑,又瞬间敛起笑意,就着刚刚那份可怜劲儿,“要不要再选两件?”   巫行云有些无奈随手一指,又点了两套,而此时的楚留香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后面楚留香再怎么忽悠,巫行云都不打算配合他了,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坚决不理他了。   楚留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的眼神总是这般,算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过,他总算是知道小云儿这丫头的弱点了,总算是没白买这几件衣服,看起来有的好玩的了。   自衣裳铺子出来之后,楚留香提着个打包好的衣裳包裹,白衣风流的做在街上。提着包裹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像是楚留香这样的翩翩公子该做的,却是一点都不显得狼狈,满是写意风流。即便楚留香不曾与人搭讪说话,可偏偏这街上的女子似乎魂儿都丢在了楚留香的身上,眼神一直默默跟随在他的身上。   巫行云倒是亲眼见识了一回楚留香的好人气,不过她现在可是“小哑巴”,所以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她倒是瞧着楚留香那厮微翘的嘴角,分明很是得意的样子。   “小云儿,你这是什么眼神?你难道第一回见到像我这么招姑娘家喜欢的人吗?”   巫行云倒也不是第一回见到,不过以往都是在书里,谁知道现实里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尤其这厮哪里是招女子喜欢,分明是脸皮要比旁人都厚啊!   楚留香微一低头,就看见了巫行云冷淡的小脸,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   因为请了个老妇人在自己租赁的院子里帮着做饭,这一次楚留香倒是没有再想起带巫行云出去吃,两人买完衣服便径自回去了。   果然,他们刚刚回到小院中,老妇人便迎了上来,说是她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只等他们回来便可以用饭了。   老妇人做了一手地道的本地菜,味道十分的不错,只是她害怕主人家不喜欢,她便道她还会些别的地方的菜式,若是他们想吃只管提前告诉她便可以了。   楚留香既吃过了天南海北的美食佳肴,也吃过了很多简单粗陋的食物,他对此并不介意,只是问巫行云,“小云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徐婆子,她若是会做,咱们便在家里吃。若是她不会做,我便带你去饭馆去吃,如何?”   巫行云虽然不重口腹之欲,但是有好吃的她自然也不会拒绝。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经连续吃了快两个月的干瘪窝窝头了,难得换换口味。   所以巫行云在虚空中稍稍比划了一下,楚留香便看出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要很热的热汤,这算是个什么要求,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楚留香没再说什么,转头便将她的要求告诉了老妇人,老妇人连忙应下来了。   饭后,楚留香便把巫行云带到了给她准备的那间屋子里休息,自己则转身出去了,他眼下还有两件事情要做的。   这第一件事,便是托人去天山打听巫行云的身份如何,楚留香心里始终惦记着要送人回家的事。要知道这样打探消息的事,从来都是丐帮最拿手的事了。   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人数最多,分布地域最广,向来就是打探消息的好手,只不过还是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帮你出力了。   楚留香行走江湖,处处与人为善,他为人仗义,聪明谦和,更是武功高强,所以楚留香在江湖上很是有几分面子的,大家也都愿意与他交好。毕竟,没有想谁自家宝库里的东西,见天儿的被人惦记着的,时刻防着的。   原本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眼前的这个丐帮的弟子欲言又止的告诉楚留香,丐帮最近的人手不够,很难在短时间内帮楚留香这个忙了,实在是天山算不得一个近的地方,一个普通人来来回回少说也得几个月才是。   “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何时也会缺人手了?”楚留香摇着扇子,调侃道。   那丐帮弟子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楚留香是什么人了,他可是盗帅啊,“香帅,若是香帅能够帮丐帮寻回宝物紫金钵,帮主定然感激不尽,少不得尽心尽力的答应帮香帅打探吗?”   楚留香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疑惑道:“紫金钵?这不是那些大和尚们用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丐帮还有这等宝物。”   “这紫金钵确实是佛门宝物,原是少林赠予丐帮的宝物,是两派交好的信物。只是这几日忽然不见了,可把我们帮主急坏了。帮主最近日日愁眉苦脸的,所以帮中上下人人都在寻紫金钵,最近丐帮都不怎么接旁人的事了。毕竟,自己的事还忙不定,怎能给别人帮忙呢!”   楚留香略一思索,又瞧见那弟子神色忐忑的看着他,心中一时澄明,原来是丐帮有事相求啊,怕是就是没有他找丐帮帮着查消息的事。想来过不了两天,丐帮还是会找上门来的。   故而,楚留香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弟子一眼,那人心下有些羞惭,眼神不免有点闪躲,这要是换个不讲道理的人该以为这是要挟了。   “香帅……”   “行了,回去告诉你们帮主,这个忙我帮了。只是希望帮主能让兄弟们尽早帮我打探好消息才是。”   “香帅放心,这是自然。”   这件事左右不过是一个愿打愿挨罢了,彼此都情愿互利互惠的事情。   这样一来,巫行云的身份等等情况自然有丐帮帮着查实,眼下楚留香还得走一趟衙门。   只可惜,与那些人狠辣的手段一样,他们都是水泼不进的主儿,任是衙门逼供的手段再多,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有人开口。   如此一来,楚留香不免就要失望而归了,好在他给了些银钱与人,让他一有消息便与他联系。   办完了这两件事之后,楚留香便回到了他租赁的小院中,此时的巫行云并没有在休息。   事实上,在楚留香一出门之后,巫行云便赶忙的试探自己周身筋脉内的内力走向,不出所料,丹田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真气内力,让她有些头疼。   是了,自她返老还童也有段日子了,若是再不赶紧重新修炼,便要前功尽弃了。   巫行云这一日一夜来,无时无刻不在试探观察楚留香的为人,现在看来楚留香的人品是没得说的,也应当能靠得住。   只是,要重修修炼,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一下,否则便是重修修炼也没有用。   昔日便曾说过,逍遥子的这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乃是至刚至阳的功法,非男子不可修炼。可巫行云偏偏不信邪以女子之身修炼,强行化至刚至阳为至阴至柔,还给这门功法换了个霸气十足的名字,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因而巫行云修炼的功法较原本的功法有所不同,甚至还多出了一个弊端。   之前,巫行云在灵鹫宫修炼这门功法时,为了辅助修炼,需要在返老还童之后重新修炼时,做到这两点。这第一点便是这门功法需要在正午时分,阳气最重时修炼,以此辅助功法转至阳为至阴。另一点便是,修炼之时时而五内如焚,时而寒气入体,是以巫行云之前都是靠喝动物的生血来帮助稳定体内气血的。   只是,眼下到底不在灵鹫宫里,楚留香又是个心思缜密观察入微的人,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不小心暴露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尤其是喝生血这一项,尽管江湖传闻楚留香之所以喜欢馥郁芬芳的郁金香的香味是因为楚留香的鼻子不大好使,可这并不代表楚留香就察觉不到血腥味。   再者说,正值修炼的时刻,她又不能同时□□去找生血。至于楚留香找来的那个老妇人,巫行云指着人家不给她帮倒忙就算了,哪里还敢让她做什么事。若是真让人知道了,那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了楚留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对不住,朕不小心放错时间了,差点儿没能更新! 第235章第235章   其实,若是不喝生血也不是不行,但是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巫行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会变成一个大冰块的样子。   要是这么着冻一晚上,那她第二天还练什么功?怕是连命都得没了!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得晚上找个人暖床,还必须是气血旺盛武功高强的男子。这么一算,楚留香倒是合适,光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巫行云就觉得姥姥她可以接受。   可是,巫行云根本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她接受了,这楚留香他能接受吗?   还有,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人楚留香说过一句话,一直装个小哑巴骗人,真的好吗?   灵机一动,姥姥她当时就想了一个好主意,怎么给自己骗一个暖床的小白脸。   是以,等楚留香回到院子的时候,瞧着巫行云的那间屋子没有动静,便想着应该是喝了药还在睡,就先回到自己住的那间了。   结果,好家伙,一开门,嚯,床上居然躺了个大活人!   楚留香起初还吓了一跳,这□□的总不会有美人直接跑来自荐枕席吧?   不过,楚留香还没来得及撒腿就跑,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巫行云。   小姑娘跟大美人的危险程度可就不一样了,楚留香在这一点上还是看的很清楚的。这要是把巫行云换成是一个妙龄女子,楚留香可不见得会这么上赶着帮忙了。   要知道,有的时候红颜知己太多了,也是一种烦恼啊!像楚留香这样的浪子就深陷这样的烦恼之中。   也因为这样,有不少人对楚留香有所误解。但其实,楚留香他多情却不滥情,风流却不下流,虽为盗帅,更是君子。而巫行云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以护自己周全的。   自己床上躺着个小姑娘,这屋子楚留香还待得下去吗?自然是要离开再另寻一处才是的,只是他想走,巫行云却未必想放他走。   楚留香要是走了,这计划可该是不成了。   楚留香刚准备出门,巫行云便睁开了眼,只是她没打算就这么拦着他,她得让他自己回来。巫行云算是看明白了,楚留香这厮就是个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她自有办法叫他主动回来。   这不,楚留香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端着药碗过来的徐婆子在门前踌躇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来。结果,这徐婆子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难道,小云儿就这么难搞定?也不像啊!楚留香腹诽道。   “公子,姑娘她不肯喝药,一直躲在您的屋子里不肯出来。这药我都热了几回了,再不喝就该没有药效了。”   徐婆子也是很苦恼,尤其是公子不在的时候,这小姑娘那气势看得她腿肚子都打颤了,哪里敢上前去,这不得赶紧找人帮忙嘛!   “罢了,你把药给我吧。”   楚留香无奈一笑,伸手接过了徐婆子手里的药碗,那刚刚踏出门口的脚又迈回去了。   楚留香端了药碗进屋,方才发现刚刚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这会儿正抱着被子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呢。   “小云儿,该喝药了。”   楚留香笑着说,谁料他话还没说完,巫行云又抱着被子倒下去了,很明显她不想喝药,装睡呢!   楚留香瞧着小姑娘的模样,憋着笑走到了床边,叹息道:“哎呀,我可是买了蜜饯回来的。喝了药就可以吃了,如果不喝药的也行,但是晚上可能就得喝两碗咯!”   两顿药并作一顿喝?一次喝两碗,你家药这么喝的吗?   这哪个吃得消,更何况要是她的武功恢复了,这点小伤还在话下吗?还喝什么药啊!   巫行云还是躺在床上,只是这会儿她没有闭眼装睡,反倒是一双清泠泠的眼瞪着楚留香手里的药碗。   楚留香见此,更是一撩衣袍坐到了床边,端着碗药明晃晃的在巫行云面前晃悠,见她模样可爱又可怜的,实在是憋不住笑了,故而柔声哄道:“小云儿是个好姑娘,你乖乖喝了药,我给你吃蜜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巫行云哪里是怕喝药,人家拿鞭子抽她拿刀砍她,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何况就是区区一碗药而已。无非是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趁机试探试探楚留香这个冤大头的底线罢了,说不得他就自己心甘情愿的给她暖床了呢?   虽然姥姥她脸皮厚,但是这真被人当孩子哄了,也着实有些小脸一红。   于是,楚留香就看到了那张玉雪可爱的漂亮小脸上蹭的出现了一抹红霞,衬得她肌肤胜雪,莹润如玉,实在是惹人怜爱的紧,更何况楚留香一贯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看着巫行云乖乖喝了药,楚留香便笑着跟变戏法似得手掌一翻,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包隔着牛皮纸都能闻得见甜香的蜜饯。   楚留香打开蜜饯的纸包,递了过去,冲巫行云眨了眨眼,“尝尝,好不好吃?听说这可是这城里最好吃的蜜饯了。”   巫行云本来对蜜饯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可是瞧着楚留香那张笑脸,鬼使神差的就捻了一个放在嘴里,甜滋滋的确实不错。   楚留香看着巫行云眉眼弯弯,顺嘴一问,“好吃吗?”   “好吃。”   巫行云太久没说话了,是以她的声音过分的生涩沙哑,实在算不上好听。   嗯?等会儿,小云儿这是会说话呀!   楚留香仿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巫行云,只可惜巫行云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说了。   “小云儿,你原来会说话的,对吗?怎么不开口了,再说一句听听,可好啊?”   ……   巫行云是没想到楚留香也可以这么聒噪,会说话怎么了?姥姥那是不想开口说说而已,大惊小怪的!   听得楚留香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契而不舍的让她开口说话,巫行云一时气恼,随手抓了一把蜜饯塞进了楚留香的嘴里,“吃蜜饯。”   吃你的蜜饯,别再跟姥姥说话了!   楚留香这次是真的确定巫行云不是哑巴,她会说话了,还别说,这心情跟自家养女儿一样,还挺高兴的。是以,楚留香并没有拒绝巫行云请他吃蜜饯的好意,只是这蜜饯甜滋滋的,是个小姑娘吃的,他可不喜欢。   “小云儿,这蜜饯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怪甜的,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   谁曾想楚留香话音刚落,巫行云便当即翻脸,偏过头不理他了。   楚留香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   巫行云则心内气闷道,居然还敢把姥姥当小女娃哄,换个人非得抽得他满地找牙不可,那蜜饯他自己吃去好了!   不过,楚留香没有在屋里多待,更没去哄她,只道是让她好好休息,便端着药碗离开了。   巫行云见楚留香走了,松了口气,只觉得终于安静下来了,忽然她对自己晚上的计划有些怀疑,这厮如此聒噪,那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楚留香不知道巫行云的想法,他只道是小云儿已经渐渐远离了那些阴影,逐渐变得生动可爱起来了。即便是生气发脾气,也比做个冷冷淡淡的木头人好啊!   是以,楚留香是打心底里为巫行云高兴的,在他心里,这样可爱漂亮的小女娃就该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才对,整日冷着一张脸多不好。   于是,楚留香忽然对今后的一段日子产生了一些期待,看着小云儿变脸也许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楚留香这人总是善于从生活中寻找乐趣,正所谓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才是。   不过晚间吃过晚饭之后,该休息的时候,楚留香发现可能要变脸的不是他的小云儿,而是他自己了。   楚留香对于赖在自己屋里不肯走的巫行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大晚上的,对方就算是个小姑娘,那也不好两个人待在一个屋里睡吧,“小云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快些回自己房间去吧。”   “不回。”   巫行云非常高冷的回了他两个字,一点都没有动的意思。   总得走一个才行,楚留香对于睡哪个屋并没有什么想法,睡哪儿不是睡呀,“那我换个屋,你就在这里休息,可好?”   “不好。”   这小丫头还跟他杠上了?楚留香忽然觉得自己捡回来的这个麻烦,还真是挺麻烦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勾唇一笑,这要是让别的姑娘看见了一准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说小云儿,你该不是想跟我一起睡吧?”   “可以。”   楚留香正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巫行云,谁料她一开口就是这么两个字,吓得他差点儿把手里的扇子给扔出去,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一开口就……她到底是想气死谁?   不过,一个小姑娘,他就不信忽悠不了她了。要知道,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呢,楚留香对此很有自信。   “小云儿,你可想好了?外面都说我是个风流多情最喜欢美人的,你就不怕?”   就你这小白脸,姥姥怕你作甚?难道不是你该怕姥姥杀人不眨眼吗?   “不怕!”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发现了对方傲娇的属性,另一个则抓住了对方心软的弱点,嘿嘿嘿! 第236章第236章   “小云儿,你啊!”   楚留香无奈的摇头叹道。   楚留香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也会一个小姑娘噎到说不出来话,这还真是捡回来一个让人头疼的麻烦。殊不知,若不是他一再的退让,也不会叫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小姑娘拿捏住。   一想起自己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楚留香可不敢跟她继续耗下去。   就在楚留香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瞥见巫行云的那张比花还要娇俏的小脸,看着小丫头如此执拗的样子,忽然心中一松,便是答应了又如何?   巫行云只是个小姑娘,并不是什么大美人,楚留香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害怕对方有所图谋,更不害怕她想说粘上自己甩也甩不掉。   这一次与以往的很多次都不一样,她不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祸水美人,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楚留香心下一松的同时,想起了初见时生人勿近一脸戒备冷淡的巫行云,再想想如今对他的依赖和天真烂漫的样子。   是啊,小云儿只是个小姑娘,单纯至极,他不过对她好一些,这才不过一日,她便将他看作十分重要的人,恢复了一些小姑娘该有的单纯美好。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楚留香在心中如此问自己。   这般一想一问,楚留香便想开了,左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   “小云儿,你既然想好了,我也不拦你。你且在床上休息,回头我便歇在你对面的那张榻上,你一睁眼便可以看见我了,好不好?”   楚留香可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巫行云也没做什么,他自己便照着她的想法走下去了,着实让人省心。就照着他说的,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对于巫行云来说,都在同一屋檐下了,人还能跑了去不成吗?   “好。”   见巫行云点头答应了,楚留香便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开始隐隐有些欢喜,这丫头若是能在回家之前,变回爱说爱笑爱耍小脾气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所做的一切就算没有白做。   说行动就行动,楚留香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榻上的东西,这一转头巫行云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方才还不依不饶不肯睡,这一转眼就睡着了,睡得可够快的啊!楚留香不由得勾起嘴角,颇有些无奈宠溺之感。   于是,楚留香灭了房内的灯火便要出门,连身夜行衣都没有换,仍旧是白日里穿的那件白衣,飘逸绝尘,引人注目。   可在他一离开,原本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巫行云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那双漂亮的眼,没有一丝朦胧的睡意,清明澄澈,她清醒的很。   方才不过是巫行云猜出楚留香需要出门,只是顾及她在迟迟不肯行动罢了,所以她才装睡的。即便没有内力,可巫行云敛息装睡的功夫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楚留香看穿的。   如今,巫行云身上并没有一丝内力,即便她知道楚留香可能是要做什么,她也没有办法跟之前一样去暗中追着他而不被发现。   巫行云躺在被子上,看着自己莹白如玉的小手,叹了一声:唉,没有武功当真是一点都不方便,重新修炼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不如明日便安排上吧!   巫行云这头在想什么,楚留香毫不知情,他现在正在迅速前往在此处的丐帮分舵查探个消息。   虽说那名丐帮弟子似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挺清楚的,可也有许多信息根本都没有透露。楚留香聪明着呢,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偏信之人,一面之词而已,怎么说他也得暗中再查上一查才是。   月光之下,夜幕深沉,夜风中,楚留香白衣猎猎,脚下如同凭虚御风一般,恍然如仙。看似轻巧随意的步伐,不过几个起落便在屋顶之上快速移动,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练习轻功的人步伐轻盈,楚留香更是其中佼佼者,是以当他落在丐帮分舵的屋顶上的时候,轻如鸿毛,悄无声息,丐帮的人根本无一人发觉的。即便楚留香此刻穿着一身在黑夜中都显得耀眼夺目的白衣,也依旧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帮主,楚留香已经答应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话的人正是白日里楚留香见过的那名丐帮弟子。   “楚留香不好糊弄,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倒是想看看这一回楚留香能不能做到他答应的事。唉,也是没想到文长老竟然会联合一个外人偷了我丐帮的宝贝,待宝贝找回来便按照帮规处理,不必容情了。”   “文长老吃里扒外监守自盗,可那总瓢把子我们也不能明着翻脸吧,他的内宅把守森严。大概除了楚香帅的绝顶轻功和手段,也没人顺利进去再把紫金钵带出来了。”   ……   楚留香蹲在屋顶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子,轻手轻脚的把刚刚揭开的瓦片又放了回去,一切都做的是悄无声息的。然后,足尖一点,整个人很快又飞出了老远,果然不愧为轻功绝顶踏月留香的盗帅啊!   那名丐帮弟子显然有些担心,“帮主,你说楚留香今晚会不会过来?”   丐帮帮主意味深长道:“或许他此刻已然来了又走了呢?”   当然了,这些对话是在楚留香走了之后才说的,楚留香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待楚留香回到他们租赁的小院,自己的房间之后,下意识的心神一紧,因为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忽而他又放松下来,他想起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会心一笑。   楚留香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巫行云,随即和衣睡到了榻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楚留香尚未睁眼便听到有脚步声向他走来,且听这脚步声又轻又细,他嘴角微翘,随即又恢复成了不动声色的睡颜。   巫行云可不信自己都走过来了,楚留香还能睡得着?   如是像楚留香武林中高手能让一个她这样毫无内力的普通人近身都毫无所觉,哪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可能坟头的草都长得老高的了!   不过,既然楚留香装睡,那就让姥姥好好耍上一耍吧!   巫行云的手里拿着一根鸡毛,瞧着那花纹毛色,很显然是从屋里的鸡毛掸子上面薅下来的,然后她蹲在楚留香的榻前,用手中的羽毛在他的鼻子前挠了挠。   楚留香哪里受得了这个,即便他本身鼻子就不大灵光,可便是常人被这么一捉弄都忍不住,更何况他呢?   楚留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睁开眼,就看见蹲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手里正拿着一根鸡毛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小小的一只,就算是冷着一张小脸,也依旧让人心生怜爱。   楚留香伸手一拈就把鸡毛拈在了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巫行云,顺势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小云儿,你这翻脸不认人也未免太快了些吧?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可怜巴巴的要留下来,结果今儿个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捉弄我!”   “不是我。”   嘿,敢了坏事捉弄人被人当场抓住之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反驳的,估摸着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巫行云心道:姥姥我哪是捉弄你,分明是戏耍你。自然,捉弄你的就不是我了!只可恨楚留香这小白脸,居然还敢动手反击,且等着吧!   楚留香倒是整日里脸上笑吟吟的,总在不经意间勾人心神,一点都不生气,“小云儿啊小云儿,你这般古灵精怪的。也亏得是我脾气好,要不然呢,定然得揍你一顿才算解气。”   楚留香经过这两日相处总算是只把巫行云当作小姑娘,而不是大美人来防备了。   虽说楚留香风流不羁,多的是红颜知己,但是就是因为如此,越是有美貌的大美人送上门来,他便是当面搭讪撩拨调笑,可他心里未免不清楚对方的心思,更多的是逢场作戏以及怜香惜玉的心思在作祟。可若是一个小姑娘,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我的脾气也很好。”   巫行云表示若不是自己脾气好,楚留香这厮早该收拾他了。殊不知一向以冷酷狠辣的手段,将手底下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而出名的童姥,到底哪里脾气好了?   不过一晚上,巫行云的声音便恢复了许多,不如之前那般沙哑生涩了,只是现在听起来仍然是个小姑娘甜软的声音,是以她说出这样的话,再配上她的模样,倒是让楚留香觉得可爱的紧,只当是自己养了个小闺女小妹妹一般。   楚留香随口哄道:“是是是,我们俩脾气都好,不然怎么会这般有缘份呢?”   然而,巫行云对于这样敷衍的态度很不满,大有一种不理人的架势。可谁叫咱们楚香帅最知道怎么哄姑娘家开心呢,这几句甜言蜜语一哄,要啥给啥的,什么美人哄不好?   即便巫行云端得住不为所动,可楚留香知道她啊,小云儿最是个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小姑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童姥的基本属性是傲娇,哈哈哈!下一章搞个小事情!香帅不是不撩妹,可惜是除了小云儿,哪个妹都撩,因为小云儿是个小姑娘啊! 第237章第237章   早起用了饭之后,楚留香便要出门去了,去做什么他没有说,只说是回来再给巫行云带糖葫芦。巫行云本就想着趁着楚留香不在的时候,恢复练功,他不在,正合她的心意。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别到时候被人当场撞破,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什么时候回来?”   小云儿这是即便关心人,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吗?依旧冷淡着一张小脸,好像人家欠她钱似的,好在他已经知晓这丫头的性格了,楚留香心内笑道。   是以,楚留香宽慰道:“我今日许是要迟一些,可能午后才能回来。有徐婆子陪你,你吃完饭记得吃药,不用等我了。”   “谁要等你?快走吧!”   小云儿这话着实不好听,不过,楚留香现在已经习惯将她的话,反着听了。小云儿的意思分明是,我在等你,快去快回。   于是,楚留香笑眯眯的应下,便出门了。   巫行云也是不明白,楚留香这厮的脑子不应该有问题,还应该是很聪明的那种,怎么他就是听不懂她的话。这样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不应该是想跟她动手吗?着实让人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边巫行云歇在家中,另一边楚留香出去办事了。   楚留香知晓自己此行的任务是找回丐帮的紫金钵,先前他已经去丐帮探过消息了,那么这一回便要轮到他要动手取回东西的地方,江南一百零八寨的总镖把子所住之地。   行走江湖的人,总是有许多的朋友,而像楚留香这样的人,不仅喜欢交朋友,朋友更是多了。有的时候,或许他并不想要与人交朋友,但是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自己找上门来。   不过,这回要打交道的江总镖把子确实与楚留香有过几分交情。正所谓,见面三分情,那不见面怎么谈交情?   所以,楚留香今日正是要去拜见江总镖把子的。   要说这江南一百零八寨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营生,原是江南这一带的有名的各路绿林好汉的营寨并称,而江传英便是这一百零八寨推选出来的老大哥,坐镇主场,统率各路豪杰,发号施令。但事实上,江传英也就是这两年在一百零八寨中的话语权才高起来,以往那些人可没有几个听他的。   因为一百零八寨的人,说好听的是绿林好汉,说不好听的便是贼盗匪类,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好说话的。真要是没点本事,哪个肯听你的?   那么,江传英怎么一开始就坐上了总镖把子的职位?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头头,而江传英又恰好是前任总镖把子的儿子,正所谓子承父业,众人便将这个名头按在了他的身上。   楚留香那是光明正大的去江传英的府上拜会,也确实因着这两人的几分交情,江传英是很快就来见楚留香了,很连忙让人准备酒宴,说是要留楚留香吃饭。   江传英听名字或许是个俊美文雅的人,可他却是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大老粗,楚留香和他一比,那可就真成了白白嫩嫩的小白脸了。   “我说楚老弟啊,你怎么今日想起到我这里来走一趟了?”   说实在的,这不年不节,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两人事先也并没有约好。这时候,楚留香突然跑来,江传英若是不问上两句,岂不是奇怪。   楚留香摇着折扇,笑道:“我这是正好路过此地,便想着来拜访大哥一二,怎么江大哥可是不欢迎?”   “老弟说得哪里的话,正是欢迎的很,要不哪能这般着急摆宴为你接风洗尘呢?说来也是巧了,今日正有一道水路上的,送了几条鱼来,虽比不得左二爷的四腮鲈鱼,却也是难得的鲜美。正好让厨下烹制了,拿来下酒。”   江传英若是单听他说话,定会以为他是个豪爽仗义热情好客之人,其实能统领江南一百零八寨的山贼水匪之人,又岂是寻常之辈。这一切不过是表象罢了,此人心思缜密,脑子里的弯弯绕可不少呢!   “也好,那我今日便与大哥举杯畅饮,好好叙叙旧。细想起来,咱们也得有一个小一年没见了。”   楚留香惯是会说话,半个字都不提紫金钵的事,只说要跟江传英叙旧。可楚留香也明白,他今日到此,江传英便是此刻不知待会儿也会知道他来此的用意。   毕竟,江南一百零八寨的势力与耳目在别处不说,在江南那可是地头蛇,便是丐帮人数众多,对上他们也轻易讨不了好。   正所谓,平时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也是丐帮不敢自己直接找上门来的原因,是怕得罪了江南一百零八寨,这才找上的楚留香。   这一来,是因为这等容易引起纠纷的江湖事若要找个能解决的人,那除了楚留香,也没人有这个本事了。二来是因为楚留香本就与江传英有几分交情,也好说话些,不管是做个和事佬还是中间人,都是不错的。   酒宴未开之时,楚留香与江传英不过是在说些场面话罢了,等到酒宴开始了,两人才真正的提到了正题上。   楚留香没有家,但他有一条船,严格来说,这条船便是他的家了。楚留香总喜欢将自己得到的千金难求的波斯美酒用根绳子吊在船边的海水里浸着,海水的温度总能将那酒镇得恰到好处。 第238章第238章   却原来是巫行云周身骨骼节节作响,发出了如爆豆一般的声响,白色的雾气蒸腾将她的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久久不散。   这爆豆一般的声响仍在持续之中,待得这声音停息,白雾也渐渐散去。可这散去的白雾去向了何处,竟然是再度被巫行云自口鼻处吸回体内。   白雾消失了,巫行云起身站了起来,瞧着虽然外貌不曾有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却是与今天早晨有些细微的不同了。   今天这第一日的重新修炼到此还不算结束,因为没有生血加持稳定气血。巫行云此刻不过是将将开始恢复功力罢了。只要她能够安然渡过今晚,这一年的功力便才算彻底回归到丹田之中。   此时,午时刚刚过去不久,巫行云起身之后,除了能够感受到一丝内力在体内游走之外,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寒意。而这股寒意将在今夜子时彻底激发出来,将她整个人冻成一座冰雕,而唯一能够改变这一点的便是楚留香了。   按说,他们俩不过相识亦才两天罢了,像巫行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托在楚留香一个人身上呢?   实则这不过是巫行云的一场豪赌罢了,在没有遇到楚留香之前或者说在她还尚且不曾了解楚留香的为人之前,她的确是不曾动过这样的念头的。可是当她知晓楚留香是怎样一个人的时候,心中便动了此念。   无非是两者结局罢了,若是赢了,她便继续待在楚留香身边,待得她的功力全部恢复,再好好报答他。若是输了,巫行云也有这个自信不过一晚罢了,她熬得过去。第二日她便自行离开,便是到深山老林里躲个一两月,到时候生血要多少有多少,还愁不能恢复功力吗?   说到底,不过是巫行云因为寂寞无人关怀罢了,偏偏遇到了楚留香这么一个关怀备至毫无私心又心软的跟豆腐一样的人。   想当年,巫行云是逍遥子收的第一个徒弟,饶是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不滞于心,可最逍遥子对于徒弟们的关爱也是不少的少。只是,到了他们渐渐长大的时候,师父便彻底闭关不见人了。巫行云与无崖子李秋水三人一同练功修行,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朝夕相处了,难免会有情谊。   只是,年少时的纯真无邪的情谊,一旦沾染上了男女之情爱,便变得让人面目可憎,到头来也只能是物是人非罢了。   三人分道扬镳,再无相见之期,逍遥子也寿终正寝了。没有了师父和师弟师妹们,巫行云独自一人留在缥缈峰,何等寂寞冷清,这才有了后来建立的灵鹫宫,有了这九天九部的婢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洞的妖魔鬼怪。即便他们给不了巫行云什么,也总好过她一个人孤零零冷冷清清的。   巫行云如今还未至不惑,心境自然学不到当年她师父逍遥子的境界,若是她在灵鹫宫再待个几十年,也必然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来。   巫行云满身的傲气,不服输,也绝不会轻易低头,但是,她同样也有着敢于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胆识。   从来,她想要做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当年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不是一样被她变成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吗?   或许,她此生唯一不曾做到的事便是当年师门三人之间的那段爱恨情仇了吧?   冥冥之中,巫行云有一个预感,楚留香这个人,值得她一赌!   巫行云心中的想法,楚留香仍是一点都不知情的,毕竟在他的心中,此时的巫行云不过是个年幼无知遭遇苦难的小姑娘。   另一边,楚留香终于从江传英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倒是丐帮自己做的不够地道了。   此地属于江南地界,江南一百零八寨的势力强大,而丐帮作为天底下人数最多的第一大帮派,两厢之间肯定是要有摩擦的。这不,前段时间双方只因为一点小摩擦闹了不愉快,却导致积怨已久的两方的怒气一触即发,当场就开始火拼了。   双方火拼必有伤亡,江传英这边本就是一群贼匪出身的血气甚重,丐帮一向又有些与世无争。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双方比拼最怕碰上不要命的。不要命也就意味着无所畏惧,无畏便无惧,那就势必不会顾及太多,而另一边却有些束手束脚的。   这么一来,火拼的结局便是注定好了的,丐帮必输无疑。   既然如此,且双方又并未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打算,这必然是要有一方先行求和的。只是,求和需要拿出些诚意来,丐帮的诚意便是这紫金钵了。   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即便这是丐帮长老私下所为,可丐帮起初也并未拒绝,不是吗?   但是。现在这情况,双方正是要揭过此事了,可丐帮却对外宣称自家门派的宝物紫金钵不见了。若是日后江传英在江湖英豪面前拿出紫金钵,岂不是要应了这盗贼的名头,这谁能愿意?   看来分明是丐帮事后反悔过河拆桥,却又自己跑来让楚留香暗中将紫金钵去回的事来,做出这等首尾两端的事。   若非江传英与楚留香有这么几分的交情,且他为人颇有豪爽仗义,现在两人谈崩了,任是谁都捞不着好处,可叹丐帮帮主做下这样的是,却是能睡得着,不亏心? 第239章第239章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整张脸上都透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和温柔,却是叫巫行云越发的恼羞成怒了,并且更加的不解,为什么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   “楚留香,你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   尽管巫行云觉得自己的声音与之前并无不同,可楚留香偏偏就是能听出她的羞恼之意。   楚留香微一挑眉,如同瞬间绽开墨花的宣纸陡然生色,他唇边笑意未减,“小云儿,不管什么时候,若是还能笑一笑,总是好的。如此,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巫行云对于楚留香的这个解释不置可否,下意识的把他带回来的那串糖葫芦塞进了嘴里,舌间泛上了一股甜味,再一咬,巫行云的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   巫行云咬下一颗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塞回了楚留香的手里,凶巴巴的看着他,有一种你不吃就跟你翻脸的感觉,“给你吃。”   楚留香向来好脾气,一个小姑娘的要求他没道理拒绝,更何况他还想着她能够更加快乐些,忘记那些事才好,又怎么会拒绝呢?   “小云儿,这是想着我呢,不过就是糖葫芦嘛,吃!”   楚留香的风度和姿态总是那般的优雅,便是在吃糖葫芦,也潇洒的像是在林中饮酒一般。   只是,下一刻,楚留香的眉头拧成一团,连着那张俊美的脸都拧巴到一起去了,瞧着那表情说不出来的好笑,这叫正在用眼神偷偷打量他的巫行云看了甚是欢喜。   巫行云不留神眉眼间都露出了笑意,如春日里第一朵杏花初绽时的艳丽娇俏,若她此时不是个小姑娘的话,指不定要醉倒多少人呢!   而原本还皱着一张俊脸的楚留香,也跟着笑起来,眼里尽是了然,他早就看出来这丫头想捉弄他了。不过,若是能让她开心,便让她得逞一次,倒也无妨。   楚留香一时嘴欠,调侃道:“小云儿给的糖葫芦就是不一般,那可是人间难寻的美味呢!”   “都给你。”   巫行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既然他愿意配合她,那就好好玩玩。   楚留香被噎住了,可他哪里不知道是自己故意的被人发现了呢,他也乐得逗逗小姑娘,故而道:“既然小云儿一片美意,那我又岂能辜负,不如就都吃了吧。”   说完,楚留香便当真要接着吃那串糖葫芦了,他张嘴咬了一颗,接着又要咬下一颗了。   巫行云一直在那里看着呢,她捉弄他,还不是因为这厮买了个一口就能酸死人的糖葫芦回来。   可是,巫行云见楚留香把她的话当真了,连吃了两颗,心里头不免也有些过意不去,总不能真的叫他都吃完了吧?真要是酸倒了牙,便不太好了。   可是,巫行云一贯就不是什么会说软和话的人,叫她收回自己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你那么着急吃完做什么,剩下的,可以留着慢慢吃。”   楚留香一早就知道巫行云会心软,他本就没打算吃完那酸溜溜的糖葫芦,后来那一颗他也是有意吃得那般爽快的。不过是他在猜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到底什么时候会心软,却不想她比他想的还要心软得多。   让他放着慢慢吃,不就是在说软话吗?却偏偏说得这般变扭,怕是也只有她一人能做得出来了。   楚留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有趣的小姑娘,这时他又觉得自己捡回来的不是个麻烦了,而是一个有趣又可爱的宝贝。   “那好,都听小云儿的。”   巫行云觉得楚留香的那双眼此刻看的人十分不高兴,因为他那双眼似乎是能看穿了一切,包括她内心所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巫行云发现自己返老还童之后,跟着连自己的心性都变得跟个孩子一样了。这或许是与功法有关,等过几天她的内力逐渐恢复,也就会变回去的。   不过,若不是遇上楚留香,巫行云是不会变成小云儿的,她还是那个天山童姥。   只是楚留香插科打诨轻松的很,也不用想那么多,是以这时间过得还有些快,即便是巫行云不大乐意说话,也会时不时的来回应他两句。   因为楚留香是一个总让人不愿意冷落他的人。   巫行云的心性坚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如当初相见时巫行云被一群人折磨了近两个月,可谓是用尽了残酷刑罚,可她仍能一声不吭,这世上能有几人做得到如此?   此时亦是如此,巫行云因为正午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时不曾饮生血,以至于体内五脏灼烧,竟产生了一种寒意,原是功法转变异常而产生的寒气入体。   饶是楚留香也没有想到,巫行云与他说话时毫无异常,可却饱受五内如焚和寒气入体的冰火两重天的痛苦。   只是,人总归不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巫行云再能忍受,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寒意越盛,甚至涌入了四肢百骸之中,如千百根针般疼痛入骨。   巫行云初时还能忍受,可越至后来便越是难忍,终是叫楚留香察觉到了。   那时已经入夜,楚留香原道是巫行云昨夜一时害怕,这才非要与他在一处,可不曾想今晚巫行云一样打算睡在他的屋里,还理直气壮的霸占了一张床,弄得他这个主人只能去睡窗边的那张小榻,着实有些凄凉。   “小云儿,你今日还不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吗?一个小姑娘家,也知道喜欢美人儿,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楚留香摇着折扇,看着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一举一动更是如行云流水般优雅至极,故意调侃巫行云。他想着,这小丫头爱面子还嘴硬,就不信她不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巫行云就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   巫行云并不搭理他,只伸手朝那梳妆台一指,“你且过去坐下。”   楚留香一时不明所以,走过去坐下,便又听得巫行云道:“转脸,自己看。”   楚留香一转头对上的正是梳妆台前的那面大铜镜,不得不说这铜镜打磨得极好,楚留香能十分清楚的看到自己那张迷倒不少姑娘芳心的脸,甚是不错。   只是,下一刻楚留香脸上方才绽起的笑便僵住了,随即又笑开了,这个小云儿可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怎么着也得找补回来。她此举是在反驳他说的话,意思分明是在说让他拿镜子照照自己,算得上美人吗?   巫行云的性子似乎比前两日活泼了许多,也越发的叫楚留香无奈了,只是她是个小姑娘,如此更是娇俏有趣,楚留香可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人。   这事便算是揭过去了,只是有一点,巫行云宁愿跟他多说两句话也不愿意离开,更不愿叫楚留香离开,这意思楚留香算是明白的很彻底了。   是以,经过这么一出,楚留香便只好放弃隔壁的高床软枕,甚是可怜的缩在窗边的小榻上了。再对比小姑娘睡着那张大床,怎么看怎么有些可怜。   不过,楚留香方才闭目养神,心内还没来得及感叹几句,自己有多可怜,有多怜香惜玉,又有多纵着这小姑娘,便陡然发觉了屋里有些不对劲了。   楚留香的耳力绝佳,他可以肯定自己听到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和那压抑着的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那声音分明是从巫行云那边传来的。   楚留香当即起身,足尖一点,瞬间便移到床边,等他一靠近,便立时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巫行云是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童,此刻她缩成一团便更小了,眉梢鬓角都沾着寒霜,呼吸沉重,嘴唇更是冻得发紫,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实在是让人又怜又爱。   楚留香本就心软,见此情形,虽觉得异常,可却是顾不得许多连忙去拉巫行云的手腕欲替她把脉。但凡是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多少都懂点医术,否则那点穴之类的武功又怎么学?   可谁曾想,楚留香方才拉起巫行云的手腕,他的指尖便凝了一层白霜,而巫行云的脉搏十分的混乱根本看不出原因。   楚留香心下顿生一种猜测,这分明就不是寻常的病症,更有可能是修炼某种武功而导致的弊端。可小云儿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又如何习得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呢?   楚留香心头疑惑更多了,只是眼下却不是让他想这些的时候了。因为巫行云的身上肉眼可见的生出了一层白霜,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若是再耽搁片刻,怕是没一会儿巫行云就要整个人都冻成冰块了。   楚留香顾不得许多,当时便将巫行云抱起来,帮她摆出一副盘腿而坐的姿势,想要运功帮她祛除寒意。   楚留香虽然年纪轻,可他武功之高,内力深厚,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名震江湖的盗帅。只是,此刻楚留香掌心奔涌而出的内力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压根儿就不能去除巫行云身上一丝一毫的寒意。   然而此时,巫行云的一双脚已经被冰冻住了,这冰冻趋势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若是再想不出办法来,巫行云的性命堪忧啊!楚留香皱着眉,心中焦急万分,却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香帅就该怀疑他的小云儿了! 第240章第240章   就在楚留香一筹莫展之际,他的脑海中忽然有灵光闪过,他有办法救她了。   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火阳之气较一般人更甚,他只消抱着她,再用周身内力不熄的抵御寒冷,用身体为她取暖,便可救巫行云的性命了。   性命攸关之际,楚留香无暇思考别的什么,他只知道巫行云她一定要救。   是以,楚留香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将整个人都快冻成冰块的巫行云抱在怀里,同时运行内力使周身血液沸腾来抵御这彻骨寒意。楚留香从未想过自己会抱着个大冰块睡一晚上,这实在是过份清凉了些,心头苦笑,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巫行云的身上。   巫行云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已是寒霜满面,就连那纤长的睫羽上都沾着霜花,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若不是此刻楚留香把人抱在怀里,几乎都要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楚留香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一不留神这丫头便没了气息。   好在似乎是楚留香的法子起了作用,巫行云身上的冰冻并没有继续蔓延的意思,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的消退,比之前的寒意刺骨要略好一些了。   只是楚留香却是难熬了,即便他自觉自己内力高深,可才这么点时间下来,他就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眼看着此时才不过月上中天,一想到还有半个晚上的时间要熬过去,楚留香便苦笑不已。以往楚留香自觉内力不输那些武林高手,还颇有些不让人察觉的傲气,今日却发觉自己还是远远不够,否则遇上这样的事也不会如此吃力。   小云儿这丫头,虽说有些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可看着就带刺儿,冷不丁就得扎你一下,如今却是乖巧的不得了的窝在他怀里。也不知道这丫头醒了,是不是得跟他翻脸了。   楚留香想着巫行云平时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心头好笑,他还隐隐有些期待她醒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呢。   怀里抱着个冰做的小姑娘,还能有心思胡思乱想的,恐怕也就是楚留香一个了。   巫行云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呼吸也慢慢恢复了平稳,微微睁开双眼,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火热的怀抱紧紧的抱着,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涌来,驱散了她彻骨的寒冷,这叫她冷淡惯了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好像是她赌赢了呢!   巫行云只轻轻动了一下,楚留香便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样的时候他还真没那么大心去睡觉,可不得时刻关注着巫行云的情况吗?   是以一察觉到巫行云有了动作,楚留香便连忙把人转过来,待他看到巫行云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的时候,沾着霜花的纤长睫羽动了动,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楚留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叹息道:“小云儿,你个调皮的丫头,可真要把我吓坏了。”   “死不了,别担心。”   巫行云气若游丝,一张小脸苍白无力却还是强撑着勾起唇角,弯了弯眉眼,回应了楚留香的话,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有了变化。   楚留香颇为无奈,“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这丫头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如此这般的嘴硬要强,难怪她方才都快冻成冰块了,也不吱一声,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明早就得给她收尸了。楚留香对巫行云的性格也是无能为力了,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服软认输的。   听到楚留香的话,巫行云强撑着睁开的眼皮此时也耷拉了下去,昏昏欲睡的一头扎进了楚留香的怀里,还用她那小胳膊把楚留香这个大暖炉抱得紧紧的。   然而楚留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揽着她,继续帮她取暖之外,好似别无他法了。楚留香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对巫行云的容忍度可谓是越来越高了,再没有哪个女子能有这般待遇了。   从前楚留香或许想过便是个大美人,他也不回容忍对方作天作地的,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个作天作地的小姑娘。   不过,这怎么也算得上是软玉温香了吧?倒也不算倒霉了。   苦中作乐如他这般,世上也只有一个楚留香了。   楚留香内力不停的把自己弄得暖和的再给巫行云取暖,这么一折腾便是一晚上,直到天边的第一缕朝阳照进窗户的时候,楚留香才算是真正放心,收了功。 第241章第241章   两人方才一清醒自然是两厢无言,各自换了衣裳。时间还没到午时,只是徐婆子在外头早就准备好了午饭,两人又不曾用早饭,便也就两顿算作一顿吃了。   酒足饭饱之后,楚留香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心中的种种疑问了,他必须要问清楚。不管是出于他一贯的好奇心,还是出于对巫行云的担心,楚留香势必要知道一切。   楚留香即便心中有所怀疑,可他终究还是把巫行云当作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来看待的,也不觉得她会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索性便开门见山的问了。   “小云儿,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突然寒气入体?”   巫行云知晓自己只要想恢复武功,势必要重新修炼,那么一天两天倒还罢了,时日一长,如楚留香这般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不察觉到蛛丝马迹呢?   是以,昨晚那一场豪赌,既然巫行云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那么她便没有什么顾忌,更是不打算再隐藏了,索性说开便是。至于楚留香会不会赶她走,巫行云觉得只要她不想走,便是他赶也是无用的。   “那是我师门修炼的一种武功,我先前武功尽失,此时需要重新修炼,寒气入体不过是副作用罢了。”   巫行云这番话可谓是这几日来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以往她可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吝啬的很。   饶是楚留香先前有所猜测,可是他的见识不算少了,为何从不曾听人提起过江湖中有这么一门特殊的武功呢?   巫行云说话时还如之前一般,根本看不出半分撒谎的征兆,可她说自己之前武功尽失是什么意思,她分明是个□□的女童,何来先前的武功?总不能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吧?   楚留香这般想便就这般问了,巫行云也懒得遮掩了,毕竟楚留香这厮心肠不错,再说他早晚会知道的。   楚留香目光如炬,而巫行云仍旧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小云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巫行云瞥了楚留香一眼,仍旧是之前那种高傲冷淡的态度,“我是你姥姥。”   这话听着怪怪得,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的,楚留香听着憋屈,自然是要说两句的。   “小姑娘家家的,这说得什么话,还是文雅些的好。”   巫行云偏过头来看他,有些诧异,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煞是好看,让人瞧着又怜又爱,“你不是还以为我是个女娃娃吧?我早过了而立,想来再过两年便该到不惑之年了。”   楚留香潇洒的正喝茶呢,那风姿美不胜收,可他一听这话,什么风姿仪态都没了,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巫行云那女童般矮小的身材,小胳膊小腿的,这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大岁数的人啊!   楚留香随手放下茶盏,仔细的端详着巫行云的面容,“小云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巫行云板着小脸,凶巴巴道,末了还瞪了楚留香一眼,“哪个同你开玩笑啊,江湖上哪个不尊称我一句天山童姥,诓你作甚?”   虽说巫行云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可是楚留香为人尚且不错,人品尚佳,且昨晚于她又算作是一次救命之恩了,便是告诉他也无妨。   谁料,楚留香听了这话,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抬手摸了摸鼻子,眨了眨眼,登时就笑开了,分明就是不信她的话。   巫行云一时也有些恼火,姥姥她自认为十分耐心认真的给他解释,谁知这厮竟然当她在玩笑,当真是欠收拾。   巫行云一生气,这如雪的面颊上便蹿上了一团粉霞,白里透粉,配上她那张美貌的小脸。这在楚留香看来,即便没有十分的可爱,也有十二分了,因此笑得更开心了。   “楚留香!”   楚留香见她生气,便稍稍敛了笑,哄道:“小云儿莫恼,非是我不信你,实乃江湖上便没有天山童姥这么一个人,教我如何信你一个小姑娘竟是个快好几十岁的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既然是先前未见,如今不是见到了?”   巫行云一副楚留香少见多怪的样子,没好气道。   楚留香所言江湖中根本没有天山童姥这么一个人,巫行云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戳破这事罢了,她需要亲自看到真相。   于巫行云而言,师父死后,师门离散,她本就是一个人了。即便她有着灵鹫宫里九天九部的婢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妖魔鬼怪,她还是一个人,只是尚有慰藉罢了。可若是连熟悉的地方和人都没了,那她便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其实,楚留香心里未尝不曾有几分相信,只是他瞧着巫行云的样子实在有趣,谁叫她一直都板着脸,这回可是难得的机会可不得逗她一逗。 第242章第242章   巫行云练完功之后,已是午后,楚留香琢磨着他也是时候该去了结丐帮和江南一百零八寨之间的恩怨了。   “小云儿,我需得出门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这要是之前,楚留香不见得会问出这样的话,如今却是不得不问了。   实在是因为之前的巫行云即便是有人对她下手,也决计只是以为她是个寻常的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可如今,楚留香被巫行云告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武功,楚留香便不能如之前一般放心了。   毕竟,在江湖上,武功越是高强的人,仇家对头便更多,即便他们的仇家一时不能做什么,却未必不是蛰伏等待动手的最好的机会。如果真的是这样,像巫行云此刻武功尽失便是最好的机会,只是楚留香有些懊悔,前几日太大意了,他带着巫行云出门的事想必只要有心人想知道,很快就会被他们知晓了。   如此说来,若是巫行云的仇家主动上门寻仇,大概率还是楚留香暴露了她的身份的原因。楚留香是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失误大发了,这才连出趟门都有些担心。   可是,巫行云与楚留香却没有同一种担心,她知道自己这一趟出来很可能关于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仇家之类的还能多到哪里去。不过,如果是以后,巫行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只要是打不过她的,即便眼下老老实实的,巫行云也不会全信了他们,多少也知道他们的心思。   “快走吧。”   巫行云这话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一般人肯定得被她气个黑脸,可是楚留香却不是一般人,因而还能摆出一副笑脸来。巫行云本就只是嘴硬心软,她哪里能不知道楚留香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为了她好的缘故,是以楚留香笑了,巫行云那所谓的恶言恶语便不好再说出口了。   最后,楚留香临出门前,巫行云还多憋出了几个字,“早些回来。”   即便巫行云说完就有种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的冲动,可楚留香却是满意的很,脚步愈发的轻快,如云一般飘出门去了,着实叫巫行云有些恼羞成怒了。   楚留香出门去了,巫行云冷淡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瞧着那眼神还瞅着刚刚楚留香坐过的地方。   不得不说,楚留香着实个不同寻常的人,巫行云越发的加深了认识。其实,之前巫行云坦白的话或许还有另一层含义,她在试探楚留香。   这也不怪巫行云如此,实在是她早就没办法对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要知道师出同门的姐妹兄弟下手都不会手软,更何况别人呢,巫行云心里清楚的知道。   对于自己长了个小姑娘的身材和脸,却有着一颗老太太的心,这一点是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巫行云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楚留香的态度才会是万中无一的难得,他是不一样的。   寻常人若是得知巫行云的身份,想来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便是恐惧,可楚留香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曾有任何变化,甚至他对巫行云更多的是担心,好像巫行云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稀松平常的很,即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也正是如此,巫行云对楚留香的感观越发的好了,态度自然也较之前好多了,毕竟还有个救命之恩在呢。   这厮样样都好,可惜却长了比豆腐还要软的心肠,指不准多少人要骗他呢,巫行云摇了摇头。   至于该如何报答楚留香,巫行云想的是也不知道这小白脸喜欢哪家的姑娘,姥姥给他偷一个来便是了。   楚留香是万万没想到,他方才出门一会儿,巫行云便想着给他偷一个媳妇儿回来了。   楚留香这一趟径自去的是丐帮的分舵,干等着可不是楚留香的作风,有些时候他喜欢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只是,这一次楚留香去到丐帮,见到的所谓帮主是又换了一个人。原先那人不过是眼含精□□势沉稳的老者,而眼前这个一身青衣衣服上还打着补丁的俊美的年轻人却是给人又一种不同的感觉了。   眼前此人名唤南宫灵,乃是丐帮帮主任慈的义子,也是他的得意的弟子,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帮主。只是,最近老帮主任慈最近病了,丐帮内部出现了一些分歧罢了。   即便南宫灵是这么说的,可楚留香心里信与不信便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南宫长老,贵帮与江南一百零八寨之间纯属是一场误会,我看不如双方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也好商议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第243章第243章   谁也没想到,丐帮和江南一百零八寨这一桩江湖纠纷,到头来忙来忙去的竟成了楚留香了。偏偏楚留香这厮看起来聪明的很,做起事来倒显得有些笨了,却还相当卖力的帮双方解决问题。   巫行云一边觉得楚留香这人傻,一边又觉得他傻得可爱。她看得分明,楚留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这些事不会得到任何回报,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明白双方的意图,本也不关他的事,他也还是这么做了。   楚留香看得穿一切,却依旧潇洒自如,他想做什么都是凭自己的一颗心罢了。   是以,就算楚留香傻得可爱,也无法阻挡巫行云对他的欣赏之情。   第二天,楚留香本该是一早就出门去找江传英约个时间地点,让他和丐帮的人做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不过,因为巫行云在正午时分需要练功,楚留香还是将时间推迟到了午后。   实在是楚留香不放心将巫行云一个人放在家中,若她只是个寻常小姑娘,或许楚留香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了。   不仅如此,楚留香目前还不能随意带着巫行云到人多的地方去,否则便是他带着她去一趟江传英的宅子也无妨。可是江传英乃是江南一百零八寨的总镖把子,一举一动颇为惹人瞩目,且本身就有不少人想要楚留香做事,巫行云若是跟过去,想来也会有危险的。   这么一想,楚留香发现自己捡回来的这个麻烦着实是麻烦,只不过他瞧着她有趣又可爱,颇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就当作是养个小妹妹罢了。   旁人遇到了难题,或许便要放弃了,可楚留香不是这样的人,他最会迎难而上。在楚留香的眼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有问题,便可以想办法去解决。   所以,巫行云身上的这些麻烦事,虽然麻烦了些,可楚留香从来就没想过不管她。不管是因为巫行云是楚留香救回来的,他打算好人做到底,又或者是因为巫行云的这个外表颇具迷惑性,他又是个心善心软的。总之巫行云的事,在她的武功没有恢复,没有找到家人之前,楚留香是断然不会不管她的。   故而,楚留香守着巫行云练完功,便急匆匆的出门了,他必须得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巫行云见楚留香神色匆匆的样子,也知晓他是因为她才掺合进这些事里的,故而心里想着是不是得对他稍微好一点,只可惜姥姥她从来都不是给别人好脸的人,她也是为难的很。   思来想去,巫行云还是觉得探探楚留香的口风,看看他喜欢什么样子的美人。待过几天她的武功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出去给楚留香物色个合心意的美人儿回来,这样大概比让她给人说软话给好脸色看要来得容易的多。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对于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家要来得好的多,江传英就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楚留香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毕竟,这什么紫金钵原就是个大和尚用的物件,也就丐帮的那些人当个宝,他一个粗人留着那东西在家里做什么,还不如留些金银珠宝来得实在呢!   更何况,江传英心里清楚,这次若不是楚留香出面说和,吃亏的肯定不会是他就是了。丐帮若是有聪明人,知道这次来谈条件,怎么也得带些他想要的东西来的,否则紫金钵也不是那么容易叫他们拿回去的。   不过,丐帮也并没有让江传英失望,有楚留香从中说和,丐帮又送上了不少金银珠宝,南宫灵也着实比江传英之前打过交道的丐帮中人要有能力的多。是以,这么一场纠缠多日的江湖纠纷总算是解决了。   对此,巫行云瞅了楚留香几眼,冷冷淡淡道:“原来香帅还是挺有面子的嘛!”   巫行云实在是真心夸奖楚留香两句,只可惜这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总有一种要跟人打架的感觉,好在楚留香早就知道巫行云的性子,也并没有多想,否则指不定两人就要当场打起来了。   楚留香眉眼一弯,轻摇折扇,甚是开心的样子,“小云儿的夸奖,真是与旁人不同,叫人听得舒心呐!”   巫行云倒是没再说话,心里只觉得楚留香说话还算是中听。   此次丐帮与江南一百零八寨握手言和了,楚留香自然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在天山根本就找不到巫行云这么一个人,更不说楚留香后来补充的什么灵鹫宫天山童姥之类的,这一切一概都不存在。若非是楚留香亲眼见到了巫行云的不同之处,可能当真要以为巫行云是个小姑娘,这一切不过是她随口说的谎话罢了。   可是楚留香知道,巫行云不曾说谎。   楚留香答应过巫行云要帮她找到回家的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楚留香暗中叹息,却也是将他调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巫行云。   巫行云寻常就是冷冷淡淡,凶巴巴的样子,若不是长得美貌又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娃娃,这性子可就更恶劣了,哪个受得了。   此时,她微微垂下眼,看起来还平常一样,可叫楚留香看来便生出几分落寞来了。   楚留香佯装并没有察觉到巫行云的异样,仍旧笑着问她,语气与往常一般,“小云儿,待你武功恢复了,我请你去我的船上做客可好?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楚留香有一条船,那就是他的家,可没有知道这条船在哪里。你想不想见一见?”   楚留香深知巫行云的高傲,他若是直接开口劝慰,或许倒要惹得她不快了。是以,楚留香只好转移话题,而这其中也有一层意思在,那便是假如她无处可去,那么她愿不愿待在他的身边。   巫行云是个有趣的姑娘,在楚留香看来,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楚留香义不容辞。   谁料,巫行云突然笑开了,这是楚留香第一回见小姑娘笑得这么开心,色如春花初绽,颜如皎月破云。   “楚留香,谢谢你。”   巫行云自认为这辈子没几人得过她真心的道谢,可此刻她却是真心向楚留香道谢。   楚留香心思缜密,观察入微,难道巫行云就差了?   实则,巫行云时刻都在观察着楚留香,她对他很好奇,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能每每出乎她的意料。   最重要的一点是和楚留香在一起,很轻松很愉快,有这么个恩人兼朋友,巫行云便觉得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算不得亏本了。   楚留香一怔,摸了摸鼻子,朝她眨眼调侃道:“小云儿的道谢当真是比蜜糖还甜,教我甚是满意,甚是满意!”   “楚留香,我有个礼物给你,你敢要吗?”   巫行云眼睛一眯,气势十足,她问的不是想不想,而是敢不敢。   楚留香挑眉,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什么他不敢的事,“如何不敢,只是不知小云儿的礼物是何物?”   巫行云伸出一只细白幼嫩的手,手心里躺着一枚棕褐色的药丸,她也学着楚留香俏皮的眨眼道:“是什么吃下去就知道了,当然了,如果你不敢吃,那就算了。”   合着激将法都用上了?   楚留香从来就胆子大,当即接过药丸,这药丸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相信自己的命大,同样他也不认为巫行云当真要谋害他的性命,不管是从哪一点上来说。   楚留香将药丸塞进嘴里,只觉得唇齿之间甜蜜清香,提神醒脑,似乎就是一枚寻常的香丸。   “小云儿,我都吃了,你便不要再买关子了。”   “此物名为百花齐放丹,乃是我用多种香料鲜花制作的独门丹药。食之,提神醒脑,遍体生香,其香味可透衣衫,如百花齐放般纷繁复杂,食一枚可数月香气萦体不散,故此得名百花齐放丹。”   等会儿,也就是说吃了这百花丹,他将会几个月都香喷喷的?   楚留香实在是不敢想象,他之前出去都已经招惹了不少麻烦和美人儿了,这要是还香成这样,怕是要凉!   虽然香帅他特别喜欢香味,但是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楚留香狐疑,他都没听说过这种丹药,该不是她故意拿个香丸之类的诓他吧,“小云儿,你这丹药是哪里来的?我先前可没见你带什么丹药在身上。”   巫行云顺势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随口道:“来,喝水。你也不用特意感谢我,这丹药是我这两日特意为你做的。不过,材料有限,保持的时间可能不长,也就半个月到一个月吧。”   楚留香下意识的接过去喝了一口,可是等他喝完之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整日里什么都不愿意干的堪称四体不勤的巫行云会给他倒茶?   紧接着,鼻子不大好使的楚香帅便发现似乎哪里飘来了一股特别的香味,着实挺好闻的,心下一咯噔,却见巫行云撩起他的衣袖闻了闻,不大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香味尚可,待下次材料足的时候,再给你做一枚尝尝。”   新鲜出炉的香喷喷的楚香帅,此时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楚香帅不知道的是,世上本没有什么百花齐放丹,这原不过是巫行云特意做给他的,这几日才将将新创的丹药。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后的更文时间都暂定为晚上六点,若有变化朕会提前说明的。没办法,朕太忙了,为了不断更不弃坑,只能调整时间了。哈哈哈,这丹药的由来是朕想起来花满楼捉弄陆小凤的时候,给他吃的心花怒放丹。今日江湖头条:据说香帅身上特别的香! 第244章第244章   不过,这一颗百花齐放丹引发的后遗症还远不止于此,很快楚留香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虽然说都是习武之人饿两顿没关系,可正经吃饭的时候,谁会不吃呢?只是,楚留香今天等了许久,也未见徐婆子做饭的动静,甚至连人都不在。徐婆子没个动静,而巫行云又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这让楚留香觉得她一定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小云儿,今日怎么没有午饭了?”   巫行云老神在在的拿了本书瞧着,连眼神都懒得给楚留香一个,“你不是刚吃进肚子里了?”   楚留香到现在嘴里还是香甜的味道,他立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那颗丹药?”   巫行云理直气壮,很是嫌弃的看了楚留香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哪来的钱,饭钱啊!”   巫行云本就没钱,最近这吃喝住行全都是楚留香掏的银钱,巫行云难得想给楚留香送个东西,她又懒得出去劫富济贫,就只好用他的钱给他自己置办礼物了,也不算他亏本吧。   楚留香是哭笑不得,敢情自己是用饭钱换了一身香啊。他算是看出来了,巫行云送礼物是真,作弄他也是真,即便楚留香很喜欢这香味,但是香喷喷的于人前晃哒他是没这个想法的。   要是不知道巫行云的真实身份,楚留香或许还会担心她无聊,想着带她出去逛逛,可楚留香现在很清楚,这小云儿便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出门也是正常事。   是以,楚留香便不想着带人出去吃饭,只是叫了一桌饭菜到家里来吃。   不过,楚留香拿饭菜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巫行云不过是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人就和盘托出了。   原来,楚留香去拿饭菜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店小二悄悄嘀咕,“真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浑身香喷喷的,比那花楼里的姑娘还要香!”   楚留香的耳力过人,店小二的话他全都听到了,虽然他不会跟店小二一般计较,但是对于巫行云这个罪魁祸首,怎么也得说两句才是。   谁知巫行云听后,点了点头,“那人说话倒是实诚!”   楚留香这回算是知道巫行云的恶趣味了,忍不住抬手拿扇子轻轻敲了敲巫行云的头,这可给巫行云敲愣住了。   想她天山童姥何等威严,从来就没有哪个敢敲她的头,偏偏有楚留香这么个不怕死的,姥姥她都给气懵了。   楚留香一看巫行云瞪圆了一双眼愣愣的看着他,勾唇一笑,又要抬手。   “等会儿,你是不是想我改改方子,让你香个三年五载的?”   这摆明了是威胁,叫楚留香这小子知难而退,少对姥姥动手动脚的,姥姥的头也是他说敲就能敲的?   原以为楚留香这小子会知难而退,可他还是伸手过来在她头上摸了摸,就跟摸自家闺女似的,这回姥姥更生气了,便是一个鸡腿也是哄不好的那种。   “我若是带着小云儿给的香气出门,想是过不了多久就是名副其实的“香帅”了,不知该有多少人羡慕我!”   楚留香摇着折扇,一派风流潇洒,从容得很。   这厮心还真大!   跟楚留香打了这么几天的交道,巫行云只总结出了一点,她的脾气越发好了,不然就楚留香这个样子,早就被她揍得死死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有事没事过来撩拨作弄她,惹她生气。   巫行云不说话了,只专心的吃饭了。她一向口味清淡,可楚留香倒是叫了几个浓香的菜,巫行云恶狠狠的咬着碗里的鸡腿,那是楚留香夹过来的,就当是咬他好了。   姥姥武功恢复,定要教这个小白脸做人!巫行云咬着鸡腿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巫行云和楚留香都是心大的,指不准过两天就给忘了。毕竟,在楚留香的不断惹事过程中,巫行云都快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多着呢,不见得她就能记得住这回的事。   原本楚留香在此处租这个院子,只是一个临时的打算,想着等丐帮或者是江南一百零八寨那边打探到了巫行云家里的消息之后,他就把人送回去。可就现在这情况,原先的想法只能全部打消了。   目前,巫行云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少还要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安全稳定些的好。是以,楚留香的打算就是陪巫行云在这会儿多住半个月,楚留香这么想,巫行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对她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   只是,有的时候计划往往是赶不上变化的。   闲在家中的楚留香忽然收到了一封来信,这信上的内容是写的正正经经,十分的寻常。可只有楚留香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永远不会这么正经的,要是真的这样,恐怕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那人有危险,他在等他去救他。 第245章第245章   楚留香为了胡铁花的安全,那是一路快马加鞭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可谁曾想,楚留香在屋顶上往屋里那么一瞧,胡铁花那哪儿是性命垂危啊,分明是温香软玉在怀,左拥右抱,美酒美人,好不自在。   不过,不管如何考量,胡铁花至眼下都是没有性命之危的,楚留香便想着下去一探究竟。是以,他同巫行云做了几个手势,使了眼色,想她留在屋顶上先别下去,巫行云自是看懂了,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楚留香这才进到了树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铁花和这一屋子的美人,桌案上是好酒好菜,珍馐佳肴,一旁的酒坛都空了不少了。   “我道是你为何突然给我来信,难道是想让我来看看你这是如何逍遥自在的?”   “楚留香,以往你不是总说美人见了你,便看不见旁人了吗?你看看我身边的这许多美人,她们的眼里可瞧不见你!”   “哦?是吗?”   楚留香随意在靠门的位置选了个地方坐下,动作优雅,尽显风流,那本来还围着胡铁花的美人竟有几个开始对他暗送秋波了。   楚留香见此不曾避讳,折扇一摇,对着那美人笑得勾魂,那美人便颇有几分把持不住的样子,端了杯酒,那轻薄衣衫裹着的身子便凑了过来,一脸的媚态横生。   这就有美人一左一右将楚留香团团围住,楚留香微一挑眉,眼中笑意更甚,眸色越发的深沉了。   然而,就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这些个美人一个个的藏着兵刃,那媚态横生的笑颜下尽是杀气,很显然她们是有备而来,要的又是哪个人的性命呢?   不过,这些美人尚未来得及动手,便都被楚留香点了穴道,楚留香仍旧是笑得一脸从容,淡定自如,仿佛刚刚要被人刺杀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只是,到底还是漏了一个,胡铁花身旁的女子并不曾离开,而此刻一把匕首正架在胡铁花的脖颈上,一向武功不弱的胡铁花竟然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显然是中招了。   “楚留香,你放了她们,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兄弟!”   话音一落,那匕首又对着胡铁花的脖颈近了两分。   楚留香不慌不忙,似乎之前跟着巫行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来救人的人不是他一样,他随意的扫了一眼胡铁花脖子上的匕首,轻描淡写道:“他是我兄弟吗?你若是要杀,尽管杀便是了。有这么个兄弟,也算是我倒霉。”   那女子不知楚留香到底是不是在说反话,一时不知如何决断,低眉思索了片刻,手上的匕首却是丝毫不肯松懈,“江湖上人人都说,胡铁花是你楚留香的好兄弟,这难道还能有错?”   楚留香摇着折扇,满不在意,“往昔是不错的,可今日或许便是错的,谁叫他把我引到了你们的陷阱里呢?”   楚留香越是这般轻松淡定,那女子便越是觉得无法要挟到他,有瞬间慌了心神,却又清醒过来,眼神瞥向桌上的那壶酒,“楚留香,我不信你。要么,你喝了桌上的酒,要么我送胡铁花去见阎王,你自己选吧!”   在楚留香眼中,这几个女杀手的武功手段他确实不曾放在眼里,此时与她周旋,一是为的胡铁花的性命,二是他觉得有趣,并不着急解决眼下的事。   楚留香还在想怎么跟这女杀手周旋的时候,一阵清风吹过,门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姑娘。   若说先前这屋里的女子都算是美人的话,那么这个白衣小姑娘便是美人中的美人,绝色中的绝色。只可惜,这个白衣小姑娘一直冷着一张脸,瞧着凶巴巴的。   这白衣小姑娘一抬手,女杀手原本拿着匕首的手腕便是一沉,匕首就要掉出去了,她慌神之下准备动手,却被楚留香随意掷出的一颗果子点了穴,动弹不得。楚留香手里的果子,原是这桌案上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此时,屋内的这群女杀手都动弹不得了,楚留香却是没急着去救胡铁花,只是转头对着巫行云笑眯眯道:“小云儿怎么下来了?”   巫行云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内,白了楚留香一眼,没好气道:“我若是不下来,你还打算跟这些人废话到什么时候?莫不是见着人家姑娘长得还凑合,便连命都不要了?”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楚留香语带笑意,故意道。   巫行云眉头一皱,四下一扫,眉眼中颇有一种嫌弃之色,到底没说出口,这厮的眼光不是真的这么差吧?   楚留香哪儿能看不出巫行云眼中的嫌弃之色,别说她这么觉得了,他也没觉得这些个美人美到哪里去,故而话锋一转,“不过,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值得我去做个风流鬼。” 第246章第246章   胡铁花有种不详的预感,提着心问道:“老臭虫,你这药到底是干嘛的?”   楚留香笑吟吟的,只是这话叫胡铁花听来颇有些不怀好意,“你老是说我臭,殊不知我香着呢。这不,好兄弟嘛,我也给你弄点香味,好叫那些美人见了便如蜜蜂见了花一般围上来,不好吗?”   胡铁花本就是比楚留香还在自在随意的性子,最是不拘小节,寻常最是嫌弃楚留香一个大老爷们还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说他像小白脸。   可这会儿,胡铁花自己倒是要变成香喷喷的小白脸了,登时整张脸都绿了。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恨不得上去挠楚留香两下,可最后还是恹恹的做到一边去了,谁让他打不过楚留香呢!   瞧着胡铁花吃瘪的模样,楚留香不得不说还是很高兴的,只是笑着与巫行云对视了一眼,而巫行云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看向楚留香时总比其他时候眉眼要柔和些。   这边厢三人有说有笑的,可这屋子里还有一群活色生香的美人呢,就算是被点穴也不过是一时罢了,这不就有人强行冲破穴道,打算开溜。   只是,这屋里坐着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便是胡铁花也不过是因为先前被这些人诓骗,否则以他的武功也不至于被困数日。   楚留香从果盘中捻了一颗葡萄屈指一弹,而巫行云则是从酒杯中倒了些酒水在自己的掌心里,瞬间凝结成了薄薄的冰片射向那人,只有胡铁花在一边悠闲稳坐,毕竟还有楚留香在呢,他才不管这烦心事呢。   那女子先是被葡萄点翻在地,又中了一招生死符,当时便是面目扭曲的在地上滚做一团,连求饶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像是被要了半条命。   巫行云看着娇俏美貌,虽然凶巴巴的,但是胡铁花并没有料到她下手会这么狠,一时有些诧异,毕竟她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罢了。楚留香倒是有所准备,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巫行云身上的特别之处越来越多了,总是出乎楚留香的意料,所以他现在对巫行云是越发的好奇了。   这会儿受尽了折磨,自然是能撬开这女杀手的嘴的,只不过有用的信息不多。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因为还会有别人给她们下达指令。而她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杀了楚留香,若是不成,便叫楚留香老实点,不要去管不该管的事。   胡铁花看着巫行云也不再做些什么了,跟刚进门时一个样,只是冷淡的随口问几句话,那女杀手便都忍不住自己招了,这手段着实非同凡响,胡铁花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曾见过。   是以,胡铁花觑着巫行云的模样,不禁咽了咽口水,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楚留香,“老臭虫,这小姑娘什么来历啊?”   楚留香失笑,合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这位是巫姑娘,至于其他的,你不若自己去问?”   虽然胡铁花跟自己是过命的好兄弟,但是巫行云也是他的朋友,楚留香不可能不经过她的同意便把关于她的事情都说出去,毕竟巫行云的身份来历都很不一般,楚留香也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会出事。但是,若是巫行云自己不介意的话,楚留香也不会说什么,是以他才会有这么一个说法。   “小姑娘,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这手段高明的很啊!”   胡铁花性子豪爽,也没什么心机,是以问话也是直白的很。   巫行云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曾放在心上,谁叫还有楚留香的面子在呢,“我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你姥姥。”   楚留香一听这话就噗嗤一声笑开了,当初她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只是这话听起来比较容易让人误解罢了。楚留香瞧着胡铁花愣神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误解了巫行云的话,这才忍不住笑的。   只是,楚留香这一笑,倒是叫胡铁花以为又是他们俩串通好了捉弄他呢,一脸狐疑,并不相信。   巫行云没再多说,楚留香也不好跟胡铁花解释,是以便笑而不言,惹得胡铁花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那这些人,你们准备怎么办?”   胡铁花总是不愿意去做这些费脑子的,所以便全都推给楚留香了。   楚留香心知肚明,这些女杀手的任务是刺杀他,这任务失败了,便是放她们回去,也不见得会有命在。楚留香不愿意杀生,可也不想就这么看着这些女子死了。   巫行云倒是与楚留香有同感,她以前救回灵鹫宫的女子并不全都是什么身世凄惨的好人,她只是怜惜世间女子过得不易罢了。   不过,巫行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该杀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巫行云解了那些女子的穴道,又从倒了些酒水在手掌心里,凝成一片片薄薄的冰片射向这些女子。自然,人人都瞧见了刚刚那女子的惨状,也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吓得一个个跪倒在地,祈求巫行云饶过她们的性命,只是她们尚未发现自己身上并无疼痛之意。   楚留香倒是一句话没问,胡铁花就憋不出了,十分的好奇,“巫姑娘,你这功夫叫个什么名儿啊?”   胡铁花也最是怜香惜玉,只是这些女杀手是冲着他们二人性命来的,他也不会无端的同情,不过是单纯的有些好奇罢了。   “此乃我自创的独门暗器,生死符。中者,发作之时,生不如死,时时刻刻都将处在煎熬之中。这世上也唯有我知道这生死符的制作和解除之法。一旦中了生死符,只要一日不曾解除,便会如附骨之蛆,直至身死才会停止作用。   只要你们愿意从今往后听从我的号令,那么这生死符,每年都会有解药。服了解药,便可安然度过一年。但是若敢背叛,下场绝不会比你们中了生死符更好。”   巫行云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她却不只是在给胡铁花解释自己的手段,也是叫那些人断了痴心妄想的念头。   巫行云眼神一冷,跪在地上的几人,便感受到了生死符的威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存半点歪心思,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巫行云此举一是救她们一条性命,二是为了自己收拢一些人手,其实她心里清楚她是回不去了。不过,在常人看来,最多只能看出巫行云是想将这些人收为己用,而楚留香却是知道她嘴硬心软。   这些女杀手若是能被巫行云管束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一样。   “行了,你们好好听话,自然不会有事。若是有人与你们对上,也只管报上我的名号。现在起,你们便是灵鹫宫的婢女,而我是你们的主人,天山童姥。”   曾经能够管理灵鹫宫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巫行云,自然是知道该怎么管理这些人,得先叫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和辖制他们的手段。当然,也不能少了好处,这样才能少些烦心事。   该说的都说完了,巫行云便随手扔了一个一指宽的小竹筒过去,让她们先去把自己拾掇好了再来见她,那小竹筒里的便是她们联系的方式。之后,这些女子便都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树屋离开了。   楚留香的眼中有好奇也有欣赏,而胡铁花则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打量着巫行云。   “巫姑娘,你就不怕她们跑了吗?”   巫行云眼睛一眯,满不在意道:“她们尽可以试试。”   巫行云敢这么做,便是有自己的手段,她才不用担心什么叛逃之类的事。至于那些女子先前或许中了毒受人辖制,可在她的手底下还没有什么毒是解不了的。   巫行云越是如此淡定,胡铁花想知道的就越多,他跟楚留香一般好奇心重。虽然巫行云看着冷淡,但是胡铁花觉得她还挺好说话的。   只是,这回,胡铁花再怎么问,巫行云都不开口了,甚至眼睛一闭,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了。   不过,胡铁花说得多了,巫行云也不耐烦了,她瞥了楚留香一眼,便也回了他两个字,“聒噪。”   楚留香倒是一直在一边喝酒看好戏,也难怪巫行云会瞥他一眼了。   胡铁花如此,也是瞧着巫行云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才凑上去说几句话的,可眼下人家根本不理人,他也就歇了心思,只是去问楚留香罢了。   可是,楚留香一上来就没掺合进来,就代表他根本就不想告诉胡铁花,又哪里是胡铁花问就问得出来的呢?   “老臭虫,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说说又如何?”   “你问了这么许多,叫我怎么说。我看小云儿说的对,你啊,聒噪!”楚留香随意的放下酒杯,摸了摸鼻子,皱眉道:“你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怎么闻着这么怪呢?”   “你才怪呢!”   胡铁花被气到噎住,半信半疑的扯着自己的袖子闻了闻,登时脸色就变了,火烧屁股一样的跑出去了。楚留香也不问他去哪里,左右一个数月不洗澡此时身上还有着香味的人是好闻不到哪里去的,他笃定,胡铁花肯定是去洗澡了。   胡铁花走了,楚留香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只对巫行云笑盈盈道:“小云儿,咱们也走吧,回家。”   巫行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楚留香一道离开了。 第247章第247章   楚留香的朋友很多,不管是想要结交他的,还是他遇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当巫行云出现的时候,胡铁花并不为此而感到奇怪,他认为他们之间就是朋友。   可是,很快胡铁花就不这么想了。   胡铁花因为自己一身怪味,着急忙慌的一头扎进了澡堂子,好好洗了一把澡。然后,在一众糙汉子的怪异目光,火速溜走了。没办法,即便胡铁花现在的样子与之前没有半分变化,可是这浑身的香气就证明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想象一下,假如是楚留香这样的小白脸香喷喷的或许倒不是那么奇怪,可若是换成平常不拘小节过得比谁都糙的胡铁花,这便很是奇怪了。   胡铁花找到楚留香的时候,那时候他正和巫行云一道刚刚用完晚饭,就在一处楚留香刚刚租赁的小院子里。毕竟,先前是急着找胡铁花,可现在既然胡铁花找到了,楚留香就不得不更加注意巫行云的安全了,即便巫行云的武功手段一再的让楚留香震惊,只是他想做且觉得自己该做的事,不管是谁都拦不住。   “哎,我说老臭虫,你这就过分了。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早吃晚饭,难不成你是决定晚上与我好好一醉方休了?”   胡铁花进屋之后,对着楚留香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像是因为楚留香没有等他而不满,不过听他后半句话的意思,大概还是很期待的。   胡铁花与楚留香也有个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倒不是两人的感情不够深厚,而是楚留香与胡铁花比起来,他倒算不上真正的浪子了。因为胡铁花才是真正的浪子,四海为家到处飘,整个中原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听说他还有心思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呢。   他们俩久未见面,见面之后总是要痛饮一番的,这是他们常做的事。胡铁花也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所以他并不在意楚留香跟巫行云撇下他自己先开饭的事,只是他不曾想到楚留香会拒绝他。   楚留香摇着扇子,很是果断的把胡铁花给拒绝了,“今晚我可没空与你一醉方休,我另有事情要做,下次如何?”   胡铁花还没有想出什么能与跟兄弟一起喝酒更为重要的事,楚留香此言难不成真的跟今天的那群女杀手有关,胡铁花不禁沉思,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楚留香没空,胡铁花只好自己出门买两坛酒和几叠下酒小菜,回来对月独酌了。胡铁花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喝酒的地方不在屋内亭中,在屋顶上。   因着一直不曾看到楚留香出门,胡铁花便以为他在他出门买酒的时候,便也已经出门办事去了,他压根儿就没想的楚留香根本就不曾出门。   胡铁花一人独酌尽兴了,便倒在屋顶上睡了半宿,结果早上的太阳便把他晒醒了,他自是打算找个屋子进去再睡一会儿。   可是,让胡铁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一幕出现了,楚留香居然从屋里神色懒散的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巫行云。胡铁花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下可就出大事了。   胡铁花只是不愿意去思考,可并不代表他笨,他在很多事情上很聪明,有旁人没有的敏锐,尤其是在关于楚留香的事情上。   这一幕,在胡铁花的脑海中一转换便是楚留香昨天压根儿就没出门,他不只没出门,还和巫行云那古怪的小姑娘待在一个屋子了,瞅着这状况他俩很大可能一整晚都待在一起!   对于胡铁花而言,如果是个旁的美人,或许他倒不是那么惊讶了,谁叫楚留香一向就讨姑娘家喜欢呢!但是,这回这个巫行云是个小姑娘,还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姑娘,这就让他不免有些担心了。   是以,胡铁花是被吓得我半点睡意都没有了,直揪着楚留香说他跟他一道出门,不出意外的,被楚留香给拒绝了。   现在开始,胡铁花很有理由怀疑,楚留香是不是中了什么招,不得不听巫行云的话了,毕竟他看起来很是反常。因着这么个原因,胡铁花便非得跟楚留香巫行云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时不时的出来搅和两下,弄得巫行云连连瞥向他,只是一瞧那冷冷的眼神,胡铁花都觉得不大对,有些怂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胡铁花杵在眼皮子底下有些碍眼了,巫行云自行换了个屋,只留下楚留香和胡铁花待在一起。   故而,巫行云一走,胡铁花就连忙坐到了楚留香身边的椅子上,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我说老臭虫,你跟这小姑娘什么关系啊?”   楚留香好笑的瞥了胡铁花一眼,慢条斯理的收着扇子,“什么关系?朋友啊!”   胡铁花明摆着不信,要是楚留香对朋友都这样,他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喂,你诓我倒是用点心啊,我今天可全都看见了。哪儿是什么朋友啊!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楚留香丝毫不在意,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铁花,看得他有些毛毛的。 第248章第248章   胡铁花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事情一了,他便不大高兴再跟楚留香待在一处了。以往,他们还会多聚在一起喝几杯酒,可如今楚留香只顾着巫行云,根本没空搭理他,胡铁花只觉得自己甚是可怜,赶紧麻溜的收拾包裹准备走人了。   只是,胡铁花没想到自己走之前,还能够看到一出好戏,果真是不错。   这话说起来就要提到之前巫行云突然跑来找胡铁花的那件事了,胡铁花也看得分明,谁都喜欢楚留香那种小白脸,更何况巫行云一直嫌弃他聒噪来着。巫行云突然找来,着实是让胡铁花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好奇她找他作甚。   “胡铁花,我只问你,楚留香说与你是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你说,是也不是?”巫行云一本正经,套话的技巧似乎不差。   胡铁花笑眯了眼,豪爽的饮了一杯酒,抹了抹嘴道:“总算是那老臭虫说了一回实话,确实如此。”   巫行云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否对楚留香的喜好十分了解?”   胡铁花不明白巫行云为什么这样问,他也十分好奇,故而颔首道:“这是自然。”   巫行云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话题,“那我问你,他喜欢什么样的美人?”   胡铁花边说话边喝酒,差点儿没把自己呛住,不着痕迹的打量巫行云,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们俩真的有一腿?   “喜欢什么……咳咳,巫姑娘问这做甚?”   巫行云直言不讳,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楚留香那厮着实帮了她许多,送个美人不过分吧?只是巫行云对此间了解甚少,对楚留香了解的也不算多,故而才跑来问胡铁花的。   “我打算给他送个美人,只是要送,还是暂且不告诉他的好,所以便来问你了。”   胡铁花已经做好准备得知自己的好兄弟楚留香和巫行云有一腿的准备了,可谁曾想这实情与他脑海中所想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会儿被刚刚受到的惊吓还要大,呛得他声音都变了。   “咳咳咳咳……送美人?”   胡铁花瞅着巫行云一脸认真朝他的样子,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些不太妙的样子。   胡铁花有些心虚,不知道回头楚留香要是知道这事情里还有他掺合的一下,会不会冲出来揍他几顿,“美人还有什么好选的,不是越美越好么?”   巫行云觉得胡铁花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美人自然是越美越好的,瞧着都赏心悦目,不是吗?不过,她天山童姥出手,怎么能与常人一样,那太掉价了,肯定不能送一般的美人,必须送天底下最美的美人!   “那你知道,如今江湖第一美人是哪家的么?”   胡铁花认为巫行云的眼界高,可没想到这眼界不是一般的高,一出手就要整第一美人给楚留香送过去,啧啧啧,这老臭虫艳福不浅呐!   “这个哪个知道啊,有那好事之人出过个名单,我也曾瞧过几人,不过是天南地北的各有千秋罢了,哪里有第一第二的?”   巫行云闻言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这样么?那要不先送一个试试,不行再换就是了,她可是很想得开的。   实在不行,等回头她给他偷个公主出来,皇帝老儿的闺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巫行云打定主意,便要离开,只是扔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给胡铁花,胡铁花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巫行云高冷道:“姥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是我的独门丹药,与疗伤有奇效,送给你了。”   说完巫行云便走了,留下胡铁花是啧啧赞叹,连忙把丹药收好了。不过他方才瞧着巫行云那神情不像是假的,她真要给楚留香送美人的话,那要不,他还是迟两天再走,瞧个热闹先?胡铁花暗自琢磨着。   可是,让胡铁花没想到的是,他原以为还要等个两天,可巫行云的行事着实是雷厉风行,当天晚上便把这事安排上了。   巫行云的武功即将要恢复了,这是最后一晚了,她估摸着也没什么大事了,撑也能撑得过去。是以,巫行云打定主意第二天要跟楚留香分道扬镳来着,这不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第249章第249章   楚留香万万没想到,他只是与巫行云分开这么短的时间,巫行云就把自己冻成了个冰雕的美人,这情况瞧着俨然比之前第一次来得都要严重。   楚留香犹记得巫行云第一次练功当晚几乎被冻成冰雕的情形,再后来因着他心中不忍,是以每每晚间都与她寸步不离,情况是一日比一日好转,再没有过像第一次那种寒气逼人的情况。   楚留香以为巫行云能有心思作弄他,给他送美人,也当是好全了。可现在看来,非但没有好全,反而愈发严重了。   许是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倒是叫楚留香慌乱之中多了一丝镇定,因为他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是以,楚留香什么也都不想了,当即脱了衣衫去抱住那厚厚的冰块,只盼着巫行云能够安然度过这一次,也当是全了彼此这么长时间的朋友情谊吧。   只是,这一次却又是生了变化,且这变化是楚留香,甚至巫行云本人都不曾想到的。   楚留香抱住巫行云之后,原以为她这浑身冰冻的样子得持续好一会儿才能结束,可谁曾想这一次很快,巫行云身上看似厚厚的冰块就消融的一干二净了。   楚留香的心情还未及轻快几分,他变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怀里的这具身体俨然已是个大美人了,而非巫行云先前那般是个女娃娃的身材。   楚留香心下又惊又疑,不着痕迹的拉开了点距离,他方才能够看到怀里人的那张脸。虽说她的面容已经长开了,可楚留香看得分明,这与先前巫行云的样貌像了几分,其余不像的几分倒不如说是更加美艳了。   也就是说,他怀里的人当真是巫行云无疑!   楚留香心头滋味莫名,却尽量让自己不要在这紧要的关头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待明日一切便见分晓了,更何况他不是打定主意与这丫头分道扬镳了么?   就在这时,楚留香怀里的人睁开了双眼,一双往日清泠泠似山间流泉的清澈眼神,此刻媚眼如丝,勾魂摄魄,一双藕臂当即将楚留香缠了个紧实。   楚留香见此情形,哪能不知道是巫行云此刻是个什么情况,他自认为自己虽不是什么真人君子,可也不是个趁人之危的鼠辈,怎会与她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这般。   楚留香当即伸手去拉巫行云,却发现她将自己紧紧抱住,身躯还不断的靠近他,无奈之下,楚留香只得去点巫行云的穴道,想要以此来控制住巫行云的行动,从而脱身。   只是,楚留香没想到,正是他欲点穴的这个动作,一下子惹恼了巫行云。   巫行云虽然意识不清醒,可认得楚留香身上那股香味,分明是她亲手配置的独一无二的百花丹才能有这样的效果,是以她一开始便将楚留香认作了自己人,不打算放他走。   楚留香打算点巫行云的穴道,虽是为了脱身帮她,可巫行云不这么想,她生性霸道,容不得旁人拒绝她,更何况,有人想同她动手,正是犯了她的忌讳了。   是以,巫行云当即反击,楚留香的武功已然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了,可遇上巫行云还是要弱上几分,这首先内力便比不过她,尤其此时巫行云还不大清醒。再加上巫行云出手迅速,楚留香因心绪不宁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点了穴道。   楚留香倒在床榻之上,心内苦笑不已,谁能想到风流多情的盗帅也能有翻船的这一天呢,便是他自己都没想到。   看着趴着他身上不断向他贴近的巫行云,楚留香简直不敢想象明日两人醒来会是怎样一副尴尬的场面了,楚留香无奈的闭上眼不去看她那艳光四射的容颜,只希望她自己能悬崖勒马。   谁知,楚留香脑海中方一出现这句话,他便觉得唇上一软,似有一瓣柔嫩细腻的花瓣覆了上来,辗转间清香蜜意。   楚留香心中大呼不好,猛的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比他所见过的女子都要美,似乎就是他心中珍之藏之的那张面容,一瞬间,他竟有些迷醉,心头怦然如擂鼓,再不知其他。   次日正午,楚留香尚未睁眼便发觉自己温香软玉在怀,一时间意识回笼,叫他想起昨晚那说不清理还乱的情形。楚留香思绪纷杂,可他却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便该好生面对才是。   楚留香睁开眼,床前帷幔垂落,散落了一地的衣物,鞋子更是凌乱的倒在一边。此时他身边花香愈浓,一只美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纤纤玉手正覆在他的身上,楚留香仿佛还能够回忆起之前的那种细腻光滑触手生温的感觉。   楚留香脸色变了变,怀中那人也醒来了,她毫无所觉的坐起身来,锦被滑落,楚留香眼疾手快的提着被子遮了上去,脸颊不觉微红。 第250章第250章   谁能想到原想着第二天便分道扬镳的两人,阴差阳错的有了新的联系,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得不说有些尴尬。   虽是巫行云主动,可楚留香总有些心虚,他是万不能提出要分开走的,否则以他对巫行云的了解,两人这会儿可能就要打起来了,更不说其他了,因此他只能等着巫行云的安排了,左右也是她急着要走的。   楚留香却没想到,巫行云改了主意,打算若是没能解开自己变化的问题,便跟着楚留香不走了。   两人吃了午饭之后,楚留香这个一向善言的人,倒是在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了,胡铁花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巫行云径自出去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胡铁花瞅着楚留香这状态,说话时总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楚留香吃瘪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我说老臭虫,你俩这是闹上了?”   楚留香瞥了胡铁花一眼,唉声叹气道:“哎,剪不断理还乱,我今日也算是明白这滋味了。”   楚留香言语不详,还颇有些暧昧之意,胡铁花还要再问,可楚留香却不理他了,直让他讨了个没趣,便开口说了要走的话。   楚留香摆摆手,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有些恹恹的,“走吧走吧,老酒鬼,正好我也想静静,咱们一起喝酒的日子少不了。”   胡铁花一噎,没料到楚留香是这个反应,好在他也不介意,“好好好,只是我走了,你却也安静不了。我今日在外头吃饭,正巧碰见了掷杯山庄的人,听说左二爷遇上麻烦事了,正让人到处找你呢!”   楚留香皱了皱眉,没说话,胡铁花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有打算了,也不再多说,只是潇洒自如的收拾东西走人了。   楚留香与掷杯山庄的左二爷左轻侯原是结拜兄弟,这左二爷曾说过他生平做过的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与楚留香结拜为兄弟。左二爷武功高强,却也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那一道四腮鲈鱼,乃是一绝,因着这道菜楚留香每年都会往掷杯山庄走一趟。   不管怎么说,掷杯山庄楚留香是非去不可了,正巧也给了他一个名目好跟巫行云谈谈她到底是走是留。   巫行云不声不响的出去,又不声不响的回来了,她去哪里去做什么了,楚留香一个字都没问,可不代表巫行云不想说,她也瞧出楚留香有些不大自在。   巫行云心内好笑,楚留香这小白脸怎么也算是遍阅花丛之人,瞧着却比她还要有些害羞纯情的样子。只是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巫行云看了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欢喜。   “上次那几个女子回来找我了,我帮她们解了原先的毒,只日后留在身边做点小事罢了。眼下,我与你在一处,便叫她们先离开了。”   楚留香听着巫行云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还要跟在他身边,他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楚留香试探道:“你的武功却是如何了?算算已经有一个月了,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我原不知你记得竟比我还清楚,”巫行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留香,语气有些不大好,凶巴巴的,“怎么,你想赶我走了?”   楚留香以往最是情场得意的一个人,如今在巫行云面前却莫名的矮了一头,偏偏她如今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这怎么着都有些憋屈吧?   楚留香心头苦笑不已,嘴上仍是哄着她,“哪里是赶你走,你留下来,我求之不得呢!”   “只是,我有个结拜兄弟最近遇到了麻烦事,我需要去帮忙。你打算怎么办?”   “既是你的兄弟,那便也算是自己人了,我与你一道去,说不准能给你帮个忙。”   巫行云说的理所当然的,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楚留香还想着等她知难而退的却等了这么一句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带巫行云一道去了。   因不知是什么事,也没见人大张旗鼓的来找,楚留香便知晓这事应当有回转的余地,才便租了辆马车代步,连着赶路的事他是做不出来了。   只因为巫行云似是没了顾及,随意便要靠在他身上,也不管旁人,即便她如今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别人也不认识她。可若是遇见认识他的人,楚留香想想都有点头皮发麻,他敢保证到时候跟胡铁花一样想法的,肯定不止胡铁花一个人了。   楚留香无奈妥协整了辆马车,两人一道在马车里待着,巫行云却好像越发没了忌惮,整个人往楚留香怀里一窝,揪了揪他的衣襟,头一歪便睡着了。   楚留香哪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如今瞧着打不见得打得过人家,躲或许也躲不掉。   至于讲道理的话,在巫行云面前也是行不通的。她这人,她若是愿意与你讲道理还罢了,若是不愿与你讲道理,她自己便是道理。   楚留香是越想越头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这时也是后悔,自己怎么捡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回来。   巫行云无所顾忌,楚留香到哪里她便到哪里,同吃同住,一些不明就里的人瞧着楚留香的眼神都些怪了,他虽不在意,总被人这么看也是觉得不自在。只可惜,巫行云我行我素,他也是不指望劝她了,只能尽量少出去了。   好不容易,这令楚留香百般煎熬的日子过了两三日,便算是好些了,因着掷杯山庄到了。楚留香再三好言相劝,巫行云总算是收敛多了,只再当回小哑巴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楚留香身后,这感觉倒是让楚留香颇为怀念。   谁知进了掷杯山庄,楚留香才发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楚留香与左二爷上次相见亦不过数月,如今再见他整个人不说意气风发,只是这模样却憔悴苍老了不少。   左二爷的年纪虽然大上楚留香不少,可他一贯保养的好,武功又高,又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呢?   还不待楚留香询问,左二爷一见着楚留香便像是见着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拉着他,叫巫行云瞧着这老头都快哭了,真是可怜。   左二爷只得一女,如珠似宝的宠着,还取了个名字叫明珠。左二爷如今着急的事便是他家闺女突然染了怪病,请了神医无数,几乎是快要一命呜呼了。   楚留香行走江湖,交友广阔,见识多,更是识得不少英雄豪杰,左二爷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求自家兄弟帮帮忙。   对这件事,楚留香心中颇多疑点,因而便提出去见见左明珠,左二爷忙不迭的带楚留香过去。   巫行云一直跟在楚留香身后,她不说话,左二爷又是忧心如焚,哪里注意得到她。其他小厮倒是见了,可巫行云是跟在楚留香身后的,楚留香常来常往,他们自然是知道楚留香与左二爷交好的。如今主人家都不曾发话,他们也只当作没看见,哪里敢多事,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楚留香一行人到左明珠房间的时候,一群婢女围在里面,里头更是走出个江南有名的神医张简斋来,只是张简斋的脸色看上去很是难看,恐怕是左明珠不大好了。   张简斋见了左二爷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里面便传出来婢女婆子的哭喊声,左二爷身子一晃,若不是楚留香及时扶着怕是要跌到地上去了。便是如此,左二爷亦是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他不信他的宝贝女儿就这么死了。   人都道,世上最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左二爷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了,此时这样的情态,楚留香与他又交往许久,心中不忍,巫行云却是见不得楚留香愁眉苦脸的样子。她都打算好了,那姑娘若是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会把人救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要楚留香便皱着眉苦着脸就行了。   只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忽然里面传来了尖叫声,左明珠又醒了,可她却谁都不认识了,挣扎着要回自己家去。   楚留香皱眉走了进去,巫行云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好戏。   许是楚留香天生就是招姑娘家喜欢,他三言两语那么一劝,原本还有些癫狂的左明珠便冷静了下来,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开始说起疯言疯语来。   醒来后的左明珠只说自己是施家庄的大小姐施茵,不是什么左明珠,就连这周围的一切都不认得了,却能将施家庄的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着实怪异。   神医张简斋方才还束手无策的,这会儿倒是冒出来,似是而非的说了个借尸还魂的理由。   巫行云也不知怎的瞧见楚留香同那左明珠说话,心头便是气闷,又听得这个张神医在这里胡言乱语,忍不住骂了一句庸医。   巫行云虽不曾开口,她的话只是用内力传到了楚留香的耳朵中,倒是叫楚留香发觉了更多的端倪,只是人多不好直接问她。   谁料,左明珠安静了一会儿,便又闹着要回自己家,左二爷是急的不行,还是楚留香眼疾手快,直接把人给点了穴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君不太舒服,更新迟了一点,见谅啊! 第251章第251章   张简斋重新给左明珠把了脉,又给她开了一些安神养身的药,便先离开了,自有婢女婆子去煎药,去守着左明珠。   左二爷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又带上了另外一种焦灼,楚留香看在眼里,心头更是止不住的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楚留香跟着左二爷一道说话去了,巫行云便也跟在了后面,她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从一开始她为的只是楚留香才来的而已。   借尸还魂这样的事,简直是前所未闻,左二爷也算得上难得的开明了,要是以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的。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了他心爱的女儿身上,让他如何接受?   更何况,掷杯山庄与施家庄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尤其是施家庄的当家人金弓夫人,那可是个泼辣不讲理的人,左二爷与她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假如说他女儿的身体里装的是施茵的灵魂,那么他的女儿又在哪里呢?   左二爷一向冷静理智,可惜碰上了自家闺女的事,又是这么的离奇,那可就是一筹莫展了,只知道求楚留香帮忙了。   楚留香心肠软,重情谊,他与左二爷关系不错,常来常往,否则他也不可能自己主动跑上门来要帮忙。于是,楚留香便包揽下这件事,说是要帮左二爷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楚留香这句话,左二爷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江湖上谁人不知道楚留香重诺,他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什么样的难题到了他的手里就只有迎刃而解的份。   左二爷的情绪好些了,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楚留香身边的巫行云,“兄弟,这位小姑娘是?”   巫行云仍是冷冷清清的坐在那里,连个眼神都不多给左二爷。这时候才发现她,这老头也是老眼昏花了,看在楚留香的面子上,她便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眼神不自觉的朝巫行云瞄了一眼,轻描淡写道:“二哥,这是我路上认下的妹妹,我急着过来,便带她一起来了。”   巫行云心中冷哼,倒是一直不曾开口,说好了扮哑巴,她便不会说话。不过,楚留香这厮倒是挺会忽悠人的,还惯会占她的便宜,还妹妹?这笔帐且先记下了。   左二爷叹息道:“既然是兄弟你的妹妹,那便于我亦是一般。我这便安排人给你们准备房间和饭菜,明珠的事闹得我是焦头烂额,怠慢了,兄弟你可别与二哥我见外啊。”   “二哥说得哪里话,都是自家人,你这里我常来常往,必不会与你客气的。”   楚留香朗声一笑,这番话一说,倒是叫左二爷的情绪更松快了些,不如一开始那般愁眉苦脸了。   左二爷又想回去看看闺女,只让楚留香在花园里散散心,一会儿边吃边聊。楚留香欣然答应了,只拉着巫行云的手往花园里走去。   巫行云微一挑眉,却没拒绝楚留香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路到了掷杯山庄的花园里,也没去散步,只找了个亭子坐下了。   到了亭子里,四下无人,楚留香便松开了拉着巫行云的手,“小云儿,你今日怎么突然说张神医是庸医,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巫行云凶巴巴的看着楚留香,没好气道:“怎么?姥姥的手是你说抓就抓,说放就放的么?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   提起这事,巫行云心里头就老大不高兴了,她可还记得楚留香这小白脸到处沾花惹草呢!可是,天地良心啊,楚留香跟左明珠那还差着辈分呢,且又是为了救人性命,哪里是什么沾花惹草。   于是乎,就在楚留香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巫行云就给他顶了一口大锅了。   嘴硬心软,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巫行云这样的,楚留香知道她脾气怪,只能顺毛捋,他还想知道巫行云发现了什么呢?   巫行云一扭头,明摆着不想搭理楚留香,却被楚留香轻轻揪了揪耳朵,气得她当时就转过头来怒目而视,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还敢揪她耳朵,这厮胆子大的真是姥姥都忍不了了!   其实,楚留香哪里是揪她耳朵,不过是摸了摸而已,只是还从没人胆子大的如楚留香一般对童姥动手动脚的。   楚留香见她眼神凶狠,配上那么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实在是可爱的紧。楚留香一时心头好笑,早把之前的那些尴尬忘得一干二净的了,亲昵的伸手点了点巫行云的鼻尖,温言软语哄道:“小云儿大人有大量,切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你就帮帮忙告诉我,如何?”   “哼。”巫行云脸颊微红,耳根发烫,心跳砰砰然,她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了。   不过,这家伙服软的话,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帮帮忙。巫行云如是想道。   说实在的,巫行云这人天生的高傲又霸道,脾气古里古怪的,也就楚留香瞧得出来她是吃软不吃硬,嘴硬心软,人家真心对她好,她便也心软了。但是,如果硬碰硬,巫行云的手段那可也是不一般的狠。   果然如楚留香所想一般,巫行云松口了。   “我说那厮是个庸医倒也没错,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借尸还魂一说,我看着说不定是那个庸医和那什么明珠有古怪。”   楚留香若有所思,却故意试探道:“当真?”   “哼,你还敢不信我的话,就那个庸医的医术给姥姥我提鞋都不配!”巫行云方才好些的心情,又给楚留香惹炸毛了,这厮的眼神可真差。   楚留香欲言又止,“小云儿的医术那是极好的,若是小云儿能给人治病的话……”   巫行云瞪了楚留香一眼,“呵,你当什么人都能有这个荣幸让姥姥给看病的?不看!”   楚留香眼睛一弯,却故意叹息道:“要真是个庸医,我那二哥可不得哭死了。小云儿,那要不,咱们找个时间,你悄悄探探左明珠的脉?”   巫行云仰了仰下巴,绷着张小脸,勉强说道:“行吧。”   巫行云心里清楚的很,楚留香这厮是故意拐着弯的想让她帮忙,那她也就给个面子随便给看看吧。   楚留香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真是有趣又心软,巫行云当即瞪了他两眼,倒是叫楚留香笑得更开心了。   楚留香不理她,自顾自的笑,巫行云心内气恼,却也觉得楚留香这小白脸笑得开挺好看的,那姥姥就大度点不跟他计较了。   两人在花园里待了一阵子,之后便有婢女过来请他们吃饭去了。因为是在掷杯山庄,左二爷又有张简斋这个神医在,是以几人正是同桌吃的饭。   原本巫行云这样的小姑娘是不好跟他们在一处用饭的,可楚留香知道巫行云要是不开心呢,那是要翻脸了,那可就真完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因为是个小姑娘,左二爷和张神医憋了一肚子话想跟楚留香说,愣是没好开口。巫行云是装哑巴,又不是真哑巴,楚留香也没好意思跟人说瞎话,只等空闲时候再说。   左二爷和张神医那神色,只要巫行云不是个一般的小姑娘便能瞧得出来,故而她对碍着自己吃饭的两个人没有半点好感。   巫行云只当作没看见那两个人,把楚留香使唤得团团转,叫左二爷张神医看得是一脸茫然,什么时候楚留香对一个小姑娘这般殷勤周到了?难不成,这小姑娘是楚留香的私生女?   楚留香哪里看不出来,只是他因为左明珠的事情有求于人,自然是巫行云说什么他做什么了。再说了,投喂小姑娘这感觉还不错,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有个闺女。   楚留香倒是想的好,他红颜知己不少,却从没想过成亲安定下来,这会儿竟也大言不惭的想起闺女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厮想过没他连媳妇儿还没有呢,哪里来的闺女?   一顿饭吃完,估摸着也就巫行云一个人吃得心满意足。巫行云满意了,自然就不打算再折腾人了,她给楚留香使了个眼色,之后楚留香便叫人过来带巫行云先去休息了。   巫行云一走,这屋里的气氛就和缓下来了,左二爷又叫人摆了一桌酒菜来,要与张神医和楚留香好好聊聊。至于楚留香和那个小姑娘的关系,左二爷和张神医对视了一眼,还是不问的好。   饭桌上说话,最是悠闲,是以左二爷与张神医一道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捋了一遍。   左明珠是突然生的怪病,请了多少名医大夫都没治好,最后才请来的神医张简斋,只是那个时候左明珠就已经不大好了。这才有了后来,左明珠突然昏厥死去,又奇迹般的活过来,却声称自己不是左明珠,而是施茵的离奇事件。   左明珠表现得是这般,她说她是谁,她又是谁,到底如何只有她心里清楚。而借尸还魂的这个说法却是出自张简斋这个有名的神医之口。巫行云都说了,借尸还魂一说纯属瞎扯,楚留香自认为了解巫行云,她不屑于撒谎。那么,这样一来,这个张神医就真的是有古怪了。 第252章第252章   楚留香与左二爷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张神医倒是不怎么搭话,只是偶尔会帮着左二爷解释几句。楚留香不动声色,皆听在耳中,只等着回头再好好考虑琢磨。   天色晚了,左二爷这段时间因为左明珠的身体日日担忧,今日稍一放松了心神,又饮了两杯酒便觉得精神不济,回去休息了。张神医的年纪比他们二人还大,自然不会再多留。   是以,晚饭结束之后,楚留香便回到掷杯山庄他常住的那间屋子里,一进门就看见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的巫行云。   屋内燃着蜡烛,灯火摇曳,衬得楚留香那张脸如白玉般泛着光泽,一双眼熠熠生辉。偏生楚留香见巫行云小小一团缩在榻上,那可怜可爱的模样,唇边便露出一抹笑来,更是惹得人移不开眼。   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楚留香很是随意的往榻上一挤,他身长玉立,倒是衬得巫行云越发的小了,“小云儿,我当你还在外头呢,怎么今日这般老实了?”   楚留香这话并非随口一说,他知道巫行云之所以早早离席,应当不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个说话的空间,很有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做。故而,他此时瞧见巫行云在他的屋里,自是有此一问的。   这榻靠窗边放着,窗户半掩着,正好能看得见月亮。只是,这榻本就小,楚留香一上来,自然就没有巫行云的地方了。巫行云难得选了个好位置,又不想下去,便自行往楚留香怀里一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想是将楚留香当作靠垫了。   巫行云没好气道:“哼,我已经回来了,先前某人求着我办的事有着落了。不过,大概那人不想听吧?那我便不说了。”   巫行云此时不过是个小姑娘的身材,娇娇软软的一团缩在楚留香的怀里,楚留香本就知道她嘴巴不饶人,也不同她一般计较。只是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眯着眼睛,叹道:“小云儿,说说,可好?”   楚留香身上的百花丹的香味已经很淡了,只是两人凑得近,巫行云还是能够闻得见,加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酒香,让人陡然生出了一种暖融迷醉的感觉。   楚留香抱得紧了,巫行云面上泛起一层薄红,似是有些热了,下意识的挣了挣,“这事的源头恐怕出现在左二爷的闺女身上。”   楚留香本是有几分醉意,此时也是醒了大半,他双目微睁,皱了皱眉,“小云儿,此话怎讲?”   “我方才悄悄去左明珠的房中,预备与她把脉。却是瞧见之前在左明珠房里的一个婆子偷偷摸摸钻了进去,你们说那左明珠借尸还魂,可我看她与自己先前的仆人也不是不熟。   后来,那婆子走了,我悄悄点了左明珠的穴道,她虽然脉象虚浮无力,甚至有些纷杂,可她身上有一股很是浅淡的药香,旁人未必能够察觉。   那种药香该是配置一味丹药时最为常见的,只可惜那丹药稀罕,常人怕是识不得。”   巫行云此时双目微合,似是要睡着了,她声音轻缓,慢悠悠的说着。   楚留香接口问道:“那丹药是何用途?”   楚留香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味丹药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巫行云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假死药。”   楚留香被巫行云这一句话拨开了眼前些许迷雾,若是左明珠先前吃了假死药,那么他们今日见到的那一出借尸还魂便是假的。   毕竟,人都未死,何来借尸还魂?   楚留香本就怀疑张神医有问题,可张神医行医多年,在江南一代颇有名声,未必不认得假死药。更何况,左明珠借尸还魂的说法,还是张神医提出来的。   只是,张神医为何要联合左明珠一起做下这样的事?却又偏偏将左二爷蒙在鼓里,此事必然另有原因。   既然,左明珠并非是借尸还魂,甚至都没生病,她又为何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施茵而不是左明珠。这当中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左二爷老糊涂了,被自己闺女骗得团团转。你在掷杯山庄想是也查不到什么,何不往施家庄去一趟,探探这个施茵身上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楚留香正在思考,巫行云亦是半晌未曾开口,就在楚留香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留香展颜一笑,巫行云所想正与他不谋而合,“小云儿,当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啊!”   楚留香随口夸奖,巫行云心中却是心绪难平,只是她合目装睡,倒也无人察觉。   楚留香忽然睁开眼,他见巫行云双目紧闭,却也知晓她未曾睡着,故而有此一说,“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晚便去施家庄瞧瞧。”   谁知,楚留香还未曾起身,巫行云便已拉着他的袖子,不许他动弹了,“你急什么,若是这事是早有预谋的,你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差别。左明珠不会害她爹性命,她必然另有企图,你且看她明日举动,便可知晓该怎么查了。   这会儿莫急,还是陪我睡会儿吧!”   巫行云分析的很有道理,楚留香知晓不会出人命,心中自然也就不着急了,只等第二天左明珠主动出招。   是以,楚留香又倒回了榻上,仍旧将巫行云抱在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可他忽然想起,两人睡在窗边的榻上,若是不盖被子,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得受些寒气。   还未等楚留香起身下去拿床被子来,巫行云的袖子中便射出了一条透明的丝线,自床上卷了床被子过来。楚留香动手掩了掩被子,将两人盖好,一时回想起巫行云方才露的那一手,似乎与他的弹指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知是何种武功。   巫行云不曾睁眼,便好似察觉到了楚留香的心事,“这是我门派的独门功夫,名曰天山折梅手,明日若是有空我再说与你听。”   巫行云的声音很轻,说罢便没了动静,似乎是睡过去了。楚留香搂着人在怀里,半点儿不生疏,似乎是做惯了的。却不知,楚留香先前还想着与人拉开距离,避避嫌,谁曾想这时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搂着人睡了。   “折梅手?果真是个不俗的名字。”   楚留香轻声道,不多时他也睡着了。只是,楚留香睡前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疑惑,巫行云好似越发的困倦了,竟这般便早早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因着巫行云的屋子安排在楚留香的附近,婢女仆人也不敢过来打扰,只等着传唤,故而尚且不曾发现他们两人同住一屋的事情。   早起之后,楚留香和巫行云一道用了早饭,便去探望左明珠的情况去了。毕竟,昨晚他们都说了要等左明珠自己露出马脚的。   到了人前,巫行云又变成了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只是跟在楚留香的身后。   果然,今日一早起来,左明珠似乎恢复了气色,一早便嚷着要回施家庄。左二爷见自家闺女这般疯傻,就算是没有跟施家庄金弓夫人的那点矛盾,他也不可能让女儿出去的。   谁曾想,左明珠一言不合竟然就跟着自家的仆人动起手来,用的竟然是金弓夫人所擅长的武学,而真正的左明珠本该是不会的。只因金弓夫人为人锱铢必较,脾气火爆,十分的不讲理,她的独门功夫,哪里会授予旁人,若是她是金弓夫人的女儿施茵,那或许是有可能的。   家中仆人不敢跟大小姐动手,左二爷更怕失手伤了女儿,最后还是楚留香出手将人点晕了,这场闹剧才算是暂时停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留香还是希望能够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故而他只是建议让左二爷好生看管女儿,若是实在不行便让张神医开些安神茶,软骨散之类的东西,先让左明珠好生安稳几天再说。   至于楚留香自己,他当时便同左二爷辞行,说是去施家庄探探消息去。左二爷因为女儿的事情,焦头烂额,楚留香一向有主意,故而左二爷连连点头,说是必定会按照他的话去做的。   巫行云一直不曾言语,待她与楚留香从掷杯山庄出来走了些距离,她方才开口同楚留香说话。   “楚留香,你觉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大家小姐不想做自己,反而想成为另一个人呢?”   楚留香知道巫行云这是有心帮他,心思一转,“除非是这个人的身份比她原本的身份更适合她,她想要用这个人的身份做点什么。”   巫行云心中便是如此想的,她随即意味不明的笑道:“你猜猜,左明珠想用施茵的身份得到些什么?”   左二爷向来疼宠女儿,金钱地位,掷杯山庄还比施家庄要更强些。左明珠一个女儿家,这事恐怕要从姻缘上说起,难道是施茵的婚事?   楚留香思及此,与巫行云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巫行云也是这般想的。   这样看起来,施家庄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让楚留香和巫行云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施家庄,才发现施家庄的大小姐死了,且是死在了昨日左明珠假死的时候。   这两件事,未必是一种巧合,或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第253章第253章   到了施家庄附近,两人得知了施茵突然离世的消息,还匆匆下葬后,心头更加疑惑了。   楚留香本该直接过去施家庄查探,可他驻足不前,只如此对巫行云说:“小云儿,不如你在外面在一家茶馆喝杯茶,且等我出来?”   楚留香神色如常,巫行云因在外头未曾开口,故而只看向他,传声问他道:“有何说法不成?”   巫行云知晓楚留香并非故意这般说,定是有何原因,而且她的武功他又不是不知道。   楚留香虽不曾跟施家庄的金弓夫人打过交道,可他与左二爷之前酒桌谈话间,左二爷已然把他所了解的有关金弓夫人的一切都说得明白了。   金弓夫人,名叫花金弓,昔年嫁与施家庄施孝廉施举人为妻。施举人与左二爷本是世交,可施举人畏妻,花金弓入门之后,施家庄全在花金弓的掌控之下,左二爷也因此不怎么与施家庄来往了。   只因花金弓惯使一手金弓银弹,人道是金弓银弹铁鹰爪,故而江湖人称金弓夫人。花金弓此人泼辣霸道,蛮狠不讲理,最是欺软怕硬,也不知怎的与左二爷那是互相看不顺眼,也因此掷杯山庄与施家庄断了往来。   最为重要的是,施家庄与薛家交好,金弓夫人的儿媳便是薛家的女儿。而薛家家主正是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因他每杀一人必有一件血衣,故而江湖人称血衣人,薛衣人与左二爷仇深似海,那可是死对头了。   亲家的仇家,那可不就是自己的仇家了,所以掷杯山庄与施家庄也从世交成了仇家。   江湖中人都知道左二爷与楚留香交好,所以楚留香此番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必须得小心行事,他是打算自己悄悄进去探个究竟,才想着让巫行云在外头等他。   楚留香如此,一是不想巫行云卷入这些麻烦事中,以巫行云的脾气,若是对上金弓夫人那样的,可能她都得把人施家庄给拆了。二是巫行云在暗处不为人知,可视为杀手锏,若是一旦有何变化,有巫行云的帮助,他也好有所应对。   巫行云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前者她或许不在意,但是后者巫行云便觉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楚留香好言好语的,巫行云自然是答应了,她这个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楚留香倒是看得明白。   可楚留香前脚才走,巫行云后脚便悄无声息的跟上去了。   她只说不跟他去,没说不自己去,不是么?巫行云表示她绝不是担心楚留香那个小白脸的安危,只是好奇跟着瞧瞧罢了。   楚留香暗中潜入施家庄打探消息,这头一条得到的便是府中下人所言,施茵福薄,红颜薄命,眼看着金弓夫人已经打算把她嫁给薛家少爷薛斌为妻,可谁知人就这么好端端的没了。   薛斌正是薛衣人之子,在金弓夫人并一众下人眼中施家与薛家可谓是门当户对。毕竟施家的儿媳便是薛衣人的女儿薛红红。两家乃是通家之好,如此倒也算是良缘。   楚留香又悄悄去了施茵房中察看,发现左明珠虽不曾与施茵接触过,可她口中所言施茵房中的摆设无一不是正与房中摆设一致。   因左明珠服假死药一事,是以楚留香断定,左明珠无恙,那么这样一来,是否施茵之死也有所蹊跷呢。亦或者,施茵与左明珠先前是否暗中见过面,却不为人知,她们之间又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都是有待查证的事。   说来也是巧合,楚留香正待离去,再去施茵墓前一探究竟,可谁曾想竟被人当场在施茵房中逮了个正着。   施家庄院内灯火通明,家仆个个明火执仗,而后又出现了两个女子。一女年长,面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唯有一双眼还算清透动人。另一女年轻些,却生的一张马脸,身形臃肿,两人瞧着都有些凶神恶煞的。   楚留香心思一动,便已知晓,眼前两人便是金弓夫人与她的儿媳薛红红了。   “母亲,这小白脸便是叶盛兰?”   “便是你勾引我女儿,害得她命丧黄泉?纳命来!”   这婆媳俩讲话丝毫都不避讳旁人,正大光明的打量着楚留香。   楚留香生得俊俏,纵是此时月黑风高,也掩不住那一身风流气度。只可惜却叫金弓夫人看得一肚子火,恨不得生吃了这小白脸,一旁的薛红红一双眼盯着楚留香看,倒也不妨碍她与金弓夫人同仇敌忾。   毕竟,在施家庄薛红红那可比大少爷施传宗更加的说一不二,只因为大少爷同他爹一般,是个怕老婆的。   金弓夫人不由分说,命人取来金弓银弹,这是上来就上看家本事,完全不给楚留香说话的机会。   楚留香只得匆忙闪躲,但是他没有错过金弓夫人与薛红红话里的意思,施茵与一个叫叶盛兰的人有私情?只是,楚留香以为凭借眼前这两人的样貌脾气,那个施茵也应当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想这回竟是楚留香错了。   金弓夫人越打越是疑惑,叶盛兰应当不会武功,等闲之辈也不可能在她的金弓银弹之下得了便宜,眼前这小白脸闪躲间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便叫她生了疑。   金弓夫人忽然停下攻击,“你不是叶盛兰,你到底是谁,来我施家庄意欲何为?”   “在下楚留香。”   楚留香三个字一出,金弓夫人与薛红红婆媳俩面面相觑,眼前这小白脸当真是楚留香?   可是,楚留香与施家庄素无来往,为何会突然在施茵的房中被抓了个正着,这般一想,金弓夫人便越发的气恼了,她最恨便是有人骗她。   薛红红嗤笑道:“呵,就你还楚留香,小白脸你也不拿张镜子照照自己。”   楚留香一时失笑,他虽不会随意评价女子样貌,可薛红红这般,也不知这话是不是给她用才更恰当。   薛红红大怒,当即持剑砍去,金弓夫人也紧随其后。薛红红在施家庄横行无忌,想来也是有她爹薛衣人的功劳在里头。   只是,薛红红到底是薛衣人的女儿,她那一手长歌飞虹剑,正是昔年公孙大娘的绝学,剑如飞虹,不同反响。而金弓夫人则用的那日左明珠攻向掷杯山庄家仆的小鹰爪功,出手狠辣,纯熟老练,乃是金弓夫人的家传功夫。   这婆媳俩前后夹击,楚留香犹自闪躲,目光触及院内火把之时,想起仍在外等候的巫行云。楚留香才不继续逗留,匆匆躲避,几步轻踏便从两人的攻击之下闪出,自院内那棵老树向远处飞身掠去。   楚留香轻功非凡,施家庄的人哪里追得上,不过也因此让金弓夫人并薛红红两人相信了他便是楚留香,否则这样出神入化的轻功,能是叶盛兰那个唱戏的小白脸?   金弓夫人犹疑不定之时,薛红红却主动提出要回薛家问问她爹,也因此得了婆婆满面笑容口口称好,婆媳俩相处看似十分融洽。   楚留香出了施家庄之后,便见月下一人影,一转头正是巫行云。   楚留香调笑道:“小云儿,这般着急来寻我?”   楚留香方才正是想起天色太晚了,他若是过分逗留,那还在茶馆喝茶的巫行云岂不是要没地方待了,是以这才想着脱身,而非继续与那两人周旋,看能否得到更多的信息。   巫行云没好气的白了楚留香一眼,他分明打得过,也跑得了,却偏偏还打出乐趣来了,“我若是不来,你这小孩儿家的游戏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呢!”   楚留香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哪儿是什么小孩儿家的游戏,小云儿莫不是羡慕嫉妒了?”   巫行云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得搭理他,只揪着楚留香的衣袖道:“莫要与我油嘴滑舌的,快些回去休息了,我困了。”   楚留香想起自己之前的疑问,抬手摸了摸巫行云的额头,又要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巫行云瞧着冷淡,倒是没有避开他,只是不解问道:“你这是作甚?”   “我瞧着你这几日很是没有精神,也不知你是不是病了,正要与你看看。虽说你医术高明,可医者不自医,我还是瞧过为好。”   要不说楚留香会说话呢,就他这般,巫行云这古怪的脾气那也是老老实实的,生不出半点不耐烦来。   巫行云睡眼朦胧的凑到楚留香跟前,歪着头瞧他,“那你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楚留香一抬眸,就对上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泽,她睡眼朦胧,恰似雾笼春山眼含秋水,煞是动人。楚留香不自觉的往他处瞥了一眼,才继续看她。   “无甚,我们回去吧。”   楚留香顺势拉起巫行云的小手,两人并肩而行,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因为自打两人从掷杯山庄出来了,楚留香想着在施家庄附近或许能查到更多的消息,便寻了一处小院赁下了。毕竟,香帅从来就不是一个差钱的主儿。   谁知,方才进了小院,巫行云便靠在楚留香身上不走了,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让楚留香看着很是担忧。   巫行云一身武功,楚留香也算是见识过一二了,那绝对算得上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只是她似乎最近晚上都是这般模样,难不成是上一次练功时出了岔子?   楚留香将人抱在怀里,向屋内走去,心想等着第二天醒来,一定要好生问问巫行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楚留香躺在床上皱眉想着今日发生的事,而巫行云似乎已经睡着了,看上去乖巧却又很不老实的窝在楚留香怀里,双目紧闭,呼吸浅浅。 第254章第254章   次日,巫行云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了床前,光影斑驳,明媚却不那么热烈。她一低头就看见了横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楚留香他还没有出去?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巫行云再一抬眼,便对上了楚留香含笑的眼眸,他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温柔,实在是动人,她好似从未见到过像他这样的人。   巫行云的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阳光照在她白玉般的侧脸上莹润有光,一双眼清泠泠的带些妩媚,“你怎么这时候还没出去?”   楚留香从来都是个怜惜弱小的人,对于美人他比旁人更多一份尊重和爱护,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红颜为他这个风流的浪子而倾心。   巫行云此时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姑娘,楚留香总有一种想要保护她呵护她的冲动,最重要的是他能够透过这具小小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   “你还没有醒。”   楚留香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他的话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可是,他现在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却让巫行云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楚留香是为了她才留下来的,巫行云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悸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熟悉且陌生。   “你最近晚上总是那般困乏,睡得那么沉,还没有找出原因吗?我很担心你。”   楚留香确实很会说话,可巫行云高兴的是他说的全都是他的真心话,她能够感觉得到。   最能打动人的,从来都只是一颗真心。   楚留香昨日已经为她把过脉了,只是巫行云的脉象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楚留香是个聪明人,在他看来,巫行云越是没有问题,才更让他担心。   只因为,有了问题,便能有解决问题的策略,可若是连问题都发现不了,那又要怎么解决呢?   楚留香是真的很担心巫行云的安危,此时他觉得当时胡铁花同他说的话或许没错,他早已不能够将巫行云只当作寻常的朋友看待了,她是不一样的。   巫行云有些怔忪,她在楚留香那双漂亮的眼里看到了她的身影,那么的清晰,一时间心砰砰然跳着,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想要从楚留香的身上爬起来却又被人按了回去。   楚留香抬手点了点巫行云的鼻子,一只手按着她不让她走,“小云儿,你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告诉我,好不好?”   是了,巫行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楚留香这么了解她的人,在他的面前,什么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全都不管用,他好像总能够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巫行云觉得她好像越发的离不开他了。   楚留香身上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巫行云,让她一点点的靠近他,再将她缠着紧实,让她无法离开。   巫行云轻叹了一声,终是将一些事说与楚留香听,她拒绝不了楚留香对她的真心关怀,她也相信他,“我也不清楚是怎么样一回事,当年我不服输,自以为天资过人,强行修炼师门中最厉害的功法。那功法有驻颜之效,只可惜我练得太早了,才落得这么一副模样。   后来,我改善了功法,本可以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恢复。只可惜遭人暗算,一生都只能是这副孩童的模样。   那日的变化,让我感到惊喜的同时也感到害怕,因为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至于如今,已是我无法掌控得了的了。”   巫行云说话时要不就凶巴巴的,要不就冷冷淡淡的,似乎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好好说话,因为她的语气总能叫旁人误解她的意思。可是,楚留香却从不被巫行云的语气所迷惑,她所想要表达的或者尚未表达出来的,他都能够感觉得到。   就好比此时,楚留香听得出她的茫然无措,巫行云生性高傲霸道,总喜欢掌控一切,她不喜欢变数,可没有人的命运中不会有变数。   楚留香没有出言安慰巫行云,只是挑起唇角的笑意,在她额头印了一吻,这一吻无关风月,却是叫她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整个人怔在原处,不曾看到楚留香眼中的柔光异彩。   楚留香慢慢的说起他昨日在施家庄的遭遇,又说起了他的推测,巫行云的心神渐渐地被他牵引着,慢慢的回过神来。   巫行云的天资是万里挑一的,聪明才智更是难得的,最重要的是她还拥有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品质,比男儿更胜,这一切加在一起让她的魅力不仅只限于这具皮囊,只有如楚留香这样心思缜密不同凡响的人物才能察觉得到。   “施茵应该没有死,她既然与叶盛兰有私情,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左明珠与施茵的交易,应当是在施茵的身份上。施茵有什么是左明珠得不到的呢?呵,施家与薛家的那门亲事。”   楚留香颔首,他也正是如巫行云一般想法,所以施茵要找,叶盛兰和薛斌也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只是,事情一时太多,他一个人又不能拆成两个用,不过好在巫行云看得分明。   巫行云眨了眨眼,轻描淡写道:“好了好了,我今日不随你去了。施茵那处我去探探,叶盛兰和薛斌的事就交给你了,如何?”   楚留香微微一笑,了然道:“小云儿出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哼,算你会说话。”   说是这么说,结果楚留香起身的时候,巫行云又把人撞下去了,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楚留香脸上难得有些薄红,他还没说什么,巫行云便又道:“本想咬你一口的,但是脸上挂彩出去的话,太丢我的面子了,所以先放你一马。今天早点回来,我觉得我可能比昨日困得还要早些。”   最后一句话巫行云说得颇有些无奈,不自觉的皱了皱小脸,楚留香便是想说什么此时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一笑,“好,我会早些回来的。”   巫行云忙起来速度却是比楚留香还快,楚留香这边还没走呢,她倒是先出门了,走前还不忘提醒楚留香早点回来。   楚留香出门时还想着,他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总想着把她带在身边,否则便不能安心。他还没有过此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楚留香心内思绪纷杂,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今日出门,楚留香颇感不顺,他本是想着让丐帮的人帮着寻一寻叶盛兰,至于薛斌,薛家在那里他总是跑不掉的。   谁知,等楚留香到了丐帮之后,丐帮的人居然反过来求楚留香找人,这找的还刚刚好就是叶盛兰,着实让楚留香哭笑不得。   原以为薛斌在薛家,可谁曾想,楚留香探听到的消息却不是这般。   作为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儿子,薛斌不似其父般纵横江湖,虽然武功不弱,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有关薛斌和他红颜知己不得不说的故事更是多的不得了。   最近,薛斌没有在薛家出现过,也不知在哪个红颜知己那里。而最重要的是,楚留香原以为施茵是要嫁与薛斌为妻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施茵竟是被许给薛斌作妾的。   江湖中人,对妻妾之分不是很看重,只是施家与薛家本是姻亲之好,如今看来倒是施家想要靠着薛家照拂才是。否则,哪有让自己女儿做妾的,还有楚留香那日见到的嫁到施家的薛衣人的女儿薛红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施家原是将自己女儿的婚事当作了筹码,偏生施茵又与那个唱戏的叶盛兰生了情愫。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楚留香如此想到。   等这一出事忙完,天已经暗了下来,楚留香思及出门前巫行云说的话,无奈一笑,匆匆往回赶。   殊不知,楚留香此人看似好说话,实则也是一身傲骨,他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够强迫他做到。   而巫行云能让楚留香如此,左不过一个甘之如饴罢了。   只是,今日注定不是那么一番风顺,只因为楚留香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一群杀手。这群杀手武功高强,楚留香初时还未反应过来,可等一交手,他的眉眼便变得凌厉起来了。   原来,楚留香几年前在查一个杀手组织的事,那些人武功高强只为钱而杀人,楚留香一直追查却苦苦不得线索。那杀手组织里,还有一人与楚留香惺惺相惜,江湖人称中原一点红,此名只为他杀人时只留下一点嫣红血迹的手法而来。   如今,这些人重又出现且来势汹汹,分明是冲着楚留香的性命而来,楚留香疲于应对那些致命的杀手,能够出动这么多的高手来杀他,看来他楚留香的性命还是真是值钱呐!   只是,这些人几年前便消失无踪了,楚留香怎么也查不到线索,怎么会在此时突然出现?楚留香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可眼下还是他的性命最重要。   楚留香从不杀人,所以他没有杀招,对上招招致命的杀手,便是他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手,此时也受了不少的伤。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716:00:14~2020-09-2816:2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华绝代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5章第255章   就在楚留香狼狈不堪,疲于奔命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白色的倩影自远处飘然而至,如九天神女临凡,携云裹风,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以楚留香过人的目力来说,他可以肯定来人必定是个老熟人,只因她一露面,他便瞧出几分不同来。   正值此性命攸关之际,楚留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苦中作乐的想道:寻常都是他英雄救美的,没想到这回倒是反回来了,要美人来救他了,不过却也不亏就是了。毕竟,这样的待遇也不是一般人享受得到的就是了。   那道身影的速度极快,出手更是狠辣非常,几乎是眨眼之间,方才还能够威胁到楚留香性命的杀手,此时一个个早已成了那人手下的亡魂,倒了一地。   只可惜,楚留香可没那么好运道见证完这一场好戏了,因为他不过才瞧了两眼,就一时不察被人暗算从悬崖上翻了下去,他又受了伤可谓是十分凶险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人也居然跟着跳了下去,然后速度很快却很没有仪态的拽着楚留香的衣襟把人提溜着,一同站到了悬崖旁长着的一棵古树上。   “小云儿,你方才跳下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有哪个大美人要同我一起殉情呢!”   楚留香受了伤,很是狼狈的坐在树上,比起他平时里翩翩公子那优雅从容的作态,此时怕是连个乞丐都不如,人嫌狗厌的。偏偏他还笑得出来,说出这么句调侃的话来,气得本就脾气不好的巫行云牙根直痒痒。   巫行云冷着脸瞥了楚留香一眼,又垂眸往底下云雾缭绕的山崖望了望,这副情态之下威胁之意十足,“你若是想下去,我帮你,哪里还用找什么人殉情啊!”   楚留香连连摆手,故意苦笑道:“别介,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只是,你做什么陪我一起,若是两个人一起死,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话听起来矫情,倒也是楚留香的真心话,他待巫行云如生死知己,这样紧要的关头自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连累她的。   巫行云依旧冷着张脸,声音听着也很是冷硬,却透着一股柔肠百结的感觉,“别说是山崖了,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闯上一闯。我不想让你死,便是你死了,去了阎罗殿,我也会去把你带回来的。”   这话是好话,只是巫行云这说话的口吻,倒是叫这掷地有声的话听起来冷气森森的,楚留香不禁打了寒颤。   其实,楚留香怎么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他一早便知道,这丫头一贯的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紧。   巫行云眼睛都不抬一下,“你再在心里说我是小丫头,我便把你踹下去。”   楚留香一噎,这丫头当真是成精了,这都能看得出来?   却原来,向来人见人爱的楚香帅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小云儿,你忽然变成这副模样了?方才我差点儿没认出来。”楚留香不过是嘴上调侃罢了,实际上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留香这厮也是嘴硬,“只是,咱们不上去吗?虽然说这里风景尚且不错,咱们还是换个地方瞧瞧更踏实。”   巫行云相当冷静,不慌不忙道:“你以为我不想上去么?我现在是上不去了。”   等会儿,什么叫现在是上不去了?   大约是楚留香质疑的眼神太过扎眼,巫行云轻咳了一声,轻描淡写道:“你久不回去,我便来寻你。不过,方才为了救你,一时间运功过度,且我的武功还未完全恢复,便是这样了。”   巫行云说的是轻描淡写,轻松的紧,可实际上此中凶险与方才楚留香被人围攻也是大差不离了。别看刚才巫行云一对多,就跟切菜似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这也得是她武功完全恢复了才行的。   巫行云的心智何其的坚定,只要她不想,你就是百般酷刑加身,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吭都不会吭一声。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就绝不会改变,她自来就是自负果决的个性。   说到底,这一次还是因为她急着想救楚留香的性命罢了。   楚留香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只最后却化作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叹息不过一瞬,楚留香从来都是一副笑模样,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让他为难的事。   “看样子,小云儿当真是要与我做一对同命鬼了。咱们现在这不上不下的,上也上不去,这下嘛,估计也得缺条胳膊断条腿的。啧啧,难哟!”   得了,小命都快没了,还能如此轻松调侃,浑然不将这个性命攸关的事当作一件大事的,恐怕也只有楚留香一个人了。巫行云很是无奈,只怕是恨不得堵上楚留香的嘴,可她什么都没说,眉眼间似乎较之以往更加柔和了。   也是,这种时候再不让他说几句,岂不是太过了,便随他吧,巫行云如是想道。   “总归是死不了的,且等等吧。”   好嘛,要不说楚留香和巫行云能这么好呢,这两人心都大得可以。坐在悬崖峭壁上,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竟还能这般淡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这也是除了他们俩,没别人了。   只可惜啊,这种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巫行云一边暗自运功,想着能早点恢复内力,两人便能上去了。可她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好家伙,她又变回了之前那小胳膊小腿的状态了。   这倒霉功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巫行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还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作,真是要气死个人了。   楚留香只不过偏头瞧瞧能不能找到什么藤蔓之类的好爬上去,这再一回头,好家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这么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他都没憋住笑出来了。   “小云儿,你这是作甚?”   楚留香这笑着实有些过分灿烂惹眼了,惹得巫行云瞪了他一眼,偏生她现在是个小姑娘的模样,这看上去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有些过份可爱。   呸,她倒是想知道呢,这厮问她,她又去问谁呢?巫行云不大想说话了。   楚留香伸手把巫行云身上的衣裳拉拉紧,怕人吹着风,自己倒是浑不在意,顺便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笑着宽慰道:“小云儿莫恼,等我们回去了,我请你吃糖葫芦。”   楚留香方才面对巫行云的时候,因着她是个大美人,即使两人的关系曾经一时亲密的过份了,可他还是有两分不大自在的。是以,两人刚刚说话归说话,瞧着还是有几分距离感的。   可现在,巫行云又变成了小姑娘,她与楚留香这段时间朝夕相处,最常窝在楚留香怀里睡觉,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云朵,楚留香自然是乐得她窝在他的怀里的。这不,巫行云生气了,还没开口,楚留香就因着两分担忧熟门熟路的把人带进怀里了。   楚留香身上的血迹未干,灰头土脸的,巫行云平常瞧着也是个讲究的,可这回她倒是一点都不嫌弃的老实待在他怀里。   “你若是想吃糖葫芦,回头给你买一车回来慢慢吃。”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楚留香闻言也不恼,还笑出声来了。巫行云窝在他怀里,就感受到那胸膛的震动,越发的恼怒了,想着若是等他们安全了,定是要他好看的。   只是乐极生悲这种事,最是令人悲伤了。   巫行云现在是个小姑娘,楚留香又受了伤,他也不怎么在意的,两人本就是坐在树上的,这一动一滑的可不就两个人一块儿掉下去了么?   若是从寻常的树上掉下去还好,不过是在地上摔一摔,可若是从这棵树上掉下去,谁知道底下会是什么?   好在两人掉下去的时候,楚留香还知道主动给巫行云做个垫背的,毕竟她那小身板若是摔一下,怕是不得了。   这种情形下,巫行云被人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气得她只能在楚留香的下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就该叫这厮长点记性才是呢!   便是死了,到了底下她也得找他算算这笔糊涂账。   许是两人命不该绝,两人掉下来的时候,一路被树枝挂扯,还好巧不巧的底下有一方水潭,一头栽进去好险没丢了性命。   楚留香扯着巫行云从水潭里爬出来的时候,那狼狈模样说是水底的水鬼怕是也不为过,不过巫行云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楚留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却半点儿都不曾沮丧过,朗声笑道:“命大,死不了。”   只是笑着笑着,牵动了伤口,再加上方才从水里爬出来,这不就被呛得咳嗽了吗?却也不掩楚留香脸上的笑,直叫巫行云看了气也不是恼也不是,说不得还有两分心疼。   “你可给我乖一点吧!”   巫行云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楚留香的脑袋上,她小胳膊小腿的,偏生还做出这么一副老成的模样,怎么不惹得人发笑呢!   楚留香亦是如此,只是他还没继续笑得开怀,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巫行云略有些慌乱的看着自己的手,总不至于她力气大了直接把人给拍晕了吧?分明她也没用力啊!怕是这厮伤得太重了,一直强撑着吧?   “楚留香?”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迟了,不过朕还是爬上来更新了,表白追文的小可爱,爱你们哟!   感谢在2020-09-2816:25:17~2020-11-0118: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6章第256章   巫行云唤了几声,无人应答。   瞅着这四处草木丛生的情形,巫行云有些无奈的站起来,用自己的小身板拖着楚留香往水潭一边的大石头走去,先将这厮安顿下来,她再给他找些草药,总得先把这厮的小命救回来再说吧。   其实要是能找到个山洞之类的地方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现在楚留香受着伤,巫行云又不敢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太久。   偏生她这副小身板就算是拖着他也不方便,只能先将就了,否则要是来个狼崽子的说不准都能把楚留香这个小白脸给叼走了,巫行云板着脸不怀好意的想着。   好在这荒郊野外的最是不缺治病疗伤的草药了,巫行云本身的医术就是相当好了,便是那些个江湖神医几个摞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巫行云就地取材,找了些适用的草药先给楚留香用上了,怎么也得先帮他处理好伤口,不是吗?   先前的时候,巫行云还调侃楚留香不愧是小白脸,这身上都白净的很,这会儿她瞧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细致的帮他处理伤口,一遍抿着嘴眉眼有些耷拉着,眼眶竟也有些热热的。   天知道,巫行云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种软弱的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身上呢?便是个男子比起她来,或许还不如呢!   这会儿天已经暗沉了下来,巫行云的内力好险是恢复了一些,只是刚刚身上湿透的衣裳这会儿都黏在了身上。因着她突然变了身形,这衣裳穿起来就有些大了,她只能卷起来扎着,这样狼狈的时刻巫行云还从未遇见过呢。   天色暗了,偶有凉风吹过,着实显得有些冷了,巫行云想了法子生了一堆火,又把衣裳脱下来烤干了重新换上,这才总算是好些了。   可她一瞥见倒在一边不省人事的楚留香,心便又沉了下去,瞧着她方才顺手擦干净的那张俊美的脸,巫行云总觉得似乎下一瞬间那双好看的眼睛便会睁开如往常一般眼波流转生出一股别样的风采,他若是再一笑,怕是不知道多少姑娘家迷上他呢,真是个臭小子!   巫行云最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往常她对楚留香可没给什么好脸色,只是她总也是担心他的,好似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她对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的。   但愿就像楚留香说的那样,他命大,一定死不了的!   天越来越晚,楚留香还是没有醒来,巫行云实在是不愿叫他再这么裹着件拧巴的衣裳过一晚上了,可也没有衣裳给他替换。   实在是没辙了,巫行云只能自己用那小胳膊小腿把楚留香给扒光了,然后把那身衣裳丢水里随便淘了淘就给搭在自己做的简易的架子上用火烤烤了。至于将在晚风中瑟瑟发抖的楚留香,她老人家就勉为其难的抱着他好了。   巫行云的衣裳对于现在她来说是有些大的,正好脱下来把楚留香裹上,可她自己也不打算就这么冻着,好歹他们也是同床共枕过许久的人了,这会儿俩人便搭一件衣裳抱在一块儿先凑凑合合的过一宿吧。   巫行云的身子小,正好窝在楚留香的怀里,想她天山童姥一时威名,何曾有过今日这样狼狈的时候,还从没有人能被她这么对待过,楚留香这小子可是赚大发了。毕竟,向来都是旁人伺候姥姥的,她哪里会这么对别人。   这么一想,巫行云又有些气恼,都是这厮的错,可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闻着他身上的花香,说起来这味道还是她特意调制的呢,这莫名的心火就这么莫名的消下去了。   罢了罢了,先饶过他一回吧,只要他能早点醒过来,便没什么了。   楚留香一觉醒来,除了自个儿怀里跟抱着个大暖炉似的,这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腰酸背痛的紧。这低头一看,巫行云可谓是睡得香呢,要不是楚留香习惯了,这会儿都得吓得把怀里的人丢出去了,好在他这会儿反应没那么快,否则大约是要被巫行云丢进一边的水潭再喂一次鱼了。   “怎么?醒了就活蹦乱跳的了?”   楚留香正瞧着周围的情形有些发愣,怀里却突然传来巫行云冷冷的声音,语气算不上好,楚留香确是不在意,好言好语的同她说话。   楚留香笑着自嘲道:“昨日多亏了小云儿,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也是因着这一出经历,楚留香才知道为什么巫行云之前一直瞧不上人家张神医。不过一晚上而已,这缺医少药的荒郊野外,他这会儿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他要也有这本事他能瞧得上哪个神医?   楚留香最是会说话,本来昨晚就自行消气了的巫行云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了。   只是,巫行云一把扯过楚留香身上的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裹,这小风一吹楚留香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是这时,楚留香才发现自己这会儿什么都没穿,就这么靠在石头上睡了一宿,难怪他腰酸背痛的了。   “小云儿,你作甚抢我衣裳?”   这厮这话说得跟姥姥是个什么好色之徒似的,巫行云瞥了他一眼,往一边的架子上一指正是楚留香身上的衣裳,她这时示意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话呢。   楚留香本也是说了玩的,便是巫行云真这么做了也没什么,随即展颜一笑,半点儿都不觉得尴尬。   “当然了,你要是喜欢穿女装,姥姥也不能拦着你。”巫行云这话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摆明了挤兑楚留香想看他的笑话呢。   可楚留香并不不介意,笑着飞了巫行云一记眼波,无比惋惜道:“唉,小云儿脾气大了,再不似先前那般乖巧了。”   在巫行云眼里他本就是小白脸一般的人物,长得十分好看,这会儿楚留香又伤着,这苍白虚弱的小模样,巫行云只觉得这小白脸越发的勾人了。   “你才知道吗?”   巫行云腹诽道:原先若不是你这冤大头得用,能得姥姥几分好眼色?   巫行云天生就和乖巧这个词没半点儿关系,也不知楚留香这厮的眼神到底有多不好。   想想这厮也是可怜,鼻子不好使也就罢了,眼睛都不好了,可怜哟!   巫行云这眼神看得正在穿衣服的楚留香有点发毛,忽然有些悔不该刚刚撩拨她的。   楚留香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本就不错,虽说昨日受了重伤,可有巫行云这个神医中的神医在,即便是用简单的草药治了治,这会儿也能自己行动了,总不至于让巫行云那小胳膊腿儿的再拖着他了。   楚留香好些了,他们便不用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两人便想着找找出路离开这崖底。巫行云顾及着楚留香的伤势未愈,她的武功又恢复了不少,便自行走在前面为他开路,怎么看都是一副保护的架势。   若说巫行云是个大美人,这画面倒也赏心悦目,只是她这小姑娘的身板,怎么瞧怎么奇怪。   楚留香甚至想着若是旁人瞧见了还不定说出什么来呢,怕是他楚香帅欺负小姑娘的名声是跑不了咯!   楚留香一眼不错的盯在巫行云的身上,仿佛透过她小小的身子能够看到一个无比强大的灵魂。   他楚留香这辈子啊,头一回遇上这样不同凡响的女子。   “倒是难为你了,这般待我!”   楚留香不过随口一句感叹罢了,他庆幸自己当时多管闲事救下了她,此番想来可不是变相的救了他自己吗?   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出现救了他。甚至他掉下悬崖,她尚且不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是以他心内百感交集,都有些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她来。   巫行云头也不回,理所当然道:“我不待你好,谁待你好?”   这丫头总是这般霸道,是了,她可是童姥呢!   楚留香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便不再说话,只跟在巫行云的身后走着。其实,这样的情形对于看似无所不能不会被任何难题困境难倒的楚香帅来说,还真是别样的体验呢!   这林子还挺大的,两人半天都没走出去,当然了,这也有他们一个受伤一个小胳膊小腿走得慢的缘故。   两人这也是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这会儿难免有些肚子饿,可巧一旁的树上还剩几颗没被鸟雀啄食的果子,瞧着鲜红可口,让人满口生津。   楚留香正准备弄几颗下来尝尝呢,没防备树上直接掉下来一颗果子险些砸他头上,好在他眼疾手快,在最后关头伸手接住了。   这是想吃果子了,果子便自己掉下来了?   楚留香拿着果子,却见巫行云已经抱着几颗果子,眨了眨眼,满不在意道:“一时失手,你且先尝尝。不过,楚香帅嘛,应该不会被砸到的吧?”   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像是在揶揄他,尤其是巫行云那狡黠的眼神。楚留香瞬间明悟,巫行云哪里是失手,她分明是故意的,这丫头!   巫行云刚说完,楚留香手里又被塞了几颗果子,他有些无奈随手捡了个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清脆爽口,还有点甜。   “怎么样,姥姥的天山折梅手不错吧?想不想学?”   其实说出这话的巫行云挺唾弃自己的,逍遥派的武功向来是人家上赶着都学不到的,她倒好为了给这厮起个话头,居然拿去摘果子,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活过来揍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姥姥就是傲娇,偏偏香帅专治傲娇!这一卷大概还剩一小半吧,下一卷可能会写无花,满肚子坏水的妙僧,可不得可他配个祸水大美人治一治么?某乔专治cp拉郎综合症,哈哈哈! 第257章第257章   闻言之后,楚留香倒是想忍住不笑的,可是巫行云这一出着实可爱的紧,他只得不着痕迹的压了压翘起的嘴角,调侃道:“甚好,不过,小云儿难道是想收我为徒了?”   这是什么话?   她才不想收他这样的徒弟呢,瞅瞅这都被人揍成什么样子了!   她只不过是瞧着某人被欺负的太惨了,想着传他几招保命的本事罢了,免得她一眼没看住,这厮就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他要是厉害些走出去说认识她,姥姥才不丢人罢了,就是这样,没错的。   巫行云斜了楚留香一眼,高傲的很,拒绝的也很是婉转,“姥姥不收年纪太大的徒弟。”   这可把楚留香惊得目瞪口呆,饶是他自信着呢,现在也不自觉的开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和下巴。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风华正茂,怎么就年纪太大了?   巫行云现在最是喜欢看到楚留香变脸的样子了,这样会让她觉得扳回了一成,甚是开心。   其实,以往在灵鹫宫的时候,巫行云总是一副沉闷寡言威严赫赫的样子,确实有种上了年岁的人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却早让人忘了她还不到四十。   如今和楚留香待在一起,巫行云自觉自己比以前活泼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不过这样的感觉倒也不坏。   两人随意吃了几颗果子,便接着往林子外面走,许是吃了点东西的缘故,这回倒是走得快了点,又过了小半天便走出了林子。既然出来了,这找回去的路自然也就更方便了。   两人回到了原先的住处,先是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毕竟这两人可是难得的狼狈。之后,他们又用了一桌丰盛的饭,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只是,楚留香发现巫行云好像自打吃过饭之后,人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楚留香本想着出门找人去的,可想想巫行云的武功,又想起他自己的伤势未愈,最后还是算了。就他现在这样出去找她,若是不遇上杀手倒也罢了,若是遇上反倒是拖累了她,毕竟那些人要的是他的命。   不过,等到天黑沉沉的时候,巫行云便自行出现了,手里还端着一碗乌漆麻黑冒着热汽的药汁,那股浓浓的药味,打她一进门楚留香就闻见了。   要知道,楚留香的鼻子是不大好使的,可这药都能令他皱眉,可想而知它本身的威力有多大了。只是巫行云瞧着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完全不为所动,这叫楚留香看来也是一种本事啊,着实佩服不已。   楚留香正襟危坐,眼神滑过巫行云手里的药碗,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小云儿,这是何物?”   巫行云一脸你傻啊连药都看不出来的表情,很是嫌弃了楚留香一番。楚留香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他自然是知道,可这瞧着就不像是一般的药了。   “姥姥特意给你配的药,这一剂药下去,保准你明天活蹦乱跳的。之前只能随便找点草药简单给你治治,现在回来了,自然是得给你治好了,不然传出去岂不丢了我的面子?”   寻常人可没有让她亲自配药的荣幸,不过既是楚留香这小子,便也罢了。   巫行云的医术确实高明,什么神医之类的在她眼里那都是徒子徒孙级别的,根本瞧不上眼。只是,她这般厉害要是楚留香这点小伤还不能快速给他治好,那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为此,巫行云可是下了血本,费了不少心力,才熬出了这一碗药。   那可是三大缸水才煎成的一碗,效果自然非比寻常。   这种时候,矫情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更何况,楚留香是个聪明人。   于是乎,这眼一闭心一横的,楚留香端起药碗就直接灌了下去,那叫一个豪爽,不知道的人还得给他拍案叫好,以为他是在喝什么绝世佳酿呢!   喝了药,楚留香木着一张脸,这会儿他倒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实在是整张脸都麻木了。好在巫行云尚且算是有些同情心,递了一根糖葫芦过来。   白玉般的小手里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瞧着倒是好看。   不过,这种时候,是要面子呢,还是……   对于楚留香来说,那是完全不用选,香帅他老人家必须得选糖葫芦了,毕竟面子这种东西,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巫行云眯着眼,她觉得楚留香这回很是上道,姥姥她很满意。   不过,敢对楚留香下手,那就是跟她童姥作对,这小子可是她罩着的人。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   巫行云拧着眉,“那些杀手是什么人?”   楚留香正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可算是不那么苦了,有些口齿不清道:“具体也不大清楚,早两年我遇上过一个杀手组织,追查他们的信息,跟他们结下了梁子。那些人销声匿迹了许久,却不想这次会在这里出现,总不至于是专门来杀我的吧?”   “我看未必。”   巫行云冷哼了一声,只扯过楚留香的手,也不嫌弃就在那串糖葫芦上咬了一颗下来。 第258章第258章   许是巫行云配的药当真有奇效,第二日醒来,楚留香便觉得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内力运行时仍有些受阻,淤滞不前。   不过,巫行云也不是没有准备,她早便预备上了她秘制的疗伤圣药给了楚留香。那药专治内伤,便是无伤吃下去,也是能强身健体,增上好几年的内力,好处可是不少。   想当初,巫行云身上备着这秘药,期间又是被人用了酷刑,又是一路颠簸,这药竟然被她藏得好好的。这药制作费时,用药颇多,且都是昂贵难寻的珍贵药材,她自己都没舍得用,只打算留在紧要关头再用。谁知这会儿倒是舍得拿出来给楚留香用了,就怕给他留下一丁点儿的后患,硬给人塞嘴里了。   巫行云虽然没有明说这秘药的珍贵,可楚留香服下之后,再运功疗伤,这内伤竟也好全了,楚留香心中还能不明了?这般,楚留香倒是越发感慨了。   只是,他们之间若是说些感谢的话倒是显得见外了,楚留香可以想象若是他直接感谢巫行云,怕是她该生气了。   要说是会说话,怕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楚留香,不过这人嘴里的也不是一直都是那般动听的。   这会儿楚留香觑着巫行云的小脸,故作神色落寞的惋惜道:“哎,小云儿待我这般情深义重,若我是个美人,怕是得芳心暗许咯!”   “可惜你是个男子,姥姥也不嫌弃你,芳心暗许倒也不必,你便以身相许吧。”   楚留香满口花花,巫行云也不遑多让,当即把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都没站稳。   这丫头倒是霸道,还以身相许,这怕是哪个山大王下山了吧?   巫行云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作弄楚留香总是别有些趣味,她乐此不疲,“可是太惊喜了?”   楚留香伸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连忙道:“那可不,又惊又喜,又惊又喜啊!”   巫行云作弄他,楚留香倒是配合她的表演,不过这也太假了吧?这在巫行云看来都是没得乐趣了,便也不逗他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便只坐下来分析情况,看打算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才好。   楚留香摇着折扇,有几分惋惜无奈,“我这一趟连薛斌的人影都没见着,估摸着在哪个红颜知己家里待呢!花金弓打得好算盘,为了搭上薛家庄,竟把唯一的女儿都许给人家做妾了。”   江湖中人虽说不大在意妻妾之分,只是这名分上到底差一些。   他们一早就了解过了这花金弓的女儿同她娘不同,是个容貌姣好,温婉贤淑的大家闺女,嫁给一个红颜知己无数的浪荡子做妾,也亏得花金弓这个亲娘狠得下心肠。   “可见那左明珠对薛斌也是一往情深了,否则放着好好的掷杯山庄大小姐不做,非要用施茵的身份嫁给一个纨绔做妾。怕不是脑子坏了吧,依我看这个病啊,得治!”   巫行云的话满是嘲讽,半分情面也不留。她瞅着那左老头也是惨,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闺女,自个儿为了闺女心力交瘁,却不想这位是为了情郎连老父都不要了,还打算抛下生父去做旁人的女儿,这要是真成了这辈子他们都不得再见了。   花金弓对女儿狠心,左明珠对她爹可也没心软过。   巫行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从小就被逍遥子捡了回去收做了大弟子。逍遥子待她极好,传她武功,教她各种本事,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还找了一堆仆人伺候她,便是亲爹娘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少。   是以,巫行云不曾羡慕过旁人有父母亲人,她有师父就够了,师父便是她的父母。只是,逍遥子即便练了不老长春功,可惜也终归是练得太迟了,她和师弟师妹们功夫有成的时候,师父便去了。   巫行云对旁人的事从不上心,只是这回有她对自家师父的感情作比,她才越发瞧不上左明珠。毕竟,左明珠这么对待自己亲爹着实有些让人寒心了,连楚留香都看得出来左二爷因为这件事苍老憔悴了不少,眼看着都老了好几岁了。   “左家与薛家是仇家,两家仇怨难消,根本不可能和解,他们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馊主意也不知是哪个出的,可怜了我那位二哥了。”   楚留香和左二爷是拜把子的兄弟,关系亲厚,他自然是关心他这位大哥的,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他闺女的事这般忙前忙后,差点儿连命都给搭进去。   巫行云意味深长道:“楚留香,你怕是不会知道我看见谁和施茵在一起了。”   “谁?”   叶盛兰还是谁?总不会是薛斌吧?   “薛斌。”   等会儿,真是薛斌?   薛斌怎么会和施茵在一处?施茵名义上不是已经下葬了,而且据说施茵曾一度想逃了同薛斌的婚事和那个叫叶盛兰的戏子私奔吗?   楚留香因为去薛家庄探听情况去了,倒是错过了这一出好戏,只是这又是什么情况。   巫行云解释道:“施茵吃了假死药,后来薛斌又找人把她给挖出来了,施家棺材里躺的是另一个女子,据说和薛斌也有些关系。”   巫行云的语气甚是笃定,“另外,你是不是找不到叶盛兰这个人了?”   这回轮到楚留香诧异了,看样子他当初跟小云儿分开查探错过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小云儿怎么知道我没找到叶盛兰?”   “我不仅知道你没找到叶盛兰,我还知道施茵原本打算跟叶盛兰私奔,可是挖开施家棺材的人却是薛斌。施茵还让薛斌帮她找叶盛兰,薛斌还一口应下了。”   巫行云这话倒是提醒了楚留香,楚留香开始想着让丐帮帮着寻人,可是丐帮倒好反过来让楚留香去找叶盛兰,让他很是无奈了。   区区一个普通戏子,值得丐帮出面请他找人吗?   这薛斌不是跟左明珠情投意合,怎么又跟施茵掺合到一起去了?   “看样子,这里头还藏着不少内情呢,只是,昨日同样的功夫,怎么就你查到了许多。”楚留香狐疑道,他倒不是觉得巫行云扯谎骗他,他只是不解罢了,要知道前天巫行云还赶着救了他的命,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了。   巫行云白了楚留香一眼,“你还记得当时抓了胡铁花,还想着杀你的那群女杀手吗?你以为姥姥没事找这么一群人跟着,是留着逛街用的么?”   原是巫行云当时收的那些手下啊,怪道巫行云用比他还短的时间查到了如此多的信息。只是,那些人原先是杀手出身,打探这些消息也如此灵通的?   楚留香明白了巫行云为何这么快速了,敢情是仗着自己人多啊!   只是薛斌虽是个纨绔子弟,可身边难说没有高手暗中保护,毕竟薛衣人可就这一个儿子。即便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剑客,手下亡魂无数,可他的仇家绝不会比他杀的人少,他们打不过薛衣人,收拾薛斌那个纨绔还不简单。   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薛斌的项上人头呢!   巫行云能知道这么多消息,且她就是个聪明人,楚留香能想到的她能想不到?   “这其中还有一个缘故,与你有关,你要不要猜猜?”   楚留香看向巫行云,等着她的回答,这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手下的那群女杀手和前日里要杀你的是一伙人,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   楚留香面色一沉,立时收了扇子,也就是说那群人早就盯上他了。看样子,这个问题要是不能提早解决,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人就又跳出来了。这里头还牵扯到一个杀手组织,可真是让人头疼了。   “而且,这些杀手或许与薛家庄有关,我派出去的人之所以能够在薛斌的身边打探到消息,并且全身而退,只因为……”   巫行云的话未说完,楚留香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把她们当作自己人了?”   “不错。”巫行云颔首。   “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剑客,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这杀手组织竟然同他扯上了关系。不过想来倒也有几分可能,那些杀手的武功可不一般。”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沉思着,他想他或许该亲自去见一见薛衣人了。   “你现在不能去见他。”   楚留香什么都没有说,巫行云便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向来是只要你说,我便能懂。   巫行云不让他现在去见薛衣人。   “我的那些人和薛斌身边的人打过照面,他们肯定知道了她们不再听命于他们了,说不定早有防备。我曾打探过薛衣人的消息,你不是他的对手,你的伤也没有好全。现在去找他,若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你是打算让我去给你收尸?”   收尸?小云儿这话有些过分直白了吧,楚留香苦笑道。   薛衣人混迹江湖多少年了,人家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楚留香有这个自知之明,真要是动起手来,他只有脚底抹油躲躲闪闪的份,哪能跟人家硬拼啊!   “想你打得过他是不可能了,我教你两招保命的法子,省得我到时候赶不及,就真的只能给你收尸了。”   巫行云一番好意,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这件事了,楚留香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辞,就真的说不过去了。说不得到时候,小云儿还想偷摸揍他一顿出气,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楚留香眨了眨眼,“如此,便烦劳小云儿教教我这个年纪太大的徒弟了。”   哼,这厮倒是把她的话记得清楚! 第259章第259章   楚留香着实是个天资出众的徒弟,巫行云看着楚留香练功时,又一次心内叹道:若是师父在,见了楚留香,怕是也想要再收个徒弟的。   长得好,天资又出众,这厮的嘴又惯会说话,可不是符合逍遥派的收徒标准么?   不过,这话巫行云却是不会当着楚留香的面说的,免得这厮又得意起来。   巫行云为了让楚留香多两手保命的本事,教了他几路天山折梅手,又教了他凌波微步的轻功。   说实话,楚留香的轻功在当今武林已是难有对手了,否则哪里来的踏月留香的传言呢?   只是,楚留香轻功绝佳,缺的却是更为灵活诡秘,让人无从捉摸的身法。逍遥派的轻功凌波微步正是如此,不走寻常路,用来逃命,想来也是个绝妙的好办法了。   至于天山折梅手,只要学会了,更是什么拳法掌法指法都能够在这几路天山折梅手里转换自如的,正好也合了楚留香本身的弹指神功。到了临阵对敌之际,只要楚留香运用得当,不失为一门极好的保命手段。   逍遥派武功秘籍数不胜数,其中最厉害的可不止这些,但是仅仅是这些,也是足够让武林高手们垂涎不已的。   巫行云能拿出这两门功夫来,就证明她对楚留香是绝不吝啬的,甚至说是十分大方的,毕竟楚留香不是逍遥派的人。   然而,为什么没有别的功夫,实在是时间有限,以及若要练旁的武功,首先就得修炼逍遥派的内功,这任何的内功修炼起来没个十年左右的功夫也出不来成绩。   为了楚留香,巫行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只不知如此高深的功夫被用来逃命,师父会不会活过来找她算帐呢?   不过,以巫行云对楚留香的了解,他宁可用来逃命,也不会用来杀人。是以,这两门功夫最是适合他了。   巫行云这么一阵胡思乱想的功夫,都不曾发现楚留香已经停了下来,甚至来到了她的身边。要知道,从前她可不会这么没有警惕心,巫行云好似又发现了什么,楚留香何时这般特殊了?   巫行云看着楚留香道:“你也练了两日了,怎么样,我们比划比划?”   巫行云愿意与他对练,楚留香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的,他也早就想和巫行云交手试试看了,这次难得巫行云主动提起,楚留香笑着点头应下了。   只是,等到真正交了手,楚留香才发现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他知道巫行云的武功很高,绝不可因为巫行云此时小女孩的身形而轻视她,却没有想到巫行云的武功堪比当世第一流的高手,而此时她的武功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若是等她的武功完全恢复了,也不知该多么厉害了。   楚留香退了两步,额头上尚有薄汗,苦笑道:“小云儿,我认输了。”   巫行云收了手,眨了眨眼,“你说说,你这样跟薛衣人打,跑得掉么?”   楚留香一时无言,“……”   好像是跑不掉了!   此时,巫行云的小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在楚留香的面前踱了两步,抬眼一瞄,怎的,这厮还没有反应?   “咳咳。”   某人还是没反应。   “咳咳咳咳。”   楚留香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疑惑道:“小云儿,你这是怎么了?着凉了?”   “姥姥我好得很!”   巫行云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蹦了这句话出来,平时这厮的脑袋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今天就傻了?   楚留香真的快憋不住了,终是泄露了几分笑意,“哦?那可是小云儿想我同去?”   巫行云发现了,立时恼羞成怒,白玉般的小脸上泛着粉霞,秀眉倒竖,“楚留香!”   这厮是怎么发现她想跟他一起去的?发现了居然还不老实,竟还逗弄她,刚刚就该狠狠的教教他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知道巫行云恼了,楚留香立即陪着笑脸,他绝不会承认是他本来就想笑,“小云儿莫恼,是我想你同我去。想我这般武功,若是同人打起来,你顺手便过来救我一救,可好?”   楚留香这人也是不好,非得先把人逗急了恼了,再去哄。往常他可不是这么对待他的那些红颜知己的,哪个不说楚留香风度翩翩,最是温柔体贴,最懂女儿家的心思了。   结果到了巫行云这里,楚留香就变了模样,最是喜欢逗弄她,等人气恼了,再去哄。   可偏生巫行云还就吃他这一套,也是楚留香长得俊俏会说话,巫行云又是个嘴硬心软的,每每都会着了他的道,一哄就好,之后她才会反应过来,不过那时候也早过了气恼的时候了。   巫行云觉得她这次没那么容易被哄好,仰着下巴,睨了楚留香一眼,“姥姥我看起来脾气很好,是吗?”   “那是自然,小云儿的脾气一向很好。”   楚留香笑意盈盈,根本就不被某人威胁,着实是巫行云这可爱的外表杀伤力太大,要知道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总是会让人心软的。尤其是她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模样,更是让楚留香的心都化了。   巫行云冷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对不对?”   巫行云这气还没消呢,她哪是想说这句话,她想说的分明就是,他就仗着她对他好,对他心软才这般不着调的。   对于巫行云的冷脸,楚留香可是从来当作没看见的,毕竟小云儿就会嘴硬,口是心非说得就是她。   于是乎,巫行云话音刚落,楚留香便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撒腿就跑。   等会儿,这是什么情况,她还在生气呢!这厮又出什么幺蛾子?   “楚留香!”   巫行云一时心如擂鼓,瞪着楚留香,这厮还是传闻中冷静优雅的楚香帅么,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抱人?姥姥年纪大了,吃不消的。   楚留香语气蛊惑,朝巫行云送了个眼波,“小云儿,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都有喔!”   他这是当自己在哄小孩子么?姥姥不吃这一套!   “吃东西便吃东西,你抱我作甚,快放下。”   巫行云说是这么说,可她也就假模假样的挣扎了两下,不然楚留香又打不过她,她怎么可能挣不开?   “什么?你想吃什么?什么都有喔!”   楚留香觉得他可能跑得有点太快了,风大,听不清呢!要他把人放下,那可不行。   “清蒸楚留香有吗?”   姥姥口味清淡,红烧太腻了,便清蒸了吧!   “没有,生啃倒是可以,小云儿你要吗?”   巫行云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头一偏,懒得理他,这厮简直是够了,这这这……居然还把胳膊递过来,真当她下不了口吗?   说起来也是好笑,楚留香平日里冷静睿智,虽说有时候看起来有些跳脱,可做事是绝对的靠谱稳妥,而巫行云呢,更是威严冷清的一个人,结果两人碰到一起去,却比个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整日里你来我往的,说些个不着调的话,也没个正经样,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怕是任何一个人认识他们的人见了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与他们曾经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闹也闹了,笑也笑了,第二日巫行云还是跟着楚留香一道去了薛家庄。她本就不放心他一个人,自然是要跟着的,只是若楚留香不同意,大概明跟会变成暗跟吧!   因着先前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是以这一次两人也没遮掩,楚留香是正儿八经的带着巫行云上门拜访薛衣人的。估摸着是楚留香在江湖上的名号还有点用,薛衣人竟然同意与他们见面了。   这一次,巫行云又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小姑娘了,亦步亦趋的跟在楚留香身后。   不过,在巫行云看来,薛衣人当得起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他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老者,可巫行云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敛而不发的厚重杀气,能够拥有这样气势的人绝不会是个寻常老者。   楚留香和薛衣人交谈的时候,巫行云便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打量薛衣人。   “楚香帅今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呐?”   薛衣人的语气很是平易近人,可还是能够觉察出他对于楚留香的到来并不欢迎。   其实凭心而论,薛衣人对楚留香是没有恶意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即便楚留香与左二爷是结拜兄弟,可薛衣人的胸襟却不止于此。   可他从不想见到楚留香出现,原因在于楚留香的身份。   其一,楚留香是盗帅,夜盗千家也不在话下,他出现很有可能是为了偷东西,只是一个武林高手怎么会愿意见到有人来偷他的东西呢?   其二,楚留香总是会卷入一些麻烦事,不管这事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可他到的地方难免会被牵扯进去。   薛衣人年纪大了,即使儿子纨绔,不足以继承他天下第一剑客的衣钵,但是他还是宁愿日子安稳一些的好。可若是有人非要将麻烦带给他,那他手中的剑却是不会答应的。   “薛大侠客气了,我不过是久闻薛大侠天下第一剑客的美名,今日恰好路过此地,故而前来拜访想要一睹大侠风采罢了。”   楚留香最是会说话,即便旁人知道他不过是客套话,可依旧会觉得很开心,只因为他说话时能够让人感受到特别的真诚,让人觉得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即便这话可能是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姥姥:你就看我……脾气好(划掉!)   香帅:看你可爱啊!   姥姥:你就仗着我……脾气好(再次划掉!)   香帅:就仗着你喜欢我啊!   感谢在2020-11-0416:10:04~2020-11-0516:1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华绝代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0章第260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薛衣人亦是如此,因而还十分客气的要留楚留香和巫行云一起留下来吃饭。虽是客气话,也是真心相邀,楚留香哪里会客气,他正等着多了解了解薛衣人的为人呢。   了解一个人,光是凭传闻是不可信的,还得亲眼所见,观察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为人处事,这些只有在相处中方能了解一二。   不过,楚留香也是一个知晓分寸的人,薛衣人主动留他们下来吃饭,还有个潜在的说法,就是希望楚留香赶紧离开。如此一来,楚留香是个聪明人,便知道他探听不出自己想要的消息,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饭后,楚留香便提出了离开,薛衣人倒是越发的和颜悦色了,只觉得自己准备的后手是用不上,嘴上还客气道让楚留香下次有机会,他们再好生交流切磋。   “小云儿,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回到了住处,楚留香倒了茶递给她,看巫行云有些沉默不语,故而关切道。   巫行云接过茶,抿了一口,“楚留香,如果你今晚想去夜探薛家庄,很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   “薛衣人……”楚留香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他发现了巫行云身怀武功的事?   巫行云颔首,证明了楚留香心中所想。   薛衣人此人,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巫行云自以为装作个不懂武功的哑女,又有楚留香与他交谈牵扯心神,他便不会注意到自己。可惜,巫行云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江湖高手。   临别时,薛衣人朝她看了一眼,虽没有说什么,但是巫行云却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薛衣人之所以没有说明,怕是想等着他们知难而退。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楚留香不及早提出要离开,或许薛衣人便要暗示威胁一番了。   “小云儿,以你所见,薛衣人此人如何?”   “此人自视甚高,他如今这年岁还能稳坐这天下第一剑客的位置,可见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只是,我看他不是会暗中操纵杀手组织的人。不过,倒也未可知,说不准这两日便会有杀手来了。”   巫行云说得轻松,却是意有所指。她的想法倒是和楚留香的相似,故而楚留香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他们今日遇上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今日咱们竟遇见了薛笑人,若不是薛衣人主动提起,谁会知道江湖中顶顶有名的剑客竟然会有一个痴傻的弟弟呢?只是,痴傻这症状,我可看不出真假来,你怎么说?”   今日,他们在薛家庄的庭院中遇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此人居然自称宝宝,武功尚可,并且言行举止颇像个孩童。薛衣人对他既是纵容关爱,又有些厌恶,不愿相见,若不是见楚留香好奇,怕多生事端,估计是不会吐露实情的。   不过想也知道,为什么江湖中这么多年来无一人知晓薛衣人竟还有这样一个弟弟,这其中若说没有薛衣人的手笔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痴傻是可以装的,前可有左明珠的借尸还魂在呢。可我既没摸到脉,也没有听到具体的症状描述,除非我是神仙,否则我也看不出的。只是,这个薛笑人绝非他表现出来的那种稀松平常的武功,他身上藏着一股杀气,与薛衣人不同的杀气。”   巫行云拧着眉,她竟一时看不透这人,能让她看不透的人,想也不会是什么痴傻无明之人。   这个薛笑人绝对有问题!   楚留香自然是听出了巫行云的言外之意,只是当时薛衣人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可不曾说过薛笑人武功与他一般,若真是如此,便是薛衣人有心阻拦,江湖上也绝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楚留香行走江湖,见过很多人,也遇见过很多事,他可以看得出来薛衣人的真心爱护和惋惜厌恶,想来他也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你猜,薛衣人知不知道他弟弟有问题?”   巫行云摇头叹息,果然是人无完人,薛衣人亦是如此,“关心有余,却不愿相见,这个薛衣人又是个剑痴,兄弟亲份对于他来说,还比不上他手里的剑。但他对薛笑人似乎是一味的宽容,想来便是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也只有纵容视而不见的份。否则,他那个纨绔儿子又是谁养出来的?”   “现在明摆着薛笑人有问题,薛衣人尚未可知,可是这要这一两日内,你夜探薛家庄必然会被发现,只因为我们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只是若是不尽早查探,恐生变故。”   巫行云本无意插手这样的事,她之所以卷进来都是为了楚留香,所以这件事还是得交给楚留香自己来决定,毕竟她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去,今晚便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准这一次,能一道解决那个杀手组织和左明珠的事,也算是给我那位大哥和江湖上的人一个交代。”   楚留香十分的果决,他几乎是第一瞬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看上去这样的决定有些傻,为了旁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巫行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楚留香,江湖人口中的楚香帅。   巫行云本想着泼楚留香一盆冷水,叫他小心些,可她转念一想,楚留香一直都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做事绝不会不加思考便轻率决定,显然他已经考虑好了。如此一来,巫行云怎好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呢!   只是,巫行云这人说话,向来便不好听,她的嘴可毒着呢!   “罢了,我便跟着去,姥姥我说过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你的命,我不让,谁也不能拿了去。”   楚留香愿意孤身涉险,却不愿叫巫行云也一起去冒险,只是他知道巫行云武功高强,且性子霸道,你让不让她去,她只要想,便都会去,何苦来的呢。 第261章第261章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的猜测是一点都没错。楚留香先行夜探薛家庄,巫行云则后他一步,躲在暗处,只在楚留香顶不住的时候,出手帮个忙。   毕竟,若是他们俩一起出现,那就太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也就给了对方防备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谁知,楚留香方才溜进了薛家庄,就在路上碰见了薛笑人,一个自称是宝宝的中年人。   薛笑人一瞧见楚留香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恨不得整个人黏上去,非得缠着楚留香要与他过过招,否则他那一嗓子怕是整个薛家庄的人都得被叫过来。   这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想给自己找个玩伴罢了,瞧着这威胁都软软绵绵的。   但是,楚留香知道如果他不答应与薛笑人交手,薛笑人定会叫来其他人,到时候要是真见到薛衣人那就不是什么能轻易了结的事了。薛笑人是掐准了楚留香的脉,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楚留香答应了。   但是,下一刻他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薛笑人这个人打架实在是不成章法,出手狠辣,无迹可寻,偏偏他还做出一副孩童模样,真真是叫与他动手的楚留香如鲠在喉,有苦难言呐!   薛笑人动起手来步步杀机四伏,楚留香也是疲于应对,只是两人尚且算做是半斤八两。   最后,薛笑人有些不开心了,楚留香这人玩起来也不尽力,“你这个人不肯好好跟我打,要我现在叫我大哥过来吗?”   楚留香苦笑一声,连忙脚底抹油,今日实在是出门不利。楚留香跑了,薛笑人也不追,只是嘴角那一抹笑看得人冷飕飕的,绝不是他表现出的那般痴傻。   “昔日听闻楚留香逃跑的功夫还不错,我今日瞧着确实不错。”   这话似乎是没什么问题,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跑得着急了还不忘自己风度的楚留香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树上荡着小脚的巫行云了,她手里还有些无聊的拽着根树枝,这着实与某人想表现的威严冷清的天山童姥模样不大相符啊。   巫行云瞪了楚留香一眼,他的心思她可看得明白着呢,难道姥姥就不能活泼一二了,就他个小白脸能耐?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既然我请小云儿看了出好戏,那么敢问小云儿现在可要同我回去吗?”   “行吧,那我下来了,你可接好了。”   话音刚落,巫行云便如一朵轻飘飘的云自个儿从树上跳了下去,完全不考虑楚留香接不接或者接不接得到的问题,因为她一定儿都不担心。   便是个寻常陌生人从树上掉下来,这热心肠的楚留香该接还是要伸手接一下的,只是把人接到怀里还不撒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虽然是晚上没有人瞧得见,但是万一被人看见了,姥姥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其实,方才巫行云就是想作弄作弄楚留香,算着也没几天相处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几时能再见,可不得及时行乐吗?否则,也对不起她就这么放手的决心啊!   “快放我下来!”   “既然是我接住了你,岂是小云儿说放我便放了的?”   彼此耍赖皮罢了,端看两人哪个的脸皮更厚些罢了。更何况,楚留香就没打算放手。   巫行云完全有自信,有没有楚留香在都不是问题,“难道你不接我,我就能摔了不成?”   “那是不能,只是我偶然从树下路过,树上掉下个小云儿,我自是要接的。既然接了,那便是我的了。走吧,回家了。”   楚留香要是不会说话,怕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会说话的人了。这种歪理也能说得振振有词,可不是别人能做得到的,除了口才还能有张极厚的面皮才是。   巫行云向来是嘴硬的那个,从不服输,自然要跟楚留香掰扯两句,可她听到楚留香说要带她回家,便也不说话了,只老老实实的靠在楚留香的怀里。   末了,巫行云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呵欠,“咱们走快些,我困了。”   就这般,伴着月光,楚留香抱着巫行云一道回了他们住的院子。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可是后半夜,他们刚刚入睡,便来了一批杀手。   被人扰了清梦的巫行云很是生气,不等楚留香出手,她这手边一杯凉了的茶水就正好派上了用场,把那群杀手给制住了。   夜深,茶水凉了,入不了口了,倒是可以成为一件杀人夺命的绝佳武器,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巫行云这般奇思妙想,掌握着一手生死符的绝技。   就这般,不沾一点血腥,没死一个人,这场暗杀便结束了。 第262章第262章   “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说谎,薛大侠,你说是不是?”楚留香苦笑道,这种时候说谎他又不是自己找死。   薛衣人沉下脸,他是绝不可能养什么杀手,他虽然老了,可他依旧是天下第一剑客。那么,在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两个人,是他绝不可能怀疑的两个人。   就在这时,薛衣人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速度之快力道之狠,他只能选择闪身避开。等薛衣人站在一边时,却发现方才他所站立之处,正好端端的插着一柄长剑,正是他丢失的那把剑。   楚留香看着某人出场的姿态,忽然觉得这动手打一场似乎是避免不了了,这也着实有些嚣张,不过倒是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薛衣人很不高兴的看向来人,却见来人是个才几岁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可端看她周身的气势,薛衣人就绝不会小瞧她。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小姑娘的手上还抓着一个人,正是薛笑人。   即便薛笑人装得痴傻,好似忘了自己从前的武功,可薛衣人从来不觉得江湖上能有多少人打得过他。可是,现在看来薛衣人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你是何人?”   “巫行云。”   巫行云这个名号在江湖上还从未听人提起过,也不知她是何来历,可是很显然她是为了帮楚留香来的,薛衣人皱着眉。   薛衣人提剑在手,“还请阁下放了我二弟。”   “这却不急,我只问你,若是他养了一堆的杀手为祸江湖,你是大义灭亲还是如何?”巫行云说话却是毫不客气,但其实她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听得直让楚留香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薛衣人不是不辩是非之人,只是他虽痴迷剑道,可也不是什么不管家人的人。纵使薛笑人养了杀手又如何,他总不至于让他赔上性命。   “这话你说了不作数,需得我二弟亲自开口说。”   巫行云步步紧逼,薛衣人也是寸步不让,这气氛似乎一触即发。而此时,原以为受制于巫行云的薛笑人,竟然行动自如的走到了薛衣人面前,脸上似哭似笑,甚是滑稽。   “大哥,这事是我做的,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认了。”   不是吧?   薛笑人承认的太过轻松坦然,让楚留香有些愕然,早些时候那些来杀他的杀手可假不了。薛笑人既然千方百计的想要掩盖真相,何至于此时这般容易便承认了。   巫行云后退了一步,只将交流的地方留给薛衣人薛笑人兄弟二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衣人有些不明白薛笑人这么做的原因,为钱财,为名利,似乎都不像。   薛笑人有些癫狂的笑道:“我只是为了超过你。”   这个原因听起来十分的好笑,可这正是薛笑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一个人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哥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薛笑人可以回答你,这是一种骄傲,更是一种压力。   薛衣人天赋过人,痴迷剑道,他的剑法之快天下无人能及,是以即便现在他老了,可他依旧稳稳的坐在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宝座上。   可是薛衣人爱他的剑,并不代表不关心他的亲人,他对薛笑人一向要求严格,希望薛笑人有朝一日能够与他一般。曾几何时,薛笑人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薛衣人的要求太严格了,而他的名望地位所带给薛笑人的压力,让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永远都无法摆脱自己大哥的阴影,他永远都比不过他大哥。   正所谓物极必反,薛笑人不愿意再被薛衣人管束要求,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野望,即使靠自己,他也可以超过他的大哥。   所以,薛笑人装作练功时走火入魔变得痴傻无忌,薛衣人为此惋惜的同时,渐渐也丧失了希望他重新振作的希望。薛衣人关心薛笑人,纵容他的所为,也开始对他产生了厌烦之意,不再多放心思在他的身上了。   如此一来,薛笑人失落之余,却也感受到了自由,他一手创办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在黑夜中行事,不知多少人死在他所培养的杀手手中。   反观他的大哥薛衣人,天下第一剑客又如何,薛衣人的亲子薛斌不一样成了不愿习武的纨绔,他连日后继承衣钵的人都找不到。而薛笑人却培养出了江湖上的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终于,薛笑人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了,他有一样比过了他的哥哥。只是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没有回头的时候了。   薛笑人似乎将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白天痴傻无明做事毫无章法,一个人在黑夜杀伐果决执掌他人生死,他沉溺于这种生活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楚留香啊,薛笑人欣赏他是个人才,可是楚留香太过正直不能为他所用,不能为他所用的人才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所以,才会有杀手几次三番的想要楚留香的命,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薛笑人掌控了这么多年他人的生死,这一次他也同样掌握了自己的生死。   他当着薛衣人的面自尽了!   可是薛笑人分明什么都有了,他也证明了自己并不比哥哥差,只是他累了,也不愿意再连累薛衣人的名声了。所以,他选择了了断自己的性命。   楚留香在一边看着这场不可思议的戏码,而巫行云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其实,巫行云与薛笑人交过手了,巫行云也只比他略强一点罢了。剑是薛笑人拿来的,他本想让薛衣人杀了楚留香,只可惜巫行云寻来了。   薛笑人本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但当他看见巫行云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他要选第二条路,他也倦了。   薛笑人死了,可他也带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将随着他的死,永远的石沉大海。   那就是薛衣人的儿子薛斌正是他手底下的杀手之一,而且武功绝对不弱旁人。可叹薛衣人还在为自己儿子的纨绔感到无奈,感慨自己百年之后无人传承衣钵。却没有想到他的弟弟和儿子,似乎都走上了同一条路。   薛衣人看上去很伤心可也很冷漠,他提着剑看向了楚留香和巫行云,“我二弟死了,我总也要给他一个交代才是。”   听着这话的意思,竟然是将薛笑人的死归结到了他们身上,薛衣人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相伴多年的兄弟,即使再怎么样,薛笑人还是他的亲弟弟。   归根到底其实薛衣人才是让薛笑人走上这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可他现在不得不自欺欺人的想着,若不是楚留香和巫行云的到来,这一切就不会被戳穿,而薛笑人也不会选择自尽。   薛衣人会动手,这完全在巫行云的意料之中,别说是薛衣人如此,便是她说不得会比他更疯狂。   在薛衣人的剑下,楚留香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因为他的剑太快了。从前,楚留香不是没有跟其他用剑的高手比试过,即便那些人比薛衣人年轻太快,却绝没有一个人的剑能够快得过眼前这一把。   然而,这把剑出乎意料的被巫行云挡住了,巫行云看似淡定从容的外表下也第一次为一个人的剑法而感到惊愕,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强敌,强大到此时的她也决计胜不了他。   只是,巫行云有非胜不可的理由,楚留香。   说来也是好笑,巫行云在天山待了那么多年,手下那么多人,她将自己摆得太高了。而且便是当年他们师门之间,也无一人将她逼到如此地步,她也从未感受到如此酣畅淋漓的滋味。   要知道,以前跟师父师弟师妹们交手时,彼此都洞悉对方的招数,知道对方的弱点,是以总是专攻对方的命门。时日久了,倒也无趣。今日遇上薛衣人,对巫行云来说,当真是一件幸事。   就在双方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薛衣人收了剑,巫行云也收手站到了一边。   “你很好。”   “我本来就不错。”   楚留香站在一旁,一听这话着实有些耳熟,这不是当初他同巫行云之间的对话吗?   薛衣人知道巫行云打不过他,可若是拼上性命,总归难逃两败俱伤的局面。他再是用剑的高手,可他心中如何能够没有挂碍,薛笑人死了,可他还有嫁出去的泼辣女儿和待在家里一事无成的纨绔儿子,没有他,他们会如何?   所以,薛衣人选择了放过他们,也算是放过自己。他如何能不明白薛笑人那么做的原因,只是终归是迟了。   薛衣人抱着薛笑人的尸体回家了,而楚留香也同巫行云一道离开了。   只是等他们回到了住处,巫行云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吐出一口血来,吓了楚留香一跳。   “小云儿,你这是?”   “不碍事,一时用尽了内力罢了,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巫行云说得轻松,只是事情哪里有她说得那么简单。巫行云心气何其之高,她知道薛衣人有心放过他们,也是爱惜人才之意,只是她却不肯让自己有一丝一毫落了下风,便是这一口血也得回来再吐。   对此,楚留香怎能不知,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永远都是这般,叫人又爱又恼!   --------------------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 第263章第263章   巫行云与薛衣人一战,虽说是颇费了些心力,吐了口血,可到底没有大碍,不过是调息片刻便好多了。这也让楚留香跟着放心了不少。   薛笑人之事,关系到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楚留香苦苦追寻了很久的谜团终是被破解了。原本真相是要大白于天下才好的,可是看薛衣人的样子,这件事终归是不能大肆宣扬出去的。   好在杀手组织的幕后操控者薛笑人死了,这组织也算是名存实亡了,再不会如以前一般了。   至于楚留香和巫行云追查了许久的左明珠借尸还魂一事,也该是有个了结了。   薛斌再是纨绔,可薛笑人是他二叔,薛笑人死了,他总归是要出现薛家庄的。   守株待兔,未为不可。   许多事一直暗中查探,多是没有进展的,如今一想倒是不如直接找到当事人问问清楚。这般一想,左明珠与薛斌不是说两情相悦吗?既然左明珠装疯卖傻,那么倒不如从薛斌这边切入。   丧礼之时,楚留香与巫行云一同去了薛家庄,薛衣人是守诺之人,他那日既然说过了不会与他们再做计较,此时见了他们二人也不曾多说什么,更不会像那日一样与他们动手。   薛斌果然是出现在了薛家庄,楚留香瞅着无人之际,私下找到了薛斌,问起他与左明珠的事。   薛斌倒是不曾遮掩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说到左明珠假死还魂,他却是一问三不知。若非先前巫行云的人查到他藏匿了施茵,楚留香怕是会相信他的话。   果不其然,楚留香一提起施茵,薛斌便变了脸色,楚留香再问时,薛斌终是开口了。   “施家原是想要将施茵嫁我为妾,她自个儿喜欢上了一个叫叶盛兰的戏子,便想着与他私奔。我本无所谓这门□□,便随他们二人去了。原本他们约定施茵假死之后,叶盛兰去将施茵带出,可不曾想叶盛兰一时间没了踪迹,我便只好按照叶盛兰的嘱托替他救出施茵。   至于左明珠,我们初见便是一见钟情,无奈两家世仇,终究无法结成良缘。本想着就此放弃,可施茵与叶盛兰钟情私奔一事,给了明珠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施家奶娘的帮助下,她与张神医便串通好了来了一出借尸还魂的戏码。日后,她以施茵的身份嫁给我。   这些事便是你想知道的实情了。”   薛斌开口了,楚留香却对他所说的半信半疑,只是他放弃了再次追查的机会。   花金弓算是卖女求荣,施茵既然已经假死离开了施家,想来是做好了决定的,楚留香总不好再将施茵推回火坑里,故而对此事楚留香并未向外透露一字半句的。   可左明珠的事,楚留香却是不打算瞒着左二爷的,人家父女之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等到楚留香再回到掷杯山庄的时候,左二爷比之前他们相见时又苍老了许多,左明珠却早已不在府中了。   楚留香问及原因,左二爷是无可奈何啊!   原来楚留香查询此事已然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这前后加起来也有一个月了,可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左明珠寻死觅活,一口咬定了自己是施茵,再加上有张神医从旁说话。左二爷虽然心里不承认,但是也接受了自己女儿的身体里是别人灵魂的事实。   施家庄施茵已经死了,左明珠却还活着,可左明珠却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施茵。   如今,左二爷信了左明珠的话,便是对方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自己的女儿也真正的离开人世了,可他一片爱女之心怎么能忍受女儿的身体受到损伤呢?   是以,瞧着左明珠奄奄一息的模样,整日里想着法子的要离开掷杯山庄,左二爷心疼过了,也被折腾够了。   他是真的累了,便放左明珠离开了。   楚留香回来的时候,左明珠走了已经有两三日了,看着左二爷憔悴的样子,楚留香心里颇不是滋味。可即便是再不忍心,楚留香也还是选择了告诉左二爷实情,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若是楚留香瞒着,或有一日左二爷自己知道了真相,想起女儿如此,自己结拜兄弟如此,却无一人可信,怕是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啊!   楚留香以为左二爷爱女之心拳拳,为了女儿甘愿付出一切,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会把女儿找回来的,可是这一次他却猜错了,左二爷并不打算把女儿找回来了。   “兄弟啊,若不是你直言相告,我怕是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了。折腾了这么多日子,我早就累了,既然她不愿意做我的女儿,那便让她做别人的女儿罢了。”   爱女如命的左二爷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也是伤透了心。   左二爷与亡妻情深似海,妻子死后,他便再未动过续弦的念头,两人唯一的女儿也是如珠似宝的养育了这么大。为了女儿,左二爷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仅仅是因为左明珠的这一场假病,左二爷不知费了多少银钱,天南地北的找寻神医为她治病,日日殚精竭虑,却只为换取女儿的这一点生机。   可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和仇人之子在一起,故意欺骗自家老父,甚至愿意顶着别人的名头,不再做自己的女儿。   左二爷有多疼爱左明珠这个女儿,此时就有多伤心,可他竟然不想把女儿找回来了。   与其说是失望,也不如说是成全女儿,掷杯山庄与薛家庄的世仇不可能被轻易消除,可如果这样能够让女儿如愿以偿,左二爷便咬着牙认了,只是从此他便没有女儿了。 第264章第264章   是夜,月光如水,漏夜清寒,院子树影斑驳,白日的一切喧嚣繁华就此消散,留下的或许只有孤寂。   这时候,月下对饮比月下独酌来得更惬意,只是眼下屋顶上的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似乎谈不上惬意二字,反而充斥着淡淡的离愁。   “四十年的女儿红,滋味如何?”   这酒是巫行云找来的,此时便是她在问他,一双美眸含水,楚留香却生出一种冲动夺下她手中的酒,无他,实在是瞧着她小姑娘的模样罢了。   “酒香醇厚,滋味甘洌,着实是好酒啊,今日可算是托小云儿的福了,才叫我有此机会能够品尝到如此美酒。”   楚留香细细品着杯中的美酒,姿态优雅却透着潇洒不羁。白衣在风中衣袂飘飘,月下那张俊美的容颜恍然若仙。   巫行云注视着楚留香的脸,心道:只要他想,他总能说出世上最动听的话。   “今日,我们便一醉方休,如何?就当是为我送别。”   却原来巫行云永远不懂得如何婉转迂回,从来都是这般直白,楚留香心口一滞,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何时离开?”   “明日。”   这又是沉重的一击,楚留香遇见过太多的红颜知己,或有情或无情,可从未有一人似巫行云这般,让他魂牵梦萦,明明两人心意相通,她却依旧能够这般决绝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伤人百发百中,楚留香是深有体会的。   “这么快?不再多留两日?”   楚留香有些失落,可即便这是他也是有风度的,优雅从容的。他在挽留她,她心动了却不敢做出回应,却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在这世上,巫行云什么都不怕,可她现在最怕看到楚留香失望落寞的样子,因为她会心疼。   “喝酒喝酒,此时风月,你难道就只要说这些?”   巫行云避而不言,但楚留香心中早已洞悉她的回答。   夜风清寒,酒入愁肠,本该暖人肺腑,只是此时却暖不起来了。   巫行云看似狠心绝情,殊不知今时已然不似她往日了。若是往日,她决然不会叫楚留香离开她一步,便是死了,也得带着他一起死。只是如今,巫行云方才知晓,倘若真的爱一个人,是舍不得的。   倘若当初师弟爱她,便不会因为她的外貌而有所改变,更不会因为师妹的情谊而两厢为难,说到底还是他不爱她。   巫行云昔日执着过往,终是看透了,原来她也不爱他。   那种执着,不过是不服输罢了,就像当年她不听师父劝告执意要练不老长春功一样,并非所有的执着都是好事。   巫行云今日能选择毅然离开,除却是对两人情感的考验之外,还有的是对楚留香的放手成全,只是她从不喜欢将事情宣之于口,总是用尖锐的言语和阴晴不定的脾气将一切拒之门外。   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却唯有楚留香,总是知道她想说的话和她的心。   这般,便算是日后他当真放手了,她也不会再去执着了,只因她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个人便够了。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无法长久的与他在一起,倘若她能顺利回来,那么一切又都是另一种样子了。   毕竟,楚留香在选择融化这常年不化的冰雪时,便该明白了,他逃不掉的。   说是两人对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巫行云一人便饮了许多,待楚留香发现时,眼前这人已然是醉眼朦胧,雪肌透粉的模样了。   “小云儿,喝慢些!”   跟一个醉鬼都能好声好气的商量的,除了楚留香这个聪明的傻子之外也没有别人了。楚留香伸手欲夺下巫行云手中的酒杯,却发现她脚下的酒坛子已经空了大半了。   这厮连酒都不让她喝了吗?过分,绝不能让他把酒杯拿走。   巫行云坐在屋顶上,见楚留香要来拿她的酒杯便左右闪躲,夜风中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可楚留香却发现不了这样的美感,他担心她若是不留神摔下去,可怎生是好?   即便巫行云的武功比他强上不知多少,可是这样担心的情绪,却是无关外物,是发自内心无法控制的。   楚留香恼了,你说你要走便走,何苦此时便让他牵肠挂肚的呢?   楚留香索性不再去抢巫行云手中的酒杯,他云袖一卷,便将巫行云整个人都卷到了怀里。这般轻易便得手了,似乎不像巫行云的武功和戒心了,楚留香却知道自打她接纳他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曾防备过他。   被人抱在怀里了,巫行云好似便老实多了也不再乱动了,甚是很是惬意舒适的眯上了眼睛。   “楚留香,你……喜欢我吗?”   巫行云的声音很轻,飘散在夜风中,几乎不细听都无法听清,可楚留香听见了,听得很清楚,听到他心如擂鼓。   巫行云真的醉了吗?   或许吧,只是有的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非是在酒醉时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小云儿,你叫我怎能不爱?” 第265章第265章   酒馆里人声鼎沸,说书人的江湖事更是说也说不完。   “诸位看官,咱们今日要说的这一位,那可是江湖上这两年顶顶有名的人物了。这天山童姥,你们可曾听过?”   ……   众人议论纷纷,实在是这两年忽然横空出世的天山童姥威名远扬啊,谁人不好奇呢。   “是不是创立了灵鹫宫的天山童姥?听闻她已经七老八十了,只是身材样貌一直如同女娃一般,才得了童姥这么个名儿。”   “瞧你说的,合着你见过一样,我可听说天山童姥是个绝色大美人呢,只可惜从未有人得见其样貌。说是见过她样貌的人,都……都死绝了。”那人说这便压低了声音,惹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小心不已。   毕竟,灵鹫宫的耳目遍及天下,谁知道他们这话会被谁听了去呢?若是不留神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你们可知道这位天山童姥姓甚名谁?”   众人纷纷摇头,此等事他们如何能知道?   “这位的名字出自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巫行云。”   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潇洒优雅,淡定从容,可当他听到那人的名字的时候,险些撒了杯中的酒。   这已经是第五年了,他时常听闻她的音讯,可却始终等不到她的身影。   有时候楚留香会想,她是不是早已忘记当初的话,又或者他们的相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想着想着,楚留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留下酒钱便悄无声息的走了。酒馆中仍旧热闹非凡,讲着天山童姥,讲着各种各样的江湖事。   楚留香遇到的麻烦事,从来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生死一线是经常发生的事,只是他的运气较寻常人要好一些罢了。当然了,他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楚留香被一群女子包围着,个个持刀舞剑的,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诸位,不知何事,要拦住我的去路啊?”   这种时候仍然能好言好语的说话,跟人家打商量的也就楚留香了。   不过,他是真没想着动手,大不了跑就是了,轻功能敌得过楚留香的人,在江湖上那可是少之又少,这大约就是他能活到现在原因罢了。   “少废话,楚留香,尊主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年头姑娘家家的都这么凶么?   也亏得楚留香是个好脾气的,居然老老实实的跟人走了,话说这时候不是该脚底抹油吗?   不,楚留香觉得他该先去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尊主,再考虑溜不溜的问题。   等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尊主的时候,楚留香又傻眼了,这不是小云儿么?   可是,她为什么又变小了?   楚留香蹲下身来和面前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的,半晌没说话,楚留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瞧着小云儿不认识他了?   “楚留香。”   楚留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一转脸,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他可没被吓着,对,这只是脚麻而已!   不过,为什么会有两个小云儿?还一大一小?   一向自诩聪明的楚留香这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左右瞄着,想看出些什么。   结果,那位大美人推了推小姑娘,指着面前的楚留香,笑眯眯的说道:“小乖乖,来,叫一声爹爹。”   楚留香被这一声晴天霹雳给炸了个外焦里嫩,等会儿,这小姑娘是……   “爹爹。”   小姑娘冷着张跟巫行云一模一样的小脸,声音又甜又软,楚留香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乖乖,出去玩吧,一会儿娘亲再去找你。”   巫行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哄道。   “娘亲,我不叫小乖乖,我有名字,我叫楚楚。”小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无奈道。   “好好好,楚楚小乖乖,娘亲要和爹爹说话,你先去玩。”   “行吧,你们玩吧,我去练功了。”楚楚摆摆手,便自己出去了。   而楚留香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愣一愣的,他好像错过了许多。   “怎么?如今楚香帅喜欢坐在地上了?”   巫行云瞧着楚留香愣神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可不是得给他一个大惊喜吗?想当初,她可是被楚楚这个大惊喜给吓了一大跳呢!   原来,当初巫行云选择离开楚留香,便是为了解决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弊端,总不能时而是小姑娘时而又变成大人吧,这可太糟心了。   谁曾想,那晚两人告别,酒醉情浓的,一夜鸳梦,巫行云肚子里竟又揣了个娃娃。这可是谁也没想到的,原本巫行云是想回去找楚留香的,但是想起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这孩子又来得突然,一时气恼便将见面的时间推迟了。 第266章第266章   觉禅寺是远近闻名的寺庙,每日间往来香客不知凡几,可有一人却成了其中独一无二的风景,甚至有人来此参禅悟道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你瞧,今日初一,她又来了。   “姑娘,觉禅寺到了。”   一位妙龄少女驾着马车来到了寺前,马车上的帘子被掀起的那一刻,露出一张容貌娇艳的脸,女子云鬟雾鬓,衣带缀锦。   她的裙摆曳地的那一刻仿佛勾动了无数人心中荡漾的春水,因为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勾魂摄魄,最动人心。   这样一个魅力十足的女子,却长着一双如山间清泉般澄澈的双眼,清纯中带着妩媚妖娆,没有人能够抵挡这双眼睛的魅力。   女子带着丫鬟进了觉禅寺,可寺外众人的目光仍旧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只是他们都知道像这样的女子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   敏儿便是方才驾车的妙龄少女,而马车里的美人便是她的主人,名唤温黛黛。   敏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寺庙中走一遭,无论哪一座寺庙,可她知道温黛黛绝不是一个性格温良心善信佛的人,相反有的时候,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冷。   温黛黛一步步走在觉禅寺里,走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享受着这种被人追随痴迷的目光,这样才能够填补她内心的空虚,但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往日一见到她来,便瞧过来单纯可爱的小沙弥此时也不在大殿之中,温黛黛有一丝奇怪。可是,这一缕疑惑在她听见远处飘荡而来的琴声时,便都有了答案。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琴声,那是世间所有悦耳的声音都无法企及的,空灵缥缈不似人间所有,却能够在你的心头脑海中萦绕不绝。只是,琴音之美,当世罕见,可当中竟有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寂寥和忧伤,充斥着孤独和空虚。   这一瞬间触动了温黛黛的心,她绝美的脸上敛了笑意,一步步寻着那琴音的方向走去。敏儿想跟着,也被她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靠近这能够触摸到她内心的琴音。   绕过香烛缭绕的大殿,越过潺潺流水,小桥一座,眼前便是郁郁苍苍的竹林,温黛黛走进了竹林。   竹林微风,有一白衣素袜的僧人端坐其中抚琴,小沙弥围坐了一地,静静聆听,原来这绝妙的琴音竟然是他弹奏出来的。   白衣僧人低眉信手,缕缕琴音自指尖缓缓流淌,他姿态优雅从容,温文潇洒。   他目若朗星,唇红齿白,面若好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圣洁气息,不沾一点凡俗烟火,竟如大殿中的佛陀再生。   温黛黛见过许多人,更见过许多的和尚,却从未见过如眼前之人这般有佛性的人,她甚至只因这一面,便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万不敢再往前一步。   温黛黛怔怔的站在那一处,一时间不曾察觉到小沙弥们都悄悄离开了竹林。白衣僧人放下手中的琴,步履缓缓,飘飘然走到了她的跟前。   “施主,贫僧有礼了。”   却原来能够弹奏出如此美妙琴音的人,他的声音也这般好听。   温黛黛回过神来,见眼前的白衣僧人面带微笑,这微笑竟也带着出尘之意,她忽然想起一个词拈花一笑,大约便是这种风采了吧?   “小女温黛黛,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温黛黛合掌向他问好,声音娇柔却无一□□惑之意,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能让人放下一切的戒心,毕竟悲天悯人的佛子又怎么会害人呢?而她也万不敢生出一点亵渎的心思。   “贫僧可不是什么大师,施主唤贫僧无花便好。”   无花?   竟是江湖中盛传的少林七绝妙僧无花?   也只能是他了!   若是他能够用一把七弦琴弹出如此美妙绝伦的琴音来,便不足为奇了。人人都知道,妙僧无花的琴弹得最好,这个“最”,今日一闻,温黛黛便觉得除他之外无人能配得上了。   “无花大师,大师的琴音动人心肠,小女为琴声所迷,驻足于此。若是扰了大师弹琴的雅兴,小女便在这儿向大师告罪了。”   温黛黛低眉敛目,姣好的容颜此时不见一点魅惑妖娆,反而神情温婉柔美,似一朵于幽谷中含露凝芳摇曳生姿的兰花,清雅脱俗,让人望之便心生亲近之意。   “施主不必如此,贫僧抚琴不过随心所至,随心而停,并不与施主相关,请勿要放在心上。”无花白净修长的指间捻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佛珠,轻笑道,“施主既闻贫僧琴音有感,当是有缘人,可要再听贫僧抚一曲?”   温黛黛眼神一亮,“荣幸之至。”   温黛黛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见无花放下手中的佛珠,燃了一炉香,接着空灵的琴音又在整个竹林里荡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风动竹叶,亦吹动了无花的素白僧衣,琴音伴着竹林风,浑然一体犹如天籁,一扫胸中郁结之气,七绝妙僧果然名不虚传。   是了,仅凭七弦琴的声音根本传不出那么远,这位无花大师应当也是位内力高深的武林高手了。   一曲琴音结束,温黛黛如是想道,只可惜有缘得见此一面,却又难有再见之时了。   “多谢大师赐曲一闻。”   谁能想到如温黛黛这般的妖艳美人,也有此刻般不沾尘埃的婉转秀美,清澈乖巧,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无花浅笑淡然,重新将那串佛珠套在腕间,“不过是以曲酬知己罢了,怎能用谢字呢?”   “无花大师,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望日后还能有缘得见大师。”   温黛黛从来都知道当断则断一词,若是她没有能力抓在手里,那么便不该生出一丝一毫的贪恋。更何况,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即将在她的内心萌芽,她感觉得到的。   无花抬手相请,言辞潇洒随意,可却似有深意,“施主自便,随缘便是,贫僧有预感,与施主终有相见之日。”   温黛黛终是出了竹林,也离开了觉禅寺,至于是不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温黛黛走后,无花抱起了他的琴,灵秀的眉目间露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这笑绝然不同方才那般圣洁出尘,竟有一丝颠倒众生的魅惑。   温黛黛,似乎与传言不符呢!   有趣,着实有趣!   觉禅寺的小沙弥来请无花去与主持论禅,无花抱着琴缓步轻移,脚步却一点都不慢,小沙弥几乎是跑着才跟上了无花的脚步。   小沙弥望着无花的背影,不禁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少林的无花大师,光是这背影就叫人心生敬仰,佛子如何,想来便是他的模样。   温黛黛住在离觉禅寺不远的一处宅院之中,那里僻静幽深,装饰精美,实在不是一处简单的宅院。   温黛黛下了马车,便见到了门外边站在两个汉子,五大三粗,武功尚可,应是那人派来看着她的,当真是无趣极了。   素手纤纤,只是轻易的撩动了她秀美的黑发,云袖滑落,露出一节比白玉更加白皙莹润的手臂,空气弥漫着一股醉人的芬芳,荼靡若此,令人沉醉。   “夫人,场主有要事在身,三五日不会至此。”   这人所谓的场主是落日牧场的场主,可温黛黛却不是他的夫人,严格来说不过是个情妇,还是个他从旁人手中抢来的。   “夫人放心,我等愿为夫人赴汤蹈火。”   温黛黛路过两人时,那两人的眼神不住的流连在她的身上,低声道。   她甜甜一笑,温柔的眼波较春水更动人,声音娇柔甜美,“呵呵,如此甚好。”   温黛黛进门了,只留下门口的一段足以让人迷醉的香气,敏儿跟着温黛黛的脚步走着,看着方才的情形想起了温黛黛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温黛黛语气轻蔑,冷眼看着几个男子为她甘愿赴死,谁曾想,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男人么,算什么,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便是男人了。我叫他往东,他还敢往西不成?”   敏儿心中冷然,可却觉得大约只有温黛黛能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还让人觉得或许就该如此。   庭院深深,温黛黛走进了庭院的最里面的房间,忽然房门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少年郎眉眼都含着如火的热情,见温黛黛一到,便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揉进骨血中。   呵,门外还站着刚刚被她撩拨过的她情夫的手下,谁曾想这庭院中她还藏着个小白脸呢!   她果然不是个好女人,忽然有些腻了,可怎么是好?   少年抱着温黛黛娇软的身躯,嘴里喃喃道:“黛黛,我愿为你生,为你死,为你付出我的一切……”   是吗?   她忽然便失了兴致。   温黛黛甜甜的笑了,宛如蜜糖一般甜美诱人,一道白色的寒芒在她的手中一闪而过,方才还抱着她的清秀少年此刻竟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黛黛……”   少年不明白,为何他们柔情蜜意了几日,方才温黛黛对他笑得甜美,此时却毫不留情的要杀了他。   只是,他再没有机会知道了。   “敏儿,收拾一下,匕首别忘了拿回来。我要去沐浴了。”   少年的眼没有闭上,温黛黛的裙摆从他的尸体上划过,竟也不曾沾上一丝的血迹。   哦,这裙子似乎是那人送的,水火不侵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花不是个好和尚,黛黛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一个撩拨小姑娘,一个养着小白脸,都能看着爱自己的人为自己而死,却面不改色,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花神和石观音是极致的善拯救极致的恶,那么这回便是让两个小坏蛋彼此救赎吧!可恨之人,又怎么知没有可怜之处呢?   感谢在2020-11-1116:43:04~2020-11-1216:1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华绝代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7章第267章   温黛黛喜欢这处宅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有一处汤池,可以让她尽情享受。谁也不知道,温黛黛最喜欢做的事不是什么歌舞诗画,而是沐浴,似乎干净的水流可以涤荡尽世间所有的尘埃和丑恶。   所以,每一次杀了人之后,她都会去沐浴。   当温黛黛披着潮湿的长发,那不染铅华的面容露出水面时,她的脸上竟不再是诱惑妩媚,有的只是干净纯粹,天真烂漫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刚刚才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情郎,此时又纯洁的如同天山上的白雪。   这样矛盾的气质都出现在了温黛黛的身上,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温黛黛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敏儿拿着那把匕首进来了,将匕首递给温黛黛,“姑娘,收拾妥当了。”   敏儿行事如此熟练,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她才这般冷漠的习以为常了。   匕首被温黛黛随意拈着,很是嫌弃的丢到了梳妆台上,砸倒了一堆的瓶瓶罐罐,珠宝首饰,而她却全然不在意。   若不是这匕首,留着还有用,温黛黛定是不会再要的。不过,不得不说,她用着还是十分顺手的。   “姑娘,这才三天,可要再给你找……”   敏儿的话没有说完,找什么,自然是再找个小白脸。按照往常的说法,这个去了,便该找下一个了。   方才被温黛黛杀了的少年郎与她相处不过三日,两人极尽柔情蜜意,那少年怕是都醉死在温黛黛的温柔乡里了,可是谁曾想她竟然就这么杀了他。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温黛黛摆了摆手,姿态慵懒魅惑,总有像她这样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无人能够抵抗的魅力,想来没有男人会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说她多情也罢,无情也好,其实,温黛黛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爱啊,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了。   她这一生都在颠沛流离,被人舍弃,被人抢夺,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她最初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呢?   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她都想要,也都可以要。但,她最想要的还是爱,她爱他他也爱她的那种爱,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得到。   温黛黛渴望爱,却又抗拒爱,她不敢付出真心,但又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只是,得到之后,她又厌倦了,不敢相信这份真心可以保持多久,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份真心永远的留在它最真最美的时候。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   今日温黛黛遇见了传闻中的妙僧无花,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不是凡尘中人。   这样的风骨神色,哪个女子不心动?   更遑论温黛黛?   温黛黛最爱美男子,更爱美男子的爱,只是她对无花却敬而远之。   除却那一份不敢亵渎之心,更多的是怕自己求而不得,泥足深陷,她终是一个最爱自己的女人。   而后两日温黛黛未曾出门,只在院中抚琴,可她怎么抚都奏不出那人的琴音,一时有些烦躁不安。   忽然有一人自院外走了进来,那人身长玉立,面如冠玉,容貌俊朗,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和煦的笑容,似乎十分的和蔼可亲,可他周身的气势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这个人就是江湖中的名侠,武林中的巨富,落日牧场的场主司徒笑。温黛黛正是他的情妇。   温黛黛见司徒笑来了,未曾起身相迎,反而停下了抚琴的手,将面前的七弦琴随意一推,转了转身子背对着他,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司徒笑见温黛黛似是生气了,却也不恼,只过来搂着她,柔情蜜意的哄道:“美人儿这是怎么了?我可是早了两日来见你的,你怎么还同我生气?”   温黛黛被司徒笑搂着,并不抗拒,却也没有软着身子靠在他身子,而是转过头来,眸含春水,春葱似的纤长手指戳在了司徒笑的衣襟上,娇嗔道:“你这般没有诚意的话,我却是不要听呢。说什么将我放在心上,你自己可信?”   司徒笑握着温黛黛的手指,放在唇边,笑道:“黛黛,你怎么能不信我呢?只要你愿意,便是将落日牧场一半的财富交到你的手中,我也不会不答应的。”   呵,一半的财富?   你有本事倒是拿出一半来啊,若是她当真信了他的话,那她才是世上最蠢笨的女人。   温黛黛心如明镜,非是她视钱财如粪土,而是她知道司徒笑是一个怎样的人。   温黛黛软了身子靠近司徒笑,,一双藕臂莹白如玉环在司徒笑的脖颈上,她语带轻愁,吐气如兰道:“我可不要你一半的财富,你若是能休了家中的母老虎娶我为妻,岂不是比什么都强?”   司徒笑早前家中娶了个妻子,也是一方巨富豪绅的女儿,温黛黛这样出生寒微,沦落风尘的女子又岂能与她相提并论。   即便司徒笑曾为了将温黛黛抢到手,还杀了人,即便他送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丝绸给温黛黛,看上去很是喜爱她,可他还是不会娶她,他不过是将温黛黛看作一个玩物罢了。   两人谁都清楚,却都在装糊涂,司徒笑没有回答温黛黛的话,但温黛黛也早已料到。   司徒笑沉默了片刻,忽地将温黛黛打横抱起,这时他敛了笑,似是很认真的承诺道:“黛黛,会有这么一天的。”   温黛黛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信。   司徒笑很满意温黛黛的回应,抱着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屋前,一脚将门踹开,两人便进了屋。   这样的黄昏时分,似乎还早了些,却并不妨碍某些事的发生。   屋内,温黛黛昂贵的衣裙散落了一地,鬓发散乱,脸上带着似是欢愉又似悲伤的情绪,而沉溺在美人温柔乡的司徒笑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床帐重叠,人影相叠,被翻红浪,共枕却非情深鸳鸯。   司徒笑想要伸手揽着温黛黛却被她不耐烦的推开了,然而此刻司徒笑却无比的有耐心,看着她撩起轻纱的婀娜背影,转身离开了这里。   司徒笑知道温黛黛要去做什么,她要去沐浴,每一次她都会去沐浴。所以,司徒笑才会送一座带着汤池的院落给温黛黛,就是为了方便她沐浴,为了讨温黛黛的欢心。   然而,司徒笑永远都不会知道温黛黛是为何要沐浴,只因为这样的事如同她杀了人一般,让她觉得肮脏,觉得恶心。   沐浴其实只是一种形式,是她给自己的喘息的机会。   夜深了,司徒笑却离开了,温黛黛却从不为此感到孤枕难眠,因为她出门了,兴许会遇见一场绮丽美梦呢?   温黛黛的武功很一般,只够自保而已,她从前并没有机会习武,只是后来才勉强学了些,终归是有些迟了。   温黛黛最大的保命武器却不是她的武功,而是她的美貌,美色如刀,嗜骨销魂。   更何况,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女敏儿正扛着把大刀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只是,今日的河边桥头多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一个白衣僧人在抚琴,星月光辉之下,他却不输半点颜色,这人除了是无花,还能有谁呢?   琴音渺渺,似乎与上一次的琴音很相似,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温黛黛知道自己不该靠近无花,却始终忍不住靠近他,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种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无花看似随意的话语,却又那么的笃定,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   月光下无花的面容原本该更加的出尘缥缈,却好似因为月光变得柔和近人,似乎是仙人就这么落入了凡尘,沾染上了一丝人味。   “无花大师,好雅兴,深夜泛舟,独自抚琴,岂不寂寥?”   温黛黛知道自己本不该去撩拨无花的,可是这月色似乎太过诱人,有些话忽然便说出了口。   “如此美景,抚琴泛舟,月下独酌,哪里会寂寥?倒是施主……施主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无花微微一笑,船靠在了岸边,晶莹剔透的琉璃佛珠在他的指尖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随手一指,温黛黛方才发现七弦琴旁的一壶酒并两个酒杯。   温黛黛忍不住上了无花的船,似有意无意问道:“无花大师,一人独酌,怎带了两只酒杯?岂不闻佛门大戒,酒字便是其中之一。”   “一人独酌,邀明月伴星辰,至于这酒杯嘛,便是偶有碰上朋友的时候,今日不正是如此吗?至于施主所言,酒肉穿肠过,只要心中有佛,又与酒色何干?”   无花正要提壶倒酒,却被温黛黛接下了,指尖相触的瞬间,温黛黛的脸上似乎泛起了薄红,而无花仍是一副君子如山不动声色的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黛黛上了贼船了,无花可不是好和尚。小可爱们看出来了么?无花是有意接近黛黛的,他想勾引她,但是怎知不会翻船呢,哈哈哈! 第268章第268章   “无花大师果然是佛法高深,原是我落了俗套。既然大师身在尘世,又闻佛法,按照大师方才的说法。那么,这施主二字,是不是该换一换了?”   温黛黛素手执壶,满了两杯清酒,指捻兰花,端起其中一杯递到了无花的面前,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无花不为所动,仍是一副出世高人的模样,接过了温黛黛手中的酒杯,目光清透,如泉水一般干净,浅笑淡然,从善如流,“黛黛视我如知己,无花又岂敢怠慢?”   这会儿无花也不张口闭口贫僧的了,似乎很自然的就切换了称呼,倒是温黛黛有些诧异。   这妙僧无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师果然不同凡人,不拘小节。”温黛黛一时愕然,随即笑着开口,似是揶揄。   “早说了,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师。不过,黛黛应当也是不落俗套之人才是!”   无花抬手将另一杯酒递到了温黛黛的手边,似是礼尚往来之意,温黛黛不得不接下,只是不慎指尖相触的瞬间,又险些叫她撒了杯中的酒。   这两次的指尖相碰,似有意还无意,若非温黛黛当真没有动心思想要撩拨这位无花大师,而这位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妙僧,佛门大戒,不近女色,否则此刻她都要以为这是有意为之的了。   这一尘不染的和尚若是撩起人来啊,可真是叫人招架不住的,更何况无花还是个俊美无双,世间难得的美和尚,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只是,温黛黛向来喜欢撩拨别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别人掌控。许是她这些年的经历造就她这番心境,故而此刻她甚至有些逃避。   温黛黛垂下眼眸,并不接话,只是苦笑道:“无花大师乃是世外高人,可我就是个俗人罢了。”   无花不置可否,只是邀她饮酒,举杯对月,月影在水,神仙相伴,泛舟湖上,当真是一番惬意的事。   月光冷清,薄雾弥漫,船只随水漂流,温黛黛今夜穿了身烟紫色的衣裙,衣袂飘飘,如烟雾笼罩,将她整个人都笼在这梦幻交叠之中。   无花捻着手中的佛珠,看似随意的问道:“黛黛,可有什么烦心事?”   温黛黛斜倚在船边,媚眼如丝,伸出玉手纤纤,轻轻撩动河水,似珍珠颗颗自她的指尖滑落,“大师以为我能有什么烦心事?这世人所求,不过衣食无忧,安稳富足,我都有,又怎么会有烦心事?”   “黛黛,有些人的心事是放在脸上的,有些人是藏在心里的,而你的心事,我看得见。”   月光凝在了无花的眉眼间,化作寸寸温柔,他低头叹息,像是佛在怜悯众生。   怜悯?她可不需要!   温黛黛心中一凛,笑颜如花,避而不答,“无花大师,你醉了。”   她不愿意说,他便没有问。   “黛黛说我醉了,我想我真的醉,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罢了。”   无花放下手中的琉璃佛珠,修长的手指又放到了琴弦上,这回的琴音又不一样了,如流水潺潺,润物无声,带着淡淡的温柔治疗这世间所有的悲伤哀愁。   温黛黛听着无花的琴音,她想她或许说错了一件事,真正醉了的人是她,她原想在无花面前做个温婉的普通女子,却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便原形毕露了。   温黛黛此刻仰面倒在小船上,姿态慵懒随意,长发撩人,长袖垂下露出一截藕臂,一枚金环套在她的腕间,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   这一点都不像是良家女子的作态,过分随性了些。   她抬眸看向无花,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张琴桌并一把琴,他的指尖随意的在琴上拨动,他的眼神专注温柔尽数都落在了琴弦上,根本不曾看她。   “无花大师。”   这声音娇软柔媚,在这样的夜色中如同勾魂摄魄的鬼魅一般。   祸水二字,她绝对当得起,没有能逃得过这样的柔情万种,风情入骨。   可无花闻言抬眸,眸中柔光浅浅,温和冷淡,他见她时与他看着琴弦时一般,甚至还不如他看着琴弦时的那般热忱。   依仗着美貌无往不利的温黛黛终于碰了壁,一时羞恼,看样子在这位大师的眼中,她这么个活色生香千娇百媚的美人,竟还及不上一把普通的琴?   撩拨不动,还硬往上凑,那她成什么人了?   温黛黛面带薄红,垂眸低首,不去看眼前人,而无花却是粲然一笑,而她并不曾看见。   琴音还在继续,月亮也在渐渐下沉,美丽的月夜即将终结。   无花的船靠岸了,温黛黛上了岸便离开了,似乎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无花端起了方才她用过的那只酒杯在手中把玩,上好的白瓷上沾了一点胭脂,想起那花瓣含露似的嫣红唇瓣,也不知这白瓷与那羊脂玉一般的肌肤相比,哪个更加细腻些。   无花勾唇一笑,一时低头轻嗅酒杯,荼靡灿烂,原是此种风情。   清透的酒水倒入杯中,无花就着那处饮尽了一杯酒,唇色渐红,勾人不已,原本清透的眼眸中此时一片沉沉,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野心和贪婪。   而此时,人在船上,酒在口中,琴在手边,佛珠……佛珠?   无花日日套在腕间的那串琉璃佛珠,不见了!   温黛黛躺在窗边的榻上,月光还未消散,她自袖中取出了一串琉璃佛珠,正是无花日日套在腕间的那一串。   琉璃通透明澈,还沾染了无花身上的檀香味,很是好闻,温黛黛将佛珠握在手中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凉意,反而如那人一般温润。   只可惜,佛度众生,却度不了她。   方才温黛黛一时气恼,酒醉神迷之间,她见无花放在琴桌上的这串琉璃佛珠通透明澈,如他的眼眸一般动人。这佛珠他日日带在身上,想来定是他十分爱惜之物。   温黛黛一时鬼迷心窍,趁他抚琴时,素手一勾,那佛珠便落入了她的衣袖之中。   之后,船靠岸了,她可不得落荒而逃么?   若不然,便被发现了!   此时想来,那和尚若是不见了心爱之物,想起那时船上只他们两人,怕不是要寻了来。   寻了来也好,她又可以再见到他了。   温黛黛手里提着琉璃佛珠,轻晃着落在了自己的面上,脸上的笑意很浅,却很真实。   忽然,温黛黛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盯着手中的佛珠发愣,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想着法子,还想再见到他。   这怎么可以?   若说是以温黛黛的个性,不过是个和尚,她能够养小白脸,撩拨美少年,怎么就不可以对无花下手了呢?   温黛黛不是一个好人,她也做不了一个好人。   可是,当出现这样一个好到完美到不似凡人的佛子在她的面前时,她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是的,她自卑,她出身寒微,沦落风尘,身份低贱,不过是男人手中的玩物罢了。而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如坐云端,是任何人都需要仰视的。   他们之间有如九天之上的白云和九幽之下的浊泥,天差地别,永远不可能靠在一起。   许是温黛黛心中残存的那么点善意和良知告诉她,她做不了干净纯粹的温黛黛,但他却可以始终是无垢纯洁的无花,只要她不要企图让他的佛心沾染上一点尘埃。   只是,这时的温黛黛还不知道,无花从没有什么佛心,他有的只是野心!   她偷走了他的佛珠,已然成了定局,却是不好再主动送回去了。这时温黛黛又想,无花若是不来寻她便好了。   这般纠缠的念头直到温黛黛睡着了,还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谁知,这好的不灵坏的灵,第二日无花便找上门来了,而带着他上门的人竟然是司徒笑。   第二日醒来,温黛黛便把那串佛珠藏在了梳妆匣最深处的暗格里,只她一人知晓。   那之后,温黛黛正闲坐庭院之中,煮水烹茶。不多时,司徒笑便领着一个人进门了,素衣白袜的俊美僧人,整个人都发着光的,除了无花,还能有哪个?   这么快便寻来了?   温黛黛吓了一跳,当即起身,司徒笑却还以为温黛黛是高兴的。   温黛黛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去寺庙里上香,这件事司徒笑是知道的,即便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更深层的原因,只将这作为温黛黛的一点小爱好罢了。   司徒笑得到温黛黛这样的美人之后,也着实宠了温黛黛有几年了,毕竟是自己抢来的美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他也乐意纵着她,哄她开心。   美人若是开心了,他自然也就开心了。   是以,当司徒笑知道无花在觉禅寺同主持论禅的时候,便主动将人请了来,就是准备请他给温黛黛讲佛的。   说实话,温黛黛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花又是什么样的人,司徒笑本以为无花不会同意,他也不过只是随意一请罢了,好叫他日后有同美人说理的由头。   只是,让司徒笑没有想到的是,无花竟然答应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无花大师艺高人胆大,撩妹撩到人家家里来了,啧啧啧。 第269章第269章   司徒笑刚想着给无花和温黛黛做个介绍,可谁曾想,无花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吓得温黛黛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司徒场主,这位施主贫僧曾见过的。”   等会儿,大师你还真够实诚的,那你能再实诚点把事情全都抖落出来吗?温黛黛面色未变,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腹诽道。   虽然温黛黛没事喜欢撩拨几个小白脸,但那都是私下里,毕竟司徒笑是个什么样的人温黛黛很清楚,她的这条命她现在还不想丢。   “哦?原来你们见过。”   司徒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他可没想过一个少林高才佛子妙僧会对一个女子有什么想法,即便这个女子再美貌又如何。   温黛黛生怕无花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故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师好记性,我原是在觉禅寺拜佛之时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大师还记得我这么个愚钝的人。”   温黛黛这眼波流转,却不是对一人,对司徒笑而言,美人如水,温柔缱绻,嬉笑怒骂皆是万般风情。而对于无花来说,则是含羞带怯,小心翼翼,可爱极了。   “施主颇有慧根,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无花此言亦有深意,温黛黛低首垂眸,似是不胜赞许的羞涩,而司徒笑则觉得无花很给面子,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司徒笑因见温黛黛桌上烹茶的茶具,便起了心思请无花坐下来喝茶论道。   要说司徒笑这人,当真是不负其名,见人便带着三分笑意,让人轻易对他少了些戒心。可他本人却是个笑里藏刀,精于算计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坐拥落日牧场这样大的财富,武林中如他这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他本人生的不错,武功又高,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动心。   不过,司徒笑有家室,对外面子功夫做得极好,众人皆以为他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殊不知,真正不近女色的人,能为了抢走温黛黛,他还设计杀了他手下的马师,只因为那时候温黛黛是马师的女人。   司徒笑很会说话,也很会找话题,即便他对佛经义理并不甚了解,而无花似是有意无意的配合他,这番谈话下来,可谓是两人都似觅得了知己一般。   温黛黛此时倒是如个良家妇女一般,温柔贤淑,娴静优雅,坐在一旁为他们煮水烹茶,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然而,温黛黛因着这番谈话,倒是对无花有了些新认识。   司徒笑嘛,温黛黛在他手下讨生活,自然是了解他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甚真诚。可无花不同,他竟能与司徒笑谈得来,言谈恳切真挚,还让司徒笑引他为知己,这可就不是一般的本事了。   要知道,司徒笑这人的戒心是很重的,而无花却能够令他放下这份戒心,靠的绝非是七绝妙僧的这个身份,是他自身。   这时候,温黛黛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同在人世浮沉,哪个不沾染红尘呢?   无花的高明,就是将他的才华能力甚至其他的东西,藏在那副仙人一般的皮囊下,这样的手段,谁又能做得到呢?   温黛黛以为自己发现了这一点,原是该对无花失望了才是,可她并没有,甚至产生了更多的好奇,无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只是有的时候,好奇心便意味着她企图对这个人产生更多的了解,一时半会儿是绝不可能忘掉的。   温黛黛以为自己此刻只用做个花瓶便够了,却不想这两人的谈话让她想起了自己昨晚做下的亏心事。   “我见一般的僧人总是手持念珠,怎的无花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不走寻常路呢?”   司徒笑调侃道。此时两人的气氛已经是热络了起来,不过是闲聊罢了,至于司徒爱的另一点小心思,得看无花怎么回答了。   “贫僧本也是俗人,什么不走寻常路都是假话。原是贫僧昨日泛舟抚琴时,不慎遗失了,像是掉进水里去了。那佛珠是贫僧珍藏之物,日日携带,如今一时丢了,竟不知到哪里去再找一串回来了。故而,今日来此并没有带其他的佛珠在身上。”   无花浅笑,言语间颇为无奈留恋之意,那琉璃般通透澄澈的眼不经意的往温黛黛那里一扫,某人便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想起那串被藏在梳妆匣深处的佛珠,不禁抿了抿唇。   “我原道佛门不沾外物,不曾想大师竟也是个重情之人,实在是难得啊!”   这个世上最怕那人没有弱点,一旦这个人有了弱点,那么便不再是值得惧怕的。   然而作为最具有经商头脑的司徒笑,他总是愿意在手里多捏上几个筹码的,如今无花或许可以作为这筹码之一,起码不管他本人如何,他背后的少林总是个很有力的帮手。   “佛门中人,也是人,是人便无法超脱红尘之外,原是贫僧修行不够罢了。”无花合掌叹道。   “大师不必介怀,我与大师交心而论,便是朋友了。既然大师丢了一串佛珠,我便再赠大师一串,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钱多得没处花,这怕说的就是司徒笑了。在他看来,能够用金钱收买的,那都不是问题。   “场主美意,本不该推辞,只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佛门讲究缘法,若是没有缘分,亦是无用。” 第270章第270章   温黛黛可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爱财如命,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能再拿回去的。既然无花都这么说了,那么那串烫手的佛珠,她也就不会再还给他了。   “无花大师一片美意,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温黛黛觑着无花的脸色,狐狸眼眨了眨,似是欢喜极了,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大师要留下吃饭吗?”   “黛黛若是诚心邀请,我自然不会不留下的。”   呵,这和尚说谁不诚心呢!虽然她也没有几分诚意就是了。   说实话,比起在司徒笑面前的小心谨慎,温黛黛面对无花时要轻松多了。毕竟,无花只是个和尚,或许还有些滥好心的悲天悯人,全然没有什么杀伤力。   温黛黛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而她若是想要好好的活着,除了这所谓的美貌和躯壳之外,并无其他依仗。   司徒笑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心机深沉,难以讨好,温黛黛能在他这里活得如此舒坦,不得不说是下了一番功夫。   只是他们之间,从没有什么情爱,一直都是彼此利用的关系罢了。   司徒笑贪图温黛黛的温柔和美貌,而温黛黛则贪图他所能给她带来的舒适奢华的生活。温黛黛几乎所有的技能,能诗善画,弹琴跳舞,甚至武功都是在接近司徒笑之后学到的。   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在这样的世间是活不长久的。   所以,温黛黛学习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和技能,从一无所知到样样精通,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更好的活着,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   可是,这样的日子久了,总会发生变化的。   譬如,温黛黛多了个养小白脸的嗜好,又比如她喜欢玩弄男子的感情和性命,再比如她的心思一日深过一日。   生活在司徒笑身边看似舒适安逸,可是温黛黛却没有一日不想离开,因为司徒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在司徒笑的眼里永远是利益放在第一位,若是在必要的时候,她会是第一个被舍弃的那个,温黛黛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一早便打算着离开司徒笑了。   不过,她首先要考虑的是,找到一个比得过司徒笑的人,利用他踹开司徒笑。一如当年,她利用司徒笑除了那个对她百般欺侮的马师,继而成为了司徒笑的外室。   如今,温黛黛也打算依法炮制除了司徒笑,只是尚未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其实,温黛黛对无花十分有好感,甚至如果无花不是个和尚,一定会成为她下一个目标的。只可惜,人人交口称赞的少林高僧,并不符合她的要求。   “我是非常有诚意的,只可惜我这里的厨子手艺不佳,怕是烧不得上好的素斋,得委屈大师了。”   即便相处得很愉快,但是温黛黛还是希望无花能够早点离开。因为他留得越久,她的心就越发的不受控制,她无法抗拒他的吸引,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的一切,他都给不了。   这样拙劣的借口,温黛黛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假得可怜。只是,这位无花大师似乎从来都不走寻常路。   无花低眉浅笑,“无妨,无花烧的一手斋菜,尚且拿得出手,黛黛可想尝尝?”   尝什么尝,这和尚莫不是傻的?   等会儿,无花烧的斋菜,这个或许可以有!   若是旁人说这话,温黛黛是一点都不想理会的,斋菜有什么好吃的。   只是,听闻七绝妙僧无花,其中一绝便是厨艺,据说他烧的斋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斋菜。温黛黛一直都很好奇,此刻无花主动提起,她难免就动了心思。   不过一顿饭罢了,吃完了便撵他走。能把过河拆桥想得如此理所当然的,大约也就是温黛黛了。   于是乎,温黛黛半点也不客气,无花也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两人竟一道进了厨房。   至于,司徒笑留下看着温黛黛的人,只要是男的,哪个逃得过她的魅力,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一定不会知道。   温黛黛会做饭吗?   会,也不会。   曾经,她是个被父母抛弃的乞儿,每日间能捡些残羹剩饭便是人间绝味了。   该怎么做饭呢?   不过是,在一只捡来的破瓦罐里加些水,将那些残羹剩饭倒进去,煮开了,便能吃了。   这只是她活下去的方式,无所谓好吃与否。   后来,她沦落风流,在红尘辗转,有美貌这样的利器在,她过得很好,最起码不用再自己做饭,也能够吃得很好了,只是却吃不出什么滋味了。   所以,对于温黛黛来说,从没有什么好吃与不好吃。   温黛黛很少看见别人做饭,但她也从不知道,原来有的人做饭的时候也如在林中抚琴那般潇洒自如,优雅飘逸,看起来完全是一件享受的事。   温黛黛依靠在门边,看着厨房里的烟火气,那人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在这烟雾缭绕中忙碌着,一举一动都似一幅画。   你有见过白萝卜雕成的莲花吗?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薄如蝉翼,浸在汤中,如一朵朵莲花盛开时的清灵秀美,高洁无暇。   你有见过南瓜上的雕龙画凤吗?每一片龙鳞和每一片翎羽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姿态万千,似乎下一刻便要飞出来了一般。   还有那细如牛毛的豆腐丝,这一样样都是那么的好看,让人觉得即便是看着也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   光是看着都这样好了,那么尝着又如何呢?   无花放下挽起的衣袖,轻轻一振,再抬眼就看见温黛黛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怎么了?且尝尝看吧。”   无花说的随意,可是他的语气却很是自信笃定,能被称为厨艺一绝,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无花做的饭很少给别人吃,因为他做的饭也都根据他的心情而来的。   开心了,或许会去做饭,不高兴了,也可能会去做菜,不过这些时候的饭菜是不会有人尝到的,除了他自己。   “无花大师做的菜,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菜了。”   温黛黛尝了几口之后,拈着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才说道。   只是瞧着温黛黛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茫然不知所措,睫毛颤了颤,抖下几滴泪珠,美人流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无花的眼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想到过温黛黛落泪时会是这般无措可怜。   他以为像温黛黛这样妖娆妩媚的女子,即便是流泪也不会这般,似个孩童。无花觉得他好像该重新思考一番应对的策略了。   不过,无花尚未来得及出言安慰,温黛黛便恢复如常了,巧笑嫣然,美目流盼,若非他刚才亲眼所见,定会觉得那只是他的错觉。   只有那双尚且氤氲着水光的狐狸眼告诉无花,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所想的并不一样。   “如今我方才知晓,无花大师的厨艺是如何的绝,黛黛当真是三生有幸呐!”   温黛黛笑得很好看,说得也很好听,可无花却觉得眼前的人比之刚刚陡然落泪的茫然无措多了几分虚假,仿佛是一层薄纱或者说一张面具隔绝了真实的她。   无花是一个心思缜密,细致入微的人,只要他有心,总能察觉到许多细枝末节的东西。如此刻,他对温黛黛很“有心”,所以他一直在接触她,了解她。   “既然黛黛觉得好,便不枉费我这一番心血了,便多用些吧。”   吃惯了自己烧的菜,无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他或许知道该怎么让眼前的女子为他动心了。   没错,是动心!   饭后,无花便不再多留了,温黛黛便亲自送了人到门口,就当作是他做的这顿美味可口的饭菜的答谢吧。   其实,即便自己拥有了许多金银珠宝,可那些在温黛黛看来都不是完全属于她的,并不干净,她也做不出送他东西这样的事。   一尘不染的佛子妙僧,她觉得她能给他的,也唯有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了。   无花来时似云雾,离时更飘然,光是个背影就不知令多少人心向往之。而这一次温黛黛看着无花背影的眼里,多了些别样的光彩。   其实温黛黛之前猜得一点不错,无花就是有意无意的想要勾引她。   无花是个和尚,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他少了分佛心,多了份野心。这或许同他的身世有关,就注定了他绝不可能飘然出尘。然而,无花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是没有什么帮手的。   只是他要做的事,总是需要一些帮助的。如此,那些痴恋于他,甚至为了他不惜舍身忘死的女子,便掉入了一张精心编织而成的情网。   无花很了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情之一字,便是她们一生的劫数。   那些掉入无花情网的女子,总是觉得自己将高高在上的神佛拉入了滚滚红尘中,让一个纤尘不染的妙僧坠入了情网爱河,感动于她们和无花之间的深情似海,却从不知晓她们所谓的深情,不过是他眼中谋算的工具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佛能度人,亦能度己。   可无花度不了旁人,因为他连自己都度不了,又谈何其他。   佛说四大皆空,可无花却是执念深种的那一个。   温黛黛是无花的下一个目标,他需要她的美貌为他所用,而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手段,便是她的情和爱!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花大师是真帅,然而也是真渣男!黛黛也是真渣女,所以下面就看渣男套路渣女了。 第271章第271章   一个好的猎人,是让猎物心甘情愿的掉进你的陷阱里,而非主动去狩猎。   可这在无花看来,是远远不够的。   他所想要的是,让猎物主动恳求他带着陷阱过去,猎物自以为给他设下了陷阱,等着他掉下去。   实则等他掉入陷阱的那一刻,猎物自以为的成功却并非是真正的成功,而是猎物堕入深渊的开始。   以往很多次便是如此,明明是无花有意无意的勾引,却被那些痴情的女子以为是自己引诱这一尘不染的佛子动了凡心,自我感动于两人情深厚意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愧疚,想要弥补他这个坠入凡尘的仙人,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可这一回无花看错了温黛黛,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庸俗的女人,只爱金钱财富,只爱少年美色,可没曾想到一向放浪形骸,寄情风月的她,居然会对着他的诱惑产生了似有若去的抗拒。   这个女人,时而风情万种妖娆妩媚,时而天真浪漫清纯可人,时而温婉娴淑,时而恶毒泼辣,时而楚楚可怜,时而高高在上,   温黛黛是无花遇到过的最特别的女人。   可是,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抗无花的魅力,温黛黛也绝不会是那个例外。   她的抗击和逃避,让他产生了好奇和征服欲,她终归会爱他爱到愿意放弃一切,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温黛黛今日吃到了一顿特别的饭菜,让她有些心神恍惚,也还好当晚司徒笑没有过来,否则她再是提不起心思对他殷勤周到的,而这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晚间入睡之前,温黛黛取出了藏在梳妆匣最深处的佛珠,置于枕下,不多时她便睡着了,只可惜并不是什么美梦。   温黛黛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了,对她来说,以前的事都是噩梦,实在没有必要再记起。   可是,今日无花的一顿饭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回忆,只是那段斑驳黑白的冰冷的回忆里,是有一抹暖色的吧?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不是温黛黛,她没有名字,义父叫她,丫头。   丫头生得不错,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亲生的父母抛弃了,成了路边的一个乞儿,整日间灰头土脸,瘦得可怜,饿极了甚至要跟野狗抢食物。   丫头没有住的地方,有时候只要头上有一片瓦,身旁有一些干着的稻草便够。她记得有一回,她在稻草堆里睡着了,旁人家的孩子一时失手点着了稻草堆,若非她睡得浅,想来那时便已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了。   后来,她被人发现了,明明不是她放得火,她却不得不承认,因为这样可以少挨点打。   幸运的是,那时候她遇见了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光着脑袋的少年,少年救下了她。   丫头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她却记得了一个词,和尚。   那个白衣少年告诉她,他原是庙里的和尚,就像是慈悲的佛祖一般吗?   难怪那么好!   可是,后来那小和尚很快就离开了,丫头又是一个人了。只是,这一次她许是得了个好些的运气,她在一间破庙里遇到了她的义父。   到现在,黛黛不知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感激他当时收留她在破庙里,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吗?   义父会照顾丫头,给她找吃的,给她找穿的,别人家的姑娘有的,义父也会尽力给丫头找来,尽管很多时候都没有成功。   这样的日子虽然艰难了些,即便丫头吃尽了苦,但是丫头觉得没什么不好的,甚至那是她最开心快活的时光。   丫头长大了,出落得很是漂亮,义父每天都要悄悄的因着她的美貌叹息,因为在这样一个艰难的世道,像她这样的女子有着超凡脱俗的美貌,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会带来许多的不幸。   义父叫什么,黛黛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他姓温,温黛黛的温。   那一天,丫头在河边想挖些野菜,或者运气好些,可以捞一条鱼。   只是丫头没有捞到鱼的好运气,却遇到了一个穿白衣的和尚,那个和尚似乎长得很好看,可丫头却不曾记住过他的样貌。   现在想来,或许是那一日的悲伤和苦难太多了,多到她忘了曾经的美好。   白衣和尚弯着腰在河边找石头,丫头一时好奇便跟着瞧。   “你在找什么?”   丫头看着满地的石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都长得一样。   “贫僧在找石头。”   白衣和尚头都没抬一下,仍然是埋头寻找着,什么石头这么重要呢。   丫头好奇道:“什么样的石头?”   白衣和尚勾唇一笑,仍旧没有抬头,“书上曾言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可入画间增色。”   “黛?”   白衣和尚终于抬起头来,面前的丫头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和尚,和尚端详了一会儿丫头的面容,解释道:“对,黛,就像你眉毛的颜色一样好看。”   “那我可以用黛做我的名字吗?我还没有名字。” 第272章第272章   司徒笑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当日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后来似乎又过了两日才来了消息,说是半月之后再回来。   对此,温黛黛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更重要的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   “敏儿,觉禅寺的人怎么说?”   温黛黛躺在屋内的榻上,慵懒随意,垂下的长袖中笼着一串琉璃佛珠无人得见。   “姑娘,觉禅寺的人说,无花大师最近一直住在寺中与主持大师论禅。每日得了空便会去寺后的竹林,或是弹琴或是下棋,烹茶作画也是有的。”   敏儿在温黛黛的要求下,亲自跑了趟觉禅寺带来了温黛黛想要的消息。敏儿跟在温黛黛身边也有些两年了,其实她对温黛黛也了解了不少。   而这回根据敏儿的猜测,温黛黛怕是对这位无花大师动了撩拨的心思。   温黛黛的魅力,敏儿从不怀疑会有男人不喜欢她,只是这回可是四大皆空的无花大师,江湖闻名的妙僧佛子,姑娘当真能成功吗?   “收拾些东西,随我去觉禅寺住几日。”   温黛黛的话证明了敏儿的猜测,只是……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姑娘,十五还未到。”   温黛黛有个习惯,同诸多的大家闺秀深闺贵妇一般,她会选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出门上香拜佛,这一习惯不管在何处都不曾改变过,即便敏儿知道温黛黛从来便不信佛。   “过几日便是十五了,这不妨碍,你去准备吧。”   敏儿没有再迟疑便应下了,因为她知道温黛黛做下的决定,很少会改变,就如她这个人一般。之后,敏儿便去帮温黛黛收拾衣物和惯用之物了,而温黛黛则继续躺在榻上,双目微合,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温黛黛这人有个好处,但凡是她想要做到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即便这中间会有许多的困难,也一样阻挡不了她。   她很执着,非常的执着。   温黛黛并不喜欢穿素色的衣裙,除了有特殊的需要的时候,因为她不喜欢自己让人看得十分的楚楚可怜。所以,温黛黛的衣裙大多是妖娆妩媚的颜色,只是今日她出门时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较以往的风情万种,更添几分清纯。   按说寺庙里是很少接待女客的,但是温黛黛并不是真正的深闺贵妇,不在乎这些,而同样的她给的香油钱是不少的。   就这样,温黛黛带着敏儿住进了觉禅寺客院的禅房,巧的是温黛黛住的那一间,隔着一池莲花,正对着无花所住的那一间。   温黛黛不过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蓝天白云,莲花游鱼都已入不了她的眼,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坐在窗边手持经卷,埋首苦读的人。   外面微风和煦,无花神情闲适,手腕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页经文,眉眼间带着专注和浅淡的笑意。这一切完美得如同一幅画卷,让人不忍心打搅。   温黛黛呆立在窗前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无花一抬眸便看见了她。   无花朝着温黛黛展颜一笑,如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他的薄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很小,温黛黛听不见他的声音。   可是,温黛黛抿唇一笑,她知道无花在说什么,他唤了一句黛黛。   能够住在无花禅房的对面,这对于温黛黛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似乎老天爷都在成全她。   殊不知,男女有别,和尚虽是出家人,但是该守的礼节还是得守的。温黛黛既住了进来,那么她住的屋子附近最好是没有男子住的。   觉禅寺虽是佛寺,但是他们一向知道这些有钱人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讲究的。   而无花原本是住在温黛黛那间屋子附近的,他是主动找寺里换了间屋子,这样可以离女眷远一些。   觉禅寺里的僧人都觉得无花大师太过通情达理,还不等他们求上门,便自己行了方便。但其实,像无花这样的高僧,他们原也不必在意的。   无花现在住的这间屋子,是他自己选的,好巧不巧的就在温黛黛那间的正对面,一开窗便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比之住在温黛黛附近可是方便了不少呢!   温黛黛同敏儿来觉禅寺时,已近午时,在用了一顿简单的午饭之后,温黛黛便休息了。   午后,温黛黛独自一人去了后山的竹林,无花果然在那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弹琴,而是在作画。   无花江湖人称七绝妙僧,这七绝之一便有这画字,人人都说他画画得最好。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有的人能精通其中一两样便是不得了了,可他竟然会这么多,而且无一不精。倘若无花不是个和尚,或许他的名头会比现在还要大许多。   温黛黛走近时,无花便收了笔。她原以为无花画的是这竹林,抑或是这觉禅寺中的景色,可无花画的是明月高悬,薄雾弥漫,两岸青山,一叶扁舟。   这画面中是没有人物,可温黛黛却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一如那一夜他们俩泛舟湖上,抚琴对酌。   “大师画得真好。”   “黛黛说好,怎么个好法?”   无花轻笑,人人都说他的画好,说什么别有意境,技法高超,用色别具一格,他倒是想知道温黛黛会怎么说。   “我只是粗通诗画,怎么好评价大师的画作。我不过是瞧来内心欢喜,便觉得好了。”   无花哑然失笑,他一直都觉得这女子不同寻常,谁知说出来的话亦是这般。   其实,无花并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画,不管这画他自己满意与否。什么意境技法用色,对于无花来说,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表达的那种心思。然而,却从未有人看得懂。   温黛黛虽然不懂诗画,可她说看着心中欢喜,便是看懂了无花想要表达的意思。   而他确实是在告诉她,他怀念那夜泛舟湖上,一人抚琴一人静听,两人对酌,相对不厌的情形。   温黛黛垂眸偷偷打量无花的神色,“大师,你笑什么?”   “得一知己,这等人间难得的乐事,黛黛还不许我笑一笑?”   这人当真是个和尚?   温黛黛总觉得无花那些看似清风朗月的行为和言语之后,藏着些似有若无的撩拨,让人不禁心生绮念。   如此撩人的和尚,温黛黛还是头一回见到。   温黛黛的狐狸眼里清纯中带着妩媚,像是山野中精怪狐妖一般勾人,她不过随意调侃,声音却有些微颤,“大师总是这般言辞,倘若无花不是四大皆空的僧人,我怕是以为大师对我动心了呢?”   无花合掌垂眸,不染纤尘,“身在红尘,怎会不动心?无花修行不够,自是动心的。”   瞧瞧这人说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和尚!   “大师此言,叫小女一颗心怦怦然,可怎生是好?”   温黛黛起了坏心思,她倒要看看这和尚如何应对,她最是不喜欢看他什么都游刃有余,尽在掌握,皆可应对的神情,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更远了。   温黛黛捂住心口,弱柳扶风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倒在地上了,着实的惹人怜爱。   “如此,许是黛黛病了,我略通医理,可要替你瞧瞧?”   病了?   看得出来,大师您还真是不识人间烟火呢!   若是旁人说这话,温黛黛第一个不信,只可惜无花这神仙似的外表倒也能蒙些人。这话由他说出来,似乎就像是那么回事。   前一刻撩人而不自知,这后一刻又是全然的纯粹无暇,不染一点尘埃。   无花啊无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黛黛一瞬间的愕然之后,红唇一勾,伸出一只纤细白皙柔腻的手腕,手腕上之前带着的金环,换做了一只飘花的翡翠镯子,“大师说我病了,我想我可能病得有些重,比刚刚还要难受了。大师帮我看看吧?”   无花垂眸,不曾看向温黛黛,没有犹豫伸出了手搭在了温黛黛的手腕上,只是这一瞬,温黛黛察觉到他似乎有一丝退缩之意,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黛黛的脉象并无不妥,想来过一会儿便会好了。”   无花很快便收回了手,仍旧垂眸,手中不停的捻着佛珠。原来无花手中换了一串新的佛珠,只是这是串普通的檀木罢了,与他并不相衬。   温黛黛看着无花的模样,似是有些委屈道:“无花大师,你怎么都不看我?”   “观万事由心不由眼,黛黛怎知我没有在看你?”   怎么不管什么话,这人说起来都这么的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只是,这话说得,眼不曾看,心却在看?   无花大师当真是有趣的紧,让人不爱都不行呢!   “大师……”   温黛黛的话还未说完,无花便突然站起身来,让温黛黛未说出口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主持大师与我约好了要论禅,我该走了。黛黛请自便。”   说完,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这位仙姿飘逸的无花大师几乎是脚下轻轻一动,便消失在了竹林里。   无花大师,倘若你不跑那么快,我也许就信了呢?   温黛黛第一次见到无花展现出他的武功来,只是瞧着怎么像都是落荒而逃。   还有啊,无花大师,你的画可没带走!   --------------------   作者有话要说:   互撩吧,就看谁段位高了,目前看来,还是大师高啊! 第273章第273章   温黛黛看了眼石桌上放着的画,心思一动,瞧着墨迹干了,便将画卷了卷带走了。   至于,落荒而逃的无花大师,此时正慢悠悠的漫步在觉禅寺的后院之中,唇边不经意带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天之内的连番巧遇,这或许便不能够用巧合来形容了,应是某人刻意而为之的。   其实这样的招数实在是过于浅显粗陋,很是轻易便能被人发现端倪,难道温黛黛并不知晓?   不,她想要那个人知道她的刻意为之,有心藏之不慎露之的邂逅。   “无花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黛黛。”   午后才见过面的两人,傍晚又在后山见到了。   此时,无花正站在山崖边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山崖云雾飘渺,他一身白衣置身其中,恍惚间似将羽化登仙一般,飘飘然而去。   无花回首看向温黛黛时,目光澄澈平和,眉目间总是那般悲天悯人,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这让温黛黛原本还带着些喜意的雀跃黯淡了下去,他何时才能够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呢?   温黛黛缓步,似不经意的走到了无花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共揽山风云雾,“无花大师在看什么?”   “看着远去的落日,似辉煌绚烂,但也只是挣扎的一瞬光辉罢了。人世浮沉,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选择,苦苦挣扎求存,即便明知已是落日余晖,却不能不做,不得不做。”   无花随口感叹,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的话呢?   即便多年前,那人失败了,也注定了这条路不好走,只是作为那个人的儿子,他没有选择,这条路便是条死路,他也只能一直走到黑,回不了头的。   苦苦挣扎求存?   这何尝不是温黛黛这之前人生的真实写照呢?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可她不得不过,她已经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样生活之外,还能怎么活下去。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目光只追随着落日的余晖,直到余晖在天边黯淡。   “黛黛,天色已晚,我们该下山了。”   无花唤黛黛时,他的声音总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么多人唤过她的名字,可温黛黛觉得只有无花唤她时,她的心里总会涌动着莫名的悸动。   这让她更加想要得到他!   “好。”   天黑了,后山的路总是不那么好走的,而身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若是不小心崴了脚,也应当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此时的弱女子本人温黛黛,瞧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无花,十分不走心的往地上那么轻轻一摔,再忍着痛,楚楚可怜,委屈巴巴的唤道:“无花大师。”   温黛黛泫然欲泣的看着无花,黛眉轻蹙,红唇微抿,再配上那一身新换的白衣,清纯又妩媚,当真是病中西子似含泪,哪个瞧来不动心呢?   无花唇角一勾,一回身便敛了笑,神色如常,甚至带着担忧焦虑,“黛黛可是崴了脚?可还能起身?”   温黛黛微微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却不做声,瞧来甚是坚强。   无花蹲下身来,合掌道了声,“黛黛,恕我失礼。”   接着,无花伸手在温黛黛说崴了的那只脚上,轻轻的揉捏,像是在寻找伤处。   然而无花的手掌温热有力,带着些微的薄茧,在温黛黛的脚踝处轻轻揉捏,竟带起阵阵酥麻,让她忍不住有些轻颤,险些轻呼出声。   “黛黛,可好些了?”   温黛黛咬着唇,狐狸眼水汪汪的抬眸看他,那一眼的风情竟叫这万般风景失了颜色,“嗯,多谢大师了。”   无花微微一笑,递了另一只手过来,温黛黛将手搭在了无花的手上,这一瞬间她仿佛真的伤了脚,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黛黛整个人都半依靠着无花,缓缓起身,然而一个不留神就给某人来了个温香萦怀。   无花半揽半抱着温黛黛娇软的身躯,语气似有些质疑,“黛黛,你当真好些了?”   温黛黛沉默不语,低着头不去看他,只那双白皙细腻的玉手紧紧的攀着他的衣袖,女子馨香温热的气息即便是隔着白色的僧衣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   无花轻叹了一声,对温黛黛的做法很是不赞同,他松开了抱着温黛黛的手,在她隐约的失落中,半蹲着弯下了腰,“我带你回去。”   温黛黛立时从前一刻的失落中清醒过来,一瞬间的甜蜜喜悦涌上心头,她当即趴到了无花的背上。   从后山到客院禅房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温黛黛趴在无花的背上,看他背着她一步步的走着。   其实,从没有人这样背着温黛黛走过,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无花宽厚有力的后背所带给她的安全感,她甚至希望这一刻的时间能够流逝得更慢一些。   温黛黛环抱着无花的脖颈,调皮的青丝散落在他的脖颈间。即便此刻天黑了,温黛黛依旧能看得见那微红的耳廓,她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无花大师,你今日是不是落下了一幅画?”   无花的耳朵更红了,声音却还如常,温黛黛在他背上,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那本就是作来送给你的,黛黛可还喜欢?”   送给她的?   “不喜欢。”   无花哑然失笑,这个女人总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某些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特别是猎物还没有完全上钩之前,“可是哪里画得不好?”   温黛黛有些叹息,那画真的很好,“无一处不好,只是画中有景,却无画中人。”   是啊,唯独缺了她和他这个画中人,自然是不喜欢的。   “画中无人却有情,自是无人最好。”   无花是想着撩拨人没错,这画也是其中之一的工具,可他绝没有想过把人物画在上面。   想想看在这样月夜泛舟的画面中出现的不是翩翩公子和佳人,而是一个和尚和美人,得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尽管他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可他绝不会这么做。   只是话却不能这么说,需得婉转且有深意。   果然,温黛黛闻言便静默了,无花说话总是这般似有情还无情,让人云里雾里,还总是那么的有道理。   呵,和尚都似他这样吗?   从僻静的小路上越往外走,温黛黛便越是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无花是有名的七绝妙僧,若是旁人见到温黛黛在他的背上,大师嘛,定然是舍己为人的,而温黛黛就逃不过一个勾引大师的罪名,这并不是她想看见的。   “无花大师……”   温黛黛的话还未说完,她便觉得眼前的景色一花,耳边风声不断,等她再能够看得清晰的时候,她便已经回到了禅房之中。   温黛黛恍然,无花刚刚定然是用了轻功避开了其他人,快速的送她回来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无花将她放下后第一时间便解释道:“方才已近禅寺,人多口杂,人言可畏,为了黛黛的名声着想,我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若是如此,怎么早些不如此,偏偏到了人多的地方便如此了呢?   温黛黛有意问道:“无花大师武功高强,轻功不凡,怎么此时才想起来?”   无花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飘逸出尘,十分符合他不染纤尘的性子,“佛门意在修行,非是依靠外力,而是修自身修本心。寻常我并不会动用武功,因为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如此回答,大师果然超凡脱俗呢!   温黛黛不置可否,无花将人送到了,便离开了,来时如风去时更甚。   温黛黛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的仰倒在榻上,这位无花大师当真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而且还十分了得呢!   倘若温黛黛没有瞧见他红透了的耳珠,怕是真的要信了他的邪了。   在温黛黛看来,无花初时未用轻功,不过是慌乱之下,手足无措,一时不曾想起罢了。这其实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若是无花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真是叫她着急呢!   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无花知道温黛黛有心想要勾引她,只是却也不能直接送上门,需得更加婉转合适,才符合他的身份。   就如方才,难道他当真不知温黛黛根本就没有崴脚?   无花所作所为皆是顺势而为,即便是被人发现了,他此时世外高人的身份也不能丢,都是她勾引的他,他不过本着善心而为罢了。   是以,无花方才是故意顺着温黛黛的心思,给她一个机会而已。然而,事实证明温黛黛确实对他动心了,那么这就离他的目标不远了。   只是,温黛黛并不知晓无花的心思,故而因着自己之前用的借口,当晚必是不能再出现在无花的面前了。   不过,事情往往都与原先预想的不同。   晚上他们又碰面了,只是碰面的场景和方式有些不同寻常罢了。   无花的窗户紧闭着,温黛黛即便开着窗也没能看见对面的任何情形,不禁有些失落。敏儿一早便被温黛黛打发出去了,她也早就知道温黛黛意欲何为,自然是不会前来打扰的。   是以,此刻温黛黛一人在房中,无聊之际,取出了无花之前的那串琉璃佛珠在手中把玩。又想起她今日所见,那人腕上笼着的那串檀木佛珠,心下有种冲动将手里的东西还回去,此物与他才是相配。   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不会做的,于是今夜后来因着这串琉璃佛珠而引起的美丽邂逅,更多了几分绮丽诱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真渣男,本卷主线谈恋爱,剧情都是辅助。下一章进一步撩拨对方。 第274章第274章   温黛黛真的没有想过作死,她只不过是把玩着从无花那里诓来的佛珠罢了,谁曾想这玩意儿也忒不结实了,哗啦啦掉了一地,让她不得不大晚上的提着灯笼在窗户外的草地上找珠子。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是件顶悲惨的事的时候,事实总会教她做人,因为还有更悲伤的故事在后面。   琉璃佛珠找到了大半,毕竟这玩意儿虽然小,但是它亮闪闪的,有个灯笼总是好找一些的。可是,就差这最后一颗,它找不着了!   温黛黛真以为自己那双眼睛快给找瞎了的时候,莲花池边那颗闪闪的东西是什么?   不正是她要找的琉璃佛珠么?   只是,事实告诉温黛黛做人还真就不能太得意了,所以那最后一颗在她即将拿到的时候掉进了莲花池!这可不就乐极生悲了。   虽然说,温黛黛故意大晚上瘸着脚踢着灯笼在窗外找佛珠,有种撩拨对面无花大和尚的感觉,想让某人看过来,但是她是真没想过这佛珠如此不给面子,竟掉进莲花池子里了,这可还怎么找?   在莲花池里找一颗小珠子,那不等于大海里捞针吗?明摆着找不到的,那还找不找?   找,必须找!   温黛黛瞥了一眼对面窗户映照出来的人影,一咬牙心一横,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温黛黛从来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人。是以,她跳进了莲花池,去找那颗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佛珠。   慈悲为怀的佛门大师,怎么可能置他人生死于不顾呢?   更何况,她还是他亲口说过的知己,那个会偷偷面红耳赤的和尚心底当真能没有一丝波澜?   只能说温黛黛天生就是个赌徒,她永远都在赌自己会不会过得更好,而事实上她每一次都成功了,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温黛黛跳进莲花池后,如此大的动静,无花再是装聋作哑这会儿也不能装作看不见的,毕竟他的目的还没达成,还不到翻脸不认账的时候。   无花隔着窗户,冷眼看着某个弱女子在莲花池里浮浮沉沉,嘴角竟还有一丝赞赏的笑意。   无花很欣赏温黛黛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比她更过分,他们是一种人。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过了一会儿,无花瞧着某人在莲花池中扑腾的幅度小许多了,也是时候了,便打开了窗,翻窗而出。   其实,按照无花的想法,他应该跳进去救她才是最完美的。   可惜了,他先前动用了武功,这会儿再装模作样的跳进去就有些不妥了,这可不符合他世外高人不沾红尘的身份。再者说,他有些洁癖的,那莲花池可不算干净。   于是乎啊,仙人一般的无花足尖一点,踏波而来,只是一个伸手便将温黛黛从莲花池里捞了出来。   月光下,湿透了的素纱包裹着美人曼妙的身躯,正所谓素纱透冰肌,玉骨更销魂。潮湿的长发紧贴着她的面颊、脖颈,蜿蜒而下,十分勾人。再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孱弱可怜的美人,当真是让人发自内心的爱怜。   尤其是透过冰凉纱衣的滚烫的肌肤贴着无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僧衣都像是被灼透了一般,让他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   曾经的那些女子,或有名门闺秀,或有江湖侠女,或是清纯温婉,或是活泼热情,只是再没有一个似温黛黛这般的女人。   温黛黛似乎融合了许多女人的美好,美是相似的,她却是独特的,说句风情万种,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无花曾为自己这一次选中温黛黛做目标而感到高兴,然而此刻却不只是这一种情绪。   夜风吹过,温黛黛身子一颤,便自觉主动的往某人的怀里缩了缩,扯着他宽大的僧衣袖子,抱着他细瘦却有力的腰,整个人都似贴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这种时候,无花不能亦无法推开她。   只好将人抱回了她的屋子里,递一杯热茶罢了,更多的,也不是他能做的了。即便美人惹人怜爱,可无花却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他知道温黛黛很聪明,他不想露出破绽。   深夜,女子闺房之中,岂是他能够待的地方?   无花救人匆匆,走也匆匆,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温黛黛很高兴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无花来救她了,也没有推开她,至于他走得匆忙?她有办法他会自己回来的。   第二日,温黛黛生病了,许是前一晚受了凉的缘故,整个人烧得厉害。敏儿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就如此时她得替她寻大夫去。   在整个觉禅寺中,算得上医术高明的,也就是前来与主持论禅的无花了。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出家人有的时候可以算作例外。   无花前来替温黛黛看病了,敏儿又适时的退了出去,沏茶去了。   床榻上,温黛黛玉颜酡红,双眼朦胧似笼着层水雾,青丝散乱,虚弱无力又透着种别样的美。   无花的手指搭在温黛黛的腕上,叹息又无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夜晚风凉的时候跳进那冰冷的莲花池里?嗯?”   温黛黛似有些委屈,抬眼看了他一眼,竟又缩了回去,咬着唇,有些赌气道:“我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就为了找这个,值得吗?” 第275章第275章   许是因为之前落水的事,作得太过头了,温黛黛本就不是什么体格好到不行的江湖侠女,这后来的三两日她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间里的。而无花,温黛黛只除了第一日见到他来给她看病之外,之后的日子都是只闻琴声不见其人。   正所谓欲擒故纵,无花知道温黛黛以前养了不少小白脸,若是当真这么容易叫她勾搭了去,只怕很难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是以,无花并没有再去见温黛黛,只是将抚琴的地方从后山的竹林换成了自己的禅房。   要知道,他们俩的房间可就只隔了一道莲花池,无花在禅房里抚琴,旁人听不听得到不说,温黛黛肯定是第一个听见的。   温黛黛养了几天的病,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新的花招去撩拨无花,便有人来传信,说是过两日司徒笑就回来了。   温黛黛对司徒笑算不上喜欢,两人不过彼此利用,只是温黛黛靠着司徒笑的势力和财富才可以过得像今日这般,她心里清楚,若是她不能找到一个较司徒笑更好的冤大头,司徒笑她还必须先哄着才是。   这么一想,温黛黛就果断的收起了自己对无花的那点小心思,让敏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当然了,回去之前,温黛黛还没忘了去找找无花,只可惜无花竟比她还要早一步就走了。   温黛黛当时便有些怅然若失,要知道即便温黛黛心内向往真情,可是她不是寻常的女子,经历的太多的世态炎凉,世道险恶,她早已不会轻易的将心交出去了。   温黛黛对无花确实有好感,甚至她还想着法子的去撩拨他,只是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她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只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对谁一往情深。   只是,温黛黛和无花在某些方面太像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弄别人的情感,放弃别人,却不允许旁人辜负他们。   自己不愿意交付真心,却时刻妄图得到别人的真心。这可还真不是一般人。   而无花的提前离开,让温黛黛那份求而不得的心思更重了一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将无花忘记了。更何况,无花那幅月夜轻舟图还在温黛黛的手里,睹物思人,见画不正是提醒温黛黛还有无花这个人吗?   温黛黛从觉禅寺回去后不久,司徒笑就过来了,瞧着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当是刚办完事就来找她了。   这叫温黛黛瞧来,心内不觉有些诧异,说实话,她即便自信自己的魅力,可她却根本就不相信司徒笑会对她有什么真情,司徒笑也根本不必做出这副情深似海的样子给她看。   寻常时候,司徒笑只有心情不错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找温黛黛,正所谓美人是朵解语花,温黛黛正是尽心尽力的扮演着司徒笑的解语花的角色。   司徒笑偶尔会来上几趟,很多时候,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司徒笑从来就不是一个看重美色的人,他更看重的是他的事业,财富和地位。   只是,近来司徒笑瞧着有些反常,他已经连着几次从外面办完事便风尘仆仆的赶到温黛黛这里了。温黛黛虽不曾问什么,可到底还是将这点不寻常放在心里的。   “黛黛,你的病可好些了?”   司徒笑一回来便看见温黛黛娇弱无力的靠在榻上,身上还盖着件不是很厚的斗篷,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司徒笑顺势坐在榻上,对温黛黛关怀备至。   温黛黛虽然有些不耐烦搭理他,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温黛黛将自己细腻软绵的手塞进了司徒笑的手里,轻轻晃了晃,撒娇道:“好多了,你能来看我,便更好了。”   美人的温言软语,再配上那双含情似水的狐狸眼,当真是让司徒笑的心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很显然,温黛黛的这番应对让司徒笑很是受用,他很满意。   司徒笑对于温黛黛的行踪是很了解的,毕竟温黛黛身边的人手包括她最得用的敏儿都是他的人。   对于温黛黛在觉禅寺拜佛回来之后受凉的事,司徒笑觉得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有想着说是对温黛黛多加管束。在很多时候,司徒笑对温黛黛是很宽容,甚至是纵容的。   只不过,司徒笑不知道,自打敏儿到了温黛黛身边不久,心便站在了温黛黛的那边。   房内的墙上多了一副画,司徒笑的记性很好,这幅画从前是没有的。   画中明月夜,江上薄雾,两岸青山,轻舟一叶,意境深远。   他再一细瞧这画上的落款,无花?   温黛黛何时与无花大师有过这样的交情?若非这两人的身份悬殊,性格也是绝不相配的,司徒笑都要怀疑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了。   “黛黛这画竟是无花大师所做?”司徒笑回过神来,似是不经意的看着温黛黛。   温黛黛倒是一如既往的随意慵懒,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前几日我在觉禅寺遇到了无花大师,见他在作画,一时心喜便要了来。说来若不是场主与大师有过交情,我哪里能有这般好的运气呢!”   温黛黛与司徒笑相处日久,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要稍微露出些破绽,他定会怀疑的。因着之前那些小白脸的事,到现在司徒笑还没有察觉,便能知晓温黛黛忽悠人的手段了。   所以,温黛黛对此也算是驾轻就熟,三下五除二便打消了司徒笑的疑心。不过,这也还是无花的身份和他一贯对外示人的态度太好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他。   这要是换个别人,温黛黛即便说了两人没什么瓜葛,估计司徒笑那头还是会暗里将人给做掉。毕竟司徒笑笑面虎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可无花不同,当今少林的方丈可还是他的师弟呢!   温黛黛无意让司徒笑在这幅画和无花的身上多做纠缠,故而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温黛黛一手撑着头,仔细打量了司徒笑两眼,虽然她是没瞧出什么来的,只是话该说还是要说的,“瞧你最近很忙,看着都轻减了不少,一会儿让厨房给你炖些汤补补?”   “不必了,你有这番心意便是好的。我在你这里也不多待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说话间,司徒笑还替温黛黛掖了掖斗篷,只是转身就准备走了。   司徒笑这番作态,温黛黛真不知说他是有心,还是无情了。只是,这与平时的司徒笑是不大一样的。   司徒笑走了,温黛黛脸上的那点刻意的笑容便全都消失不见了,不过她沉着脸的时候是与往常不同的风情。   敏儿端来了一碗汤羹,瞧着温黛黛的神情,她便将汤羹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   “姑娘。”敏儿觑着温黛黛的脸色,轻唤了声。   “看看他留下的人,让厨房准备些酒菜赏了去。”   这话听着倒是体贴下属,只是温黛黛怎么瞧都不像是那样的人,敏儿倒是知晓她的用意,温黛黛是想让她接着送酒菜的名义,让人去打探些关于司徒笑的消息,比如说他最近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事。   敏儿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对此她可是熟门熟路的。   敏儿出去之后,温黛黛便陷入了沉思,司徒笑的变化对她来说很重要,她需要第一时间掌握他的心思。   虽说,温黛黛是想踹开司徒笑的,但是若是她被别人踹开了,这就得另当别论了。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司徒笑自己走了,自然是不会将他的心腹下属留在这里的。只是,比起温黛黛这里,司徒笑更不愿意搭理家里的那位,温黛黛在他眼中也算是安分守己,所以暂时将人放在她这里也是可行的。   再加上,司徒笑之前也有安排人手留在此处,这一来一回便可将两处人手对掉,既得了温黛黛的消息,也可让下属稍作休整。是以,司徒笑时常带着人过来温黛黛这里。   不过,司徒笑所谓的安分守己,与温黛黛本人那可谓是差得有些远了。   这话暂且不提,只说是敏儿得了温黛黛的命令,带着厨下准备的好酒好菜便给司徒笑的下属们送过去了。   因着敏儿本就是司徒笑派去的人,所以几个人在敏儿面前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几位大哥,这是姑娘命厨房特意给你们做的,说是你们陪着场主在外办事奔波劳碌的,让多给你们做些好酒好菜吃吃。”   敏儿原先不是个多话的人,甚至有些寡言少语,约莫是到了温黛黛的身边得了几分真传,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是不错了。   江湖中人,最是豪爽洒脱,尤其司徒笑此人最是擅长笼络人心,他这落日牧场里头可没有几个心机深沉的,倒是忠心的颇多。   这饭菜吃上了,酒也过了两三巡,饭桌上的气氛也就热络开了。   众人提起司徒笑最近出门的事,也是满肚子的牢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司徒笑的正房夫人的娘家在外头不仅没有多给帮衬,反而添了不少乱子。   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司徒笑人前对夫人关爱有加,这抹了脸就到了温黛黛这里,还留下这么多人,可不是狠狠的下了一回夫人和娘家的面子。依着司徒笑的手段,怕是要对夫人的娘家小惩大戒了。   至于另一方面,司徒笑像是得了一笔大买卖。   --------------------   作者有话要说:   苟点剧情调剂调剂。 第276章第276章   “姑娘,场主这一次出门应是与五福联盟有关,听说还得了个大买卖。”   敏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温黛黛,彼时温黛黛正在烹茶,闻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神色都没有,看上去格外的从容淡定,这与她一贯的形象看起来有些不符。   温黛黛是什么人?   她是司徒笑的情人。   单从温黛黛的身份而言,所有人的都以为她只是一个以色事他人的人,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然而事实上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只是,他们忽略了那张妖娆明艳的脸庞下藏着的是什么。   温黛黛比寻常人想象的要聪明有心机的多,更是会察言观色,否则司徒笑那般心机深沉,颇具野心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她。   “五福联盟,说是联盟不是一贯的勾心斗角?他们也就在对抗大旗门这件事算得上团结罢了。”   敏儿垂下头默不作声,她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她也知道这些事与她是绝不能有关系的,因而只当作没听到过温黛黛的话。   温黛黛给自己斟了杯茶,氤氲的茶香和水汽让她美艳的容颜少了许多的攻击性,变得柔和了许多,只是她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柔和,甚至算得上是一针见血。   五福联盟,原是寒枫堡,天武镖局,落日牧场,盛家庄,霹雳堂五个门派联合组成的一个联盟,其目的就在于对抗大旗门。   五福联盟与大旗门的恩怨就要牵扯到一件多年前的旧事了,双方世代为仇敌,彼此杀戮,从未停止。只是时间久了,也没有人知道双方成为仇敌彼此仇恨厮杀的原因了。   即便是身为落日牧场的场主,司徒笑对此也不是很清楚,更何况温黛黛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呢!   只是,五福联盟毕竟只是一个联盟,是由五个门派联合组成的。你伸出双手来,这手指还有长有短呢,更别说这门派之间了。五福联盟的五个门派之间,彼此势力都不相同的,有强有弱,而且他们都是独立的门派,有自己的自主权。   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强弱不同的门派之间,除了一致对抗大旗门的团结之外,还有彼此间的相互攀比等等,所以温黛黛才说五福联盟彼此间勾心斗角。   倘若,五福联盟之间能够少些勾心斗角,以联盟的利益为第一位,也不至于如今还是和大旗门一半对一半的局面。   五福联盟缺个主心骨,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谁也不愿意低头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做这个盟主。   司徒笑的野心很大,温黛黛与他相处日久勉强也能猜出一些来。既然他这几次来去匆匆,都是为了五福联盟的事,那么定是因为这盟主一事。   温黛黛很清楚,司徒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毕竟以前也没见他对五福联盟的事这么用心。能让他对五福联盟的事如此上心,自然是他能够因此得到更多的好处,最近大旗门并无动向,也只能是她所想的那件事了。   温黛黛端着茶盏继续思忖,司徒笑一直都想做五福联盟的盟主,这一点怕是其他四个门派的当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随着落日牧场的财富和地位的日剧增加,司徒笑绝不会只满足这么一点,更何况另外四家也是决计不会松口答应的。   除非……   温黛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司徒笑应是想了什么法子拉拢了其中一两位,让他们站在他一边,这才能有把握的。   至于司徒笑除了盟主之外,还想得到些什么,温黛黛暂时还没有头绪。   既然没想到,温黛黛索性就不想了,左右与她也没甚关系。   温黛黛整个人也变得放松随意起来,敏儿瞧来这才是她一贯的模样,游戏人间,慵懒肆意。   不过,温黛黛却没有想过一件事,虽然这件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少不了要受到牵扯。因为虽然司徒笑没有大肆宣扬,可是知情人尤其是对司徒笑行踪颇为关注的人都知道她是司徒笑最喜爱的情妇。   说来也好笑,其实司徒笑就温黛黛一个情妇,哪里来的最喜爱。不过,这一点旁人是不知晓的,他们只知晓司徒笑送来多少金银珠宝田地宅院给温黛黛。   这些男人对女人表达宠爱的方式,似乎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在众人看来,温黛黛与司徒笑的关系相当密切。以至于有人想要打温黛黛的主意,为的就是给司徒笑好看。   病好了之后,多日不曾出门的温黛黛难得有了兴致想要出门游玩,这该带的人手自然是要带齐了的。只是,敏儿许是因为照顾她的原因,最近身子不好,温黛黛对于敏儿还是有几分怜惜疼爱的,她在她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几分自己过去的影子,故而温黛黛把敏儿留在了家里。   以往温黛黛出门,不喜欢多带护卫,因为她一直带着敏儿。敏儿的身手很不错,又是女子,更能够贴身保护她,这也是当初司徒笑派敏儿过去照顾温黛黛的原因。 第277章第277章   遭遇危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不是等别人来救她,而是准备自救,这就是温黛黛。   当温黛黛看着那些人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手中握着的匕首的温度,它也一定很想感受鲜血的滋味吧?   温黛黛的目光妩媚动人,充满诱惑,可也很冷,仿佛她面前站着的都不是人。   只是,温黛黛的匕首到底还是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有一个人出现了。   素衣白袜的僧人缓步而来,腕上仍旧套着那串琉璃佛珠,温黛黛似乎还能够回忆起那串珠子的纹路和温度。   当那些人死在无花掌下的时候,他的面上还是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目光柔和淡然,他口中念着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样的无花与温黛黛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以为的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无花,却能够击毙数人于掌下仍旧面不改色,甚至没有一点血迹沾染上他的白衣。   即便是为了救她而动的手,温黛黛这时才发现她似乎并不了解无花。   收起伪装的眼泪,温黛黛的狐狸眼依旧水汪汪的,却再没有什么勾人的神色,只余下澄澈清明。   不得不说,这样的温黛黛更美了,而无花却依旧温和又冷淡,他离你很近却又很远。   “多谢无花大师了,我还以为大师是出家人,不伤人命呢。”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很多话都不用说得很清楚,温黛黛很好奇无花会怎么回答她。   “我只是超度他们罢了,望他们早登极乐。黛黛当知,除了菩萨落泪,亦有金刚怒目,我自当应时而变。”   无花的应对很是得体,甚至可以说很完美,完全符合他不染红尘的形象。只是,温黛黛却不是这么想的,即便他刚刚才救了她。   无花的余光瞥了一眼温黛黛宽大的衣袖,意有所指,“不过,我想即便我不出手,黛黛也可以救自己的。”   温黛黛的衣袖中藏着一把匕首,而她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弱不经风的小女子,她是有些武功的。无花如此说,就代表着他其实早就知晓她会武功。   温黛黛心中陡然一惊,看来无花早已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只是他为什么要陪着她演下去呢?她不懂。   “无花大师好眼力,或许我们当重新认识了。”   温黛黛毫不避讳的拿出袖中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眼神坦荡,笑意却不达眼底,丝毫没有往日刻意的妩媚勾人,却也不乏风情。   无花善意的伸出手,想要搀扶温黛黛起身,温黛黛没有拒绝,可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有意撩拨,“我看不必了,左右不管怎样的你,也都是你,不是吗?”   无花的每一句话都很动听,似乎世上再没有比他更会说话的人了,温黛黛立时有此感觉。   只是,除却对无花外貌气度的心折之外,温黛黛看到了不一样的无花,与往日的温和慈悲截然不同,那是冷漠无情,心机深沉。   即便温黛黛自认为自己聪明过人,可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玩不过像无花这般危险的人,便该远离。这是一种趋吉避凶的心态,只是很可惜无花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   “黛黛同我走吧,黛黛是个聪明的姑娘,你也总是知道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我在帮你。”   无花的一句话,让温黛黛还没提起离开的脚步,便又立时退了回去。   无花说的没错,她现在跟他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花武功高强,可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死了,早晚会被别人知道的,到那时或许还有别的人要来杀她。   而且她需要的是司徒笑的愧疚和补偿,前提是她还活着,这将是她成功离开他的第一步,在那之前她为自己攫取更多的利益。   温黛黛不会找幕后主使者报仇,因为她当时选择依附司徒笑生存便已经知道,不仅仅只有享受和安乐,还会遇到危险,这是她的选择,与人无尤。   温黛黛跟着无花走了,她时而很安静,时而又能与无花谈笑风生,只要她想,她可以在任何的情况下都过得很好,无花很欣赏这样的女人,当然若是能为他所用就更好了,只是眼下仍旧是不行的。   无花看似随和不讲究,可他却是个精致的甚至有些洁癖的人,这些是温黛黛跟在他身边时无意间发现的。   此处是一片山林,此时的天色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出去的机会。这一路,他们是慢慢走着的,无花根本就没想过用轻功赶路。以前温黛黛或许还会觉得无花当真如他自己所说一样,是在修行,可现在她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温黛黛对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很敏锐,她要保证自己时刻是安全的,而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是她赖以生存的手段。   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洞,打算晚上在这里暂住,温黛黛是跟着无花一起走的,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她没有半分嫌弃,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养尊处优。   无花生了一堆火,又找来了一些野果给温黛黛充饥。其实,温黛黛一直以为无花是不戒酒的,自然也不会戒什么荤腥,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日无花的酒是果酒,佛家也有素酒之类的说法,而无花的饮食也确实在恪守戒律,与他所表现的那种肆意洒脱是不同的。   这看上去是十分矛盾的,无花的行为作风有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和尚,偏偏他就是一个和尚,还在以和尚的戒律要求自己,可有时也不全然是这样。   是以,温黛黛一方面有些抗拒无花,一方面又对他十分的好奇,甚至有些无法抵抗来自他的魅力。   然而,温黛黛察言观色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根本就没关注过她的无花眼中,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坦然得很。   温黛黛的察言观色比起无花来其实还差得很远,无花并非一出生就在少林寺的,他是十岁丧父之后,才拜入了少林天峰大师的门下。   很少有人知道天峰大师的辈分那么高,怎么会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做徒弟呢,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有表露过半分收徒的心思。只有天峰大师和尚且年幼却已然记事的无花知道,是天峰大师杀了他的父亲,亦收了他为徒。   无花的心思很重,即便是在佛门重地,他也一样没有放下过过去的任何东西。温黛黛的察言观色,是为了生存,而无花的察言观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作用掩饰。   无花要掩饰自己的内心,掩饰他内心深处的仇恨与野心,不能被别人察觉。   然而,无花确实掩藏的很好,整个少林的人都为有无花这么一位七绝妙僧而感到高兴,人人都很喜欢他。只是无花也知道,他们喜欢的是他所表露的伪装出来的妙僧无花,却不是真正的他,他的这种伪装或许还会维持一辈子。   你看他不过是表露出一星半点的不同来,温黛黛便退却了,无花心中讥讽的想着,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不同的人。   这是头一回无花想要撩拨一个女子时,带上了些许真实的自我,可事实告诉他,真实永远比不上伪装的假象。   忽然,无花的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一转头就发现温黛黛的面色潮红,咬着唇,她的腿上有一处血迹。温黛黛撩起纱裙,无花一眼便瞥见了那雪白如玉的肌肤上的两点血迹,她被蛇咬了。   只是,瞧着她的面色,这似乎不是普通的蛇。   温黛黛还不能死,所以无花第一时间的上去点住了温黛黛的穴道阻止毒液继续流通,他伸手替她把了把脉,登时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原来,咬了温黛黛的蛇并没有毒,但是它的毒液会产生一种类似合欢散的作用,而且这作用会持续很久。若是得不到疏解,整个人便会烧到意识模糊,许是会变成个傻子。   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做法?   无花想要温黛黛为他所用,所以温黛黛暂时还不能死,更不是变成傻子,那似乎就只有舍人救人这一条路了。   无花并不是真正的不染红尘的和尚,那些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回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了。   无花抱起温黛黛往外走,那火热柔软的娇躯不停的扭动着想要往他的怀里钻,而无花的眼中看不到半点欲望的火焰,有的只是冷静如冰的黑沉。   无花毫不怜惜的将怀里的人一把扔进了一旁的河水中,温黛黛被烧得浑身火热,陡然进到凉水中被刺激得一个激灵,冰凉的河水使她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温黛黛终于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了。   河水卷走了温黛黛的纱衣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她在河水中浮浮沉沉,看着不远处河岸上站着的那道雪白的身影,似是变成了一座石像屹然不动。   温黛黛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失落那人的冷淡,不愿意救她,还将她扔进了这冰冷的河水中。   她不就是看穿了他内心藏着的一些事么,值得他如此打击报复?   潮湿的长发黏在温黛黛的面颊上,冰凉的河水似乎已经无法克制她的火热,她混沌的脑中那最后一丝清明告诉她,无花绝对对她有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永远是这么的狗血,并且充满套路,啧啧啧。 第278章第278章   对于温黛黛来说,此刻最难承受的就是来自身体的煎熬,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烧糊涂了。可是,她如此狼狈,无花那厮居然还就那么站在岸边干看着,这叫她如何不气!   这种情况下,即便温黛黛明知道无花是好心相助,却也忍不住迁怒于他。   温黛黛挣扎着往岸边游了游,面颊绯红,仰面望着无花,破口大骂,“无花,你明知道老娘喜欢你,这会儿还见死不救?算得什么佛门弟子?”   无花简直都被温黛黛的口不择言给气笑了,再是没见过她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女子。   他若是救了她,便算佛门弟子了?   那可等于是破了色戒!   其实,无花原本是想救温黛黛的,这与他本来的计划也是一致的。可是,他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甚至有些睚眦必报,他不高兴了,再想让他救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仅如此,无花还蹲下身来,直视着泡在河水里的温黛黛,微微一笑,“先前竟黛黛如此不讲理,我看你还是多泡会儿清醒清醒的好。”   此言听来着实欠揍,全无风度。   谁知,温黛黛闻言竟也不恼,忽然便笑了,月光下她如玉的容颜上绯红一片,如烟霞瑰丽,面颊额头上还挂着点点水珠,此时粲然一笑,竟如昙花初绽,让人移不开眼。   无花一时为色所迷,愣了神,没有防备,下一刻便被某人使了大力气拽进了水里。   当冰凉的河水扑面而来的时候,无花便知道自己上了温黛黛的当,无花当即闭眼避开了河水。   只是,无花再睁眼时,他的薄唇已经被一片殷红的唇瓣给堵上了,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也不眨的看着温黛黛。   这样狼狈的他与平时那个高坐云端超凡脱俗的妙僧无花不同,温黛黛陡然生出了一种自己将九天之上的仙人拖入红尘的感觉,心下更是激动难耐,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当即缠上了无花的脖颈。   冰凉的河水之中,两两缠绵相偎,雪肤似有流花意,烈焰灼人难消融,那种令人迷醉的馥郁香气将他心紧紧的包围着,丁香易结最流连,柔肠百结心脉脉,语声轻颤是何人。   无花从来就不是一个圣人,更不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和尚,他是一个普通又寻常的男子罢了。   如此美景当前,花娇似玲珑,缱绻如绵绵雨酥融,灵犀悱恻,心窝儿乱扑腾,想来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的。   无花也不能,更何况他还对温黛黛有些隐秘的小心思,一时间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向来清冷慈悲的面容也沾染上了红尘的温度,眸中更是如烈焰燃烧一般,几乎可以将眼前之人燃烧殆尽,那是一种怎样的疯狂,温黛黛从不曾见过。   因为无花的缘故,温黛黛甚至有了几分清醒,可是当她靠近他时,闻着他几乎融入骨血的淡淡檀香气味,温黛黛便舍不得放开了。   只是,无花眸中的火光,让她的心尖儿乱颤,浑身战栗着想要逃开。   可她逃不开了,当她选择主动招惹无花的时候,便已经逃不开了。   无花不是一个好人,他想要的东西,他总是能得到,而且绝不会放手。   当雪白的僧衣裹挟着艳红鸳鸯戏水的肚兜漂浮在冰冷的河面上的时候,那两具年轻火热的身躯便在那冰凉的水波中浮浮沉沉,纠缠不清,再难分开。   此时月上中天,夜幕之下,碧波之中,织就了一段旖旎美梦。   温黛黛再次清醒过来,她仍旧置身于他们先前藏身的山洞之中,甚至她的身上没有一点水迹,连她的衣衫都完好的穿在她身上,除了那件随水飘走的纱衣不在了。   温黛黛一瞬间的恍然,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罢了。   只是,温黛黛起身坐起的瞬间,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不慎摸到了脖颈后系着的绳结,那是她的贴身之物,不过她从未用过如此手法去系过。   温黛黛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莫名,当无花穿着白色僧衣走进山洞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加古怪了,因为她的脑中忽然浮现一段段炽热缠绵的画面,让她的面颊有些发烫。   “黛黛,你醒了?”   无花的语气倒是一如往常,令温黛黛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不是滋味,他如此冷静淡然的态度,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顾不得自己原先想要逃开的心思,温黛黛破罐子破摔,起身时便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歪倒在了无花的怀里,而不近女色的无花大师却并未推开她。   此刻温黛黛如美艳惑人的蛇妖一般缠在了无花的身上,吐气如兰,眼神勾魂,她的面颊贴在了他的脸上,“大师,好狠的心呀!”   她声音婉转动听,娇柔妩媚,很难有男子可以抵抗如此魅力。   无花睨了温黛黛一眼,勾唇一笑,全然无半点往日悲天悯人的慈悲,还带着半分邪肆,“我若是有黛黛一般狠心,便也不需救你了。”   温黛黛纤细的手腕被无花掐着,匕首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温黛黛竟想对无花下杀手。   被人发现了,温黛黛也无半点愧疚悔意,只任由无花抓着她的手腕,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温黛黛吃痛嘤咛,黛眉微蹙,十分委屈的看向无花,她殷红的唇瓣上还沾着一丝血迹,是无花方才咬破她的唇瓣留下的,他下口可没有留情。 第279章第279章   无花意味深长的看了温黛黛一眼,温黛黛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不过她也不慌乱,朝着他甜腻一笑,娇娇软软的。   “你且说说看。”   温黛黛暗自撇嘴,心道:装模作样,这厮倒是稳得住。   这说自然是要说的,可是怎么说,这又是另一回事了。温黛黛一惯很会说话,不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吧,但是也差不离了。   假如能够给自己捞得适当的好处,那么她也不介意装装可怜。   这话头,自然是从温黛黛那悲惨的身世开始说起了,生来就命苦,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有人收留她,最终也悄然离去。   她身世飘零,不幸沦落风尘,在红尘中辗转来去,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过,真是好不凄惨!   温黛黛说的没有假话,只是她并非还囿于过往,只是企图利用这样悲惨的身世来博取他人的同情,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温黛黛惯用的做法了。   可是,即使温黛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无花却不曾向其他被她蒙骗的人一样,头脑一热,便要为她舍生忘死。   要知道,无花此人,从来都是别人为了他不顾性命,他却绝不会一时冲动。   “我看黛黛眼下过得还算不错。”   无花有心拉着温黛黛上自己的贼船,只他也知道温黛黛有求于他,故而此刻仍旧端着,使得一出欲擒故纵的伎俩。   温黛黛轻声叹息,愁眉不展,“我哪里算过得不错,不过是换了一座牢笼罢了,这般没有自由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尽头。”   说起来,司徒笑对她确实不错,温黛黛不能否认这一点。倘若司徒笑的心机谋算再浅些,为人再不那么阴狠,这日子倒也不是过不下去。   终归还是温黛黛没有对司徒笑用真情,否则便是那人再怎么罪大恶极,温黛黛怕也不会离开半步,更不会想做得狠一点,要了司徒笑的命来以绝后患。   “倘若我带你离开,是否便是渡了黛黛出苦海了?”   无花看似认真的思考,但他知道温黛黛绝不是这样一个女人,要不然她要走早走了,何须等到今日她在他面前做这样一场戏。   无花想的不错,如今温黛黛要是想逃走,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只是,逃走之后呢,司徒笑的势力如此之大,他又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当年的那个马师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温黛黛想要的是彻底解决司徒笑这个隐患,她离开之后,能够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原先温黛黛是没打算利用无花的,毕竟无花是个出家人,可刚才他们俩做了什么事,温黛黛不可能忘记,如此他还算得什么出家人。   细细想来,虽然无花没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也不是什么金银满仓的巨富,可他的样貌和他的武功就足以让温黛黛心动了。   她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能够杀了司徒笑,便够了。   温黛黛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和无花说,只是,早已看穿了彼此部分特质的对方还如何瞒得住?   “你想让我帮你超度了他?”   “咳咳。”   即便温黛黛真是这么想的,可无花说得如此直接,差点儿没让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无花伸手抚了抚温黛黛光滑的脊背,瞥了她一眼,“黛黛如今与我交心交情,难道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说了吗?”   交心交情?   可别介,他们俩还没到那一步呢,就跟谁不知道谁一样。   温黛黛之所以想要和无花联手,并非是她看不出无花的心机较司徒笑或许还要深些。只是,对付司徒笑必须要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那大师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柔媚的声音如一把小钩子,勾得人心怦怦然,只可惜,即便美人在怀,无花的心也是冷的,纵使他也曾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黛黛要我帮忙,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无花撩起了温黛黛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顿了顿,便又道,“只是,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黛黛可有想好怎么报答我?”   谁说妙僧无花超凡脱俗,不染纤尘,这会儿竟还上赶着跟她要报酬。   不过,时至今日,温黛黛总算是明白了,无花这个人的伪装有多深,他所表露出的那些,与他本人可谓是千差万别。   “大师,若是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   温黛黛这话一点诚意都没有,就算是无花不是个正经的和尚,可他既然打算继续维持这个身份,便不会做出与这个身份不符合的事。   温黛黛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这么说的,无花的心思也浅不到哪里去,她有种感觉假如自己要一直待在无花的身边,很有可能最后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温黛黛的感觉可谓是一点错都没有了,他们俩这把自个儿的小情人小白脸用完就抛毫不留恋的态度,还真是像了个十足,也不怪她有这种感觉,他们像着呢。   无花不慌不忙,从容应对,看不出丝毫的窘迫,“黛黛此身不是已经谢过我的救命之恩了,怎能再许一次?”   这厮说的话也太过无耻了,温黛黛仔细的端详着面前这张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她初见时还真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呢。   可现在,咄!   “大师以为,我当如何?” 第280章第280章   如无花所想,司徒笑的算盘可是打得响。原先五个门派之间虽为联盟,可是谁也不服谁,平白能让谁去做这个盟主,谁也不愿意矮别人一头,不是吗?   司徒笑本是与其中两家拉拉关系,想着先把这个盟主的位置弄到手,之后再做图谋。只可惜,那些人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都想着先捞点好处,等到好处到手,谁还认识谁啊!   司徒笑原也不在乎这点,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利用风九幽助他登上五福联盟盟主的位置,其他四个门派只是他这盘棋的棋子罢了。   要说风九幽其人,外号风梭,风雨雷电,武中四圣之一,排名最末,善使摄魂大法,控制别人的心智。   这五福联盟与大旗门之间的恩怨斗争,其背后就有风九幽在操作控制。只是,风九幽深藏不露,故意掩饰自己的武功和实力,谁也看不穿他。   五福联盟与大旗门之间的恩怨,风九幽最是清楚。   当年,大旗门的开山祖师云、铁二人,一生侠义无双,得多少武林英豪敬佩,只这二人对自己的妻子实在是毫无半分情意。铁夫人姓风,生性柔弱敏感,长年累月的焦虑忧愁之下,竟被活活气死了。她的弟弟咽不下这口气,遂找五个门派组成了五福联盟来对抗大旗门。   这就是五福联盟与大旗门之间,数代仇怨难消的开端。   此中内情已渐渐不为人知,五福联盟之中这一辈唯有落日牧场的场主司徒笑算得上一个既有头脑又有能力的人。   所以,在其他人尚且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暗中察觉到了风九幽在幕后操纵,便想着利用风九幽来帮助自己登上五福联盟盟主之位。   风九幽背后操纵五福联盟,自然是希望五福联盟能够为他所用,倘若五福联盟之间彼此为敌,他定是不乐意的。   然而司徒笑利用自己想成为盟主且与各个门派交好这件事上挑起其余四个门派之间的纷争,好等着坐收渔利。   这本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司徒笑已经完成了前半部分的计划。只是,他没料到几方之间混乱纠葛的同时,竟然还能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温黛黛的失踪,让司徒笑甚为气恼,并打定主意要那些人好看。不过,司徒笑虽然派人去寻找温黛黛的踪迹,甚至阵仗之大看起来是颇为重视,可实际上他却是故意为之,并未那么焦急的想要找到温黛黛的下落。   温黛黛是司徒笑的女人,这在几个门派当家人的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让人绑架温黛黛不过是为了给司徒笑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也没有撕破脸的意思。   可是,温黛黛突然失踪,司徒笑冲冠一怒为红颜,竟打上门来讨要说法。即便他们不肯承认,可是他们派去的那些人的尸首可都在司徒笑的手里,也由不得他们不认账。   温黛黛暂时还找不到踪迹,司徒笑这里又死咬着不放,虽然五个门派之间势力相差无几,且彼此制衡,可如今还是司徒笑的落日牧场势头正盛。   众人也都是识时务的人,能屈能伸,温黛黛看样子是极有可能找不回来了,他们便也只能吃了这个亏,让司徒笑讨些便宜去,暂且同意他当这个盟主了。   实则,司徒笑若是真的派人仔细去找,未必找不到温黛黛的下落,他是有意拖延时间,利用这次温黛黛被绑架的这件事来给自己谋取利益。   虽然司徒笑未必不知道假如温黛黛真的在他们那些人的手里,他如此动作兴许会惹恼了他们,那温黛黛的下场可就真的不好说了,但是司徒笑还是这么做了。   无他,只因为在他的心中美人永远不可能排在利益的前面。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已然又过了些时日,司徒笑的人还在外面寻找温黛黛的踪迹,只是这回他们是很认真的在找了,毕竟司徒笑还是挺舍不得温黛黛这个美人。   可温黛黛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外面这么久,到底会遭遇些什么,难道司徒笑当真不知?   温黛黛这些日子一直都跟无花在一处,两人可以说是寸步不离,但是当无花告知温黛黛司徒笑的消息的时候,温黛黛还是有些诧异的,她似乎小瞧了无花的本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无花这等心黑手狠的人,也该是如此。   温黛黛既来之则安之,半点也不担忧,面对无花告诉的消息,她未有一刻怀疑过其中真假,只因为以她对司徒笑的了解,她也是这么想的。   “黛黛可是伤心了?”   无花好整以暇的看着温黛黛,这语气可听不住半分安慰,他这般恶劣,分明就像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温黛黛自然是不愿叫他看了笑话去的。   “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本就没有一分真心,如今又何来的伤心?”   温黛黛说的是实话,她若是真的把自己的心放在司徒笑身上,那她就是脑子坏掉了。说句实在的,温黛黛现如今便是相信无花,也不会相信司徒笑,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不得不说,听温黛黛这么说,无花还是有几分高兴的,至于温黛黛说的什么真心与否,他并不放在心上。   温黛黛凑过去贴近无花的脸,整个人都歪进了无花的怀里,撒娇道:“大师,不若我就留在你这里好了,也方便你金屋藏娇啊!”   此时无花正端坐在那里,手里捧着本经文再读,温黛黛过来撩拨他,他既不拒绝也不迎合,看起来倒像是四大皆空的人。 第281章第281章   事实证明,嘴硬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温黛黛对此深有体会,当真是被某人压在榻上吃干抹净了。   无花虽说心机深沉,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也不是作假的,温黛黛跟着他倒是学到了不少功夫,便是她以前投机耍滑没好好学的,他也给一一纠正提点了。   有的时候,温黛黛甚至有些讨厌他的过分认真,不过到底是为了她好,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她也是下了功夫学的,比以前可是长进了不少。   无花是个出家人,应当是没什么钱财的。可是他这人表里不一惯了,所以对于他自个儿有宅院这件事,温黛黛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还有些羡慕。   你说说,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说他表里不一,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温黛黛觉得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偏生这厮会演,还藏得这般好,她是万万及不上的。   于是乎,温黛黛在无花的私宅里住了一阵子,天天好吃好喝的,毕竟无花的厨艺那可是一绝。   无花的武功也好,温黛黛也跟着学得不错。   无花人还长得还好看,这么多年温黛黛便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即便温黛黛心知肚明无花一肚子坏水儿,可还是忍不住为色所迷,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能多吃一碗饭。   细细想来这人的优点还挺多的,温黛黛窝在榻上指使无花弹琴给她听,看着他抚琴的样子,耳边琴声悠悠,不自觉的抿着唇笑了。   其实,要是能够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所向往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只是,温黛黛却也不敢想,因为她知道无花对她用心很多,真心只怕是少得可怜。   以往的经历告诉温黛黛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更不要随便的就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   所以,温黛黛一边有些沉溺在这样的美好中,一边又警醒着自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冷眼旁观。   她是如此,无花或许还好一些,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女子有真心。   当年,无花的生父便是被妻子抛弃的,而后他才会来到中原,一是为了寻妻,二是企图染指中原武林。可是事实上,他一样都没能做到。   无花当年虽然年幼,可是父亲疯魔,日日耳提面命,再加之父亲因此惨死,这样的阴影就一直留在无花的心中。   这么多年来,无花虽然伪装得很好,近乎完美的一个人,可说起来怎知不是他内心深处便隐约渴望自己变成这样一个人呢?   只是,无花一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为了成就称霸武林这个梦想的伪装罢了。   无花没有真心,只有一颗日渐膨胀执念深重的野心,他这般认为。   可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有真心呢?   原不过是他的真心藏得比别人更深些罢了。   这一日,无花从外面回来之后,便要带着温黛黛离开他的私宅了。温黛黛也没有问无花缘由,她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她偷来的,她终归是要回到那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日子里去。   司徒笑的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温黛黛的下落,因着这件事司徒笑家里那位可没少喝干醋,只是她也只能如此。毕竟司徒笑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左右的人,而他对自己的妻子的真心怕是比给温黛黛的都还要少。   无花带着温黛黛找到司徒笑的时候,司徒笑正有些不快,可当他看到温黛黛的时候便立时舒展了眉头,甚至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温黛黛是一个极会看人眼色的人,司徒笑如此作态,可谓是真情流露,即便温黛黛再不相信,可是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总得做做样子,不是吗?   温黛黛泫然欲泣,莲步轻快,三两步便冲到了司徒笑的面前,也不顾无花在这里看着,一头扎进了司徒笑的怀里。   即便司徒笑知道温黛黛其实不是那种柔弱到经不起一点风浪的小白花,可他还是很高兴她这么做,这表示她还是很重视他的,也不枉他这么费劲心力的让人去找她。   这边厢温黛黛与司徒笑抱在一起,看上去情深意重的,倒是无花一个出家人站在那里,分外不和谐。   即便无花眸色深了深,心中滋味莫名,却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站在两人面前,甚至一点异样都没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温黛黛还睡在无花的床榻上同人缠绵悱恻的,这会儿却又当着无花的面与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了。   不过,大约是温黛黛心里有数,她就是明摆着想踩两条船,可她也不能够现在便翻船啊,她还没上岸呢!   思及无花在场,温黛黛的面子功夫做完了,便假意挣了挣,将司徒笑推远了些。   温黛黛楚楚可怜,垂眸低首,很是委屈的样子,“若不是多亏了无花大师,我怕是回不来见你了。”   司徒笑自然知道是无花救了温黛黛,这是他自己查到的,只是却又是谁让他查到的呢,他是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内情的。   若是旁人救了温黛黛,司徒笑这里少不了几分猜疑,可无花是个和尚,还是少林高才,江湖上顶顶有名的七绝妙僧。   司徒笑便是相信别的和尚动了凡心,他也不至于怀疑无花,毕竟无花可是悟性极高的佛子。   而且方才司徒笑抱着温黛黛,假意晾着无花一阵子不也是一种试探吗?   “无花大师,这次便多谢大师仗义出手了,某在此谢过了。”   司徒笑满面笑容,语气颇多亲近和感谢,礼数上十分过得去,不管谁看了也挑不出毛病来。   无花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端的是悲天悯人,气质高雅圣洁,超凡脱俗,“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出身佛门,又岂能见死不救?场主不必如此。”   “无花大师救了黛黛,便于我有救命之恩。救人之事,功德无量,大师不沾凡尘,金银之物入不得大师的眼。   我便命人准备一桌素斋来款待大师,还有我先前意外得到的几串有些年代的佛珠和几本异域传来的经文典籍便一并赠予大师了。这也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略表我一片心意罢了,还望无花大师莫要推辞。”   司徒笑这话说得很漂亮,送礼也是投其所好,全然符合无花这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只是温黛黛瞧了来,心底却是偷笑,无花哪是不沾俗物之人,他还想吞了你整个落日牧场呢,这礼物怕是送得不合他心意。   不过,不管无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礼物,他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却是一点差错都没有,只叫温黛黛心中感叹,她要是跟他玩心眼,怕是早着呢,难怪前些日子老是被他看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司徒场主如此盛情,贫僧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场主。”   无花很是犹豫为难,想要拒绝,一直到司徒笑提到佛珠和经文典籍的时候,他才无奈妥协。司徒笑对于无花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便放下心来。   有的时候,送礼是必须的,而收礼也是同样。这并非是什么炫耀或者贪恋,只是为了给对方传达自己的态度而已。   司徒笑此举既是感谢,亦是拉拢,更是封口,无花岂能不知。   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需要多费口舌了。   司徒笑和温黛黛一起款待了无花,饭桌上,三人相谈甚欢。   无花既守着佛门的清规,又十分潇洒脱俗,倒是有几分风流剑客和文人雅士的风范,无花有七绝妙僧之称,怕是再没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了。司徒笑对他就很是欣赏,温黛黛也不多说什么,时而调剂一下气氛,更多的时候并不掺合两人的交谈。   饭后,司徒笑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无花便也告辞离开了。   温黛黛知道,下面就是她该怎么应对司徒笑的时候了。   即便是有无花相救,那一地的尸体可跑不了,她总不能说是无花干的吧,这是得解释的。看司徒笑这样子,再结合无花说的话,温黛黛也能猜到他利用她的失踪赚了多少的好处。   至于她失踪的这些日子,也得好好解释一二,否则以司徒笑的性子肯定会起疑心的。只是温黛黛也知道,不能明着解释,她得换个法子。   温黛黛佯装生气,身子一扭,便不去看司徒笑了。司徒笑也不恼,只坐到她的身边,将人往怀里一搂,温言软语的哄着她。   温黛黛假意挣扎了两下便算了,只红着眼,用手指戳着司徒笑的胸口,委屈巴巴的说:“你总是说你一片真心,你可看看,这都多少日子了,你都不来找我!我看我还不如当时便叫那些人杀了算了。”   说着话呢,温黛黛的泪珠便滚了下来,美人落泪,楚楚动人,那落得能是泪吗?那是珍珠!   司徒笑本来是知道温黛黛要使小性子,故而很不在意的哄着罢了,只是当他听到那些人原本不是绑架她,而是准备杀她的时候,不免沉下脸来。   对于司徒笑而言,温黛黛更像是他的一个象征,一个物件,是他的,便不容许他人染指,更别说是动温黛黛一根手指头了。而那些人犯了司徒笑的忌讳,他便更有理由做些事来好好招呼他们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戏精,鉴定完毕! 第282章第282章   经过温黛黛这一番胡搅蛮缠倒打一耙,倒是打消了司徒笑的些许疑心。只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温黛黛也没等司徒笑来问她,便倒苦水似的把这些天的经历给他细数了,最后仍是要司徒笑赔了好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才算罢了。   温黛黛是这么编排的,只说是她那日外出,因着敏儿身体不适,所以她只带了几个护卫出门。谁曾想竟遇上一群人要杀她,好险是那群人觊觎她的美貌,起了争执,这才叫她脱身而去。只是,她仍是受了些伤,后来遇到了无花,才被他救下,休养了些日子才得以回来。   温黛黛把她经历的那些事掐头去尾省略了许多告诉了司徒笑,其实这其中疑点颇多,温黛黛也瞧不准司徒笑是否心存怀疑,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一副理亏后悔莫及的样子,温黛黛自然是顺着他来的。   不过,即便温黛黛回来了,司徒笑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只因为,五福联盟之中其他四个门派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司徒笑自然得专心对付他们。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与温黛黛有些关系的。当初,司徒笑不给他们脸面杀上门的时候,用的可就是温黛黛失踪这个借口,传出去或许还能有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美名。   他们也都是不想伤筋动骨鱼死网破,不得已答应了司徒笑的条件,只是那时众人都以为温黛黛已经死了,谁曾想现在人好好回来呢。   如此一来,即便是当初暂且答应下的条件,如今也有了反悔的余地了,毕竟他们也并不是真心想要答应司徒笑当五福联盟盟主这个条件的。   不过,五福联盟之中,心机谋算能比得过司徒笑的可没有几个人。司徒笑能让人去找温黛黛回来,便是做好了打算的。   现如今,司徒笑又有了温黛黛的证言,说是他们并非只是想绑架她,他们是想杀她。这里头可就有得说道的地方了,司徒笑又怎么会放过。   不出所料,司徒笑也没心思搭理温黛黛了,只一门心思的跟其他人扯皮,只为了能够坐上五福联盟盟主的位置。   司徒笑忙碌了起来,温黛黛也不用费心应付他了,自然是乐得轻松,可无花却不可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这一日,夜深人静,温黛黛一人待在屋里,百无聊赖。   忽然房门无风自动,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白衣素袜的俊美僧人,面带微笑,悲天悯人,和善可亲。   温黛黛一时欢喜无花的到来,一时又想起无花深夜来找她,定是没什么好事的,本来准备起身相迎的,又窝回了榻上,看上去不太想理睬无花。   “黛黛不欢迎我?”   无花倒是自来熟,自己进门顺便带上了房门,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怎么看这气氛都是有些暧昧的。   “无花大师怎的想起找我来了,我又怎么会不欢迎呢?”   温黛黛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无花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找她做事来了。其实,还有一层隐晦的意思,是温黛黛自己心里的想法。   温黛黛本身就是打着脚踩两条船,最后哪条稳妥点,她就上哪条船的主意。她知道无花跟司徒笑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摆脱了一个,或许还会被另一个困住。   最重要的是,无花可能比司徒笑更危险,那她何必放弃这个她已经了解透彻的司徒笑,去选摸不着根底的无花呢?   做人呢,还是得保守些,才能更安全。   不过,无花未必不了解温黛黛的心思,只是他不说,温黛黛可没办法从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察觉出半点痕迹来。   无花瞥了温黛黛一眼,轻描淡写的威胁道:“黛黛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温黛黛憋着的一口气,这会儿是松下来了,谁叫她已经上了无花的贼船了呢?   纵使她将无花的真面目捅出去,又有谁会相信高洁无尘的妙僧无花会是这样心机深沉诸多谋算的人?   到时候,反倒是她惹得一身的麻烦,还讨不到半点好处。   温黛黛是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温黛黛见无花熟门熟路的往自己身边一坐,气得牙根痒痒,往他怀里挤了挤,故意撩拨道:“那么,大师想要我做什么?该不会是直接给司徒笑下点毒吧?”   “未尝不可。”   无花怀里抱着美人,抬起美人的下巴,含笑道。   温黛黛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她知道无花不会轻易杀了司徒笑,否则他不早就自己动手了吗?还用等到现在。   可无花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温黛黛意识到他的一丝认真,他当是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可无花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除非……   温黛黛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无花,像是要将他看穿,无花不躲不闪,似乎很满意温黛黛的表现,故而也乐意解释,“你当知道司徒笑最近在忙什么,我要你帮他。”   这话比刚刚无花说要杀司徒笑来的更不可思议,毕竟无花是想要司徒笑的全部身家的。 第283章第283章   温黛黛是一个理智而狡猾的女人,可是她也有女人的柔软,期待着一份真诚炽热的感情放在她的面前。   她对无花不是没有感觉的,而她与司徒笑之间也不能够算作彻底的毫无无情。   所以,当司徒笑提出这样的要求之后,温黛黛失望伤心之余,还想知道无花是怎么想的。   然而,无花又能是怎么想的呢?   无花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利用温黛黛而已,若是温黛黛不是司徒笑身边的女人,不是祸水一般的存在,无花或许根本就不会想要接近她,更别提之后这样那样的邂逅和相处了。   只是,这些温黛黛都是不知情的。   司徒笑来了又走了,可温黛黛知道无花一定会很快就来找她的,即便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她心里略带苦涩的想道。   “黛黛,你今日可是有些不开心?”   司徒笑离开的当晚,无花便出现了,他看着坐在窗边闷闷不乐的温黛黛,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语带关切,配上他俊美的脸上那温柔平和的眼神,温黛黛略松了一口气。   无花站在她身边,没有像之前一样靠近她搂着她,两人只是隔着些距离,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这样的距离很近,却又很远,仿佛没有一个人可以走到他的心里。   即便温黛黛不想承认,可是她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她到底是对无花动了心。   就算温黛黛时刻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无花是一个心狠手辣,甚是狡诈的人,自己不能对他动心。   只是,倘若有一个俊美无双,人才武功样样出众的男子,对你柔情蜜意,细致体贴,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动心的。即便是温黛黛阅尽千帆,也无法抗拒无花的魅力。   当一个过往风流多情的女子,正视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便彻彻底底的栽了。   温黛黛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将司徒笑的计划说给了无花听,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中那隐隐的悲哀和忧伤。   那是一个被命运捉弄,无奈只能随波逐流的女人,这是她的悲哀与不幸。   无花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温黛黛沉静的侧脸,心中陡然生出一种痛意,似有些许同病相怜,亦有几分心动和不忍,还有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仇恨和野心。   无花合了合眼,当他再睁开眼时,那双眼便成了无波深邃的潭水,平静而冷漠。   “黛黛,你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的。”   无花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温黛黛的心有些冷,失落和悲伤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他和他们,似乎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即便是看出了温黛黛的悲伤,无花也仍旧站在一边并没有上前安慰她的意思,他一直都很冷静。   只是,夜晚的月色太过柔和了,温黛黛望着无花的眼神里有着无望和决绝,终究还是选择投入了他的怀抱,只当作是最后一次的温存放纵吧。   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无花没有推开她,他温柔而不失有力的拥抱住了温黛黛。   其实,很多时候,人都是在同自己较劲的。   就如此此刻,无花用他的冷漠和无情,将温黛黛推得很远,可当她靠近他时,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她。   因为啊,人的心和身总有不受控制的时候,往往无情才最是痴念。   一夜温存,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斑驳陆离,枕畔早已凉透,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过温黛黛的面颊落进了她的发间,再找不到踪迹了。   就算是伪装的痴情,就算是为了所谓的利益,富贵荣华,温黛黛都不能拒绝司徒笑的要求。   只是,她没有想到,只隔了一日,司徒笑便改了主意。   “什么?你要让我从一个人那里给你套消息?不是……”   前一天,她还要被迫成为搅乱五福联盟其余四家的鱼饵,今日她又要帮司徒笑去套消息。   何谓身不由己,温黛黛早已经不是第一日知道了,这不过是加深了她对自己身份的认知罢了。   大旗门与五福联盟的恩怨由来已久,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大旗门,江湖人称铁血大旗门。   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门派,在那里根本看不到一个女人。他们认为女人是弱者,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铁血的世界里,这是大旗门的传统。   所有的大旗门的弟子从一生下来便与自己的母亲分开了,一辈子都不能再见,这是大旗门的规矩,因为大旗门的男儿不能柔弱。   可是,感情是无法被禁锢的,这样的规定和传统更是不合理的。   当蠢蠢欲动的感情几乎要冲破枷锁的时候,即使是仇恨也无法阻拦。 第284章第284章   你说,温黛黛到青楼里找姑娘干什么?   自然也是寻欢作乐了!   敏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围着的温黛黛,即使在众多的美人之中,温黛黛也是最美艳最耀眼的那一个。   左边一个美人正在给温黛黛喂酒,右边的那个美人又要扯着温黛黛给她喂水果,前面的美人正殷勤的给她布菜,这后边那有给她捏肩捶背的美人,更别说前面正在唱曲儿跳舞的美人了。   乖乖,瞅着这场景,倘若温黛黛不是个女子,恐怕这老鸨的眼珠子都得看出来了,这活脱脱一副风流浪荡子的做派啊!   别说敏儿不相信了,就是这些姑娘们在知道是一个大美人要见她们的时候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就是见了面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过,等温黛黛一沓子银票拍在桌上的时候,谁还管眼前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有银子赚,她们就能把温黛黛当财神爷一样供起来。   只是,敏儿瞧着温黛黛的模样似乎是在喝闷酒,美人环绕也没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姑娘,是不是奴家的琴声不好听啊?您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抚琴的小美人眼巴巴的瞅着温黛黛,美目流转,别是把她当作男子来勾引了吧?   其实,这琴声是真不好听,尤其是当她听过无花弹奏的琴曲之后,仿佛什么乐曲都不能入耳了。   温黛黛扯了扯嘴角,看在她卖力讨好她的份上,塞了张银票给她,乐得小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其余的美人们也都按捺不住了,纷纷凑到温黛黛身边寻求关注,自然也是为了她手里的银子。   温黛黛随意的捻起一张银票,环顾了一张张涂脂抹粉的美人脸,“我问一个问题,回答得好的,就可以得到这张银票。”   有钱不赚是傻子,这一个个的皆是跃跃欲试,目光都集中在温黛黛如羊脂玉一般的手上,那可是银票啊!   “你们在整日里在青楼里卖笑,伺候旁人,你们开心吗?你们难过吗?”   温黛黛的这个问题太过犀利了,若不是为了那张银票,谁还想回答她的问题。不过,既然她问了,便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有锦衣玉食,高床软枕,自然是开心的。”说话的女子妆容精致,看不出一丝倦怠厌恶,双眸熠熠生辉。   温黛黛追问道:“即使自己的命运,不能被自己掌握?”   那女子沉默一瞬,“我只要能够安稳渡此一生,便是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人生在世,哪个不是生不由己?”   另一个个头稍矮些的女子望了温黛黛一眼,“我也是高兴的。我自幼家中贫寒,吃不饱穿不暖,父母便卖了我,只为了给家中幼弟换一口粮食吃。   若不是到这楼子里来,想来我也是要被卖给富贵人家为奴为婢,甚至像我一个邻家姐姐一样被卖一个大她几十岁的人做小。   如今,我有片瓦遮身,能吃饱喝足,还能有衣裳首饰戴,能活下去,就够了。”   “我想,我也许是难过的,这每日迎来送往,没有一个人将我们这样的女子当人看。便是走出去买些胭脂水粉,也要遭人白眼,流言蜚语那是止不住的。”   说话的女子,看似有不足之症,心思过重,眉宇间有些郁气难消。   温黛黛沉默了一会儿,给她们一人塞了一张银票,随即又问道:“那么,在这世上,你们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自然是银子了!”好几个美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温黛黛苦笑一声,她觉得自己有些傻了,“有了钱,便开心了吗?”   “有钱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不过没钱肯定是开心不起来的。这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可不都得要银子吗?姐妹们,哪个不知道这里不是好去处,谁不想攒些银子以后好给自己赎身养老呢?”   这回答话的正是在那边抚琴的美人,这会儿她也不弹琴了,只看着温黛黛如此说道。   她的话一出,整间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她们都是在红尘中苦苦挣扎求生的女子,她们同命运唯一的对抗,便是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那……你们想过要一个真心人吗?”   温黛黛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能没想过,可是在这里见惯了风月,谁还会相信这世上有真心这种东西呢?信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温黛黛身旁的女子嗤笑着,她们这样的人,在世人眼中哪里是配得到真心的,再说了,这世上本无真心。   闻言,温黛黛将她之前拍在桌子上的银票散给了那些女子,便叫她们出去了,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敏儿,也被温黛黛叫出去了。   温黛黛有些嫌弃酒杯小了,便弃了酒杯,换做酒壶,她拎着酒壶就往自己的嘴里倒酒喝。   浓郁的酒香飘散了出去,甚至有酒水洒在了她的衣襟上,温黛黛水眸朦胧,面颊泛红,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醉。   那她当初到青楼里来是干什么的呢?   来寻欢作乐,试试看那些男人沉溺过的温柔乡,还是想看着这些沦为玩物的女子如何的为了生存出卖自己,抑或是来看看……曾经的温黛黛。 第285章第285章   温黛黛喝下的酒并不足以让她喝醉,但是在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檀香气息的包裹下,她还是睡着了。   虽然她只睡着了一会儿,可这却是温黛黛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毫无顾虑,亦没有丝毫的防备。   所以,她不知道,那个温暖怀抱的主人曾在她睡着的时候,将手放在了她的脖颈上,似乎只要轻轻一捏,这世上就再没有温黛黛这个人了。   当那股檀香气息离她远去的时候,温黛黛醒了,她迷蒙中看着那个白衣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的眷恋之意却是久久不散。   当温黛黛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温黛黛腕上套着的那串琥珀色的琉璃佛珠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告诉她,那不是一个梦。   兜兜转转,无花的琉璃佛珠重又回到了温黛黛的手上,只是送的人和收的人却与当时的心境全然不同了。   敏儿在房外等了很久,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无花的到来和离去,她只是尽职听话的守在门口。   房门打开了,一身红衣的温黛黛走了出来,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只是敏儿觉得眼前这个温黛黛身上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生气,水眸光彩熠熠,那是别样的柔情和美,但是不是以前的她会有的。   “走吧。”   两人一道坐上了来时的马车,敏儿驾着车,他们该回别院了。   只是,回别院的路上并不平静,因为她们的马车前出现了一个狼狈的少年。   “姑娘,有个少年在路上,似是受伤了。”   敏儿不是什么善心的人,温黛黛也不是,所以她这一句话定然有别的意思。   温黛黛掀开车帘,看见了路上的少年,他衣衫褴褛,悲愤仓皇,颇为狼狈,可却有着一张美少年的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眼中还有着一种极锐利的锋芒。   温黛黛终于知道敏儿为什么会多此一举的叫她了,当真是一位美少年啊!尤其是这熟悉的样貌,呵,真是躲也躲不过啊!   温黛黛对少年微微一笑,如花儿轻绽,清纯又美艳,“让他上来吧。”   说完,温黛黛便放下了车帘。   少年垂着眼眸,并不曾抬头,他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并不动作,敏儿娇俏的哼了一声,用手里的马鞭轻轻戳了戳少年的胳膊,若非少年察觉她并无恶意,此刻不是动手便是逃开了。   “傻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家主人好心叫你上去,好捎你一程呢!”   少年更加紧张无措了,并不是说他是个害羞的少年,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子,他也不愿意与人多有瓜葛。只是,后有追兵穷追不舍,这或许片刻便至,这辆马车是他唯一的生路了,因为他已经跑不动了。   敏儿扯着少年的衣袖,将人推进了马车的车厢里,放下帘子,敏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温黛黛的马车装饰精美,少年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醉人馥郁的芬芳似荼靡花开一般。   饶是少年进来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还是不可避免的嗅了这令人迷醉的香气,他一时有些紧张。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柔美婉转的声音飘到了少年的耳边,少年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红衣如火,衣带缀锦,珠翠华丽,云鬓婆娑的绝美妇人,细如凝脂的玉手撑着下巴,正她歪着头打量着他。   少年自出师门以来,是见过女子的,可他从未见过像温黛黛这样的女子。   温黛黛的身上有着成□□人的风韵,也有着少女的纯真烂漫,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里飘荡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没有人可以抗拒。   这样惑人的风情对于不识情爱,从未曾与女子离得这般近,且一同待在这封闭狭小空间里的少年来说,心神激荡,最是心动。   那一瞬,少年的目光呆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甚至连耳朵都红透了。   “夫人,我……我是被人追杀逃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少年初入江湖对旁人的戒心太浅,抑或是少年无法抗拒美人的温言软语,他竟结巴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温黛黛心中了然,果然就是他了。   温黛黛睨了少年一眼,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这样并不足以展现她全部的美貌,可在少年眼中,温黛黛的笑颜比她头上的珠翠钗环上的珠宝玉石更加耀眼夺目。   “我姓温,还不是夫人。”   少年一时无措,面红耳赤的垂下头,温黛黛轻笑出声,只是她的笑声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少年的心,“我是温黛黛,你也可以叫我黛黛。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286章第286章   然而,事实上温黛黛并不如敏儿所想的那般,她要在云铮身上得到的,不只是他的性命。   云铮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看得比之前更加俊美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说是一个美少年一点都不为过。   云铮用了些饭菜,便向敏儿提出要见温黛黛,他要向她辞行了。敏儿不知道温黛黛的真实用意,可怎么样她也不能让云铮就这么走了啊!   是以,敏儿暂时安抚住了云铮,便匆匆去找温黛黛告知此事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乌云蔽月,窗外还下着蒙蒙的细雨,有些凉意。温黛黛的屋内却是一片暖融,春意盎然。   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幕,地上还散落着白色的僧袍和红色的衣裙,绣着碧叶红花的并蒂莲的肚兜还挂在床沿上。   “黛黛今日笑得可真美,那姓云的小子当真是个美少年呢!”   无花趴在温黛黛的耳边,似笑非笑,这话前言不搭后语,语气还十分的古怪。   两人分开才没多大功夫,这厮怎么又来了?还说些这样阴阳怪气的话?   温黛黛的眉头似蹙非蹙,水眸迷醉,泪珠盈睫,直勾勾的盯着无花,十分委屈,气息不稳道:“你怎么这般不管不顾的,倘若今日司徒笑回来了呢?”   可温黛黛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这风雨便越发的大了,若雨打梨花,清溪盈涧,直让她招架不住了。   温黛黛连声讨饶,可越是如此,无花心头的火气便越是旺盛。他用那双黑沉的眼眸注视了温黛黛,看她如雨中的梨花,花枝摇曳乱颤,沉溺在这醉人的快乐中。   “同我在一起,你竟还能想到别人?黛黛,你这样不好!”   早已意乱神迷的温黛黛哪里还顾得上无花说得这句话,只是紧紧的攀着他的脖颈。   云销雨霁,温黛黛累得动弹不得了,这时她才恍然想起无花方才说得话,瞬间清醒了过来,亮着眼眸看向他。   “我家大师可是吃醋了?怎的这么酸呢?”   温黛黛含笑攀过来,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在无花的脸上打转,无花倒是想装装样子,听得她这么说便也不想装了。   无花抓着温黛黛的手,故意叹息道:“是啊,怎么这么酸呢?这酸的吃多了,自然是要吃些甜的了。”   温黛黛先是得意一笑,随即就愣住了,吃甜的,什么甜的?   半晌之后,温黛黛方才明白过来,无花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竟是甜的,她怎么不知道?   无花坐在床边穿衣裳,温黛黛靠在一边慵懒的打着呵欠,用她水汪汪的狐狸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哎呀呀,这世上怎么能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温黛黛一时得意又满足,虽然无花不是她的,可他现在就是她的呀,得到过便是拥有。   这样的美男子,是她温黛黛的人呢!   想着想着,温黛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接着她的手便握住了无花那只正在给自己系系带的手,轻轻捏了捏。   无花回头看她,一时弯了弯眉眼,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得门外有声音传来,瞬间敛了神色。可无花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怕是司徒笑回来了,温黛黛却打起了精神。   “姑娘,云铮要走了,他想见你,跟你告别。”   温黛黛这会儿差点儿忘了云铮是谁,一怔,再一抬眼便看见无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温黛黛默默的往后缩了缩,手却是没有松开。   “敏儿,你去告诉他,此刻天色已晚,赶路不方便。就说我说的,留他住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敏儿应声而退,无花却是起身了。   温黛黛依依不舍的拉着无花的手,“无花大师这就走了吗?”   “我若是不走,怎么给这小白脸腾地方啊?”   又是这般阴阳怪气的,这厮这干醋喝的也是够可以的了。   惹得温黛黛一时也有了火气,只把无花的手甩开,“你要走便走吧!我这里巴巴的想着念着,人家倒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无花无奈安慰了温黛黛两句,“好了好了,黛黛莫恼,得空我再来陪你。这姓云的小子虽然单纯冲动了些,你也别太大意了。   你若是想做些什么,最好提前让人跟司徒笑通个气,别回头弄乱了彼此的计划,真来个鸡飞蛋打,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是啊,我要是白费功夫,您老人家哪里来的好处呢?行了行了,你要走便走吧!留下来也是扰得人心乱糟糟的。”   温黛黛哪里不知道无花的意思,可恨这厮永远这般清醒理智。她索性一撩被子把自己盖了进去,眼不见心不烦,省的看见他那张脸,她便心烦意乱的。 第287章第287章   温黛黛最是喜欢少年炽热真诚的心,可是这一次她却要被迫利用这颗真心,虽然她以往的行为也算不上好。只是,温黛黛心里明白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温黛黛垂下眼眸,皎洁的月光下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云铮,你帮不了我的。”   分明是以退为进的招数,却能够骗得单纯的少年更加想要帮助她。云铮正是如此,她不肯说,他便是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黛黛,我是真的想帮你。”   除了这句话,云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只能站在一旁陪着她,看着她。   良久,夜风吹过,带来了一阵凉意,温黛黛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云铮那关切的眼神,真是熟悉的眼神啊!   “云铮,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温黛黛当真是一位非常有风情有魅力的女人,云铮与她在一起,只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被吸引。她的身上充满着谜团,却不妨碍旁人对她心生好感和幻想探知这谜一般的美人的过往。   即便是云铮这样的美少年,也不例外。   初入江湖的少年人,比之其他人要更多一些热血和意气,他们最是同情弱小,怜惜弱者,也更容易相信别人,往往会被一些假象所迷惑还沾沾自喜。   温黛黛的身世,无论是谁听了都会为这个美丽的女人而感到悲伤,怜惜她的一切。   幼年便被父母抛弃,成了孤儿。后来,又遭遇了许多的不幸,甚至沦落风尘。成为一个被人抢夺的物件,任凭命运摆布。   她的生不由己,是她的悲哀。   云铮是铁血大旗门门主的儿子,也是他的徒弟。只是,大旗门的弟子不仅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也没有与旁的女子接触过,这是大旗门的规矩和传统。   所以,云铮不知道,其实温黛黛说的是真话也是假话,她只是在利用自己悲惨的身世来捏造谎言,博取他的同情。   云铮在为自己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而感到悲伤和叹息,甚至是愤怒想要为她杀掉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温黛黛说,这里是一处牢笼,而她是被困在牢笼里不得出的鸟儿,没有自由,没有自己,只能任人摆布。   可在云铮眼中,温黛黛自己的处境都如此艰难了,还能对他伸出援手。他想,这世上再没有这么美好的女子了。   云铮随意一瞥,竟透过烟紫色的纱衣看到了她身上的红痕,他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他要带她走。   冲动的少年郎,轻易的便掉进了美人织就的陷阱罗网里。   “黛黛,我带你走,然后你就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你说,好不好?”   温黛黛的狐狸眼里又沁满了泪水,她摇摇头,咬着红唇,“我不能连累你。你不是要走吗?明日一早,你便走吧!”   温黛黛没有答应,可她越是如此,云铮便越发觉得带她离开是他一定要做的事,即使此刻云铮自己就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黛黛,跟我走吧。倘若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在云铮心里,温黛黛那么善良,他与她素不相识时,她都能伸出援手,更何况现在呢?   云铮已经知道了,温黛黛其实是司徒笑的外室,司徒笑也是追杀他的人。若是他一直滞留在这座别院里,一定会遇见司徒笑的,到时候便是死路一条了。   云铮在用自己的命做赌注,赌的是温黛黛的善心。可他不知道,温黛黛从不是什么善良的女子,旁人的性命在她眼中尚且不如路边一朵好看的花。   “你……云铮,你这又是何苦呢?”温黛黛略显挣扎的看着云铮,而云铮明显的察觉到了温黛黛的心动,她是想要离开的。   是以,云铮固执的想要带温黛黛离开,而温黛黛无法拒绝,最终同意了云铮的说法。两人约定明天晚上,他们趁着夜色离开。   温黛黛回去了,云铮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开心的笑了,这是他在江湖上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他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而温黛黛也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她想着第二天派人去给司徒笑传个信,让他不要破坏了她的计划。 第288章第288章   无花只是抬头看她,神情很是莫名,“知道又如何?”   知道?   知道他还来?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她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人。这对于温黛黛来说就够了。   温黛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怦怦然,像是下一刻便能跳出来一般。   温黛黛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   然而,无花从不是一个笨人,他很聪明,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包括此刻将她的心紧紧攥在手中。   无花解开了云铮的穴道,但是即便如此,云铮也没有很快醒来。他服下的是无花特制的丹药对疗伤有奇效,可是云铮伤得太重了,所以他不会那么快醒来。   在这一场阴谋算计中,谁最单纯最真心,就会输得最惨,就如此时此刻的云铮。   因为不知道云铮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无花和温黛黛没有再说话,他们都是谨慎的人,不愿意去赌那个万一。   无花在云铮的身边打坐,温黛黛则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无花没有闭目养神,所以他能够看见温黛黛直勾勾的眼神不错的盯着他,想一把钩子时不时在撩拨他勾动他。   温黛黛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雪白的藕臂,无花一眼便瞧见了她手腕上的那串琥珀色的琉璃佛珠。   温黛黛轻柔又爱恋的一点点在佛珠上摩擦,那缠绵而哀怨的样子,几乎与那时一样,无花一时呼吸变得急促。   他不得已选择闭上了眼眸,似乎这样就能隔绝一切的诱惑,然而那股惑人的馥郁香味,一点都不受阻挡,清晰可闻。   是了,她对他来说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让他想要抗拒,却又无法抗拒。无花十分不喜这种感觉,但心是不能被控制的。   温黛黛一直关注着无花,故而她瞧见了他的一举一动,心生欢喜之余,眼中还露出了狐狸般的狡黠。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温黛黛也饿了,而云铮还没有醒。四顾茫然之际,无花悄然出去了,不过片刻便又回来了。   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中那些颜色鲜红的果子,温黛黛恍然又回到了他出现解救她的那一天。   女人啊,一旦全心爱上一个人,他便是一切,他所有的好与不好都是好的。   那时候温黛黛还在想,无花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因为她已经洞悉了他的为人,看穿了他仙人外表下是怎样的心肠。   可是此刻,温黛黛再回想当时心中满是甜蜜欣喜,在乎的只是他当时的出现相救,至于目的和其他,她再也想不起来,看不见了。   至于无花,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是世上最完美的情人。若他眼中没有你,那他便是天边的洁白月光,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这边厢,温黛黛吃着果子,与无花四目相对,柔情似水,脉脉含情。而另一边,云铮醒来了。   单纯热血的少年郎啊,他醒来后第一时间顾及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那个多情且无情的痴情女人,她给他的只有无情利用。   “云铮,你醒了!”   云铮听到了那熟悉悦耳的声音,那声音透着喜悦,她在开心他醒来了吗?   这一刻就算是曾经性命垂危,在他眼中也都不算什么了。   云铮挣扎着看向温黛黛,只是他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人虽是和尚,可他如仙似佛不是凡尘人。他同温黛黛站在一起只有般配二字,一种叫做自惭形秽的心思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云铮听到了那和尚的声音,他整个人甚至连声音都透着一种悲天悯人,那是慈悲的温柔和疏离。   “施主醒了,贫僧无花,恰好路过,见施主伤重擅自施救,还望施主莫怪。”   这位无花大师当真是慈悲为怀,悲悯众生之人,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人考虑。就连救人,也还希望他人莫要怪罪,这是怎样的好人啊!   云铮初入江湖,甚至连师兄都能背弃与他,他却连着遇上了两个好人,他可真是好运。   倘若云铮知道,他面前的两个好人,一个个都企图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的好处,甚至是他的性命,也不知他会不会后悔自己此刻的想法。   “无花大师,多谢救命之恩。”云铮挣扎着起身,却被无花拦住了。   “你重伤未愈,暂且不宜做过大的动作。至于温姑娘吃的果子,你此时不宜吃生冷的东西,只能委屈你暂时饿着了。云施主莫怪啊!”   无花如此贴心,想好了万般理由,云铮如何能够不听他的话。更何况在无花这足够迷惑人的外表下,云铮已经相信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了。   温黛黛对此却是表示怀疑,她可不这般认为。   无花这厮有些许洁癖的,且十分怪异,往日自己用惯了的琴,他用那琴杀了人,却嫌弃琴染了杀气,亲手抛了那琴。要知道,无花以往看那琴的眼神,她都要以为他是再看自己的情人了。   此时,无花只是假意虚扶云铮,根本没靠近人,是以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温黛黛一想便知。 第289章第289章   无花的主意和司徒笑的主意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他们都希望温黛黛能够得到云铮的信任。只是一个想要的是大旗门的内部消息和大旗门的所在,而另一个要的则是大旗门的五福联盟互相残杀,温黛黛就是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一颗棋子。   温黛黛这辈子都没有动过真情,却将心丢在了无花这样一个人的身上,可惜她一点都不后悔。   无花到底是领着她去林子里采了些药,简单给云铮治治,死不了就是了。只是不会那么快好,或者拖着拖着变成些不大不小的问题,于性命是无碍的。可对于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来说,这样的招数不可谓不恶毒。   “多谢无花大师。”   云铮是真心道谢的,无花为他忙碌采药,又为他治伤,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无花面色如常,半点不心虚,依旧一派悲天悯人的模样,慈悲心肠仿佛说的就是他。   “阿弥陀佛,云施主的伤势暂无大碍,需要好生休养。既然你放心不下,那便在此休息两日再离开吧。”   无花考虑的很周全妥帖,云铮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只点头应下了。   之后,无花又悄然出去了一趟,带了些吃食衣物回到山洞,算是将云铮温黛黛二人之后的两日暂时安排好了,这才告辞离去。   因为云铮的关系,温黛黛到底是没有机会跟无花多说几句话,她虽面上不显,心头总是有些失落的。好在,温黛黛感受到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那一串琉璃佛珠的温度时,便散了心中的郁气。   “黛黛,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无花走后,云铮看着守在一边的温黛黛,没还问她刚刚为什么不跟着无花一起走。无花是七绝妙僧,少林现如今的主持还是他的师弟呢,温黛黛同他在一处总是更安全些。   云铮全心为温黛黛考虑,可温黛黛心中仍是没有心软的,这样的场景她见的太多了。   “怎么,你不打算管我了吗?”   温黛黛强颜欢笑,看得让人心软不已。   只是她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你脱离苦海,你这是要赖上人家吗?这也太过不厚道了。   不过,云铮倒是没有半点这个自觉,他只是一怔,没料到温黛黛愿意留在他身边,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欢喜。   “黛黛,我不会不管你的,只是你总归是有自己想做的事要做的,怎能被我困在这里呢?挟恩以报的事,我是做不来的。”   云铮欢喜之余,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好了,既然你受伤了,那么你伤好之前,我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温黛黛摆摆手,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云铮心里是既开心又煎熬,只能暂时先由着温黛黛去了。   只能说,温黛黛要是真的想要讨一个人的欢心,那是很有办法的。尤其,这云铮还是个刚入江湖单纯冲动又热血的少年,更是好哄。   再加上,云铮早已先入为主的认为温黛黛是个美丽又善良还十分有魅力的女人,他对她说是一句一见钟情都不为过。   是以,温黛黛甚至不用对他似对司徒笑那样百般算计讨好,也一样可以让他对她死心塌地的。   在山洞里待了两日,云铮伤势好了许多,两人便打算离开了。只是,注定他们是不能就这么轻松离开的,又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不是云铮的死敌,他们是亲如骨血的师兄弟,但是那只是云铮逃亡之前的事了。   大旗门的弟子,对女人冷心绝情,但是对兄弟可以豁出命去。正正好应了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女人则想抛就可以抛。   这是温黛黛见到铁中棠时的第一反应,她不能让云铮与铁中棠重修兄弟之情。   否则,一个相处没几天的女人和一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你会相信谁?   温黛黛知道这个答案,所以她不会让她所想到的那个答案成真。   云铮见到铁中棠时,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喜。他们的兄弟情,在云铮眼中心里一直比什么都牢靠。可是,就是这样的兄弟,在司徒笑的面前选择了出卖自己。   这让云铮的心中产生了莫大的阴影,他绝望而又悲伤,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这世上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加真实的存在呢?云铮见到了,所以他信了。   “师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我那时是被迫无奈,暂时拖住司徒笑,好让你能够顺利脱身。那一切并非我的本意,你该相信我的。”   铁中棠本不欲解释,可云铮是他的兄弟,他又怎能弃他于不顾呢?打听到司徒笑的人又在追杀云铮了,铁中棠便急急跑来相救,可他面对的却是云铮的冷脸。   云铮就是知道铁中棠的为人,所以在以为自己被他背叛时才会那么的悲伤。转眼,铁中棠来告诉他真相,他想相信却又不愿意接受。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来找我的?难道还是司徒笑派你来杀我的吗?”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伤人了,可云铮从来就是个直性子,他也藏不住什么话,便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云铮!”   铁中棠没有说话,开口的却是温黛黛,她只是叫了一声云铮的名字,云铮方才那咄咄逼人的质问便消散了,他明白温黛黛是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就是有些伤心而已。   然而,铁中棠却非是自己找到的这个地方,而是无花告诉他的。   铁中棠早些年游历江湖,与无花算得上有几分交情,颇能说几句话,所以无花才将这等重要的事告诉他的。   可事实上,在整个江湖上与无花有几分交情的大有人在,可偏生每个人都像铁中棠这般以为。   大旗门的弟子云铮,生父乃是大旗门的门主,足以证明云铮在大旗门还是有两分不同的。   可这样一个身上挂着大旗门脸面的人,居然偷了司徒笑最宠爱的女人,这不是把大旗门的脸面送给五福联盟踩了吗?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的源头出自司徒笑。然而没有人会相信,是司徒笑自己放出的这个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司徒笑是如何的宠爱温黛黛,甚至能冲冠一怒为红颜,与五福联盟其他几家撕破脸就为了给温黛黛讨个公道。   男人都觉得司徒笑过于儿女情长,沉溺于温柔乡里,成不了大器,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而女人们,则都在羡慕温黛黛竟然遇上了如此良人,对司徒笑有企图的女子越发多了。   而这一次,司徒笑悄悄放出消息之后,多的是人要看司徒笑的笑话。不过,鉴于这件事涉及到了大旗门,五福联盟的其他人可就端不住了,个个那是同仇敌忾,恨不得自己亲自出马帮司徒笑把温黛黛抢回来。   司徒笑自然也是不能落于人后,派出多队人马一路追杀云铮和温黛黛。   待他将两人逼得无路可逃,他就不信云铮会不带温黛黛回大旗门。   就算是不成,那么一直陪云铮共患难的温黛黛,成为了云铮最信任的人,还何愁套不出云铮的话,大旗门便唾手可得了。   就是因为云铮偷了司徒笑的女人,还被司徒笑一路追杀的这个原因,铁中棠才马不停蹄的赶来想问个究竟,顺便带云铮回大旗门。   其实,五福联盟这些年来,一直没能将大旗门如何,双方到底还是大旗门更高一筹。只是,大旗门不怕五福联盟,却也不耐烦再跟他们开战了。即便是开战,那也不能背着不知名头的黑锅吧?   对,黑锅!   铁中棠是无论如何都不信云铮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可是,当铁中棠看见温黛黛的时候,他都有一瞬间被温黛黛的美貌晃了眼,这般难以言说的风情谁能抵挡得了?   铁中棠心中犹自挣扎,还在为云铮辩白,可是温黛黛一开口,云铮便也不跟他吵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他单纯的师弟很可能掉进了一个蛇蝎美人的陷阱里。   不是铁中棠不相信云铮,实在是云铮与司徒笑实在没有可比性,对于一个曾经沦落风尘的女子,铁中棠不相信温黛黛会因为这短暂的相处感动于云铮的真心,抛下一切跟他走的。   云铮不过是个美貌少年,武功地位财富等等都无法跟司徒笑比,或许司徒笑比不上他的地方,就是云铮更年轻些,更单纯些。   不然,还有什么呢?   铁中棠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云铮认清楚温黛黛的为人,不要被她蒙骗,从而卷入这场争斗之中。否则,即便他父亲是大旗门的门主又如何,云铿就是前车之鉴。   “师弟,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铁中棠看似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那一双眼却是十分的锐利,几乎能将温黛黛看透一般。   温黛黛心下一凛,却仍是不动声色,思及无花走之前说的那番话。会有人来帮她,却原来是这个人,又是这样“帮”,她能说那厮实在是将人心算计的太过吗?   不过,却也没有什么不好,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顺便说说,这卷的俩都不是好人,很坏的。不过,也未必没有报应! 第290章第290章   “我姓温。”   不管铁中棠是不是好人,只要他会阻碍她的计划,那么温黛黛就给不了他好脸色。只不过,却还不能做得那么明显,得徐徐图之。   是以,在云铮看来,温黛黛此举与当初见他时一般,还多了几分疏离,很明显是为了他打抱不平罢了。而且,现在云铮对温黛黛的好感日渐加深,他也不希望她与旁的男人过多接触,温黛黛这样倒是莫名合了他的心意。   铁中棠目光微闪,露出了自己最真诚的笑意,他极力表现的更和善些,温文有礼,“温姑娘,我是云铮的师兄,名唤铁中棠。”   然而,铁中棠在听到温这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逃避现实了,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司徒笑宠爱的外室温黛黛。   难道说,云铮当真偷了人家的女人?   只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温黛黛这个女人一定不能待在云铮的身边。否则,云铮便在劫难逃了。   铁中棠这会儿是一个头两个大,瞧云铮这样子是陷得深了,看起来他也得想个法子,让云铮看穿温黛黛的真面目,才能死心。   许是因为铁中棠对温黛黛表现出了十足的善意,云铮心里也只是憋着口气也散了许多。到底是十多年的兄弟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云铮也不过是一时拧不过罢了。   不得不说,云铮这小子虽然单纯好骗了点,但是心还是不错的。   温黛黛看在眼里她不是不着急的,铁中棠来了,她的位置就得靠后了。两人若重修旧好,哪里还有她待的地方?   温黛黛面上佯装镇定,心里却一个主意一个主意的往出冒。   “云铮,你伤势未愈,我看还是跟着我去镇上休整休整再说吧。”   铁中棠对云铮还是很好的,十分关切,总不能让受伤的人继续待在山洞里吧。山洞阴暗潮湿,不利于养伤,得换个坐北朝南的好房子才行。   云铮心里不是不别扭,正挣扎着,温黛黛就开口相劝了。   “云铮,你这位师兄说的对,你还是跟他去吧。你身上的伤多半也是为了保护我,这次便听听我的吧!”   温黛黛水眸生波,光彩熠熠,声音悦耳柔美,再加上她那娇艳华美的面容,活生生的一朵解语花啊!   这样细心体贴,善解人意的美人,谁能不喜欢?瞧着云铮发亮的眼神就知道了。   铁中棠心下更是犹疑不定,难道温黛黛当真是好人?   其实,铁中棠心里更多的是警惕,或许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以及他在这女人面前,竟只落得个“你这位师兄”的称呼,未免让人心里觉得憋屈。   “温姑娘说的是,师弟,你可不要犯糊涂啊!”铁中棠见云铮动摇了,连忙劝道。   云铮这会儿还怎么好拒绝?便只好应下了。   温黛黛自然是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即便是铁中棠不愿意,可他瞅着云铮对温黛黛那宝贝劲儿,他觉得自己但凡是开口说不带温黛黛,估计刚和好的兄弟俩又得翻脸了。毕竟云铮是不知道温黛黛的满腹算计的,故而铁中棠只能憋屈的带着她一起走了。   温黛黛没有做样子说不跟着,反而表现的很高兴跟着他们一起走,反正云铮是巴不得她跟着呢。   至于铁中棠,温黛黛知道她在他眼中不是好人。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做好人了,总得给人留些破绽才是吧?   果然,心思缜密的铁中棠眼神微沉,暗自盘算,云铮却是很开心。   三人一道离开了山洞,去了附近的小镇,铁中棠之前便安排好了一座小院给云铮养伤用。毕竟无花大师都说了,云铮这伤势得尽快治,不然小伤拖成大毛病,那可就晚了。对于无花的话,铁中棠还是很信服的。   将两人安顿下来之后,铁中棠便着急慌忙的给云铮找大夫去了,而温黛黛则在铁中棠离开之后,去了云铮的房间。   温黛黛坐在云铮的床边,低头垂眸,沉吟了半天,犹豫道:“云铮,你师兄来找你了,是不是你也要回家了?那我……”   温黛黛的话没有说完,可她话里的意思,云铮是很清楚的,她是怕他离开抛下她一个人。   因着温黛黛悲惨的身世,云铮立刻想象到了她一个美貌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场面,说不准会被司徒笑抓回去打死,说不准又会被谁抓走,或是纳做妾室,或是被卖入青楼。 第291章第291章   铁中棠是不知道温黛黛会武功,且武功还不错的,云铮也是不知道的,更没去想过的,毕竟他一直以为温黛黛是个弱女子。所以在他们不留意的时候,温黛黛用了敛息的法子躲在窗外,将他和云铮的话都听了去。   是夜,残月半弯,寒星疏疏。   温黛黛并未待在房中休息,反而是穿戴整齐,披了件薄斗篷便去到了庭院的角落里。而那一处,在她到来之前,没有一个人。   “劳温姑娘久等了。”   温黛黛刚到没一会儿,铁中棠便来了,语气甚是诚恳,可温黛黛却没感觉到他的半分诚意,反倒是心内十分的警惕。   “铁大侠,不知你找我,可有什么重要的事?”   温黛黛夜晚来此,是赴约来的,赴的铁中棠的约。   “云铮受伤不轻,虽有无花大师相救,但是姑娘也是功不可没的。我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报答姑娘。这里有些许珠宝,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姑娘为云铮所做的事。”   铁中棠来时手上便带着一只檀木匣子,温黛黛早就瞧见了,那匣子寻常都是用来装珠宝的,只是铁中棠未提,温黛黛便装作不知。   眼下,铁中棠却说这些是送给温黛黛的,她心中便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相比起云铮的单纯冲动,铁中棠的心思要缜密得多,为人也更沉稳,脑子转得也快,不然也不能从司徒笑那只老狐狸的手里成功跑出去,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除了无花先前的提示之外,温黛黛很敏锐的就能感觉到铁中棠对她的不喜,轻视和防备,这或许是大旗门弟子对女人的一贯作风。   这样的铁中棠居然会给她送珠宝,还打着云铮的旗号,温黛黛是怎么都不会信的。至于铁中棠的目的,温黛黛也能猜得一二,璀璨夺目的昂贵珠宝,想来是不会有女人不喜欢的,像温黛黛这样的女人应该会更喜欢。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温黛黛如今最想要的不是珠宝,而是一个人。所以,珠宝对她的吸引力远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如果铁中棠想利用珠宝引她上当,那恐怕没那么容易。   铁中棠说完之后,便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檀木匣子。这个檀木匣子并不大,但是匣子打开的瞬间,即便是黑夜也难以掩盖那璀璨夺目的珠宝华光,饶是温黛黛见惯了珍宝珠翠,此时也有些愣神。   铁中棠见此,心中更是对自己计划的肯定,这一步没有走错。   在铁中棠看来,温黛黛这样的女人,应该最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所以他用珠宝来验证一二。若是能成,便也能叫云铮看出温黛黛的真面目,她必定不是为了云铮,而是别有用心。   温黛黛确实是愣住了,不过她这一次是真没想过打这些珠宝的主意。她只是心中感叹,铁中棠为了套路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瞧瞧这些珠宝的成色,都是上品啊!   怎么他就没想过自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温黛黛嗤笑。   “铁大侠一番好意,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与云铮乃是知己朋友,不需言谢。更何况,他要谢也是他自己来,怎么能麻烦师兄你呢?这岂不是不太诚心?”   温黛黛嫣然一笑,珠宝的华光映照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透出一种瑰丽魅惑的美,而铁中棠全然没有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反倒是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若有所思。   铁中棠一怔,随即好言相劝,“温姑娘高意,只是这些珠宝本就是谢礼,姑娘该收下的。”   谁知,温黛黛却忽然变了脸色,面颊微红,水眸潋滟,怒而相斥,“铁大侠是这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那种见钱眼开,贪图别人钱财富贵的女子吗?   即便这珠宝再好再美,我再喜欢,可我也知道这些本就不属于我。   所以,我不会要的。   纵使是要,那也得是云铮亲自送的谢礼。我与铁大侠不过今日相识,也无甚关系,这礼你还是带回去吧,否则岂不是要惹人非议?”   铁中棠没料到温黛黛会突然变脸,可他猛地看见了温黛黛眼中嘲讽的笑意,忽然心头一凉,糟糕,要坏事了!   果然,云铮脚步虚浮的从一边走出来,看着铁中棠的眼神十分不善,而温黛黛则瞧准了借故生事。   “好啊,云铮,你说你是不是跟你师兄串通好了要看我笑话的?你们就是想要赶我走,对不对?我知道自己拖累了你们,我走还不是吗?司徒笑要杀只管杀我一个,不会牵扯到你们的。”   温黛黛语声哽咽,愤怒不已,她觉得这是云铮和铁中棠商量好的,说完这句话,她愤而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去了。   “黛黛!”   云铮一时着急想要把人拦住,却被铁中棠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拦住了。 第292章第292章   云铮可以看得见温黛黛佯装踉跄的背影,却无人得见她嘴角的笑意,铁中棠想要阻止她,她就偏偏要当着他的面带走云铮,否则怎么对得起他的那片良苦用心呢?   至于,温黛黛说的要离开,不好意思,某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走。毕竟,以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的脚步应当是走不快的,正好可以等到云铮追上来,不是吗?   谁知,温黛黛刚刚进入房间便被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手腕,随即将一个转身她压在门上。   屋内一片漆黑,温黛黛却是半点也不慌,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透着映照进来的月光,她隐约能看见那精致的令她着迷的眉眼。   温黛黛微微一笑,整个人柔若无骨的依偎着,靠进了无花的怀里,叹道:“你来了。”   无花唇角微勾,眸色黑沉,“黛黛,你早该知道我会来。”   “哼,你送来的那个人当真是令人厌烦,他可是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呢。你就对我如此的有信心?”温黛黛的手指戳在无花的胸膛上,娇嗔道。   “我自然是相信黛黛的,至于他,你今日弄了这一出,他会走的。”无花一点都不担心,他了解温黛黛,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只要她不曾动心,谁又能阻碍她呢?   在这世上,最能蒙蔽人双眼的东西,就是情。   不动情,便有理智,便就还有清醒的头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这就够了。   温黛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靠在了无花的怀里,她精致华美的脸上有月光萦绕,双眼微合,纤长的睫羽轻颤,不知不觉的透露出淡淡的倦怠之意。   “无花,我好累。”   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温黛黛的心思无花如何能够不明白,只是她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与称霸武林的执念相比,并不足以让他轻易放下多年的夙愿。   如果说,温黛黛是因为自己的遭遇,从而勾引男人玩弄他们的身心最终杀死他们。那么,无花利用自己去引诱的那些女子,除了为了自己的称霸武林的夙愿,还因为什么呢?   说起来,比温黛黛更痴心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她们都愿意为了无花付出生命,而事实上她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无花被感动了吗?   并没有。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给了她们一次为爱付出的机会,成全了她们的爱,一点都不曾伤心难过过。   说到底,无花从不相信女子的真情,可当她们为他死的时候,他才知道,哦,原来她们是真心爱过的啊,仅此而已!   这一切的源头,源自无花的母亲,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她用自己的美貌和虚情假意困住了无花的父亲,让他为之疯魔,可她自己却能够在得偿所愿之后,轻易的抛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没有一点的留恋。   父亲的死,除了挑战武林高手的失败之外,明白自己无能为力之外,还有的就是遍寻不得的悲伤和绝望,他终于看明白了那个女人的心思,可终是迟了。   是以,无花不愿动心动情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害怕,害怕变成同父亲那样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看上去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人,其实心里藏着的有很多。   温黛黛如无花的母亲一般,是个绝美的女人,风情万种,聪慧狡黠,颇有心机,同样的身世悲惨,只是她们走上的是一条相似却又不同的道路。   无花接近温黛黛,只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的心机和美貌得到他想要的。可是,当他真正接近她的时候,似乎一切又都变了。   他利用她的心思,让她主动勾引他,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让无花没有想到的是,温黛黛跟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不敢轻易的交出自己的心,她在防备着别人。   所以在无花似有若无的撩拨中,温黛黛时而进时而退,看起来颇有种欲擒故纵的意思,只是她也确实是在由心不由己。   一贯在女人身上从无败绩的无花,头一次遇到了这么难缠的女人。   就如温黛黛自己所想,他们都坚信自己的魅力,总想着让对方掉进自己的网里。   就似这般的你来我往,期待别人给出真心的同时,没想到竟是自己将真心给了出去。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只是,比起无花的执念深重,不敢面对,温黛黛比他坦诚得多,爱便是爱了,为了爱她可以从浪荡魅惑的妖妇变成天真热烈的少女,不顾一切。   所以,温黛黛就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无花心里的那个人,可他心里不只有她,还有让他疯魔的执念,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第293章第293章   送走了云铮,温黛黛又提着自己的包袱回到了屋子里。   屋内,温黛黛尚未点灯,并且她也不打算点灯,因为方才那个人还在。   温黛黛随手将包袱一扔,正要躺到床上歇一会儿,却正好落进了一个檀香味的怀抱,她翻了个身将脸搁在他的胸膛上,埋怨道:“大师,你这样可不好。方才还走得轻快,怎的又回来了?”   “黛黛若不想我,我走便是了,何苦留下来惹人厌烦。”   无花正欲起身,却又被温黛黛按回去了。   温黛黛一怔,这厮这般阴阳怪气的,他总是将她吃得死死的。   她一时气恼,仰头就在无花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娇嗔道:“你就是仗着我心里有你。”   无花也不恼,只是轻笑宠溺道:“黛黛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以前可没在我的下巴上下口啊!”   温黛黛倒是被无花这话给说乐了,是了,她以前总觉得无花不食人间烟火,只可远观,谁能想到会有今日呢?   无花见温黛黛一副笑模样,心头倒是滋味莫名,他该是将她好生留在身边的,只可惜……   “黛黛,我该走了,你且好生照顾自己,再过些日子,你便不需再受这些委屈了。“   温黛黛一时敛了笑,翻身下去躺在了床上,合上双眼并不去看他,只是那双玉手还扯着他的僧袍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等女儿家的心思,着实是甜美又可爱,理智让我放开你,可是心和身却不能,这是何等的情义呢?   温黛黛的小心思,无花怎么能看不出,他只轻叹了一声,便起身了。温黛黛感受到那衣角被拉起的力量时,心中不是不酸涩失落的,却始终没有动弹。   忽然,温黛黛觉得额头一凉,却是无花的薄唇轻轻印在了上面,这一瞬间便再没有什么不好了。   无花走了,温黛黛却是抚着手腕上的佛珠露出了甜美的笑,接着便是一夜好梦。   第二日,被温黛黛觊觎了一晚上的那一匣子珠宝便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她的手里,还是铁中棠亲自送上门的,只是这回却不存在什么试探的说法了。   铁中棠是来赔罪的,虽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到底还是为了他和云铮的那份兄弟情义来的。   云铮那个傻小子遭了美人的道,他这个师兄说什么,云铮都是不会听的,铁了心要跳温黛黛这个坑,他还能说些什么。   铁中棠是放弃了,可还是想着温黛黛能看在这一匣子珠宝的份上对云铮好些,他也就安心了。   至于,云铮会不会被骗,不好意思,毕竟铁中棠现在就觉得云铮已经被骗了!   铁中棠都愿意拉下脸了,温黛黛既得了云铮的死心塌地又白得了一匣子上好的珠宝,她哪里会有什么不乐意呢?这正好还可以在云铮面前做做样子,一举多得的事,她可不是个不会算计的人,这可都是送上门的好处呢。   就这般,铁中棠和温黛黛化干戈为玉帛了,云铮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只是,三人方才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铁中棠便提出他要离开了。温黛黛十分有眼力见,她主动提出要离开。可云铮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下难安,他又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并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温黛黛的,是以他不想让她离开。   铁中棠见云铮这般模样又是一阵头疼,只怪他们门派对女人太过看轻,瞧瞧这一个个的都栽在了女人的手里,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了。   左右云铮有什么事也都瞒不了温黛黛,自己的师弟自己知道,云铮的心机手段哪里比得上温黛黛。所以,铁中棠也就不让温黛黛走了,反正她要想知道,早晚都能知道的。   “云铮,我此番出来为的就是寻你。前次,我们是为了大师兄出来的,可惜大师兄的尸身没有找到,反而落到了这样一个田地。   前些时候,我回转门派,路上便得知了五福联盟准备围攻大旗门的事,也知道了这件事与你们有关系。回去后,师父让我告诉你,你若是想回去必须得立下一个大功劳可以抵你之前私自出逃,牵连门派的罪过。”   说话时,铁中棠不着痕迹的瞥了温黛黛一眼,只是这一眼却被温黛黛撞了个正着。   其实,云铮要想戴罪立功,能用的不过是温黛黛的性命和五福联盟内部的消息。且不说温黛黛会不会老实交代,但是现在看来,云铮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这也就是说,不存在什么戴罪立功重返门派的事了。 第294章第294章   温黛黛此言意图明显,可叹云铮毫无防备,竟当真以为她是想要与他一起找个地方隐居,心头一时也有些高兴,便暂且将先前诸般所思所想皆抛诸脑后,只专心回答温黛黛的话。   却道温黛黛为何有此一问,只因为铁中棠居然放弃带云铮回大旗门,这其中必有缘由。   温黛黛仔细一想,铁中棠匆忙往回赶,应当是最近司徒笑摆出的阵仗过大的缘故,即便大旗门并不怕对上五福联盟,却不能连防备之心都没有。   而这一次司徒笑带着五福联盟准备攻打大旗门的由头就是温黛黛跟着云铮跑了,此一回不管是为了大旗门自己的规矩声誉抑或是给江湖上的人一个交代,云铮都必须回去接受惩罚的。   可在这样紧要的当口,铁中棠竟然能如此轻易的放弃让云铮跟他一起回去的想法。若说铁中棠心中没有丝毫想法考虑,没有依仗,这温黛黛是不信的。   而大旗门的依仗便是五福联盟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很难准确找到大旗门的所在。   想一想,你要找人打架,却连那人都找不到,又打什么呢?   那么,那个人还需要担心吗?   这便是此刻五福联盟与大旗门的情形。   所以,司徒笑尽管阵仗摆得再大,那最终也只能是徒劳无功。反观大旗门,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优势将司徒笑等人打个落花流水。如此一来,云铮回不回去都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这一次还是铁中棠顾念兄弟情义有心保云铮一条性命。   温黛黛先后思索了一遍,便再等不得了,也顾不得铁中棠才刚刚离开,她便想法子跟云铮套话了。毕竟,再这样下去,等到大旗门突然反击,司徒笑那里可以就没有士气了,无花的计划便要落空了。   其实,五福联盟与大旗门已经是这么多年的仇敌了,怎么可能连仇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是,只是知道在某处,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因为大旗门的山门还是很隐蔽的,不是门中人很难找到大旗门的所在。   所以,只要温黛黛套出一些具体有用的信息,司徒笑他们便能找到大旗门的所在。   不过,云铮倒是比温黛黛想的要聪明些,大旗门的隐秘之事他一概都没有说。   只是,却并非是云铮不相信温黛黛,而是他怕温黛黛知道的太多了,引来杀身之祸。是以,云铮觉得不能透露的,他便什么都没有提。   只是,大旗门的地址到底是叫温黛黛套了去,而云铮并没有察觉。除却温黛黛套话的技巧高超之外,更多的是云铮过于相信温黛黛,没有多加防备。   消息到手了,可温黛黛要怎么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呢?   时不时出现的无花就是最好的帮手。   至于无花会不会对这个消息动一动手脚,这就不是温黛黛要考虑的问题了。   所以,在云铮养伤,铁中棠马不停蹄往大旗门赶的时候,司徒笑带领的五福联盟其他几个门派已经联手围住了大旗门的所在,双方之间的战斗几乎是一触即发。   而无花就做了一次隔山观虎斗的人,想看看这一次的局面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说实话,无花一直都是小心谨慎惯了的,若不到万无一失的最后关头,无花是不可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露面的。毕竟,倘若真有个万一,他也好有一条退路,日后便是东山再起也未尝不可。   其实,这一次无花挑动五福联盟和大旗门之间的仇杀未必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只是,每一颗棋子都有一种自己才是执棋人的错觉,认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就算是放任某些事情的发生也未尝不可。   铁中棠赶回大旗门的时候,双方已经斗过一场了,就是谁都没有捞着好处就是了。   云门主见铁中棠没有带着云铮回来,心里既有失望不满,也有庆幸。云铮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云门主的亲儿子,哪个当爹的会一心要儿子的命呢?能活着自然还是活着的好。   不过,云门主的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更重要的是摆明一个态度。铁中棠原本也该受罚的,只是眼下双方交手,正是用人之际,铁中棠也是门中难得的年少有为的,怎能舍弃。如此一来,倒是叫铁中棠逃过了一劫。 第295章第295章   看着这边的情形,无花忽然想起了温黛黛,不知道她那里进展的如何了。在无花看来,云铮也是时候回到大旗门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蠢笨的人,尤其是像司徒笑和云门主那样精于算计的人,肯定不会愿意见到自己手下的势力伤筋动骨的。所以,在没有一个推力的情况下,双方迟早是要收手的。   而云铮就是无花想要的推力。   另一边,云铮正带着温黛黛往大旗门附近赶。   只说前些时候,云铮跟铁中棠摊了牌,一心维护温黛黛,大旗门自然也是回不去了。在温黛黛的建议下,两人打算找一处与大旗门的环境相似的地方去隐居,再不问这江湖事了。   云铮不过是个少年郎,而选择隐居的人往往都是年岁比较大的人,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像云铮这样因为外力无奈之下选择隐居的。再加上,云铮心中大旗门根本就不曾放下过,又谈何心无旁骛去隐居呢?   若是大旗门什么事都没有还好,可如今大旗门和五福联盟的事整个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云铮和温黛黛自然也是听到消息的,与温黛黛不同,云铮心系大旗门且年纪轻,他并不知道双方的这场争斗维持不了多久,心中愧疚之余更多的是担忧是放不下。   而这一切都被温黛黛看在了眼里,她知道云铮早晚会忍不下去的,是以她便主动提出让云铮回去。   “云铮,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可是在担心大旗门?”温黛黛打量着云铮的神色,虽是温言软语,却也是一针见血。   云铮感慨于温黛黛对他的关心,他放不下温黛黛,更放不下大旗门,喜怒都表现在了脸上。云铮本想着等安顿好了温黛黛,再悄悄回大旗门一趟,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他的心里总是会好受些,就算是迟了一步,那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现在温黛黛既然问了,云铮自然也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温黛黛。其实,也算是温黛黛帮助云铮下的这个决心,他此刻恨不得立刻便动身回去,但是他不能。   “黛黛,等我将你安顿好,我便回去。”   “好啊,我同你一起去。”   温黛黛的回答出乎云铮的意料,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他?   云铮的眼神真的是太好懂了,而温黛黛也丝毫没有让他失望,她眼神真挚诚恳,“云铮,我不放你。你便让我跟着一道去吧。你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倘若你不让我跟着,那我便只能悄悄跟着了。”   最后一句话便表明了温黛黛的决心,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云铮本就无法拒绝温黛黛,即便是他十分在乎她的安危,可若是她独自一人,那还不如跟他一起来得安全呢。   是以,云铮答应了带温黛黛一起回大旗门,只是说好了的,等到了大旗门附近的城镇温黛黛便留在那里等他。因为大旗门是不可以有女子的,这个规矩是谁都不能改变的,温黛黛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在温黛黛的建议下,他们两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大旗门的附近。   云铮将自己身上的钱财都留给了温黛黛,将她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小院中,毕竟客栈之中人来人往十分的不安全,且司徒笑他们就在附近,还是低调些的好。   云铮急忙离开之后,温黛黛便主动联系了司徒笑,她将自己从云铮那里打探到的所有关于大旗门的消息都告诉了司徒笑。   路上赶路太过匆忙,云铮心神不宁,身体疲乏,温黛黛趁机从旁旁敲侧击的自然就得到了消息。   对此,司徒笑十分的满意,他觉得温黛黛这一枚棋子用得十分的顺手,开心之余便命人送上了许多珠宝美食,敏儿也重新回到了温黛黛的身边照顾她。   只是,司徒笑为了避免云铮发现端倪,便叫温黛黛仍旧住在小院之中,只等他们一举消灭大旗门再接她回去。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如果云铮再出来见温黛黛,说不准温黛黛还可以得到一些最新的消息,这对于司徒笑来说也是一件有利的事。   不过,叫司徒笑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之后,与温黛黛第一个相见的人不是云铮,而是无花。   距离他们上一次相见已经有些时间了,再见面时,温黛黛似乎也变得与从前不同了。从前,温黛黛只考虑过自己,之后考虑的是无花,眼里从没有旁人。可是现在,温黛黛也不愿意见到那么多人死去了。   “无花,你真的要看到大旗门和五福联盟两败俱伤,最后凄惨收场吗?”温黛黛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不呢?”无花看着温黛黛的眼,看似悲天悯人的眼神其实一点温度都没有,“黛黛心软了?”   他在问她对谁心软,难道是大旗门和五福联盟的人,可江湖仇杀这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说她是为了云铮。   无花的言外之意,温黛黛是听得出来的,他是在质问她为什么心软。   “无花,我不是因为他们心软,我是因为你。大旗门和五福联盟已经开始交上手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云铮再回去。我知道,那些消息是你的手笔,可你想要的很快就能得到了,而已不急在一时,何必赶尽杀绝呢?”   这样的话,从前的温黛黛是绝说不出口的,即便想也不会想,她变了。   而能够令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大的变化,怎么能没有原因呢?   无花的眼沉了沉,她到底还是变心了吗?   无花敛了面上的笑意,那么的冷漠疏离,温黛黛觉得自己就算是在他的身边,也触摸不到他。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他,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温黛黛拉过了无花的手,他的手有些微凉,似一块白玉一般,她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腹部,那里有些微微凸起,只是因为她身上衣裙的遮挡并不明显。   无花有些愣神,却听得温黛黛道:“无花,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温黛黛没想过劝无花收手不干,毕竟无花为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已经做得太多了,岂能说放下就放下。她不过是希望他能够减少一些杀孽,她不想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了,会连累到他们的孩子。   若是没有孩子之前,便是让温黛黛跟无花一起去死,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因为她是爱他的,那般的炽烈如火,可是现在她怕了。   孩子对于温黛黛的意义是不同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是期待他的到来的。   温黛黛是个孤儿,从没有享受过亲人的温暖,当年义父确实让温黛黛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可他悄悄走了,再没有回来。   她是想要有个家的,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够了。温黛黛最爱钱财富贵,可若是真的能够这样,她宁愿自己过贫穷的日子,每天粗茶淡饭也是可以的。只是,温黛黛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司徒笑喜欢温黛黛的美色,或许还有过那么一点的心动,可他是不会让温黛黛生下他的孩子的,毕竟他家中的正头娘子都还没有孩子,温黛黛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司徒笑有过这样的想法,让温黛黛有个孩子,只是他暂时还不能脱离原配娘家的帮助,因而迟迟没有决定。不过,温黛黛是不知道的。   如今好不容易,温黛黛脱离了司徒笑,又同无花生了情意有了孩子,她是断然不愿意舍弃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的。   而事实上,无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有想过他们还会有孩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做好有孩子的准备。   无花也明白了温黛黛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变化,还是因为他们的孩子。   一个女人若是突然改变,不是因为爱情,便是因为孩子,只因为为母则强。   纵使无花在母亲抛弃他们离去之后,已经感受不到这个词的意思,但他却是懂的,甚至是向往的。   无花的身世也不好,他的母亲抛弃了他和父亲,父亲死了,他被杀父仇人收做了徒弟,待他如亲子。无花也曾希望有家,有父母亲人,只是终究是奢望了,也不敢去想,将一切都埋在了心里。   如果是温黛黛撩拨玩弄过不少男子,而无花也曾勾搭过一些女子,只是无花心里清楚那是利用,那些女子终归是要死的,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无花的心意,更不用说有他的孩子了。   但是,温黛黛是不一样,无花心里是有温黛黛的,所以这件事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了。   可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让无花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了,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关头,一向冷静的他此时都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完结倒计时,朕现在在考虑下一卷写什么,嘤嘤嘤! 第296章第296章   温黛黛一直在注视着无花,她想要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想法,是否也跟她一样期待着他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与她所期待的一样,无花确实是惊喜的,但是他眼中最初的茫然无措和不可置信,温黛黛也同样没有错过。温黛黛想知道,无花到底会做出一个怎样的决定。   无花良久都不曾言语,温黛黛一时有些忐忑不安,她没有松开他的手,又抓得紧了些,只是用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专注的看着他,“无花……”   无花考虑了很久,可是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过看着温黛黛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他手掌下她的腹中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轻轻抚了抚,到底还是心软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不可以轻言放弃。曾经父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了无花,他们背弃了自己的责任,而无花是绝不会做一个那样的人的。   无花也同样知道,温黛黛也是那一个害怕被抛弃的人。   无花反手握住了温黛黛的手,长臂一展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叹息了一声,柔声安慰道:“黛黛,你在怕什么?你该相信我的。”   当被那个檀香味的温暖怀抱包裹着的时候,温黛黛一直提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了些,她回抱住了他,小声低语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从没有变过。只是,我有些害怕,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的生活。”   无花是个聪明人,可这世上也并非没有其他聪明人了。   无花设计的局,在暗地里使的手段,他虽不曾出现在明面上,可但凡是露出了蛛丝马迹,他就很难全身而退了。温黛黛不会管无花做些什么,她甚至可以全力支持他,可她同样也不愿意看见他陷入险地。   而现在,云铮回到了大旗门,可以说这一次大旗门和五福联盟之间的争斗都是因为云铮和温黛黛而起的。现在云铮出现了,等到双方再次面对面的时候,她的谎言就自然而然的被戳破了。   若是之前,温黛黛尚且未曾有身孕,司徒笑定然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做得不那么过分。可现在,温黛黛有了孩子,算算日子,绝不可能是司徒笑的,至于云铮那个傻小子就更不可能了。   到了那个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温黛黛这个水性扬花的红颜祸水,似乎人人得而诛之,还怎么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个问题,两人都曾考虑过,只是那是没有孩子的情况下。   温黛黛甘愿陪着无花刀山火海,甚至为了他去死,所以即便是被人唾弃人人喊打又如何,她无所畏惧。   而无花,他是自信的也是自负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计划还会有失败的一天,他将得到的只有成功,到那时,他又怎会护不住她呢?   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还是两人都不能放弃的变数。为此,两个人不得不做出选择和改变。   无花向来都是个果断的人,最是能够当机立断,而眼下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送温黛黛走。   “什么,你要送我走?那你呢,你还要做些什么?”   温黛黛是不愿意离开无花的,像她这样的女人一生从未痴情过,可一但真正爱上一个人便是不能自拔,无论什么都不能动摇她。   温黛黛是不能失去无花的,所以,她才会劝无花不要赶尽杀绝,也算是给那些人留一条生路。可现在无花要送她走,那么之后呢,温黛黛不知道她离开之后,无花又会做些什么,又会不会遭遇危险。   关心则乱,这句话一向都是最准确无误的,没有一个人能放自己最在乎的人在危险里,没有人。   其实,无花是打算送走温黛黛之后,再继续自己的计划的,可他现在看着温黛黛哀求的眼神,竟一时不能说出口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那个能够影响他的人。   “黛黛,我先送你离开,等你离开之后,我总是要做完我该做的事。”   犹豫了片刻,无花头一回决定将自己的心思告诉给另一个人。   温黛黛心头苦笑不已,她就知道无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她不希望如此。   “无花,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一统武林吗?”   说实话,温黛黛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作为少林最德高望重的高僧天峰大师的得意弟子,琴棋书画武功艺术等等等等无一不精通的妙僧无花,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而且,温黛黛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可少林寺都是和尚,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无花长在那里,又怎么会……   唯一的解释应当是涉及无花的身世的,温黛黛逃避已久的问题,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以往温黛黛没有问过,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觉得不管无花是个怎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她都依旧爱他爱到死心塌地,那就够了。   可现在,温黛黛不得不问,为了他们的孩子,更为了无花,她想要劝说他放下执念。   “这是一个父亲临终前的遗命,所以他的孩子穷尽一生也要完成。”   无花说的很简单,可也很直接,所以温黛黛明白了,她是劝不动无花的。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或许她可以。   “无花,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称霸武林了,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难道还是你妙僧无花的身份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无花想的很清楚,就算是他做成了这件事,他也不可能用无花的身份去做这个武林盟主。一旦他这么做了,那么便说明以往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假的,谁还能看不出端倪呢?   那到时候,什么都完了。   无花的目光说明了一切,温黛黛又接着道:“既然,你不可能用无花的身份,那么,假使是换一个人与你亲近的人做成这件事,又如何?那样,即便是不用什么阴谋手段,便是凭实力,他也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到。那样不好吗?”   温黛黛的话没头没尾的,可是无花却是听懂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层层叠叠的衣裙遮挡着,所以那鼓起的弧度并不明显。   温黛黛是希望让他们的孩子去替无花做成这件事,可笑的是两人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谁没用过点手段阴谋,可这话却是从温黛黛的口中说出的。无花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无花这个人到底如何,不管是相貌,还是武功,抑或是其他,当今武林少有他的敌手。一个人精于一样便可得世人赞美敬仰,而无花几乎没有什么是不精通的。   倘若无花的真实身份不是个和尚,那么在温黛黛看来,他只要想去夺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就一定可以得到,并且没有人会不同意的。   可偏偏,无花是个和尚,还是个颇有美名的和尚,也就意味有些事他不能去做,或者说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做,只能暗中行事。   甚至就连无花自己都知道,他不能出面,即便是最后成功了,当上武林盟主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无花”。   温黛黛说的话是在转着弯的劝解无花,希望他能放下,可又何尝不是给无花提供了一个新的想法呢?   无花本就是个惊才绝艳的人,他相信他的孩子也绝不会差的,而在他的教导下,他自信可以教出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孩子。   到那时候,他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的面前,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才是武林盟主最合适的人选。   温黛黛给无花画了一幅美梦,但奇怪的是他自己也觉得挺好的。   其实,除了温黛黛说的那些之外,无花也明白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牵挂。   无牵无挂者方能无所顾忌,方能舍生忘死,可一旦人有了牵挂,便成了束缚。   无花牵挂着温黛黛和孩子,便再不是之前的他了。   所以,无花妥协了,因为那个美梦,更因为他的牵挂。   “黛黛,我先送你走吧。”   嗯?怎么转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温黛黛怔住了,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无花了,她不想走了。   温黛黛牵起无花的手,目光温柔而又坚定,她什么都没说,可又什么都说了。   无花眉眼弯弯,难得的露出了十分笑意,温黛黛咬了咬唇,轻轻捶了无花一拳。   都说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变傻,如今她也这样了,他居然还笑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黛黛想什么呢?我先送你离开,等我将这些事收拾妥当了便去找你。不会让你久等的。”   温黛黛眼睛一亮,巴巴的看着无花,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欢喜和期待,“无花,你是说……”   无花笑着解释道:“我啊,有个人给我画了一幅美好的画,我自然也是喜欢的。只是,为了这幅美好的画,那些该处理的事是必须要处理的。黛黛,你明白的。”   这一瞬间什么担心焦虑全都没有了,温黛黛的眼中只剩下无花一个人,期待着在那山清水秀处,他们一家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觉得这对要be,然后朕又每天将剧情往he的路上扯,真的是太难了,嘤嘤嘤。所以,下一卷写个小甜饼吧! 第297章第297章   数月之后,一处青山掩映,绿水潺潺的世外桃源之中。   几间茅屋,一带疏篱,杏花初绽,屋前的院落中,有一女子不施粉黛,衣衫清雅,大腹便便,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目光停在远处的山林隐约的一条小路,久久不曾移开。   却道此女是谁,正是温黛黛。   那日,温黛黛与无花两人互说心事,终是心意相通,无花也愿意放下心中执念,与温黛黛一道归隐山林。   只是,前事颇多,各种安排算计,岂是一时之功。   是以,无花便决定先将温黛黛安顿好,他再将手中诸事处理妥当便去寻她。   这一晃数月已过,温黛黛已近临盆之期,无花却还不曾归来。   说起来,当日他们分别之时,曾有过约定,数日便要通一次信,告知对方是否安好。两人也确实如当时约定一般,数日便联系一次,只是近来两个月,温黛黛便再没有收到过无花的来信。   即便温黛黛知晓无花智谋心机当世难有敌手,心中仍不免有些牵挂。尤其是最近几日,许是即将生产的缘故,温黛黛忧思于心,夜夜难寐。她只要一闭上眼,便能看到无花白衣染血的那一幕,这叫她还如何放心得下?   时至今日,温黛黛已是人憔悴,心难安,日日夜夜都念着无花能够出现在她的眼前。至于温黛黛一直盯着的那条小路,那原本是无花带她来时的路,现在温黛黛希望她能够在那条小路上见到无花一身白衣步履缓缓的身影。   可连着好些天了,那条路也已经平静,没有出现过那个她想见的身影。   温黛黛叹了口气,一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一面仍旧望着那条路。忽然,温黛黛肩上一沉,却是一件披风被搭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   敏儿将放着汤羹的托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有些不满的看着温黛黛,“姑娘再是担心,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才是。”   原来那日无花做下决定便当即要带温黛黛离去,只因为害怕迟则生变,谁曾想他们并未走出多远便遇上了敏儿。无花不是个心善的人,但凡是阻碍到他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当时的情况紧急,倘若是走漏了风声,他们俩谁也讨不了好处。温黛黛心中犹豫不决,毕竟敏儿伴她良久,不似亲人更似亲人,她是如何也下不了手的。许是因为要做母亲了,温黛黛比之前越发的心慈手软了。   温黛黛心软了,无花却不心软,他当时便决定要杀了敏儿。只是,敏儿的一句话打消了无花的这个念头,也做了新的安排,让敏儿继续跟着温黛黛的身边照顾她。   却原来,敏儿虽不是个心思缜密的,可她对温黛黛一向分外上心。无花自与温黛黛交情之后,往来愈加频繁,且两人时常有亲密之举。温黛黛再是细心谨慎,日子久了,一向也不曾出事,难免生出几分轻忽之心,到底是让敏儿察觉到了。   敏儿本是司徒笑派到温黛黛身边的,只她与司徒笑的那份忠心本就不算多,那时候她刚入司徒笑手下,也不被重视。若不是因为温黛黛是个绝色女子,司徒笑也不放心留男子在她的身边,敏儿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相比于司徒笑,敏儿心中更重要的是待她千好万好的温黛黛,是以她先前才会帮着温黛黛做些欺上瞒下的事。要知道,温黛黛先前杀的那些男子,哪个不是由敏儿亲自去毁尸灭迹的。   故而,敏儿发现了端倪之后,便未向外透露一字半句,只藏在心里。而后,敏儿想起了温黛黛身上衣裙上时常沾染的檀香,还有她手腕上偶尔闪现的琥珀色的光芒,终是确定了自己心中那匪夷所思的想法。   却原来和温黛黛关系亲密的,竟然是少林的妙僧无花。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敏儿自此以后,更是守口如瓶,不曾表露半分,甚至还替温黛黛打起了掩护。   这一回,敏儿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再回来时,正看着温黛黛跟无花一道准备要离开了。敏儿虽不是个十分聪明的,可是跟在温黛黛身边久了,哪儿能没有几分急智。敏儿知道,温黛黛怕是要跟无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敏儿本就是个孤女,一直跟在温黛黛身边,此番自然也是不愿意离开的。可她也知道事情的重要与否,当即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只求能够继续待在温黛黛的身边。   无花本无意留敏儿性命,只是温黛黛身怀有孕,自然还是需要个熟悉的人在身边伺候的。且他即将与温黛黛分别,一时恐怕也难以顾及,再者说,他也看见了温黛黛的于心不忍,思虑再三便同意了。   之后,无花便亲自将人送到了这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将温黛黛安顿好后,只留下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子做些粗使的活计便离开了。   怎的没有留下些人来保护温黛黛母子呢?实在是无花心有忧虑,温黛黛母子于他来说却是重中之中,无人可得他真正的信任。   更何况,此处山林未尝没有无花布置下的阵法之类的,只要没有那等世外高人,无花自信谁也找不到这里。至于,所需的食物日用等物,自有人暗中送到一处林中,婆子会按时去取。   无花为了温黛黛母子的安危,也可谓是煞费苦心。   当日,无花当机立断送温黛黛离开,他们前脚刚走,司徒笑暗中派来保护温黛黛的人便到了。与此同时,云铮也悄然回来了,两处对上之后,又是一顿扯皮。   云铮当日自与铁中棠分说清楚,本不会再回到大旗门,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旗门情势危急,一切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云铮心中忧虑不已。故而,在温黛黛的劝说下,云铮便放下了心头忧思,赶了回来。   只是,云铮也知道门规,不敢轻易露面,只同铁中棠暗中联系见了一面。两人暂且商量了一些应对之法,铁中棠便催促云铮离去,只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云铮和温黛黛不出现,双方再怎么打,过不了几日便会收手。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这也是往常的老例子了,谁曾想这回却出了变故了呢?   云铮与铁中棠分别之后,便要回去找温黛黛,可谁曾想温黛黛已经不在了。恰好云铮遇上了司徒笑派来的护卫,便认为是司徒笑把温黛黛带走了。   可谁知道,司徒笑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司徒笑告诉手下的人,温黛黛在那里,命他们暗中保护,还叮嘱住了切记不可与云铮对上。可这一转眼,云铮就冒出来了,温黛黛还不见了。他们自然是以为是云铮将温黛黛带走藏起来了。   双方不听对方言语,只以为对方是在有意寻事,难免就要打起来。   可这是哪里,原本大旗门和五福联盟就在这附近打了好些日子了,这会儿又闹出这么大个动静,还瞒得过谁?   温黛黛不见了,双方谁也不信对方的话。云门主本来是不满自己的这个儿子的,触犯了门规,可现在大敌当前,未尝不可暂缓处置,先一致对外再说。   于是话,在温黛黛和无花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温黛黛这个红颜祸水而引发的一场江湖斗争,那双方可谓是拼了个你死活我。不过,许是因为双方都损失惨重,他们便开始了怀疑起了温黛黛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指使。   司徒笑本就疑心颇重,而云铮则在父亲和师兄的劝导下以及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痴情原是错付了。   这般一来,温黛黛这个江湖祸水的名声越发的响了,两边都想想着找到温黛黛之后要她好看。只可惜,温黛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双方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因着双方都损失惨重,温黛黛这个引战的人又不见了,这一场争斗最后还是草草收场了。   不过,自此以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大旗门和五福联盟都不曾再有过争斗,实在是伤筋动骨了,一下子难以恢复,想打也打不起来了。   云铮因为温黛黛的缘故,再加上他违反门规,一条命怕是保不住了。好在有云门主和铁中棠的暗中操作,各种帮助之下,云铮逃出了大旗门,却再不能回去,做了一辈子行侠仗义的游侠。   五福联盟的内部争斗仍是不休,司徒笑老谋深算,可其他几家也都不是吃素的,闹来闹去,谁也没讨着好处。至于背后操纵五福联盟的阴九幽也早就看穿了司徒笑的算计,不过彼此利用罢了,最终不过是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而无花作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因他从不曾表露在明面上,只暗中行事,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由不食人间烟火的妙僧无花一手操纵的。   不过,因为无花答应了与温黛黛隐居,少不得将手中的势力做好安排,再选个合适的脱身法子。这一来二去的,便花了不少时间。   后来,又因为无花曾经画的那幅画,司徒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一直穷追不舍,是以无花才没有与温黛黛再联系。   --------------------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还有一两章左右吧,这卷就差不多了。 第298章第298章   这一日,温黛黛依旧没有等到无花,但是第二日她还是会等他的,直到他回来的那一日。   那一日,山花遍野,早晨便有朝霞,天气十分的好。温黛黛于园中小坐,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大得吓人了,想是已经快要生了。   可即便如此,温黛黛还是在等在院中,望着那条长长的山路,只一心盼着无花的到来。   温黛黛的一生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等待,可也从未有过此般全心全意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明媚的阳光终是驱散了天空中的阴霾,偶尔一阵山风吹过,卷起林中竹浪滔滔,路边山花烂漫,那一道不染纤尘的白色身影就这么飘然而至了。   他归来时如此惊艳,恍然如他们初见时那般,让温黛黛的一颗心依旧因他而怦怦然。   只是,温黛黛恐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幻觉,只傻傻的看着,再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敢做些什么。   生怕自己一出声,这人就要回到天上去了,这是何等的痴念啊!   直到来人站在她的面前,轻握着她的手,唤了句“黛黛”,温黛黛方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等待已久的心上人。   双手交握,肌肤相触的瞬间,那温热熟悉的感觉,温黛黛一时激动起身,不顾自己的大肚子想要投入无花的怀中,却是被无花侧着身子避开了她高耸的腹部,只揽着她的肩将人拥入怀中。   熟悉的檀香味,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中,这一刻就算是在做梦,温黛黛也不愿意醒来了。   知道温黛黛等了他许久,无花也是竭尽全力,想要解决一切的隐患,只为了能够安心的回到她的身边。   好在,他们终于重逢了。或许是因为这巨大的重逢的喜悦,孩子也选择在这一刻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无花一直都陪在温黛黛的身边,不曾离开,而生产的疼痛终于让温黛黛意识到他是真的回来了。   筋疲力尽,双眼朦胧之际,温黛黛对着眼前的人颤抖着声音,唤了句,“无花。”   “黛黛,我在。”   得到了无花的回应,温黛黛终于安心的睡去了,这一次她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无花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紧张忐忑的时刻,温黛黛痛时紧紧握住了无花的手,可又何尝不是无花紧握住了她的手呢?   从前,无花自诩这世上再无自己惧怕之物,却不想他还是怕的,怕失去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最初想的不过是利用罢了,谁曾想竟丢了自己的心,到最后却还是甘之如饴。   无花无奈的摇摇头,看向温黛黛甜美的睡颜时眼中流露出的是最真切的温柔。   他走到了一旁的摇床边,看着摇床里那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家伙,真的好小好小,就那么小一点。   无花小心翼翼的托着那小小的拳头,一向心冷如铁如无花,此时一颗心都快要化了,那是一种血脉牵引的感觉,是他的孩子啊!   这一刻,无花全然不知自己是何等的温柔,不同于以往伪装出的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最温柔的春水亦不过如此。   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无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也不用再困在过往之中了。   对于母亲的依恋和怨恨,在他看到温黛黛生产时的艰难之后,便烟消云散了。他想他终是要感谢她的,因为她,他才能够来到这个世上。可是,他也不会再想着去找她了,因为他也有了自己的家。   父亲的执念难消和那印入他内心深处的阴影,在无花面对他师父天峰大师的那一刻便了结了。   父亲本是一心求死,天峰大师佛法高深,能渡人却不能渡己,而他这些年来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却不知晓天峰大师一直在等着无花看破的那一日。   天峰大师知道,若是无花仍旧看不破,他或许就要死了,可他不惧亦不怨。   天峰大师面对无花的刀剑时,依然不惧,所以无花最终也选择了放下。   人人都道,妙僧无花是少林最有天分最有佛性的弟子,可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所谓佛法佛性,全是旁人以为的,他只是太聪明了,无论什么都一学便会。   其实没有人知道,无花对于佛法可有可无,无所谓欢喜,也无所谓厌倦,只是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了。   所以,佛法高深的无花大师渡不了别人,因为他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谈何渡人?   无花告别了天峰大师,他走了。   这世上再无妙僧无花,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恰好叫了无花这个名字罢了。   无花走后,少林发出了这道消息,妙僧无花圆寂了。无有前因,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谜团。只是,大多数人都认为许是天妒英才罢了,无人不为他惋惜。 第299章第299章   武当山后山,一处林边石旁,有一清俊腼腆的少年郎正坐在那里发呆,后方有人连喊了几声,少年郎都不做应答。   俞莲舟坐在殷梨亭的身旁,拍了拍自家师弟的肩膀,“六弟,何以闷闷不乐?”   殷梨亭猛然回过神来,不知该做何言语。在众位师兄弟当中,当属二哥俞莲舟最为严肃精炼,人人都敬佩畏惧他,而殷梨亭又一向与性格温和的五哥张翠山交好,是以对俞莲舟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怎么?你五哥不在,便不知该如何回二哥的话了?”   俞莲舟不过调侃之词,却惹得殷梨亭红着脸连连摇头,“二哥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罢了。”   俞莲舟心中叹息,他这些师兄弟当中唯六弟殷梨亭最是一颗赤子之心,只是他在亲近的人身边尤其腼腆害羞,性子颇软,好在他对外不是这般,否则俞莲舟也不知道该怎么愁了。   俞莲舟不如张翠山说话婉转,他性子刚直,向来最是直爽,此番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六弟可是在想峨眉的纪师妹?”   闻言,殷梨亭垂下头,一言不发,果然还是叫俞莲舟猜中了。   武当现今的掌门也就是他们七人的师父,正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泰山北斗张三丰张真人。   昔年,殷梨亭随师父一同下山,正好在金鞭纪老英雄家中做客。纪老英雄有一女正拜在峨眉灭绝师太门下,纪老英雄与师父交情颇深,有意结为亲家,却是正好瞧中了赤子心肠的殷梨亭。   于是乎,两方长者定下了两人的婚约,此事便是峨眉的灭绝师太也是首肯的。   虽说灭绝师太有意让纪晓芙继承峨眉掌门之位,可殷梨亭在一众师兄弟当中并不突出,当不得武当掌门之位,纪晓芙与殷梨亭结亲,还可与武当交好,也是一件好事。   就这般事情便定下了,纪晓芙看似柔弱性子却硬,来往武当数次与殷梨亭之间还十分的生疏,这一切都叫俞莲舟看在了眼里。   只是,殷梨亭虽然性子软和,可偏生十分执拗,他既认定了纪晓芙是他未来的妻子,便一心待她,她人便是千好万好,心里眼里也只认准了纪晓芙一人。   这原本也是一件好事,可不知为何,之前武当数次派人上峨眉催婚,竟都被推脱了,只说要再等等。连着数次都是如此,却不说缘由,武当众人心中也都有些不快,偏殷梨亭听信纪晓芙的话,一心等她,这转眼又过去了一年。   俞莲舟素来是众位师兄弟之中最聪明细心的一个,他心中早已认定纪晓芙恐怕是看不上他六弟。   可你看不上,倒是明说啊,武当七侠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声名的,亦不会强人所难,殷梨亭便是与纪晓芙退亲,若他当真想娶妻,还怕娶不到吗?   是以,俞莲舟认为,这纪晓芙恐怕是心有所属,不愿意同殷梨亭结亲,可又怕她父亲和师父那里不好分说,便只拖着殷梨亭。   只是,拖个一年半载也就算了,这可都快两三年了,还是一味的推脱。他家六弟又是个死心眼的,这不是耽误人吗?   所以,俞莲舟也顾不得许多,便想着来劝劝殷梨亭,可见他这模样,心中亦是不忍。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却还是早些看清的好。   “二哥,可是我有哪里不好,她才这般……”   殷梨亭再抬眼时,已经红了眼眶,却是顾忌着自己面前是一向严厉的二哥,故而强忍着。   自家的兄弟总是好的,而且殷梨亭也只在亲近的人身边有些爱哭,若他走出去,哪个不夸一句殷六侠。   俞莲舟知道,殷梨亭的天赋在七个兄弟之中不算是最出色的,也不及他人能说会道,有些腼腆,他性子好,虽不嫉妒其他兄弟,心中却也难免有些自卑。尤其是纪晓芙几次三番的推辞,还不说明原因,殷梨亭向来多愁善感,可不就闷闷不乐了。   “六弟,你休要妄自菲薄。二哥的话,你难道不信?既然当初纪老英雄与师父定下了你和纪师妹的婚约,便是相中了你的人品才貌,你哪里会不好。”   俞莲舟一向严肃,夸赞之词更是很少说,可他说的话,师兄弟们个个都是信服的。是以,他如此说,殷梨亭即便是觉得自家二哥在安慰自己,也还是高兴的,只是一想起纪晓芙,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自订婚以来,殷梨亭所作所为皆当得一个好未婚夫婿的典范了,但凡是纪晓芙有哪里不满意,他便记下再改,绝没有一句怨言。可纪晓芙仍旧不明缘由的推脱,怎么不叫他伤心难过呢?   殷梨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了,二哥一向聪明,或许他能给他解惑,“二哥,那你说,纪师妹她为什么不答应呢?”   俞莲舟心中暗叹,六弟着实是傻了些,一个女子都跟你订婚了,却再三不想嫁给你,分明就是看不上你又或是心中有了别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可他能这么直说吗?不能! 第300章第300章   “纪师妹当真是好算计啊!”   纪晓芙正练剑结束准备回去,谁知半路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丁敏君拦住了,还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些话。   纪晓芙看似柔弱,但她却不是个柔弱的人,当即拧眉反驳,“丁师姐说的什么话,什么好算计,可莫要空口白牙的就污蔑我。”   “我污蔑你?是我叫你跟别人的未婚生子的?又是我叫你拖着武当的婚事的?还是我叫你瞒着师父让你继续做你的好徒弟的?”丁敏君向来牙尖嘴利,纪晓芙敢做不敢认,她就敢当面戳穿她。   纪晓芙没想到丁敏君全都知道了,饶是她故作镇定,也不免后退了一步。   “师姐可要小心自己说的话,无凭无据的,便是到师父那里去,我也是不怕的。”纪晓芙佯作镇定,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丁敏君是否是真的知道了,又或是猜测。   丁敏君凑近了一步,微微一笑,却是恶意满满,“师妹若是有胆量,我们便一道去找师父。就看你那闺女的命,还保不保得住了!”   灭绝师太虽然待纪晓芙极好,可是爱之深恨之切,若是她知道纪晓芙背着她未婚生子,还瞒着不说,这等丢尽了峨眉和她灭绝脸面的事,灭绝师太便是做出什么也是正常的。不得不说,丁敏君还是十分了解她师父的。   此言一出,纪晓芙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了,毕竟她现在在乎的就是她的女儿,可现在丁敏君连这个都知道了。纪晓芙实在是不敢想,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会怎么样。   “师姐,你想要什么?”   既然装不下去了,纪晓芙也就不装了,索性明码标价,直接问丁敏君到底想要什么。   丁敏君讥讽一笑,“我?我什么也不想要,倒是你,你觉得你还有脸面在峨眉待下去吗?”   “师姐以为我走了,掌门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了吗?”   “掌门的位置是不是我的,不劳你费心。只是,你觉得你这样的人配做峨眉掌门吗?有了婚约,还能跟别人生下个孩子,如今还吊着武当的那个傻小子不放。合着,你还想什么好处都占全了,让人给你孩子做便宜爹吗?”   丁敏君这张利嘴真不是白给的,气得纪晓芙面红耳赤,若不是心中有所顾忌,怕是要当即提剑砍过去了。   “我走便是,师姐,你还是管好你那张嘴,不然……”   丁敏君目光一闪,“你用不着威胁我,你还是想想你那婚约怎么办吧?有本事你就继续拖着人家啊!”   “用不着师姐操心,我自会找时间与殷六侠分说清楚的。”   “是呢是呢,你那闺女都能走会说了,还没找到时间,师妹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丁敏君继续阴阳怪气的插刀,纪晓芙都快气死了,丁敏君这女人今天怎么就揪着她和武当的那件婚事不放了。   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纪晓芙当时便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纪师妹,你师姐她说的可是真的?”   殷梨亭当时听了俞莲舟的劝,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峨眉了。   其实,殷梨亭的心里还是有着期待的,期待纪晓芙能答应嫁给他。若说殷梨亭对纪晓芙痴心不悔,倒也不至于,他就是个认死理的人,纪晓芙是他的未婚妻,他便一心一意的对她,再不会看旁人一眼的。   可是谁曾想,殷梨亭赶来之后,问了纪晓芙的位置,到来之后却是听到了她和丁敏君这么一番对话,登时整颗心都浸入了冰水里,那是一个透心凉啊!   而且,丁敏君质问纪晓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一次次的扎向殷梨亭。如果说,曾经有过怎样的期望,现在便是怎样的失望,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透纪晓芙这个人一样。   当听到殷梨亭的声音的时候,纪晓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丁敏君一直在提起她和殷梨亭的婚约,她是要害死她啊!   纪晓芙有些慌乱,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峨眉和纪家的脸面都得丢尽了,“六哥,你听我说……”   殷梨亭再是心底柔软,他也不是个傻子,他只想求个真相,不想听纪晓芙继续编瞎话骗他了,“纪师妹,是真的吗?”   丁敏君还在这里,纪晓芙如何能说不是呢?即便是她否认了,可丁敏君一定会再次戳穿她,到时候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纪晓芙顶着丁敏君似笑非笑的目光,咬着牙承认了,“是,可是……”   纪晓芙承认了,而殷梨亭也就不想再听她的解释了。   纪晓芙未婚生子,倘若真的是被逼的,又何至于隐瞒至此,还为了孩子同丁敏君如此妥协。 第301章第301章   殷梨亭没有想到,自己会很快再次遇见那位黑衣姑娘,而且还同样是那位姑娘被人包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姑娘的运气不佳,怎么次次都是这等情况呢?   殷梨亭心中牢记侠义为先,自然是想要出手相助的,可他忽然想起黑衣姑娘当时嘲讽拒绝他的话,拿剑的手顿了顿,随即扬声道:“姑娘可需要在下出手相助啊?”   即便殷梨亭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面对这位姑娘冷冰冰的一个“不用”,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眸瞪了他一眼,还真是让人略有些无奈的。   行吧,不用帮忙,那他就走了。   殷梨亭性子软,被人拒绝了,自然不会再纠缠不休。更何况,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对上人家冷脸还能笑呵呵的就纪晓芙了,可惜了。不过,这也是因为纪晓芙是他未婚妻的缘故,否则他再没那个心思的。   木婉清又见着了殷梨亭,私以为这厮心怀不轨,暗中跟踪她,想搞个什么英雄救美,自然是没给好脸色的。可谁曾想,这厮竟然真的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围,还打算一走了之,这可真是让人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于是乎,气头上的木姑娘出手又狠了几分。   这边厢殷梨亭想走,却也没能走成,只因为他刚刚那句要不要帮忙,被那群人认为是木婉清的同伙了,这还能让他走了去?   无奈击退敌人之后,殷梨亭不出意外的又接到了木婉清的冷眼,他虽然看不见这姑娘黑纱覆面下的真容,可这样凶巴巴的姑娘,他还是避着些的好。   是以,好性子的殷六侠认怂了,立刻认真解释了一二,“姑娘,非是我擅自出手,实在是迫于无奈,还望姑娘见谅。”   毕竟,人家要杀你,你还能不还手吗?所以,姑娘,我当真不是有意要帮你的。   解释完的殷六侠,麻溜的牵着自己的马走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木婉清再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一个奇葩,不过就是她不给殷梨亭冷眼看,殷梨亭也是要跑的。因为殷梨亭不善言辞,更不会与姑娘家相处,又怕自己脸红害羞的毛病被人看了去,实在影响他武当七侠的名声,连累了师兄弟们可就不好了,这才撒腿就跑的。   “站住!”   木婉清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姑娘,她脾气也算不上好,自然是厉声叫人留下了。至于让人留下干嘛,她还没想好,不过把她气着了,就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殷梨亭脚步一顿,回头问了句,“姑娘,还有事吗?”   他一时偷瞄到了木婉清手中握着的长剑,上面还沾着血,想起刚刚她出手狠辣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谁让你帮我的?都说了不要多管闲事,再有下次,我便杀了你。”   嘿,见过不讲理的,可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姑娘。这帮人还帮出问题来了,这要是常人听了,哪个不得冒火,与她打上三百回合都是少的了。   不过,殷梨亭好脾气,性子过分软绵,他又不好同一个姑娘家生气。好在他这般想,谁没个怪癖呢,再说他也没真想帮她。   于是乎,殷梨亭又给木婉清解释了,“姑娘,放心我记下了。这次也是情急,那群人同我动手,我自是不能坐以待毙的。姑娘,无事我便先走了。”   话音刚落,殷梨亭就骑上马绝尘而去,半分都不带耽搁的,也是叫木婉清暗中称奇。   木婉清自幼跟着师父长在幽谷之中,师父告诉她,世间男子没有一个好人,叫她切不可轻信他人。她师父就是个脾气暴烈的,木婉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最是听师父的话,所以对上哪个男人都没有好脸色。   若不是殷梨亭还算听话讨喜,这会儿指不定都做了她的剑下亡魂了,木婉清望了望殷梨亭离去的方向,收了手中的剑,悠悠晃晃的打马离去了。   至于殷梨亭骑马一路跑走之后,还有些心有余悸,这姑娘委实凶了些,比他还不会说话,还蛮横不讲理,也难怪两次见她都见到有人在围攻她。殷梨亭打定主意,下次再遇见这姑娘一定避得远远的。   只可惜,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没过几日,殷梨亭又遇见人家姑娘了。   这回殷梨亭学乖了,老老实实的绕着人家走,人姑娘可说了,他要是再帮忙就要杀他的。且不能招惹上麻烦,还是躲开的好。   谁曾想,殷梨亭避开了,木婉清还真就招惹上麻烦了。   木婉清功夫不错,对上寻常武林人士,打不过那还能跑呢!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木婉清出手狠辣,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说话很不好听了,这要遇上个小肚鸡肠的,谁能容她?而且,她的武功虽好,可到底还不是武林一流高手的水平,碰上硬茬子,又或是对方人数太多,她也只有认栽的份了。   木婉清受了重伤,好不容易突出重围,那些人竟还穷追不舍,实在是难缠。就在此穷途末路之时,木婉清又遇上殷梨亭了。 第302章第302章   殷梨亭原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木婉清跟别的女子都不一样。   木婉清听得殷梨亭拒绝的话,心里更是生气,她一开始也没有非他不嫁的想法,谁叫他看了自己的脸去了。她都勉为其难的答应嫁给他,谁曾想,他竟然还不答应,以为自己在说笑,这简直不能忍了。   于是话,还受着伤的木婉清当时就强撑着坐起身来,一把抽出了一旁放着的长剑,压根儿不顾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   木婉清长剑在手,剑刃就停在了殷梨亭的脖颈前,她面色苍白,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却璀璨有光,甚是好看,“你娶我,还是我现在杀了你,再自行了断。”   剑刃寒光凛冽,近在咫尺,殷梨亭看着木婉清认真的模样,这会儿他是信了的,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姑娘,你我都还不曾认识对方,如此便要谈婚论嫁,未免有些草率了。万一在下家中有妻子,那姑娘又该怎么办?”   殷梨亭是真没想过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姑娘,不善言辞的他也开始绞尽脑汁希望能跟这位姑娘好好说。可谁知,木婉清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木婉清拧着眉头,目光不善,她虽没什么力气说话,可语气却很不好,“你家中有妻子?那行,我便杀你。”   等会儿,他何时说自己家里有妻子了?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木婉清说要杀他,果真没有丝毫的手软,这剑刃就冲着殷梨亭的脖子来了。要不是殷梨亭闪躲及时,这会儿怕是再开不了口了。   “姑姑娘,在下何时说过在下有妻子了,这只是个假设,毕竟我们还不熟识,不是吗?”   “哦,没妻子啊,那就娶我,不然我还是要杀你的。”   木婉清面色苍白,目光却是平静,即便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往出渗血了,她的手腕也在颤抖,可她就非要殷梨亭一个答案不可。   这闹了半天,竟又绕回来了,殷梨亭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木婉清的话,着实让人头疼。   殷梨亭不由红了脸颊,望着木婉清清丽出尘的脸,张了张嘴,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无奈垂下眼眸,正好看见了木婉清渗血的伤口和颤抖的手,心中一惊。   “姑娘,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去找客栈的老板娘帮你包扎吧!”   殷梨亭确实是在关心木婉清,同时这也是他想出来的唯一一个开溜的法子,实在是再这么下去,他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木婉清自然看得出来殷梨亭是在担心她的伤势,心中忽然觉得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木婉清的固执,只要她自己不愿意,谁能劝不了她。   果然,木婉清还是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剑,她冷冷道:“你既然不想娶我,我死了正好,你也少了桩烦心事,也不用担心我要杀你了。你不必管我,也不要说那么多了。我只最后问你要一个回答。娶,还是死!”   殷梨亭这会儿是真的被惊到瞠目结石了,这姑娘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了,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婚姻之事可不是儿戏,殷梨亭重诺,婚姻更是一辈子的承诺,即便他性子软好说话,但这件事他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可是,木婉清的身子摇摇欲坠,伤口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但她清冷美丽的脸上全是决然之色,即便她疼得蹙着眉咬着牙,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殷梨亭忽然心中一叹,这位姑娘长得十分好看,武功也好,只是性子冷硬了些,可也算得上很好的姑娘了。如今这位姑娘如此决然的要嫁给他,殷梨亭啊殷梨亭,你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侠,人家也不图你什么,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又在纠结什么。   木婉清仍旧用那双清泠泠的眼执拗的看着他,殷梨亭心中一软,应了便应了吧,往后他只一心待她,若是她反悔了,便由她离去吧。   殷梨亭想了想,便如此道:“姑娘,你想嫁我,我便娶你。只是,往后你若是想离开我,也望告知我,我绝不阻拦。”   木婉清听了前半句,刚高兴的放下剑,可听了殷梨亭的后半句话,气得她又咳嗽了起来,人也越发虚弱。   殷梨亭见状想要扶着她,又顾虑男女有别,束手束脚,不知所措,“姑娘……”   木婉清咳了咳,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瞪着殷梨亭道:“我说话从来不反悔,我既说了要嫁给你,便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倘若你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便杀了你,再了断自己。”   殷梨亭闻言更是无奈了,他到底遇上了个什么样的姑娘,怎么一两句话没说完就要喊打喊杀的呢?他不也是为了她考虑吗?想当初纪晓芙跟他的婚约可定了好几年了,她不一样……   殷梨亭拍了拍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眼下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殷梨亭虽然害羞腼腆,但是为人也是有担当的,说出口的话就要做到。他看着木婉清还有些生气的模样,想着若是不同她说好了,这姑娘也不会放他出去找人给她换药的。   于是,殷梨亭咬了咬牙,微红着脸颊,直视着木婉清,坦荡认真道:“姑娘,在下殷梨亭,拜在武当张真人门下,行六。今年二十出头,未曾婚配。不知姑娘姓名芳龄,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亲人。今特来求娶姑娘,待来日我禀明师父,再亲自上门提亲。”   殷梨亭此生最窘迫的情形怕是前一刻被人家姑娘逼婚,后一刻便自己红着脸求亲了。想来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殷梨亭说完话,脸越发红了,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紧张的心情,他忽略了自己手心冒出的汗,对着木婉清微微一笑,还露出了唇边的小酒窝,看上去又小了两岁。   木婉清一怔,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是被迫要娶她的,她知道,反正她也不在意。可是现在殷梨亭如此郑重,倒是让她心生感动,她果然是没有选错人。   “我叫木婉清,师父江湖人称幽谷客,我自幼同师父在一出幽谷隐居。只是我出来历练,再没找着回去的路了。”   对比殷梨亭的羞窘,木婉清倒是落落大方,只是提到自己找不到师父了,不免带出几分失落来。而殷梨亭心思敏感,自然也是能察觉的。   于是,殷梨亭也顾不上害羞了,只连忙道:“待你伤好些了,便随我回去见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交友广阔,许是能帮你找到你师父呢!”   木婉清本来都觉得没有希望了,可现在殷梨亭这么一说,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虽然她觉得找到的可能性很小了,但是万一呢,万一能找到,那不是更好。   木婉清点了点头,这时候殷梨亭才敢继续跟她说,找老板娘来帮她包扎伤口这样的话。   没办法,这姑娘委实凶了些,两人打了几回交道,殷梨亭就没得着好,当然这桩强嫁强娶的婚事除外。他又一向性子软绵,如此已是不易了。   初见时,再见时,殷梨亭都是一副标准的江湖侠士的装扮,他长相清俊,为人温文儒雅,与人为善,但也将距离拿捏的很好,绝不多做什么。   如今,他眼巴巴的瞧着木婉清,为的就是让她答应他去给她找人包扎伤口,实在是平添了几分柔软和小心。不过较之前也更真实可爱了,木婉清想着彼此既然有了婚姻之约,她也该对对方好些了,因而很温顺的点头答应了。   殷梨亭总算是松了口气,匆匆出门去了。便是出了门,他脸上的温度也没那么快下去,他不习惯与人相处,更不习惯与女子相处。这同处一室,着实让他有些为难了,先前若不是木婉清受伤颇重,他是再不会留下的。   如今,两人陡然又从刚认识的陌生人变成了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这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了,殷梨亭到现在还有些茫然呢。   不过,恍惚归恍惚,殷梨亭该做的事那是一点都没耽搁。先是找了客栈的老板娘帮木婉清换衣服包扎伤口,又是去帮她取煎好的药,顺便把饭菜也端来了。   因着药甚苦,自觉两人关系不一般了的殷梨亭,更加用心了,还让店小二专门帮他跑了趟腿,买了些蜜饯回来。   本来出门就没带多少银子,还时常接济他人的殷梨亭很快就感到了囊中羞涩的窘迫。不过好在这几日是够的,过了这几日,他们一道回武当便好了。   等到殷梨亭带着药和饭菜还有店小二刚刚买来的蜜饯回房间的时候,木婉清已经换好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伤口也都包扎好了,只是她面上的黑纱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戴上了。   老板娘接过殷梨亭给的一点银子便很爽快的出去了,而这边老板娘一走,木婉清遮面的黑纱便取了下来。   这时候的木婉清较之前脾气好了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柔软甜美了,她看了殷梨亭一眼,解释道:“师父说过,我的脸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旁人谁都不行。“   殷梨亭见她这般认真,放下手中的东西,心中叹息又无奈,他他他怎么就突然多了个未婚妻呢!   这该怎么跟师父和师兄弟们解释呢,难道要解释这其实是一个嫁娶和生死的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家庭地位已经安排上了,六哥是妻管严跑不了了!哈哈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媳妇,六哥表示怂了怂了。 第303章第303章   许是因为两人成了未婚夫妻的关系,殷梨亭这边还有些略尴尬害羞放不开的样子,可木婉清却似乎适应的很好,大大方方的。殷梨亭瞧来自己都有些心虚,他这是连人家姑娘都比不上,那可不能!   是以,殷梨亭再是害羞脸红的一个人,也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最起码得比人家姑娘好才行。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木婉清,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寻常的姑娘,自然也是不走寻常路的。   喝了药,还有殷梨亭备上的蜜饯,不得不说,木婉清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可见自己是没有选错人的。   木婉清一直跟着自家师父生活,可她师父哪里是个好脾性的,喝药还能吃蜜饯,那可别想了。没有人不怕苦,可木婉清是练出来的面不改色,殷梨亭的蜜饯到底是让她嘴里甜心中软,连看他的眼神都柔了几分。   殷梨亭让人准备的饭菜也都是清淡可口的,毕竟木婉清现在还受着伤。而一向有的吃就行的木婉清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客栈厨子的手艺还挺好的。   不过,说实在的殷梨亭这人还真的是老实,他帮木婉清从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安排好了,自己都还没个着落呢,那也是心大坐得住。   等木婉清吃了饭,殷梨亭收拾了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试探性的说道:“木姑娘,你先好好休息,我便出去了。有事你只管叫我,我就在隔壁。”   说完,殷梨亭就拎着食盒准备出去了,谁曾想,他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婉转柔美的“六郎”,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没摔碎了自己手中的碗筷。   殷梨亭瞬间红了脸,僵着身子转过身,木木呆呆的,整个人都傻了,“木木姑娘……”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木婉清听到殷梨亭这么一句话,登时冷了脸,婉转柔美的声音也变得阴测测的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六郎,你叫我什么?”   又一句六郎,殷梨亭这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这姑娘怎么……   好在殷梨亭当时多了些急智,没再叫木姑娘,反而是结结巴巴的唤了句“婉妹”,终是得了木婉清新月破云般的甜美笑容。   木婉清生的美,清丽绝伦,颜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此时一笑更如一瞬千树万树梨花开,璀璨生光。殷梨亭自是被惊艳到了,只傻傻的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不过他的眼里只有惊叹和赞美,再无别的,这更是让木婉清心生好感。   论起来,木婉清的死心眼和执拗,倒是与殷梨亭颇为相似。   想当初,殷梨亭同纪晓芙定亲之后,再不曾看过别的女子一眼,连多一句话都不跟别的姑娘说。只因他道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妻,便要一心一意的待她,若论痴情,那也是对自己的未婚妻的,而非是纪晓芙这个人。   虽说后来殷梨亭对纪晓芙颇有好感,可人家不冷不热的,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而木婉清自打知道是殷梨亭第一个瞧见了她面纱下的面容之后,因他多次相助,也不好杀了自己的恩人,便打算嫁给他。她认定了殷梨亭做自己的丈夫,自然是觉得自己该对他好,该护着他的,该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他才对。   如此说来,木婉清对殷梨亭是爱的深沉吗?那倒不是,最起码如今不是。   不过,许是因为殷梨亭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每每总能让木婉清感到意外和欢喜,自然越发将他放在心里了。   木婉清虽说不会看人脸色,更有些不知世事,可她到底在江湖上闯荡了不少日子,多少还是明白了一些的。现如今她瞧着殷梨亭羞窘的模样,通红的面颊,到底是预备先放他一马了。   木婉清躺下休息了,殷梨亭则恍恍惚惚的拎着食盒脚步轻忽的飘出去了。   因着钱大多都用来给木婉清请大夫买药了,是以向来不在意钱财的殷梨亭也只能算计些花了,好歹也得撑到回武当才是。   于是乎,殷梨亭也只是点了一小碟子酱菜并几个个头大又胖乎的馒头,就着店家送的便宜茶水填填肚子了。   这一点叫刚刚给他帮忙的老板娘看了去,便认为他是个宁可苦了自己也要好生对待媳妇的好男人,心中赞赏之余,到了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愣是狠狠掐了老板一把,让他给殷梨亭少了几文钱。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吃饱喝足之后的殷梨亭偷偷的又去瞧了木婉清一眼,见她睡了,这才放下心来。因为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未婚妻了,可不得小心些吗?   按说,以殷梨亭的性子,既然答应了木婉清的要求,两人成了未婚夫妻,便该向先前待纪晓芙那般待她才是。可其中,却有许多不同。   先前那桩婚事,原是双方长辈定下的,有师命在先,纪晓芙出身好,相貌好,武功好,性子也不错,殷梨亭哪里有拒绝的余地,更别说他当时也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好歹也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再加上各位师兄弟提点他。那时候,他五哥张翠山还在武当,两人无话不谈,张翠山可没少给殷梨亭出主意,故而殷梨亭才算勉强能应对。   再说纪晓芙,她虽然外柔内刚,可也跟大多数女子一样,含蓄内敛,温柔可亲。   可木婉清偏偏就跟大多数女子不一样,她大胆热烈,直白坦率,脾气火爆,性子又冷又硬,目前看来可谓是天下独一份的不同。   殷梨亭原就是个害羞腼腆的性子,根本就主动不了,偏生让他突然遇见了如此主动还如此漂亮的姑娘,这可叫他如何应对?而且,两人的关系变化的太快太突然,他这会儿可还没能适应呢,这心思又怎么会那么快就转变过来?   殷梨亭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想的是这几次同木婉清的事,可谓是焦头烂额,尤其是今日的窘迫情形,唉,不能想不能想。这会儿再让他想起纪晓芙,又或是自怨自艾,那怕是不能够了。   一夜过去,殷梨亭自觉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应当能够在木婉清的面前应对自如了,谁知他总是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木婉清。   又或许是他根本不了解木婉清是个怎么样的姑娘,不过他们这才刚刚相识而已,他们来日方长呢!   第二日,木婉清对上殷梨亭的时候,总是温柔又可亲,和颜悦色,仿佛昨日喊打喊杀的那个人是殷梨亭的错觉一般。不过,当殷梨亭一不留神叫错了称呼的时候,只一个“姑娘”两字,木婉清的眼神就杀过来了。   好悬她现在受伤不好动弹,否则殷梨亭都要以为她怕是立即要同他拔剑厮杀了,他却是没想起来昨日木婉清那般重伤不也一样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了?   殷梨亭觉得自己是真的小瞧了木婉清变脸的技术,他们俩在一处时,只要殷梨亭没把婉妹叫成姑娘,木婉清都是温柔娇美的。可是,当店小二或者老板娘送东西来的时候,木婉清那可是同当初一般生人勿近,冷若冰霜。   试想想,前一刻还笑颜如花的美人儿,下一刻便冷若冰霜杀气腾腾,这哪个受得了?   于是乎,殷梨亭想象中自己对木婉清冷静相待的场景,那都是假的!   殷梨亭只记得自己又是被她弄得面红耳赤,又是眼巴巴的看着,生怕她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又是小心的照顾着,生怕她的伤势没休养好。   那可真真是操碎了心了。   殷梨亭终是体会了一把,自家几个师兄弟除了大师兄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亲的原因,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可也实在是殷梨亭不够老奸巨猾,一害羞腼腆又老实心软的人,就算是经历了一次退婚的毒打也还是那么好骗。不过,这也是因为他遇上了木婉清这么个不同寻常的女子的原因。   木婉清怎么说也是自幼习武的人,体质本就不错,殷梨亭连着几日,自己喝白水吃馒头倒是给她吃好喝好的,是以三五日之后,木婉清便能走能跳了,但要说是伤好了,那可还早着呢。   只是,木婉清能正常行动了,殷梨亭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了。   一是他的荷包里是真没多少银子了,再不走,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二是殷梨亭单方面无奈答应了同木婉清的婚约,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总是得第一时间回去告诉自家师父的。至于木婉清,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自然也得跟着。   殷梨亭同木婉清说起回武当的事的时候,原以为木婉清会有些不高兴。毕竟虽说他们是江湖儿女,可是媒人都还没来过,双方也都不曾通过气,姑娘就这么跟着人回去了。这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大郑重。   不过,木婉清倒不这么想,她还很期待去武当呢。她自己也明白,这是跟殷梨亭回去见她未来的夫家人,这不是要把婚事过明面吗?这是对她的重视,她自然是很开心的。还有就是殷梨亭提起的让他师父张三丰请人帮着找找她的师父,她又怎么能不期待呢?   就这么着,木婉清与殷梨亭一道踏上了返回武当的道路。而殷梨亭有心提前给师父和师兄弟们打个招呼,以免太过突然,便提前去了一封信,但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媳妇儿回家咯!不过,婉妹的操作永远是单纯的六哥想不到的,哈哈哈!感谢在2020-12-2016:15:46~2020-12-2116:2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绝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4章第304章   先说说殷梨亭之前寄回武当的那封信,信中他只说是他与纪晓芙两人都是一心练武向道的人,一时无心成亲,因着不想耽误对方,这才提出退婚一说。这原是殷梨亭和纪晓芙两人商量好的,也算是帮纪晓芙瞒着一些了。   但是,到底还是得通过长辈才算是正式解除婚约,毕竟他们这桩婚事,是长辈们定下的,岂能越过去自行解除呢?   张三丰一开始还是很看好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能与峨眉结为亲家,也算是弥补了一些他曾经心中的遗憾。只不过之前纪晓芙的数次推脱,就算是有着殷梨亭给她打掩护,可张三丰都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端倪?   张三丰因顾及殷梨亭,毕竟殷梨亭还帮着纪晓芙,可见是看中这桩婚事的,便也没做什么。不过,既然如今殷梨亭自己能看开,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一定会帮他的。所以张三丰便将派人去峨眉和纪家说明原因,将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退了去。   虽说这婚事是纪家先提起的,但是因有张三丰的面子在,纪家即便是心中不快,但到底是没说什么,爽快退了婚事,与武当交恶是不适宜的。只是在他们看来,退婚这样的事总是姑娘家吃亏才是,纪晓芙又是个好姑娘,殷梨亭看不上她,那是他的损失才是。   至于灭绝师太,她那个性子又岂是好招惹的,再加上纪晓芙突然离开峨眉不知去向,她就这么丢了个继承掌门之位的好苗子,再想培养哥合适人选可就难了,这心里头可不得堵得慌。   故而,灭绝师太单方面的认为是殷梨亭对不起纪晓芙,武当帮着来退婚,自然也是他们的不是,自然也就恨上了武当。   不过,因为峨眉开山祖师郭襄和张三丰之间的交情,武当也没有辩解什么,只由着灭绝师太去便是了。但是,因为殷梨亭在外,暂时不愿意回武当的这件事,武当对峨眉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处处相让了。   毕竟,自己人都是好的,谁还不护短呢?   灭绝师太觉得纪晓芙处处好,殷梨亭配不上她。而武当的人都觉得殷梨亭那样害羞腼腆的老实人都能因为这桩婚事连师门都不回了,可见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除了张三丰超凡脱俗不喜欢理俗物之外,他的徒弟们心里都是有些不满的。尤其是俞莲舟,本就是他哄着殷梨亭去的峨眉,谁曾想会给殷梨亭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呢,他这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殷梨亭连着几个月都没有回武当,俞莲舟也是担心不已,好不容易收到了殷梨亭的第二封来信,他又不知是喜还是忧了。   殷梨亭信中所言,他救了个姑娘,那姑娘非要嫁给他,否则便是一条人命,他无奈之下便答应了。这会儿,他已经带着人在回武当的路上了。   其实,殷梨亭带个姑娘回来成亲,也是件好事,他们也就不必再担心殷梨亭为了同纪晓芙的婚事而难过了。   可,他们俩的婚约才解除没几个月,殷梨亭又要同别人定亲,这传出去要是让峨眉的人知道,还以为是殷梨亭变心了有意如此,那岂不是连累殷梨亭和木婉清的名声。   俞莲舟将信交给了自家师父想着求个法子,张三丰却不以为意,他觉得只要顺其自然便好了,等殷梨亭回来才知道该如何去做,急不得。   俞莲舟见此,又想起殷梨亭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也不会跟纪晓芙退婚,那么这问题肯定不是在他身上的,那也就不用担心了。只需要等殷梨亭回来,问问清楚便是了。   武当这里都在想着殷梨亭何时带着木婉清回来,而他们俩也正在回去的路上。   因着两人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木婉清对殷梨亭那自然是温柔甜软的,连着几日,殷梨亭都快忘了木婉清最初喊打喊杀冷若冰霜的样子了。   只是有一点,木婉清日日都以黑纱覆面,她本就肤白胜雪,如此一来倒显得过分苍白了,殷梨亭出于关心的角度,便想着让她摘下来,可木婉清就是不同意。   木婉清拧着眉,固执道:“师父说过,不可以给别人看的。”   殷梨亭想起第一次见到木婉清的面容时的样子,一时面上有些薄红,羞窘道:“那我不是看过了吗?”   “可六郎不是别人,是我将来的夫婿,自然是可以看的。”   木婉清很是认真的回答,而殷梨亭的脸却是涨得通红,这这这……婉妹怎么说话如此直白呢!   “六郎,你怎么脸红了?”   木婉清歪着头凑过来,不解的看着殷梨亭,伸手在他的面颊上戳了戳,怎么还这么烫?   殷梨亭身子一僵,默默的往后退了半步,半步应该不明显吧?实在是他知道若是木婉清发觉他避着她,又得不开心了,他哪里招架得住,只能自己注意些了。   “天有些热罢了。”   殷梨亭僵硬的转移话题,木婉清却是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没那么热啊,耳畔还吹着和煦的春风,这怎么就热了,真是好生奇怪啊!   殷梨亭红着脸,再次悄然退了半步,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口找话道:“婉妹,你说你师父让你立下的誓言,那说的是第一个看你面容的人,我已经看过了。想来,那誓言便做不得数了,是不是?” 第305章第305章   当一个人的身上有了需要承担的责任,那么便总是要成长的。殷梨亭与木婉清两人便是如此,一念之间的婚姻之约,让彼此间的距离在一步步的拉近。   在回武当的路上,他们之间越发的熟悉默契,同样的,两人也都有了变化。   许是因为木婉清的缘故,殷梨亭的性子倒是不像之前那般腼腆了,开朗善言了许多。而木婉清也从殷梨亭的身上学会了许多,起码说话待人上比之前要好多了,温和有礼,虽与人有些距离,可再也不会平白的惹上仇家了。   一路走来,虽然目之所及百姓安居,大的城镇也有繁华,可如今这世道是个乱世,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乱流涌动,可叹乱世中,哪里来的什么安稳之处。   殷梨亭的剑也不知道染了几回血,他的心却没有冷,反而是更添了几分热血在沸腾。武当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心怀善念,行侠仗义之辈。   木婉清本没有这份济世救人的心肠,她长在幽谷之中,说是天真也罢,说是冷情也好,人命在她眼中本是不值钱的。   可是,因着这一路上殷梨亭的做法,木婉清倒是反思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了,是否过分狠辣了,本也不至于要了那些人的命。不过,木婉清却是没有后悔过。   她的心很小,装的下殷梨亭,装的下一个小家,却装不下国家天下。   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有什么改变也说不定。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武当,只是这一次两个人都不似以往了,成长总是一件好事。   武当山上都是男子居多,再没有什么女眷了,或许除了大师兄宋远桥的夫人之外,今后还会多一个木婉清。   木婉清从来就是一个不知道畏惧和害怕的人,可是大概是因为心中一日比一日的在乎殷梨亭,她忽然有些担心能不能与他的亲人们相处的好了。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但是等真的见到人的时候,木婉清才发觉自己忽然生出的一丝担心竟是多余的。殷梨亭是那样的好,他的亲人也同样的和善可亲,看上去十分欢迎她的到来。   木婉清在江湖上行走的这段时间,倒也是能看出几分真心假意的。她这个人很简单,只要旁人对她好,她便也对旁人好,更何况他们还都是殷梨亭的亲人。   木婉清新学了一个词,爱屋及乌,用在此时却是恰如其分。   其实,在木婉清没有到武当之前,一向心思重的俞莲舟便与宋远桥一起探讨过木婉清的身份。   毕竟木婉清说自己的师父名号幽谷客,可宋远桥和俞莲舟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并没有听说过在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之后,他们也曾经去与张三丰求证过,他也不曾听说过。   武当是名门正派,虽然他们不曾有什么门户之见,也不对魔教中人有什么偏见。只是,木婉清忽然出现,他们心中难免担忧。   要知道,一众师兄弟当中,殷梨亭是最单纯善良的老实人,他们也都为他担心着呢,怕就怕木婉清来历不明,别有所图,到时候伤心难过的就是殷梨亭了。与纪晓芙的一桩婚事,到底是让殷梨亭伤过心的。   只是,这一切的担心当真正见着木婉清本人之后,就连最多心的俞莲舟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不为别的,只为了木婉清也同样是个天真烂漫赤子心肠的好姑娘,心里眼里都装着殷梨亭。   在俞莲舟看来,木婉清这个弟妹即便是身份上及不上纪晓芙,可其他不论任何方面都远胜她,光是对殷梨亭的那份赤诚心意便能让人放下心了。   俞莲舟都如此了,武当七侠其余的几位,那更是热情欢迎木婉清的到来。并且早在木婉清来武当的前几日,他们便提前为木婉清打点好了住的地方,至于其他的,男女有别,都交给了宋远桥的夫人李氏。   李氏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不会武功,但是温婉娴淑,待一众师兄弟都是很好的。尤其是殷梨亭,在李氏心中更是如自家亲弟弟一般。长嫂如母,李氏贤良宽厚,她为师兄弟们做的,他们也都记在心里的。   如今,殷梨亭带了个姑娘回来,宋远桥还透露过消息说殷梨亭有心娶这位姑娘为妻,李氏自然是更加上心了。   殷梨亭回来了,俞莲舟心中惦记着他之前与纪晓芙的那桩婚事,虽说是退亲了,可这其中缘由还是要问清楚的,便要将殷梨亭拉走。   木婉清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跟在殷梨亭的身边,这种情绪,随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越发的深了。   殷梨亭对此也深有体会,不过木婉清的需要,让殷梨亭心中也是宽慰,他到底是不比别的师兄弟差的,这些年心中的些微郁结也都一散而空了。   只是,两人到底尚未成亲,人多口杂,还是应该避讳的。于是,殷梨亭便同木婉清细细分说,木婉清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或许以后她都要和殷梨亭一起生活在这里了,这里便是她的家了,而殷梨亭的亲人也会是自己的亲人。   木婉清与殷梨亭一样都是赤子心肠,若是认可了对方,便会以真心相待。而现在,木婉清真心待殷梨亭,便会以同样的真诚对待他的亲人。   殷梨亭温言软语说明了道理,木婉清自然也是听的进去的,是以她便留下来同宋远桥的妻子李氏一道了。   不过,其实是木婉清发现了殷梨亭的不同之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就发现了殷梨亭心思敏感,有些害羞腼腆,不善与人交往。   可这又有什么呢?在木婉清看来,她恨不得殷梨亭身边只有她一个呢,她并不为此而感到不快。   而后来,木婉清发现看上去有些内向的殷梨亭只是对着旁人这样,对她那可是关怀备至。   如今,她又瞧见了殷梨亭与自家师兄弟们相处时的亲切关怀,才知道殷梨亭只会对自己的亲人这般,她心中更是欢喜,只因为她发觉自己在殷梨亭心中是怎样的位置了。   木婉清自幼跟师父在一起,可是师父并不时常与她亲近,甚至有些严苛。独自一人在幽谷之中的时候,木婉清也曾感到过孤单寂寞,幽谷清冷森寒,没有一点人气。   可是武当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温暖欢欣的感觉,令人心生向往,让木婉清很喜欢。尤其是武当众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她知道他们很欢迎她,这便让木婉清心中也多了一份期待。   所以在殷梨亭同她分说的时候,木婉清才会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在李氏带着木婉清熟悉自己的住所,给她介绍武当的情况时,殷梨亭却被自家两个师兄给围住了,非得打听清楚纪晓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三丰已经不大管武当的事了,宋远桥身为大弟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担起了武当的门户。俞莲舟心思缜密,多智善谋,为人严谨认真,在武当的大小事务上对宋远桥帮衬良多。   可以说,在武当除了张三丰之外,最能管事的就是他们两个了。现在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殷梨亭,殷梨亭心中不是不忐忑的,只是他已经答应了纪晓芙便不能将实情说出去。   殷梨亭不肯说,俞莲舟便断定了这退亲的责任是在纪晓芙的身上了。   没办法,自己的师弟自己心里清楚,殷梨亭也可以说是俞莲舟一手带大的,他是个什么性子,什么样的人,当师兄的还能不清楚?自打定了亲,殷梨亭便对纪晓芙是千好万好的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主动退亲呢?   可是,这一回俞莲舟却不打算顾及殷梨亭的想法,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俞莲舟和宋远桥对视了一眼,发现两人想法一致,他便下定了决心。   “六弟,你实话告诉我,纪师妹到底是因为什么选择的退亲?”   俞莲舟这话已经将事情的责任全都放在了纪晓芙的身上,殷梨亭当然是要反驳的。可是,宋远桥的一句话,让殷梨亭没能开口。   “六弟,你若是真心想要和木姑娘成亲,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峨眉灭绝师太已经对武当起了嫌隙,倘若真不明此事缘由,武当,你还有木姑娘的名声可就都没了。你得思虑清楚才是。”   宋远桥和俞莲舟的想法一致,倘若殷梨亭没有成亲的打算,这口黑锅背也就背了。男子汉大丈夫,受些苦原也没什么,怎么也比害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强。   可谁曾想殷梨亭这么快就遇见了心意相通的姑娘,这刚退亲就要成亲,即便是别人不说什么,可峨眉和纪家却是不会罢休的。真要等到大家撕破脸的时候,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殷梨亭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他想的是自己对纪晓芙的承诺,君子一诺,他是知道的。可倘若因为他一个人,而影响了武当和木婉清,那他就要重新考虑了。   殷梨亭没有答话,两位师兄便知道他是把话听进去了。   俞莲舟正好趁着此时,帮殷梨亭下定了决心,他道:“六弟,大师兄说的没错。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也并不是打算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只是为了心里有个准备。将来若是峨眉和纪家来找麻烦,也好把他们打发了去,你说是不是?”   俞莲舟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殷梨亭自然也不好再瞒着,便将自己当日听到的纪晓芙和丁敏君的谈话告诉了自己的两位师兄。自家师兄的人品肯定是靠得住,既然不会宣扬出去,该解释说明的那就都说清楚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迟但到,如果朕有事不能更新,一定会写请假条的。如果没有请假条,就算是不能准时更,朕也一定会找时间更新的。但是,这些情况是特殊,能准时就一定会准时的。爱你们!另外这一篇是小甜饼,可能没有其他几篇长。感谢在2020-12-2216:14:45~2020-12-2322: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柔小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6章第306章   听完殷梨亭的话,饶是镇静沉稳如宋远桥也不禁变了脸色,着实是殷梨亭说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纪晓芙出身纪家,又是灭绝师太最得意的徒弟,生的那也是很好看了,性子也不错。任是俞莲舟猜测纪晓芙可能心里有了别人才同殷梨亭退婚的,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这都能走会说,那会儿她跟殷梨亭可还没有退婚呢。   这也难怪两位师兄的脸色不好看了,谁都不是笨人,江湖上谁人不夸武当重情重义的,倘若是真是纪晓芙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凭着殷梨亭之前那份痴心,怎么也不会不管她,更不会耽误她的名声。   可是纪晓芙偷偷养着那孩子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压根儿就是心甘情愿的。更别提,纪晓芙连孩子生父的一个字都没提起过,这也全是为了护住那个人。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俞莲舟这会儿就差是指着殷梨亭的鼻子骂他傻了,宋远桥倒是沉的住气,脸色却没那么好。   “六弟,你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她呢?”   俞莲舟这话就等于在直说,兄弟,你咋这么缺心眼儿呢?   合着你以后都不用娶媳妇的吗?   和你有婚约的同时,还能跟别人未婚生子却只字不提只拖着你的未婚妻,你还帮着人家全颜面。人家倒好一走了之,现在纪家和峨眉哪个看武当顺眼了,没直接给你使绊子,那也是人家要脸,不然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俞莲舟虽然话没说全,可他这意思明摆着呢,殷梨亭也是低着头,脸色不甚好看,他哪里会想到这一点。   其实,当初殷梨亭答应纪晓芙这个条件的时候,就没想那么多。好歹他也是一个男人,名声差就差些了,怎么能叫女人被这个退亲的黑锅,那她以后可没法子嫁人了。   只是殷梨亭没想到,纪晓芙居然在他离开之后,跟着就走了,她虽然留了封信,可这不是明摆着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了吗?再有就是,殷梨亭当时伤透了心,也没再想娶妻的打算了。   可是,谁曾想殷梨亭遇到了木婉清呢,这婚还不成不行了。   殷梨亭低头默不作声的样子,叫他两位师兄看了心里能又是无奈又是气恼,他应是已经想清楚了。   可是事已至此,到了殷梨亭和木婉清成亲的时候,怕是峨眉和纪家都会认为是殷梨亭对不起纪晓芙在先了。你说把实话跟两家人说,可人家谁信你,谁家孩子不是个宝贝呢!   “二哥,大师兄,你们说这事要怎么办?婉妹不知道我之前定过亲,倘若到时候他们过来闹起来,可怎么是好?”   殷梨亭和纪晓芙以前定过亲的事,殷梨亭没有和木婉清提起过,实在是他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再提了,放在心里也是难受,最好早早忘了才是,左右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回来之后,经过两位师兄的点醒,殷梨亭才知道自己当时做事草率了,只是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快遇到木婉清,两人还有了婚姻之约。   宋远桥也愁啊,他不是愁殷梨亭和木婉清,他是愁武当啊!人都说少林和武当是江湖中的两大支柱,宋远桥自然也是希望武当能更好的,这事要是闹起来,别管什么脸面那可都丢光了。   俞莲舟也在想法子,毕竟当事人纪晓芙跑了,殷梨亭一面之词,武当是相信的,可不代表峨眉和纪家会相信啊。   至于,殷梨亭提到的当时和纪晓芙吵起来的丁敏君,人家怎么说都是峨眉的人,谁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更何况,依着峨眉和武当现在关系,他们是连人都见不到的,还怎么问清楚。   这边厢几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毕竟已经失了先机,殷梨亭早也没有说明原因,现在那是晚了,人家肯定以为这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推脱之词呢。这会儿说了,别是再彻底成了仇家的。   这事算是放在几人心上了,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而另一边,木婉清跟着宋夫人李氏一道熟悉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又把武当的几处地方给逛了一遍。宋夫人待人亲切,殷梨亭也说了让木婉清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宋夫人,木婉清跟宋夫人相处起来更是和谐了。   “大嫂,六郎住在哪里?是在我隔壁吗?”   经过这么半日的相处,宋夫人也算是接受了木婉清的直来直往,不过对于她张口就是大嫂和六郎的,宋夫人还是有些面红的。   木婉清生的是清丽秀美,人也是天真烂漫,直白坦率,没有半点小心思,有什么便说什么,很是真诚。宋夫人是真心喜欢她,可她和殷梨亭到底是没有成亲呢,这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宋夫人暗示了几遍,木婉清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装的,就是不接这个茬,现在还这么直接的问殷梨亭住哪儿。闹得宋夫人也不跟她绕弯子了,索性直接了当的说。 第307章第307章   “六郎!”   其实,自打两人明确了彼此的关系之后,木婉清再没有过之前的蛮横无理,也不曾冷冰冰的,更多的是温柔和少女的娇俏可人。也是那时开始,她再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她都只是叫他做六郎,她每每一叫出口便似乎带着一种蜜糖的甜味。   而这一回却少了那么一股甜味,殷梨亭抬眼望去,只见木婉清抿着唇,拧着眉,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想是在说你快点给我解释啊!   殷梨亭本是有些忐忑的心情,见了木婉清眼巴巴的瞅着他,什么忐忑都不见了,心软的一塌糊涂。   “婉妹,我正要同你说呢。昔日师父为我和峨眉的纪师妹定过婚约,只是在遇见你之前便已经解除婚约了。   若说我心中一点都没有纪师妹,那也是假的。毕竟,我也等了她几年。可她心中之人不是我,我也自然不会再想着念着。只是,忘记一个人总是需要时间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便是在忘记她。   婉妹,并非我故意隐瞒,实在是那些事已经不重要了,我与她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我本不想将这些事告诉你烦心,只是我也总该对你坦诚相待才是。   日后亦是如此,可好?”   木婉清的剑仍旧架在殷梨亭的脖子上,殷梨亭也不动弹,只是慢慢的告诉木婉清,他的神情很平静,是诉说,而非解释。可殷梨亭的眼中水汽氤氲,眼角微红,看得木婉清心里揪着疼。   木婉清毫不怀疑殷梨亭的话,她是心疼也是难过,在木婉清的心中,殷梨亭当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了。   虽说跟她一起时,时常会脸红害羞,可他从不与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心肠又软,为人又暖,即便是有些内向,可他很多时候都是站在她的面前的。   就像是你以为眼前的只是一棵小树苗,而实际上却是一棵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   木婉清想要嫁给殷梨亭最初是因为誓言和对这个人的一些好奇以及救命之恩所带来的好感。   可是,这份心思渐渐的就变了,是感于他的关怀体贴,还是感于那份赤子之心的温暖,木婉清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只知道,殷梨亭在她心中的分量一日重过一日。如果说,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生,那么这一刻,木婉清便认定了殷梨亭就是那个人。   只因为她不想见到那双眼里有水波潋滟,她只愿意看到那带着小酒窝的微笑。   是以,木婉清果断扔掉了手中的剑,两步并做一步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殷梨亭。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拥抱,是她主动的迈出了那一步,在他的耳边郑重道:“六郎,你一直都很好。”   所以,不用再为不喜欢你的人而感到伤心难过,不要再沉湎于那些过往,你是最好的。   殷梨亭的身子僵住了,属于木婉清身上那种幽幽沉沉的香味萦了他满怀,他的脸又红又烫,不知所措。   殷梨亭知道自己应该推开木婉清,因为他们还没有成亲,这样子叫人瞧见了不好,可是木婉清的那句话叫他心中熨贴,他又怎么能推开她呢?   殷梨亭缓缓伸手回抱住了木婉清,眼中的泪珠还是止不住的掉落了下来。若说刚刚的泪水盈眶是因为过去的悲伤和如今的失落,而现在便是喜极而泣。   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你及不上旁人,但是在她的眼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枝头堆满了白雪似的梨花,一时风过,纷纷而落,落满了他们的肩头。两心相印的两人就在这梨花树下,定情、相拥,开始了一辈子不变的承诺。   宋夫人离开之后,正巧就遇见了同殷梨亭刚刚分开的宋远桥和俞莲舟两人。   这两人还在为了殷梨亭和纪晓芙的事头疼呢,便看见宋夫人慌慌张张的过来,着急说道:“夫君,二弟,木姑娘跟六弟打起来了,那剑都架到了六弟脖子上。都怪我一时说漏了,六弟先前跟纪姑娘定过亲的事,谁知六弟根本就没跟木姑娘说。这可怎么办?你们快去看看吧!”   宋远桥和俞莲舟对视了一眼,不好,得出事。   是以,这两人紧赶慢赶。连武当的看家轻功纵云梯都用上了,就怕迟了一刻便要出人命了。   可是,等他们俩着急上火的赶过来又看见了什么?   看着花树下两人紧紧抱在一处,说好的命都快没的了呢,这又是什么情况?   宋远桥和俞莲舟大眼瞪小眼的颇有些尴尬的看着对方,瞅着这情况,他们俩可能也不适合在这里待了,要不先走吧。   谁曾想,两人刚准备走,这后头宋夫人就赶过来了,因为宋远桥和俞莲舟在前头挡着,她压根儿就没瞅见前面是什么情况,正一门心思的担心着急呢。 第308章第308章   来到武当的第一个晚上,木婉清丝毫没有因为殷梨亭没有住在自己附近而感到不安,因为她知道他们的心是在一处的。   所以,木婉清睡得很好,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因着武当上下都是道士,并没有什么婢女之类的,所以洗漱用餐之类的都是宋夫人带着小道童送来的。木婉清本就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宋夫人待她温言软语,细心周到,她再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欢欢喜喜的接受了,自然也同样待宋夫人。   只是,才用了饭菜,木婉清便坐不住了,她想着去找殷梨亭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木婉清觉得一晚上没见到人了,心里想着念着就是要见到殷梨亭。   因着木婉清并不知道殷梨亭住在哪一处,便问了宋夫人。   宋夫人一时感慨这两人感情深厚,又觉得像木婉清这样直白坦率的性子很讨人喜欢,想着自己找人看日子的事也得早早安排上了。   “木姑娘,武当的弟子都是需要早起练功的。如今,六弟他们都在演武场呢,我不便过去,不如让清风带你过去吧。”   清风便是早上跟着宋夫人一道送东西来的道童,长着双圆圆的眼睛,憨头憨脑,也是可爱。   宋夫人不会武功,是以她素来是很少去演武场的,更何况她还记着要帮殷梨亭和木婉清看日子的事呢,所以这时候便不打算过去了。   木婉清只消能够找到殷梨亭便好了,其余的她也不在意,她送了宋夫人离开之后,她便跟着清风一道去找殷梨亭他们了。   武当的演武场很好找,大的那个是一众弟子们在练功,小的那个就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们日常练武的地方了。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故而木婉清到时,除了殷梨亭正在练剑,其余几个师兄也都练得差不多了。想来之后,便是彼此比试切磋,相互印证,查漏补缺的时候。   殷梨亭的功夫在几个师兄弟当中算不上出众,只是他一手剑法却是练得不错,他也对此很是上心。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是众位师兄弟中剑法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木婉清看在眼中,那般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执剑临风,神采飞扬,真真是叫人心动呢。即便殷梨亭的样貌不是众位兄弟中最出色的,可在木婉清眼中,只有他才是最好的。正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想来便是如此了。   因见着木婉清到了,几位师兄弟都很默契的悄悄退了几步,给他们二人留出点地方,只是那眼神自是打量在他们二人身上的。   殷梨亭正专心练剑,却忽然感觉到耳畔的风声中似乎少了些其他人的动静,再一转头便看见木婉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大胆热烈,灼的人心口发烫。   而师兄弟们那些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更是让殷梨亭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殷梨亭方才收了剑,木婉清便欢欢喜喜的提着自己的剑跑过来了,“六郎,我们比划比划啊?”   殷梨亭环顾了一下四周,师兄弟们纷纷转头,要不就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就是坚决不看他们俩。很明显在说,不打扰你们,你们自便。   只是,这是不是也太明显了,你们要是不看,不是现在就该走了么?都是自家师兄弟啊,所以还是想看戏,对吧?殷梨亭红着脸,腹诽道。   殷梨亭还没想好答不答应,木婉清便又凑了过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六郎,你该不是怕打不过我吧?我……”我给你放水啊!   如此直白又明显的潜台词,真是让人羞窘不已,一众师兄弟们瞧来也是好笑,只是都假作一副严肃认真不明所以的模样。   婉妹你这也太明显了,这叫师兄弟们怎么看?   殷梨亭这般内敛害羞的性子,这会儿竟也恼羞成怒了,明眸含水,“婉妹,咱们比划比划吧!”   分明听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木婉清总觉得殷梨亭这是生气了,想揍她一顿的意思。   她应了之后,拿着剑过去摆开了架势,正巧瞅见了一旁几双瞪圆了看着他们俩的大眼睛和殷梨亭那红透了的脸。   哦,明白了,六郎是害怕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没事,帮着找回来就是了。   于是乎,开始是正儿八经想见识见识武当剑法的木婉清,到了最后跟殷梨亭耍了一出情意绵绵的缠绵剑法,直酸得几个师兄弟牙都要掉了,真是没眼看呐!   老七莫声谷与殷梨亭差不多岁数,却是更加少年老成,怎么说都比动不动脸红爱哭的殷梨亭要稳重些。只是,他到底是没经历过情爱,自己年岁也小,竟也没瞧出不对。   莫声谷还对着殷梨亭朗声道:“六哥,你今日这剑法怎么软绵绵的?”   殷梨亭也想知道自己的剑法为什么是软绵绵的,可他的对手是木婉清啊,只那双眼看他两眼,他便觉得心头火热,羞的不行,这会儿能拿稳了剑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第309章第309章   这是木婉清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年纪的小少年,她以往也不是没看见过,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忘记了,她哪儿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呢?   不过,宋青书长得唇红齿白的十分可爱,又会说话,也很机灵,更何况还是宋夫人的儿子,宋夫人人很好,待木婉清更是不错。所以,木婉清对宋青书这孩子还是很喜欢的。   木婉清也听得出来,殷梨亭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很喜欢宋青书的。提起宋青书时,殷梨亭的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莫声谷也是一般,可见他们都很喜欢那个小少年的。   想到这里,木婉清也回了殷梨亭一个浅笑,其实这样和乐的氛围,她一直都不曾得到过,她有的只是那座清冷幽静的深谷而已,这心里自然也是向往的。而如今,她自己也身处在这样一个轻松和谐的环境里,如冬日置身在暖阳之下那么的温暖舒服。   木婉清十分的欢喜开心,殷梨亭自然也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和自己的家人和睦相处的,殷梨亭也是一样。   现在这样皆大欢喜的场景,更是让殷梨亭觉得打心眼里开心。   其实人和人相处都讲究一个缘分,很显然木婉清和武当的缘分不浅。   得知了自己即将要有个六婶了,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宋青书欢欢喜喜的也给自己找了个偷懒落跑的借口,去找六婶学剑去。只可惜,第二天他还没来得及跑呢,就叫他爹给捉了个正着,登时苦着一张脸,好几日都没找着空溜出来。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因为前头殷梨亭有给武当寄信回来,所以张三丰也是知道殷梨亭和木婉清回到武当的大概时间的。是以,张三丰也是掐着日子闭关的。   虽说殷梨亭和莫声谷这两个亲传弟子,大多时候都是宋远桥和俞莲舟两个徒弟在帮忙管教,张三丰花费的心力很少,可这并不是说张三丰不把自己的两个徒弟放在心上。   当然,张三丰对他们也是很上心的,否则当年他为殷梨亭和纪晓芙定下婚约的时候,也不会问过殷梨亭自己的想法之后,才答应的纪老爷子了。   而这一次退婚,在得知了殷梨亭自己的想法之后,即便是他并不知道殷梨亭和纪晓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三丰还是直接让人上门去退婚了。   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又怎么能不在意呢?   虽然张三丰修道多年,已然有些超凡脱俗,不理尘世之意,只是人到底是人,还不是神仙,哪里割舍得下这些世俗尘缘。   殷梨亭在七个徒弟之中,最为害羞腼腆,为人老实单纯,张三丰之前拿到信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武当之时,心里也不是不担心的。他也是怕殷梨亭受到的打击太大,一个人在外若是遇到什么事就不好了。   好在殷梨亭回来了,还自己给自己寻摸了一个媳妇,这也是让张三丰老怀安慰了。   至于木婉清到底是个什么身世,张三丰根本就不在意,他觉得殷梨亭是个纯善的孩子,他既然相中了木婉清,那就一定是个好姑娘。   而出身如何,张三丰老早就不在乎这些世俗之见了,还是那句话,徒弟自己满意便好了。   张三丰掐着时间出关了,在问过之后得知殷梨亭和木婉清已经到了有两天,便连忙把人叫了去见他。   木婉清行走江湖之时,也不是没听人提起过武当张真人,殷梨亭对自己的师父也是倍加推崇,所以她好奇了许久,这一次终于能见到本人了。   果然,如传闻一般,张三丰是个道骨仙风的老神仙,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至于武功那就更是深不可测了。   原本性子还有些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木婉清,这会儿也是乖巧的很。正巧木婉清的相貌也是那种清丽脱俗的,说句画中的小仙女,大约也就是她这样了吧。   张三丰捻着花白的胡须,很是满意的看向木婉清。张三丰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凡是有点小心思的都逃不过他那双眼。   木婉清眼神清澈,看他时满是好奇,看向殷梨亭时更是情意绵绵,也是个单纯的好姑娘。   张三丰还没有说话,木婉清不紧张,殷梨亭却是提着一颗心,像是把他师父和他未来媳妇的份都给用上了。   一向内敛少言的殷梨亭自己主动开口了,瞅着张三丰的神色,“师父……”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样子,他这六徒弟出去之后也长进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是真心喜欢这位木姑娘。   “梨亭啊,你前头寄回来的信我也看了。木姑娘是个好姑娘,既然你有心与木姑娘在一起,这该尽的礼数还是得尽的。我已经让人去请丐帮帮忙找木姑娘的师父了,想来再有几天便能有消息了。只是,我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听过幽谷客这样一号人物,许是我无缘得见啊。”   张三丰对木婉清还是很满意的,至于找木婉清师父的这件事,在殷梨亭他们没有回来之前,他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毕竟不管两个孩子之间能不能成,这该帮的忙还是得帮的。   殷梨亭一听张三丰这么说,瞬间也就放心了。其实殷梨亭和自己的师父张三丰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师兄弟之间相处的时间长呢。也是他运气好,他和莫声谷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入门的,在那之后,张三丰就再没有收过亲传弟子。 第310章第310章   乱世之中,有许多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时的武当便犹如一座世外桃源,轻松温暖,不受凡尘世俗的侵扰。就连武当山下的村民,也同样能够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   木婉清并不喜欢自己生长的那座幽谷,太过幽深冷清了,她始终都无法享受那份孤单。可是她却很喜欢武当山,即便同样也是一座山,可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温暖的而不是冷清的,又或许是因为武当有一个住在她心里的人。   木婉清在武当的日子过得很自在,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武当的人。虽然也有几分爱屋及乌,可是当你用一双不一样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美好的。   曾经的木婉清恨不得杀光所有的人,她厌恶世上的一切,她用冷漠对待他人也对待自己。   而如今,木婉清可以同殷梨亭他们一起练剑,也可以和宋夫人说说话,还可以逗宋青书那个小少年玩,日子是安静的也是美好的,却不会是冷漠的了。   只是,木婉清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师父,她没有亲人,只有师父,所以师父便是她的亲人。在木婉清的认识里,但凡是她将一个人看进了心里,那个人就是世上最好的人,再不会有什么不好。   即便师父待她时而有些冷漠,但是木婉清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师父,把她的话当作自己的信念,一刻不忘。   可世上的事,有时候越是期待,越是充满希望,就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张三丰的面子不论是哪门哪派都要给的,可是他请丐帮等几个弟子众多的门派去帮忙找人,可谓是将整个江湖都翻了个遍,但是幽谷客还是查无此人。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木婉清似是失落,又似是放下了心头的巨石,她终是回不去了。木婉清并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她的身旁还有殷梨亭这样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人。   殷梨亭不是个能说会道巧言善辩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木婉清,只能轻轻握住了木婉清的手,以此来告诉她,还有他在。   回应他的除了那双攥得紧紧的手,还有一双婆娑泪眼,如微雨打湿了枝头的绽放的梨花,惹人爱怜。   木婉清的性子过份刚硬,有时候更像是个男子,她行走江湖,流过许多的血却不曾流过一滴泪。   殷梨亭还记得他们初相见时木婉清冷淡的凶巴巴的模样,也记得他们之后相处时她甜美娇俏的温柔模样,却从不曾见到过她的眼泪。   殷梨亭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想哭时便哭,从不会顾及什么。如今,见到木婉清的泪,他方才知道,泪水不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还是伤人伤己的利器。   只因为殷梨亭见到木婉清哭了,便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此时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只将人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给予她无声却有力的安慰。   这一哭,木婉清像是要流尽这些年不曾流下的泪水,殷梨亭是清瘦的,可是他的怀抱却给了她无限的温暖和安心。那是她可以放心流泪的地方。   木婉清哭得久了,也累了,轻轻挣开了殷梨亭的怀抱红着一双眼看着他。谁知,她刚一抬头便破涕为笑了。   没办法,因为眼前这人哭得似乎比她还要惨,这让木婉清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还有些好笑。   木婉清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又伸手去擦殷梨亭的泪水,语声还有些哽咽道:“六郎,你哭什么?”   “我不会安慰人,只好陪着你一起哭了。”   殷梨亭的脸有些微红,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他垂着眼眸有些不大好意思看她,毕竟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这样子是不是有些丢人了。   木婉清噗嗤一声笑了,水洗过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殷梨亭,其实她的心里是欢喜的。   殷梨亭比起那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来说,显得有些软弱了,可他的眼泪对木婉清来说却是无比的珍贵。   谁说男子不能流泪了,可是能如殷梨亭这般陪着自己心上人哭泣的,怕是没有几个了。   殷梨亭听到了木婉清的笑声,脸越发的红了,他觉得自己的脸恐怕是丢光脸,哪里还敢看她,“婉妹,你莫要笑了。”   木婉清一双手捧着殷梨亭的脸,迫使他看着她,她脸上的笑意不减,如雨后梨花,更添娇艳,“六郎,我是开心,谢谢你。”   “婉妹,我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可我不会安慰人,我只是想,或许我可以替你悲伤,这样你的难过会不会就少一些了?”   这是殷梨亭的心里话,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比不上其他的师兄弟们。前一次下山独自一人下山历练,殷梨亭方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没用。   可是,这一回他连哄木婉清高兴的本事都没有,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只能傻傻地抱着她,陪着她哭,殷梨亭的心里也不是不失落的。   殷梨亭害怕木婉清会不会因此而觉得他不好呢?并不是不相信木婉清,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罢了。   从前他为了纪晓芙做了许多,即便他心里没有那么在乎她,可是她始终是自己的未婚妻。只是,那么许多,到底还是挽不回一个人的心。   纪晓芙给殷梨亭的伤害并不大,因为他本就不曾深爱她,可是她却让一个本就没什么自信甚至有些自卑的人,更加怀疑自己了。   好在,殷梨亭遇见的不是普通的姑娘,他遇见的是木婉清啊!这世上最最不同寻常的姑娘!   木婉清的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瞅见四下无人,一时面颊微粉,踮起脚尖,仰面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六郎,我好喜欢你啊!”   轰的一声,殷梨亭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听着山风裹挟着那甜美的声音将那一句我好喜欢你,送入了他的心底。   他的心从未跳得这么快过,像是立时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一样,半晌才颤抖着不敢相信道:“……婉妹,你在说什么?”   “我说六郎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木婉清方才亲吻了他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之后,便低下头一直在等着殷梨亭的回应,可是她等了半天居然只等到这个人自我怀疑的这句话,她也是被气笑了。   只是,木婉清一抬眼看见殷梨亭如此忐忑欢喜小心翼翼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之后,心都软了,哪里还会生气。   木婉清一把抱住了殷梨亭的腰,欢欢喜喜的凑在他的耳边,感受着他脸庞的热度,一次比一次大声的坚定的告诉他。   这一瞬间,山风吹开了枝头所有的花朵,梨花纷纷似雪,素雪萦香,自是无限欢欣。   “六弟?”   今日已经是殷梨亭第不知多少次在那里发呆了,几个师兄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殷梨亭方才回了神应了一声,便又在那里发呆了,面上还时不时的带出一抹灿烂的笑。   殷梨亭算是没指望了,莫声谷见几位师兄一道奇怪的看着殷梨亭,悄悄过来说了一句话,登时便解开了所有人的疑惑。   “今日早些时候,有人偷偷看见木姑娘和六哥抱在一起来着,好像听到了喜欢什么的。”   合着六弟是想娶媳妇儿了啊,几位师兄忽然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   等会儿,这个有人偷偷看,到底是谁去偷看了?该不是老七吧?老七这个不着调的!   几人再一转头,莫声谷早跑个没踪影了,还真是老七啊!   不过,宋远桥怕是不知道,这个有人,还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小少年跟着一起偷瞄。   当时其实是有过这么一出对话来着,然而……   “七叔,六叔和六婶在干什么呀?”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不许告诉你爹,知道吗?”哦,不告诉爹,但是告诉娘应该是可以的吧?   事实证明,告诉他娘,他爹也一样会知道。   “夫君,你看这日子怎么样?”   宋远桥刚刚回家,便看见宋夫人拿着张纸过来问他日子怎么样,什么日子?   “自然是六弟的婚事了,青书可都看见了,六弟和婉清的感情好着呢。这可不得赶紧的嘛,这些日子我都找人看了,都是最近的。今日婉清还来找我,许是想要个近些的日子。你看着可是要操办起来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该操办起来了。六弟今日精神恍惚的,怕也是着急,我看可行,不过还是得先问过师父。我一会儿便去找师父他老人家问问去。   哎……这里头跟青书那小子有什么关系?偷看六弟他们的是老七啊,等会儿,是老七带着青书一道去了?这两个不务正业的,还是课业太轻松了!”   宋夫人光顾着替殷梨亭和木婉清高兴了,谁曾想,一个不留神便把儿子卖了。宋远桥一贯是个严肃刻板的人,不光是宋青书害怕,莫声谷也是一样。这回可倒好,两人一起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天又是撒狗粮的一天! 第311章第311章   对于殷梨亭和木婉清成婚的事,张三丰是乐见其成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觅得一桩好姻缘。   只是成婚不是一件小事,殷梨亭作为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婚事肯定不能办的太简陋,这也不光是殷梨亭和木婉清两个人的事了,还关系着武当的颜面。   所以,婚事即便不铺张,可是该请的人还是得请到位的,就比如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与武当交好或者地位不一般的门派也都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峨眉来了。峨眉虽然是个女子门派,可是在武林中也是颇有些地位的,在殷梨亭和纪晓芙退婚这件事没出来之前,峨眉和武当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不过,在那之后,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就单方面的与武当闹了不愉快了。所以这一次邀请的宾客之中,最是让人为难的还是峨眉了。   请是礼数,不请是因为灭绝师太,怕闹出事情来。   到底是请还是不请呢?   这件事宋远桥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毕竟灭绝师太这个人有的时候是不讲理的,他也是怕惹出麻烦来,便去问张三丰了。   张三丰闻言也是叹息,纪晓芙不见踪影,殷梨亭与她刚刚退婚便又要成婚,这才旁人看来很难不觉得有问题。即便是背后同峨眉和纪家解释了,人家信不信是一说,怕是江湖上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了。   张三丰自然是不怕的,武当也是名门正派,怕就怕殷梨亭和木婉清接受不了被人非议的日子。或许还有个主意,他们可以迟些时日再成婚,等这件事的风声再过去些,也就没那么多闲言闲语了。   只是,成婚毕竟是殷梨亭和木婉清的事,即便张三丰是殷梨亭的师父,这件事他也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愿的。于是,张三丰便让人把殷梨亭和木婉清都叫了来,细细问了这个问题,看他们作何想法。   其实,殷梨亭的心里是一直压着这件事的,他一直觉得这件事的责任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当时一时心软答应了纪晓芙的话,那也不至于连累了木婉清的名声。   虽然殷梨亭不爱说话,自己也是一颗赤子之心,可这不代表他不谙世事。他知道有的时候,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所以有的话会有多难听他也不是不知道的。   殷梨亭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可当他和木婉清的婚事排上日程的时候,这件事就不得不面对了。   然而在他心中,他等待着的是木婉清的选择,殷梨亭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做这个选择。   所以,现在将来,木婉清会是那个帮他做选择的人。   张三丰看着自家徒弟的模样,心中也是无奈,自然将事情和盘托出,所有的决定都看木婉清的了。   张三丰心中有一个预感,那就是木婉清是一个特别的姑娘,或许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决定也说不定呢。   事实上,对于木婉清来说,只要她愿意,那么什么风言风语的,她都不会在乎的。甚至若是没遇到殷梨亭之前,要是有人敢说她的闲话,那她手里的剑可不是拿着玩的,她会在乎这些?   所以,木婉清并不愿意将婚礼推后延迟,她是想要早早的很殷梨亭在一起的。   至于纪晓芙的这件事,除了让木婉清认识到殷梨亭的心软善良之外,那就是她很生气。木婉清格外的护短,所以她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声被连累了,反而是觉得纪晓芙坑了殷梨亭,让她很不满。   对于木婉清不怕流言蜚语,还坚持要早早成婚的这件事,张三丰看在眼里,只道是殷梨亭遇上了一个格外难得的好姑娘。   人生在世,有多少人的身不由己不是被世俗舆论所裹挟而不得不妥协呢?   可是木婉清的眼中从无妥协二字,她不会委曲求全,所以她一直都是不怕的。   所以,张三丰还曾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对殷梨亭说过,“梨亭啊,能将他人恶言当作耳边清风的人,实在是难得。婉清对你的这一片心意更是难得,你可切莫辜负啊!”   张三丰连用了两个难得,就说明他真的很看好木婉清这个姑娘。   而殷梨亭也不是没有感觉到的,当时两人一同辞别了张三丰之后,他就曾问过木婉清关于这件事。   殷梨亭牵着木婉清的手,叹息道:“婉妹,你当真不惧?可我……”   可我心中仍是忐忑不安,怕委屈了你,也怕那些流言蜚语伤了你。   木婉清很是坦然,她攥着殷梨亭的手,认真道:“六郎,我没有什么畏惧的东西,眼下唯一的畏惧,便是你的心不在我这里。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好怕的。日子是自己过的,你管别人说什么呢?” 第312章第312章   殷梨亭要和木婉清成亲了,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江湖上难免议论纷纷。毕竟,前脚殷梨亭才和峨眉弟子纪晓芙退婚,这后脚就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成婚,听说还是个孤女。   有些人心里阴暗,都不知想出了多少这其中不可言说的故事。总而言之,都是殷梨亭的不是,那么木婉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收到请柬的纪家老爷子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可纪家其他的人可都气坏了,恨不得立刻上武当找殷梨亭去。   毕竟,纪晓芙出身好,样貌好,品行好,武功好,可谓是样样都好,两家也是一早定的亲事。可是殷梨亭忽然退婚,甚至没多久就要跟另一个样样都不如纪晓芙的女子成婚了,这搁纪家哪个能高兴?   “爹,武当还有脸来送请柬啊,当真是以为咱们纪家没人了吗?”   纪老爷子久经江湖,胸有丘壑,且他一向和张三丰交好,是以此刻即便心中不满,也仍旧冷静的下来,而不是像他这个儿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这殷梨亭如何,我也不是没长眼睛去看。我与张真人交好多年,想来他也不是任由自己徒弟欺辱我纪家的人。这次武当,我亲自去,张真人也定会给我一个答复的。”   “爹说的是,张真人怎么说在武林中也是颇有地位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自己的徒弟,这回定要叫殷梨亭好看。”   纪老爷子摇了摇头,终是没说什么,他本不是这个意思,所有的事都得等他见到张三丰之后再做决定。   纪晓芙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峨眉,也很少会回到纪家,家人相聚的时候也很少。所以,相比起与自己相交多年的张三丰来说,纪老爷子并不因为纪晓芙是纪家的人就偏袒她。不过,很显然纪老爷子的儿子并不这么想。   纪家这边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峨眉了,大约是除了知道事情真相的丁敏君不屑一顾之外,所有的人都认定是殷梨亭见异思迁,纪晓芙才被迫离开峨眉的。灭绝师太更是怒不可遏,真当他们峨眉没有人了吗,武当居然还敢送请柬来。   一众弟子说是义愤填膺,可灭绝师太现在正在火头上,都没有一个敢搭话的,丁敏君迫于无奈,只得当了这个出头鸟,“师父,那这一次还去武当吗?”   “去怎么不去,他武当欺我峨眉无人,我就偏要去找张三丰讨个说法。”   因着峨眉的开山祖师郭襄与张三丰昔年交好,武当对峨眉颇有照拂,偏生灭绝师太眼高于顶,并不放在心上。   丁敏君一开始是图看好戏的,毕竟纪晓芙都走了,她也不必再将那些事说出来的,她可是守信的人。   可是,丁敏君没想到纪晓芙居然会在殷梨亭走了之后立时便走,还留下那样似是而非的话,灭绝师太一向看重纪晓芙这个徒弟,现在人跑了,这怒火不就冲着武当去了吗?   丁敏君开始没说,后来也没想过去说,反正纪晓芙走了,就是她的好处。而且,实在是灭绝师太这个人死心眼的很,很多时候都不听劝的。但是,这回武当送来来请柬,灭绝师太还想着在人家武当的地盘上要人家好看,这让丁敏君心里打起鼓来。   她若是眼下不说,到时候当着武当的面殷梨亭说出真相来,肯定会牵扯到她的。到了那时,灭绝师太定会迁怒她害她丢了颜面。若不然还是早些透露一些消息?   这般想着,碍于灭绝师太的怒火,一众弟子都早早退了出去,只有丁敏君留在灭绝师太跟前。众人都知晓丁敏君喜欢讨好灭绝师太,可是这种时候她也敢上,当真是个不怕死的,众人可都等着看她的好戏呢。   不过,这些丁敏君却是不知道的。灭绝师太见弟子们都走了,唯有丁敏君留下来,心中不是不欣慰的,这个徒弟虽然天赋不高,可是对她却是很有心的。   灭绝师太语气和缓,“敏君啊,师父没事,你先回去吧。”   丁敏君却忽然跪了下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她不可能为了纪晓芙而影响自己在灭绝师太眼中的位置的。   “师父,敏君对不起你,我有事瞒着你,可我也是为了师父和峨眉好。只是眼下,弟子再不能瞒下去了。”   丁敏君的突然下跪吓了灭绝师太一跳,又见她眼含热泪的道歉,灭绝师太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灭绝师太的语气冷了不止三分,“哦,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丁敏君心里清楚,若真的是她自己犯了什么错,她师父不给她一掌就算是好的了,真真是叫纪晓芙坑惨了,还是赶紧把事情说了吧。   “师父,纪师妹离开峨眉不是偶然,是有原因的。   那一日,武当殷六侠忽然过来找纪师妹,刚好弟子在跟她说话。原是弟子无意间发现了纪师妹与人有私情,还生了个女儿,却一直瞒着不肯说。弟子想要告诉师父,可师妹苦苦哀求,弟子也不想让师父伤心,便一直都没说。 第313章第313章   殷梨亭和木婉清成亲的那一天,整个武当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往来祝贺的宾客更是不少。   就连近年来,甚少出现在人前的张三丰也出现了,他穿的是一身新做的道袍,就连白色的胡须也都打理得很好,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件事。   因着这般,各路宾客也都更加的热切了起来,礼都重了两分。   婚礼办的十分的热闹,某些好事人眼中所期待看到的好戏也并无出现过。   不仅是纪家送上了丰厚的贺礼,就连一向眼高于顶对谁都不假辞色的灭绝师太这一次也出面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夸了殷梨亭和木婉清是好姻缘。   这般一来,便足以说明殷梨亭并非负心薄幸之人,他与纪晓芙的婚事也是各自所愿,并无甚龌龊。江湖上穿的沸沸扬扬的传言,至今日便算是彻底消散了。   江湖儿女,豪迈仗义,不拘小节,不同于一般的世俗人家。   是以,拜完堂之后,前来祝贺的众人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木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未见之前,众人心中仍想着殷梨亭放弃纪晓芙,而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实在是亏大发了,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图的什么。可是,当他们见到人之后,无一不是转变了口风,个个都夸殷梨亭好眼光,居然娶得这般貌美如花的夫人。   木婉清身姿窈窕婀娜,本是清丽脱俗的样貌,黑衣显其冷漠,白衣则恍然若仙,今日她与殷梨亭成婚,恰好穿的是一身红色的嫁衣。   嫁衣如火,衬得她这清丽脱俗的样貌,也多了几分艳光。   若说之前的木婉清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清新雅致,那么今日的她便如一株娇艳欲滴的醉芙蓉,更如开得烂漫的山茶,如火如荼,艳光四射。   若能娶得这样一位美貌的夫人,想来便是做梦都能笑醒了的。   这回似乎众人都能理解殷梨亭退婚的原因了,毕竟纪晓芙的容貌可比不得木婉清美。   只是,事实却非如众人心中所想。   张三丰喝了徒弟徒媳敬的茶之后,当即夸了句佳偶天成,不经意间还透露出了两人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却原来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那当真是天作之合了,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天定的缘份。   不少人都在艳羡殷梨亭能娶到如此美人,纪晓芙与殷梨亭昔日之婚约也被众人抛到了脑后不再提起了。   武当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和出色的弟子,好一派热闹的场面。   即便是木婉清不喜热闹,今日这样的场合她也是做足了功夫的,也算是全了大家的脸面。   之后,宋夫人过来先带着木婉清回房了,殷梨亭这个当新郎的却是跑不掉的,好些人拉着要给他灌酒。   这时候,兄弟多的好处就来了,即便是张翠山不在,那还剩五个师兄弟呢!   莫声谷与殷梨亭关系最好,因而替他喝的最多,倒是叫殷梨亭找着机会脱身而去了。   因为有宋夫人陪伴,木婉清原先有些紧张的心情也都没有了。   其实说实在的,木婉清一向就是个胆大的,哪里会紧张害怕,只是今日人多,又是她和殷梨亭成亲的日子,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宋夫人叫人给木婉清送了饭菜来,待她吃完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见殷梨亭一身酒气早早溜回来了,宋夫人这才离去。   原先两人相处时,虽情意绵绵,却无有半分害羞之意,也是相处的久了,习惯了。   可今日两人成婚,同居一室,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一贯害羞的殷梨亭面色更红了,而木婉清也是眼神瞥过便收了回来,难得多了几分娇羞之态。   一时屋内气氛逐渐升温,木婉清朝着殷梨亭走来,他手足无措,连忙转身倒了两杯合卺酒,递了一杯给木婉清。   倘如这酒杯中的女儿红不是酒波粼粼,而是一面平静的话,或许殷梨亭的做法倒也能算得上镇定了。   木婉清接过酒时,不小心碰到了殷梨亭的手,当时他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许是今日特殊,殷梨亭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害羞腼腆了,可依旧是被木婉清随意几个动作就撩拨得不行了。   “婉婉妹!”   “六郎。”   木婉清本不是害羞的人,只是这会儿她脸上发烫,面颊飞粉霞,胸口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怦怦然乱跳。越是见到殷梨亭这般模样,她的心就跳得越快,恨不能飞出来一般。 第314章第314章   成婚以后的日子,看上去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两个人之间更加的亲近了,生活中也更多了几分烟火气罢了。   许是有木婉清这个大胆热烈,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妻子在,一贯害羞腼腆的殷梨亭面对一众师兄弟的打趣时,亦能面不改色了,甚至时而还能说些话噎得师兄弟们不好再看他们的笑话了。   许是成婚了,人便成熟了。不过,只有殷梨亭自己知道,她的热情如火是怎样的一种烈焰,倘若他还如之前一般害羞,怕是再见不得人了。   殷梨亭成熟稳重多了,而木婉清很多时候还是如从前一样,只是她也想着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她学习的对象就是温婉娴淑大家都交口称赞的宋夫人了。   只可惜,木婉清的手拿得惯刀剑,却拿不住那小小的绣花针和厨房里的锅铲,应付得了旁人的谩骂追杀,却应付不了那些琐碎的小事。   木婉清尝试了多次,即便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可她从未想过要放弃,因为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也知道他们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   木婉清执着的想要成为一个温婉娴淑的妻子,可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倒是殷梨亭成了木婉清贤妻良母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因为他总是会劝她,如果不喜欢做或者做不好,可以选择不做那些事。毕竟,他一心娶回来的妻子也并不只是希望她为他做家务的。   两个人的一辈子,不该只由一个人不停的付出。   其实,很多时候,殷梨亭做的比木婉清还要好。他自己的衣裳,他许多时候都是能简单缝补的。比之木婉清平平的厨艺,殷梨亭时而还能烧出一道好菜来,让木婉清也跟着欢喜。   武当的山上,不只有草木丛生,还有满山遍野的山花烂漫。或许殷梨亭买不起珍贵的珠玉钗环,可以他却可以为她采来清晨第一束盛开的鲜花,还带着山间晨露的鲜花被他抱在怀里,最终落在了她的心里。   木婉清有时候会想,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最爱的鲜花。不是馥郁芬芳的玫瑰,也是艳丽娇娆的山茶,而是如雪般落满了枝头的梨花,团团簇簇,虽不香气扑鼻也不姹紫嫣红,只是浅白的花朵带着淡淡的香气就让人移不开眼,成就了春日里的风景。   可是,这样的梨花,只有懂他的人才会珍惜,才能见到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殷梨亭虽然自幼长在武当,武当山上少有女子,可他却绝不是看不起女子的人。因为乖巧内敛,他也帮着宋夫人做过不少事的。所以,在殷梨亭看来,夫妻之间更应该互相体谅,他亦不会将所有的事都交给木婉清一个人的。   以前,殷梨亭对一个人好,可能只是因为她将会嫁给他,做他的妻子。而现在,殷梨亭对一个人好,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木婉清,是他最爱的妻子。他愿意为她做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即便他给不了她世上最好的一切,也要给她自己的所有。   因着如此,木婉清一直都没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厨艺,也没能绣出多好看的图案来,可是殷梨亭一直都待她很好。   即便是她做的饭菜有时会有失误,他还是会吃得干干净净,告诉她她做的很好。每当这时,即便是如木婉清一般不知害羞为何物,也还是为因为他的一片心意而红了面颊。   所以,木婉清希望自己成为如宋夫人那般的贤妻良母,其实是为了殷梨亭,虽然这件事最后是没能成功的。   每日间,木婉清都会跟着殷梨亭与其他师兄弟们一起练武。大概是木婉清在练武上颇有天赋,并且也十分的用心认真,不说其他人如何,她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比她之前可还要厉害多了。   有一回叫张三丰看见了,还主动点拨了她,倒是叫木婉清受益匪浅,殷梨亭也是为她高兴的。   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像别人一样,如宋夫人一般的贤妻良母很多,可她们都不会是木婉清的模样。所以,殷梨亭很开心木婉清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殷梨亭并一众师兄弟偶尔升起懈怠之心,也都被木婉清的努力给吓回去了,总不能连媳妇都打不过吧,师兄弟们看向殷梨亭的眼神偶尔还会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好在殷梨亭自己心里大约也是明白的,虽然和师兄弟们想的不太一样,他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变好才能够永远的不离不弃,他这辈子都放不下木婉清了。   殷梨亭对自己喜爱的剑法越发的下功夫了,也是让张三丰老怀安慰,觉得自己的太极剑或许传承有人了。   毕竟,武当的功夫传承有很多,可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能如张三丰一般什么都好的。若是每一个弟子能够专于一项,且学的用心的话,张三丰就觉得很满意了。因为这样武当功夫的精髓就能永远的传承下去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以往,殷梨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师兄弟们待在一起的,纵使成亲之后,他与木婉清夫妻俩走到哪里都是在一处,可与师兄弟们在一起的时间一点都不曾减少,因为木婉清总是跟着一起的。   不过,这般机缘巧合,倒是让宋青书这小子从此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原本,宋青书以为自己的六婶人美心善,武功还高,巴不得她能来教自己的武功呢。 第315章第315章   殷梨亭和木婉清的孩子出生在春暮夏初的时节,那时候鸟语花香,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树木葱茏,是整个武当山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候。   他们的孩子是个女娃娃,粉雕玉琢,眉眼如画,有着她爹爹的清俊和她娘亲的清丽雅致,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这孩子将来定会是个大美人。   孩子的名字叫做溪月,取自一句诗,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殷梨亭苦思冥想取的名字,为的是他初见时惊艳的木婉清的容颜,如花树堆雪,如新月清辉。   木婉清初听时觉得这名字不错,可得知是出自这么一句诗之后,便越发的喜欢这个名字了,觉得非它不可。只因为某人的名字里有一个梨字,而他们也是在一树似雪纷纷的梨花下定的情。   人啊,总是忘不了那些情义,为此也会赋予那些花木物件最深刻的情义,时刻提醒他们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些情义。   殷溪月一出生,便成了全武当最受宠爱的孩子,就连宋青书都要退后一步。不过,宋青书却没有不开心,相反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其实,宋青书一直想有个妹妹,与他作伴习武的都是武当的小弟子,只因为武当只有男弟子。可宋夫人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再生一个孩子了,所以他的愿望一直都没能实现。   而现在宋青书最喜欢的漂亮六婶,生了个同样漂亮香软的小妹妹,宋青书便成了整个武当最开心的人。整日间,只要一有空闲都会围过来妹妹长妹妹短的,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妹妹留一份,也是十分可爱了。   殷溪月生得玉雪可爱,又是个与他爹娘不同的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性子,整个武当便没有不喜欢她的人。就连时常闭关连徒弟都不喜欢搭理的张三丰也时常叫人把孩子带过去,所有许多时候殷溪月都是在自己太师父讲述的经文和研究的太极奥义中睡着的。   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木婉清喜爱练武的缘故,殷溪月很早便开始习武了,她练习的武功也是出自张三丰之手,特意为女子改良过的武当功法。   殷溪月的天资出众,习武练功于她来说,可谓是一日千里,为此倒是激励了宋青书这个当哥哥的越发勤勉了,怎么也不能被自己的小妹给比下去,不是吗?   而对于殷梨亭和木婉清来说,有了这么个女儿,似乎生活也增添了不少乐趣。除了每日里的练武之外,他们的多数时候都用在了陪伴和教育女儿身上。   木婉清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成不了像宋夫人那样的贤妻良母了,可是自打女儿诞生之后,一切又都有了新的变化。   木婉清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只知道自己是师父在外面捡回来的。对于自己的师父,还有师父那多变的脾气,木婉清即便是心中感念亲近,可到底还是差着些亲密。   有了自己的孩子,木婉清最不希望的就是孩子如她一般的生活。也是遇见了殷梨亭,来到了武当,木婉清才知道原来人生并不只是一种活法,还可以更温暖更欢喜。   所以,木婉清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幸福开心,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是想要将自己曾经未能拥有的,给予自己的女儿。   这般想着,木婉清也能够为女儿做一件好看的衣裳,也能在女儿的小裙子的边角绣上几朵好看的纹样了。至于做饭,或许是人只能专注的做一样事情吧,倒是殷梨亭为了照顾她们母女,做饭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夫妻俩的感情一直都是那么好,情越来越浓,人却不似以前那般的粘着对方了,他们心灵相通,更加的有默契了。   也许只是一个抬眼,一个对视的瞬间,他们便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很多时候,很多夫妻也许一辈子都做不到这样,可他们却在他们的白首之约刚刚开始不久就做到了。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的时间,到了张三丰百岁寿辰的时候,失踪了许久的张翠山回来了。只是,张翠山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也娶了亲,还有个跟宋青书差不多大的儿子。但是与殷梨亭娶木婉清这个孤女出身的不同,张翠山娶的这个人还是天鹰教教主的女儿殷素素。   好在武当并没有门户之见,也不像武林中其他门派一样看重正邪之分,他们更多的看的是这个人的为人和行为处事。所以,就像是当年他们接受木婉清一般,他们接受了殷素素。   武当所有的人都在欢迎着张翠山一家三口的到来,可是只有木婉清一个人发现张翠山的妻子殷素素对武当带着一种隐约不可察觉的戒备和警惕。   不过,木婉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直率甚至有些鲁莽的姑娘了,她也稳重了许多,也不是一发现什么便要说出来,便要当场拆穿的人了。   只是,木婉清虽不曾对任何人说,可她心里有着一种预感,武当山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平静了。   就如木婉清所预感的那样,很快变故便来了。   原来,当年张翠山和殷素素是被金毛狮王谢逊带出中原的,这十多年里他们一直都待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原本还可能看对方不顺眼的张翠山和殷素素成了夫妻,而张翠山也和当时绑他出海的谢逊成了结拜兄弟。   所有的人都知道当初在王盘山上,就是谢逊抢走了屠龙刀。而现在唯一可能得知谢逊下落的张翠山回到了中原,这个消息瞒不住的,很快江湖上对屠龙刀感兴趣的人都会蜂拥而至的。   是以,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应对的策略。   殊不知,便是这应对的策略,让他们发现了一桩惊天秘密,亦是一桩多年前的悲剧。   为了应对那些武林中人,众人一致商议要以真武七截阵对敌,因为俞岱岩不能迎战,缺了一人,便由木婉清顶上了。   木婉清见殷素素也会武,起了以武会友的心思,两人比划了起来。谁知竟叫一旁的俞岱岩精神恍惚,当场叫破了一桩被隐藏的往事。   这就要说到武当七侠之中的三侠俞岱岩为何不能迎战了,只因为他再不能用武了。   好好的一个汉子,竟不知何故武功尽失还断了手脚筋成了废人,即便是有张三丰出手也仅仅是保住了他的性命。曾经纵马江湖行侠仗义的大侠,如今只能常年卧在病榻之上,连自己的生活都需要别人的帮忙,这是何等的悲哀和绝望啊!   然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谁是这罪魁祸首。   可是,木婉清与殷素素对阵之际,俞岱岩竟恍然发现殷素素便是当年将他打伤的人。   其实,原本以俞岱岩的武功,即便是遇上仇家也未必不能自保。可倒霉就倒霉在,俞岱岩被人打成了重伤,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甚至连武当都不能自己回来了。这才叫那小人有了可趁之机,彻底毁了俞岱岩。   对于俞岱岩来说,恨是不能忘记的,只因为他如今已然是绝望了。那些年的事,他依然清晰的记得,所以他也不会忘了是殷素素下毒手将他重伤的。   即便不是殷素素最终下的手,可也是因为她,俞岱岩才落得如此地步的。   俞岱岩忘不了,所以他一时失控叫破了殷素素便是伤他之人。   殷素素眉眼低垂,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而木婉清这时才明白殷素素的戒备提防是从何何来,只因为她亦是心虚的,她害怕被发现。   然而,在所有人悲愤交加亦顾及殷素素此时是张翠山妻子不知如何面对之时,夹在中间最为难的人正是张翠山。他爱自己的妻子,也爱自己多年如手足一般的兄弟,可若是他的妻子害了他的兄弟,这又该让他如何自处呢?   纵然最后殷素素道了歉,俞岱岩也因为张翠山的缘故选择了放下。可是在俞岱岩叫破殷素素是伤他之人时,殷素素与张翠山之间的疙瘩便有了,或许会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解开。   只是,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张三丰的百岁寿辰之际,几乎是整个江湖的人都来到了武当。   或许一开始他们还是真心贺寿,但是当张翠山回到武当的消息传出时,所有人的心都入了一个魔,那个魔名为屠龙刀!   张翠山不愿说出谢逊的下落,也不愿带累武当,自尽了,殷素素也随着殉情了。   想来,或许只有死亡才能消除他们之间曾有的隔阂。   殷素素死前告诉他们的儿子,那个叫张无忌的少年,是那些人前来逼问谢逊下落的人害死了他们夫妻,让他睁大了眼瞧着,接着便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少年啊,一夕之间死了父母双亲,整个人都变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木婉清牵着张无忌的小手,想要将他拉出那片阴霾,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她心疼这个孩子。   可木婉清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张无忌的人走出了那片阴霾,可他的心里却从未忘记他的仇恨。即使武当的人情再暖,他也忘不了曾经的仇恨和悲伤。   --------------------   作者有话要说:   滴,本卷完结倒计时开始!这两天朕有事,所以只能晚些时候更了。天知道,屋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大晚上码字朕的手都快冻掉了,嘤嘤嘤! 第316章第316章   上天加在张无忌这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的灾厄,绝不只是父母双亡,他自己还因为身中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深受寒毒加身的痛苦和折磨,每一天他都备受折磨,仿佛报仇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在一众兄弟之中,殷梨亭与张翠山的关系最好,两人可谓是无话不谈。当初张翠山失踪的时候,殷梨亭当场便大哭了一场,也在各地走访探寻张翠山的下落,却始终没有音信。   只可惜,他们兄弟才重逢没多久,张翠山便死了。所以,殷梨亭便将张无忌看作了自己的孩子,亦是自己的责任,给予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同样在做这件事的,还有木婉清,并且其他的师兄弟们,也都在关心着爱护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只是,在木婉清的记忆中,张无忌在武当只待了一两年便离开了,是张三丰亲自带着他离开的。因为张无忌的寒毒已经控制不住了,便是如张三丰一般万事不求人的人也需要弯下腰向旁的门派求助。   就这样,这一老一小的便离开了武当,开始了他们寻医求解之路。   那一日,殷溪月正跟着木婉清练功,忽然她对母亲问起了张无忌这个可怜的小哥哥。木婉清当时只是说张无忌去治病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殷溪月懵懂的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起张无忌了。   在那之后的几天,张三丰终于回到了武当,说是张无忌被人带到了蝴蝶谷去治病了。而跟着张三丰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周芷若的小姑娘,看上去与殷溪月一般大。   周芷若早年丧母,前不久又失了父亲,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所以张三丰心生怜悯,便将这个孩子带了回来,却没有想好该怎么安置她。   其实,在张三丰的心里,周芷若这样的小姑娘还是待在峨眉那样的女子门派会比较好一些。可谁叫武当并不是没有女弟子呢,殷溪月便是一个,再加上殷溪月十分的喜欢这个小姐姐。   所以,周芷若便留在了武当,成了木婉清的徒弟,与殷溪月做了一对师姐妹。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几年的时间,江湖上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蝴蝶谷好像被人灭门了。可张无忌一直都在那里,这可急坏了武当的众人,殷梨亭差点儿当场就哭出来,不过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木婉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是一个烂好心的人,只是张无忌这孩子确实可怜,而殷梨亭也连着做了几日的噩梦,精神欠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最后,孩子们留在了武当继续练武,而木婉清则陪着殷梨亭离开了武当,去往蝴蝶谷附近察看张无忌的下落。   然而,等他们到了蝴蝶谷之后,确实如传言一般,蝴蝶谷一片狼籍,甚至他们还看到了蝴蝶谷医仙的墓碑。   见到这些的时候,殷梨亭的整颗心都凉了大半,“婉妹,你说说这里都这般模样了,无忌他……”   殷梨亭的话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可是木婉清已经明白了。他想问,张无忌还有没有可能活着。毕竟,张无忌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孩子,然而蝴蝶谷现在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任是谁见了心里都会一咯噔的。   不过,殷梨亭已经有些慌乱失措了,所以很多时候木婉清都会像现在这样,用她的心意去告诉他支撑他。   “六郎,无忌不会有事的。”   瞧,她的语气是那么的笃定和坚信,即使她自己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抛却了最初的慌乱,殷梨亭也镇定了下来,实在是因为张无忌对于殷梨亭来说是实在是很重要。   张翠山离世之后,张无忌便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了,怎么能不重要呢?   两人都有些心情沉重的离开了蝴蝶谷,却不想在回武当的路上因为一时不察绕了弯路,竟遇见了张无忌和一个叫做杨不悔的小姑娘。   殷梨亭和木婉清已经许久都未曾见过张无忌了,这孩子长大了,也变得又黑又瘦的,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的。而那个叫做杨不悔的小姑娘,眉眼生得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殷梨亭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的人,纪晓芙。   因为木婉清早就嫁给了殷梨亭,所以后来知道当年殷梨亭和纪晓芙婚约的人已经很少了,而在武当根本就不会有人提及此事。所以,张无忌并不曾知晓他的六叔曾经与纪晓芙有过一次短暂的婚约。他也只是听他的父母隐约提起过这个名字,甚为惋惜和不解。   是以,在张无忌遇见纪晓芙和杨不悔的时候,在纪晓芙表明身份且说与武当有旧之后,他选择了帮助这对母女。   是的,纪晓芙死了,因为她与杨逍的情且不肯杀杨逍,而被灭绝师太迁怒了。这些年来因为纪晓芙,峨眉的名声总算不上好,灭绝师太当初有多看好纪晓芙,如今就有多生气。   谁也不笨,灭绝师太这样眼高于顶脾气又不好的人能在殷梨亭的婚宴上选择妥协,这决然是因为纪晓芙做了什么事对不住殷梨亭。若然是殷梨亭对不起纪晓芙,灭绝师太早一剑刺过去了,与武当也不会和睦相处了。   纪晓芙死的时候,张无忌就捂着杨不悔的嘴躲在一边一声都不敢吭。   纪晓芙将她的女儿托付给了张无忌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可她别无选择了。   在至亲的人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更何况在武当的那些时候,殷梨亭和木婉清就如同张无忌的亲爹娘一般对他,他心中怎能没有感觉呢?   殷梨亭终于知晓了纪晓芙当初是为了谁这么做的,却原来是明教的逍遥二仙之一的杨逍,那样一个风流浪子。   输给杨逍,殷梨亭是服气的,因为当年的他还只是个害羞腼腆的少年,怎么比得过杨逍的风流倜傥,多情潇洒呢。   可如今的殷梨亭,早已不再自卑腼腆,他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在木婉清的陪伴下,当年那个害羞爱哭的少年早就变成了如今成熟稳重的大侠了。   如今再次相遇,殷梨亭根本就不会让张无忌这么个孩子去千里迢迢的将杨不悔送到昆仑,他放心不下张无忌。   最终夫妻俩将张无忌并杨不悔带回了武当,而他们也让人去昆仑给杨逍捎了一封信。   其实,对于纪晓芙,木婉清仍旧是介怀的,因为她对不住殷梨亭。可即便,纪晓芙已经死了,木婉清又是个较真的性子,她本觉得这笔帐该算在她女儿的头上,总得要个公道的。   但殷梨亭早已不究前事,甚至连纪晓芙他都忘了个干净,若非张无忌说杨不悔是纪晓芙的女儿,殷梨亭可能一直都想不起来这个让他觉得面熟的小姑娘是谁的女儿。   木婉清自己也是个母亲,她也有女儿,她还养周芷若那个小姑娘。是以木婉清对于小姑娘总是怜惜的。尤其是见到杨不悔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和破破烂烂的衣裳时,木婉清便心软了,决定让过往的一切都随风而去了。   张无忌回到了武当,他身上的寒毒虽然没有好,可他在蝴蝶谷的这几年已经成了个小神医。即使不能医治自己,却拥有了医治别人的能力。杨不悔也留在了武当同殷溪月和周芷若两人作伴。   而远在昆仑的杨逍得知了自己与纪晓芙还有个女儿的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认为不可能,可这消息是武当来的。杨逍又怎么能不知道当年纪晓芙和武当的瓜葛呢,再者说,他也是相信武当人品的。且信中纪晓芙已经死了,就为了这个,杨逍还是决定走一趟。   杨逍遍阅美人,其实纪晓芙于他不过是一场绮丽的美梦罢了,却怎么也谈不上深爱。然而,这样的消息对他的触动也很大,所以他选择了悄悄去到武当。   因着自己的身份,不便与武当正面接触,杨逍本准备悄悄带走杨不悔的,只因为那张和纪晓芙十分相似的脸和他当年送出去的东西,他便认定了那是他和纪晓芙的女儿。   可杨不悔在武当很快乐,甚至她觉得即使不去找她爹爹也是可以的,温情与暖意很容易让一个小姑娘忘记过往的伤痛。   杨不悔在武当过得很好,比她以往在乡野村子里过得都好,她不想走的。   杨不悔不想走,也因此闹出了动静,叫木婉清发现了杨逍这个人的存在。   终于,杨逍还是只能现身和殷梨亭木婉清夫妇好好谈谈了,他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他也想带走自己的女儿。   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了,所以大家也都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了。   只是,谈完之后,殷梨亭与木婉清都感觉如释重负,这些事终于可以抛在脑后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了。   而杨逍却是又是感动又是悲伤,还有对灭绝师太的愤恨不满。感动于纪晓芙的那份深情,亦为佳人的离去而感到悲伤,还有那份恨意。   最终,杨不悔还是离开了,因为她名字中的不悔,也因为她也想像殷溪月一般有自己的父亲,有属于自己的父亲的疼爱。   杨逍悄然离开的当日,殷梨亭与木婉清一道将杨不悔送下了武当山,只说是找到了她的家人,却只字不提杨逍的事。那些事还是不便说与外人听的,总得少些牵扯才是。   不过,杨逍的到来却为以后带来了一桩意外之喜。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虽迟但到,明天正常时间更新。朕最近有些忙,小可爱们勿怪。另外朕这周末有很重要的考试,当天得停一更,提前说一声,朕到时候会写请假条的。爱你们! 第317章第317章   原是杨逍知道了张无忌身受寒毒之苦,却无法得解,因为自己的女儿又受了武当的大恩。江湖儿女,最是知恩义,杨逍更是一个重义气的,只是他少有交心的兄弟罢了。   不愧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做事从来都是潇洒自如的一个人,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是以,张三丰想了许久的,可以用来给张无忌治寒毒之苦的《九阳神功》全篇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武当。   当年,张三丰不惜自己的脸面亲自上少林求取,结果少林根本就不愿意卖他这个面子,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一些当年的旧事。谁曾想,杨逍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人竟孤身从少林盗走了《九阳神功》。   武当都是正义之士,行事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就如张三丰那般武功,他难道不能从少林盗出《九阳神功》来吗?是因为张三丰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法子,他宁可不顾脸面亲上少林求取,也不能去盗。   只是,杨逍已经将经书盗了来,而张无忌也确实不剩多少日子了,该如何决断成了一件极其为难的事。   其实,让张无忌自己修炼这门武功才是最好的,可这武功来路不正,少林也并非没有有眼力的,若是日子让人瞧了去,少林和武当必定再起纠纷。   不过,因着这《九阳神功》是杨逍送到殷梨亭并木婉清手上的,所以他们二人也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说当年纪晓芙那事,杨逍和殷梨亭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不好,甚至说是仇家才是,可殷梨亭与木婉清待杨不悔很好,那些事他们早也说开了,因此相比之下,杨逍还是更相信殷梨亭和木婉清的人品。   殷梨亭也如张三丰一般,难以决断,倒是木婉清提出了不一样的说法。   “既然无忌不适合学这门功夫,便不叫他学了。师父早年就曾习得《九阳神功》的残篇,还以此为基础自创了武当的内功心法。我看不如,师父学全了这门功夫,再烦劳师父废些内力给无忌去除寒毒。   想来,能劳动师父动手的人,已经很少了,再说师父本就练过一部分的《九阳神功》,自然是不会露馅的。待之后,再让杨左使把东西悄悄还回去,不就行了?”   其实还别说,木婉清虽说这些年变了许多,但是杨逍干的这事,要她之前她肯定也这么干。是以,她虽然没这么做,可她心里想这般也不错,到底能救张无忌的性命,不是吗?   只是,劝人可还得换个办法劝,要知道有些人特别的固执,想想殷梨亭和张三丰就知道了。   好在木婉清想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别说是殷梨亭动摇了,就连张三丰也动心了。   要知道曾经张无忌他爹可是张三丰最喜欢的徒弟,甚至都动了传承衣钵让他将来继承武当掌门的心思呢。张无忌是张翠山唯一的血脉,张三丰为了救自己徒孙的性命也顾不得其他了。   后来的事也都如木婉清所设想的那样,张三丰学全了《九阳神功》,毫不顾惜自己的内力救了张无忌的性命,从此以后,张无忌再不用受寒毒的侵扰了。   不过,在那之后,张三丰是再没想过动用《九阳神功》了。到底是这功夫的来路不正,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但是到了张三丰如今这地位和武功,整个江湖上怕是还没有能让他主动出手的人呢!   杨逍虽然想要还清欠武当的人情,但是他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他去少林的时候也是悄悄去的,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再加上这武功在少林也算是重中之重了,没事谁会去碰这个东西呢。是以,少林一直不曾发觉《九阳神功》丢失的事。   如此一来,东西还回去了,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张无忌的身份到底是引人注目的,所以之后的张无忌便更换了姓名留在了武当学艺。至于他到底要不要报仇,也全都在他自己。   木婉清是个很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她只要和殷梨亭待在一起,能够看到自家女儿,她便不想着出门了。所以,木婉清便一直都待在武当,日子悠闲的教着女儿和徒弟,与自家夫君过着你侬我侬十多年如一日的夫妻恩爱的生活。   木婉清很满意这样的日子,因为她的心本来就不大,能装得下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过,木婉清没有想到她养出来的孩子们,一个个都不是安稳的性子,个个都想着出去闯荡江湖。   最先有这个想法的是木婉清向来乖巧机灵的女儿殷溪月,这孩子小的时候最是活泼,长大了却变得如木婉清当年那般冷清了,一心一眼就知道练功习武。   殷溪月能静得下心来练功,却也是最想出去走走的人,毕竟她在武当待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山下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殷梨亭对自家的女儿可谓是宠到不行,严格来说,整个武当的人都很喜欢殷溪月,人人都对她很好。殷梨亭也是担心自家女儿不知道疾苦,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要是出门被人骗了可怎么办,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出去。   倒是木婉清这个当娘的,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一脸的不乐意,但是最后也是她说服的殷梨亭。   殷梨亭心肠软,也有些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很多时候,很多决定都是木婉清做的。再加上殷梨亭对木婉清很好,基本她说的话他也都听,所以最能够劝动殷梨亭的也就只有木婉清了。   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出去闯荡的,这让木婉清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自己当初不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幽谷去闯荡江湖的吗?   当然,真正能让木婉清放心的不是殷溪月有多聪明,武功有多高,而是她教养出来的几个孩子都想着出去闯闯。一个人出去,怎么说都是会让人担心的,可若是一群人出去呢?这担心也自然会少些了。   更何况自己养的孩子,木婉清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拦不住的。   跟殷溪月一般想出去的,自然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几个人了,大家心思都差不多,想着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号来才好。   宋青书比他们都年长一些,前两年已经独自下山历练过了,不过到底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也跟着担心,是以这一次便都一道去了。   周芷若与殷溪月的关系最好,因此也最是积极的一个,不过她不是为了闯荡江湖才出去的,而是为了锄强扶弱,就像张三丰当年救助她一样,她也想帮帮别的受苦受难的人们。   张无忌虽然那些年因为身受寒毒的缘故不能习武,可他天资聪颖,根骨不错,学起武当的功夫来很是不错,如今也是相当出色的了。这些年张无忌的医术也没有落下,他真正想的是出去找到一味奇药能够让俞岱岩重新站起来,当年的事他一直都不曾忘。   母亲欠下的,张无忌要还,那些害死他父母的,他也要将这笔债讨回来。   就这般,几个孩子下山了,掀起了新一代的江湖风云。   “六郎,孩子们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我只需要看着婉妹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来说,这卷应该在成婚的时候就完结了,这之后的可以算作番外了。毕竟,朕只是想写个小甜饼而已,所以后面的剧情都是略写,不然那可就太长了。行了,这卷正式完结,下面搞新cp,【花逐浮萍】,可能会长点,搞点大事情,不是纯小甜饼了哦!   卷九:花逐浮萍 第318章第318章   “怎么?我提出的合作,你不愿意?”   说话的是一个美貌的妇人,正值妙龄的美人站在她的面前也要逊色三分。只因为她生得十二分的貌美,眼波旖旎勾魂,即便是女子,想来也无法抵抗这样的魅力。   此人便是江湖上的第一美人,也是江湖第一女魔头,人称云梦仙子的王云梦。   此时王云梦的话里已经带了几分警告和冷意,再勾人的眼波也能在一瞬间变成杀人的利剑。   王云梦正在和一个女子对话,此女生得不如她貌美,却也清秀美丽,一身张扬热烈的红衣,再配上那精致的妆容也露出了几分冷漠的艳光。   “夫人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呢?我何曾想过不答应,只是这条件还需要仔细商榷才是。”   那女子浅浅一笑,目若明星,只是言语之中全是商贾的精打细算,势必要为自己讨得最多的利益才肯罢休。   她便是武林中最大的销金窟快活林的老板娘,高寄萍。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拥有了数不清的金银和人脉,便可见她的聪明和手段。   王云梦的脸色微冷,目光骇人,可高寄萍却依旧能端坐在她的面前,神色自若,不慌不忙。   其实,王云梦的手段很多,纵使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要她想,便没有人能不听的话。只是,将人便成一个傀儡又有什么意思,那便没有价值了。   王云梦看重高寄萍的地方,不只是她手里的快活林,也不只是她手里的消息渠道,而是为了她这个人。   没有谁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走到这样的地步,还能经营着这么一座日进斗金的销金窟。   王云梦需要的是高寄萍的头脑和手段,想要让她自己为她所用,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高寄萍还想谈条件,可是王云梦的年纪比她大上许多,想来都能够做她的母亲了,又有着武林第一女魔头的称号,岂是任人拿捏的人?   利诱不成,王云梦便打算给高寄萍一些颜色瞧瞧,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眼看着王云梦的掌风已经到了高寄萍的跟前,高寄萍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稳坐在那里。   高寄萍能够凭一己之力走到如今这般地位,靠的可不只是聪明的头脑,她还足够的冷静,对别人恨,对自己更恨,她的眼里只有利益,再无其他。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媚柔弱的女声。   王云梦一听这声音神色微不可察的一僵,本就尚有余力的掌风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上好的花梨木桌子便碎了一地。   “娘亲,莫要冲动了,可别吓坏了这位姐姐。”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同样是令人惊艳的美貌,与王云梦一般的勾魂摄魄,那双眼睛魅惑之余还有着几分可爱,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亲近之意。   王云梦对这女子的态度算不上好,还甚是冷淡,“花儿,你来做甚?”   这位叫做花儿的女子,原是王云梦的女儿啊,果真如花一般艳丽夺目。高寄萍素来厌恶男人,但对女子也并不是全然的好意,不过很意外的是高寄萍很喜欢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   “娘亲,你和这位姐姐的话,我已经全然听到了,何苦大动干戈呢?彼此退一步,不是很好吗?总归是要合作的,想来这位姐姐也是这般想的,是不是?”   花儿人生得美,声音好听,红唇微动,更是会说话,那是一张抹了蜜的嘴,只是这蜜里或许有毒也说不定。   有台阶谁不想下呢,毕竟王云梦也好,高寄萍也罢,两人都是想要合作的,只不过都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夫人的话,我应了,不过除了那些之外,我还想跟夫人要一个人,您的女儿。且让她去快活林住一段日子,咱们也好确定彼此合作的诚心,你说是不是?”   最先开口的人是高寄萍,只是这回她不要金银财宝了,而是想要一个人。说她喜欢花儿这姑娘也罢,说她想拿花儿当作人质也好,她就是想把人带走。   哪儿有跟人谈合作,便跟人家要女儿的。若不是高寄萍是女子,恐怕谁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对人家的女儿有所企图了。不过,这要求看上去也是有些过分了。   然而,高寄萍的把握却是更多,因为王云梦确实想跟她合作,即便她自己更需要这个合作的机会,她也不能退让。   退一步让一步,那便一直落在下风,任人摆布了。高寄萍深谙这个道理,做生意如此,做人有时候亦是如此。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王云梦倒是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反而神色有些莫名,让高寄萍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19章第319章   夜深了,白日里一切的喧嚣也都归于平静了。   屋里,靠着窗子旁边的桌案上燃着一炉香,青烟袅袅。王怜花斜倚在窗边的榻上,手执一只玉碗,碗中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微弱皎白的月光映照下酒波粼粼。   饮一碗美酒,赏一眼月色,这样的美好与孤寂只能他独自欣赏了。   又过了许久,喝完了一壶酒,王怜花便在窗边的榻上睡着了,炉中的香海不曾燃尽,香味清淡渺远,弥漫在整间屋里。   睡前,王怜花还想着,这卖他香的人虽不曾说实话,可也没有多少谎话,这香确实不错。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香还有个奇特且不为人知的名字,一梦黄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人人都喜欢美人,可是王怜花不喜欢。   王怜花的母亲王云梦是个十足的美人,万种风情集于一身,世间多少美人都及不上她的美。   那么,王云梦美吗?她足够美,非常美。   但是,王怜花从自己这个美貌无双的母亲身上学到了一点,那就是越美丽的女子心肠就越恶毒,就越会害人。   阴谋算计与狠辣的心肠藏在了那副美丽的皮囊下面,你看得见她的美,却看不见这些隐藏的危机。   王云梦江湖人称武林第一女魔头,她的心肠能好吗?不能。尤其是在她遭遇了被自己的丈夫背叛,甚至要杀她的经历之后,她便越发疯魔了。   王怜花从小就很聪明,没有孩子会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可是王云梦教育他的就是让他不忘记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报仇,她有时喜爱他,有时又痛恨他,因为他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王怜花不可以恨自己的母亲,他怜惜她,同情她,所以他恨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也恨与他母亲一般美貌狠毒的女人。   是以,他有的时候会想着逃离她的身边,可是王怜花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一个地方,而他亦无力改变这一切。   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世道混乱的时候,人们往往都过着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   活下去,成了这世上最艰难的事情,甚至还有许多人选择离开这个不堪的世界。很多时候,当自身都无法保全的时候,抛弃自己的父母儿女,也是无奈之举。   老人没有能力保全自己,更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所以他们只有死亡的选择。那么那些孩子呢,则全都成了可以买卖的物品。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   这样的世道上,人心都是冷的。   王怜花此时不过是个小少年,缩在角落里,身上穿得又破又烂,面目还十分的丑陋,就连路边的狗看见了,都离得他远远的。   可他不得不如此,这里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他离不开,也找不到离开的路。   所以,为了保全自己,吃些苦并不算什么。   对于给自己弄了张能把孩子都丑哭的脸,王怜花觉得还不错,最起码不会什么人都来打扰他,就是肚子有些饿。因为没有武功连偷个包子都怕被人捉住,他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只是,毕竟这小胳膊小腿的,人还又累又饿,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王怜花缩在街边的角落里,看着路上人来人往,还有那些卖儿卖女的,想想那些年他跟着他娘过的日子那都成了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王怜花又无奈的悄然叹了一口气,这里东西都精贵着呢,他身无分文,可是什么都吃不起了。想想他王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惨过,简直是惨到家了。   就在这时候,王怜花的目光中出现了衣着破旧灰头土脸的清秀女子,即使隔着老远,他也能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不是快活林的老板娘高寄萍么?   只是瞧着这脸还挺嫩的,合着他回到了她以前的时候啊!   遇见高寄萍,对王怜花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因为在王怜花眼里,除了高寄萍的样貌没有他母亲美之外,剩下的那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是一样的心肠,满腹算计,阴险狡诈。   王怜花心内暗自咂舌,不过他也没动弹,反正高寄萍肯定看不上他这副丑样子,拿去卖钱都没人要。   王怜花转念又想,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到现实了呢,这大约是一场梦吧。   要不然,梦里怎么还会有高寄萍这个女人?   肯定是梦,说不准还是噩梦!   可是,还别说这噩梦还越做越真实了,真可怕,高寄萍这女人怎么到他面前来了?该不会是想杀了他,或者是把他带走卖了吧?   啧,有可能。   高寄萍今天出来了大半天,什么吃的都没看到,还是东边开客栈的老掌柜瞒着东家悄悄给了半个馊了的馒头。不过,这对于高寄萍来说已经很好了,她还得早点回去,家里还有两个小的等吃呢。   半个馊馒头,再看看能不能挖一把野菜根,毕竟野菜都给人找光了,能找点草根也不错。回头加点水熬一锅,今天的饭便有了。   高寄萍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可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发现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孩子,一动不动的,心里头便有些担心,只是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她也养不起啊!   正当高寄萍准备心一横便走掉的时候,却发现有几个人明明发现了那个孩子,甚至就从他的身边路过,却还是离得老远,生怕沾上什么的时候。   真是太可怜了,她的心又软了。   想想怀里的半个馊馒头,大不了她少吃一口,反正也饿不死。这般想着,高寄萍咬了咬牙,朝着角落里的那个孩子走了过去。   高寄萍这会儿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没得吃,但是个子长得还行,最起码比眼前的这个小丁点要高。   高寄萍蹲在了那个孩子的面前,想伸手推推他,看看他还活着没有,就发现那个孩子又往后缩了缩,转过头来,又丑又脏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满是警惕。   都是过来人,高寄萍怎么能不了解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呢!   于是,高寄萍丝毫没有嫌弃这个孩子又丑又脏,而是尽量露出自己最甜美和善的微笑,对小孩子说:“你没有家人了,是不是?跟我走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好不好?”   殊不知这样的高寄萍,差点儿没把王怜花的下巴给吓掉了,心里更是下意识的认定了高寄萍别有用心。   不过,王怜花转念一想,高寄萍他可是做过了解的人,还怕她做什么。要不先跟着她回去饱餐一顿,看看她想干什么再说,反正他是不怕的。毕竟,他现在这么丑,卖了他都没人要的,还要浪费粮食,谁买啊!   这般一想,王怜花便觉得同高寄萍回去了也没什么,可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个恶毒的女人说话,干脆也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高寄萍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哑巴还是饿到说不出话了,不过他愿意跟她回去,她就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她暗自下定决心。   高寄萍主动伸出手去拉王怜花的小手,却发现这个孩子的手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自己也饿着肚子,根本就抱不动他,只能这么做了……   王怜花看着高寄萍站起来身来,背对着他,便以为她是后悔了想要走。心中不免骂了一句虚伪,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肯定给她一下子送她去见阎王。   可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却发现高寄萍根本就没走,反而是蹲下了身子,回头说道:“快上来,我带你回家。”   王怜花此时觉得虽然高寄萍现在穿着破衣裳灰头土脸的,但是比她以后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样子更好看。王怜花看人从来都不看这个人是否长得好看,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个恶毒的女人也不是那么丑了。   走就走吧,就算是被高寄萍背着也不算什么,毕竟王公子实在是动弹不了了。   王怜花趴在高寄萍的背上,因为背着刚刚谁都不愿意靠近的丑孩子,目前看上去还算清秀的高寄萍也被人避着走了。高寄萍没在意,王怜花更是没力气在意了。   回家的路上,高寄萍因为背着个孩子,还饿着肚子,所以走得很慢,也走了很久。因为怕背上的孩子饿晕过去,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高寄萍,只能哼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给自己和他提神。   大约是在人家的背上吧,虽说不在乎这点脸面,但是也不好嫌弃人家唱的不行。王怜花撇了撇嘴,还凑合吧,等着到家了,等狠狠吃她一顿。   此时已经饿懵了的某人根本就没想到,穿得这么破烂还灰头土脸的人能吃上好吃的吗?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怜花抬眼一瞄周围是荒郊野外,连树都没几棵,地上更是秃到没有一根草,这地方能住人?   “你看,我们到家了。”   听着高寄萍略带欢喜的疲惫声音,王怜花往前一看,心都凉了,他就不该跟她回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搞事情! 第320章第320章   眼前是一座破败的寺庙,断壁残垣,屋顶的瓦都缺了一半,墙壁上的颜色也早就掉的七零八落了。王怜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耳边还回响着高寄萍带着欢喜的声音,她告诉他,他们到家了。   王怜花从高寄萍的背上下来了,从破庙里跑出来了两个七八岁的少年,与他现在一般大,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   王怜花看着那两个少年稚嫩的脸庞,忽然想起了以后在高寄萍手下卖命的四个杀手其中的两个,孟星魂和叶翔。   孟星魂和叶翔躲在破庙里,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高寄萍的声音便匆匆出来了。   高寄萍是回来了,可是她还带着另一个少年回来了。   孟星魂性子孤僻,叶翔也不是一个爱多话的人,更何况他们的命本来就是高寄萍救回来的。高寄萍可以选择救他们,也可以选择救别人,也轮不到他们说什么。   “我在路上遇见的这个孩子,他快撑不下去了,我便将他带了回来。以后,他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今日得了半个馒头,你们和他一起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儿便回来。记得先将水烧上。”   高寄萍嘱咐了两句话,将王怜花交给了孟星魂和叶翔,便又匆匆转身出去了,只是她离开时的脚步有些不稳。   高寄萍走后,孟星魂没有说话径自进去了,倒是叶翔自报家门,然后招呼王怜花跟着进去,除此之外,再没有跟王怜花多说过一句话。   孟星魂和叶翔都进了破庙里,王怜花望了望四周,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去。   进去之后,王怜花找了个头上有瓦片遮盖的地方,团了些稻草坐了下来。孟星魂一言不发的提着个缺了个口子的破瓦罐出去找水去了,叶翔则收拾着破庙里仅剩不多的柴火,他们都没那个精力和心情去搭理王怜花。   王怜花也乐得清净,只是他望着两个少年单薄的身体和如今的可怜模样,他根本想象不出以后的他们会是高寄萍手下最狠辣无情的杀手,手上血债累累,却原来他们竟然这么早就跟在她身边了。   孟星魂取了水回来,叶翔点了火,就将那个破瓦罐放在火上烧着。他们谁也不跟谁说话,只是静静地待着。   瓦罐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好一会儿了,可是高寄萍还会没有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高寄萍回来了,她手里还捧着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菜叶子,手缝里滴着水,想是她在外面弄干净了才回来的。   高寄萍回来之后,也没来得及说话,便先蹲在瓦罐前将手里带着水珠的野菜随意扯了扯,一股脑都塞进了瓦罐里。然后,高寄萍从一旁找了个竹片伸进去搅了搅,接着又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半个被油纸裹着的馒头,一点点捏碎了放进瓦罐里。   高寄萍在将那张用过的油纸上的馒头屑都抖进锅里之后,又将那张纸小心的叠好收了起来,又用竹片搅了搅瓦罐,之后才有空跟他们说话。   因为瓦罐没有盖子,只能敞着烧,空气里能够闻得到那种食物的香气,即便里面只有一小把野菜叶子和半个馊掉的馒头,也足够让眼前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了。   “小孟是个闷葫芦,小叶也不喜欢说话,现在又来了个不吭声的。看样子啊,咱们几个合该做一家人呢。”   三个少年没有一个人开口,各自找了角落坐着,高寄萍忙完了见到这场面总觉得有些无奈,她怎么捡回来三个闷葫芦呢!   是以,高寄萍只能主动开口找些话聊了。   “今天咱们家多了一个人,运气也变好了,不只找到了半个馒头,还意外发现了一些野菜叶子。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能不能找到菜根,没想到竟然找到了野菜叶子,是不是运气很好?”   高寄萍孤身一人,孟星魂和叶翔都是她捡回来的。在这乱世一个人活着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更何况她还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活呢,如今她又救回来一个。   高寄萍有些害怕他们两个不喜欢,新来的这个孩子,所以只好捡些好话说说,省的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   王怜花实在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快把人蠢哭的烂好心的女人,会是以后精于算计谁都不能在她手里讨到好处的快活林老板娘。   到了此刻,王怜花已经不怀疑她是不是在伪装了,倘若一个人能只为了对一个陌生的小孩不利,让自己吃这么多苦,作出那么多蠢事来,那必定是个傻子。   而现在,在王怜花的眼里,高寄萍就是一个傻女人,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王怜花很好奇,既然她曾经是一个善良到愚蠢的女人,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要救人。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以后的样子?   王怜花的母亲王云梦是一个男人的负心背叛,而高寄萍会因为什么呢?   王怜花默默的想着没有开口,孟星魂一如既往的冷淡寡言,倒是叶翔看没人说话,回应了高寄萍一个字,嗯。   不过,高寄萍并没有因此而不开心,相反她的心情还不错,就是肚子太饿了。瓦罐里的野菜馒头汤快好了,高寄萍的心情就更好了。   其实,对于高寄萍来说,她捡回来的几个孩子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第321章第321章   高寄萍并不是突然生出想要带走王怜花来要挟王云梦的念头,甚至她的第一反应就不是要挟。而是在她看见他的第一眼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那双眼睛莫名的熟悉,让她生出一种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是一个“女子”。   当两个人同时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时候,高寄萍忽然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清淡渺远的香味不止从何处飘来,让她心中的浮躁烦闷在一瞬间归于平静,再分不出心思去想那些纷纷扰扰了。   马车悠悠晃晃的行驶着,嗅着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高寄萍恍惚间便进入了梦乡。   如今的高寄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除了金钱利益什么都不爱,可这会儿王怜花这个可谓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点。   王怜花心中也是诧异,怎么看高寄萍都不像是那种能够轻易在别人面前放下戒心的人。   不过,许是因为昨晚王怜花做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希望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妆容更加精致,也更加美艳,却给了人全然不同的感觉。   不过,即使王怜花不喜欢精于算计的恶毒的人,也不会喜欢善良到愚蠢的人,高寄萍这个女人于他而言,是他不会喜欢的那种人。   高寄萍似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做梦,因为她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那里雕梁画栋,九曲回廊,景色之美,让人以为这或许是一个仙境,那么的美好,没有一丝凡尘的纷扰。   可是,高寄萍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的人,绝不会有一天能够去到仙境的,但是她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就这样一片美好光明的风景之中,一个人都没有,高寄萍独自游荡了许久,最后只见到了一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许是因为少年与她当年遇见某些人的时候极其相似的年纪,高寄萍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回想起许多的事来。   当年,她把那几个孩子捡回来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差不多大的年纪吗?他们依赖着她信任着她,而她付出了一切只为了带着他们一起好好的活着。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信任她依赖她的孩子,无声的抵触着她,他们觉得她变了。   只是,最开始当大家一起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不都只是为了能够好好的活着吗?他们是一样的啊,可他们现在说她变了,可他们又何尝不是变了呢?   曾经视她为整个世界的孩子,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都被抛到了脑后,似乎她成了最十恶不赦的人。   高寄萍不是不懂,正是因为她懂了,所以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她什么都不能放弃,有的路一旦开始,便是不能再回头的。   一瞬间的心思变化了许多,高寄萍发现那个少年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心念所至,便走了过去。   这时,见到高寄萍的到来,这个少年动了,他只是后退了一步,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也什么都说了,静静地看着她。   高寄萍一时心头怒火上涌,一时心头苦笑,其实她如今可谓是什么都有了,以前苦苦挣扎就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可如今她山珍海味都吃腻了。   然而,她也什么都没有了,即使身边的人还是熟悉的人,却也找不回以前的感情了。   她什么都有了,可她也一无所有。   “怎么?在害怕我?”高寄萍嗤笑着,自嘲道。   眼前这个少年就如同长大后的那几个孩子,她是为了他们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可是他们都不要这样的她了,甚至离她越来越远。   似乎是知道对方没有恶意,那个聪慧敏捷冷心肠的少年第一次展露出了他的和善,而且少年也有这个依仗,他不需要怕她。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少年的话,高寄萍忽然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其实这少年倒是会说话,不过他说的不错,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他如此说,倒是让她听出几分心酸来。   “你说的没错,美丽的女子不是好人,我也不是。”   高寄萍承认了,她是难得的坦率,反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再加上这少年长得也不错,也不是不能说几句。倘若他有什么小心思,高寄萍的眼神闪过一抹暗光,她也不惧。   是的,她如今什么都不怕,她无所畏惧。   不过,这回换少年笑了,他就是在试探高寄萍而已,然而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否则他们此刻也就不会在这里说话了。   “如果有人能够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也许她坏的还不够彻底!”少年微微一笑,还冲着高寄萍眨了眨眼,生出几分灵动来。   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高寄萍心内摇头道,她在某些人眼里都已经坏透了,无药可救了,怎么还坏的不够彻底。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在想,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她也只能抓住这些了。   “看你小小年纪,倒是看起来比我还要历经沧桑啊,瞧瞧你说的这些话。”   虽说高寄萍平时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可是对待这个一样长得好看又会说话的少年,她的容忍度忽然变得高了起来。   少年轻声叹息,这个女子他从未见过,所以不管是杀她还是留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担。   “有时候年纪并不能代表什么,我看你与我也差不多。”   高寄萍一怔,她同他可是差远了呢,“差不多什么?”   “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不是吗?所以,咱们俩是差不多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变才好。”   就像这样也不错,至少谈起话来还是舒心的,少年心道。   希望她不要变,呵,说过这句话的人很多,可是他们最后都变了。高寄萍不想懂,眼前的这个少年,忽然也变得不再有趣了。   只是,高寄萍心念一动,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这个少年说出这样的话?可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她经历的更多了,高寄萍内心自嘲道。   这个莫名的梦来得快,醒得也很快,就像一阵风。   高寄萍一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似乎与梦里那个少年有些相似,她亦是一阵恍惚。不过,那个少年即便长大了,也会是个俊美的男子,而不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姑娘,高寄萍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这么想的。   离开了梦境,她还是个八面玲珑的快活林老板娘,冷漠中带着艳光,抗拒着一切的同时又在隐隐的渴望着一切,却没有人知道。   或许,在将来会有那么一个人知道!   高寄萍睡着的时候,王怜花一时不停的端详着她的面容,他想看出些端倪来,可却没有丝毫的发现。其实,王怜花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从未用如此长的时间去观察过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他的好奇心并不算旺盛。   也许,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于好奇也说不定。   高寄萍即便睡着了,也是冷漠的,她习惯的抗拒着一切。可是,当王怜花下意识的提她盖上一旁的薄毯时,她又紧抓着不放,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高寄萍似乎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渐渐的,她冷漠精致的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呵一抹浅淡的微笑。正是这一抹笑,让王怜花意识到或许他做的梦并不是一个梦,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事。   破庙的火堆旁,那个衣着破旧的清秀女子捧着个缺了口的瓦,面上是满足的微笑,浅浅淡淡又足够的欢欣,那是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   王怜花对于那个善良天真到愚蠢的女人,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可他又是怜惜她的,下意识的包容她。   那一瞬间,王怜花仿佛回到了梦境里,其实也挺好。但是,当高寄萍睁开双眼时,那眼底的警惕与冷漠,仿佛是另一个人。   如果说刚刚的微笑是醉人和煦的春风,那么现在这个眼神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刺穿别人,也可以伤害到自己。   不过,高寄萍触碰到身上盖着的薄毯时,一时心里滋味纷杂。   事实告诉她,没有人能够帮她,她能够依靠的自己只有自己。只有当她自己拥有了足够的财富和权势的时候,她才能够得到解脱。   高寄萍拒绝着别人的关心,因为若不是别有所图,那便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施舍罢了,她都不要。一个高傲倔强的女人,不愿意接受这些。   可是,一个人久了,总会累的。没有人可以一直一直的一个人撑下去,尤其是当她找不到方向和坚持下去的意义时,她会需要依靠,需要关怀,需要另一个人。   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而王怜花会是那个人么?或许有个妹妹也不错,只是她能放心她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的易容术太高了,未来的媳妇儿变姐妹了,这可怎么破?今天有事出门了,所以下一章晚一点。 第322章第322章   因为这点难得的不想放开,王怜花发现高寄萍的态度无形中好了很多,虽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对于他先前的计划来说,是一件好事,不过他并不是十分的开心。   当他们回到快活林的时候,不过才将将是黄昏,蔚蓝色的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一种瑰丽的色彩,非常迷人。   当马车里走出两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时,整个快活林的都像是在一瞬间被照亮了一般,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穿红衣的美人是快活林的老板娘,在快活林常来常往的人都知道她。   美人虽美亦有风情,可是没有人敢招惹她。因为她就像玫瑰一样是带着刺,美则美矣,就是扎手,还不是一般的扎手。   可是,高寄萍身边的这个姑娘那就不同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窈窕多姿,娇柔妩媚,宜笑宜嗔,那动人的眼波最是醉人,如春水荡漾。   这一个个的眼神都盯在了王怜花的身上,王怜花说起来也是个大胆且不要面皮的人,他自个儿易容成个美女,自然也不惧旁人看他。旁人越是看他,他便越是觉得自己这易容的手艺好,心里可是很满意的。   不过,倘若有人心里头打什么歪主意,王大公子也不介意教教这些人该怎么做人。   毕竟,这人要是不想做人了,那便可以不用做人了,指不定下次投胎还能做个小猫小狗的。   王怜花脸上的笑意越盛了,可是却没有人等到他出手的时候,因为他身旁站在高寄萍。   在这个快活林里,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不可以不听的,也没有人敢得罪她,因为每一个来到快活林的人都是有求于她。   有人想要上前搭讪,可是还没有走到王怜花的身边,就被高寄萍给截住了。   高寄萍的脸上带着不浓不淡的笑意,一双眼亮如明星,轻描淡写,却意有所指道:“今日这酒各位喝的可是过瘾了,可也别喝多了,耽误自己的生意。”   是的,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求于她,耽误了自己的所求,那便是得不偿失的。在许多人的眼里,美人虽好,却不值得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   高寄萍的话,其实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当然如果有人非要在她的面前挑战她一下,那么她的这句提醒或许就会变成警告了。   有些聪明的人,已经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稳了,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不长眼的人。   坐在一旁桌子上的一个大汉,穿金戴银,满身的绫罗绸缎,只是在他那一身横肉的陪衬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这个人满脸的凶神恶煞,还不是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   他指着桌上的骰子,眼神却直勾勾的在王怜花那窈窕的身姿上打转,他对高寄萍道:“老板娘,我看你不如坐下来一起玩玩,若是你输了,便叫你旁边的那位姑娘来陪着爷几个喝两杯如何?”   呵,这是在向她宣告他既有钱还有人么?想让掂量掂量自己?   从前的高寄萍,害怕这世上的一切,可现在她无所畏惧,想让她低头,那可做不到。   高寄萍心内嗤笑,面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浓了,又添了几分娇媚。而她身旁的王怜花也在笑,娇柔妩媚,勾魂摄魄,只是秋波春水似的眼里那可不是柔情,是杀意。   不过,王怜花没有动手,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答案。高寄萍却没有叫他失望,现在的她再也不用低头了。   高寄萍招了招手,一旁候着的一个大汉便端着一杯酒过来了,她饮了一杯酒,面上带着微醺的酡红,玉手指了指桌上的骰子,不紧不慢道:“周老板如此盛情,那便先请吧!不过,我可不要人,就赌个十万两银子吧。”   十万两银子!   在座众人皆是哗然,只见高寄萍随随便便的就拿出了两张银票,五万两一张。银票轻飘飘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忽视它所带来的重量,便是家财万贯的,也要瞧上一眼。毕竟,这是十万两,而不是十两。   这个周老板家里也是有些家财的,纵使如此,脸上的横肉亦抽了抽。   不过,他随即就镇定了下来,毕竟他也是纵横酒场的人,掷骰子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过他像是才来了快活林几回,所以他并不知道高寄萍的笑容下藏着什么。   所以,当他掷骰子,掷出十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近乎志得意满了,满眼都是美人坐在他怀里巧笑倩兮的样子。   不只是他这般,其他围观的人也都因此提起了一颗心,非是嫉妒,而是这美人曼妙的身姿和他这个猪一般的样貌身材着实不搭,看着就觉得伤眼睛。 第323章第323章   那双手是一双很美的手,不过有些大,亦有些粗糙,还有着一些茧子的痕迹,仿佛只有从这双手上才能够看出一些高寄萍曾经的痕迹。   王怜花垂着眸看着她的手指,刚刚的试探已经告诉了他,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很多的秘密。而他现在还有这个时间去揭开那些秘密,就当是他好奇吧。   “对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高寄萍端详着面前的这张美人面,终于想起了被她忽视了许久的问题。   其实也不算是忽视,而是在如今她的眼中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可以给她带来利益的,另一种是给她创造利益的。   不过,现在的王怜花介于两者之间。   “怜花。”   是了,这样一个名字是王云梦这个做母亲的取的,只可惜王怜花不想也不愿意做那样一个人,他只想做自己。   “莲花?我看你倒不像是一朵莲花。”   高寄萍以为的是莲花,而不是怜花,许是他刚刚那一瞬间的脆弱和风情给了她这样一种感觉。   是的,即便是在回程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那个少年跟眼前的姑娘有种相似的眼睛,但是高寄萍仍然没有认为他们两个会是同一个人。   毕竟,眼前的这位姑娘身材玲珑有致,容颜娇艳,仍是谁都不会怀疑他是个男子的。   “不是莲花的莲,而是怜惜的怜。许是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希望我做一个怜花惜草的人吧!”   王怜花的声音俏皮活泼,像足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却让人难以察觉那声音中藏着的自嘲。   易容可以迷惑所有人的眼睛,同样也可以给他穿上一层伪装,他可以在那层伪装下做任何一个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   “不管花草需不需要怜惜,你只要自己怜惜自己便够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高寄萍便走了,走时她的脸色算不上特别的好。   实在是她察觉自己在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面前暴露了太多的情绪了之后,只是走前的这一句话同样也显示了她的内心。   在这个世上,高寄萍能够依靠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到了此刻,王怜花已经很大程度上相信了自己梦里的那个人或许会是曾经的高寄萍。   只是,也不知一个人遭遇怎样大的变化,才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想想他的母亲,王怜花忽然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王怜花对自己生父的印象仅仅来自于江湖传言,和他母亲日日夜夜耳提面命,口口声声的怨恨中得到的了解。   柴玉关就是王怜花的生父,即便他自己不想承认这一点,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同样将来他也会杀了他。   在很多年前,柴玉关还是个江湖上人人夸赞的大好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大好人,他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敢承认自己的妻子是江湖第一女魔头。   偏生王云梦信了他的邪,还与他一同制定了一个计划,几乎是将整个江湖的各大门派所有的精英和武功秘籍都毁了。   杀光了那些门派的人,骗走了他们的武功秘籍,夫妻俩又各自闭关了十年去学习这些武功秘籍,以期待自己成为江湖上的最强者。   可是,这个世上哪里会有两个最强者呢?即便是夫妻也会有反目的那一天,王云梦还做着夫妻情深的美梦时,柴玉关便已经动了杀心。   当初爱的有多深,如今便有多恨,现在的王云梦恨不得吃了柴玉关的肉,喝他的血,更想要让他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可是如今的柴玉关已经掌握了江湖上最大的势力,而王云梦却不复当年,所以她只能慢慢筹划着复仇。   是的,因为一个男人的背叛,本就是江湖第一女魔头的王云梦,即便是如今只能暗中蛰伏,也比以前更加的疯狂了。   这一点作为她的儿子,王怜花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高寄萍又是因为什么呢?   王怜花想起了自己袖中的那盒香,或许他可以继续那个梦,应当会找出答案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屋子里出来之后,高寄萍也不打算休息了,直接缓步走到了厅前。   那里早已恢复了以往的人声鼎沸,几乎每个人在这里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只要你能想得到,在这里就能够被满足,高寄萍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同样她也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厅前那个闹事的周老板,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等高寄萍招手,一边候着的大汉便走了过来向高寄萍告知了她离开之后那段时间的事。   没有人会不为金钱折腰的,尤其是来到快活林的人,每个人都更看重利益。 第324章第324章   王怜花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在高寄萍略显期待欣喜的眼神中,走到了她的身边,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了一旁坐着的孟星魂和叶翔两人。   他们两人正在收拾破庙里的稻草,想是为了准备晚上睡的地方,对于这样的分工显然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王怜花仍旧没有说话,只是走在高寄萍的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提着手里的破瓦罐,唇边依旧带着浅淡却真实的微笑,默默的跟着她出去了。   因为王怜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高寄萍下意识的以为他是不会说话的。是以去往河边的那一路上,高寄萍都在用一种轻快的语气来介绍她并不轻松的生活,让路上的气氛不再沉闷。   也是从她的话里,王怜花在脑海里勾画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身世飘零,孤苦无依,食不果腹,在自己都艰难求生的情况下,还救回了两个同样曾在生死一线徘徊的少年。   而他,是第三个。   都是半大的少年,哪里就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亦不过比他们年长三两岁的高寄萍,以她瘦弱的肩膀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故而,白日里,高寄萍总是要出去找食物的。   有的时候像今天一般运气好,可以遇到善心的人给她半个馒头。可她运气好的时候很少,更多的时候,她是找不到食物的。   善心,在贫穷饥饿的时候,那是个多余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   君不见,那么多卖儿卖女卖自身的人,善良是不属于穷人的。   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世间,哪里能找到什么食物呢?   就连荒郊野外的野菜也早都被人吃干净了,偶尔能挖出些菜根来,就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了。   当一个人想活着的时候,那么她为了活下来,总是什么事都愿意去做的。   更何况,高寄萍的身上还不只背负自己的性命,还有两个少年,如今又多了一个少年。   这几条性命全都依托在高寄萍的身上,尽管她比他们大不了三两岁。   为了活命,她去偷过,去抢过,即使被人抓住后会被打个半死,可只要还有一口气,即便是沾了血的食物,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力量。   人啊,只要能活着,才会有希望。   作为一个尚且算作清秀的小姑娘,虽然没吃没喝,整日灰头土脸的,甚至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但是也少不了那些肮脏龌龊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连。   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害怕的,可即便如此,高寄萍还是坚持每天出门去找食物。没办法,为了生存,为了大家的生存。   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她不怨怼不憎恨,甚至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搭救别人的性命,还能够微笑的面对生活。   这世上当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王怜花真的是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了,她太特别了。   如果说,快活林的老板娘是王怜花眼中所有美人有毒的形象,他能够理解,可是他理解不了眼前的这个人。   “为什么要救我?”   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现在的这幅样貌,简直能把人丑哭,旁人见到他都要绕着走,可她为什么不嫌弃,为什么还要救他,甚至把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食物分给他。   世上的女人不都该像他的母亲一样,美丽,狠毒,又疯狂么?   这是高寄萍第一次听到这个自己救回来的孩子开口说话,就在刚刚她还在想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高寄萍洗完了手里的碗筷,小心翼翼的将碗筷放回了来时提着的破瓦罐里,转头对他一笑,似乎明白他内心的忐忑。   其实,他不是第一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了,可高寄萍的答案却一直都没有变。   她想活着,还想帮着其他活不下去的人活着。   “因为我想你活下去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的活着。只要我能找到一口吃的,就一定会有你的。”   高寄萍的身影被夕阳拉长,背对着的落日余晖的她对着王怜花真诚的笑了,眼神坚定且又柔和。   当她整个人都被金色的阳光所笼罩的时候,仿佛她就是阳光,明媚温暖,能够驱散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其实,像这样的话,太过的美好不真实了,王怜花本不该信也不会信的。   可是,现在他信了,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其他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我叫高寄萍,他们都叫我高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怜花,真是个好名字。”   回去的路上,高寄萍一手提着瓦罐,一手顺势牵起了王怜花的手。   因为太阳已经下山,路已经不是能看得很清楚了。这里荒无人烟,到了晚上或许还会有野兽出没。而王怜花从未走过这条路,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第325章第325章   来到快活林的客人很多,住在这里的客人也很多,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享受到最好的待遇,无论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   所以,高寄萍每年花在这些吃食等方面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生意人嘛,付出的多,得到的回报就更多。   今天的早餐也是一样的精致可口,只不过高寄萍似乎没什么食欲,只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王怜花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天真美貌的少女,可他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在这样的伪装之下,他时不时的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是这目光最后都会回到高寄萍的身上。   “姐姐可是胃口不佳?”王怜花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甚是关切道。   高寄萍颇有耐心的解释道:“哪里有什么胃口不胃口的,吃饱了便是了。”   其实,早些年的苦日子过得多了,本该更加享受现在的生活才是。可是,以前就算是野菜根,她也会很欢喜的吃个干净,而现在山珍海味摆了一桌子,她也是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   因为她现在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吃一些便够了。   高寄萍也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她好像又闻到了一股清淡渺远的香味,似乎是从王怜花的身上传来的。   王怜花暗自琢磨着高寄萍的话,却发现她刚刚吃的都是素菜,偶尔碰一两筷子的肉食却怎么都不肯吃猪肉,怕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王怜花随意吃了几口,便同高寄萍道:“既然这般,不如我陪姐姐逛逛,也好散散心。这快活林啊,我听了不少江湖传闻,可还从未来过呢!”   分明是他自己想要看看这快活林里到底有什么隐秘之处,却偏偏把话说得十分动听,似真似假的。   高寄萍常年应对那些有着千奇百怪要求的古怪客人,怎能没点眼力,不过她并不介意,她没什么不可以给他看的东西。   快活林建在一座山上,是一个很大的庄园,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庭院,每个庭院之间都有着相当的距离,是以快活林的仆人是很多的。   王怜花与高寄萍一道走在快活林宽阔的后院中,看着往来迅速丝毫不慌乱的仆人快速的穿梭在各处,却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这些人也都小有武艺,看样子高寄萍对快活林还是把控的很严的。   “怎么样?你对我这快活林,还满意吗?”   冷不丁的高寄萍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她的眼中带着了然,王云梦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姐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难怪娘亲要找姐姐合作呢!”   王怜花十分的坦然,面上没有一丝慌乱,仍旧带着少女的甜美微笑,夸赞道。   王怜花的态度倒是让高寄萍很舒服,毕竟都是聪明人,又何必装来装去惹人厌烦呢?   “愿意与我说说这其中的缘由吗?”   其实以高寄萍的手段,在她选择与王云梦合作之前,她就已经仔细打探过相关的消息了。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她又怎么会毫无准备?   这一次也是试探,决定了高寄萍之后用怎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王怜花以及与王云梦之间的合作。   “姐姐该知道的,这是一次复仇,只是复仇的过程太过艰难了,所以需要姐姐的帮助啊!不管是金钱还是其他的方面,都少不了你的帮忙呢!”   王怜花说的并不够详细,但是该说的也都表述到位了,高寄萍心里早就有数也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王怜花反问起了高寄萍,似乎一点都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姐姐,你这快活林的招牌是怎么想出来的?”   王怜花的生父,他们要报复的对象柴玉关,如今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活王,他还建了一座快活城。其实,以柴玉关的性子,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快活林的出现,这才是王怜花真正想要了解的。   高寄萍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毕竟也是将来要合作的对象,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江湖上人人都说,高寄萍是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起快活林这样一个销金窟的。可是,在很多年前,她还是个连顿饱饭都吃不起的人,哪里来的本钱?   这其实也是高寄萍与王云梦合作的其中一个条件。   当初,是有人在背后给高寄萍提供了如今快活林的地皮和一部分的资金,这才有了后来的快活林。   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总是要付出快活林的利益和她为之任劳任怨的岁月的。   可是,这世上什么人是没有野心的呢?   高寄萍是一个精明能干,并且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不甘心再任由别人对她一手创建起来的产业予取予求了。 第326章第326章   王怜花从不为还没有发生的事而感到忧虑,因为一切的麻烦最后都会得到解决,而往往很多的都在灵光一现的时候想到办法。   从前听人说起过,高寄萍手底下有四个最得她心意,同样的也是她最看重的杀手。王怜花听过传闻,也曾在梦中见到过,但也只有其中的两个,剩下的两个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里,他一样都没能见到过。   不过,他想他现在一定是又见到了一个。   王怜花走在快活林的后院之中,广阔的后院只有在高寄萍在时才会变得热闹,很多的时候是寂静无声的,即便仆役们忙碌着也都是井然有序少有声响的,同样的来这里的客人也都在享受着这种独特的幽静。   王怜花漫无目的的走着,即便以他的聪明头脑走过的路就不会忘记,但他还是走到了一处更加寂静没有人烟的地方。王怜花还记得自己来到快活林的任务,他在寻找快活林的与众不同。   庭院里的一丛花前坐着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的男子,他长得很普通,可他身上却拥有着一种天然忧郁的气质。   你看他时,觉得他很特别,你不看他时,他也可以很普通,渺然于众人。   这样的一个男子,不正是适合杀手这一职业吗?   王怜花还十分敏锐的发现,这个人执花的手上满布这薄茧,那是一双常年执剑的手。   王怜花还没有走到那人身边,便被他发现了,他要走,可他怎么能同意?   “这位公子,我迷路了,你可以给我指点一条路吗?”   王怜花所用的女声柔美娇媚如一把钩子,却充满着天真烂漫的少女气息,容不得人拒绝。可是,眼前这个普通的白衣男子还是置若罔闻的要走。   “你可以帮我吗?我看你像一个好人,我姐姐是这个快活林的老板娘,你若是帮了我,我会让她答谢你的。”   王怜花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试探,而眼前这个人确实因为他的这句话转过身来,却是一瞬间被他的美貌所惊艳到了。   从前,快活林里,只有一个美人,那就是高寄萍。   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比自己还要美的女人,高寄萍也不例外,所以快活林里似乎一直都没有过旁的美人出现过。   可是,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甚至她还称呼高寄萍为姐姐。   这无疑是让人觉得诧异的。   没错,让石群转过身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王怜花口中的姐姐,在快活林里,还有谁是老板娘呢,从来就只有一个,高寄萍。   石群便是高寄萍曾经收养的其中一个孩子,曾经他们一起相依为命,后来他也一样成了她的杀手,为她卖命。   石群很普通,可他也最重感情,杀人他不愿意,可高寄萍的恩情更为重要,所以他只能为她去杀人,别无选择。   “走吧,往那边走。”   石群开口了,他的声音也不算好听,他伸手指了指王怜花来时的方向,脚步却一动都不动。   王怜花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却也不肯就此离去,一双眼含羞带怯亦勾魂的看了石群一眼,“我害怕,那你可以送我走走吗?”   没有人会拒绝美人的要求,即便是一个冷酷的杀手,那是因为在石群他们看来,他们不杀人的时候都不是杀手,也只是个普通人。   石群如王怜花所言只送了几步,待一看见有仆役过来时,他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动作之快,让王怜花忍不住的笑了,他会抓住这个人的。   杀手是生活在暗影之下的人们,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不能被发现。   王怜花看着石群离开的地方,那里遗落下了一片艳丽的蔷薇花瓣,一个杀手竟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王怜花觉得整个快活林似乎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有许多的秘密等待他的发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快活林里只有一处温泉水,那里一向都只有高寄萍一个人在用,可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知道那里的具体位置。   松乏了一番,高寄萍随意披着件衣裳便出来了,她的发梢还在滴着水。石群是个杀手,他善于隐藏自己的踪迹,可高寄萍还是一出来便发现了一旁的石群。   “高姐。”   石群没有敢抬头望她,只是轻轻的出声道,还将藏在袖中的那一枝选了许久的蔷薇花递了出去。   很久没有听到高姐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了,他们从那之后一直都在叫她老大,是他们的老大,而不是他们的姐姐了。   许是这个称呼,让此刻的高寄萍多了一份追忆往昔的心软,她接过了花,想找个什么话题聊聊,却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谈了。唯一可说的,便是她给他派的任务。   “任务完成了?”   这句话高寄萍偶尔会问一问,可通常之后是让他们去执行另一件任务,石群一瞬间感到了窒息,他也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来见高寄萍。他们都知道,在完成任务之后,该离得远些,也算是可以多休息几天。   石群的反应落在了高寄萍的眼中,她刚刚还有些不错的心情瞬间就消失了。   他们都在远离她,厌恶她,可若不是他们,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好想就这么走下去,再不管他们了,只有金钱权势和地位才不会背叛她!   高寄萍捏了捏手中的蔷薇花,却不慎被蔷薇残余的花刺给扎到了,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可刚刚的想法还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任务完成了,便先歇一歇吧,暂时没什么要你做的事。”   说完,高寄萍头也不回的走了,今天她不想喝酒的,可还是喝了。   高寄萍拎着酒坛子,坐在了她住所外面的亭子中,正正好对着王怜花的窗户。   艳红的蔷薇花被人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可对于这一院子的名品珍贵的花木来说,蔷薇花确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是高寄萍还是没有扔掉它,而是放在了眼前。   王怜花就站在屋里望着她,观察着她,他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身上所萦绕着的孤独和哀愁却浓郁的不可散去。   一坛子酒很快就见底了,是的,高寄萍的酒量不错,她可以轻易的把一个大汉喝趴下,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灌醉。   她承认,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她想活得更好,掌握自己和所有人的命运,这有什么不对?难道非要像一条要死不死的狗一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才对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远离她?她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还有他们啊!   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到底是为什么!   高寄萍忘记了这院子里如今不只住着她,还有王怜花。她将喝完了的酒坛子砸在了地上,想要发泄什么,可这还不够,这满地尖锐的碎片,她竟想踏上去。   就在这关头,高寄萍的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甜软娇媚。   “姐姐,你醉了。”   高寄萍醉眼朦胧的抬眼看去,见到王怜花抱着一件披风站在亭子中,带着些关切的看着她。   她没有醉,所以在见到王怜花的瞬间她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但是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她没有反应,可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戒备着。   披风落在了高寄萍的肩上,为她挡去夜晚的凉风阵阵,一双十分好看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姐姐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王怜花本是想钻空子的,可是他见到她这般模样的时候,到底是忍不住心软了。   怜花惜草,为的是有缘人,此刻他懂得她的悲伤。   满心防备的高寄萍,陡然间因为这句话放弃了所有的猜测算计,她握住了她肩头的那只手,柔软有力。   不管因为什么,此刻高寄萍想就这么单纯的认为他只是关心她。   高寄萍忽然踉跄起身,肩头的披风掉落在了地上,王怜花刚刚想伸手去捡,却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   高寄萍身材高挑与王怜花也差不了多少,因为到现在高寄萍都没有怀疑过王怜花女子的身份,所以一向厌恶男子只对自己养大的几个孩子略多几分容忍的她,将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却全然不知。   高寄萍抱住了王怜花,可叹王怜花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紧紧的抱着,却又不能推开她。勾魂摄魄,不知撩拨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的王怜花,此时竟因为一个紧紧的拥抱,红了脸颊。   王怜花根本无暇去想若是他的内心真的毫无波动,此刻他该推开她抗拒她才是,而不是红着脸心如擂鼓。   王怜花的异样,高寄萍根本就没能察觉到,她只觉得好久好久了,她也终于拥有了一个怀抱,那种安心可以依靠的感觉陌生又让她欣慰激动。   王怜花的身上似乎总带着一种清淡渺远的香气,能让人静下心来,这对于整日陷于种种勾心斗角盘算的高寄萍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自禁啊,啧啧啧! 第327章第327章   伴随着那股似有若无清淡渺远的香气,迷蒙中,高寄萍再次梦见了那个少年,少年还是那般模样,似是又长大了许多。   只是同那时初见时少年身上的寂寥孤独所不同的是,他在欺凌伤害别人,对方与他一般是个少年,只不过对方比他更加的幸福,拥有着幸福的家庭,严父慈母,还有着自己的真心实意的伙伴。   只因为对方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所以他要报复,要伤害,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伤害啊!   难道伤害别人,就能获得快乐吗?   高寄萍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甚至眼中看到一丝欢乐的迹象,他不欢乐也不悲伤,好像嫉妒便是他目光中最容易读懂的一个词了。   高寄萍看过无数的人,可是却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少年自来就像是一个谜团一样,神秘又勾人。   高寄萍自认为不是好人,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做个好人,只是这个狡黠聪慧的少年总是能够勾起她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这一次,两个人又坐在了一起,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无话不谈,没有防备和警惕,只因为彼此都知道,或许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或者落下的时候,这个人就不见了。   “为什么要伤害那个孩子?”   高寄萍发誓,那绝不是质问,她只是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故而有此疑问。   但这话却不只是在问他,也是在问她自己。   “因为他身上有我所厌恶的东西,我讨厌看到这些,凭什么他能比我幸福?”   比狐狸还多还要狡猾的心眼,一张特别会说话却少有真话的嘴,形容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可是,少年少有的直白坦率,而且对象还是一个谈不上熟悉的陌生人。   幸福?   一个词便暴露了少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求而不得,所以厌恶那些拥有的人。   这会儿高寄萍已经是确认了彼此的想法,她不觉得少年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甚至她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从前的她真的是活得连狗都不如,只能在尘埃里仰望着别人,靠偷靠抢靠别人的施舍度日,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需要依靠她,仰仗她。   高寄萍也确实报复过一些过得比她要幸福的人,凭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可别人就能拥有呢。   只是,高寄萍知道她变了,曾经的她即使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想着带别人一起活下去,是真正的纯洁善良乐观,相信世上所有的都是美好的,只可惜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所以,她不得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你问她后不后悔,现在高寄萍自己也不知道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高寄萍觉得他不会是因为有同她一样的遭遇,才会有这样的心思。许是这个少年从不知什么是幸福,想要拥有却无法拥有,所以才不愿意别人幸福吧。   “你说,幸福是什么?   我曾经认为,只要有口饱饭吃,有件衣裳穿,就算是再难吃的草根树皮,再破旧的衣裳也都是好的。只要能够活下去,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后来,我拥有了世上几乎所有的美食和华服,可我却并不幸福。”   高寄萍一时有些寂寥落寞,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不过也谈不上后悔,想要得到什么,也势必要失去些什么的。   她也想要幸福,可幸福是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   此刻的高寄萍和王怜花不识对方的姓名,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只是单纯的将对方当作倾诉的对象,自顾自的说着一些自己从不会说也不会跟别人说的话。似乎说出来了,便会好受一些。   “我想我知道我认为的幸福是什么,可我不可能拥有,我也不想要。”   少年的话真的是自相矛盾,倘若不细听理解,许是都不能知道少年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不想要,而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   高寄萍有些想笑的,果然是个别扭的孩子,可是当少年说完所有的话之后,她便笑不出来了。   一个从出生起便未曾蒙面的父亲,那是一个抛弃妻儿甚至想要杀害他们的负心汉,一个美貌聪慧的母亲,却是那么的疯狂执着,每一天都在想着复仇。   而少年在这样的母亲的陪伴下,过着的又是怎么样一种日子呢?   高寄萍不知道,但她肯定那一定是与他所想象的背道而驰的。   这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并没有让此刻的高寄萍意识到什么,她只是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能一起说说话便是好的了。   好像将内心所有的不安全都诉说出来,才能在那些痛苦煎熬之中短暂的挣脱出来。   这一刻的两人,虽不是同样的遭遇,却也是同病相怜的人。   当朝霞染红了天空,带来了新一天的第一抹光彩的时候,这场梦醒了。   高寄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一旁还挂着一件似曾相识的披风,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王怜花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真是个好姑娘。   所有的防备和猜测,也都不再重要了,因为高寄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否则当初就不会有这笔合作了。所以,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难得的她想要任性一次,将那份久违的温暖留在自己的身边。   打定了主意,高寄萍与王云梦合作的第一笔钱财便到了王云梦的庄子上。王云梦并不担心挂念自己的儿子,有了这笔钱财她可以做很多事,也就意味着离她报仇成功的日子不远了。   不过,许是念到了王怜花的几分功劳,王云梦便让他继续留在快活林,再多套些钱财和有用的人或势力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王怜花是怎样的心机手段,怎样的善于伪装,王云梦一清二楚。   且不说,王怜花收到自己母亲的来信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说他因为高寄萍的那忽然一抱,心中涟漪不断,非是绮丽遐思,而是一种似乎期盼很久的感觉。   虽说高寄萍对他多有防备警惕,可她的关怀和照顾都做不得假,再加上王怜花日日梦回前朝,那些善良真诚的心意都是真的,让他如何忘得了?   其实,这一些东西本该是王怜花对自己母亲的期盼,却阴差阳错的在高寄萍的身上实现了。   王怜花是个很清醒理智的人,他知道什么是梦什么才是真实,可是当曾经所有的幻梦在梦中实现的时候,那些他渴求的东西无时无刻都在召唤他。   那时候,谁能分割得清梦幻与现实的界限呢?即便清醒理智如他,也不能!   所以,当王怜花面对高寄萍的时候,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显得那么的无力,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将那些用在她的身上,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接近她,关注她。   尤其是当高寄萍不似往常冷漠精明,褪去防备警惕,一身寂寥落寞的时候,他真的忍不住要去关心她。   那个意料之外的拥抱,让王怜花一度失神,真的与梦中好像好像。   梦是梦,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梦里,她不管他的丑陋狼狈和冷漠,在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将他带了回去。   承诺向来是当不得真的,王怜花一直这样以为。   所以当梦里的那个她,说不管怎样都要带着他一起好好活着的时候,说即便只有一口吃的也会有他的份的时候,王怜花嗤之以鼻,一点儿也不信。   可当她饿着肚子,却把辛苦得来的饭菜省给他的时候。当刮风下雨,天冷的晚上,她会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即便她身边还有着别的少年。   她真的说到做到了,她成为了他心里的唯一一个例外,她真的是不一样的。   这还怎么让人抗拒?   当一个对世界所有的幸福和爱失望甚至绝望的人,重新点燃起奔向幸福的渴望时,那便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   所以当高寄萍打开房门时,门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美貌少女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的心情立时便好了许多。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高寄萍随口一问,“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姐姐了才来的啊,姐姐莫不是嫌弃我了?”美貌的少女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哪个能视若无睹?   没有谁会比王怜花更会说话的了,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人因为他的话而眉开眼笑或悲伤沉郁,只是话里少有真意。但他此刻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忐忑的心意,他却尚未察觉。   高寄萍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说我会吗?走吧,同我一起去用饭吧。”   高寄萍认为合作成功之后,她便什么都不需要畏惧了,即便此刻,略微任性的将王怜花留在身边,也不算什么大事。   美貌的少女雀跃着答应了,脚步轻快的走在高寄萍的身边,被他所感染,高寄萍的唇边一直都带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冷漠精致的脸上多了一抹别样的光彩。   这么久了,这苦闷难熬的日子,终于也有了新的水花了,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看起来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两个人,其实才是最渴望得到爱的人。只可惜,没有人爱他们,他们便只能自己爱自己了。私设不少,不喜勿入啊!这次从情感方面刻画的比较多,大家尝试看看吧。另外专栏预收第一本《公主,该登基了》大家有兴趣的收一收,朕想存稿开文呢,但是这篇还会继续更哒。 第328章第328章   还别说,这一整天啊,高寄萍和王怜花两人还都是很开心舒畅的。毕竟,难得有个合自己心意的人,还不用顾及什么,只管随意相处便是了,这心情能不好吗?   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王怜花一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原因么,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王怜花的相貌很是出众,这一点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王怜花原本的模样是个俊朗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一双眼勾魂摄魄,一张嘴那是能说会道,不知迷倒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的。   再说王怜花易容后的模样,只要是他想,别管是什么神妃仙子绝色佳人,他都能以自己高超的易容术去变成那副样子。那照样是可以把一众老少爷们迷得神魂颠倒的,足以见易容术之高,伪装的女子是何等美貌了。   高寄萍的眼力够毒辣了吧,愣也是没瞧出来她口口声声的妹妹,其实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公子。   自己长得这般俊俏,又见过了不少美人,王怜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男神女相的人。   来人是个男子,准确说来,因着脸嫩更像是个少年。这少年眉眼精致,比个女子还要美,倘若他直接换身女子的衣裙,即便是不用妆容和发髻,怕是也没人会以为他是个男的。   其实,要说这来人长得不错嘛,王怜花倒也不会心生不快,主要还是他那眼神以及他与高寄萍之间的熟悉亲热的劲儿,才是让王怜花不快的根源。   “高姐,我回来了,你好不好啊?”   这个美少年一上来这话语便是明摆着的亲近,不过他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王怜花的。   王怜花何等的心思,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少年很不喜欢他,甚至排斥他。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没瞧见,他是有意这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王怜花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越发的柔和了,只是浅笑宜人,完全不在意自己在一边当花瓶。小何心中一凛,自知这回自己是碰上对手了。   却道小何是谁?   小何原也是高寄萍收养的四个孩子之一,虽然他生得好,但是心肠可不是那么好。   小何自从被高寄萍收养之后,便一心记着高寄萍的恩情,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原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这小何有一点不为人知,那就是他十分排斥高寄萍身边的其他人,尤其是当时被高寄萍收养的另外三个孩子。   小何有心机,善谋算,更会挑拨离间,偏生他还生得一副好皮囊,容易博得旁人的信任。   原本孟星魂叶翔石群和小何四人都是被高寄萍收养的孩子,几个人一起相依为命,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如兄弟姐妹一般亲如一家才是。   但是,实际上这种想法,只有孟星魂三人同高寄萍才是这么认为的,小何并不这么想。   小何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另外的三个人,总想要让高寄萍放弃他们,身边只留下他一个人。   为此,对他视若兄弟的三个人,小何的手笔可不简单,甚至有一次他竟将这三个人都陷害了一番让他们被关到了大牢里。不过这件事,可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晓。   只是,高寄萍是何等心性的人,即便是他们被关进了大牢,高寄萍也还是没有放弃他们,甚至想方设法的要把他们放出来。也是那一次,小何知道自己赶不走这几个人了,才算罢手,勉强和平相处了。   不过,即便如此,小何日常的暗中挑拨可没少过。可以说,高寄萍与她收养的孩子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其中小何可是功不可没的。   毕竟,谁能想到,被自己当作亲生兄弟的人,竟然会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不管如何,高寄萍与孟星魂叶翔石群三人可以说是渐行渐远了,只有小何一人还与她有些亲近,这到底是让高寄萍心中还存着些安慰。只可惜,高寄萍不会想到小何在其中到底做了多少事。   小何成了高寄萍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可是也不知是怎么,高寄萍对他也有些疏远了。不过,小何一直不担心,因为高寄萍的身边不会再出现其他人。   可谁曾想,今日小何便自己打了脸,因为王怜花的出现。即便此刻的王怜花容貌娇艳是个十足的美娇娘,可小何还是十分的排斥他,所以一些小手段总是要用上的。   只是小何没想到,王怜花是怎么样一副心肠和头脑,注定了他讨不了好处。   高寄萍一直都对自己收养的孩子没什么戒心,毕竟他们可是相依为命多年的,倘若他们再骗她,她便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所以,高寄萍对小何一直都十分的信任。   是以,高寄萍以为是小何没有注意到王怜花,心想着到底是自己最近新认的妹妹怎么也得顾全一下脸面。   于是,高寄萍笑道:“我很好,你平安回来就行了。这是怜花妹妹,你便唤她一声姐姐吧。”   “哎呀,都怪我看见高姐太激动了,竟忘了这边还站着一个姐姐。姐姐莫要见怪啊!姐姐长得真好看,但是姐姐也别生气,在我的心里还是高姐最美了。” 第329章第329章   看着小何强颜欢笑失望离去的时候,王怜花那时候的心情可别提有多好了。   小何看他不顺眼,王怜花也同样如此。既然大家都见不得对方好,恨不得对方当场消失,所以对方落败,那可真是一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了。   一方失意,自有一方得意,此乃人之常情。   不过,似乎总逃不过乐极生悲的圈子,这边厢王怜花正偷着乐呢,高寄萍又开始给他出难题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跟小孩子一样,还学会吃醋了!怎么,要不要今晚也跟阿姐一起睡啊?”   王怜花的手还搭在高寄萍的手腕上,一路上有他和小何两人说说笑笑,倒是让高寄萍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最是常与人勾心斗角,时常想着算计的人,才最是期盼得到这样轻松惬意不需思索忧虑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在高寄萍的生活中了。   高寄萍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可是把王怜花给吓了一个激灵。   还一起睡?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此事无关男女,只因为那一点情思。   说实话,倘若你心内当真没有一丝对那人的绮思幻想,即便是同床共枕,肌肤相触,你的内心也一样可以毫无波动。   可若是你心中对那人动了念,她再躺在你的枕畔,那就怕不只是一夜无眠了这么简单了,倒更像是一种煎熬和折磨了。   王怜花此刻便是如此,他知晓自己早已不是以最初的那种厌恶抵抗的心态来面对她了,甚至很多时候会对她心生好奇和怜惜,还有些好感。   而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他明白往往这才是最危险的。   “姐姐说什么呢,我先回去休息了!”   这种时候,大概也只能装做一无所知,并且撒个娇作娇羞状,缓慢而迅速的跑走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吧!   回到自己的屋里,王怜花一时苦笑,谁曾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面公子竟然还会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呢?   不过,到底还是因为在意吧,倘若不在意,也就不会这样了。   王怜花坐在桌边,看着一旁案上放着的香炉,这香也快用尽了。   而他总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将要见到他一直所渴求知道的事了,只是这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是从何而来的呢?   又是一夜梦回往昔,只是这回的梦不再似以往平静祥和,却原来所有的温馨背后都有阴霾。   王怜花终于找到了答案,但是他却宁可不要知道。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乱世,人人都在为了生存而付出所拥有的一切。   一无所有的高寄萍带着几个孩子一直都在艰难求生,为了给他们吃一口饭,为了养活他们也为了养活自己,她去偷过去抢过。   那双很好看却又很粗糙的手在恶犬嘴里夺过食,纤长的手指扒过泥土扒过煤灰,扒得十指鲜血淋漓只为了找一口吃的。   只是那个时候,日子不会变得好过,只会越来越难过,几乎是在绝望边缘徘徊着的高寄萍,却因为自己收养的几个孩子轻易不敢再有轻生的念头。   所以,只要是能得到一口吃的,得到一身破旧的衣裳,不论什么人,都能从高寄萍的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时候的高寄萍即便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依旧出落得很水灵,也引来了许多人的觊觎。   他们已经几天没有饭吃了,高寄萍收养的几个孩子,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高寄萍再一次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破庙,她想,她今天一定要找到吃的。   那是头一次,高寄萍把自己的身体同活命的食物做上了换算,这是一笔既廉价又昂贵的交易。   那个人是附近的屠户,人生得又黑又壮,满脸的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他不愁衣食,因而养得满身的肥肉,却最好女色。   每回高寄萍路过他的摊子的时候,总会见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爬满了她的身体,她动也不敢动,可她却只能装作看不见。   两斤肥肉渣子换一个少女的纯洁,这是屠户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倘若不是走投无路,想来没人愿意这么做的,高寄萍的选择……呵,她没得选择了!   因为,她要活着,还要让她收养的孩子们都活着!   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迫切的想要改变一件事,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却是各种阴差阳错巧合连连,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你是否会痛恨自己的无力呢?   高寄萍回来了,她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她脸上和其他漏在外面的肌肤上的伤,这么多的伤痕。想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更多的伤痕。   几天没有找到食物的高寄萍,竟然破天荒的拎了两斤肉回来,待在破庙里的等她回家的孩子们,几乎人人都眼睛放光的盯着她手上的肉。   没有人问她肉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来的,而她自己也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   高寄萍脸上的伤也挡不住她的笑容,仿佛只是单纯的为了找到食物而感到高兴。可是,王怜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变了,他在她身上仿佛看见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多年以后的她。   终于吃上一顿饱饭了,因为这一顿饭,几天的饥饿也变得不再重要了。吃饱喝足的孩子们都心满意足的睡去了,可王怜花却躺在那边睁着眼睛木呆呆的望着破庙残缺的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呕吐声。   是的,今天拿回来的做了一顿肉汤,还剩了些。每个人都吃了不少,大家都很开心,只有高寄萍不自觉的皱着眉头艰难的咽了下去,看上去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样子。   夜半,孩子们都睡熟了的时候,高寄萍一个人悄悄的出去了,王怜花没有再犹豫,悄然跟了上去。   在这个或许是梦境又或许是现实的地方,王怜花真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所做的一切都留不下一丝痕迹。   或许有一天,他这个人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就真的像一场梦一样!   秋日的夜晚,晚风很凉,河水更凉,可高寄萍却毫不在意的将自己埋在了水里,木然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这一刻,看着她肩背上斑驳的伤痕,王怜花终于明白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可能就是高寄萍噩梦的开端,也是让她变成以后那样子的罪魁祸首。   王怜花的心剧烈的颤抖着,他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他的心又硬又冷,从不会为别人动容。曾经,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一点都不重要。可是现在,他知道他心疼了,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   选择一个人离开大家,独自舔舐伤口的高寄萍,在这艰难的生活中,毅然决然以自己柔弱的身躯为他们扛起了这一片天空,将所有的阴霾都挡下,只留下明媚的阳光照耀着一切。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良久,直到高寄萍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过头准备上岸时,发现了根本无处躲藏的孩子。   一时间,仿佛瞬间就击毁了高寄萍刚刚辛苦平复的心情,她一直想要瞒着的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发现了,还是被自己收养的孩子看见了!   高寄萍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王怜花,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目光她都无法接受,不管是怜悯还是厌恶。   她是倔强而高傲的,却无可选择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无比的难堪,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甚至想把自己再次埋进水里。   可是,王怜花的目光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跟往常一样,“阿姐,水里凉,你上来吧!”   就是如此,高寄萍才越发的觉得王怜花的目光似乎能够看穿一切,她有些瑟缩,有些害怕,终于还是上了岸。   王怜花背过身,只听到了水花声和她自我厌弃的声音,“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   其实,高寄萍心里有无数更恶劣的词,但是她颤抖着声音,她无法说出口。   少年忽然转过身,抱着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女,紧紧的抱着,无比的真诚道:“阿姐是我遇见的世上最好最美的姑娘,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都是。”   这一天,高寄萍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身心俱疲。若非想到他们几个孩子,高寄萍怕是刚刚就要沉进水里再也不出来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少年突然的拥抱和真诚的话语,让一颗渐渐死寂的心又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好温暖好温暖的感觉。   可是,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洒在了高寄萍的脸上,她看着破庙里的四个孩子,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少了些什么。   不管少了什么人什么事,生活总还在继续。   这是王怜花做过的最悲伤最无力的梦,梦醒了,他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心思百转。   --------------------   作者有话要说:   悲哀的人生啊!嘤嘤嘤,太惨了! 第330章第330章   王怜花已经无法弄清自己对高寄萍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了,他无法分辨,也不知道如何去分辨,这种感觉太过陌生,甚至让他有一些莫名的抵触,因为那是一种危险的情绪。   但是,他已经没有可以逃避的机会了,有些人和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推动着他往前走,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不管是母亲的要求,还是他自己的考量,王怜花目前都只能待在快活林了。   只可惜,在这偌大的快活林里除了高寄萍,还有其他人,有些人并不希望他继续留在这里,这个人就是小何。   高寄萍对王怜花越发的好了,王怜花不知沉醉也不知逃离。可是看在小何眼中,却是羡慕又嫉恨,恨不得立刻就把王怜花赶走。   只是碍于高寄萍在,小何只能如以前一般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毕竟他可是个好人呢。   然而,那些小伎俩根本就不被他看在眼里,王怜花总有本事解决并且让小何吃闷亏,却有苦说不出。   如此精明的王怜花,在对上高寄萍突如其来的奇想时,总有些慌乱。   非是害怕被发现自己隐藏的身份,而是他的那颗心不受控制了。   站在高寄萍的房里的时候,王怜花也不明白,一向聪明的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钻进了套里。   现在这情况,又该如何解决呢?   这一切要从头说起,原是小何为了防备王怜花,时不时的甚至是只要有时间就会出现在高寄萍和王怜花的周围,说点话做点事,总是明里暗里的挑拨和挤兑王怜花,想着让王怜花自己离开。   且不说王怜花是有目的的留在快活林的,只说是他不愿意在他人面前落败便可知,他的狂傲不凡。   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怜花不仅不上套,竟然还因此让高寄萍更喜欢他了。   这对于千方百计只想让王怜花离开的小何来说,那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方才,三人正在院中闲谈,因着天色也晚了,高寄萍只说是自己打算沐浴,便要先回去了。   可偏生之前的你来我往之间,阴差阳错的让高寄萍对王怜花的喜爱又多添了几分。   还记得上回,高寄萍邀请王怜花一起泡温泉么?这回不一样了,她直接想让他在她沐浴的时候帮着她擦背!   这对于高寄萍来说,确实是她信任他和喜欢他的表现,高寄萍是真的从未遇见这般合心意的人,可这前提是王怜花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个妙龄少女。   只是,这问题是王怜花,那可是个实打实的男子啊!   若是王怜花不在意,倒也无所谓,怎么样都无妨。可他心里现在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不知该如何理清自己的情感呢。   这会儿这般,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王怜花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开口。只因为旁边还有一个不停的在挑事的小何。   有人想挑事,王怜花能让吗?他从来可都是不会吃亏的人,自然得怼回去了。   这般一来,王怜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小何挤兑上了贼船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跟着高寄萍回房间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嘛!   至于小何,那可真真是被气到肝疼了。没办法,只因为不管是他坑他那几个好兄弟,还是坑高寄萍都没有失败过。   可偏偏到了王怜花这里,竟没有一次成功的!能不气么!   因着王怜花故意十分做作的表现出来的害羞无措,高寄萍倒也不强求,毕竟对方是个害羞的女儿家,只好让他先坐在外面等一会儿。   这边厢王怜花还没缓上一口气呢,高寄萍便又唤他进去了。   王怜花这是心如擂鼓哟,站在帘子前停了好一会儿,心里头不停的默念静心,可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才能稳住自己,走了进去。   想他王大公子何时遇到过这般窘迫的时候,便是有女子不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他也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如何会如现在这样?   可进去之后呢,方才所思所想的静心二字,便全然无用了。   其实,王怜花能想到的,却也没想到高寄萍对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影响。   屋内热气蒸腾,迷蒙间看不清彼此的面孔,这样倒也好,心也能放下些了。可这时候,他听到了她在唤他过去。   都已经走进来了,也无法在纠结去与不去了。 第331章第331章   自打那日之后,王怜花与高寄萍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变化,更加亲密了,却又更加的奇怪了。   王怜花迫切的想要摆脱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可是撒谎这件事,既然开了头,那半路下车可就不好下了。   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不过,没等解决这个问题,新的问题便来了。这一切的源头,还是要从小何想要赶走王怜花说起。   先说小何千方百计的想要挑拨王怜花与高寄萍的关系,不仅没成功,反而令两人关系更好了。再说,因为高寄萍与王云梦之间的合作,短时间之内王怜花也是不可能离开的。   这挑拨不成,人又赶不走,这思来想去的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因着小何不知道王怜花其实是个男子,他所谓的唯一的法子,便是令王怜花与高寄萍之间互生嫌隙。   对于两个女人来说,情敌的出现,是不是嫌隙的开始呢?   不得不说,小何真的是个计划通,只可惜,王怜花并不是女人,所以他这个法子注定是成功不了的。   也好在他不知道,否则王怜花真不知何时才想好与高寄萍分说清楚自己这男扮女装的问题了。   这边厢,小何好不容易逮着王怜花不在的时候,对着高寄萍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高寄萍心里一阵纳闷。   “小何,你今日是怎么了?”   高寄萍最近心情一直很好,人也不像之前那般看起来那么冷淡了,见小何这般情态,也有心思问一问,调侃两句了。   “高姐,你说假如我心悦一个女子,你……”   小何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的眼神却是不错的盯着高寄萍,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是想试探试探高寄萍的反应。   只可惜,让小何感到失望的是,高寄萍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高寄萍闻言先是一愣,后来仔细的打量了小何一番,确实小何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了。虽然高寄萍舍不得这几个孩子,之前有种想要一直将他们掌控在手里的心思,可现在她的这种心思已经淡了很多。   高寄萍看得开了,对此自然只是一笑而已,“小何也到了年纪了,说说看,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高姐给你找人提亲去。”   甚至于高寄萍连提亲的打算都安排上了,至于对方会不会看不上小何,高寄萍觉得她养大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不会有人看不上的。   就算是对方看不上,她也照样能让人嫁给小何,这就是她现在的底气和自信,因为她有的是手段让对方答应。   小何一直都知道高寄萍对他们的那种控制欲和占有欲,他不仅不感到恐慌和不适,反而很喜欢高寄萍对他如此,这能让他感受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为此,他甚至不惜想办法让高寄萍愈发的想要掌控他们。   可是现在,高寄萍竟然能说出帮他提亲的话,这话意味着什么,小何怎么能不明白。就是他清楚的明白了,所以他才更想赶走王怜花。   在他看来,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王怜花的到来而产生的。只有王怜花走了,他们和高寄萍才能回到从前。   小何的内心一片平静,垂下眼眸,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话里有话,“高姐,你不要这样,我还不知道那个姑娘心里有没有我呢,怎么能贸然上门提亲呢!其实,不管那人怎样对我,高姐始终都是最重要的。”   对于小何的拒绝,高寄萍有些怅然若失,自家的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高寄萍只是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看中了谁家的姑娘啊!”   高寄萍以为或许是小何在外面的时候遇到的哪个姑娘,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当小何说出王怜花的名字的时候,高寄萍的脑海之中顿时是一片空白。   即便是知道王怜花是连自己都欣赏的人,小何喜欢上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对,可高寄萍就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她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毕竟一个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兄弟,一个是自己喜欢且欣赏的姐妹,她应该高兴,可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种被人背叛的愤怒。   小何终于在高寄萍的脸上看到了不同的神色,这让他既欢喜又悲伤,高寄萍到底是现在心里有了比他们更重要的人了。   小何找了个说辞先离开了,高寄萍这边的好心情却是荡然无存了。直到王怜花找过来的时候,高寄萍还是沉着一张脸。   “阿姐,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王怜花一来便发现了高寄萍的不对劲,他也是真的关心她,连忙询问。   许是因为王怜花话里的关切和那真挚关怀的眼神,让高寄萍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她说话时倒是与平时一般无二,“没什么事,你无需精神。”   话锋一转,高寄萍又开始试探起王怜花来了,“怜花,你可有心悦的男子?” 第332章第332章   小何自恃聪明,能够轻易将旁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从未被人发现端倪,而现在他却被王怜花当面戳穿。   一时间,小何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自是要反驳的,却不曾想,话还未说出口,竟看见了高寄萍从摇曳生姿的花木之后,缓步走了出来。   小何的心瞬间掉进了谷底,他不敢想象高寄萍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时候,王怜花仍是不改浅笑静静地站在那里,美得如一幅画,小何这时才明白,原来王怜花早就知道高寄萍在那里偷听了。   那他为何还要……   呵,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小何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对王怜花有什么好处。   他们都骗了她,高寄萍是怎么样的性子,难道他还会成为那个被原谅的例外?   王怜花自然是知道高寄萍会回来偷听的,也不枉他刚刚故意露出的破绽,他就是想让她亲眼见一见。   小何是高寄萍养大的孩子,王怜花知道她相信他,所以才会被他的小伎俩耍得团团转,才会被他挑拨离间。   王怜花也明白自己从一开始装扮成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已经在骗她了,他不后悔,这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高寄萍相信他们两个,那就让她亲眼见见好了,正好也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王怜花不想再用别人的面目出现在高寄萍的眼前了,他也不想再骗她了,这就是一次机会。   果然如王怜花所想一般,高寄萍的脸色苍白,她还在沾沾自喜,可谁能想到最近这样舒心简单的生活竟然都是骗局。   她养大的孩子,她看中的姐妹,一个从小就在欺骗她,另一个,呵,他居然是个男人!   就连高寄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了。   被人背叛和欺骗的愤怒,还是心如死灰,不该再对这人心叵测不知险恶的世间心存幻想?   小何习惯性的倒打一耙,他认为他与高寄萍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怎么样的。   可是,事实上,这种被欺骗背叛的感觉,更多的是处在小何的身上,因为他们相处的最久,因为他们是亲人。   高寄萍是个聪明的女人,当她不再被亲情蒙住双眼的时候,小何的这一举动,恰好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回忆当初,高寄萍心下更是愤怒,因为小何一直都把这些鬼祟伎俩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现在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高寄萍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以她的性子她该当即给他一剑才对,可现在她竟然只是让他离开。   小何怔住了,因为他有一种预感,高寄萍会离他越来越远,他不想走。   高寄萍没有再说话,反而干脆利落的转过身,不再看他。   小何还是走了,他不想失去这点仅剩的情分,可王怜花还一直留在高寄萍的身边。   此时,这四处无人宽阔的后院之中,只有他们两人不言不语。   “你不该骗我的。”   高寄萍对于王怜花的欺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甚至她还隐约觉得他若是个男子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只是,高寄萍心下越发的悲凉,难道她就真的不能拥有真心了吗?是否只有那些权势地位和金钱才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东西呢?   “阿姐,我没想过骗你。我喜欢易容,时常会装扮成不同人的模样。那日,我母亲见你时,我不过是想跟你们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谁曾想,你竟然要让我跟你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知该怎么告诉你真相了。”   王怜花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其实他当初压根就没想过告诉她真相,但也确实是个玩笑。只可惜,王怜花没有算准自己会动心,他说的也没错,不过是他现在的心情罢了。   说话时,王怜花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不同往常的娇柔婉转,是一种低沉悦耳的声音。   高寄萍尚未转身,可是光听这个声音,她就可以猜出王怜花的真容会是怎样的俊美不凡了。   待到她转过身,这一看,王怜花果然是个俊美潇洒,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可是这样貌为何那般的似曾相识。   她瞳孔微缩,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梦里的那个少年,他的眉眼与王怜花如出一辙,他竟是那个少年?   高寄萍愣住了,没有说话,王怜花却是一步步向她走来,“阿姐,我现在都告诉你了。我还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吗?”   高寄萍回过神来,避开他勾人的眼神,垂眸下意识道:“你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我已经答应与你母亲合作了,东西也都给她了。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是了,若非有所图,王怜花根本就不会到快活林来,他又怎么会自愿留在她身边。 第333章第333章   第二日,高寄萍见到王怜花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他说过他不想再骗她了。   玉面朱唇,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高寄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晃神,直到她见到了他那些熟悉的动作姿态,才渐渐明白其实她所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无关其他。   “阿姐,你想好了吗?”   王怜花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当他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高寄萍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那颗心猛烈的跳动着。   高寄萍想清楚了,所以她的回答是跟着她的心走的。   “我想,假如有一个人会让我想要最后尝试一次的话,那便不会是别人了。”   王怜花其实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也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所以当他听到高寄萍如此郑重的说出,这样一番明显深思熟虑之后的话的时候,一时间激动得连语言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了。   四目相对,只有当彼此被对方的怀抱包围的时候,那颗心才会安定下来。   “阿姐,就算你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王怜花凑在她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可在高寄萍听来这话里都带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或许,只有像他们这样的人,才最知道彼此想要的是什么。   就这样,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花木繁盛的院子里,两人相拥在一处,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现在的高寄萍并不避讳王怜花的存在,他们出入随行,形影不离。   很快,快活林的人都知道老板娘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俊朗潇洒的翩翩公子,甚至有些男人见到王怜花的时候都会两眼发直。   因为有的美,是不分男女的。   不管旁人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的,小何第一个便是不答应的,只是高寄萍不肯再见他了。   谁又不会伤心呢?   既然已经渐行渐远了,那便不要再回头了。   王怜花在快活林待了不少日子了,王云梦也在催着他回去了,可是与一开始不同的是,他现在是真的不想走了。   别人面前风度翩翩,仪态万千的美公子,到了高寄萍的面前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爱撒娇还爱抱着她不撒手。高寄萍对此,心里是欢喜的,也是甜蜜的。   王怜花自背后环着高寄萍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耳畔尽是他的呼吸。   “真的不想离开阿姐,可是母亲的仇,我是必须要管的。阿姐等我,好不好?”   高寄萍提出帮忙,不是什么交易,而是心甘情愿的。若是爱一个人,自然想要为他分担所有的痛苦和欢乐,高寄萍也是如此。   “我帮你,不好吗?你不可以拒绝我的。”   高寄萍的话语有些强硬,她固执的时候,谁劝都没有用的。   都说王怜花比狐狸还要狡猾,他的心思简直不能再多了,可他现在就是不想再将对付旁人的招数用在她的身上。   其实,两个聪明人在一起还是简单直白点的好,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更幸福,很显然王怜花是明白的。   高寄萍说的话也不是平白张口就来的,她给王怜花看了一份她准备好的东西。   当初,王云梦与高寄萍合作的时候一是为了钱财,二是为了她的手段和消息网络。   所以,在决定和王怜花在一起的时候,高寄萍便让人着手去查那些消息了。当然,这消息的重点还是在快活王柴玉关的身上。   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为柴玉关编织一张密不可透的罗网。   柴玉关的势力很大,他自己的武功也不弱,更不用说他那些武功高强的手下了,光是酒、色、财、气四大使者就已经算得上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了。   光凭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便是这个人的武功再高,怕是也要不了柴玉关的性命。   所以,他们需要联合许许多多的武林高手,共同对抗柴玉关,必须要有一个完备的计划。可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王云梦为了复仇,蛰伏了多年也未曾办到。   其实,谁不知道快活王柴玉关恶名昭彰呢,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公开的讨伐他。   人都是欺软怕硬,最会趋吉避凶的。   若是一个人杀了人,怕是会有不少人来主持公道。   可若是一个人杀许多人,便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了,因为他们怕成为下一个。   武林中人对于快活王便是如此,敢怒不敢言,看不惯也不敢动手,动手了也是死路一条。   要让武林中所有的高手都对快活王群起而攻之,是有办法的。   第一个便是快活王犯了众怒,大家必定要除之而后快,可他还不够犯众怒吗?只怕现在就已经是天怒人怨了。   所以只剩第二个,人是自私的,只有当自己的切身利益被侵犯的时候,他们才怒不可遏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对付那个人损毁他们利益的人。   “这是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一百八十八位武林中一流高手的名字。他们有的是正道大侠,有的是魔教妖人,有避世隐居的高人,也有顶尖的杀手。倘若将这些人都收为己用,你认为成功的可能有多大?”   高寄萍将手里的名单交到了王怜花的手上,不过是一张轻薄的纸,可是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来得并不容易,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高寄萍的消息来源绝对的可靠,以往像这样一份消息她可以卖出万两黄金的高价,也一样有人抢着买。这也是她的本事之一,旁人可做不到把一张纸卖出这样的价格。   王怜花凝眸看着这张纸,无数人做梦都见不到的,现在就摆在他的眼前。确实,如果有了这张纸上的人手,那么他干掉快活王的可能便大多了。   只是,让这些人为他所用,看来得不折手段了。   “对付一般人,威逼利诱,便可以了。但是,对付这些人手段可不能简单了。”王怜花随口叹道。   其实武林高手一般都是不缺钱财的,否则随便劫个富济一下自己的贫便是了。至于威逼,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用武力能打得过吗?对方会乖乖配合吗?   “怜花,人都有弱点。捏着那一点,不怕他们不妥协。”   高寄萍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手段都是不缺的,她的心现在除了对他还有温情。其他的人和事,在她眼里不过是用来交易的筹码,只要能获得利益,手段都不重要。   “你看这位隐居世外的高手,他嗜酒如命,遍寻天下的好酒。而我这里便有半坛子的琼浆玉液,世间难寻。你觉得他会不动心?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怕是一口便走不动路了。”   高寄萍又拿出了一叠纸,这些纸上都是那些高手的喜好和弱点,她随手指着其中一个,慢条斯理道。   王怜花眼珠子一动,轻笑道:“阿姐,那你剩下的那半坛子恐怕是在快活王那里了。”   “谁不知道快活王那里网罗了全天下的美酒,我一个弱女子,能守得住这半坛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寄萍皱了皱眉,双手捧着心口,可怜巴巴道。   王怜花似笑非笑的看了高寄萍一眼,“不若我替阿姐揉揉?”   高寄萍立即笑嗔了他一眼,这人有时候还真是个小坏蛋呢!   “先给点甜头,等鱼儿上了钩,这船可不是他们想下就能下的了!”   做生意的人,都是算计的好手,可能高寄萍就是其中一个奸商吧?瞧瞧她如今的生意有多红火就知道了。   高寄萍说的,其实就是王怜花正在做的事,只可惜他不想阿姐经商有道,钱财是远远不够的,消息也没有这么广泛而准确。毕竟,王怜花开了些青楼赌坊的,副业才是打探消息,怎么比得上专门做这个生意的高寄萍呢。   王怜花陷入了沉思,高寄萍却以为他还是在为钱财担忧,如今的高寄萍呢,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这些小事根本就不是问题。   “怎么了?在为钱的事担心?我与你母亲合作的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嘛,最开始我是只打算给她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数目的。现在的话,用多少都可以!”   高寄萍的话唤醒了王怜花,他一时怔住,随即不在意的笑着调侃道:“怎么了,阿姐想我做你的小白脸?”   做她的小白脸,这话怎么说的!   王怜花说话似真似假,高寄萍呢,也一样,她可不是那些害羞的小姑娘。   “我家怜花俊俏潇洒的模样,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人家小姑娘都比不得你,还不算小白脸吗?”   “是,一直都是,只是阿姐一个人的!”   王怜花顺手就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其实,王怜花因为母亲的缘故,对女人并无好感,若是遇不到心中的那个人,也是洁身自好宁缺毋滥的。   因为他最不齿的男人便是如他那个不负责的负心汉生父一般,撩拨了那么多的女人,辜负了她们,害得她们疯魔,却不管不顾。所以,他这一生都不愿意成为他那样的人。   王怜花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当遇到他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便总想着和对方在一起。他是最会说话的一个人,但若是如现在这样什么甜言蜜语的更是像不要钱似得张口就来,那也是分人的。 第334章第334章   当两人聪明过人,心肠够冷,手段百出的人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其实很容易。   有了高寄萍给的那些价值千金的消息和提供的源源不绝的金钱,那些王怜花想了很久的事终于也终于做成了。   让人借着快活王的名头在外面做坏事,这样的招数根本算不上高明。他们只需要利用快活林这座销金窟把这些被掩藏的消息传出去,天知道快活王做下的恶事有多少是令人发指的,那桩桩件件只要传出去怕是都会引起众怒。   更何况,还有那些最爱名利的正义之士,只要有人在一旁鼓吹着,那些人自然就蠢蠢欲动了。为民除害,杀了快活王,得了他的财富,名利双收,谁不心动?   至于那些看似淡泊,实则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当快活王的手动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谁又能坐得住呢?   每每想到快活王曾做过的恶事,高寄萍都忍不住笑着对王怜花说:“有些人,总是在自掘坟墓,毫不收敛。想来,离你所想见到的场景不远了。”   王怜花对此总是嗤笑不已,还隐约有些自嘲之意,看看那种为非作歹猪狗不如的人,竟然是他的生父,他的身上竟然还留着那个人渣的血。   有时候,王怜花看自己时都会觉得有些恶心,这是他天生背负的罪孽,甚至他还要背一辈子。   不过,高寄萍似乎从来看不到这一点,在她眼里王怜花与快活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骂起快活王的时候一点都不嘴软。但是她看着王怜花的时候,眼睛里的爱意就像是漫溢的水一般几乎要漾出来了,笑起来是只有他能看见的甜软娇媚。   每当此时,王怜花总是又欢喜又爱怜,这样的她怎么让他放得下?   从前像高寄萍这样的女人,王怜花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看了也只觉得肮脏厌恶。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她即便是在他的面前手段百出,满是算计,但在他的心里,她依旧纯洁美好的如同天山上的白雪。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想来便是如此吧!   不过,倘若还是梦里的那个高寄萍,王怜花即便是喜欢,怕是也无法和她一直的在一起。因为那个她太过单纯善良,而王怜花知道他这辈子都做不了好人。   王云梦蛰伏了近二十年,也没能完成的事,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已经完成了大半,王怜花他们暗中聚集号召了一大批的武林高手准备一同对付快活王。   大仇即将得报的王云梦甚至无暇顾及王怜花这个儿子,她真的不在意这个儿子吗?并不是,只是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背弃伤害她的男人以及与那个男人纠缠不清的爱恨。   王云梦没心思管王怜花了,王怜花也不在意了。倒是让他又有了借口赖在快活林不走了,同高寄萍两个人每日相伴,哪怕什么都不在,只要看到对方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欢喜了。   原本还想着再好好制定一下对付快活王计划的王怜花,见到了一个与他身世一般的女子,幽灵宫宫主白飞飞。   一个看似美艳柔弱,清冷无助的女子,与她狠辣的作风和阴毒的手段截然不同。又是一个如他母亲一般的女人,可是最可悲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姐姐。   王怜花心头苦笑,尽是嘲讽,能让曾经深爱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儿女变成杀人的工具,一心要杀了生父报仇,他的这位人渣生父还真是渣得相当出色呢!   多了一个前来合作的人,也算是多了一个帮手,毕竟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又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除掉快活王这件事的契机来得非常的快,因为一向贪图美色的快活王又打算给自己娶几个小美人了,还有意弄一个盛大的迎亲仪式。   对于这件事,王怜花正思索着怎么从中布置安排,最好一次就解决那个人渣的时候,王云梦坐不住了。   其实,王云梦真的不是什么温婉娴淑的女人,也有不少裙下之臣,再加上早年她在江湖上就有武林第一女魔头的名号,可见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偏偏,王云梦难过情关,遇上了一个比她更恶劣的男人柴玉关。两人最初在一起如胶似漆的时候,柴玉关其实还在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可王云梦根本不在乎。   两人竟然就这么成了亲,可是整个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   只因为那时的柴玉关明面上还是个好人,有万家生佛的美名,如何能有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厌恶的女魔头为妻子呢?   聪明过人将无数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王云梦,竟然信了柴玉关的鬼话,所以两人说是夫妻,却连个光明正大的婚礼都没办过。   现如今,柴玉关为了娶几个小妾,居然声势浩大的要办个迎亲仪式,这让王云梦如何不恨?   气急败坏的王云梦居然同王怜花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她要假扮新娘子嫁给柴玉关,然后拜堂之时再杀了他。   这是他柴玉关欠她的一个婚礼!   对于,王云梦的这个要求,王怜花能怎样,最后还是得答应。   只是,王怜花见到高寄萍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吐一吐这心里的苦水,这简直是太憋屈了。虽然王怜花承认王云梦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但是王怜花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   高寄萍看在眼里,总是要劝慰王怜花的,可她心里总有一个预感,或许王云梦对柴玉关也不全是恨。只是这样的话,要是再告诉王怜花,那可不是火上浇油吗?   好在王怜花只是吐吐苦水罢了,转头就跟高寄萍商量起来,怎么样才能让这个计划圆满没有差错。   最终,他们选定了快活王迎亲的那一天,提前埋伏人手,在那附近囤好火/药以策万全。快活王打算迎娶的女子,也都由王怜花带人先截下来,他再帮自己人做易容。   至于那些联络好的武林人士,也会在趁这一天,防守空虚的时候,直接带人攻打快活城。牵头围攻快活城,绞杀快活王的人原是高寄萍手下的人易容成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布置妥当之后,便只要耐心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就好了。   攻打快活城的前一晚,王怜花没能早早入睡,心情十分的复杂,他至今还没有与快活王面对面过,甚至快活王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   当初狠心抛弃更想杀害他们母子的人,如今竟然这般逍遥,最可笑的是快活王竟然收了几个孤儿做义子,听说待他们还都不错,现在正是快活王座下的四大使者。   然而,明天他们就能正式见面了,那是第一面也会是最后一面,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因为看出了王怜花的不寻常,高寄萍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反而是留下来陪着他了。习惯了互诉心事的两人,一个人听着,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王怜花看起来很激动,甚至很兴奋,因为明天他就能为自己和母亲报仇了,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而且,这一次因为高寄萍的帮助,计划可谓是万无一失,离成功几乎就只差这一步了。   可是,高寄萍却能够感受到其实王怜花并不快乐,但她什么都没说。   高寄萍坐在榻上,而王怜花则是仰面枕在她的腿上,闻言她只是弯腰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哼唱着一个不知名的小调,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王怜花何时遇过这样的情形,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心悦的姑娘,一时俊脸微红。   其实,高寄萍唱得不好听,但是王怜花还是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头,在她的歌声中入了眠了。   什么时候都不该放下戒心的他,在她的怀抱里什么都不用去想,更不用担忧防备什么,因为她不会伤害他,她爱他!   高寄萍看着王怜花的睡颜,也跟着轻松了起来了,面上越发的柔和了,温柔如水说的便是此刻的她。   虽然现在每天的生活还是在重复着以往的日子,但是高寄萍却并不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有了希望和追寻的方向。   即便面对旁人时还是那个快活林的老板娘,可在王怜花的面前,她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善良宽容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只不过那全是给他的爱。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响,王怜花的眉头微皱,高寄萍的动作更轻了,她悄悄点了他的睡穴出了门。   门外正是孟星魂叶翔石群和小何他们四个,其实有很久,高寄萍都没有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们来,是因为高寄萍决定明天跟王怜花一起去杀快活王,但是高寄萍的武功并没有那么好,所以他们是来阻止她的。   可现在唯一能劝阻高寄萍的人正在屋里酣眠,而他们的话也不在重要了。   “高姐,你不该去的,那里太危险了。”   除了小何之外,高寄萍许久没在他们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因为他们更多的时候会叫她老大。   “你们一直都为我杀人,也累了是不是?   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放心,不是杀人。而是,保护一个人,让他安然无恙,如此平安过了明天。   你们便不欠我什么了,也不用再做那些违心的事了,到时候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朕好像越来越短小了,悲桑!这个故事一直在写感情戏,没什么剧情,朕也觉得写得不好,如果有机会有新脑洞,可以再搞一次。本卷完结倒计时开始,滴! 第335章第335章   高寄萍是真心说这些话的,曾经即便是死,她也想要把他们全都留在她的身边,不管是占有还是不舍。可是,现在她有王怜花了,便生不出旁的心思了。   一直以来,高寄萍都刻意忽略的事,也不用再继续假装看不见了。其实,他们都只是因为那份恩情才留在她身边的,他们早就想走了,她都知道的。   高寄萍的语气很平静也和柔和,不像是以往冰冷的命令,更像是许久以前的兄弟姐妹之间的交谈。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孟星魂他们四个一直在苦苦的忍耐,不想再为高寄萍做那样的事了。可是当他们真的不用替她再做那些事的时候,当她主动开口让他们走的时候,一个个却又都生出了不舍。   他们四个的性命全都是高寄萍救回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再艰难她都不曾放弃过他们。他们也都时刻铭记着高寄萍的恩情,所以即便是不情愿也会按照她的话去做,只因为他们从未想过要离开高寄萍。   可是现在,宁可自己饿着也不愿意让他们饿着的高寄萍,怎样都不会放弃他们的高寄萍,让他们走了。   但是,他们又能去哪里呢?他们从一开始就跟着她的,怎么能离开她呢?   他们四个除了小何之外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可是如今一向愿意听小何说话的高寄萍也不再搭理他了,剩下的三人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们没有说话,而高寄萍却因此敛了脸上的笑,这次不是交谈而是命令,“你们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要让我再多说一遍。记住,保护好他,那之后他们去留随意,我不会再阻拦你们的。”   高寄萍没再管他们,而是转身进了屋,剩下四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违背她的话。   终于他们不用再去暗杀谁了,只要保护好一个人就行了,却不知怎的心里比以往更难过了,好像是因为高寄萍看他们的眼神成了真正的冷淡。   第二日,王怜花醒来时,高寄萍正看着他微笑,那一瞬间什么不好的心情也全都没有了。   高寄萍要跟着一起去,王怜花拦不住,便只让她跟在身边,他好多看顾一些。如此,高寄萍是没有反驳的,只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为了让对方安心罢了。   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一切都在往他们预料之中的那个方向发展。   只是,当事情进展到快活王迎亲那一步的时候,终是出了问题。原来竟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快活王知道他们会在今天来杀他,而他则是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   是以,这迎亲仪式根本就没能进行下去,王云梦更是自己揭了盖头,一身红装的站在那里,美艳无双,风华绝代。   王云梦隐姓埋名近二十年在江湖上不曾露面,所有人都以为曾经的云梦仙子已经死了。   好多年纪轻的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让人看一眼便心口乱跳的美人是谁,更不知道她的儿子王怜花都已经是个翩翩公子了,还真以为王云梦是快活王相中的美人,还琢磨着她芳龄几许,心生绮思。   忽然,有一人惊呼出声,“她……她竟然是当年的武林第一女魔头云梦仙子,王云梦啊!可是,传闻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可以说是今日来的宾客,也可以说是今日来攻打快活王的人,但是他们尚未出手便也只能算作宾客。   别说这些人这么想了,就连快活王都没想到王云梦还活着,甚至跟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王云梦很美,可她的心有多狠,快活王也不是不知道,当年若不是他跑得及时,怕是就要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曾经恩爱后来又仇深似海的夫妻俩再次相遇了,却恨不得都将对方杀之而后快。   一时间两人无视他人,你来我往,冷嘲热讽,恶言相向。   王云梦说他,杀妻害子,猪狗不如。   快活王便说她水性扬花,心狠手辣,甚至都不承认王怜花是他的儿子,还道王怜花不知是王云梦跟哪个野男人生的,绝不是他的儿子。   就在此时,白飞飞也出来想要为自己和她的母亲白静讨个公道,可快活王还是一样不认,说出口的话也是十分难听。   原本是来讨伐快活王主持武林公义的这些武林高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谁能够想到当年竟发生过这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呢!   白飞飞为快活王的话愤怒不已,王云梦更是恨不得立刻杀了快活王。   其实,当年王云梦选择生下王怜花这个儿子,又何尝不是因为曾经对快活王的爱呢,可现在他居然这么说。   别说王云梦了,便是隐在暗处的高寄萍也是为此心头火起,当时便给她安插的人发了个信号。   于是,在王云梦白飞飞按耐不住动手的时候,那些武林高手也看准了时机一涌而上,这是快活王暗中安排的人手也都出来了,众人混战一团。 第336章第336章   人的命运总是无常的,没有人知道突然间会遭逢怎样的变故。   数日前,谷之华还是名门正派邙山派掌门的高徒,容貌娇美,天资聪颖,外柔内刚,最得师父喜爱,甚至有师姐妹猜测师父将来会把掌门传给她。   可是,谁又会知道,谷之华的亲生父母竟然是邪派第一大魔头孟神通夫妻呢?   一夕之间,正道女侠变成了邪派妖女,而这种变化却非因为谷之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罢了。   事实上,一开始就连谷之华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但是事实便是如此。   即便否认,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可以轻易抛弃的吗?谷之华的心里一直都渴望着亲生父母的爱,如今她也有了亲生父亲,哪怕孟神通是个普通的庄稼汉,谷之华也会开心的不知所以。   可是,孟神通偏偏是无恶不作的邪派魔头。   一边是将自己养大的师父,教授自己武功和为人处事的原则,她也一直如师父期望的那般坚持正义。   可现在,正义的另一边是她的亲生父亲,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派第一号大魔头。但是,这个狠辣无常的父亲,却是对她这个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百般疼宠和宽容,那是她曾渴望得到的最平凡普通又伟大深沉的父爱。   内心备受挣扎和煎熬的谷之华终于从她的生父孟神通那里逃了出来,可是,江湖上已经到处都充斥着流言蜚语了。   因为谷之华的身世,所以不管她是哪个大侠的徒弟,也不管她的选择是忍着心痛站在正义的一边劝说生父,但是所有人的猜疑不安和防备,都让谷之华感到疲惫不堪,即便她还一如从前。   天大地大,何处可以容身?   其实,谷之华如何不明白,只要俯仰之间无愧天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身份又如何,又管别人怎么说呢?   但是,要明白一件事,或许很简单,但是该怎么做到,这才是最难的。   冷静下来的谷之华想要远离这些纷扰,一个人静一静,等她静下心来,她便会回去的,那时候她应该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只是,谷之华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她竟然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甚至她都从未听说过。   一时间谷之华所有的纷杂心思都没有了,因为她要知道该如何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以及还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两年的时间,谷之华无时无刻不在赶路,从宋国到金国,到蒙古再到大理,江南漠北,踏遍了河山,邙山犹在,却不是当初她的那个家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回不去了。   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人总是要好好活着的,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何处不能生存,这也是师父曾经教给她的道理。   于是,谷之华终于放慢了脚步,她想她或许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定居下来才是。   几个国家之间,战乱频繁,其实没有一处是真正的安宁乐土。   没办法,为了生存武功尚且不错的谷之华,选择了帮人家镖局押镖,再跑跑腿做些护送的私活。毕竟,一文钱也是难倒了谷女侠,让她种田织布什么的也是为难人!   好在,因为她是个姑娘,所以一些夫人小姐更放心用她,当然这也是她武功很不错的原因。   这一回,谷之华接的一单生意就是送一个小姑娘回家,到金国大都找她的亲人。   大概是因为谷之华对这里尚未生出归属感吧,也或许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复杂,何为正义,不过是所谓利益罢了。她不想再多去思考这样那样的的纠葛了,这也与她无关,她现在还不想去想。   师父教给了谷之华家国大义,她也明白于心,可眼前的所有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只是个局外人,又谈何感同身受?   是以,宋国的生意她做,金国的买卖她也接,什么人在她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是挣个钱糊口而已。   谷之华看着就是个温婉柔弱的,虽然武功很不错,但是对于那个小姑娘来说也是十分值得亲近的了。因为小姑娘家里十分的有钱,所以婢女护卫都是不缺的,请了谷之华也只是为了多个保障,让她贴身陪伴小姑娘,更放心罢了。   所以,到了大都,眼看着人入府了,谷之华手头上的事便算是了了。 第337章第337章   却说完颜康离去之后,本想着再给他母妃买个质朴些的钗环,后来又想到他父王送了那么多也没见母妃多看过一眼,便歇了心思,转头回府。   正好在路上瞧见了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在卖猎物,无非是些兽皮之类的物件,完颜康没多留心。谁知,他无意中竟瞥见了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便起意买了下来,预备当作礼物送给他母妃。   完颜康的母妃是个宋人女子,名唤包惜弱,生得一张芙蓉脸并菩萨一般柔软的心肠,心慈无比。如她的名字一般,最是怜惜弱小。完颜康深知她的脾性,便时常送些受伤的小动物让她医治陪伴,换取母妃的一时欢颜。   是的,一时欢颜。   其实完颜康并不明白,母妃身为父王的王妃,父王一心爱重,再无其他姬妾。但凡父王得到了什么珍贵之物也都尽数送与母妃,母妃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为何母妃就非得日日荆钗布裙的住在王府里的那座茅屋里,也不理会父王,日日愁眉不展,难有欢颜。   好在父母对自己都是一心疼宠,完颜康也想尽办法的想要让父母美满,只是似乎他们之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只是,父王对他十分疼爱,犹胜母妃,母妃不常理睬父王,完颜康便时常替父王觉得委屈。可是,父王却说只要母亲开心就好,他便开心了。   自幼娇生惯养,备受宠爱,顺风顺水的完颜康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长得好看的美人他也喜欢,可那又如何。如今的完颜康还是想按照父王的意思娶个门当户对的贵族闺秀,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进了王府,完颜康便将侍从手里拎着的兔子接了过来,找人准备了一个小篮子,将兔子放了进去,随意的提着去找他的母亲了。   “娘,你看这是什么?”   包惜弱正坐在茅屋内暗自伤神,忽然见儿子来了,便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换上了一副笑颜,伸手接过了他手中提着的篮子。   包惜弱惊呼出声,满眼怜惜的看着篮子里的兔子,小心的伸手察看,“哎呀,这兔子受伤了,怎么伤得这么重。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啊?”   这样的场景完颜康是早就料到的,故而他也柔声相劝,神情十分柔和,“娘,这是我在路边发现的。想着这兔子受了伤,若是不救治,怕是活不了,便想着让娘给看看能不能救一救。”   “我看看,还好这兔子只是腿上伤得重,用药敷上便好了。康儿,你替娘将那边的金疮药拿过来。”   完颜康十分的乖巧听话,连忙将手边的金疮药递给了包惜弱,看着包惜弱一点点的替受伤的兔子包扎伤口,只在一旁坐着并不出声。   待包惜弱替兔子包扎完了以后,完颜康才贴心的说道:“娘,这兔子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好,不如先留在娘的身边。待它好全了,我再放生。娘说好不好?”   “好好好,我的康儿最是心善了。瞧瞧你这一头的汗,做什么去了?这衣裳也脏了。康儿,你是不是又同人打架了?”   包惜弱开始看着儿子满脸的欣慰,见他额头上有汗,还特意用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汗。可后来包惜弱发现了完颜康身上的灰尘,便察觉了儿子是在外头跟人动手打架了,一时又是焦急又是气恼,当即便红了眼。   完颜康最是见不得他母亲这样,当时便要否认,可是当娘的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见完颜康这副模样,包惜弱便笃定了他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包惜弱是个读书人家出生的姑娘,性子最是柔弱,连骂人都不会,更不用打孩子了。因而包惜弱只得默默流泪,然后告诉完颜康要与人为善,不可以跟人打架,完颜康只好赔罪敷衍,却只字不提打架的事。   就在此时,门外有一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儒雅又英武,十分有气势,但当他看见包惜弱流泪的时候,百炼钢也都化作了绕指柔。   完颜洪烈的语气十分焦急,可他也不去当面问包惜弱,只好问自己的儿子,“康儿,你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哭了?”   完颜康心知这茬子事是避不过去了,正要开口,便听得他母亲说:“王爷,你莫要再纵着康儿在外面同人打架,多让他待在府里吧。”   包惜弱这话,分明是不想让完颜康多出去,怕惹麻烦。   可在完颜洪烈看来,身为他赵王府的小王爷便是同人打架又怎么了,谁敢找他的麻烦。更何况完颜康一向骄矜有礼,不可能主动跟人动手的。今日之事,完颜洪烈也有耳闻,正是回来问问情况的,好帮他解决的。   当然,这话可不能当着包惜弱的面这么说,得换个问法。   “康儿,你且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父王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跟人动手的,也该跟你娘好好解释解释,不好让她哭坏了身子。”   “我本来是想给娘买个礼物的,是他自己来挑衅的,说我怎么样都好。可他说娘不好,我还能忍吗?我是动手了,但是如果有下次,他还那么说,我还得打他。”   完颜康本来不想把这些事说给包惜弱听,可现在还不得不说了,自然是怎么可怜怎么说了。   包惜弱闻言,心中一时剧痛,都是她的错才害得康儿如此,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完颜洪烈听了也是难受,不过他倒很是赞赏儿子的行为,干得漂亮,换了他也得揍那个不长眼的,不过当着包惜弱的面,可不能这么直接。   “康儿,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交给父王处理就是了。你一个小王爷身份贵重,莫要伤了你才是。”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了好一会儿,包惜弱才算是止住了眼泪,想说些什么的最终还是没开口,便让他们俩先离开了。   出了包惜弱的茅屋,这父子俩就玩了一出变脸,什么温柔可怜全是装出来的。   “康儿,你细细说说,这事的前因后果,父王替你解决这事。我看过不了多久,蒲察家就得找上门来了。”   完颜洪烈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满是期许和宠爱,他聪明好学,天资不俗,偏生又是他的儿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父王,蒲察家的那小子出言不逊,我也不想再提了。那还是在大街上,我若任由他欺辱,岂不是辱没了咱们赵王府的名声?揍他一顿算轻的了。”   完颜康不想再提了,只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也不添油加醋的直说了。饶是如此,完颜洪烈还是很不高兴。   “康儿,你做的不错,只是也该遮掩些,不要叫你娘发现了担心。这事交给为父了,饶不了那小子。我这会儿进宫去,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吧。”   完颜洪烈当即便有了计较,说完便准备进宫去了,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得罪他的儿子。蒲察家不过是先皇后娘家的人,还能大得过皇上?   完颜康应下了,目送完颜洪烈离开之后,他也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去了王府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后。不过,他也不是空手去的,还提了一篮子厨房刚刚做好的吃食并一些女人穿的衣裳。   原来那处假山背后另有乾坤,那假山上有一处机关,完颜康打开之后,便径自走了进去。   忽然有一物直奔他的面门而来,完颜康当即闪身躲过,定睛一看竟是个白骨人头,上面还留着几个深深陷进去的指印。   这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妇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康儿,你小子今日怎么来迟了?”   “姑姑,我今日出去的时候,与人动手了,回来叫我娘发现了,因而耽搁了一些时间。姑姑放心,我未曾用姑姑教的武功,那些不长眼的还够不上格。这是厨房今日做好的新鲜吃食,我拿来与姑姑尝尝。”   完颜康并不因为那妇人毫不客气的语气不悦,反而很是温和的解释道,顺手便把手里的篮子放在那女子日常吃饭的地方。   那妇人闻言果然没有生气,反而点头应了一句,接着她又道:“你将我教你的功夫,练了来,我听听。”   为何武功是用听而不是用看?原来这妇人竟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只能靠耳朵来听了。   完颜康很是听话,当即便在那妇人眼前的空地上练了起来,练完之后便再等着她点评。   “尚可。只是还不到火候,你以后可要专心些才是。”说完那妇人顿了顿,关切的问了一句,“今日那人可是解决了,用不用我替你出手?”   “姑姑放心,已经解决了。对了,我还带了些衣裳来,都是一般的料子,姑姑回头可以试试。”   完颜康站在那里笑着说话,并没有再多走一步,只是把那装衣物的包裹放在了不远处,那妇人长鞭一挥便接了过来,随手一摸果然如完颜康所言,便没有再拒绝。   “行了,今日你便先回去吧,记得我教你的功夫轻易不要被人看了去。看过的人都得死,明白吗?”   完颜康当即答应了,之后便转身离去。徒留那妇人叹了一声,此处地方便再次归于黑暗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滴,王府日常上线! 第338章第338章   完颜康出了假山之后,便径自回屋去了。而花园的这一处,王府的下人们没有经过允许,除了日常的洒扫之外,是不允许他们过来的。   其实,花园假山里藏着的那个妇人,可以算得上是完颜康的师父了。可是,那妇人说自己是被逐出师门的,所以不能收徒。故而,坚决不让完颜康叫她做师父,是以才有了姑姑这个称呼。   当初,这个自称是陈婆子的盲眼妇人四处流浪无处容身,后来便被收留在王府做了一些洒扫的简单伙计。若不是因为王府对她有恩,而完颜康正好有撞见了她在练功,她也未必会传授自己的独门秘技给他。   只因为陈婆子的武功过分的阴毒狠辣,竟时常要用人头来练功。好在完颜洪烈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了能让她专心教授完颜康武功,便让她住在了花园假山的密室里,时而会送些监牢里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给她,是以陈婆子用活人练功的事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完颜康也因此得了机缘,学了一些高深的功夫。但其实,完颜康是有自己的师父的,还是出自名门全真教的高人。   可是,那人虽时常来王府教授他武功,但是对他父王乃至大金国都十分没有好感,从不给好脸色,甚至还经常在他耳边说教,实在是令完颜康烦不胜烦。若不是他母妃一定要他拜师,完颜康都觉得这个师父要与不要实在是没什么分别了。   不过,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那老道士教了他一些全真内功,心法上俱是一些道教用词,竟意外对上了陈姑姑的武功秘籍。完颜康替陈姑姑解惑的同时,自己也跟着捡了不少漏,武功进境十分之快了。   其实,说实在的,完颜康如今当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了。   毕竟,有爹娘疼爱,有锦衣玉食,还有陈姑姑传授武功绝学给他,当真是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他一人得了。   倘若父王再进一步,完颜康想或许他就真的得到全天下了。   回屋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裳,又用了一顿新鲜美味的饭菜之后,完颜康可谓是十分轻松了。而且,就在完颜康准备入睡之前,那个找茬儿的蒲察家的小子,也叫父王给教训了,剩余的事也不用他烦心了,实在是让他开心不已。   人生如他一般事事顺遂的,当真是十分少见了。   故而,完颜康一夜酣眠,好梦连连。   而另一边谷之华帮着那个老妇人收拾了摊子之后,便打算离去了。   老妇人这也是无妄之灾啊,她最开始见到完颜康的时候,还想着这么个富贵公子人也和气,定能成一笔大买卖,那她一家老小便是几天都不用愁了。   谁曾想,后来又来了一个,不仅生意没做成,这些零碎的东西还摔了一地。自个儿摔倒了都不心疼的老妇人,看着自己摊子上掉了一地的东西可是心疼坏了。   好在她运气不错遇上了两个好心的人,前头那个公子给了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她这摊子上的便是全卖出去也值不了许多,尽是够的。还有眼前这位好心的姑娘帮着她收拾,不然老妇人一个人也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去。   为此,谷之华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妇人还拦住了她,从摊子角落里取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小木盒来递给了她。   谷之华自然是不肯收的,老妇人却硬是要给她,还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定要她收下。   原来那小木盒里头是一对用红绳穿在一起的相思子手串,红艳艳的珠子配上红绳,莹润有光,十分可爱。   老妇人说,那一对红绳手串原是她家老头子亲手做的,不值钱。但是,他们俩相伴一生,十分恩爱,福祸与共,儿孙满堂。   是以,老妇人也想将这份俗世难求的美满送给谷之华,希望来日她也能有美满的姻缘。   其实,但凡是女子,谁又不想得到一份如老妇人夫妻一般的美满姻缘呢?   虽然谷之华在外奔波劳碌,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可她到底还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姑娘,心里多少对自己的未来有过期许的。   老妇人盛情难却,谷之华便只好收下了。只是,怎么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她想着给些银钱,老妇人却不肯要。故而,谷之华便只能转换个法子,帮着老妇人将她摊子上的东西都运回了她家,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从老妇人的家里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谷之华便只好回到了自己之前住的那处客栈。点了一份清粥小菜,草草吃完之后,谷之华便回了她住的屋子。   临睡前,谷之华掏出了老妇人送的那对相思子红绳手串之后,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以她眼下这情况,回不了家,她对这里也全然没有归属感,又怎么会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呢?   谷之华将手串放在一边,之后便睡去了。   谷之华不是一个喜欢过分担忧的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第二日醒来,又是天朗气清,谷之华便又开始逛起了繁华的街市。或许,过几日天再接不到新的生意,她便要离开这里了,多逛逛也好,也不知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才来了。   谁曾想,谷之华在外面逛了几日,自己没买什么东西不说,倒是被人盯上了。 第339章第339章   “姑娘,又见面了。方才我见有几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你,便跟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话还是得说的场面一些的,总不能跟人说我是为了英雄救美才来跟的你吧?若是这样,估计这姑娘刚刚那一剑就不会收回去了。   “多谢公子。”   别管谷之华信不信,可人家说了是来给你帮忙的,她还是很诚恳的道了谢。之后,却也没再多跟完颜康说话,便告辞离开了。   说实话,完颜康遇到过很多女子,却没见过这样的。   有爱他英俊风流便来搭讪的,也有那爱慕虚荣的看上了赵王府的权势富贵,还有那窈窕的宋女初见他害羞带怯,后来得知了他金国小王爷的身份避之不及的,各种各样多的是。   却没见过如这位姑娘一样的,她看着柔弱可怜,心性却要强,她见他时也没什么羞涩之意,更多的是落落大方。清泠泠的眼睛里没有喜爱,但也没有厌恶,只是澄净透彻,透着十分的真诚和平静。   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完颜康多了两分欣赏之意,只是这姑娘走得快,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完颜康摇摇头,不再多想,继续闲逛去了,可这都城的繁华他都看腻了,着实没什么意思,草草便回府了。   不过,完颜康回府之后,却被通知说他师父丘处机过些日子要来,让他待在府里不要随意出门,多抓紧时间练练功。当然了,这话肯定是他那个宠儿子的父王说的。   完颜康本就不爱跟丘处机学武,你想想自己的师父见天儿的说教,还说些有的没的让人心烦,教的武功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完颜康不喜欢丘处机,再对比那个倾囊相授的陈姑姑,即便陈姑姑脾气有些凶恶,完颜康也很是乐意与她相处的。这下子好了,完颜康不仅不喜欢师父了,练师父教的武功也不爱练了。   左右完颜洪烈也没想让自己这个儿子成什么武林高手,爱练就练,不想练就算了,赵王府的小王爷多的是人保护他,让他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再说了完颜康跟那个陈婆子学武的事完颜洪烈也知道,也不是没得学,怕什么。   只是,丘处机的性子拗,也不管完颜康是不是什么小王爷,一样的教训。偏生包惜弱这个亲娘还觉得丘处机说的十分有道理,帮着他,这般一来便是完颜洪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可怜了完颜康了。   好在丘处机并不是经常在王府,只要在他来时应对一二便是了。于是乎,瞒着包惜弱,完颜洪烈就开始帮着儿子躲懒了。   这不,人还没来呢,消息就提前到了,正好给完颜康留出了准备的时间。反正他人聪明又机灵,随便练练便是了。   这边厢,完颜康忙着应对丘处机的到来,而谷之华呢,又接着了一单生意说是跑腿去临安城送个信儿,报酬不少,时间充裕,她也就接下了。   有事做,有银子赚,谷之华立刻收拾好包裹便启程了。   其实,宋金之间虽然多有龌龊,战事频繁,但是如今两国还是和睦相处的,往来间并没有什么阻碍。再加上,两国之间的路谷之华也走了不止一遍了,行程上还是比较轻松的。   出门在外,有的时候赶不及便只能露宿荒野了。   好在谷之华在外久了,早有准备,如今的天还不冷,她晚间生一堆火再找棵树之类的靠一靠,一晚上便过去了。   其实,早些年在邙山派的时候,谷之华虽然不是锦衣玉食,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后来,被她爹发现了身份,她爹忙着补偿女儿,当真是什么好给什么,只是谷之华没过几天那样的日子便跑出来了。   有的时候,并不是锦衣玉食用度奢靡才是最好的。   在孟神通那里过的几天,有亲爹疼爱,样样都有最好的,可是谷之华的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再受着煎熬,正与邪,大义与亲情……唉!   谷之华拿着根小树枝拨弄着柴火,又想起了往事,因为那些事是忘不掉的。   早先她便想过,她可以有什么选择,选一方坚定的站在那一边,可她还是会犹豫会伤心。   或者,死了便不用再想这些了,谷之华也曾想过的。可是生母垂死之际还要替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师父千辛万苦的培养她长大,她又怎么能一死了之。   况且,死是懦夫的行为!   二者择其一,没想到命运竟然又给了她第三条路,永远的远离了那些纠缠不休的纷扰,只做她自己。   这是命运的眷顾,也是残忍,因为思念再也不会有结果了,师父,父亲,还有自己的朋友们,她再也见不到了。 第340章第340章   黄蓉平素虽然略有些娇蛮任性,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且她见谷之华为人貌美心善,自然心生亲近之意。   黄蓉乃是黄药师独女,自幼少有玩伴,虽如今与欧阳克两心相许,但是也想着能有个亲近的姐妹,只是她眼光颇高,难有入她眼的人。   谁知,恰好就遇上了谷之华,黄蓉刻意与谷之华交好,再加上她活泼灵巧甚会说话,几番往来之下,竟甜言蜜语的忽悠了谷之华与她结拜做了姐妹。   因着谷之华年长两岁,便做姐姐,黄蓉得了个姐姐欢喜的不得了,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美食。   欧阳克便是包容也少不得吃些酸醋,黄蓉恍若未觉,倒是谷之华是真的没想到黄蓉小小年纪竟做得一手好菜,比那些常年掌勺的大厨还要厉害,夸赞连连,却是让黄蓉越发欢喜了。   “蓉儿这么好的厨艺,想来便是皇宫里的御厨也不见得比得上了!”   想想自己并不怎么样只算是能简单把弄熟食物这样的厨艺,再对比一下黄蓉豆腐都能做出花儿来的厨艺。谷之华心中叹息不已,更是欣赏黄蓉了,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   黄蓉听得开心,见谷之华手中一直拿着一把宝剑,甚是好奇,正好借机会问她拿了来瞧瞧。   若是寻常人,谷之华定不会应允,毕竟这霜华剑可谓是邙山派的镇牌之宝,也是师父赠予她的宝物怎可轻易拿与他人看。   不过,谷之华与黄蓉一见如故,两人结拜做了姐妹,黄蓉又是亲自下厨为她做饭,谷之华不是小气的,便亲手取了霜华剑递到她的手中。   黄蓉见谷之华如此慷慨,感动之余,也起了玩闹之心,把玩着霜华剑,故意试探道:“华姐姐,你怕是不知道我与阿克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把这剑借给我看。”   谷之华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行走江湖也有些时间,自诩看人还有几分眼力的,更何况她早早便看出了黄蓉小姑娘的爱玩闹的性子。   故而,谷之华还挺配合的问她,不过若是她不是那么的淡定,想来黄蓉还能信几分,可眼下她是不信她说的话的。   “哦?我还真是不知,不知蓉儿可否为我解惑?”   黄蓉眨了眨眼,故作狰狞,凶巴巴的说道:“华姐姐,我爹是东邪黄药师,阿克的叔父是西毒欧阳锋。东邪西毒的后人,你都遇到了,难道不要害怕吗?”   说实话,这世人偏见如此,一邪一毒,谁人不怕。便是同为四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初见时还曾对黄蓉说欧阳克是西毒传人,还是不要随意相处的好。黄蓉聪明却也有几分恶趣味,知道人人都畏惧于此,还偏生要用这个来试探谷之华。   不过,倘若是几年前的谷之华或许是还会怕,可是现在的谷之华她又有什么立场用身份来衡量别人呢,难道她自己就不是了吗?   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学会用心用眼去看,而不是一味的听信人云亦云的传言或者被身份所桎梏。   谷之华却是柔柔一笑,调侃道:“那我还真是有幸,今日能够遇到东邪西毒的传人,还叫蓉儿替我做了一顿饭。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羡慕死咯!”   黄蓉一愣,笑得倒是更开心更真诚了。   其实,黄蓉初见谷之华时只是看她柔弱好相处,故意接近的她,想著作弄作弄人。之后黄蓉才发现这位姐姐竟是个外柔内刚,性子坚毅,不落俗套的人,这才起了结拜的心思。   如今,对方得知自己和欧阳克的身份,还能如此坦然,黄蓉又怎能不高看一眼呢?便是冷淡少言如欧阳克,也不自觉的露出了赞赏之色。   如此,黄蓉便歇了玩闹之心,郑重的把霜华剑还给了谷之华。   其实,哪儿有什么性子顽劣的传言,不过是对方无有真意,黄蓉便不以真心相待罢了。   谷之华即便笑起来还是那副温柔柔弱的样子,但是黄蓉现在已经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了。   不过,也是因此,黄蓉更喜欢这个姐姐了,连着几日都要约她游玩,却是把自己的心上人给丢在了一边。饶是欧阳克看似并不在意,在三两日之后还是对黄蓉说他叔父已经传了消息来了,让他们早些回去。   也是此时,谷之华才知道,这一对有情人正在等着欧阳克家里去桃花岛提亲呢。   谷之华也是为了黄蓉欢喜不已,还特意将老妇人送她的那双相思豆红绳攒的手串送给了黄蓉,说是提前祝贺她。   谁曾想,黄蓉并不肯收下,只说是等来日定下婚期,一定请谷之华前去参加婚宴。若是谷之华那时再送,她才能收下。谷之华也知晓了,黄蓉想与她再见之意,当即点头答应。   谷之华当着黄蓉的面将那手串收好,承诺道:“蓉儿放心,来日我若是得到消息,必定前去贺喜。” 第341章第341章   即便是溺爱自己的儿子,包惜弱也是有一些原则和坚持的。比如此刻,包惜弱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完颜康给丘处机认错。   “康儿,还不给你师父认错!”转头,包惜弱又同丘处机恳求道,“道长,康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这世上能叫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低头的,估计也就是他爹娘了,只可惜他爹一向听他的,所以要低头也只会因为他娘。   其实,一开始完颜康还有些不服气,他不认为是自己错了,可包惜弱完全不听他的,而且他若是说的多了,他娘会哭的。   是以,后来完颜康就对这般情况听之任之了。   与他同样的还有丘处机,他在完颜康这个徒弟这里受的气怕是这辈子最多的了,偏偏连教训都教训不得,只能说两句。   故而,包惜弱出面之后,完颜康爽快麻利的认错了,而丘处机也表示原谅这个孩子了,让他先行离去了。   等到完颜康一走,独自面对包惜弱的丘处机又问起了这些年来同样的一个话题。   “夫人,哦不,王妃,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康儿实情?”   丘处机最是知道包惜弱的来历,是以当他在无人之时还称呼她为王妃的时候,包惜弱几乎都站不稳了。   包惜弱红着眼眶,泫然欲泣,惹得丘处机一个出家之人也是无奈至极,这要叫人看了去,他可成什么人了。   “道长,非是我不愿意告诉康儿,只是这么多年了,突然告知他这个消息,我怕他受不了。”   听到包惜弱的话,丘处机是能够体谅她的难处的,倘若这难处不是说了近十年的话,或许他也就任她瞒下去了。   当年,丘处机想要让包惜弱告诉完颜康实情,可包惜弱不过一个弱女子,孩子也还小,丘处机就算能将人就出去,可以金国赵王的实力难道还找不到他们,而丘处机也不可能一直跟着。   这事情便也耽搁下来了,每每当丘处机提及此事,包惜弱总是如此说。   是以,当丘处机见到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父子情深,心中总是郁气难消,恨不得当场便同完颜康说个明白,偏他又答应了包惜弱不能说。最终也只能寻些由头,训斥完颜康一番,希望他能及时醒悟,只可惜总是适得其反。   而如今,却也是不能再拖了,毕竟十八年之约将至,完颜康也快要弱冠了。   “夫人,且不说那十八年之约,只说康儿也快弱冠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个金人女子为妻吗?还是说,你想他继续认贼作父,在这赵王府中继续做他的小王爷?”   丘处机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打破了包惜弱的自欺欺人,可她又该怎么告诉康儿,那个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同他没有半分关系。   “夫人这般可对得起杨兄,难道杨兄的血脉以后只能姓完颜了?”   丘处机提起的那个人,真正的刺激到了包惜弱,她潸然泪下,咬着牙道:“不!康儿是铁哥的血脉,我不能。道长且给我一些时日,我必然将真相告诉康儿,教他认祖归宗。”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得到了包惜弱的承诺,丘处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日那孩子认祖归宗,他也不必再往这金国都城来了。   两人交谈之时过于的专心,却根本就没有防备完颜康,也不知晓他一直躲在暗处听到了一些话。   其实,这些年虽然丘处机尽量不与包惜弱接触,可他们之间总是说过些什么的。完颜康早慧,虽听不懂但也记在心里的,是以这一回他也是有心留下来听听。   只是,完颜康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因为丘处机怕被完颜洪烈的人发现,同包惜弱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大,并且越往后声音越小,是以完颜康只听得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母亲有一件事一直在瞒着他,不敢告诉他。   完颜康心里有一个预感,这件事的关系重大,可他竟不敢当面相问。   算了,左右有那老道士在,等他走了,再寻个机会问问母妃。完颜康如是想,只是难免有些失落。   这件事同父王说不得,毕竟那丘处机时常说些父王的不好,也不知母妃与父王关系不佳,是否是他从中做梗。完颜康不担心丘处机,却是担心包惜弱,是以不敢同完颜洪烈提起。   至于,陈姑姑,每回丘处机的来的时候,她都不愿意他去找她,似乎其中也有隐情。   这仔细想来,完颜康竟无一个可以倾诉之人,心中失落郁结之余,完颜康竟独自一人出门散心去了。   一向无忧无虑的小王爷,此时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走在人群堆里,看看人人结伴,独他一人。非但没有一解心中郁闷,反而心情越发的不佳了。 第342章第342章   本来这擂台上就够混乱的了,这完颜康再突然加入进去,局面就更混乱了。完颜康本意是想跟那老者交手的,偏生那纨绔不仅识得完颜康,两人的关系还不是很好,他便以为完颜康是冲着他来的。   故而,那人便朝着完颜康出手了,正好完颜康心情不好,这人同他动手,完颜康也不会客气。   这般一来,穆姑娘和她爹就顺利的解困了。   完颜□□得俊美风流,潇洒倜傥,华服金冠,当真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他这一出手,替穆家父女解了围不说,还带走了穆姑娘的一颗芳心。   如此俊美的公子,还这般热心仗义相助,哪个女子会不动心呢?   那纨绔的武功是不错,可也比不得师从两位武林高手的完颜康,完颜康不过是随意应付,顺便出出心中的闷气罢了。因为完颜康的身份,再加上前些天蒲察家挑衅他之后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故而那人落败之后,也就爽快的走了。   那人走了,完颜康也没了跟穆姓老者动手的心思,这闷气散一散,也就可以回府了。   谁曾想,不只是穆姑娘看上了他,穆姓老者也相中了他这个女婿,还想着左右他现在就站在擂台上,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么个合适的人选。   是以,完颜康想走,却被人拦住了,那穆姓老者说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不过公子既然在这擂台上了,便也是参加这场比武招亲的人了,该同小女比试一二才是。”   完颜康一时有些好笑,他怎么可能娶这般身份的女子,听完那老者的话,他不置可否,顺便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穆姑娘,粉面含羞,美目流转。   一时完颜康也有些自得,难道是这姑娘也喜欢他?   这般一想,完颜康自觉这样的美人若是带回府中做个侍妾,倒也合适,便答应了与穆姑娘比试了。这比试的结果,那也是可想而知了。   穆姑娘虽然对完颜康动心了,可还是尽全力去打这场的,只是她连前头那个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打败完颜康了。   穆姑娘落败了,穆家父女却是欢喜着找到了这么个合适的人选。   而且,瞧着完颜康的年纪也不像是已经娶妻的人。故而,穆姓老者当即宣布,完颜康便是这场比武招亲的获胜者,可以娶他的女儿穆念慈为妻。   娶妻?   这话一说,完颜康就不乐意了,他怎么也是赵王府的小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在街头耍把式的女子为妻呢?做个妾室还差不多。   完颜康当即反驳道:“娶妻一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敢娶你的女儿为妻,不过若是她愿意做我的妾室,也未尝不可。”   本来想着完颜康风度翩翩,俊美潇洒,还未娶妻定是个合适的人选,谁曾想他竟然想要穆念慈做妾,这可是捅了穆易的心了,原来这也不是个东西啊!   “那不行,在场诸位都可以作证。这摆擂台之初,老夫就说过,胜者可以娶我家念慈为妻。你未曾娶妻,却不打算守诺,这是何道理?”   穆易原本一听要完颜康穆念慈做妾,心头火起,可他一看穆念慈那不舍的眼神,想着女儿跟他在外漂泊多年,这比武招亲也许久了,终于遇到这么个可心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是以,穆易咬定了要完颜康娶穆念慈为妻,更何况擂台下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能叫完颜康反悔呢?   完颜康心中好笑,这人还不讲理了,那这美人再好看,他也不能要了。谁叫这美人摊上这么个爹呢,他还是走好了。只可惜,穆易就是认定了,不想让他走。   这两人就差要动手的时候,台下也不时有人起哄,更有一身强体壮的质朴汉子跳上台来,阻止完颜康与穆易动手。   “这位公子,你家中既然未曾娶妻,为何不能娶穆姑娘为妻呢?穆姑娘这般貌美,武功也好,这么好的姑娘嫁给你为妻,想来你家中也不会不同意的。你怎么能一走了之,还要与这位大叔动手呢?”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根葱?   完颜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看起挺憨厚的,但是你傻也不要连着小爷一起好吧!   完颜康满不在乎的说:“你既然觉得这姑娘不错,那不然你娶她为妻好了。”   现在完颜康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一时冲动,竟然惹上了这么多的麻烦,既然这傻小子出来搅局,那就让他搅好了,他正好可以脱身。   谁知,这年轻人还是个有立场的,红着脸有点尴尬,但是也绝口不提娶妻什么的,还只是揪着完颜康不放。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竟打了起来,完颜康本想着收拾收拾这个年轻人,后来一想,他若是输给他,是不是就可以脱身了。   是以,完颜康故意露了一个破绽,佯装不敌,几回之后,一招落败,“方才我赢了这姑娘,现在你赢了我,那便是你赢了这位姑娘。所以说,要娶她为妻的人是你,不是我。明白吗?”   这话好像乍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怎么也掩盖不了完颜康不想承认还想落跑的行为。   那年轻人一脸的无措,不知该怎么解释,穆念慈是听出了完颜康的潜在意思,一时间心里难受不已,眼眶微红。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了一声嗤笑,“呵,方才那老头还说什么不让嫁给金人,难道台上这位他就是宋人了吗?小王爷,你要娶个江湖女子为妻,王爷和王妃知道吗?”   得了,完颜康这里正愁着呢,这人就给他递梯子了。   完颜康眼睛一亮,这话说的好啊,头一回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挺好。   怎么他也是金人?   穆易和穆念慈的脸上几乎都快写着这么一句话了,这回穆易没再拦着完颜康不放了,让女儿嫁给一个金人,他是没有想过的。   方才,完颜康还因为什么金人宋人的事一肚子不情愿不乐意呢,这会儿可是欢喜不已,总算是可以离开了。   这回,完颜康要走,不管是穆念慈还是穆易又或者后来冒出来的那个傻小子,没一个人再拦着他了。   然而台下那人本想着看完颜康笑话的,谁知道,竟给他提供一个顺理成章离开的机会,为此懊悔不已。可是,现在完颜康已经走了,那么是不是他就可以……   那人再次打起了歪主意,不过这些事完颜康是不知道的了,因为他正着急赶回府中。   不过,就在完颜康着急赶回去的路上,他再一次邂逅了之前偶遇的那个神似他的母亲却又完全不同的美丽女子。   谷之华得了送信的差事,所以再一次的来到了金国的都城,只是这一次送信的地方比较难找,她已经找了许久了。正是忙得晕头转向之际,正好迎面撞上了完颜康。   好在两人都是武功不错的人,倒是没有撞上彼此,却是打了一个照面。   谷之华没想到会再遇到完颜康,但是她眼下着急的地方是自己怎么才能快些找到那个她要信去的地方,故而匆匆道歉之后,便打算接着找去了。   又是如此冷淡的表现,若不是谷之华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起过,小王爷还觉得这姑娘是不是在欲擒故纵,要不就是他太过不引人注目了。可是,刚刚穆念慈面颊绯红的情形还在眼前,这就证明绝不是后者。   是以,完颜康鬼使神差的回头叫住了谷之华,“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嗯?   谷之华匆忙的脚步停下了,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问她的名字,不过他们也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才是,回答他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叫谷之华。”   空谷幽兰,寂寂霜华。   果然是个好名字,跟她的人一样冷淡,完颜康心中如此想道。   “谷姑娘,我叫完颜康。”希望下次有缘可以再见。   谷之华自然是知道完颜康叫什么名字的,她的记性可不差,闻言之后便同他点点头,与完颜康告别之后,便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毕竟她还有事要做呢。   对于对方如此冷淡的态度,完颜康没有一点不耐烦。   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完颜康也喜欢美人,跟美人说说话谈谈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这个美人一上来就要嫁给他为妻,那不好意思,他的妻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作为赵王府唯一的小王爷,他的父王又备受皇爷爷的宠爱,说不准便是下一任大金国的皇帝。是以,完颜康一早便对他的婚事有所打算,他的妻子也一定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的。   等到完颜康回到王府之后,丘处机已经回到客房休息了,明天他也要离开王府回终南山了。为此,完颜康还是十分欢喜的,这种师徒互呛的日子总算是可以结束了。   只是,完颜康想着去找他母亲包惜弱问问情况,却被包惜弱拒绝了,她暂时不想见他。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完颜康还是不懂包惜弱到底是因为什么时常垂泪,有这样偌大的王府不住要住那间茅屋!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份的更新到账了!话说,朕今天忽然有些忙,没来得及准时更新对不住啦。小王爷其实前期人真不咋滴,除了长得帅,他还喜欢美人,娶妻纳妾什么的,人看得可开了。不过,人都是要成长的,小王爷即将遭到社会的毒打,啧啧啧! 第343章第343章   完颜康隐约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一切的不寻常或许都与包惜弱瞒着他的那件事有关。   是以,完颜康也做好了一探究竟的准备,不过这几日是不行了,总要等着他娘亲的心情平复之后,再试探才行。   第二日,丘处机临行前又给完颜康布置了几份功课,说是让他勤加练习,等他下回再来的时候要检查。   不管完颜康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是很认真的应了。总算是让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的丘处机,欢欢喜喜的回全真教了。   丘处机一走,完颜康就预备着去找包惜弱问个究竟了,谁知这个时候他得知,完颜洪烈要在府中宴请一些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   这倒是让自认为武功尚且不错的完颜□□出了几分好奇心,等他问了服侍包惜弱的侍女,得知包惜弱这一日还是郁郁寡欢不愿理人之后,他也就歇了去找他母亲的心思了。   这时候,他若是去找他娘,想来她的心情怕是会更差。不要问完颜康是怎么知道的,总归那人是他娘亲,不是吗?   转头,完颜康便去了完颜洪烈宴请宾客的地方,他是赵王府的小王爷,这府中他何处去不得。   完颜洪烈对待人才一向是礼贤下士的,即便是对着这些武林人士也一样让人觉得宾至如归,愿意为他效力。这些完颜康是知道的,甚至他也在跟着完颜洪烈学习一些为君之道。   只是这个一个个所谓的武林高手长得也着实是其貌不扬些,说句难看都不为过,当真是武功非凡之人?颇有些以貌取人的小王爷心里不禁如此想道。   不过,倒是还有人在这宴会上姗姗来迟的,但是这回来的这个大约从相貌上看是合完颜康的心意的。   毕竟,那人衣着华贵,缓带轻裘,长得高鼻深目,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瞧着便是个风流多情的。   而且,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少女,肌肤如雪,明眸皓齿,透着十分的灵动和娇俏,两人相处间自有一番不同的情意。且那少女对旁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对着她身边的人柔情蜜意。   若是先前,完颜康见到有人强过他些许,还有如此美人相伴,心中定要吃味的。   可惜,昨日比武招亲一事,实在是让小王爷对莫名的美人心生恐惧,要是再来个动不动就要嫁给他的,他怕是要吃不消了。   是以,此时一见这两人,完颜康的态度倒是算得平和了,甚至对比起他对前头那几个其貌不扬的武林高手的态度那可不要好太多了。   这下子可就惹恼了那些人了,他们是完颜洪烈的宾客,动不了完颜康这个小王爷,对付这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那可就不是问题了。   毕竟,在武林中,众所认知的事,一般的高手那都是靠内力为上的,但是内力修炼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是以,通常内力深厚的武林中人,皆是有些年纪的,方能有所成就。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是有天赋异禀的,或者家学渊源,有秘籍傍身,亦或者自身有什么奇遇的,这才会是年少有为,看着年轻却实力不俗的。   不过,这样的人着实太少了,是以他们并不曾将眼前的两个人放在眼里。   却道后来这两人是谁,便是先前与谷之华在临安相遇的欧阳克和黄蓉了。   先前,确实是因为欧阳克要去桃花岛提亲,两人才同谷之华分别的。不过,这提亲提了,成亲却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得选个良辰吉日才行。正好,欧阳锋受到完颜洪烈的邀请,他自是还有事要做,左右欧阳克和黄蓉闲着也是无聊,便叫他们走一遭了。   欧阳克和黄蓉也是今日才到的这金国都城,两人一向都不是个急性子,故而也就来得迟了些。因为他们的身份,且又是完颜洪烈的客人,来得迟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们两人是什么身份,东邪的闺女,西毒的侄子,不管何时,但凡这话一说出来,麻烦登时就少了大半。   当今武林,四绝武功已是顶尖,谁敢招惹。再瞅着眼前两人关系亲密,这招惹了一个,就等于招惹了另一个啊!   对上四绝之一,他们这些人都不算个事了,这还一下子对上两个,只会死得更惨罢了,一时间也都不敢吭声了。   这些人不敢妄动了,这宴席的气氛也有些凝固了,好在,完颜康同欧阳克聊上了,这气氛渐渐的也就和缓了不少。   即便欧阳克的年纪要较完颜康大不少,但是两人都可谓是天之骄子,本该互相看不顺眼才是。   只是,欧阳克久历江湖,更善知人心,他无意得罪完颜康,自然就悄无声息的让着他一些。欧阳克会说话,略微恭维一二,再同完颜康说些江湖上的趣事,自然也就应付了小王爷了。 第344章第344章   也许是因为完颜康关于朋友的说法,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交集,且谷之华对他的印象不错。是以,谷之华对完颜康也是如他所说般朋友相处,较之前的陌生多了几分熟悉和亲近。   黄蓉是真的喜欢谷之华这个姐姐,善解人意,聪明美丽,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十分的透彻,不像一般人容易被一些外在或者流言所蛊惑。   真正做到了用心去看人,在谷之华眼中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分别,更无任何天生的偏见。   是以,当完颜康时不时找话题跟谷之华攀谈的时候,黄蓉瞧在眼里,看着完颜康的时候满是审视,她喜欢的华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而完颜康这个小王爷看起来也还行,至于什么身份地位的,黄蓉压根儿没考虑。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黄蓉还悄悄捏了欧阳克几下为的就是让他帮着一起瞧瞧,这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欧阳克对此很是无奈,不过他向来宠着黄蓉,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还真就考虑起两人的适合程度来了。只是,欧阳克不像黄蓉那样不管不顾,他多是思虑周全,想着完颜康是赵王府的小王爷,而赵王府又怎么能容许一个江湖女子做小王爷的正妃呢?   没错,欧阳克的心也是大,他既然认真考虑问题,自然不会想让黄蓉喜欢的华姐姐做人家的妾室了。所以,这般一想,还真是没有可行性。   欧阳克看着眼睛发亮的黄蓉,微微摇头,眼神示意,黄蓉十分聪明,哪能不知道欧阳克的意思,只是也有些失落罢了。   哎,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总看不得旁人孤孤单单,这怕是人人皆有的一点小心思吧。   对此,完颜康和谷之华两人全然不知,此刻两人不过是将对方当作朋友罢了。   起初,完颜康是被谷之华身上的那种温柔可亲,柔弱可怜的气质所吸引的,因为他觉得她同他的母亲有些相似,爱屋及乌而已。   可再见面,他又觉得谷之华是个同包惜弱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外柔内刚,这心性便是较男子也强上几分。当然了,也因为这个姑娘对他的态度太过平淡,让完颜康不禁心中起了涟漪。   第三次见面,完颜康终于忍不住问了谷之华的姓名,得到她回应的时候,便又觉得只有她当得起这空谷幽兰,寂寂霜华的好名字。   这一次相见,完颜康又见到了谷之华身上更加不同的一面,她的态度并不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有所变化。那是一种朋友间的亲切,似是多年相交的老友一样,只因她待人十分的真诚。   光是一个真字,便足以让完颜康对她另眼相待了。   不过,谷之华的温柔是如春风般和煦,如春水般绵柔,细心妥帖,善解人意,聪明过人,还有那空谷幽兰一般的美貌,清丽脱俗。   与她相处自在舒心不说,还十分的赏心悦目呢。   这也是为何完颜康选择与谷之华多多聊天的原因。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欧阳克一见着黄蓉便无心理睬的他的原因在,小王爷可不是那种喜欢做无用事的人。   四人一行,走走停停,很快他们就到了金国都城最有名的酒楼松鹤楼。   在这松鹤楼里,即便是寻常普通的一顿饭食,也得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不过,在座四人之中出,除了谷之华想来都是不差钱的主,再说这顿饭也是小王爷掏钱,与她无关。   只是,谷之华看着柔弱,性子里也有几分执着和要强,就像是她为了替黄蓉准备礼物再次努力赚钱一样,她喜欢靠自己,更不喜欢欠别人的。   或许这跟她的性子也没有全然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身如浮萍,不知自己何处容身,只得四处漂流,所以她对人对事物对一切都无甚太多留恋。   所谓礼尚往来,完颜康的这顿饭,谷之华还没吃呢,就想着下次能否从什么地方给他补上。   但是,有黄蓉在,完颜康这顿饭算是出了不少血,因为黄蓉尽是挑着些名贵味道又好的菜色点的。以欧阳克的估计,黄蓉怕是把松鹤楼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这才有这么一大桌子的吧。   一直以来都算是艰苦朴素,只要饭菜能入口便无所求的谷之华,这么许久也只尝过黄蓉做过的美食算得上十分美味。松鹤楼里的菜果然是名不虚传,但真是很不错了,谷之华不自觉的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完颜康见此,自觉自己的这个决定做的不错,而黄蓉则是眨了眨眼,笑道:“华姐姐,你觉得这酒楼的菜色如何啊?”   黄蓉是个鬼灵精,而谷之华对她也算了解,故而是闻其言便知其意,柔柔一笑,“这松鹤楼名不虚传,菜色很是美味了。不过,蓉儿的手艺才是绝佳,让人尝之不忘。”   谷之华说的都是真话,偏偏因是这真话更让黄蓉激动不已,甚至还挑衅的看了完颜康一眼,这得意的神色,惹得完颜康对着欧阳克哑然失笑。 第345章第345章   谷之华抵不过三人轮番劝说,最终还是答应了完颜康的请求,住进了赵王府。只是,三人陪着谷之华回客栈去取自己的行李的时候,正巧在客栈里看到了他们并不想见到的人。   他们四人遇见的,正是摆擂台的穆家父女和那个仗义出手的年轻人。巧的是,他们几人竟都见过他们,也不知是什么缘分。   原来,那一日,完颜康走后,先前那纨绔的手下一涌而上,穆家父女即便会些武功,但到底不是武林高手,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就应付不了。   好在有那个仗义执言的憨厚年轻人出手相助,那人的武功本就不比完颜康差,有他帮忙,他们便击退了那群人顺利的逃出去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憨厚的年轻人名字叫郭靖,竟然是穆大叔找了半辈子的郭大哥的孩子。   那穆大叔,原本不姓穆,本姓杨,名唤杨铁心。   木易为杨,现在的穆易二字便是从杨字里拆出的木和易。当年杨铁心遭官兵追捕,后来虽侥幸逃脱,只得换了名字,改头换面,才好保全性命。   之后,那杨铁心便四处流浪奔波,找寻当年失散的嫂子和侄儿,还有因他急着去救郭家母子而抛下的怀孕的妻子。   杨铁心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妻子还活着,她腹中的孩子也还活着的话,想来也跟郭靖一般大了。   至于穆念慈,原是杨铁心在外奔走的时候,偶然救下的。穆念慈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杨铁心便收了她做义女,跟着穆姓,取名为念慈,为的是纪念杨铁心失散的妻子。   郭靖本来奉了母亲的话离开大漠,去找当年的仇家报仇。当年的事,郭靖也都听他娘说过,如此再听杨铁心一说,无一处对不上的。正好在这客栈之中,郭靖和杨铁心便认了亲,失散已久的叔侄二人,可谓是激动不已,潸然泪下。   因着当年郭杨两家有过指腹为婚的说法,现如今杨铁心找不到妻儿,却找到了侄儿,又想着自己正在招亲的养女,便动了心思想要把穆念慈嫁给郭靖。而郭靖一听,当时便陷入了两难之间。   先不说他娘知道这事以后会怎么办,只说是郭靖在大漠还有个未婚妻,那可是成吉思汗的公主,草原上人人都知道郭靖是大汗的金刀驸马。   正在郭靖左右为难之际,他一抬眼竟然看见了那日在客栈遇见的被家中逼婚而逃出来的黄姑娘,再一看黄姑娘的身边除了完颜康之外站着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那位公子郭靖也曾见过的,那人便是黄姑娘的未婚夫婿了。   郭靖一时走了神,其实那位黄姑娘生得十分的美貌,更是十二分的人品,娇俏可爱,活泼灵动,就像是一阵春风吹拂过了郭靖的心头。   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位姑娘是何意,可他看见那位黄姑娘的时候,便一点妥协的念头都没有了。郭靖愣是把杨铁心所提的亲事敷衍了过去,只说是要他娘过目才行,杨铁心也只得暂时放弃,待日后再说。   至于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别人没瞧见,却是看见完颜康了。杨铁心对金人都无甚好感,甚至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完颜康,郭靖那样的男儿才是他心中女婿的人选。   而穆念慈,她既第一眼看中了完颜康,哪里还会喜欢郭靖,只是完颜康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比一个美貌。   穆念慈又是悲伤又是失落,更有一丝幽怨,那人偷了她的心,怎的还去招惹别的女子呢?难道说,他们真的没有缘分了?   一时间,穆念慈望着完颜康的眼神都收不回来了。   而刚刚进门的一行四人,也是一眼便瞧见了他们,毕竟他们三人坐在客栈中毕竟显眼的位置,而且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人了。   黄蓉打眼瞧见了郭靖之后,便想起了当时为了郭靖的那匹小红马自己编的那些瞎话了,什么家中逼婚,什么未婚夫强取豪夺,什么她一个弱女子逃婚离家艰难求生。   哎,当时编的瞎话,现在就是黄蓉悔恨的泪水啊!   黄蓉现在恨不得郭靖马上消失,或者自己撒腿就跑了,只可惜现在跑不了。   黄蓉顶着欧阳克似笑非笑的眼神,十分的心虚,不只是讨好的笑了笑,还时刻粘着人撒娇卖乖,就想着让他把她做的那些事一笔勾销了。   不过,这倒是让原本喝够了酸醋的欧阳克,平添了几分欢喜,他也不做什么。只佯装对那人记忆深刻,心虚的黄蓉便可劲儿的讨好他,黑心肝的欧阳少主可是享受了好些日子的心上人的关心了。   跟黄蓉有同种感觉的那就是完颜康了,他别的没记住,就记住那个要嫁给他的穆念慈了。   真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小王爷怕是再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了,那个英雄救美的名声不要也罢了。 第346章第346章   喜欢那个姑娘?   完颜康登时被包惜弱的话吓到了,黄蓉那可是能有一百个心眼都不为过的,他可不喜欢这样的姑娘。而且,人家都名花有主了,可不能叫他娘亲误会了。   “娘,您说什么呢?那个姑娘是有未婚夫婿的人。”   完颜康立时反驳,言下之意就是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有未婚夫的姑娘呢?   而包惜弱一时没缓过神来,“康儿,你莫不是喜欢上有未婚夫的姑娘了?”   等会儿,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完颜康有些懊悔刚刚自己为了避嫌,不好将谷之华带进来,只是提了黄蓉,谁知竟然叫他娘想了这么许多完全没有的事来。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喜欢那个姑娘。只是,今日正巧她多做了些甜汤,也是感谢父王让他们一道住在王府里罢了。”   完颜康无奈的解释道,又怕包惜弱当着谷之华和黄蓉的面说差了让大家面上不好看,又接着道:“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位姑娘,与送您甜汤的这位是好友。这两位都是江湖侠女,见多识广,明日便请她们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可好?”   完颜康知道自己怎么说包惜弱恐怕都得误会,只好挑着些说了。   其实,非是包惜弱自己胡思乱想,只是完颜康也确实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包惜弱这个当娘的自然得上上心了,可是完颜康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等着明天见见人在说。   包惜弱的眼神着实太过好懂了,完颜康没忍住又嘱咐了一句,“娘,父王说了要给我选一门当户对的亲事,您可别想多了。”   原本包惜弱还没什么想法,但是完颜康提到了完颜洪烈,却是让她心里一紧。   康儿做了这么多年的金人,可不能再娶个金人女子为妻了,那以后便是她到了地下又怎么去见她的亡夫呢?看样子,丘道长说的对,是该让康儿知道真相了。   完颜康不知道,正是他的一句无心之语,让包惜弱坚定了把真相告诉他的心。只是,包惜弱见儿子忧心于她,一时犹豫,并没有当即告知。   第二日,完颜康亲自带了谷之华和黄蓉去见包惜弱。   包惜弱因为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时候又怎么才能让完颜康接受着个事实,一晚上没睡好,到了第二日整个人还是恹恹的没有精神,也是见完颜康带了人来,她才勉强露出几分笑意。   完颜康一见包惜弱如此,这是想走又想留,到最后还是包惜弱让他离开,而谷之华黄蓉也给了他眼色让他放心,他才肯离去。   来之前,谷之华与黄蓉两人就想过能生出完颜康这么个风流俊美的小王爷,包惜弱这个王妃定然也是十分的美貌。两人此时一见果然如此,与她们见过的赵王相比,完颜康的俊美想来都是继承的这位王妃的美貌。   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王妃不仅没有身穿华服,头戴珠翠,反而是荆钗布裙,偌大的王府不住而住在一间小茅屋里。   可看赵王和小王爷,还有这王府上下的样子,这王妃也不像是被打入了冷宫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过,两人的愣神只是片刻,完颜康一走,两人便开始同包惜弱说话了。只是,包惜弱不喜她们唤她王妃,黄蓉也是个机灵的便唤她做王妃婶婶,谷之华亦是如此。   不失礼又更亲近,包惜弱笑了笑,便应了。   难得见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温柔娴静,一个活泼灵动,包惜弱也是欢喜不已,原本的忧虑也散了不少。   “昨日康儿给我送了甜汤来,滋味甚是不错,是你们哪位做的,我可得好好感谢才是。”   包惜弱猜着可能是谷之华做的,毕竟她看起来就是温柔娴静的,想来厨艺应当不错。谁知,竟然是黄蓉这个嘴甜活泼的姑娘做的,她却是没想到。   “王妃婶婶,你喜欢便好,我特意多做了些,也叫小王爷送来与你尝尝。”   黄蓉嘴甜,有人夸奖她的厨艺,还是个漂亮婶婶,她自是欢喜不已。   黄蓉这一答话,包惜弱便知道她就是那位有了未婚夫的姑娘,那另一位温柔娴静的想来便是康儿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了吧?   包惜弱这般想着,眼神不自觉的打量着谷之华,其实包惜弱最喜欢的还是看着与她一般温柔的人,而谷之华的外表看起来也确实如此。   谷之华见包惜弱看她,便只好对她微微一笑,原本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也因着黄蓉昨天送的那份甜汤有了突破口。 第347章第347章   谷之华与黄蓉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只是将这个问题放在了心里,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   包惜弱是难得的好心情,还特意将两人留下来,亲手做了一顿饭给她们吃。   其实,包惜弱的手艺算不上好,甚至因为多年不曾下厨,生疏了许多。但是,谷之华和黄蓉也一样吃的很开心,因为她们在包惜弱的温柔对待上找到了一些母亲的味道。   这样的感觉,对于两个没有娘亲的姑娘来说,真的是一件开心又心酸的事。于是,两人又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这几天也要多来陪陪包惜弱,就当是一种感谢吧。   谷之华黄蓉两人陪了包惜弱一整天,还是后来完颜康与欧阳克一道找了过来,她们才与包惜弱分开的。   支开了两人的这一天里,完颜康也不想跟欧阳克继续弯弯绕绕的兜圈子了,索性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他,希望欧阳克能为他赵王府做事。   欧阳克折扇一展,似笑非笑道:“为赵王府做事?那么做的又是什么事呢?小王爷可别说就是为了那一卷所谓的《武穆遗书》。”   确实,完颜洪烈找了这么多的江湖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帮他找到那一卷传说中的《武穆遗书》。   一卷书能有什么作用?   作用可大了,这可是当年岳飞所写的兵书,岳飞用兵如神,即便是完颜洪烈身为金人亦是感叹不已。完颜洪烈想要得到这本书,为的是金国一统天下的大业。   完颜洪烈身为金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跟那些一心争夺皇位的兄弟们不一样。他不只是想要金国的皇位,他还想要将宋国蒙谷等国一举吞并,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身为完颜洪烈的儿子,完颜康友怎能不知,甚至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而《武穆遗书》只是完颜洪烈计划中的一步罢了,欧阳克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完颜康按捺不住的时候。在欧阳克的眼里,完颜康这个小王爷聪明归聪明,可还是年纪小了些,不够沉稳,而他有这个耐心。   果然,完颜康闻言脸色一变,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因为他知道如果欧阳克不是有心合作的话,也不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   “欧阳少主如此聪明,定然是能够想到的。只是,不知道欧阳少主愿不愿意助我父王一臂之力呢?”   完颜康看得很清楚,像那些江湖人,只能当作一般的手下,派遣出去做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工具而已。   可是欧阳克不一样,他不是那些蠢笨又或者聪明却心胸狭窄的人,他的目光和谋略能够看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也能够提供足够的帮助,会是一个有力的帮手。   这才是完颜康想着办法接近欧阳克,想要收为己用的原因。   欧阳克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我看眼下还是先找到那本《武穆遗书》吧。”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完颜康并不失落,他知道欧阳克在考量什么。在没有足够多的利益或者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之前,像欧阳克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点头的。   完颜康有这个信心,“那不会有多久的。”   两人相视一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但是他们知道彼此都是欣赏对方这样的人的。   事情说开了,天色也晚了,欧阳克心里记挂着黄蓉,而完颜康也担心着他娘包惜弱,还想起了他略有些好感的谷之华。   当他们回府见到人的时候,完颜康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他从没有一回觉得自己做得决定是如此的正确。   因为有了谷之华和黄蓉的陪伴,包惜弱心情开朗了,脸上也带了笑容,自然也不像从前那样郁郁寡欢了。这怎么能不让完颜康高兴呢?   其实,完颜康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可是他们之间相处和见面的时候真的很少,很多的时候都是完颜洪烈这个当爹的照顾孩子教育孩子。   是以,虽然完颜康的样貌与包惜弱像了几分,可他的性格为人却是一直在学完颜洪烈。在完颜康的心目中,父王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他崇拜和学习的人。   完颜洪烈痴情多年不悔,完颜康十分的孝顺,有丈夫有儿子如此。可包惜弱还是沉溺在过往之中无法自拔,她看不见眼下的美好,更看不到未来是怎样,她的眼里只有牛家村的茅屋和她早逝的夫君。   包惜弱的心情好了,完颜康就放心了。不过,让他高兴的是他本来只想着让谷之华和黄蓉陪包惜弱一天,说说话罢了,毕竟若是天数多了,她们也不会乐意的。在完颜康有所考量的情况下,肯定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但是,令完颜康没有想的是,谷之华和黄蓉竟然主动提出多陪包惜弱几天,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黄蓉一见到欧阳克,什么人什么事都要抛到脑后了,整个人黏了上去,而看似有些洁癖的欧阳克不抗拒接触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这一对心里眼里都装着对方的人,先走一步,互诉衷肠去了,只留下谷之华和完颜康两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谷之华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觉得放松宁静的气息,那是一种独特的温柔。是以,就像是此刻两人肩并肩走着,完颜康也觉得心情陡然好了起来。   “谷姑娘,今日多谢你和黄姑娘了。” 第348章第348章   “这些事你们只管看着办吧,只是别忘了多派些人保护你娘。最近朝堂上风声越发紧了,只怕有人欲对我赵王府不利,莫要牵扯到你娘身上才是啊!”   完颜康早知道他爹不会有意见的,说不准还会特意派些人去保护他娘,如今一瞧果然是被他猜准了。但是,完颜康此时顾不上高兴,因为他听到了完颜洪烈话里提到的有人想要对赵王府不利。   完颜康颇有些担忧,毕竟他那些叔伯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父王,出了什么事了?”   “一些小事,为父尚且能够应对,你无需担心。康儿,为父也是想你早些历练的,不过这事也不能急在一时。过些日子,我同你皇爷爷问问,看看给你一个怎样的差事先练练手。”   完颜洪烈一向是宠爱完颜康这个儿子的,只是他也是爱子心切,总想着等局势安稳一些再让完颜康上手。父母之心如此,总是担心自己的儿女的。   否则,没有他帮着把关撑腰,就完颜康这个有点心机城府的毛头小子,怕不是得被他的那些个兄弟给生吞活剥。   “好,都听父王的。”   完颜□□在赵王府,时常出入皇宫,这些个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真心假意在他心里转一转,他也是能分别出来的。更何况,父王对他的好,完颜康从不怀疑。   父子俩说完话之后,完颜康便离开了,完颜洪烈的心情又好了些,便继续处理他经手的事务了。   没有一个皇子不想做皇帝的,而一个本身有才能妾还受宠的皇子,这份心只会更迫切。   得了完颜洪烈的话,第二日再见到谷之华的时候,完颜康便也补充了几句,让她们出门多带些人。谷之华是个聪明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道,她一定会注意包惜弱的安全的。   谷之华的武功,完颜康也曾亲眼见过,她这么说且还有同样武功不错的黄蓉和王府的精锐护卫,他便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果然,如谷之华所说的,她与黄蓉两人带着包惜弱在王府里游玩了几天,王府也都转遍了,两人便提出要请包惜弱一同出门游玩。   这些年包惜弱深居简出,出门她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她也有她不出门的原因。   当年的事别人不清楚,可包惜弱心里清楚,她不愿意让人说闲话,这样对完颜洪烈和完颜康不好,同时也怕带累了杨铁心的名声。   谁知道有没有当年知情的人呢?   是以,包惜弱一贯甚少出门。说来,完颜康时而多思敏感,怕也是跟他娘一脉相承了。   包惜弱不想出门,那可就不成了,起码谷之华和黄蓉两个人是不会答应的。   包惜弱为人温柔善良,对她们甚是贴心关怀,她们俩心中难免有所感触,只不说将包惜弱当作亲娘,也是将她当作了一个十分亲近的长辈了。   是以,谷之华和黄蓉再是见不得包惜弱如以前一般不展欢颜,郁郁寡欢的,这几日眼瞅着包惜弱开心多了,就连饭菜都能多吃一些了,怎么能让她继续回到那间茅屋里憋闷着自己呢。   要黄蓉说,那茅屋有什么好住的,直接拆了不就得了。这话她当着完颜康的面也不是没说过,只是小王爷的脸色说不上来的别扭。又有谷之华劝着,她才没有继续说。   其实,完颜康如何不曾这么想过,可包惜弱这么软性子的人偏生在这样的事情上如此的倔强,怎么也不肯妥帖。他们父子俩谁也不想看到她的眼泪,只能由着她去了。   完颜康心中不是没有猜测,可如今黄蓉也这么提了,便是从谷之华的面上他也能瞧出许多来。看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了,如此完颜康心中越发的疑惑,更生出了许多的怀疑,甚至还联想到了包惜弱瞒着他的秘密,这般一来脸色如何能好看。   抵不过黄蓉的撒娇歪缠,更抵不过谷之华柔声相劝,事事贴心,包惜弱最终还是答应她们出门了,不过只是答应她们出去上香礼佛罢了。   谷之华和黄蓉的目的就是让包惜弱多出门走走散散心,而不是一直待在家里郁结于心,这样长久下去,只怕会卧床不起。包惜弱能选择出门,这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出门的那天,一如往常跟着许多王府的侍卫,以前包惜弱对此是排斥的。可是,这一次或许是有两个姑娘在,包惜弱没有以往那么在意了。   坐在去往寺庙的轿子里,包惜弱想起了很多事,其实她以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寺庙上香,寻求神佛的庇佑。   包惜弱对外的借口,是给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父子二人祈求健康无忧,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在想着当年死去的夫君。   即便那个男人,曾在她孤立无援身怀六甲的时候,将她独自一人留在乱军之中,只为了去找嫂子和侄儿。   包惜弱知道亡夫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可那一刻的害怕与血腥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如果不是她后来遇到了完颜洪烈,想来康儿或许都无法平安出生。   包惜弱是重情的,即便当年新婚之时她对那个人还有些畏惧,可既然成了婚,她便认定了那个人,一辈子都只有他一个夫君。   即便后来他死了,包惜弱为了孩子和生存不得不改嫁完颜洪烈,可她心里从未将自己当成是完颜洪烈的女人,也从未将自己当作赵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她死死的守着那间茅屋,守着回忆和过往深居简出。   至于完颜洪烈的痴情,包惜弱不知道吗?   她知道,她为此感激涕零,也为此动容欣喜,可她还是记得自己是杨铁心的妻子。   越是这么想,包惜弱就越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或许从她答应嫁给完颜洪烈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一个好女人了。可是,包惜弱太过柔弱了,甚至连鸡鸭都不忍心杀,她又怎么能独自将儿子拉扯大呢,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包惜弱这般想着,等到了寺庙的时候,脸色仍旧算不上好。谷之华和黄蓉都是聪明人,哪里能不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心事,可是这一次她们什么都没说,只当作是看不见,找些话题岔开便是了。   其实,寺庙也不是个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可包惜弱性子安静,就算是让她去逛街她也不会乐意的。思来想去,也只能来这里了。   三人简单转了转,中午还留在寺庙里用了一顿素斋,午后休息了片刻,他们便打道回府了。因为包惜弱不想铺张浪费,所以赵王府的人并没有清场,还是有不少人前来上香的。   准备回程的路上,包惜弱与一老者擦肩而过,她没有认出那人来,那人却是死死的盯住了包惜弱的背影,正想要上前问一问,便听到了侍卫唤她王妃。   那人闻言僵在原地,脚步再不好往前迈一步,只能看着那些侍卫簇拥着华丽的轿子远去。   却道那人是谁,那人正是如今化名穆易的杨铁心,也是包惜弱认为已经死了的夫君。   杨铁心四处漂泊,餐风露宿,如今虽然身体不差,可瞧来已经十分的憔悴苍老了,同十八年前那个人已经全然不同了。   可是,包惜弱这些年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即便她自己愿意住在茅屋里,愿意荆钗布裙粗茶淡饭,完颜洪烈也不能让她这般,只会变着法子的悄悄照顾她。   看似简单朴素的衣裙实则也是上等的丝绸,看似粗茶淡饭的饮食也是御厨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是完颜洪烈精心安排过的。再加上这些年来,包惜弱不用干活,保养得当,此时仍是光鲜靓丽,甚至比当年更美更有韵味了。   是以,即便她没能第一眼认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亡夫,而杨铁心却是认出了她。   只是,还没等到杨铁心上前问一两句话,他满心的欣喜,便被耳边传来的侍卫的那句王妃给浇灭了。杨铁心回忆自己看到的包惜弱,锦衣华服,又是侍卫又是软轿的,又惊又疑,更是满心的愤怒和失望。   仍是谁也不能接受自己找寻多年的妻子,此刻再嫁,还成了金人的王妃,更何况是杨铁心这样忠厚古板的人呢?   可是,当轿子走远了,杨铁心才猛然回神,他一定要找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念慈见自己的养父一直盯着远处,不知再看些什么,脸色还十分的不好,心中也是担忧,问了两句。可是,杨铁心却只字不提,让她也是无法。   杨铁心表现的如此明显,一直跟在包惜弱身边的谷之华和黄蓉当真没有察觉?   因着黄蓉活泼些,谷之华便由着她缠着包惜弱,自己打量周围看看是否有什么情况,毕竟,在出门之前,完颜康还特意告诉她,让她小心提防有人对包惜弱不利。   谷之华只将着当作是自己以往替人保护出行一般,仔细小心着,杨铁心一直盯着包惜弱看的这件事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以往谷之华也曾和他见过一两面,知道他不是刺客,便没有出手,却是将这情况记住,准备回去告诉完颜康。   --------------------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世上总有一种人,让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包惜弱就是这样。朕也在想,到底要不要改变她的结局呢?小可爱们,有什么看法么? 第349章第349章   一行人回到王府之后,只见到了欧阳克,却并未见到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父子。原来,这二人一个进宫面见金国皇帝了,另一个说是有要事要办暂时不在府中。   黄蓉与欧阳克相伴,两人难得有些空闲,便打算出去逛逛,而包惜弱却是不想再出门了,即使黄蓉把这夜市描绘的天花乱坠,包惜弱也丝毫不为所动。谷之华见状,便让黄蓉与欧阳克一道出门游玩,而她留在王府里陪着包惜弱。   金国都城夜晚的景象,谷之华也不是不曾见过,人家一对有情人出去游玩,她又何必凑热闹呢。很多时候,谷之华都是一个贴心且知趣的人。   而且,谷之华因着完颜康的嘱托,并不敢让包惜弱独自一人待着。她也看得出来,这一趟上香回来,包惜弱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甚至比之前更差了。这又让她如何放心得下呢?   黄蓉欧阳克两人匆匆出门了,谷之华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包惜弱。其实,谷之华并没有黄蓉那般会说话,也不如她的灵动娇俏更加惹人喜爱。   可是她身上独有一种令人放松舒心的气息,她有时候很安静,你却更会觉得她可靠可以信赖。   所以,即便谷之华没有多说什么,包惜弱却忽然涌起了一股倾诉的想法,她是真的被困在那段旧梦里太久太久了,那种沉重和悲伤至今还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包惜弱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只问了一句话,“华儿,金人与宋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其实不是包惜弱为自己问的,而是她替完颜康问的。她不想儿子忘记自己的先祖和宋人的,可她却一直不敢告诉他。因为完颜康如今虽然是金人,可很快乐很自在。   一旦包惜弱说出真相,便会彻底摧毁眼前的这一切的安宁祥和,甚至于摧毁完颜康这个人。   谷之华很平淡又很认真的告诉包惜弱:“没有区别。”   是的,没有区别,不管是金人还是宋人,除了生活方式的不同,样貌的不同,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他们都是人,只是处境不同罢了,并没什么区别。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真正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是他自己。   这是谷之华自己悟出来的道理。   她是名门正派邙山派的弟子,也是魔教大魔头孟神通的女儿,最重要的是她是谷之华。   包惜弱弱有所思,喃喃重复道:“没有区别……”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会爱三个男人,父亲,丈夫和儿子。而如今,前两者包惜弱都没有了,所以她只能爱自己的儿子。   为了康儿的幸福,其实她可以继续隐瞒这个真相的,对不对?包惜弱在心中如此问自己,却仍是犹豫不决。   就在包惜弱犹豫不决,与谷之华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说是出府办事的完颜康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王府,甚至此刻他就在王府里。   赵王府后花园假山中的密室里,完颜康正在跟陈婆子对话。   因为最近王府里来了许多武林高手,为了避免陈婆子的行踪被泄露,完颜康一直都没有来找陈婆子,即便是练功也都是自己私下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练习的。   完颜康也知道陈婆子一定是这么想的,因为以往如这般的情况,陈婆子都希望完颜康这么做,他早就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一次让完颜康没有想到的是,陈婆子竟然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让他来见她。   完颜康对此很是不解,“姑姑,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欧阳克和黄蓉赶紧离开王府?”   脾气其实很不好的陈婆子,此刻正平心静气的和完颜康说话,“不错,你先将他们支开,他们一走,我也离开王府。以后,他们来或者不来,你随意便好。”   “姑姑,你也要离开王府?难道你不想再回来了吗?”   完颜康不想失去一个好师父和好姑姑,但是陈婆子若是执意要走,他也拦不住。因此,完颜康只能做最后的试探和问询。   “你如今功夫练得不错了,我该教你的也都教了,你平时对练习就行了。记得不要暴露于人前,只做个紧要关头保命的手段便可以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若是有人见过我教你的武功,那你也一定要杀了他,记住了吗?”   陈婆子的话从来不让人拒绝和质疑,她的脾气很不好,还很凶,可是完颜康却能够感受到她对他的关怀,就像是对她自己的孩子。   是以,就算是完颜康再不舍,也还是答应了,“姑姑放心,我记下了。那我们何时能够再见?”   陈婆子没有回答。   密室里的空气忽然凝固了,完颜康头一回大着胆子问她,“姑姑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完颜康觉得似乎是因为黄蓉和欧阳克的到来,让陈婆子不安了,甚至想要早早离开王府,还特意要避开与他们相见的机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可完颜康不敢刨根问底,只能试探一二,看看陈婆子会有什么反应。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完颜康心下沉闷,正准备离开时,陈婆子说了一句话,“故人的子嗣来到了王府,我见与不见都没有分别。可是,那位故人,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而他大约也是不想见我的。又何苦为难彼此呢?”   陈婆子说的很含糊其辞,可是完颜康却是明白了,陈婆子的那位故人定是东邪西毒中的一位。不管是什么恩怨情仇,与那样的高手有牵扯,完颜康也不愿意让陈婆子留下来了,因为留下来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姑姑,你且放心,今晚我便去找他们说话,明日便打发他们走。至于姑姑,你想去哪里,我让王府的侍卫送你一程,当是送行也是遮掩姑姑不被人发现。如何?”   当完颜康真心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热情又周到妥帖,几乎是讨好的想要做到每一件对方要求的事。对他娘如此,对陈婆子也是如此,所以她们面前的完颜康与行走在大街上的完颜康是不一样的。   陈婆子沉吟了片刻,答应了,完颜康出来之后,悄悄的打量了周围有无人,又见天色晚了,才匆匆离去。   其实,陈婆子并不姓陈,陈是她死去的丈夫的姓氏。她原本姓梅,唤做若华,后来入了东邪黄药师的门下成了他的徒弟,有了个新的名字叫做超风。   梅超风的丈夫是她的师兄陈玄风,可他们是背叛师门偷了黄药师的重宝《九阴真经》逃出来的,而他们的婚事只有他们自己的两心相印。   一时冲动,为了彼此的感情,背叛师门。可冷静下来,心里愧疚悲伤总是不安,想回也回不去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机的,而他们的代价是陈玄风被人捅死了,而梅超风也瞎了眼睛,半死不活的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只为了替死去的丈夫报仇。   你说,梅超风想不想回到桃花岛?   她想,她做梦都在想,只可惜那个人是她的师父,她想见又不敢见,最终只能落荒而逃了。   完颜康的承诺并不总是做数的,但是他对自己在乎的人,却是不遗余力。他答应了梅超风要支开黄蓉和欧阳克,当即他便做好了打算,准备让欧阳克帮着他去大宋找找那本《武穆遗书》。只要欧阳克答应了,黄蓉自会跟着走的。   其实,这对完颜康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顺便试探试探欧阳克的能力以及他心中的盘算,正好两全其美。   意料之中的是,欧阳克答应了,虽然自幼长在西域白驼山的他没有什么家国观念,但是只要是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总会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欧阳克便是如此,是以他答应了完颜康。   欧阳克要走,黄蓉肯定是不会留的。只是,让完颜康没有想到的是,谷之华也要走。   在谷之华看来,她住进王府是借着黄蓉和欧阳克的面子,如今两人要走,她自然也得走。   而且,听王府里的小丫头说完颜康不久就要选妃了,完颜康算是她的恩人了。谷之华哪儿敢坏了恩人的姻缘呢,她独自一人继续留在王府里传出去也不好听。   何不索性跟着黄蓉他们一起走?   如此充分的理由,完颜康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只是缘何心里会有些许失落呢。完颜康没有将心里那点小失落放在心上,反而是让人帮他们安排明天出府的事宜。   欧阳克与黄蓉两人只要在一起,便不喜欢理睬他人,所以说完之后,两人便携手离去了。这屋子里,只剩下谷之华和完颜康两个人。   此时,夜幕降临,既无星辰也无月,王府里灯火通明。   完颜康看了门外一眼,笑道:“谷姑娘,可愿与我散散步,闲聊几句?”   谷之华不会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遂点头应允了。   两人肩并肩走在王府的回廊里,周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气氛莫名变得暧昧起来,可他们的对话却没有一点暧昧的气息。   --------------------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过年啦,朕被迫成为工具人给家里干活,嘤嘤嘤!所以,这几天的更细或许会不准时,但是更朕一定尽力保持更新的。爱你们。以及求求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小扑街真的是穷到掉渣了,太难了!如果不是为爱发电,就这扑街数据,朕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呜呜呜…… 第350章第350章   “小王爷,今日我们与王妃在外上香归来的途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王妃,似乎与王妃相识。不过,王妃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   即便在谷之华看来,杨铁心为人忠厚正直,应当不会对包惜弱不利,只是世事也不能都看表面,既然完颜康提前与她说过让她多多注意包惜弱的安全,她便不能不说。   夜风吹拂,王府里灯火通明,两人一同走在花园里的小路上。   完颜康停了下来,转头沉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但凡是涉及到自己的亲人,谁人不担心焦虑?   “小王爷曾见过的,穆易,穆姑娘的爹。穆大叔为人正直,应当不会对王妃不利。”谷之华说出杨铁心的名字之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的看法,她怕完颜康太过担心包惜弱会直接让人对穆念慈和他爹下手,可事情并未发生,她不得不提醒一句。   而完颜康的注意力却并未放在这些上面,“谷姑娘的意思是,那个人好像认识我娘?”   谷之华迟疑了一会儿,颔首道:“此是我一面之辞,并不一定是这样,小王爷只需多加留意便是。”   从认识到现在,谷之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完颜康很清楚。或许黄蓉会撒谎作弄人,但是她还从未对他说过假话,那是一种看得出来的真诚。   所以,谷之华的猜测,即便完颜康知晓包惜弱并不认识那样一个人,也是信了大半。或许,有人会借此对父王母妃不利,他也应该多多留意才是。   “多谢谷姑娘了,姑娘若是还在金国,还望多与我联系。若是能告知我,你在何处落脚便再好不过了。最近风声愈紧,姑娘在我赵王府也住了又些日子,恐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还望姑娘自己也多加小心。”   原本完颜康也在犹豫要不要说这样的话,毕竟听起来着实似有企图,他既然不能将她娶回府中,还该注意些的好,毕竟都是朋友。可是,谷之华如此坦诚,还将自己的所见和猜测都告诉了他,正是将他当作朋友,完颜康便也不再迟疑了。   果然,谷之华并未多想,只笑着感谢完颜康,并言道自己若是尚在金国,定会与他联系的。   其实,说起来两人是朋友,可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确实是不多。如今,两人在花园中散步闲聊,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相顾无言,只是如此仍能够感到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静平和,就像是旧相识的老友一样。   晚风渐凉,完颜康亲自将谷之华送回了她住的院中,十分的有礼且贴心。   第二日一早,欧阳克与黄蓉一道启程离开了赵王府,往宋国去了,谷之华随他们一道出来后,将人送出了城,便又回转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说来也是巧合,谷之华竟然在客栈中看到了杨铁心穆念慈父女,还有一个高大憨厚的年轻人,正是郭靖,不过她并不认识郭靖罢了。   原本谷之华不欲让完颜康多为她分心,自认为即便是有人前来找茬她也能应付,大不了跑便是了。可是,杨铁心穆念慈与她同住一个客栈,再加上那日杨铁心看着包惜弱的眼神,谷之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所在并这个消息告诉完颜康。   完颜康知道这一点之后,因涉及包惜弱的事,他也不好暗中派人探查,否则怕是不过一时半刻,完颜洪烈便要知道了,那人也是必死无疑。其实,完颜康并不将一个普通的性命当作一回事,只是穆念慈对他痴心有意,他总不能杀了人家爹吧?   若这个人并非全然的冷心无情,那么即使他不喜欢那个人,但当他知道那个人喜欢他的时候,对那个人他多少也是有些不同的。   于是,完颜康便只能拜托谷之华替他暗中留意了,谷之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管是为了包惜弱的关怀,还是为了完颜康这个朋友,她都义不容辞。   因为有谷之华帮他看着杨铁心他们,完颜康便放心的着手去做另一件事了,那就是让人悄悄送梅超风出城。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的奇怪,即便梅超风的脾气不好,心思也深沉,可她的嘴硬心软,她的关怀,完颜康总也是记在心里的。   于是乎,不差钱的小王爷让人准备了不少衣裳和吃食给她带上,然而,梅超风并没有要。   梅超风冷笑道:“怎么?我瞎了,一个人便活不下去了,要你准备这么许多?”   完颜康着急,想要解释,“师……姑姑,我并非此意。”   “那便收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些。”梅超风顿了顿,扔给了完颜康一个木雕的牌子,那是她亲手做的,“以后,你若是遇到了麻烦,便让人拿着来临安寻我。” 第351章第351章   只是,谷之华准备前往赵王府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拦住了她。   那是一个老乞丐,面色红润,手脚粗大,似乎比常人要少一根手指,他背着个红色的酒葫芦,腰间还别着一根翠绿的竹棒。谷之华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可老乞丐却坦言他们曾经见过。   谷之华心中着急离开,却仍旧是温言软语好声好气的说:“老人家,咱们好似没有见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姑娘,老乞丐这眼神好着呢,可不会认错人的。昔日你在临安的时候,是不是给过路边一个老乞丐馒头包子吃?”   老乞丐语气笃定,他之前可是跟了她好一阵子,可不是认错了人。   谷之华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她就是没印象了。   说来也是好笑,谷之华心底善良,总是会做些好事,可她平时记性再好,过目不忘,也总记得不自己帮了多少人。因为这对谷之华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根本不值得记在心上的。   “老人家,你说的事我都没有印象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那可不行,你帮了我,我自然得报答你。小丫头,你是不是不知道老乞丐是谁啊?”   那老乞丐似乎肯定如果谷之华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答应让他报答她的。殊不知,谷之华早已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她并不是挟恩以报的人。   “老人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丐帮的帮主四绝之一的北丐,你说对不对?”   如洪七公这样的标志性人物,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哪个不知道呢?谷之华也曾听过洪七公的传闻,知道他是个热心仗义,正义十足的人,眼前这人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与传闻中像了九成。是以,谷之华才会有如此猜测。   洪七公很满意谷之华的回应,笑眯眯道:“丫头,你既然知道了,那你想要些什么?”   谷之华摇摇头,不假思索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确实,谷之华虽然孤身一人,可她真没觉得自己缺什么,更何况她也不图他的报答。   见状,洪七公更是满意的不得了,这丫头好心肠,也不贪图小利,是个好姑娘。   “那你是想要些钱财还是让我传你些功夫?”洪七公继续试探道。   洪七公看得出来谷之华孤身一人,应是缺少钱财的,虽然他是个乞丐,可到底是个丐帮帮主一些银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谷之华看上去是个会武功的,似乎还不错,也许会对他的武功感兴趣。   不过,谷之华还是拒绝了,但正是如此,却让洪七公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谷之华拒绝的很干脆,她是有原则的人,亦不贪图什么,“洪老前辈,我不缺钱财,更有师承,你不必如此。”   但是,她越是如此,洪七公就越是觉得谷之华是个好孩子,值得他去报答她。想想看,洪七公虽然身为四绝之一,可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一个徒弟,自然是爱才的。   于是乎,洪七公打定主意要传一手功夫给谷之华,就他所见这个孩子的人品是不差的,他爱才心切,可不管谷之华答应与否了硬是要传一门功夫给她。   可是江湖上的规矩,不管是哪个门派的弟子都不能随意去学别的门派的功夫,这可是与背叛师门无异。所以,谷之华怎么都不乐意,因为她是有师门的,即便这个师门是洪七公从未听过的。   洪七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来,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如谷之华这样的还是第一个。因为谷之华看起来柔弱温婉,可她只要打定了主意便怎么都不会改变的,她有一个坚定且坚韧的心。   如此外柔内刚的女子,还有着各种美好品质的姑娘,是很少见的。   洪七公见识了谷之华的固执,便不再相劝了,不过他却留下一言,日后她若是有什么麻烦,便来去丐帮传讯,他一定会帮忙的。   谷之华这一次再没有推辞,只因为她之前和完颜康约好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可不想做一个爽约的人。   谷之华答应之后,洪七公便走了,他来得快去时更是快,如此功夫,当真不愧是四绝之一。谷之华赞叹之余,可半点都没有后悔自己刚刚拒绝让洪七公传她一门功夫的想法。   人生在世,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一定要拿在自己手里的,做人应当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舍有得才是正道。最重要的还是要无愧天地良心,这样才能坦荡的行走于天地间。   与洪七公分别之后,谷之华匆匆赶往赵王府,她到时正是她与完颜康约好的时间。完颜康早已等着了,可他见谷之华来时如此匆忙,再根据之前所知的谷之华的习惯便知她是遇上了什么事。   “谷姑娘,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若是如此,可不必如此匆忙的。”   “无碍,只是路上耽搁了,还好没误了时辰。还请小王爷见谅。”   两人虽是一番客套,可也是彼此各有考量的,人和人之间相处哪来的那么许多和谐亲近,不过是彼此有心才会更加亲近,更好相处罢了。   其实,他们未必没有见过彼此的不同面,可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彼此这般挺好的。   倘若,他们是一对有情人,或许便应了那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不过,虽不同相去亦不远。   谷之华再次来到王府陪伴包惜弱,且不说王府中人有什么想法,只说是包惜弱还是十分高兴的。   甚至于包惜弱的眼神不自觉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越看越是满意,心中还想着,若是她的康儿喜欢之华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包惜弱是半点都没有考虑的,毕竟谷之华是真的很好,长得好,性子好,武功好,而且她也不是一个金人。   完颜康自然是察觉到包惜弱的眼神的,不知为何耳根有些发烫,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走前还不忘给谷之华使眼色,谷之华立即心领神会,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这一点叫包惜弱看在眼里,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证据了。是以,完颜康一走,包惜弱便拉着谷之华说些完颜康儿时的趣事,比以往更显亲热。   谷之华倒是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听到如今这般俊美风流的小王爷,儿时哭闹撒娇的事。这脑子里一想当时的场面,即便是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由自主的笑出来了。   想不到骄矜有礼的小王爷,亦有这般可爱的时候,谷之华实在是忍俊不禁。   只是,躲在暗处的完颜康一时有些头疼,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谁叫一个是他亲娘,一个是他有好感的姑娘呢。   于是,小王爷只得瞪了瞪自己的心腹,直叫心腹十分摸不着头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小王爷的?好像也没有吧?   不过,包惜弱和谷之华之间的谈话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没过多久,完颜康一直等着的人终于出现了。   和杨铁心一同进到王府里的人还有郭靖和穆念慈二人,即便是完颜康有心放水,这心情也十分不好。   毕竟自己的家被人当作随意来去的地方,你说谁的心情会好呢?   心情不好的小王爷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打算,决定不管如何,这秋后算账是跑不了。   不过,当杨铁心站在那座茅屋的门口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几乎都不用进门询问都可以确信屋里的人正是他的发妻包惜弱。   这屋子包括屋外的摆设第一眼看去,杨铁心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在牛家村的房子,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熟悉,甚至于连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杨铁心的神色被郭靖和穆念慈看在眼里,只是还不待他们说什么,杨铁心便径自上前敲门去了。因为杨铁心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找包惜弱问个清楚,难道他们当年的夫妻情深都是假的吗?   这些天,有郭靖和穆念慈帮着打听,杨铁心已经知道了完颜洪烈是如何宠爱包惜弱这个王妃的,还有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完颜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杨铁心痛心疾首,难以面对。   杨铁心站在门前,尚且能听得见门内有一女子娇柔的声音在诉说着自己儿子少时的趣事,还有一个少女的应和声,便确定屋内只她们两人。   为了再次确认包惜弱的身份,杨铁心叫门之时,说的竟是当年他们夫妻之间的夜语私话,除了彼此之外,这世上当再无一人知晓的。   是以,当杨铁心的话说出口之中,屋内便没了说话的声音,只余一串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屋门当即就被打开了。   这对分别了十八年的夫妻再次重逢了,可是,时光流逝,容颜易改,包惜弱的美貌更胜从前,杨铁心却不是当年的少年子弟了。   包惜弱日日夜夜思念着杨铁心,可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又惊又疑,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如此苍老风霜的男人当真是她早亡的夫君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份更新到账!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年初一在本章留言发红包的哟!虽然朕是个穷批扑街,只能意思一下,不过礼轻情意重,爱你们,感谢大家的支持。尤其要感谢从开文便追更的小可爱们,你们是最可爱的读者小天使,抱抱! 第352章第352章   包惜弱只是一时不敢相信而已,可这叫时刻关注着她的杨铁心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在夫妻俩对面不相识,相顾无言的时候,陪在杨铁心身边的穆念慈轻轻推了推她爹,杨铁心才缓过神来,往前走了一步。   然而对杨铁心的身份将信将疑的包惜弱见到他身边的穆念慈,只会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父女,穆念慈的母亲又是谁?   谁也没有想到,经过了那么多的世事沧桑,曾经恩爱情深的夫妻,如今竟落到个互相猜疑的地步,也不知是不是世事弄人。   包惜弱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若不是她身旁的谷之华扶着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因为她此刻内心的感受是那么多,那么的复杂,时隔多年重逢的喜悦,在无情的岁月见证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你……你是铁哥?”包惜弱的声音在颤抖,她既高兴又害怕,既激动又不知所措。   见包惜弱还在怀疑自己,杨铁心果断的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一处旧伤疤来。   如此,杨铁心还嫌不够,随意找来了一旁的木棍,耍了两招杨家枪。这世上可没有几人会这路杨家枪的。   如此,她还不相信,还要怀疑?   包惜弱见状顿时捂住嘴,泣不成声。   果然……果然是她的铁哥,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   包惜弱挣开了谷之华扶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投进那离开了十八年的怀抱。可是令包惜弱没有想到的是,杨铁心竟然避开了,徒留她一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铁……铁哥?”   “惜弱,我现在还可以如当年那般叫你吗?或者,我该叫你王妃才是。”   面对杨铁心的质问,包惜弱下意识的解释道:“铁哥,我一直都是你的妻子啊!王爷他只是可怜我,给我一个容身之处罢了。”   完颜洪烈这么多年的深情,痴情守候,在包惜弱的眼里却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怜的女人,她只知道向她重逢的丈夫解释,却不知因为她的话伤了多少人的心。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完颜康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他娘与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之间一定存在着匪浅的纠葛,却没想到父王与他娘之间竟是如此。   那么,他呢,他……   完颜康有些不敢想,难道他竟不是父王的孩子?   “惜弱,你如此说,却如何做了金人的王妃,难道你忘了我杨家祖上是抗金名将了吗?这些且不提,我只问你,咱们当年的孩子在哪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王妃,但是康儿的下落呢?”   康……   在场所有人一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完颜康,可完颜康根本就不能接受,父王待他千般好万般宠,怎么他竟不是父王的孩子?   不,这不可能的!   只是,完颜康柔弱可怜的母亲亲口戳穿了这一切,面对杨铁心的声声质问,包惜弱早已忘了自己此刻身处的环境,她只想跟她的铁哥解释清楚,她还一直等着他。   “铁哥,你不要这么说,我一直都在等你啊!你看看这一切,是不是跟咱们当年在牛家村一样?我不是他的王妃,我只是你的妻子啊!还有,还有康儿,他不是王爷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包惜弱的话一道惊雷炸响在了众人的心中,完颜康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完了,全都完了!   就连他身旁的心腹都用那种惊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说完颜康竟然不是完颜洪烈的亲生儿子,那他还是王府的小王爷吗?   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的心思是一样的。   包惜弱什么都不想管,就连她最疼爱的儿子都来不及管了,她根本就不考虑在场这么多人听到了完颜康的身份,完颜康又该如此自处。   包惜弱只想跟杨铁心在一起,即便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意气风发,而是饱经风霜,如此苍老憔悴的模样。   可是,包惜弱靠着那份深情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否则她岂不是白费了这多年的时光吗?   包惜弱如此真心的解释,可杨铁心此时根本就不相信,那日在擂台上俊美风流骄矜有礼的金人小王爷居然是他的儿子。   他怎么能相信,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他宁可相信他的儿子尚且在外流浪。   可他杨铁心的儿子怎么能是金人,绝不!   杨家的祖上是抗金名将,若是他的儿子成了金人小王爷,那岂不是认贼作父,背弃祖宗!   杨铁心不敢想,若真是如此,他死后在地下该怎么见杨家的列祖列宗啊! 第353章第353章   杨康看似镇定可实际上,他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样,他的思绪混乱,却还要分神留意包惜弱。杨康一直都知道他娘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局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杨康并没有听到包惜弱的声音,难道他娘想通了?   即便杨康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也忍不住心生期待。   待杨康看去时,却只看见谷之华半抱着他娘,难道他娘包惜弱出了什么事吗?   谷之华微微摇头,伸手虚点了一下包惜弱身上的穴道,杨康瞬间明白了,这时满心的焦灼忧虑才算是消散了些许。   即便杨康平时有些肆意妄为,可他面对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束手无策。   是以,杨康并不为谷之华的举动而感到生气,甚至隐隐有些轻松,因为谷之华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还是帮助更多,她帮他做了一个决定。   谷之华见杨康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镇定自若的处理眼前的事之后,更是对他高看了一眼。   其实,谷之华这么做,并不只是在给杨康帮忙,更多的是怕包惜弱因此而受到伤害,不管是□□的伤害还是心灵的创伤。   当年的事,包惜弱方才言语中透露的并不多,她和完颜洪烈以及杨铁心之间的关系,怕是更有内情。   谷之华也不愿意此时让包惜弱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时候除了她这个旁观者,谁也没有她看得清楚分明,更不好做决定。   不过,杨康没有因此而怪她多管闲事,谷之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做好了打算,等到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她便离开了。   因为不管是王府的家务事还是寻常人家的家事,都跟她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她不会随便趟浑水的。   杨康并不知道谷之华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只专心的应对眼前混乱的场面。杨康让人将杨铁心穆念慈郭靖三人拿下,便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让损失降到最低。   杨康没有一丝一毫害人的心思,他也真的打算放走他们的,不管他们是输还是赢,他都有应对的方法了。赢了,便叫他们离去,不在追赶,其他人自不敢多言。输了,便先将他们拿下,之后再悄悄放人。   只可惜,杨铁心并不知道杨康的打算,甚至于看到了被谷之华点了睡穴的包惜弱,还有谷之华和杨康之间的交流之后,便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杨康的主意。   呵,如此嫌贫爱富,心狠手辣,认贼作父的孽障,怎配做他的儿子,做杨家的子孙!   他们三人之中,郭靖的武功最高,可他出手都有留手,而王府的侍卫们因为有杨康的命令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受伤便罔顾小王爷的命令呢?这若是让王爷知道,他们谁也讨不了好。   这些年来,因为包惜弱并不真心认为自己是完颜洪烈的妻子,所以她深居简出,更是从不插手王府的事务。而自打完颜洪烈娶了包惜弱为妻之后,这府中更是没有一个姬妾内眷,总不能一味的搁置王府内务吧?   家宅不安,完颜洪烈还能有心思有本钱去争皇位吗?可包惜弱不管,他也不会让别的女人来,所以这王府的内务都是由管家操持,直接交由完颜洪烈管理的。   完颜洪烈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好,也只对着包惜弱和杨康才会平易近人,在他的严格要求和管理下,王府的下人包括守卫们都与别处不同。   所以,郭靖非但没有击退王府的侍卫,反而让他们出手更狠了。   一旁看着杨康更是捏了一把汗,他没想过要他们的命的,可如今这情况,打着打着若是打出真火来了,可怎么办?   好在,还是杨铁心及时反应过来,关切喊道:“靖儿,咱们一起杀出重围。”   杨铁心与郭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看起来更像是亲父子,可杨康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一点。   还是杨康心软怕出事,让人暗中放了点水,杨铁心他们三人才能顺利离去。   之后,有的是王府的下手来打扫和收拾,杨康也只是敲打了王府里的人,让他们守口如瓶,否则完颜洪烈回来可不会饶过他们的。   能在王府里一直安稳做事的到如今的人,谁心里没有一点小算盘,更何况完颜洪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比小王爷更清楚。   包惜弱一个宋女,柔弱无依,什么都不会,她能有这本事瞒着杨康的身份说他是完颜洪烈的儿子。   这话搁谁身上都是不信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完颜洪烈本就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世,二是包惜弱说谎了,杨康就是完颜洪烈的儿子。   对于这些下人侍卫们来说,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随便乱说的。   若是前者,人家王爷都不管自己戴绿帽子,还主动帮人家养儿子了,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年,如今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若是后者,那他们还随便乱说,那不是找死吗?   再一瞧刚刚小王爷的样子气势,可不是像足了平日里的王爷?   于是乎,王府的下人们个个打了个寒战,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敢说。毕竟,明日完颜洪烈便回来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该有了决断了。   原本,杨铁心他们就是趁着天黑才来的王府,如今这么一闹,已是半夜了。好在不是白天,事情不会传的那么快。 第354章第354章   杨康一口一个父王,字字句句都是对完颜洪烈的维护,以往包惜弱没有在意,可现在她却清楚的看到了。   只是,包惜弱是一个软弱的毫无主见的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种种原因便嫁给了完颜洪烈做他的王妃。   泪水从包惜弱白皙的脸上滑落,即便她已经徐娘半老了,可包惜弱看起来还如当年一般,甚至脸上都没有多一条皱纹。   包惜弱哀求道:“康儿……我知道,你父……王爷对你很好,可是你不能不认你的亲爹啊!”   “娘,你只问我想不想认他,那他想要认我吗?   他刚刚那一剑,可是冲着我的要害来的,若是我的武功再差,若是方才我没有躲过,娘,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他会杀了我,这样的人会是我的亲爹吗?怕是从未信过我是他的儿子吧?”   包惜弱眼中的杨康,乖巧听话,看不出一点的叛逆,只要是她说的话,他总是会听的,甚至她从未听过自己的儿子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她。   尤其是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戳穿了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天真。   杨铁心的眼神,那种质疑和愤怒,包惜弱没有看见吗?   她看见了,可她相信那个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所以她努力的解释,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包惜弱忘了一句话,时光易逝,人心易变。   然而,杨康没有给她留一丝余地,包惜弱慌乱极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用哀求悲伤的眼神看着杨康,嘴里一直喃喃道:“康儿,不会的,不会的……”   接着,包惜弱便承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吓得杨康立时抱住了她,同时心里也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其实,杨康心里不是不怪包惜弱的,只是他也一直都知道他娘是怎么样一个柔弱善良毫无主见的人,刚刚他便是一直在逼她做一个决定。   是的,一个决定。   杨康并不想认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他们从未相处过,甚至对彼此有偏见,喊打喊杀都不只一次两次了。   可是,包惜弱的晕倒让杨康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他不该这么对他娘的,以及他父王到底知不知情……   杨康将包惜弱安置好了之后,便一直坐在这茅屋外,一言不发的望着天空,看着黑夜渐渐褪色,白昼的出现,晨曦渐明。   还看到了完颜洪烈匆忙赶回来的身影,他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担心忧虑和关爱,没有一丝的隔阂。   “康儿,你没事吧?你娘呢,她还好吗?”   完颜洪烈没有问关于杨铁心的一个字,他问的只有他们母子,这样的真切和关怀,你让杨康如何选择,又如何放弃。   杨康摇了摇头,完颜洪烈见状便进去瞧了包惜弱一眼,见她红肿着双眼还在沉睡,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康儿,你随我来。”   完颜洪烈出来时,杨康还坐在那里没有动,那般憔悴神伤的样子,叫人看了着实不忍。到底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孩子,完颜洪烈只得将杨康叫走了。   杨康跟在完颜洪烈的身后,以往他总是欢快的,可是今日他跟在他身后,总觉得旁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羡慕和畏惧,而变得奇怪了。   “康儿,你不愿意再叫我一声父王了吗?”   书房里,只有完颜洪烈和杨康两人,就像是父子俩平日里的相处一般,杨康却不似从前那般亲切大胆了。   对上完颜洪烈真挚的眼神,杨康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越是如此他越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杨康还是败下阵来,唤了句,“父王。”   听到了杨康的这句父王,完颜洪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是的,起初完颜洪烈养着杨康,只是因为他是包惜弱的儿子,若是完颜洪烈想要把那个柔弱善良的女人留在身边,便只能好好的待他。   可是,人谁无情,即便是再冷硬的心,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包惜弱常年对他冷如冰霜,也只有杨康在的时候,才会有些许好脸色。   完颜洪烈亲手抚养这个孩子长大,看着他从小小的一团,长成一个俊美无双风流倜傥的少年,听着杨康口口声声的父王,看到他孺慕敬仰的眼神。   完颜洪烈早已将杨康当作了自己的亲身骨肉,他为自己的孩子自豪骄傲,为他收拾烂摊子,给他世上最好的一切。   杨康,不,完颜康,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是怎么都不能改变的。   完颜洪烈以为真相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因为包惜弱只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她根本下不决心去告诉杨康。可是,完颜洪烈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杨铁心还活着。   是不是,他就要失去他的娇妻爱子了?   这绝不可以!   完颜洪烈身为金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从来都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可惜这辈子他唯一得不到的就是包惜弱的情。但是,完颜洪烈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边,百年后,他们能葬在一处便够了。   所以,他决不容许这一切,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   想到这里,完颜洪烈的眼神变得哀伤而柔和,“康儿,你始终是我的儿子,是赵王府的小王爷。”   “父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杨康根本就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完颜洪烈对别人的儿子视如己出。   “是的,我知道,我对你娘的痴情,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你便是我的亲儿子。   但是,这么多年来,就算最初是因为你娘,可康儿,为父待你如何?   谁人不说我完颜洪烈,虎父无犬子?   你是你,你就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不会改变,即使你已经不打算要我这个父亲了。”   完颜洪烈身为赵王,平素是威严的,让人不敢逼视的,杨康从未见过他软弱的时候。可如今,这般坚毅的人竟然流露出如此软弱的态度,即便杨康是带着审视的怀疑的态度的,他还是忍不住为完颜洪烈的真情流露而感动。   “父王……”   如果说,一开始杨康是毫无决断,充满犹豫的话,此刻他的心就更加的偏向完颜洪烈了。   眼前的人,是疼爱了他十八年的父王啊!   “哎!康儿,你娘她是不是想要离开王府了?当年她嫁给我,只是为了报恩,为了有个容身之处,好好的活下去。她想守着那个人,全然不顾当年那个人是怎么抛下身怀有孕的她在那乱军之中的。   说实话,我不想让你们母子离开,但是若你们真的要走,我……我便当作看不见罢了。赵王府的位置一直给你们留着,若是你皇爷爷他们怪罪下来,也是为父一力承担,不会叫你们有事的。”   好一招示之以弱,以退为进,挑拨离间,忍辱负重啊!   完颜洪烈用的一手好计策,他是真心实意的,可这计谋也没少用,这字字句句都是他对他们母子的感情,都是他的为难。   这细听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杨铁心就是人渣,他才是大丈夫。   杨康抵不过完颜洪烈的老谋深算,再加上他之前早已被完颜洪烈感动,他与他娘说的话是对的上的,更没有理由骗他。   杨康的心砰砰的跳着,他为父王的真心而感动,也为他而担忧,混淆皇室血脉是什么罪过他是知道的。   可是,杨康不明白,完颜洪烈话里的抛弃是何意思。   “父王,什么叫他抛下了娘?”   完颜洪烈叹息了一声,便给杨康解释了起来,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他根本就没有添油加醋。但是,杨康之前对杨铁心早有不满和误解,此时一听完颜洪烈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若非顾及所谓的亲生父亲的名分,他怕是要立时找杨铁心讨个公道才是。   杨康虽然有心机有算计,但到底还是太嫩了,被完颜洪烈完全的算计了,他真的是不想认那个爹了。   他,父王,娘,一家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找罪受?   完颜洪烈瞧着杨康的面色,便猜出了他心中作何想法,佯作未曾发现,仍关切道:“康儿,你娘她不喜欢见我,你再去瞧瞧她,莫让她伤了身子。若是有哪里不好,抓紧让府医去看看,知道吗?”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完颜洪烈殷殷关切,叮嘱着,同往日一样,更是叫本就备受煎熬的杨康更是信任依赖这个父亲了。   杨康应下了,转身便要走,待他走到门口时,完颜洪烈突然又出声道:“康儿,我不想你们走。但是,倘若……你们真的要走,先同为父说说,可好?”   一向威严的声音里甚至出现了一丝哀求,杨康的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不会走的,也不会让他娘走的。   “好!”   杨康出了书房,却不曾看到完颜洪烈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哀伤,有的全是志在必得和狠辣。   “来人,去好好监视着杨铁心,待时机成熟,便斩草除根。”   “是,王爷。”   杨康回到了包惜弱住着的茅屋,包惜弱已经醒了,可她食不下咽,谷之华正陪着她劝着她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宝贝们,朕今天出门了,所以没来得及准时更新,迟了点。明天可能也会迟点,但是朕不写请假条就一定会更新的,爱你们!顺便说一句,情人节快乐,来自单身汪某乔的祝福! 第355章第355章   谷之华说是回去休息,可她根本就没有休息好,因为杨康的这件事,叫她想起了那些她为之苦恼困扰的过往,多么的熟悉啊!   谷之华一整晚都在做着那样的噩梦,她被迫要做出一个她根本无法做出的选择。若是当年她处在今日杨康的这个处境,恐怕未必能有他这般应对。   念在往昔朋友的交情和包惜弱的温柔对待,谷之华一早便来看望包惜弱了,谷之华知道包惜弱柔弱无依的性子,怕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巨变。   没想到,一切果然都与谷之华猜测的一样。   包惜弱甚至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任凭谷之华怎么耐心劝解,她却是难得的执拗。   谷之华一筹莫展之际,杨康便回来了,见次情形他先是担忧,再是头疼。   “谷姑娘,你烦劳你了,既然娘他不愿意吃,便算了,许是厨子的手艺不佳,让他们重新做过便是了。这些浪费的,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一顿口粮而已,饿不死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   杨康笑得温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只是这话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好。分明就是在说,若包惜弱不吃这些,便要倒了,那些食不果腹的人也不会因为她这顿饭而饿死。   包惜弱生性善良,连自己养的鸡鸭都不愿意杀,更何况是人命关天的事呢?   果然,包惜弱急了,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谴责道:“康儿,你怎能如此?”   谁知,杨康并不为所动,甚至都不应对,直接要伸手去接桌上的碗筷,到底是被包惜弱急切的拦住了。   “康儿……你不用拿走了,我会吃的。”   包惜弱从来都没有主见,一切都因为她那颗善良的心而摇摆不定,一旦对方强硬起来,她无法便只得妥协。   谷之华在一旁看着杨康的一举一动,她心思缜密,早已猜出了他所言所行所含的深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杨康收回手,关切道:“娘,那您慢慢吃,我先去了。”   杨康一抬眼便对上了谷之华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明了谷之华看穿了他的用意,仍旧是那副骄矜有礼,温和的态度,“谷姑娘,咱们便先出去吧。”   包惜弱既然已经答应吃饭了,谷之华便颔首,随杨康一起出去了。谁知,到了屋子的门口,杨康关上门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见包惜弱果真吃饭了,这才放下心。   见状,谷之华便更加明白杨康的用意了,他也是为难啊!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谷之华不自觉的会把自己带入到杨康,想象若是自己会如何应对。不过,如今看来,杨康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比她强多了。   只是,谷之华也知道,属于杨康的难关才正式开始。   “谷姑娘,可有时间陪我出去走走?”   杨康望着怔怔的看着他的谷之华,心中叹息,终是做了一个决定,此时他需要一个人,而谷之华或许便是。   “好。”   谷之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其实作为一个朋友来说,杨康还是挺不错的。   完颜洪烈的态度在那里呢,不管杨康到底是不是完颜洪烈的亲生骨肉,他如今还依旧是这赵王府的小王爷,府中下人的态度没有一个敢有一丝改变的。   是以,杨康同谷之华一同骑马出去散心,根本就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完颜洪烈倒是收到了消息,可他听到包惜弱还待在茅屋里的时候,便没说什么了,他知道这个儿子的心目前还是向着他这个父亲的。不过,完颜洪烈也是顾不上再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因为他将要面对他的父王母妃,还有宗室朝臣们的质问。   即便杨康及时的做出了应对,但是昔日的众位皇子如今的各位王爷谁不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之间早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完颜洪烈还有个宠妃母妃,谁不视他为眼中钉,所以事情是瞒不住的,要早做打算。   就在完颜洪烈思索办法的时候,宫里来了消息,若是他母妃元妃让他入宫相见,他知道定是消息被她知道了。不过,皇帝的使者未来,还能有转换的机会。   于是,完颜洪烈做出了一个让人非常不理解的事,他拒绝了元妃让他进宫相见的要求,转头竟去了包惜弱的茅屋,着实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完颜洪烈不知去找包惜弱有什么事,这时杨康和谷之华出城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在城郊的一处河边停了下来。   下了马,杨康轻舒了一口气,虽然纵马驰骋的时间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可他心里的郁结也因此散了些许。   两人一同站在河边,望着天空,今日天气不够好,阴云密布,似乎下一刻便能滴下雨来。   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356章第356章   杨康怔怔的看着谷之华,似乎他内心深处藏着的那点小火星,竟在今日这暴雨冲刷下燃烧了起来,有一个目标越来越清晰了。   “为什么?”   杨康的话没头没尾的,可是谷之华却奇异的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想问,为什么她要开解他,为什么她能够理解他,还能够说出宋金本无别这样的与世俗之见格格不入的话。   雨越下越大,没有变小的趋势,谷之华却在今日此时杨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因为我们是朋友,也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呵,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是这个意思吧?   一个自己曾经动过心的人,对自己如此关怀安慰,任是他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丝毫动容。可杨康没想到的是,谷之华如此待他,非是她亦对他有好感,然而因为他这般悲惨离奇的身世。   杨康本该不高兴的,可是想想谷之华也曾有这般遭遇,而他还有她陪着说话,也不知她当时如何。杨康难得的推己及人,一时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避避雨吧,就算是想要清醒清醒,也差不多了。”   雨不见小,风吹得肆虐,谷之华见此情形,便劝杨康避一避。杨康不动,她也不再等着,直接架着人便走了。   其实,论武功,他们两个之间尚未知晓胜负,但就算是平手也不会太容易。不过,杨康却是无心反抗的。   说到底杨康也是一个只为了自己谋划的人,他同谷之华说的那些话,虽说是真话,可还有更多更真的他没有说。   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人,你让他去吃糠咽菜,只要这人脑子没问题,那就必定不会答应。   更何况,以完颜洪烈的本事,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金国皇帝,而他不管在完颜洪烈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他唯一的儿子。   一国之富他不要,去要那几个铜板?   杨康方才所言字字句句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诉说着自己的焦灼苦恼,多是情感,根本就没有说其他的考量,他也不会透露的。   而谷之华她以为自己与杨康同病相怜,可杨□□活的环境与她早年的并不相同,情感上或许是相似的,但是实际上却不能一概而论。   是以,即便谷之华很聪明,能够看穿杨康的用心,只是一个善良不会用心机去对付别人的人,她自然也不会用那种深沉的心思去猜测别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谷之华没有放弃杨康,反而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做一个适合自己的选择。   下雨的时候,他们两个平时很聪明的人都犯了傻站在河边淋雨,而他们来时骑的两匹马因着没拴缰绳,早就一溜烟的找到了地方避雨。若不是两人寻着马蹄印找来,怕是此时只得淋着雨走回城里去了。   这边厢,谷之华与杨康两人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一个小山洞,生了一堆火,等着雨停。另一边,完颜洪烈正在与包惜弱商量事。   说实在的,包惜弱就是个没主见的性子,但凡人家说的有些道理,她便会动摇。   是以,完颜洪烈其实是故意找她商量的,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惜弱和杨康都不能离开。   “王爷,你放我走吧。”   包惜弱用了早饭便想着出去走走,只可惜看门的人因为杨康的特意叮嘱,并没有给她这个王妃的面子。包惜弱出不去,更走不掉,不过她不知道是杨康的主意,只以为是完颜洪烈要阻挠他们一家团聚。   然而,当完颜洪烈找来侍卫询问的时候,包惜弱得知了真实情况,一时又后悔自己说话太过份了,便只得低头同完颜洪烈认错。   包惜弱是真的没有想到,关住她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她还因此牵连了完颜洪烈,这会儿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好在,完颜洪烈并没有生气,倒是让包惜弱放心不少,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王妃,你想离开王府?这十八年来,我待你如何,你难道就真的要这么离我而去吗?”   包惜弱的性子软,完颜洪烈这么问,她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她的铁哥还活着,她怎么能不去找他呢?好女不嫁二夫,这个道理包惜弱还是知道的。   包惜弱这般对完颜洪烈说,只是这些所谓的道理在完颜洪烈的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们金人就不讲这些破规矩。 第357章第357章   “王爷,宫里来人了,皇上旨意宣您和王妃小王爷一同入宫。”   包惜弱以为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总会有好的解决办法的,然而世事怎能尽如人意。   完颜洪烈的心腹侍卫不顾外头风雨交加匆匆赶来,这一句话却是如一道惊雷惊的包惜弱几乎摇摇欲坠。   完颜洪烈终是没忍心见她如此,上前扶了一把,心神慌乱的包惜弱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缩回去推开他。   看样子,这个打击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即便有此想法,但是这个计划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不达到目的,完颜洪烈是不会停手的。   “小王爷今早出门散心去了,暂时不在府中,你且留下等候,再派些人出城找找。康儿这孩子听话又懂事,一有什么烦心事便喜欢一个人待着,最怕我和他娘为难。”   完颜洪烈扶着包惜弱,似真似假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半句就是说给包惜弱听的。   看看说是最疼爱自己的儿子,却连他的心事都不知道,儿子如此懂事听话,她这个当娘的就真的能狠心要了他的前途和他的命?   包惜弱浑浑噩噩的被完颜洪烈扶着出去,又扶着上了马车,满脑子都是完颜洪烈说的话,实在是让她揪心极了,她到底该怎么做。   因着包惜弱失魂落魄,并没有拒绝完颜洪烈的靠近,甚至任由他扶着她来去,这落在府中人的眼里便知晓王妃依旧是王爷心头上的那个人。只可惜,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躲在王府路口拐角处的杨铁心看见了。   原本,杨铁心就不大相信杨康是他的儿子,可是包惜弱苦苦哀求,希望他相信她,她一直在为她守候等待,完颜洪烈即便是个王爷,他们也并不曾有什么。   杨铁心又是感动又是犹豫,又是自卑又是怀疑,所以他忍不住来看看了,却没想到看到了如此的一幕。   完颜洪烈的年岁较杨铁心要小一些,再加上他的出身,即便他没有刻意保养,也依旧显得年轻挺拔,更不缺为王者的威严和气势。   见此,杨铁心的心便沉了沉,世人皆好贪慕虚荣,人人都说赵王十八年来对王妃恩爱如一,予取予求,包惜弱难道真的不曾心动?   此时,完颜洪烈与包惜弱依偎在一处,他扶着她,她靠着他,仿佛他才是她的天。保养良好风韵更胜往昔的包惜弱,站在完颜洪烈的身边才更像是夫妻。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先入为主的怀疑,杨铁心居然在完颜洪烈的身上看到了那晚杨康的一些影子。   果然,他们才是亲父子吧,那惜弱为什么又要骗他呢?   风雨之中,受伤未愈的杨铁心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奔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还跟着许多的侍卫随从。杨铁心总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离他而去了。   匆匆追来的穆念慈和郭靖二人,一个撑着伞,一个扶着神思不属的杨铁心往回走。   穆念慈见杨铁心这般,于心不忍,忍痛劝慰道:“爹,你且安心休养,待你好了,咱们再来看他们,可好?”   杨铁心一言不发,回了客栈便命他们收拾东西,回临安牛家村。既然包惜弱已经另嫁有了好去处,他又何必再去寻她,倒不如回到牛家村,找到那个人报仇雪恨。   穆念慈只知道听杨铁心的,而郭靖听到报仇,便想起来他娘的话,他辗转来到金国,那个害了他们两家的阴险小人,他还不曾取他的性命。于是乎啊,三人也不管风雨交加,便要匆匆离开了金国都城,往宋国去了。   完颜洪烈所料不差的是,这一次皇帝派人叫他们入宫,正是为了杨康是否是皇室血脉的这件事。   当年,完颜洪烈不顾一切的要娶一个宋女为妻,因为皇帝和元妃偏爱儿子,这事便算揭过去了,只是朝堂上也有许多人因此而不满。   好不容易这件事过去了十八年,有完颜康这个优秀的小王爷,朝堂上许多不赞同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毕竟,相比之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现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他们大金国的小王爷竟然不是他们皇室的血脉,而是一个普通宋国平民的儿子的消息。   这下子,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坐不住了。当然了,将消息捅出来,并且蹦跶的最欢的就是完颜洪烈的几个兄弟了。因为若是能借此机会,一举把完颜洪烈这个最有力的对手搞下来,他们的胜算不是更大了吗?   万万没想到,以往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王爷们,居然因为这件事团结起来,一致对付完颜洪烈了。   只能说,这世上哪有什么仇敌,只要利益足够,即便是仇人未尝不能联合起来。   相比于暴怒之下,仍对自己的儿子有着些信任的皇帝,身为完颜洪烈生母的元妃更是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一心国事,更有那么许多儿子,他对于完颜洪烈的了解并不多,而元妃心里头已经信了完颜康不是完颜洪烈的儿子了。毕竟,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少,可她为了儿子妥协,甚至帮他娶了包惜弱,却没想到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第358章第358章   完颜洪烈这话说的,可谓是吓掉了一地的下巴啊!   除了目前对此事不甚确定的皇帝之外,就连包惜弱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包惜弱没想到完颜洪烈会这么说,她恍然想起了在马车上时他同她说的话,“王妃,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死,所以我会尽可能的保全他。只希望王妃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否则,我也只能陪着王妃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完颜洪烈说那话时尽是苦涩,包惜弱原以为也只是一句假话,没曾想他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   包惜弱心下感动之余,却不是所有人都像完颜洪烈一样,有的是人拿她作为突破口。   “六弟,你可别为了顾全脸面瞎说。你这王妃且不说她出身宋女,只说当年是你一意求娶,我可没看出她对你有多痴情。   合着六弟,你这是单相思啊!王妃,你说说康儿是六弟的孩子吗?你们俩又是真的夫妻吗?我怎么听说,这么多年来六弟可没沾过几分美人恩啊!”   这一声轻笑,吓得包惜弱骨子里发颤,却因为完颜洪烈来时告诉她,所有人的性命都在她的一念之间,故而她强自镇定,不敢露出一点胆怯来。   也是包惜弱这些年来,不参与宫廷宴会,也不同各家贵族官宦往来,更不用说露面了。谁都知道她是个软柿子,不选她捏选谁呢?   皇帝也不愿再继续听他们分辨下去了,这皇家的笑话可不能让旁人看了去,还是得早早结束最好。于是,他也选准了包惜弱这个软柿子。   “赵王妃,朕且问你,康儿是否我儿血脉,你们当真无夫妻之情?”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包惜弱的回答。   一向对皇帝心思把握全面的元妃这会儿也攥着手,生怕包惜弱说错了一个字连累了完颜洪烈的性命,她可就这一个儿子。此刻元妃也不想管完颜康的真实身世了,完颜洪烈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不是,他也得是,否则便真的没有退路了。   包惜弱仍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脸色苍白,柔弱无依,她拜倒在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妾身与王爷昔年相遇,早已彼此倾心,康儿确是我们的孩子。昨日来人,也正如王爷所言是妾身老家兄长,只可惜多年不见,彼此生疏,不敢相认罢了。   至于皇兄说的话,妾身身子骨弱,确实甚少服侍王爷,可王爷一心待妾身,再没说过妾身半句不好。妾身亦是对王爷如此,却不曾想竟成了皇兄嘴里水性扬花不守妇道的女人。   妾身虽是女子,也知清白之名。今日因妾身之故,害了王爷和康儿的清白名声,众位皇兄对王爷苦苦相逼,妾身便以死明志,证明王爷和康儿的清白!”   说罢,包惜弱便想着殿中的柱子一头撞去,瞧着那狠命的劲,当真是叫人见之心中震撼。毕竟人人都知道包惜弱是个柔弱女子,却不想竟能做出以死明志这样决绝的事来。   看来是真的被逼很了,走投无路了,这件事也应当是假的了。   包惜弱为了保全丈夫孩子的性命,不得已如此说,这些话已然违背了她为亡夫守着的本心,所以她这一刻也是真的想死。一是叫人不再怀疑她的话,二是她觉得她当着众人的面口说了与完颜洪烈如何的话,有感自己自己对不起杨铁心,想要一死了之。   众人都为这一幕惊呆了,不过似乎皇宫的太监宫女们都慢了一拍,未能拦得住她。倒是一直没有做声的完颜洪烈突然出现,将包惜弱在柱子前拦了下来,包惜弱想死未死成,又叫完颜洪烈拦了下来,一时情绪激荡,晕了过去。   这确实恰好遂了完颜洪烈的愿,完颜洪烈半抱着包惜弱控诉道:“父皇,我们夫妻都这般说了,您难道还是不信么?若我刚才未能及时拦住,王妃怕是要没命了。   父皇一向宠爱儿臣,儿臣也对父皇忠心耿耿。儿臣自认为与兄弟们之间并无误会纠葛,为什么诸位皇兄就要与我过不去呢?康儿是我的儿子,惜弱是我的王妃,若是他们死了,儿臣还要什么好活啊!”   完颜洪烈素来镇定,此刻因为包惜弱的昏倒,气急了声声质问。皇帝宠爱这个儿子,如今在皇帝眼中,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完颜康的身份不用怀疑了。   只可惜,若是这些人还有后手,便是杨铁心了。即便是郭靖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杨铁心到底是被人抓住了。   “父皇,儿臣请了一个人来,便让他来辩一辩六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吧!”   话音刚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杨铁心被人五花大绑的押进了大殿。   还无人开口,完颜洪烈便怒斥道:“皇兄,你这是何意?杨兄是我王妃兄长,你怎可如此无理,难道是欺我赵王府无人?”   “六弟急什么,且听听这位自己怎么说吧!” 第359章第359章   作为完颜洪烈最有力的对手,完颜洪熙的手段可不少,今天却是难得的在完颜洪烈的面前栽了,居然还只是因为如杨铁心一般看上去忠厚老实的普通的乡野汉子,你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只是,皇帝已经发话了,完颜洪烈当年的事也确实做得干净利落,人证物证都没了,完颜洪熙也是无力翻盘了。   不过,对于完颜洪烈来说,今天这一仗可是赢得漂亮,得了完颜洪熙的便宜,可着实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看来,杨铁心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只可惜,包惜弱母子,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完颜洪烈眼中暗芒闪过,他瞥见怀里一动不动的包惜弱,便知晓她是死心了,做出了他最想要的选择。   皇帝处理了挑事的完颜洪熙,杨铁心自然也就无罪释放了。好在这一场闹剧,参与其中的只有皇室的成员,也不算把大金国皇室的脸给丢尽了。   若不是元妃突然出声掺合了一下,皇帝怕是要轻拿轻放不予追究了,毕竟他的儿子是什么样的,皇帝也不是看不明白的。   事情至此结束,皇帝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元妃离开了,至于晕迷不醒的包惜弱除了完颜洪烈和杨铁心根本没人在意她。因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她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帝妃二人离开后,完颜洪熙也跟着甩袖离开了,不过看他那副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完颜洪烈也带着包惜弱出了宫门,至于杨铁心,完颜洪烈没多管。因为有皇帝的旨意,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他,可之后怕是不好说了。   等到完颜洪烈带着包惜弱上了马车,一直晕迷不行的包惜弱才缓缓睁开眼。其实,完颜洪烈早就知道她在假装昏迷了,一个柔弱无依毫无主见且胆小怯懦的女人,她又怎么敢在这样的时刻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呢?   包惜弱沉默不言,完颜洪烈也没有凑上去哄她。他满脑子都在盘算接下来的计划,杨铁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在,只是他欠一个合情合理的手段,既不叫包惜弱和杨康怀疑他,又可以斩草除根。   这一场突然起来的风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杨康和谷之华一起待在山洞里取暖避雨,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了,他们也该离开了。只是,杨康觉得或许出了这里,他们又成了普通的朋友了。   杨康素来骄矜,不屑于做一些琐碎的事,可他现在毫不嫌弃的用一根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似是随口一问,实则很想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之华,你会一直待在大都吗,还是想好要去别的地方了?”   谷之华一怔,她没想过杨康会这么叫她,有些过分亲近了,但是她转念一想这倒是像自己先开的头,他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便也接受了。   “其实,我还是哪里有事做便往哪里去的,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吧。”   谷之华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中隐藏的那种孤独和落寞却是挥之不去的,杨康心思敏感,总能察觉到的。   杨康又想起谷之华说过的,他们的身世有些相同,可谓是同病相怜。眼下她又说自己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怕是没有家亦或者有家不能回了。   “之华,你有想过在大都住下来吗?或许,会不错。”   杨康说起来是一种委婉的建议,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想要她留下来,能够陪着他而已。   事情的变化来得太快,可对于看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杨康来说,这段离奇身世的出现,所有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早就叫他看透了。大概唯一没有因此而变化的,就是谷之华了。   杨康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这种感觉到了今日越发的强烈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向她吐露自己的心声,才会希望有一个像她一样的人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   “在哪里都一样,我没有几个朋友,除了蓉儿他们,便只有你一个朋友了。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谷之华没有太快的回答,反而是沉吟了片刻,才郑重的回答了杨康。待人以诚,真心换真心,这是她对于自己认可的人一贯的做法。   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让她渐渐的丧失了找到回家的路的信心。但是,认识了黄蓉欧阳克杨康这几个朋友,谷之华也开始不觉得那么无所谓了。   “那么,留在这里,好吗?你也知道的,我也没有几个朋友。”   “好。”   一个落寞中带着几分期许的探询,一个深思熟虑却又脱口而出的答应,看似匪夷所思,其实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难得的真心相待,同病相怜的遭遇,都让他们成为彼此特殊的朋友,或许只有对方才能明白自己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这片刻的陪伴,对方是值得的。   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亮白的天空,微微的阳光洒了下来,映出了那美丽的雨后彩虹。   同样的骑着马飞驰,他们这时已经与来时是两种心情了。   不过,杨康刚刚回到王府还来不及和谷之华说一句话,完颜洪烈留下的心腹便着急的告诉他,完颜洪烈和包惜弱被宣进皇宫了,同时被宣昭的还有他。   杨康的心情再次沉了下来,可是现在由不得他退缩躲避,他的父母此刻已经挡在他的面前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杨康看向谷之华,谷之华微微颔首,一双明眸里满是对他的信任支持和鼓励,“去吧,早些回来。”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和陪伴,让一向不为美色所动且同样眼高于顶的小王爷,此时竟因为一句话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杨康没有停留,转身便要上马去往皇宫,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他总是应该面对的。   只是,杨康还没走出两步,带着赵王府徽记的华丽马车便向着王府的方向驶来过来,瞧那方向应是从皇宫那边来的。   是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父王和母亲也都平安回来了?   杨康忐忑又满怀期待的等在原地,希望老天爷不要再玩弄他的人生了。   好在,上天似乎捉弄够了杨康,终于放了他一马。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了,从车上走下来了两个人,正是完颜洪烈和包惜弱。   杨康那一颗提着许久的心都快冒到嗓子眼了,完颜洪烈见到了杨康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康儿,无事,无需担心。”   得到了完颜洪烈肯定的回答,杨康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其实他和包惜弱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也预示了这一点。   只是,杨康十分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宫里既然来人让他们一家一起进宫,想来便是为了他身份的事,不管是混淆皇室血脉还是欺君之罪,哪一项都不是能简单了结的事。   有包惜弱和完颜洪烈亲口承认过,杨康便知道他们所说他的生父是杨铁心的这件事是真的。既然如此,那么又是怎么扭转乾坤的呢?   杨康满腹疑虑,倒是包惜弱的脸色十分的不好,还有些神思恍惚。站在门口一旁正准备回去的谷之华正好瞧见了,也不用杨康说什么,便回来扶着包惜弱准备送她回去了。   对于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人来说,包惜弱的那点温柔怜爱是谷之华不能抗拒的,所以她愿意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并不仅仅因为她是杨康的母亲。   因为有谷之华陪着,还有王府的侍女,杨康并不为包惜弱担心,甚至于他有种感觉包惜弱现在不想看见他。   待谷之华陪着包惜弱进了王府之后,完颜洪烈亦回去了,只是他进府之前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是,相当有默契的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府,最终在他们常见的书房里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康儿,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平安无事,是不是?其实,只要你是我和你娘的儿子,那还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呢?”   完颜洪烈的话让杨康初听很是惊喜,可是他转念一想,若事情真的是如此,那之前他们说的真相又是何必呢?杨康心里陡然浮现的欢喜,也被他的理智给按下去了。   “父王,你还是给我讲讲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杨康缓过神来,完颜洪烈对此很是欣慰,其实也有些难受,若不是杨铁心的突然出现,这个秘密就算是瞒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不过,好在一切都不会变,这就够了。   朝堂上的事,完颜洪烈已经带着让杨康去接触了,所以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完颜洪烈治理王府绝对是有一把刷子的,至于完颜洪熙的那个消息是怎么得到的,自然是完颜洪熙留在赵王府的内应告诉他的,不过这都是完颜洪烈有意放出去的消息。   那晚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消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别人知道的,堵不如疏。置之死地而后生,完颜洪烈就是玩的这一招。   当然了,他不会告诉杨康,其实他也是因为发现包惜弱想要带着杨康走,还有那个不安分的杨铁心的出现,才让他不得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烦工作的事情,没时间码字,所以迟了一点,但是朕还是来了。有时候朕也在想还是继续留在国外念书好,但是也没得选,所以现在更纠结是先找工作,还是在家专心备考,唉!朕一个选择恐惧症,居然每次都要面临选择,不过二者不可兼得啊! 第360章第360章   完颜洪烈有心想让他们母子的心留在这里,自然不会有所隐瞒,杨铁心做了什么,他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只可惜,虽然杨铁心的做法,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们的性命,但是倘若有人对他心存期待,怕是要心灰意冷了。   杨康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浮现出包惜弱回来时的神情。不过他担心忧虑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包惜弱对杨铁心失望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杨康轻叹道:“如此便好。”   完颜洪烈捻须一笑,眸色深沉,“康儿,你皇爷爷叫我接受你三叔手上的事务,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康儿,可愿为为父分忧?”   杨康不假思索道:“父王尽管吩咐。”   完颜洪烈对杨康的表现很是满意,他也没有藏私,交给杨康的事虽小却也举足轻重,对于杨康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最为合适。   其实,这是完颜洪烈放出的一个诱饵,钓的就是杨康这条鱼。   因为,但凡这世上,只要有人尝过权力的滋味,就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了。   权力,那是一种噬骨销魂令人沉迷的滋味,比得上最烈的酒,最美的人。   杨康满怀豪情壮志,脚步轻快的走出了书房,脑海中已经不只是在想他那曲折离奇的身世了,而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将完颜洪烈交给他的事做得漂漂亮亮的。   即使杨康心有算计,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亲情的羁绊。是以,刚刚才从完颜洪烈的书房里出来,杨康便又去见包惜弱了。   包惜弱虽然柔弱没有主见,但是为杨铁心守着这座茅屋估计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固执的事了,谁劝都不听。明明今日,她亲耳听到了杨铁心说的话,该死心了,可是回到王府,她还是住进了这座茅屋。   杨康到时,正好看见谷之华关门出来,原是包惜弱太过伤神憔悴了,身子又弱,禁不住这些打击,需要好好休息。   杨康没有怀疑过谷之华的话,他也没进去打扰,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便安心了。   他们一早出门,经历了一场暴雨,中间又耽搁了许久,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他们俩虽然都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但是也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眼下也是饥肠辘辘。   于是,杨康在小花厅里安排了吃食,与谷之华一同用餐。至于,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厨房早就备好了饭菜等着,只是暂时不便打扰罢了。   “之华,你今日说的话,可还当真?”   杨康亲自装了一碗汤羹,递到了谷之华的手边。他自出生便在王府之中,又是   娇生惯养的小王爷,整日里养尊处优,怕是除了他娘,也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亲手给她端碗了。   “自是当真,只是阿康,你我虽是好友,可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你这王府里,不是吗?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再攒些银子,在这城里找个地方落脚安家。你觉得如何?”   若是只留个十天半个月的,谷之华也不会推辞朋友的好意。可是,她若是长久待在王府里,即便她和杨康是好友,也难免惹人非议,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所以,谷之华细细打算,还是决定自己再另外安家,大不了日后常来常外便是了。   谷之华的话说了一半,杨康便垂眸不语,让谷之华不由的着急说出后来的话来补救。最后一句问询,更是不由的放轻了声音。   “好啊,不过在你没找到地方落脚安家的时候,还是不要离开王府的好。外面也不是很太平,若是你想置办房子,银钱不凑手的时候,可以找我帮忙的。”   杨康如此说,谷之华就松了一口,立时面带微笑,欢喜应道:“你放心便是,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其实,刚才杨康的话只是暂时无奈的妥协罢了。他知道谷之华聪明,可是杨康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机算计表露出来,他还是希望她能够见到最好的他,然后一直的留在他的身边。   早在杨康对谷之华动心的时候,他就暗中让人去查过谷之华的身世了,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她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所以,杨□□怕她动了离去的念头,自己便再找不着人了。   即便那个离奇的身世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杨康自来心思敏感又怎能不放在心上,此时早已被他放在心上的谷之华便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是怎么也不会放开的。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可以是完颜康,可以是杨康,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但好似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他,不会因为任何而发生改变。   只要,她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够了。   “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对吗?” 第361章第361章   谷之华早有想法了,杨康如此说,她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照顾包惜弱,很是郑重的点头应下了。   杨康不由轻笑,她总是那么可爱,往常瞧来似空谷幽兰,今日这么看倒像是一枝头的杏花在风中娇俏轻颤。   其实,那么多的事压在心头,杨康也是难得的轻松,这种感觉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晚风中裹挟着他的轻笑,一旁的灯火映照下,谷之华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人,短短的时间里杨康变了很多,但却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更好了。   两人分别之后,一夜无梦,难得的好眠。   第二日,除了早晨的时候,谷之华在包惜弱那里见到了杨康一面,便一整日再没看到他的人影,杨康似乎变得很忙。也是在谷之华与包惜弱的闲谈中,她才知道原来是完颜洪烈给他安排了事情做,他才如此积极的。   不过,谷之华也知道,是因为杨康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时候他可没有这样上心过。只是,这样的话,却是不适合跟包惜弱说的。   今天包惜弱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再没有那些丧气和颓废了,一晚上当真可以让人改变这么多吗?对于有的人来说,是可以的,但是像包惜弱这样性格的人,谷之华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会是这么容易想通的人。谷之华一琢磨,或许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其实,谷之华猜的没有错,昨天晚上是完颜洪烈来找过包惜弱了。   包惜弱睡是睡了,可她心里压着事,她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的。   寻死,是一个人的懦弱和逃避,是一个人内心弱软的表现。很显然,包惜弱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么,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完颜洪烈又怎么会不了解包惜弱呢?所以,他来见她了。   彼时,包惜弱正拿着一把剪刀发呆,那是她平日里用了剪线头绣花的剪刀。   “王妃,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事情看似过去了,可还没有结束。如果,你想让康儿,让我,让那个人一起死,那你现在就动手吧!”   完颜洪烈忽然的出现,让包惜弱有几分慌乱,这大晚上的他还没有在这样的时候来找过她。   其实,包惜弱自己心里清楚,她不再是小姑娘了,她的儿子也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完颜洪烈之所以能够一直容忍她,是因为他心里有他。   但是,包惜弱自己放不下杨铁心,所以她只能自欺欺人的,享受着另一个男人对她的好,同时却抗拒他的靠近。包惜弱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了,所以她一直活在内心的谴责中,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完颜洪烈这番话,看似破罐子破摔,可包惜弱拿在手上的剪刀却再没动过一下,她放下了剪刀,她妥协了,她没有那个勇气。   完颜洪烈早就知道该怎么对付包惜弱,只可惜他设计了开头,却不愿意在继续设计下去了,想要用真心来换,可惜没有成功。   完颜洪烈背过身去,“你想见他吗?”   包惜弱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自己的原因,她也看得出来完颜洪烈不希望她接近旁人。可她没有想到,完颜洪烈居然还会愿意让她去见杨铁心。   如果是在这几日之前,完颜洪烈说出这样的话,包惜弱一定会喜不自胜的。但是,她现在犹豫了,退缩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杨铁心,还因为那一日杨铁心在大殿上说过的话。   原来,她守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他也一样,可他现在有自己的女儿了。至于郭靖,包惜弱看到他就想起了当年杨铁心为了去救郭大嫂和尚在腹中的郭靖,抛下了他们母子。包惜弱以为自己会忘记的,没想到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杨康问她,为什么他的亲生父亲会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不相信他是自己的儿子,还恨不得他去死。包惜弱现在回想起来,更是心底发凉,康儿最近同她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亲密了。   却原来她终究是要在丈夫和儿子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这个答案,如今有了变化。   包惜弱这一次算是下定决心了,“王爷,我不会再寻死了。”   “那就好,你还没看到康儿成家立业呢,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完颜洪烈的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松的调侃道。   这样的局面,才是完颜洪烈最想看到的,他想要留一个儿子,不,是一个继承人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一切不该有的仇恨都不应该再出现了。   “……王爷,我不想见他了。”想让完颜洪烈派人护送杨铁心的话,包惜弱到底是没说出口,她知道自己选择了儿子,就是选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不过,完颜洪烈却是异常的贴心,“我会让人送他们父女回大宋的,你不必担心。”   完颜洪烈来时已是深夜,所以他与包惜弱的对话,再没有旁人知晓了。   因为已经做了决定,包惜弱不再心存死志,谷之华才会觉得她像是想开了。但是,对包惜弱来说,她这样软弱的性子,没有什么想开,而是妥协。   谷之华一直陪着包惜弱说话谈天,还陪着她出去在花园里散步,见她心情不错,也愿意说话和出来走动,这才放心了不少,也算是对杨康有交代了。   谷之华心想,若是这般,再过个几日,她应该就可以出去看看房子的价格了,算算手头上的银子够不够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买房子要花钱,谷之华才想起来她还要给黄蓉和欧阳克准备一份贺礼呢,这也是一笔银子支出,细细一想,她可不能坐吃山空,还是得找些事情做做的。   因为杨铁心的出现,完颜洪烈早八辈子就忘了的事,也都想起来了,还好当年他办事利落,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要不然,儿子和媳妇都得飞了。拉拢好了包惜弱的心,完颜洪烈又想起了杨康,这件事还是得让他知道知道的。   于是,在杨康晚上办完事回府的时候,刚进府门就被完颜洪烈叫进了书房里,谈起了杨铁心的事。   完颜洪烈对杨康说的很清楚,他会让人护送他们父女回大宋,因为怕有人在路上动手要他们的性命。   完颜洪烈虽不明说,但是杨康心里也清楚,左不过就是他的三叔完颜洪熙办砸了事情,恼羞成怒了。对此,杨康没有任何想法,甚至还觉得他父王也太过好心了些。   也别提什么生父不生父的,杨康也就跟那人打过几次照面,说不到几句就差打起来了,更没有相处过,哪儿来的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对于杨康来说,杨铁心可能就比一个陌生人稍微强一些。   其实,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否则像那些亲骨肉还能闹得家宅不宁呢。当然了,也有一家和乐融融的。   杨康对完颜洪烈的话不置可否,但是完颜洪烈问他要不要去见杨铁心一面,杨康却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杨铁心,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是杨铁心的态度伤了他的心。   “父王,不必了,既然不再来往,那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杨康回答的很干脆,也比说什么养老送终的事儿了,他这亲爹也没养过他一日,再说不是还有穆念慈那个女儿和郭靖那个侄子么?人家也不缺他这一个儿子。   只是到底是生父,杨康心想自己以后若是在朝中任职了,得了俸禄,便一年遣人送一些去,也算全了生恩了。不过现在是不行的,难道要用养父的钱去养生父?杨康觉得自己还没那么不要脸。   只是,这样的话,杨康是不会跟完颜洪烈说的,到底是父子多年,杨康对完颜洪烈还算是了解的,也不想彼此再生嫌隙。   姜还是老的辣,杨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完颜洪烈看得出来他另有打算,只是并未放在心上罢了。   这件事揭过去了,完颜洪烈又跟杨康说起了关于金国与大宋,蒙古之间的关系。其实,目前看来,还是金国一家独大,所以不管是大宋还是蒙古都对金国很是有礼,金银财帛,牛羊粮草之类的,送的都不少。   但是,真正有眼力的人并不只是看到表面上的这些,还有更深的东西。这些是目前的杨康所看不见的,而完颜洪烈正要给他提供这样的机会去看到这一切。   “康儿,你皇爷爷最近有意派人出使大宋和蒙古,我有心举荐你去,你可有信心?”杨康刚要回答,又听完颜洪烈道,“你若是去了,须得尽力了解两国的情况,不要妄自尊大,要多看多听,要自己去了解,光是那些明面上的东西,糊弄你们还是够的。”   完颜洪烈这几句话算得上是告诫,往昔杨康可能还听不进去,但是现在他的内心有了自己的目标,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父王放心,我都记下了,定不会叫父王失望的。”   “如此便好,康儿,你要明白大金国并不如你看到的那样强于各国,它也有自己的不足。不要小瞧你的任何一个敌人,明白吗?”   杨康颔首,他的心中燃起了斗志,他不会小瞧任何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也有一半或者一大半了,其实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在这里出场的还挺多的,但是改变肯定不只是从一个方面改变的。这一卷不会写太多之后的故事,不然就得像慕容复那一卷一样走事业了。想想也是好玩,朕每次都想在武侠世界里搞事业,哈哈哈!这一本书坚持连载,朕专栏里预收的第一本才是真正搞事业的,大家有兴趣的就去收收吧,朕攒够了存稿就开文。 第362章第362章   完颜洪烈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特意安排了人送杨铁心一行人回大宋,但是这个所谓的好意被他拒绝了。完颜洪烈倒也没再强求,便径自让他们离开了。   杨铁心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也隐约瞧得出来完颜洪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算是没有恶意,那也绝不会有好意。毕竟,这件事算起来到最后得到好处最多的人,似乎就是他了。   但是,杨铁心没有任何证据,并且他还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郭靖和穆念慈的安危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怎么抵得上一个大金国呢?   杨铁心是被迫妥协的,他知道他是主动放弃了包惜弱和杨康,但是他为了郭靖和穆念慈,没有别的选择了。   杨铁心三人一路回大宋去了,郭靖和他都希望找到当年那个陷害他们的狗官报仇雪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早就被完颜洪烈斩草除根了。   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容易的离开,绝对不是因为完颜洪烈是一个好人,而是因为早在他们被关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暗中给杨铁心他们下过药了。   不过,按照其中的分量来说,最先死的大概会是杨铁心吧。   这些事,杨康是不知道的,甚至杨铁心他们离开的时候,他都不曾出现过。当断则断,这是杨康最近才学会的。   这段时间有谷之华的陪伴,包惜弱的情绪好多了,身子骨也比以前更好些了。此时正值午后,她们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   谷之华特意让人给包惜弱准备了一份养身的汤羹,是府医给开出的药膳,常常食用对身体有好处。只是因为那一股药味,包惜弱并不喜欢,不过谷之华总有办法劝她。   包惜弱一边喝着汤羹,一边打量着谷之华,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了。不仅生得美貌,而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看似柔弱却是无比的坚韧,最重要的是她和杨康两人相处的不错。   杨康从小到大可没有与哪个姑娘这般亲近过,即便是皇室里的那些公主郡主也没有,而且谷之华和黄蓉算得上他第一回带姑娘见她了。   黄蓉早已与欧阳克有了婚约,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包惜弱自然不会在她的身上多加留意,于是她的目光换到了谷之华的身上。   其实,包惜弱越是留心观察,就越是觉得谷之华是特殊的,杨康定是对她有意,否则也不会一直让她住在王府里的。   其实,包惜弱也曾听到过王府里的婢女闲谈,说是谷之华一直留在王府不走,不知是何居心。但是这样的传言到第二日便变了,变成了艳羡,她本是想走的,却因为杨康的请求留了下来,是为了照顾包惜弱。   那时,包惜弱便明白了,杨康定是喜欢上这个姑娘了,但是包惜弱却从未从谷之华那里看出过她对杨康的情意。   是以,包惜弱便存了试探的心,她想知道谷之华是否也对杨康有意。   “婶婶,你瞧着我作甚?”   谷之华本是不想直接问的,她做事总是妥帖的希望一切周全,但是包惜弱直白探询的目光太过坦然了,让她想看不见都难。   包惜弱头一回试探人家,不自觉地垂眸,“华儿,康儿最近同我都不甚亲近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你可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吗?”   包惜弱的声音有些忐忑,虽然谷之华理解的与包惜弱本身的意思并不相同。   “婶婶,阿……小王爷最近是有些忙,听说王爷交代了他不少事情去做,王府里最近都瞧不见他的,你不要多想了。其实,他最关心的还是你这个娘亲,他一直叮嘱我,想让我多陪陪婶婶,怕你一个人闷着不好。   我听人说,孩子大了,总是不如幼时喜欢粘着父母了,但是那份心意总是不会变的。”   谷之华以为包惜弱是因为儿子不来见她,是怪她,所以才这般失落,忙着向她解释。按道理来说,谷之华不该这么多言的,但是她最近总是不自觉的有些心疼他,便多说了几句。   包惜弱睫毛颤了颤,不禁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看样子他们之间,未必是杨康单相思,或许是两情相悦也不一定,只怕是双方还未捅破那层窗户纸吧?   包惜弱看似单纯,但是这么多年来,她总也要长进的,尤其是现在她要为了她的儿子好好的活着。   “华儿,若是康儿也像你这般便好了。不过,倘若康儿来日能娶一个似你一般的媳妇回来,那我可就算是放心了。”   谷之华听到包惜弱感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后半句话,面上不尽浮现出了一抹红霞,难得的有些羞窘,与她往常并不一样。   其实,此时谷之华尚且没有明白,倘若是她未曾将那人放在心上,便不会如此了。   谷之华面颊发烫,下意识的辩驳,“婶婶放心,小王爷以后的妻子定是一个好姑娘,你且放心。”   说话时,谷之华尚且未将自己带入到那个角色中,只是她想起以后有人可以陪伴杨康,与他并肩携手砥砺风雨的时候。除了替他开心之外,心头不知怎的竟有些憋闷,似是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包惜弱闻言便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但是只要彼此有心,便算不得什么了。 第363章第363章   谷之华仓皇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以后,还是心如擂鼓,面泛粉霞,心情一直未能平复下去。   杨康方才的那一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他说他怕太过想她,所以才想抱她的。这话听来何等的让人觉得羞恼,未免也太过轻佻了。   更让谷之华觉得羞恼的是她自己,她竟然没有推开他,似乎现在她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惯常用的熏香味,味道清淡,却格外的让人印象深刻。   说实话,杨康的相貌好,真的是长得极其的俊美,谷之华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却从没有一个男子长得如他这般俊美风流,让人见了第一眼便忘不掉的。   若不是他这副好相貌,叫她印象深刻,再加上后来的各种机缘巧合,谷之华绝对会对他这样的人敬而远之的。毕竟,在此之前,他的身份可是小王爷,而她只是普通的江湖女子,做人应当有自知之明的。   是以,在这样的情况,谷之华即便心里对杨康的感官还不错,却也不会主动的靠近这个人。   是什么时候,她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呢?   或许,是她抵不过黄蓉的撒娇陪着她住进了王府开始,虽然算不得朝夕相处,可是每日总能见着几面。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间久了,谷之华便开始发现了杨康身上各种的优点和缺点。   就像是最初只是觉得美好的一幅画,到后来变得真切,成为了身边最真实的存在。从那时开始,他们成为了朋友,彼此间的距离也在慢慢的拉进。   有人说,一见钟情,也有人说日久生情,倒不如说其实,是两者的合二为一。   初见的美好,是一见钟情,彼此的相爱便是日久生情了。   谷之华一直觉得自己是游离在这个世界的,她无法融入进去,只能像个游魂一样飘荡着,却又离不开。   是黄蓉的出现,让她有了第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是包惜弱的出现,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友情和亲情,让谷之华慢慢的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叫□□情的东西。   即便谷之华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从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柔弱,这样的坚强与她柔弱的气质并不相符,同样也因此吸引着杨康的注意。   那一天,杨康身世的惊变,让她开始对他产生了怜惜。   其实,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那个男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她的心里有他。   杨康的骄矜有礼,拉开了他与别人的距离,他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爷。   可是,那一日的暴雨中,杨康对她倾诉了心中的烦闷纠缠,他们的身世何其的相似,风雨中他们似乎都是容易被摧折的小草。所有的风雨压迫着他们,只有自己才能够改变这一切。   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这样的身世巨变,才会在杨康面临同样的情形的时候,更加的能够体谅到他当时的心情。   也是因为这样,谷之华发现了杨康不同的一面,他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果决,让她怜惜的同时也感到欣赏。   当所有的感情不知不觉的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一颗心早就丢了。而所有的情感,都在刚刚那个拥抱中爆发了。   江湖儿女,总是不同于旁人,他们对于感情是那么的坦然而热烈。   谷之华的脸还红着,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红透了的滚烫的双颊,一双水眸却是熠熠生辉,心跳得比往常还要快,满脑子似乎都是那张俊美的脸。   她想,她应当是喜欢上他了!   杨康一直在悄无声息的让自己融入进谷之华的一切中,成为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这个通透的女子便想通了自己对他的情感。   不过,女儿家总是矜持的,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的给他回复,谷之华想考虑清楚。   两个人的相爱,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第364章第364章   因为早早就与对方说过了自己日后的安排,道别的话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了,就连独处的时间也都没有了。   杨康最先带着人马离开了金国,他出使的第一个国家是大宋。   离开王府的那一日,包惜弱带着谷之华站在王府的门前为他送行,完颜洪烈更是放下了手中的要事回来送他。   在所有人关切的目光中,杨康骑着马开始了他实现心中目标的第一步。   杨康离开后的几日,谷之华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陪着包惜弱劝解她,看她心情并没有十分的低落了,生活如常了,这才提出的离开王府。因为一早便说好了,包惜弱也没再阻拦。   离开王府之后,谷之华又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护送贵妇小姐们出行,这可是一笔简单安全且报酬丰厚的生意。不出意外的,谷之华继续在金国与大宋之间来回辗转,甚至还有一趟跑到了蒙古去。   不过,谷之华谨记自己说过的话,每做完一趟生意,便会回到金国赵王府,去看看包惜弱,与她说些旅途中的趣事,或是送她一些当地的小玩意儿解闷。   如此,谷之华来往在王府已有两三回了,一眨眼已有数月了,但是杨康还是没有回来。一是因为他们的路程不同,二是他们的目的不同,杨康要做的事总是更花时间的。   “华儿,也不知道康儿何时才能回来。前些日子,他派人送信回来,说一切都好,我才算是放心了。”   谷之华回想起包惜弱同她说的话,亦是叹息,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想念杨康。   只有当时间和距离发生改变的时候,情感才会跟着发生改变,那种无法抑制的想念便出现了。若不是如此,谷之华还不知道原来有个人在她心里藏了这么久,分开得越久,便越是想念。   谷之华又接了一单生意,还是从金国去往大宋的,只是在她回程的时候并没有新的生意找上门。   是以,回程时的谷之华便也不着急了,只是慢慢走着,谁曾想便遇着事了。那个她想念了许久的人,出现了,却不是在他们所想象的场景中出现的。   杨康作为金国的特使,出使大宋和蒙古,他的第一站就是大宋。因为杨康的身份,且他明面上的目标也是为了两国友好,所以大宋的官员丝毫不敢怠慢,可以说是用尽了办法来讨他的欢心。   大宋朝廷上下喜好奢靡,作风铺张,可谓是怎么享受怎么来,若是只看明面上,那绝对的是一个安逸祥和的太平盛世。   初时,杨康还因为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应,后来渐渐的也知道该如何的应对了。不管杨康是怎样的脸色,大宋的官员都可谓是极尽地主之谊的款待他,那其中有不可忽视的谄媚。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如此,只是大多数罢了。   金国实力强横,大宋同时面对这个金国和蒙古两个敌人,自然是得低头的。   当一个人的目光不再局限于眼前的这一方天地的时候,他就能看得更多更远。   所以,杨康赴了几次宴之后,便干脆的闭门不出了,因为他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于是,杨康只做出了偶尔出门闲逛的姿态罢了。杨康如此,那些官员们也不敢再上赶着了。   也是因此,杨康找到了机会,扮作了一个富家公子,带着两个心腹随从在临安城周围的城镇村落查探起来。   果然,繁华只是表面的,与金国一样大宋也有自己的难题,只是相比之下,许是大宋的更为棘手吧。大宋的官员日日歌舞宴会,锦衣玉食,而百姓们却没有这么好的日子了,吃穿都快成问题了。   想来是命运使然,在临安城附近的牛家村,杨康和杨铁心等人再次相遇了。而这一次除了他们,还有杨康的师父丘处机在。   作为知道当年事情实情的人,丘处机也对金人恨之入骨,如今竟然听闻自己的徒弟不认亲父,甚至贪图富贵,认贼作父,让他怎么能不恨呢!   杨康没有想到会遇到他们,但是该有的礼数他还是尽到了的,看上去仍旧是那个骄矜有礼的小王爷。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叫丘处机看他不顺眼。   丘处机自认为自己是杨康的授业恩师,他对杨康恨铁不成钢,时常训诫,希望杨康能够明白他的苦心,重返正道。即便日常他们师徒之间不算多和睦,但是大义之上,大是大非,他觉得还是需要杨康来认清楚的。   于是,丘处机提出了让杨康认祖归宗,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到大宋,以后便是见到金人,那也是宋金不两立。   丘处机站出来主持公道了,杨铁心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显然他是认可丘处机说的话的。   其实,按理来说,这并无不妥,世人也都是这般认为的。只是,丘处机态度强硬,且与杨康心中所想相差太大,他是听不进去的。   因为丘处机将当年的一切真相都告诉了杨铁心,杨铁心深信丘处机的为人,对他的毫无怀疑。丘处机告诉杨铁心包惜弱是如何的忍辱负重,又告诉他,他们孤儿寡母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杨铁心对丘处机感激之余,也终是明白自己误会了包惜弱,心中甚是后悔,但是他最近似乎是旧疾复发,也无法再去金国找寻他们了。   就在此时,丘处机路过了牛家村,便提出要帮他去金国将包惜弱杨康带回来,为此杨铁心是感激不尽。   谁知碰巧,杨康带人乔装探寻至此,一行人再次碰上了。   若是之前,杨康或许还会纠结是否应该放弃金人的身份,回到大宋。但是,他现在心里有了目标,有了野望,那么他就绝不会放弃现在的身份,因为这样他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师徒之间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杨康和丘处机,因为观念的不同,师徒俩就差打起来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郭靖一心想着劝和,穆念慈为此焦急担忧,而杨铁心只是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杨康就该听丘处机的。徒弟犯了错,师父便是将他打死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杨铁心这般说,心里未免没有两分赌气的意思,只因为杨康这个徒弟太不像他的儿子,也因为杨康选择了完颜洪烈而放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有心让丘处机教教他。   只是他并不知道,杨康与丘处机之间哪里像是师徒,让丘处机来劝,可不就是将人越劝越远了。   只可惜,最后杨康和丘处机还是动手了,杨康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忍不了了。杨康因为还记得梅超风说过的话,不可以把她教的武功用在人前,杨康未免招来麻烦,只得用丘处机教的招式与他过招。   这样一来,杨康年少,内功自是抵不过丘处机,少不了落了下风,不过他却不知道丘处机心中的感叹。   丘处机原以为杨康顽劣,不喜练武,日常也是偷懒耍滑,完颜洪烈和包惜弱总是纵着,他也无可奈何。丘处机以为杨康的武功定是半吊子的水平,故而有心挫挫他的锐气,比平时更狠下了几分力气。   却不曾想,看似不用功的杨康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与他对抗这么久,丘处机心中便多了几分满意。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师徒之间,从不交心,亦不坦诚,几句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对彼此都有偏见罢了。   只是,这年头,惯讲的是尊师重道,便是师父将你打死了也不该还手的。杨铁心向来固执,亦是如此认为,他见杨康主动与丘处机动手,心头气恼,免不了要帮着训斥杨康几句。   杨康素来有几分傲气不驯,吃软不吃硬,他本就对杨铁心无甚好感,现如今他与丘处机动手不过自保罢了,谁还能站着挨打?可杨铁心竟还说得这样难听,这般一来,让杨康与他本就没有几分的父子情分,算是断了个干净了。   跟自家亲爹和师父都闹掰了,到了这个份上,所有的人都觉得是杨康做得不对了。杨康那一口气憋在心头,难受得紧,终是狠心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人人都不愿意低头,本不至于走到眼下这个局面的,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杨康从不是委屈求全之人,可是现在他学会了诸多考量,最后仍是要选择个周全的做法,不再不管不顾了。只是杨康如此,便叫人觉得他许是想要低头了。   于是,丘处机狠狠心,提出的条件便是杨康受他三掌,今后再不算是全真弟子。原以为杨康会低头妥协,只可惜他骨子里的傲气不答应,回应丘处机的是杨康的不屑的冷笑。   饶是丘处机并未真心如此,也叫杨康的态度惹出火气来了,这第一掌便出手了,盼着叫他长长记性,迷途知返。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有的人一开始学不会低头,那一辈子也都不会低头。杨康就是这样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2317:36:43~2021-02-2417:1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郡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5章第365章   杨康的性子倔强,不肯服输,也不愿意低头,丘处机就算是初时只是为了逼他低头,此时也算是被气出真火来了。   江湖儿女最重大义,家国大义之间,连一稚子都懂得的道理,偏就杨康不懂。   于是,丘处机下手再不留情面,这第二掌一出,直直让杨康口吐鲜血,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跟随而来的心腹原是完颜洪烈派来的,也知道实情,本欲出手相助,可杨康不同意他们插手,便只好心急如焚的站在一旁看着。   原先,他们看着杨康与丘处机交手,觉得即便杨康不能获胜,有他们掩护想走也是能走得掉的。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个聪明人居然会想出如此不聪明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着实让人很难理解。   杨康面对丘处机的掌风时,竟没有用内力抵抗,如此一来,可以算是性命堪忧了。   其实,在丘处机杨铁心眼中,杨康算不得一个明白事理重情义的人,因为他连是与非都不分了。   但是,但凡有一人站在杨康的角度想一想,身处此种境地,他此时没有被逼疯,已经算得上心性坚韧不拔远胜一般人了。   相对于杨铁心和丘处机的愤怒来说,杨康心中是失落也是庆幸。   他失落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即便他们之间不如寻常师徒相处和谐,但是他也不曾想到丘处机下手居然如此之狠,这第二掌若是再重些,他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同时,杨康也庆幸自己没有放弃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而不是去做这些人眼中听话的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   所以,杨康并没有打算再继续毫不抵抗的接受丘处机的第三掌,除非他不想活着回去见他的亲人和爱人了。   杨康想的也确实不错,丘处机是真的恨不得没收过这个徒弟,只因为他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   就在丘处机准备全力一掌解决这个孽障,防止他以后败坏全真教的名声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心腹再也按捺不住了。   “丘道长,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要不要对小王爷下这样的狠手。此番小王爷代表金国皇帝前来与大宋商谈盟好之事,大宋上下官员无不关怀备至,就连你们皇帝也是热情招待小王爷。   小王爷此时已是重伤,倘若他现下死在了大宋,就算我们回不去,也无法禀报王爷和皇上,但是金国早晚也会知道消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丘道长可要好生想想,如今金国与大宋的和平就在您一念之间。   要不然,金国大军压境的时候,大宋还容得下您?更何况,您别忘了,全真教所在的终南山可是在我大金国的土地上,您跑得掉,全真教的徒子徒孙们可一个都跑不掉。”   完颜洪烈派在杨康身边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完颜洪烈的意思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杨康的安全。   如果说,方才丘处机的脸色不好看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分难看了。因为那人说的全都是实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他有一丁点儿顾全大局的心思,他就不得不低头。   丘处机一人不畏死,但是整个全真教,乃至整个大宋呢,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这样的场面说来也是好笑,方才他们一直想要强按着杨康低头,到头来因为权势地位,形势所迫,他们却成了不得不低头的人。   只因为,若他们不想成为大宋的罪人,他们就不能对杨康下狠手,还需的放杨康安全离开。   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下,丘处机这最后一掌也算是收了力了,只是这三掌下来,杨康是着实受了不少罪。   “如此,丘道长,咱们师徒缘分便到今日为止了。告辞。”   丘处机见杨康如此,气急甩袖,不愿再看他一眼。杨康天资聪颖,倘若不是他身世有异,且桀骜不驯,定会是他的好徒弟的。丘处机心内叹息不已,只是事已至此,再难回头了。   真正失落悲伤的是穆念慈,郭靖心地善良,只是他无能为力,即便是劝也无处可劝,杨铁心到现在仍旧铁青着一张脸,不停的咳嗽着,看起来身体当真是不太好了。   只因为杨康之前所谓尚且算得上是对丘处机这个师父颇有情义,温和有礼,到了他这个亲生父亲这里,居然就视而不见了,甚至打算一走了之。杨铁心心中也是有气的。   “杨康,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其实,当杨铁心叫出杨康名字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心里承认了这个儿子,只是对于杨康来说太晚了。   “呵,我不是杨康,我叫完颜康,是大金国的小王爷。这位大叔,莫要认错人了。”   是了,完颜康现在真的是对这个生父再没有一点幻想了。   人呐,有的时候就该认清现实。   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要他儿子性命却仍站在那人身边的生父,这样的生父,不认也罢。   完颜康强撑着离开了牛家村,却在只走了几步之后,在不远处村口的大树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谷之华来时看到了一切,但是她却没有上前,只是压抑着自己的心,站在原地看着。   这是谷之华对杨康的尊重,她知道他可以一个人解决这件事,她也知道他不希望有别人插手其中。   谷之华以为自己够冷静了,可是在看到完颜康受伤狼狈的样子时,她的心里有的只有心疼。即便她懂他的敏感和自傲,此时也不确定了。只因为她方才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却未曾出手帮他。   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全然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情意。   完颜康见到了谷之华之后,第一反应是偏过头,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但是他转念一想,再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是没看过。   在他心里,她与别人总是不一样的。   四目相对之时,那双清透澄澈的眼里汪着一泓将要溢出的春水,除了心疼便是想念,完颜康没有想到可以在谷之华的眼中看到这样深刻的情感,可他此时此刻是开心的。   有一个懂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同样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其实,若是寻常女子,见自己的爱人遭遇如此情形,或许会帮着他对抗,或许会想求着他低头能少受些苦。但是,这一些所有都不是完颜康所想要的。   谷之华懂,懂完颜康的不低头,懂他心里的委屈和固执,懂他想要求一份最后的答案。   丘处机那三掌,是杨康的一个试探,他失败了。这变成了他们师徒之间的了断,更是杨康与杨铁心那几乎没有过的父子之情的了结。   生恩与养恩,完颜康在自身的情感和俗世的约束其中难以抉择。如今,他们不过是个有血脉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谷之华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忧之情,上前抱住了完颜康,她素来爱洁,可此时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身上会沾染他衣衫上的血污。   谷之华的面颊透着粉霞,没有关心他的伤势,也没有询问刚才的情况,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回应他当时对她说的话。   “阿康,我想你了。”   完颜康刚才冷漠俊美的面容,一时如冰雪初融,血迹未干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意,终是让他等到了。方才受的伤痛,这会儿也都不算什么,只因为他很开心。   “咳咳,之华若真是想我了,需得亲亲我,我才相信。”   这话着实过分轻佻了,惹得一旁的心腹都忍不住别开眼去,这□□,大庭广众的,小王爷这真说得出口。看来小王爷勾搭美人的功夫还真是不赖啊,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调戏人家。   谷之华先是一怔,然后那一双水眸便瞪了完颜康一眼,她倒是没生气,知道这人是不想她担心,可这人这会儿还真是不正经,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谷之华的面颊越发的红了,“看样子,你这伤还不重,且先少说两句吧!”   说完,谷之华也不等完颜康说话回应,抬手一点他的睡穴,完颜康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就这般睡过去了。   谷之华在王府里住了一段时间,随完颜康来的心腹也都认识她,因着方才两人还在打情骂俏的,她突然出手点了完颜康的睡穴,他们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须得抓紧时间送他回去医治,不知哪位大哥脚程快些的,麻烦先一步回去,请好大夫等候,我与这另一搭把手现在便送阿康回去。”   谷之华这个分配,很显然能够节省更多的时间,两个心腹对视了一眼,便应了下来。两人之中,有一人先一步回去了,另一个则与谷之华一起带着完颜康跟上了。   谷之华的出现以及她与完颜康的互动,倒是让偷偷跟来的穆念慈瞧见了,她心下酸涩之余,见完颜康倍带回去医治了,便又有些开心,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只是,穆念慈回去时,却被原本嘴硬做毫不关心状的丘处机和杨铁心发现了,又来问起了完颜康的情况。 第366章第366章   听到穆念慈说,有人将完颜康带回去了,丘处机和杨铁心便默不作声了。其实,他们之间原本并不用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是还是因为他们各自的性格原因,一念之差,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撇开此处的事情不提,谷之华带着人把完颜康送回了临安城中的一处宅院。那里并不是属于金国小王爷的住处,而是完颜康自己私下里置办的一处住宅,他眼下这样的情况还是应该瞒着些,不被外人知道才是。   等到完颜康醒来的时候,他那时正躺在床上,而谷之华则坐在床边看着他,满眼的担心忧虑。完颜康还来不及为此而感到高兴,他便想起了他昏睡过去之前的那一幕。   想起谷之华突然伸手点他睡穴的这件事,完颜康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只因为这样的行为与谷之华一贯的温柔有礼并不相符,而且他自己也在诧异,原来他竟然对她没有丝毫防备,这才叫她轻易得手了。   这样一来,完颜康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谷之华,那目光怎么说炙热的,如何让人忽视呢?   “阿康,你好些了吗?”   谷之华见完颜康醒来了,面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没事便好。   回来之后,先一步回来的那个心腹早就请来了最好的大夫等候着,第一时间便为完颜康看了诊。   完颜康没有受什么外伤,只是内伤着实不轻,此番除了用药调理温养之外,便只能靠他自己调息了。   其实,完颜康自己能够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只是身上仍在隐隐作痛。   他苍白着一张脸,唇角一勾,异样的俊美勾人,眼眸低垂,似是撒娇般的呼痛,“哎哟哟,好疼啊,像是更严重了呢!”   完颜康的演技着实过分的拙劣了,谷之华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能好好的同她说话,她的心里就放心多了。   此时,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完颜康之外,便只有谷之华坐在床边守着他了。   四下无人,两个人难得有此独处的机会,完颜康正忍着痛,想再找些什么话说说,便见谷之华忽然弯下腰来,一股幽兰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枚带着幽兰香气的轻吻落在了完颜康苍白俊美的脸颊上,一时间那苍白的脸颊上亦浮现出了一抹似微醺的红痕,他那双多情勾人的眼眸这会儿飘忽不定的无处落下,只是不敢看他眼前的这个人。   完颜康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而谷之华红着一张脸,说出口的话与往常全然不同。   “阿康,我是真的想你了。”   原来,她是在回应他先前的那句轻佻的玩笑话,如果你是真的想我,那便亲亲我好了。   这真的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像是一股潮水在他的内心时不时的涌动着,让他既感到无措又感到惊喜。完颜康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够带给他。   “之华……”完颜康的唤了谷之华一声,似乎要与她说些什么,可是声音渐渐的小了。   谷之华微微蹙眉,她想,定是他身上的内伤引起的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时心疼不已。谷之华没有多想便凑近了他的跟前,垂下的一缕长发甚至还落在了完颜康的鼻尖。   完颜康微微一笑,温热的鼻息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忽然有什么落在了谷之华的面上,那温热细腻的触感让她整个人一颤,整张脸都瞬间烫了起来。   耳畔还回响着完颜康没有说完的话,“我也很想你啊!”   谷之华下意识的退了过去,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张俊美风流的脸上流淌着的笑意。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完颜康的面色有些发白,可是他的唇此时却意外的带着些红润的色彩,似乎在暗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因为是自己心爱的人,她难道还能揍他一顿吗?她也舍不得啊!   于是乎,谷之华只能看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不知这一眼落在了完颜康的眼里那就是带着缠绵爱意的娇嗔,让他整颗心都变得酥麻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便得暧昧,似乎温度都更高了一些。   完颜康看似长着一张风流的脸,却还未有过动心的人,只是这一次恰好他爱的人也爱他。谷之华固执的想要与整个世界分割开来,却因为这一次心动将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   此时,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不过,谷之华并未如之前一样感到恐慌,而是那颗一直漂浮不定的心也渐渐的落在了一处安稳的所在。 第367章第367章   午后,完颜康喝了药,因着里面加了不少安神养气的药材,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谷之华见完颜康睡着了,便才安心下来,想着让人给他炖些滋补的汤好好养一养。   谁知,她刚刚吩咐完厨娘该准备些什么汤羹,这才从厨房里出来,便有人传话说是门外有人要见谷之华。   谷之华一问,说是有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位老者,有一位还是做道士打扮的。谷之华心下有了猜测,想来定是丘处机杨铁心一行人了。   只是,他们不要求见完颜康,然而要见她,谷之华想也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事。她不想见的,但也不能不见。   完颜康的这处住宅是自己私下购买的,并未过过明面,大宋朝廷要仰仗这一次完颜康带来的和谈的使者,自然是他想做什么便由着。是以,私下在临安购买私人宅院这件事,上头的那些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倘若被太多人知道,反倒是不好。   这般一想,谷之华只能见见他们了,因为可能还会涉及完颜康的身世,不能叫外人知道,所以谷之华怎么也不能跟他们在外面见面。   无奈之下,谷之华只得让人把他们请进来,特意清空了后院比较僻静的一间屋子,为的就是不让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丘道长,杨大叔,穆姑娘,郭兄弟,不知道,你们要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与你们不过萍水相逢,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谷之华看着就是个温柔的,再配上那副清丽温婉的容貌更是让人不由的心生好感。他们在座的人在之前也都跟谷之华打过交道,可是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的话里有话,咄咄逼人。   谷之华的意思很简单,咱们不熟,也没必要见面,有话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杨铁心的脸色十分不好,一直都在咳嗽,像是病情尚且未有好转。所以,这一次替他开口的人是完颜康曾经的师父,丘处机。   “谷姑娘,咱们也算是有缘相见,姑娘又与康儿是知己好友。今日来,便是想请姑娘帮个忙罢了。”   丘处机并未介意谷之华的话,反而还厚着脸皮请她帮忙,这让谷之华一直不知说些什么好。现在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次他们要见她,为的就是完颜康的事。   “道长,若是些许小事,我能帮忙就绝不推辞。只是,我只是个弱女子,当不起什么大事。”   谷之华的话明摆着就是推托之辞,可是丘处机仍是当作没听见一样,还是想要她帮忙。   “姑娘,我们的请求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姑娘与康儿是朋友,也都是为了他好,还望姑娘帮着劝劝他早日迷途知返,重回正道才是。”   原来,他们一行人是来找谷之华帮着劝说完颜康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到生父的身边,做个宋人的。   丘处机言辞婉转,在场的人都是知道事情实情的人,也都明白的很。丘处机之前跟谷之华遇到过一两次,两人也曾有过短暂的交谈,他知道谷之华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姑娘,这才想着求她帮忙的。   谁曾想,谷之华这一次竟假装听不懂丘处机的话,非要他说个明白。   “迷途知返?重回正道?我也没见到阿康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丘道长何出此言呢?”   “谷姑娘,老道也曾与你说过几回话,知道你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杨康是杨家的骨血,杨家祖上那可是抗金名将。如今他做了金国的小王爷,岂不是认贼作父?他也是时候,认祖归宗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道长这话说的,是否我就该为了你一句深明大义,帮你劝说阿康。认贼作父,何人是贼?赵王与阿康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恩,父子之情,怎么就能算是认贼作父了呢?   更何况,这一切难道就是他想要的?十八年前,他尚在自己娘亲的腹中,如何能够选择今日的结果?   若说认祖归宗,也未尝不可,只是听说杨家并不缺阿康这个子嗣,但是赵王却只有他一个儿子。   杨家想要阿康回去,不是该当面跟赵王分说清楚吗?即便是寻常人家,养了别人的儿子十八年,这来要儿子的人,是不是也给些银钱补偿才是?   现在,什么都没有,光是空口在这里说,又有何用?”   丘处机的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可是谷之华的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因为她一想到完颜康受伤卧床的样子,便不由得怒火中烧。倘若不是因为她一贯好脾气,冷静,此时怕是都不能与他们好好说话了。   谷之华强压着怒气,说出这一番话来,未尝不是在给完颜康问个明白。   十八年前的事,谷之华不清楚,但是也知道大概,那不是当时尚在娘胎中的完颜康可以决定的。   她知道完颜康有生父,也没有谁能拦着人不让他认自己的生身父亲,她也知道完颜康并没有不认杨铁心的意思。   即便是当初为了保全所有人的性命,包惜弱不得不承认杨康是完颜洪烈的儿子,也不该作为他们说他认贼作父的理由,不是吗?   杨铁心对完颜康的所作所为,谷之华不好评价,可是她也都瞧在眼里。最初,杨铁心是不相信完颜康是他的儿子的,出手也是毫不容情。而前些天,谷之华亲眼见到的那一幕更是让她无法冷静。   杨铁心根本就没有把完颜康当作他的儿子,那么认不认父亲,更不是旁人能强按着头就答应的事。   更何况,谷之华看得分明,他们只管来找完颜康,还不是柿子捡软的捏。生恩养恩同样重要,可他们非要他选一个,还不得不选生恩,这又算是什么道理。   要她说,这事情合该事杨铁心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三个人的事,如何不能坐下来谈?他们谈好了,再来找完颜康不好吗?何必让他夹在其中难为人呢!   更何况,杨铁心真心想要回儿子,一文钱都掏不出来,那完颜洪烈就白养这么多年了?   谷之华知道自己现在因为完颜康的缘故,更加偏向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了,做不到如以前那般公正公平的看待一件事了。   但是,人心从来都是偏的,所有人都愿意向着自己在乎的人,不是吗?   否则,丘处机又何必帮着杨铁心借着所谓的大义,想要强按着完颜康点头呢?   谷之华是为了完颜康委屈难受,即便是她当年在师父和父亲之间做选择,他们也没有谁强按着她的,决定的权力从来都在她自己的手里。也正是因此,谷之华当年才会那么的痛苦,实在是她逃不过内心的煎熬。   殊不知,完颜康现在的处境比她更加艰难。   谷之华的口气算不上好,丘处机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气得脸色发青。丘处机原以为谷之华是个温和好说话的,这才想着让她帮着劝说杨康,也没曾想到她说话竟然如此的不留情面,着实让人难堪。   “宋金世仇,哪个宋人不都恨不得杀了金人。杨康是宋人,他却要贪图富贵,做金人的小王爷。这是何道理?   这是家国大义,姑娘难道不知?”   丘处机知道当年的事或许有完颜洪烈从中作梗,只是这么多年来,知情人早就死绝了,完颜洪烈对杨康有养育之恩,他空口白牙的说人家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杨康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无奈之下,丘处机只能用这民族大义,来劝说杨康重返正道了。   可是,丘处机不知道的是,杨康身上留着宋人的血不错,可他从小是被当作金人养大的,宋金之别,在杨康的眼里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而谷之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管是大宋还是蒙古抑或是金国,都不是她的。她能看到的就是这大宋和金国的子民彼此仇视,战乱不断,谈何谁对谁错呢?   事不关己,自然不能有切身的体会了,所以丘处机的这番苦心对于谷之华来说算是白费了。   “道长,按照你说的,阿康他记得赵王的养育之恩,父子之情,愿意继续做人家的儿子,便是贪图富贵,认贼作父了?”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谷之华这话说得颇有些不对劲,丘处机可是被噎住了,不知道是该应还是否。   其实,若是完颜洪烈和杨铁心是两个普通人,也不存在什么嫌贫爱富,也不存在什么家国大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的难解决了。大不了让完颜康做他们两个的儿子,生父养父,以后一同赡养,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难就难在,这其中有大宋和金国,有宋人和金人之间的仇视,还有一个王爷和一个普通人的不同。   丘处机被噎得说不出话了,谷之华也没了那份跟他争执的心思,她知道这件事是难以解决的,而她也不能够代替完颜康做任何的决定。   其实,怎么都好,但是她绝对不会用什么大义强压着完颜康答应的。这是谷之华的底线。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心上人,阿康他已经够为难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私设颇多,这里知道当年完颜洪烈搞事的人证都死绝了。其实,认不认爹,这个爹究竟如何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非要道德绑架逼着人家认,这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第368章第368章   这般一想,谷之华便不再如之前那样口口声声的质问了,她放缓了语气,“我会告诉他,你们今日来过的,我们说了些什么,我也会如实的告诉他的。但是,除此之外,你们想要的劝说,恕我不能答应。”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又怎么能轻易的劝说对方放下呢?如果是这样,不亚于在对方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谷姑娘,我们是为了他好,不想他被世人所唾骂而已。”   一直不曾开口的杨铁心,咳嗽了几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谷之华不置可否,只是告知他们眼下并不是全然的安全,希望他们能够小心谨慎,“我已然明白你们的来意了,也会如数转告的。眼下,阿康毕竟还是金国的小王爷,你们出入此处恐会招惹麻烦,还请小心些。我送你们出去吧!”   谷之华方才可谓是油盐不进,好不容易放松了话头,他们也不好再一味强逼着了,便顺着她的话提出了离开。   这一次,他们几乎是都来了,可这一路上都没有穆念慈和郭靖开口的余地,但是从他们的神色中很显然他们是赞同对方的话,所以谷之华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跟他们打交道,只当作是不曾看见他们罢了。   送走了杨铁心等人,谷之华亦是叹息不已,他们只是单纯的从自己的角度想要为了完颜康好,却没想过这样的好完颜康到底想不想要。   还有所谓的世人唾骂,倘若真的无人知道实情,又何来的世人唾骂。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心罢了,想来若完颜康不是杨铁心的儿子,会有现在的这一幕吗?   谷之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有人来寻她,说是给完颜康炖的汤好了,她才起身离开。   “阿康,好些了吗?”   谷之华端着厨房刚刚炖好的汤进了完颜康住的那间屋子,结果刚一进门,便看见了完颜康准备掀开被子偷溜下床的举动,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那般骄矜有礼,更像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当然了,如果这个少年郎能够好好的,无病无痛的,那她就更加放心了。   好在,完颜康一听到谷之华的声音,便麻溜的又盖好被子躺了回去。这些天,谷之华几乎每天每时见到他,都会问他好些了没,然而完颜康不只没有感到厌烦,反而自心底泛上来一种喜悦,毕竟这可是来自心上人的关怀呢。   “之华,我真的好多了,不如你让我下来走走吧?”完颜康十分认真的恳求道。   谷之华放下手中端着的汤羹,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待会儿带你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不过,现在你还是老实点吧。”   谷之华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端详着完颜康的脸色,见他的脸色真的好多了,才算是彻底放心。   完颜康见到谷之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一颗心早就乐开了花,谁知他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道:“之华,你说说我喝的药里头是不是加了别的药材,怎么我一喝完就想睡呢?”   其实,完颜康早就有所察觉,后来趁着谷之华不在的时候,也悄悄问过心腹了,知道是谷之华让大夫多加了几味安神养气的药材。因为明白了心上人的担忧,完颜康便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清楚自己是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不过,此时完颜康拿出来说,像是存了什么小心思。   被发现了么?   谷之华的第一反应便是唇边扬起一抹笑,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阿康,你要知道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这可是大夫给你开的温养的药。你要多多休息才对,知道吗?”   完颜康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叹道:“哦,原来如此。”   谷之华配合的点头,就是希望完颜康能相信她说的话,“嗯。”   谷之华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谁知完颜康又道:“我还以为是之华你不想让我起来到处走动,特意让大夫多加了些安神的药呢!”   闻言,谷之华猛地抬头朝完颜康望去,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明白他应该是知道实情了,故意逗弄她。   谷之华有些恼羞成怒,这人莫不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阿康,你知道了啊?那你还故意作弄我!”   若不是见这人有伤在身,真是想扭头走人了,谷之华心中如此想道。   “之华,我不高兴呢,你瞒着我。不过,如果你愿意亲亲我,再抱抱我,然后带我一起去花园逛逛,我便高兴了。”   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话,亲亲抱抱?谷之华的面颊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瞪着完颜康。   “阿康,你怎么变得……如此……”   谷之华欲言又止,可完颜康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不过是更加不要脸面了,什么又亲又抱的话都能说出口了,之前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到哪里去了吗?   完颜康拉住了谷之华的手,不在意的笑道:“如此不要脸?”   竟还自己说出口,你的骄傲矜持又去哪里了?   谷之华娇羞的瞪着完颜康,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那人还攥得挺紧的,最后也只得放弃挣扎了。   虽然谷之华比完颜康要大两岁,多了些阅历,可骨子里还是个从未动过真心的姑娘家,姑娘家的娇羞矜持,她也是有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这时候冷静理智什么的,全然都是不管用的了。   “之华,对自己喜欢的人,我可不敢再要脸了,否则人跑了,我到哪里去追呢?毕竟,我都不知道你的家乡在何处,到时候想找怕是都找不到了。”   完颜康的小心思在此刻展露无疑,谷之华的来历不明,身世成谜,按理说完颜康这样心思多的人是不会对她动心的。只是,这世上的事又岂能事事都在自己的预料和算计之中呢,完颜康就是动心了,所以他就是想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即便谷之华说过自己没有家了,也回不去了,完颜康心里还是不放心,因为他并没有得到事情全部的真相。所以,完颜康总是在找机会敲敲边鼓,想要知道谷之华的身世来历。   谷之华的手被完颜康紧紧的攥着,虽然他说话时用的是一种玩笑的语气,可是谷之华还是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忐忑和不安。既然明了了彼此的心事,那么是不是该坦诚相待呢?   其实,谷之华一直在犹豫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跟完颜康坦白,可是如今他自己都提起了,她也不该再瞒着了。   “阿康,我们既然已经心意相通,我便不该再瞒着你。或许那些事早已不再重要,可若是你在意的话,我便说给你听。”   谷之华面颊上的红晕尚且未曾退去,只是完颜康看到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温柔而又带着淡淡哀伤的声音缓缓的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说来不在意,但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受。   她的生父是魔教第一人,在江湖上有着数不清的仇家,所以她才会在刚刚出生的时候便失去了亲娘,同时和生父分别,这一别便是十几年。   她的养父是个正道侠士,虽然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有一个大魔头的爹,却没有因此而不管她。他收养了她,只可惜很快养父也离开了人世,她便拜入了师父的门下。   邙山派是武林中颇有盛名的正道门派,她也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原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可是,有一天,她的身世被戳穿了,门派也再容不下她了。   即便生父视她如珠如宝,可他却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她也不能背弃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   可是,自古正邪不两立,她必须在正邪之间,生恩与养恩之间做个选择,但是她怎么选,父亲待她那么好,师父对她亦是无微不至。   其实,他们都没有逼她做选择,可是这世道这人心在逼迫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那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她受不了自己内心的煎熬,因为无论选择哪一个她的心都是痛的。   她曾想劝过父亲向善,可是父亲说他作恶太多,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他若是回头,等待他的只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她是他的女儿亦是逃不过的。   所以,她失败了。   但是她知道什么是善恶,她不能因为亲情而罔顾那些无辜丧命的人,所以她不能再留在父亲的身边了。   她独自一人远避他乡,想要求得片刻的安宁,然后站在她认为对的那一方。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她来到这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所熟悉的一切全都不在了,而她也再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谷之华的故事并不长,很快就说完了,可是完颜康却听得心口隐隐作痛。   原来,她之前说过的他们有着相似的遭遇原是这样的。   完颜康知道这时候什么劝慰的话都是没有用的,而他既然再次揭开了她内心的伤口,怎么能继续伤害她呢?   完颜康把谷之华拉进了怀里,“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我在哪里,哪里便是之华的家,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吗?小王爷不仅是个计划通,还是个撩妹高手,瞧瞧这不是把人捞住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捆在自己身边了?! 第369章第369章   谷之华突然被完颜康拉进了怀里,初时一阵慌乱无措,可是听着他说,有他在的地方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谷之华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热流涌动,那种温暖驱散了那种来自四肢百骸的寒冷和无力。   这时候,谷之华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仿佛从此找到了一个依靠。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谷之华才真正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灵魂的归宿了,也许意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全是坏事。   因为她遇见了她的阿康!   完颜康总是想着如果自己的心上人能够投怀送抱的话,那他就开心了。可是,现如今心上人真的在自己的怀里,全心全意的依偎着他了,完颜康却没有那么的绮丽遐想了,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不过,完颜康一点都不后悔自己问出了她悲伤的过往,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完颜康抬手轻抚了谷之华柔软的发顶,目光望着前方,有些缥缈,轻声细语,“之华,待这一次出使的事了结了,你便随我去见父王和娘亲,可好?”   谷之华微微退出了他的怀抱,仰着头去看他的神情,初时略有不解,只是对上完颜康含笑的眼神之后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太快了些?   这般想着,谷之华便这般问出了口,完颜康很少见到她这样可爱的模样,心中更是怜惜,“之华,我只是想早些让你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乍一听这话,谷之华羞红了脸颊,有些无措,喃喃道:“阿康……”   完颜康幽幽一叹,神情却是无比的郑重,“我是认真的,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一件事了。”   “……好。”   谷之华最终还是答应了完颜康的请求,无他,既然彼此相爱,真心相待,那么时间的长短,也算不了什么了。   其实,在这陌生的地方漂泊久了,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家呢,谷之华亦是如此。   刚刚一时激动便答应了完颜康,待回过神来谷之华却是更加害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忽然脑中灵光闪过,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他是做什么的。   谷之华回头一看,见桌上放着的汤羹还冒着热气,这才放心下来,险些把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因为自己的心上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正坐在那里开心的不得了呢。   只是,完颜康笑得越灿烂,谷之华就越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怎么就她一个羞窘不已呢,这可不成。   于是乎,被心上人娇嗔的瞪了一眼,欢喜得一颗心都快飞出去的完颜康面对被谷之华端来的一小锅汤羹有些发怔。   顶着完颜康不解的眼神,谷之华微微一笑,温柔婉转,“阿康,我看你啊,还是多喝些汤才好。这一锅便交给你了,慢慢喝,我陪你。”   其实,这些天完颜康没少喝谷之华让人炖的汤,怎么说也有些腻歪了。不过每次只喝一碗,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可这回是……一锅!   完颜康讪讪一笑,想着打个商量,“之华……”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便被塞了一只小碗,他的心上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呢!   “来,阿康,喝汤。”   这……能怎么办呢?喝呗!   骄傲的小王爷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惧内的方向发展,开始不自觉的迁就她作弄他的小把戏了。   看着完颜康老老实实的喝汤了,谷之华悄悄用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渐渐的脸上的热度才有些降了下去,然后目光又不自觉的在某人的脸上逡巡着。   看似老实喝汤的人,那余光早就捕捉到了谷之华的视线,心下偷乐却是不显。   这两人彼此偷瞄着对方,自以为对方不曾发现,可谁曾想四目相对的瞬间,脑子里便再想不起其他的了。   喝了一碗的汤某人居然自觉主动的去装第二碗了,而原本想着让某人得个教训多喝些补补的某人又下意识的拦住了对方的动作。   谷之华的目光刚刚对上完颜康的目光,便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只是手还拉着他的手,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咳,还喝得下吗?喝不下,便算了。”   完颜康觑了一眼谷之华的脸色,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心里头琢磨着怎么说才不会惹恼了她,“我可能喝不下了吧?”   什么叫可能喝不下了?这话怎么听得这般奇怪呢?   谷之华一转头,就看见了完颜康正盯着她拉着他的手看得出神,心头一颤,立时收回手来。 第370章第370章   谷之华的话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她向来都比别的人看得更加的通透,也比别人更加的坚定。她如此说,完颜康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的。”   完颜康的心肠不坏,若非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变到哪里去。现下谷之华又同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他立时便承诺了她。   两个人相拥而立,享受着短暂的温馨和美好。   之后,他们又接着在花园里逛了起来,只是先前提起的杨铁心丘处机他们的事,还未曾有个定论。   原本,完颜康是不打算告知谷之华自己的打算的,免得她为了这些事烦心。但是,现在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既然她都能够坦诚相待,完颜康心道即便自己做不到那样全然的坦诚,但是像这些事他还是应该告诉她的。   “阿康,我没有要逼迫你做选择的意思,你不必为难自己。”   谷之华太过善解人意了,这让完颜康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她,也是时候展露自己的另一面给她看了,若她还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的话,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完颜康的心里就是这样隐隐期待着的,因为谷之华带给他的惊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所以他不自觉的就对她有了更多的期待。   其实,之前的完颜康与丘处机决裂,虽说是试探的心思更多,但是未尝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完颜康从小就备受宠爱,娇生惯养的长大,在这之前的十八年里几乎都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这些年来,唯一的变数便是他的身世了。   他没吃过什么苦,所以这样备受折磨和煎熬的日子,他也过够了。只是,怎么算算,都是因为他的身世。   说他冷心也罢,说他无情也好,他就是不像认那个亲爹,都没有一起生活过,只知道用父子的名头去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什么大义为先,着实让完颜康听得心头生厌。   先前,完颜康还顾及着所谓的亲生父子的名头,想着以后若是可以,可以自己赚些钱,给他养老送终。至于继续占完颜洪烈这个养父的便宜,完颜康如今是真的抹不开脸的。   可是,他自己计划的好好的,可偏偏就有人不想成全他,还一味的想要压着他低头。完颜康那时就在想,自己生就一副傲骨,让他低头,是绝不可能的。   只是撕破脸之后,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了。至于丘处机,完颜康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徒弟有怨言,时常训斥,也是因此才让他不愿意在他面前做个好徒弟。   要知道,其实比起丘处机的脾气,梅超风的脾气那才是真的不好,可也没见她和完颜康相处的不好。也就是梅超风不愿意跟完颜康过多的牵扯,否则那早就亲如一家了。   现在想来,丘处机之所以面对完颜康的时候总是那般模样,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完颜康的身世。   完颜康失落之余,没有怪他也没有谅解,只是师徒名分尚在,大家便是如之前那般相处也无不可。只是,丘处机一味的站在杨铁心那边,才是叫完颜康大失所望,即便他并没有对这个固执古板的师父有过多少期望。   所以,师徒的情分断了便断了,想来丘处机也不愿意有他这么一个整日跟他对着来的徒弟的。完颜康的选择做的是无比的干脆,没有一丝的留恋。   现如今,他们仍是如此,不愿意放过他,完颜康又怎么会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呢?   是以,完颜康想着,断了断得干净,以后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师父和生父罢了。但是,若是日后杨铁心过不下去了,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多少会帮一点,只当是全了彼此的最后一点父子之情吧。丘处机那里,完颜康也是一样的想法。   以后只全当作陌生人吧!   完颜康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谷之华听,即便他表现得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可是他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因为完颜康知道自己的做法,要是说出去指不定有多少人要骂他忤逆不孝,冷血无情呢。   可是,他不在乎,他现在只在乎眼前人是如何看的。   如完颜康所期望的那样,谷之华没有跟其他人一样,一味的苛求完颜康,让他面对世俗妥协。其实,他最后能给他们留有余地,这已经让她觉得很不错了。   毕竟,就完颜康现在这情形,若是个心狠些的人,怕是早该断得干干净净了,更不会想着再去照顾他们了。   所以,对于完颜康自己的选择,谷之华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叹道:“这样就很好了。”   见谷之华并没有在意,完颜康才放下心来,说起来他是真的不愿意留一点余地的。但是,不管他娘也好,还是之华也好,顾及着她们两个人的想法,完颜康愿意在某些时候做个她们心目中善良的人。   “所以,过几日,我再去见见他们,把话说清楚便是了。之华,你不用再替我忧心了。”完颜康抬手轻柔的抚了抚谷之华的眉心,他不想看见她皱眉的模样,这本就是该他自己解决的事。 第371章第371章   即便他们是彼此两情相悦的,只是这才刚刚明白彼此的心意没多久,怎么就突然开始谈婚论嫁了呢?是不是太快了些?   虽然这件事是迟早的事,但是如此大大咧咧的宣之于口,就算是只他们两人听见。这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也着实有些让人害羞了,就算是向来冷静温婉的谷之华也不例外。   所以,她落荒而逃了,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完颜康,逃之夭夭了。   只留下完颜康无奈含笑看着谷之华仓皇离去的背影,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呢,下一次可不能再让她逃走了。   谷之华离开之后,这一天可都没再出现在完颜康的面前,谁知道这厮会不会突然就口无遮拦的说些那样的话,她是需要冷静冷静了。   毕竟完颜康这一时间变得还挺多了,以前骄傲矜持的他可不像是能说出这样话的人!   第二日再见面的时候,完颜康很是淡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是昨天的事没发生一样,这可让一晚上都没睡好的谷之华怨念颇深。   谷之华心头还嘀咕着,这人现在倒是会口花花,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的真心。   于是就在两人无意识的时候,他们闹起了别扭,也不知缘由的突然开始了。   一个终于不再趁胜追击了,打算给心上人一点思考的机会。而另一个呢,则因为某人忽然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余自己一个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忐忑,颇为羞恼,似是恼羞成怒了。   是以,这平日里相处时的气氛也不如以往了,总觉得有那么些别扭的若即若离,十分的奇怪。可偏生这宅院里所有伺候的人都好像发现了端倪,只有他们两人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毫无所觉。   直到几日后,完颜康的伤势终于好了,他也打算去找丘处机和杨铁心他们摊牌去了。   恼羞成怒之后很是冷落了完颜康几天的谷之华,见状也按捺不住了,怎么这就忘了答应她的事,说好的一起去的呢,可是完颜康一直也没来寻她。   谷之华有些泄气,失落的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品着早就凉了的茶。   热茶都凉了,但是她盼望的人也没出现,想想可真是让人生气啊!   于是乎,自以为冷静理智的某人也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起来了。   就在这时,正对着凉亭的花园的小路尽头出现了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此时园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而她一直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人,就这么在那百花深处缓步向她走来,那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一样。   谷之华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胸膛中那一声比一声响的剧烈的心跳声,一双水眸却是粘在了完颜康的身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直到完颜康走到她的跟前,微微一笑,那张俊美风流的笑脸在这一瞬间已经夺走了这方天地所有的色彩,花园里万紫千红也不及眼前这一抹笑意。   “之华,我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我们一起去,当作是陪我,好不好?”   反应有些迟钝的小王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追求美人就应该一路的强追猛攻,而不是自以为贴心的给她留下逃跑的时间。   所以,完颜康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不很聪明的开始给他的心上人一个台阶下了吗?   毕竟,哄姑娘开心,不对,哄自家心上人开心这可是必须的!   被眼前的美色晃花了眼的谷之华闻言之后,下意识的点头答应,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陪着完颜康出门了。   早前,谷之华便知道完颜康是个难得的俊俏的男子,但是那会儿她好似也没有多觉得他长得有多勾人。   可如今看来,当真是十分勾人了,让她都移不开眼了。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自己就被迷得是五迷三道的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跟着人走了。   谷之华此时颇有些懊恼,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为色所迷了,更不明白自己这胡思乱想的心思是哪里来的。   她这么一想,面上不自觉的就表露了出来,让甚少见到不同的神色出现在她脸上的完颜康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欣喜。   看似温和柔软,待人有礼的谷之华,其实自从出现在这里就没有对旁人敞开过心扉,自然也就不会在旁人的面前流露出不一样的神情了。   可是,完颜康不一样,他已经不知不觉间的住进了她的心里,成为了她最重要的人。所以,谷之华才会在他的面前毫无防备,开始变回真实的自己,没有一丝的隐藏。 第372章第372章   完颜康原是答应了带谷之华一同去的,只是他们这一路都走到门口了,他忽然开始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幅难堪的场面,所以完颜康不愿意让谷之华见到那一幕。   可是,当完颜康提出来让谷之华在外面等他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   谷之华并没有说什么,不过是牵起了他的手,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完颜康便再说不出一个不字,心中满是熨贴。   当两人携手走进牛家村的那间小院的时候,他们的心是在一处的。   完颜康的到来,对于丘处机和杨铁心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他们认为他是来妥协的。但是,当他们看到了完颜康脸上的表情时,便没有这个想法。   “两位,我今日来此,是为了再次告诉两位我的答案。还望你们以后不要在去打扰我们了。那日师徒恩断义绝,以后便是陌路。   生父生我,此恩难忘,然养父养我,更是恩重如山。   是以,我今日便告诉各位,完颜康日后仍是完颜康,这位杨大叔日后若是有难处,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当仅此而已。”   完颜康今日来此的目的便是分说清楚,所以他一见面便开门见山,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   在场众人,除了谷之华之外,他们对完颜康的回答并不满意。   “那么家国大义,宋金之别,你就全然不顾了?”   “宋人与金人本就没有区别,何来的全然不顾。你想我为宋人,对抗金国,难道不曾想过我生在金国长在金国,与一金人有何不同?   今日,完颜康只论生养之恩,不论宋金之别,若是你们执意继续纠缠,那便由你们去吧,只是我不会再做应答了。告辞!”   完颜康此时说的话,都是他思量了许久的,并非胡言乱语。他的耐心也是用尽了,所以说完便要与谷之华一同离开。而随他而来的谷之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默默的跟着罢了。   就在完颜康和谷之华准备离开的时候,丘处机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将人拦下来,却正好被完颜康的余光扫到了。   “丘道长,看来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我不会留下来的,你也不要指望如上一次一般,你拦不住我们。若是真的要鱼死网破,你且想想在金国境内的全真教和教中上下弟子,再做打算不迟。”   第一句话算是阐述事实,上一次是了断师徒情分,所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一次岂能一样?这第二句话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丘处机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是却不能不为全真教考虑。   杨铁心拦住了想要说话的丘处机,他知道丘处机全是为了他,这份恩义他记在心里了,但是再不能将全真教牵扯进去了。   “你要走便走吧,走了,便再不是我杨铁心的儿子,不是我杨家的子孙。以后纵使相见,亦是陌路。”   完颜康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拉着谷之华的手,一起走了出去,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被当作是他的儿子,被当作是杨家的子孙认可过,所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杨兄,你不该让他走的。”   “走了便走了吧,是他不知悔改,想要一条路走到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儿子吧!”   屋内,丘处机与杨铁心的对话,完颜康是听不到了,就算是听到了,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走在回去的路上,完颜康没有说话,谷之华下意识的捏了捏他的手,有些担忧,“阿康?”   “怎么,怕我难过?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现在是一身轻松,快活得不得了,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谷之华知道,就算是完颜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一定全然是这般想法。不过,谷之华没有戳穿他,只当作他就是如他所说一样吧。   “阿康,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回去看看婶婶。你的差事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啊?”   完颜康的伤势好了,谷之华便没有想着再继续留下来了,她想回去看看包惜弱。   “差不多了,只是我还得走一趟蒙古,之后才能回去。”   完颜康这趟差事是去要两个地方的,这大宋去过了,还剩一个蒙古未去。   谷之华知道了他接下来的安排,便只叮嘱了两句,“无事,我先回去便是,你自己小心些。”   完颜康颔首,其实他还想留她一起去做一件事的,只是想想时间上好像并不合适便算了。   在完颜康初到大宋的时候,他便悄悄去找过梅超风,也正是那时遇到了黄蓉和欧阳克。之后,完颜康才明白梅超风到底师出何处,原来梅超风竟是黄蓉她爹黄药师的徒弟,只是早些年偷盗了秘籍犯了错,叛出了桃花岛。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觉得后悔。而梅超风,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能继续做黄药师的徒弟。有时候,她会在想,若是当年她和陈玄风没有离开桃花岛,是不是陈玄风就不会死了,他们一众师兄弟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了。   因为完颜康和谷之华的关系,再加上梅超风眼睛也看不见,瞧着苍老憔悴的模样,所以黄蓉一时心软便表示愿意同黄药师说情,让梅超风重归桃花岛。   只是,梅超风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错事,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所以,后来她便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去了,因为只有这样黄药师才愿意让她重归桃花岛。   完颜康心中是将梅超风当作自己的师父的,即便口头上他们从未承认为彼此之间的师徒关系。完颜康与谷之华定情,也想着带她去见见梅超风,可惜梅超风此时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了。   梅超风在黄药师面前没有一句谎话,但是她却有一句实话没有说,因为她把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交给了完颜康。黄药师说过,要让所有看过九阴真经的人死,可梅超风不想让完颜康死,所以她保守了这个秘密,也让完颜康不要将武功显露于人前。   但是,一直与完颜康谷之华相处的黄蓉和欧阳克似乎早就发现了端倪,不过他们并未在黄药师的面前说穿真相。只是,后来他们与完颜康单独相处的时候,言语中也略有暗示,完颜康也就心知肚明了,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在人前使用梅超风教的几手功夫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完颜康与丘处机交手,完颜康一直都在用全真教的功夫,从未泄露过梅超风所传授的一招半式的原因。   “之华,来日我再带你见见我的另一位长辈,她可以说是我的真正的师父了。”   完颜康的话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第二日,谷之华便决定启程回金国,两人分别时还颇为依依不舍的。因着心上人走了,完颜康便惦念着早些办完事回去,所以他抓紧着手处理完了在大宋的事务,便带着人继续上路去蒙古一探虚实去了。   相比于大宋的奢华作风,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强大实力,蒙古则一直生活在金国的压迫之下,看起来并无甚威胁,十分的低调。   这是完颜康一路走来,目之所及的看法,所以大金国的朝臣们并未将蒙古放在眼里。   可是,在离开金国之前,完颜洪烈却有意提示完颜康让他好生留意蒙古,因为在他的眼里,蒙古可是比大宋更有威胁。   完颜康初时虽不以为意,但是仍牢记完颜洪烈的话,多做打探。而这一切的平静,都在完颜康见到那位蒙古的大汗时,发生了改变。   完颜康从成吉思汗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强大的气势,即便是金国的皇帝和大宋的皇帝都没有他给他的感觉强烈。   成吉思汗的悍勇智慧还有那份根本无法内敛的野心,都被完颜康看在了眼里。即便蒙古对于他这位大金的使臣十分的欢迎,也表现出了蒙古对金国的臣服。   但是,对于一个同样野心勃勃的人,有些东西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而成吉思汗也没想过去瞒什么,他如今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蒙古与金国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在蒙古的这段时间,完颜康感受到的是与在大宋那份安逸全然不同的氛围,蒙古的骑兵骁勇善战,气势骇人,训练有素,他们有金国士兵身上逐渐减少的血性,金国到底是小瞧了蒙古了。   完颜康在蒙古逗留的时间不长,甚至比不上他在大宋逗留的时间,他很快就启程返回金国了。因为他想要了解的情况,已经被他掌握,便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完颜康在蒙古的这段时间,谷之华已经回到了金国,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包惜弱。   包惜弱看起来还是与以往一样,心情并不是多好,其实没有人困住她,真正困住她的人是她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这一卷完结倒计时啦!朕今天出门了,所以没来得及准时更新,勿怪,虽迟但到,爱你们! 第373章第373章   “华儿,这些天你一直都没有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可还好啊?”   现如今,包惜弱是真的将谷之华当作是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即便她与完颜康最后不能成功的走到一起,也丝毫不能改变她对她的好。   包惜弱殷殷关切,谷之华自是毫不隐瞒的告诉她自己这一路上又是遇到了什么事,见到了什么人。但是,完颜康受伤的事,谷之华还是没敢告诉她,便是说也等完颜康回来之后,自己说才是,省的让包惜弱担心。   “婶婶,我早先便能回来的,只是回来之前遇到了阿康,这才多留了些日子,叫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谷之华这么一说,包惜弱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意,她也是过来人,瞧见谷之华的神色,便立时理解了她的话,心中更是求之不得呢。   “原是如此啊,那之华怎的不多留几日,叫康儿陪着你四处看看,何必这么急着回来呢?”   “咳,我心中记挂婶婶,便想着早些回来看你了。至于阿康,他是有重任在身的人,我又怎么能耽误他的事呢?”   闻言,包惜弱心中更是满意的不得了,谷之华能够一直站在完颜康的身边,这对于他们母子来说都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当初,完颜康的身世暴露出来的时候,谷之华也是在场的,所以即便是后来他们在皇帝面前又圆了谎,但是相信谷之华还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如此这般,谷之华尚且能够安慰完颜康,开导完颜康,始终如一的相信他,这才是最难得的。   再加上,包惜弱与谷之华相处的时间也挺久的了,她也早已看出了她的人品是如何的不可多得,更知道她不可能存在什么欺瞒或者其他的心思了。   因着包惜弱对谷之华十分的满意,是以她心里便想着等完颜康回来之后,提一提他们两个的婚事。若是让之华做她的儿媳,那便再好不过了。   谷之华是不知道包惜弱的想法的,只是她记得完颜康跟她说过之后便要去蒙古,想是很快就能回来了。因而,谷之华便没有再出王府,一直留在那里陪伴包惜弱,等着完颜康归来。   不过,谷之华没有等到完颜康,最先等到的竟是黄蓉和欧阳克的到来。   说起来,他们二人之前离开,便是为了替完颜洪烈去寻找传闻中的武穆遗书,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传来了。若不是上一次见到完颜康,从他那里得知了些关于两个人的消息,谷之华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了。   黄蓉总是有一种本事,能够细致贴心,时不时的就能哄人高兴,所有人与她相处都能十分的愉快。她的到来,给王府里带来了一种新的欢乐气氛,包惜弱和谷之华都是开心不已。   也是因为知道黄蓉和谷之华许久未见了,包惜弱则借口自己要多休息休息,早早就哄了两人出去走走。两人心知包惜弱的好意,不忍心辜负,故而欣然接受了。   黄蓉与欧阳克一起确实是找到了武穆遗书,这东西现如今在欧阳克的手里,具体还要谈些什么,那就是欧阳克和完颜洪烈的事了。黄蓉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跑出来找谷之华的。   “华姐姐,你是不是和那个小王爷……”   黄蓉挑了挑眉,她在大宋见到完颜康的时候,就发现了些许端倪,如今可不得试探试探谷之华吗?   谁知,谷之华并不避讳,非常的坦然,“蓉儿,我确实与阿康互通心意了。我与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一句没什么好隐瞒的,让黄蓉的心情登时便好了许多,看样子在华姐姐的心目中她还是很重要的。黄蓉就像是一个爱吃醋的小女孩,然而谷之华对于她的心思早已洞悉,所以并不吝惜说一些真心话让她开心。   黄蓉是谷之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的第一个贴心可爱的妹妹,也是她的好朋友,是她十分重要的人。   谷之华如此的坦诚毫不隐瞒,让黄蓉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最初相见的时候,黄蓉便察觉完颜康似乎对谷之华有意,而当时正是自己和阿克成双成对的时候,她也就不免动了心思,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只是这个念头,最后被欧阳克打消了,因为赵王府的小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一无所有的江湖女子为妻呢?   黄药师一生只爱过妻子一人,爱妻死后,他便一直孤身一人,多年深情如一日。身为黄药师的女儿,黄蓉羡慕同样也希望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都能够得到如此唯一且多年不变的深情。   然而,皇宫内院,王府深宅,完颜康可能只有谷之华一个女人吗?   所以,黄蓉放弃了撮合他们的想法,却不曾想这一转头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甚至连谷之华这个一开始说无心情爱的人都当着她的面大方承认了。黄蓉不愿意看到谷之华受到伤害,因为她是她的姐姐,她也希望她能一直都好好的。   黄蓉想了许多,终是没有再犹豫,“华姐姐,你有考虑过你们的未来吗?他会娶你为妻,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第374章第374章   不过,黄蓉的如意算盘可没有那么容易达成。就在她准备带着谷之华开溜的那一天,正好完颜康也回来了,还好巧不巧的被他堵在了王府的大门口。   黄蓉对此可没有一点心虚,相反还很是挑衅的看了完颜康一眼,叫欧阳克瞧来着实好笑。因为完颜康的眼神压根儿就没分给过黄蓉,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谷之华的身上,可分不开心神去瞧别人。   谷之华虽说是被黄蓉说动的,可是在看到完颜康的那一刻,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谷之华与完颜康分开之前便说好了要在王府里等他回来,这还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谁曾想,他还没回来呢,她就打算跟着黄蓉走了,还正好让人给逮着了。   这般一来,不仅谷之华没走成,就连黄蓉和欧阳克也都留了下来。只因为,黄蓉到现在还没有打消带谷之华一起回桃花岛的心思,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完颜康一路上还惦念着自己的心上人正在王府里望眼欲穿的等他,这回来的时候那可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不过就算是他心中想念那也是欢喜,他根本就没想过人还会走。   好在,他们没有一直站在王府的门前,不然指不定让人瞧了笑话去了呢。   因为谷之华打算和黄蓉去桃花岛,虽然因为完颜康回来的缘故,她并没能走成,不过完颜康却是放心不下了。   于是,完颜康刚一进门,便赶紧换了身衣裳,进宫去复命。   完颜康心里琢磨着,那可真是一刻都不耽搁,开玩笑,他倒是想慢些呢,可真要是慢了,媳妇儿都得飞了。黄蓉那个鬼丫头,还指不定打什么歪主意呢!   因为这一趟出使,朝中本就没有几个人在意,否则就算完颜康是小王爷,这重任也不至于落到他一个黄毛小子的头上,他那几个王叔哪个是省油的灯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才叫完颜康捡了个便宜,毕竟这可是一个既风光又轻松的差事,很容易办好。这办好了,皇帝的嘉奖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更何况完颜康还是他比较疼爱的一个孙子。   因为急着回家去看着那个随时都可能跟黄蓉那鬼丫头跑了的心上人,完颜康进宫复命时那可真是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的拖地带水。也不说给自己邀功,也不说自己吃了多少苦,就公事公办且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这一次办事的过程。   但是,偏偏是完颜康这样的态度,才让皇帝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皇室最不缺的就是子嗣,但是如完颜康这样一个怎么看都十分出色的孩子可就少了。尤其是这一趟出使回来,皇帝都觉得完颜康成熟稳重了许多,心里也想着以后可以委以重任。   因为对完颜康十分满意,所以皇帝听了他的汇报之后,便叫他回府了。不过,等完颜康回府之后,皇帝的赏赐也到了,相当丰厚的赏赐也叫不少人眼红不已。   完颜康心里可不惦记着什么赏赐,他心里眼里这会儿只有自己的心上人。是以,从皇宫出来以后,完颜康当即便骑着一匹快马回来了。速度之快,以至于跟他去的随从,在完颜康回府以后还在路上跑着呢,这便能看出完颜康的心情是何等的急切了。   王府里,因为完颜康的突然回来,打断了黄蓉的计划。可是,完颜康进宫复命去了,黄蓉又想着劝说谷之华了,只是这回黄蓉说什么,谷之华也不答应了。   因为此刻谷之华正满心想着完颜康的事,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了,就算是要走,也得跟阿康说清楚才是。   谷之华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她打定的主意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这与她柔弱的外表和特别好说话的好脾气比起来是全然不同的。   谷之华不松口,黄蓉便只好拉着欧阳克厚着脸皮再在王府里留几天了,不过完颜洪烈可不会觉得不好,相反他很欢迎有能力的人。黄蓉和欧阳克便是很有能力的人,现在还摆在王府书房里的武穆遗书便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明。   完颜康回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去见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便匆匆的赶去见谷之华了,生怕她就那么答应跟黄蓉走了。   “阿康,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看你这一头汗,我还能跑了不成?”   虽说完颜康有武功在身,可是这一通忙下来还是出了一头的汗,惹得谷之华心疼不已,立时掏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手帕递给他擦汗。谁知,完颜康根本就不打算伸手接过去。   完颜康状似小声的嘀咕,语气里还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委屈,“若我今日再迟回来便可,你可不是就要跑了吗?”   谷之华本就觉得自己理亏,若是完颜康质问她还好,可他偏生这般,倒是让她又是心软又是心疼。   谷之华一瞅周围无人,面颊微红,咬咬牙便自己掂着脚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了。   当一股和谷之华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的幽兰香扑面而来的时候,完颜康的嘴角微勾,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谷之华一看心里就软成了一滩水,心疼不已。   “阿康,是我不好,我答应了你在王府里等你的。可是,蓉儿与欧阳克要成亲了,她没什么好朋友,便想叫我陪她。你那时不是还没有回来吗?我便答应她了,谁知,这还没走呢,你便回来了。”   谷之华替完颜康擦完汗,便要收回手,但是却被眼疾手快的完颜康给拉住了那只手。于是乎,谷之华便很是老实的自行认错了,全然不知完颜康是故意套路她的。   果然,是黄蓉那丫头的主意,完颜康心里猜得准准的,他就说之华怎么可能抛下他就走了呢。   “那你还要跟她走吗?”   顶着完颜康殷切期盼的眼神,谷之华还是硬着头皮,狠心拒绝了他,“阿康,蓉儿就要成婚了,她就这一个要求。我不能拒绝的。先前你没回来,我还在犹豫担心,可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可以放心的跟她走了。”   什么?因为他回来了,所以她就能放心的走了?敢情还是他回来错了?   完颜康再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才更加坚定了谷之华跟着黄蓉去桃花岛的心思,这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好在,谷之华心思细腻,体贴入微,她瞧出了完颜康的不高兴,便将当时黄蓉劝说她的那句话说给了完颜康听。   谁知,原本还是十分不乐意的完颜康,一听完,便换了个心情,“之华,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嫁给我啊?”   等会儿,这个是她说的重点吗?怪道是完颜康登时变了心情,原来他是想到自己成婚那上头去了。   谷之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想好好说说他,忽然脑海中便闪现出当时黄蓉跟她说的话。她当时是怎么回应黄蓉的,她说她要跟完颜康问清楚的,只是该如何开口呢?   谷之华忽然沉默了,完颜康最是会察言观色,这气氛一不对,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再一看谷之华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便忍不住主动出声了。   完颜康握住了谷之华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之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完颜康都主动问出来了,谷之华便知道这一茬事始终是该面对的,她轻叹道:“阿康,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了?如你这般的身份,多的是三妻四妾的人,而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江湖女子。”   对于聪明人来说,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谷之华只这么一说,完颜康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担忧,她是想问他,以后她会成为他的什么人,她这样的身份能配得上他吗,以及以后他还会不会有别的女人。   说实话,完颜康并不是一个没有准备便随意做决定的人,他决定和谷之华表明心意,便是想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   在遇见谷之华之前,他确实想过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当然了他也并不排斥三妻四妾的生活。完颜康出生在王府之中,有这个想法并不过分,寻常人家只要家里余些银钱,也多的是三妻四妾的。   后来,当完颜康遇见了谷之华,真正的为谷之华心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世上什么叫做独一无二,什么叫做非她不可。   以往完颜康并不明白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执着,但是他现在也有愿意为她执着的人了。   之前没说,不代表完颜康没考虑过。只是谷之华突然这么问,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完颜康的脑子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个准备带着谷之华偷溜的黄蓉了,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完颜康的回答,不快也不慢,显然是思考过后的冷静回答。   “之华,我对你的心意,你该明白的,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至于,三妻四妾不会有的,因为我只想要一个你。   父王和娘亲他们都很喜欢你,身份根本就不重要,而我也不是什么名副其实的小王爷,这你是知道的。父王守了娘亲十八年,都未曾有过姬妾,他会明白的。你我两情相悦,父王也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些事,我都会解决的,只要你相信我,愿意嫁给我,咱们两个在一起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第375章第375章   完颜康所言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他是认真考虑过的,想要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再告诉谷之华。但是,如今不得不提前告诉她了。   谷之华是信任完颜康的,她也能感受到他诚挚热烈的感情,终是放下心了,她到底是没有看错人。   “我信你。”   完颜康的心也不用再一直提着了,有什么事还是说开的好,就算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猜疑也会伤害他们的感情的。好在,谷之华问了,而完颜康也真心实意的回答了。   这边厢,两人互诉衷肠,情意更笃,谷之华再说起要跟黄蓉一起去桃花岛的事,完颜康也不再阻拦了,甚至他也要随她一起去,就当是去道贺的。谷之华本就有这个想法,如今完颜康自己提出来,她更是高兴不已,转头便去找黄蓉说明这件事了。   两人分开之后,回到王府的完颜洪烈命人前来唤完颜康去书房相见,他便一刻也不耽搁的赶紧过去了。   如今天下,各国之中,属金国实力最为强横,只是再耀眼的太阳也有落日的时候,金国也不例外。只是,金国的皇帝和朝臣们仍然沉浸在往日的辉煌迷梦之中,不愿意醒来。   就如这一次完颜康出使大宋和蒙古来说,根本就无人重视这其中的过程,只要带回来的结果是好的就够了。唯一对此事算得上关心,还在出行前对完颜康殷切叮嘱的也就只有完颜洪烈了。   完颜康将自己明里暗里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完颜洪烈,父子俩一分析,原来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暂时的和平只是为了等待合适的机会。而如今的金国上下皆不思进取,恐怕也难以抵抗来势汹汹的蒙古骑兵,更不用说大宋是否会与蒙古联盟共同对抗金国了。   只是,如今父子俩即便再怎么忧心,也没有丝毫办法去做准备,只因为他们并非是坐在最高处的那个人,有心无力。   完颜康出门历练了一趟,回来之后更是沉稳内敛了许多,想法也比以前更深远透彻了,这正是完颜洪烈所希望看到的。   这般一来,完颜洪烈便打定了主意要加快自己夺位的计划了,因为宫里他母妃那里也传来消息,皇帝的身子愈发的不好了。若不再快些,便真的没有机会改变金国的危局了。   完颜洪烈的想法,完颜康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将在大宋的经历告诉了完颜洪烈,包括他与杨铁心相见的事。完颜康身边带着的都是完颜洪烈的人,事情是瞒不住的,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而他也无心去瞒。   好在,完颜洪烈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也不曾多说什么,确实让完颜康放心不少。说完了正事之后,完颜康又同完颜洪烈说起了他和谷之华之间的事,并表示自己只想娶谷之华为妻,旁的女子一概不要。   完颜洪烈闻言沉默了许久,完颜康的想法与早前跟他说的大不相同了。不过,到底是曾经为情执着多年的人,完颜洪烈对完颜康的想法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他不愧是他的儿子,父子俩都有过相似的想法。   可是,若是他以后得到了那个位置,他也没有儿子,这将来还是要康儿去继承的,完颜洪烈思及此,还是决定先和完颜康说清楚。   “康儿,你的决定,只要是合理的,父王是从不会阻拦你的,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只是,日后……若你继承父王的位置,朝中势力复杂,若想要拉拢联合,联姻是最快速的方法。那么多的世家贵女都会因为你这个人或者你的权势迫于家族的要求想要嫁给你,即便是做侧妃做妾室。   到那时,你还会坚定自己此刻的想法吗?若你拒绝,这以后的路怕是要更加难走了。想想父王,你便该明白了。”   完颜洪烈没想着劝说完颜康,只是实事求是的将完颜康以后会遇到的事说个明白罢了,有些问题是不能逃避的,那么便该早早的想清楚才是。   完颜洪烈自己就因为娶了包惜弱这个宋女为妻,还不纳姬妾,再加上包惜弱不喜应酬交际,赵王府甚少与别的府上有联系,不仅得不到一些隐藏的消息,更是因此而被一众交际圈排挤。若不是完颜洪烈本身有能力,且受皇帝的宠爱,赵王府能不能有今日,还是两说呢!   完颜洪烈说的话,完颜康不是没有考虑过的,他虽不是一个情爱至上的人,但若是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拥有一个两心相许的爱人陪伴终老,他又为什么会不去这么做呢?   若是为了得到那个位置,便要失去谷之华,完颜康觉得那时他一个人也是撑不下去的。谷之华对完颜康的意义非凡,并非只是爱人那么简单,他还是他心里的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爱人,也可以爱上很多人。但是,黑暗时的那一抹光亮,却只能是唯一的。   谷之华之于完颜康便是如此,有她在,他才能变得更好,而不是逐渐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迷失在权力的漩涡中。   “父王,我想好了,还是刚刚那个回答,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完颜康的回答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对上完颜洪烈凌厉审视的眼神时无一丝闪躲。这个时候,完颜洪烈便明白,这个儿子是认真的,如他当年一样固执。   既然儿子自己想明白,他又有什么道理阻拦呢?   完颜洪烈同意了,如完颜康想象的那般顺利,他从书房出来之后,便去见了包惜弱。完颜康虽然不是一个急性子,但是有些该做的事若是可以,还是早些做完的好。   包惜弱是真的很喜欢谷之华,让谷之华做她的儿媳妇,她又怎么会拒绝呢?完颜康说的时候,包惜弱当即就笑开了眼,这些年来她最高兴的就是这件事了。 第376章第376章   秋天下的雨最是冷了,这是一场特别大的秋雨,此时的路上已经少有什么行人了。可还有毫无防备的人被这陡然浇下来的雨水淋得措手不及,到处在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在这样的时候,就算是废墟,只要有片瓦可以遮挡这雨水片刻,便已经算得很好的躲雨之处了。   是以,因着躲雨的缘故,这片无人的废墟之中,此时已经站着两个青年人了。一人衣着锦绣,面目英俊,玉树临风,瞧来像是个贵公子。而另一人,年轻俊秀,十分爽朗,有着一双澄澈干净的双眼,是个略显跳脱的少年郎。   两人因着皆在这屋檐下躲雨,雨势很大,他们一时半刻也无法离开,故而在这屋檐下攀谈起来。那锦衣公子名唤白愁飞,那个俊秀的少年郎的名字叫王小石。   白愁飞和王小石随意闲谈着,两人皆是感叹着雨下得太大了,也不知何时能停。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路上又来了四个人,看那匆匆的脚步声,想也是来躲雨的。   两个人守在入口处,不曾进来,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和一个看起来便病怏怏的青年。   为何说这青年病怏怏的呢,只因为这人自进来时便一直咳个不停,那汉子似是奉他为主,一路照应,见此情形十分着急,恨不得以身相替。   那汉子欲靠近帮扶着那个青年人,却被他摇头阻止了。那青年咳了很久,那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脏都咳出来一般,他的身体应当很不好了。   良久,那个一直咳嗽不止的青年停止了咳嗽,他抬起头来,手中握起的白色绢帕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妖艳的红色,在这样一个阴雨灰蒙的情形下,让人难以忘记。   青年一脸的病容,瞧着年岁并不是多大,那双眼里如灰烬中的两朵寒焰,他是孤傲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   满面病容的青年往前走了两步,与白愁飞王小石两人并肩站着,亦是不自觉的出言感叹今日这雨下得着实有些大了,听起来这三人的感慨倒是颇为相似。白愁飞与王小石不禁对视了一眼,很显然他们对这个青年也很是好奇。   故而,白愁飞王小石两人亦是出言搭腔,言道这雨确实很大。闻言,病青年微微一笑,看了两人一眼。   先前跟着那个病青年一道进来的那个高大的汉子,此时正站在一旁,与病青年还有空与白愁飞王小石一同观雨的闲情逸致不同,他看起来十分的烦躁,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连一旁断壁残垣上的一只蚂蚁,都让那汉子瞧得心烦意乱,恨不得伸手碾死了才好了。   那汉子如此想着,便要如此做了,那病青年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雨中,可汉子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他看在眼里。   病青年阻止了那个高大的汉子,也是这时白愁飞王小石才知道,原来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有个与他本人并不相符的名字,茶花。   “茶花,不过一只蚂蚁罢了,同在世间谋求生存,它不曾阻你,你又何苦要杀他呢?我知你是等的不耐烦了,不要着急,很快他们就要来了。”   茶花很听这个病青年的话,闻言立时垂下手,“是,公子。”   茶花的神情似乎有些担忧和不安,那病公子似乎探询的看了他两眼,似乎瞧出了他心中所想。   “怕他会出事?放心,他一向很能干的,必不会叫我失望的。”   病公子的话就像是一剂定心丸,茶花闻言脸上的不安和担忧便去了大半,想来他必是很信任这病公子的。   雨还在下着,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在这灰蒙的雨中,又来了一个人,是个瘦骨伶仃的老婆婆,身上连件好衣裳都没有。   秋风苦雨之中,谁人不可怜呢?尤其是这样一个老人家。   只听那病公子唤了声,“沃夫子。”   守在入口的两人,其中一个打扮如账房先生一样的人,便应了那病公子的话,随手便递出了两锭银子,放在了老婆婆的手中。   恐怕对于这个凄惨的老婆婆来说,她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善心吧?   老婆婆怔在原地,但是无人再理会他,因为出来白愁飞和王小石之外,茶花和那病公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雨里,他们在等人。   雨天,或许是个偶遇的好时候,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出现在雨中。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等的人要出现的时候,雨幕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近了,却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茶花并那个病公子的举动被白愁飞王小石两人看在眼里,这时他们也看见了雨中的那个白衣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妍雅绝俗,冰肌玉骨,面色苍白,少有血色,容颜霞光灿烂,美若天仙。   美若天仙是世人用来形容美人的词语,只是世人从不知天仙该是何等美人,只因他们不曾见过。但是,当这个女子出现的时候,世人便知晓何谓天仙了。 第377章第377章   原以为苏梦枕会趁胜追击,结果了花无措和豆子婆婆两人,谁知他竟眼睁睁的让暗处那些人掩护了两人逃了去,对此白愁飞等人不甚理解。   其实,苏梦枕这么做,只因为眼下有比杀了那两人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他手下兄弟的安危。   方才在暗处还藏了不少的弓箭手,茶花受了重伤,沃夫子本也性命堪忧,好在苏梦枕及时出手,再加上师无愧拼死保护,这才叫他们保全了性命。   暗处的弓箭手们死伤了大半,如今还剩一些人倒在地上,苏梦枕却不打算对他们下手了,亦没有管他们。他们之于苏梦枕毫甚至算不上对手,因为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才是他要算账的人   都是江湖中人,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只要没有性命之忧都是无碍的。   除了苏梦枕之外,唯有师无愧的伤势略轻一些,苏梦枕便叮嘱师无愧将两人先行带回金风细雨楼,找了大夫给他们医治,以免让伤势恶化。   只是,苏梦枕的话里并没有提到他自己,师无愧作为他的得力手下,一片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师无愧看得出来苏梦枕似乎另有打算,但是他不问上一句也不放心,尤其是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之后,“公子,那你如今是何打算?”   苏梦枕一贯重视兄弟情义,所以对于自家兄弟他很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这样便好。   苏梦枕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唯有一双眼中寒焰重燃,周身气势较方才更加冷傲,他看向了茶花和沃夫子,语气斩钉截铁,“敢伤我的兄弟,这笔帐我得去算算了。”   这话听得茶花和沃夫子都是激动不已,若非此刻受伤定是要跟苏梦枕一起去的,能够身为苏梦枕的兄弟,虽死无憾。   苏梦枕的话很好理解,他是打算去找这次刺杀计划的罪魁祸首,替他们几人报仇。师无愧自然也是想去的,但是苏梦枕交给他的任务更为重要,他需要先带茶花和沃夫子回去治伤。   他们四人之中,唯有苏梦枕现如今是毫发无伤的,他既然动了真怒要给兄弟们报仇。作为最得兄弟们信赖拥护的楼主,苏梦枕不管武功还是智慧都让人十分信服,他说过的话总是能做到的。   于是,师无愧当即领命,带上茶花和沃夫子迅速离开了这里。   此时,雨势渐弱,外面仍是雨雾迷蒙。   师无愧走后,苏梦枕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白愁飞和王小石对视了一眼,白愁飞扬声道:“好歹我们也救了你,怎么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我从不在口头上与人道谢。”苏梦枕淡淡的说道。   白愁飞一噎,王小石更是按捺不住,嘀咕道:“那你连我二人的姓名也不问问?”   言外之意,即便不道谢,那么彼此认识认识也行啊,如此方才不显得那么敷衍。   白愁飞和王小石都发话了,唯有刚刚最先出手的那个白衣女子还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恍若未闻,好像这些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方才也什么都没有做一样。若是从远处瞧来,怕不是得以为眼前人是一座玉做的雕像了。   苏梦枕笑道:“我现在要去报仇,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再认识认识。”   白愁飞很聪明,但是他现在却摸不透苏梦枕的想法了,“现在?你确定?”   方才那些人来势汹汹,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苏梦枕还因此差点儿损失了几个兄弟。那些人背后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苏梦枕竟然选择在此刻去报仇,如此是否也太过不理智了,这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个苏楼主啊!   “现在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好好教教他们一件事。”   王小石下意识的开口,“什么事?”   “我苏梦枕的人,不是他们说动就动的。所以,我是去讨债的。”   苏梦枕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病恹恹的,可是他的话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果然,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不是一般的人。   “一起去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等会儿,苏梦枕竟然是在邀请白愁飞和王小石加入他的队伍,一道去报仇?   要知道,够资格做苏梦枕仇家的人那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就凭他们三个人,去对几十人乃至几百人,未免也太过托大了,即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难得的好手。   甚至,他们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为此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当真值得吗?   白愁飞摇摇头,“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与他们一无仇二无怨,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方才你们出手的时候,似乎也没考虑过这点吧?如今,仇也结下了,过不了今天咱们便都相识了。如何,这场好戏看得看不得?”   白愁飞与王小石对视了一眼,看样子这场好戏还不得不看了,不过方才有缘见识了传闻的红袖刀,倒也不虚此行。   江湖儿女的血液里总是涌动着一些意气和冲动,那种勇气让他们不惧生死。   “既然是好戏,那可少不了我们这些看官,且跟你走一遭吧!”   白愁飞和王小石都答应了,而苏梦枕并不为此感到意外。苏梦枕的目光不禁往角落里扫去,那个白衣姑娘还站在那里,几乎真的要便成一座雕像了,当真是有趣的紧。   苏梦枕往前走了两步,那白衣姑娘抬眸看他,目光清澈如天池里的水一般干净,方才还说了从不在口头上与人道谢的苏梦枕,这会儿对着这个姑娘道谢了。   原本还热血上涌想着跟苏梦枕一道好好看场好戏的白愁飞和王小石怔在了原地,说好的不道谢呢?这苏楼主怕不是在区别对待吧?   “你给了我手帕,我便帮了你,不用道谢的。”   这姑娘的想法似乎也与常人不同,她的意思分明是将苏梦枕送她手帕和她帮苏梦枕挡了一波暗器算作同样重要的事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礼尚往来,大家扯平了。   王小石没憋住笑了出来,白愁飞也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而苏梦枕其实并不是为了道谢,他是在试探这个姑娘。   这时候,忽然出现的一个美貌并且武功高强的姑娘,刚被人算计了又被自家兄弟背叛了的苏楼主不得不怀疑。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苏楼主难得有些失落。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该去讨债了。   雨还在下着,苏梦枕却要去讨债了,还带上了白愁飞与王小石两人。三人的身影如利箭一般在雨幕之中飞快的穿行,即便逆着风雨也无法阻挡他们的热血。   残破的屋檐下,如今只剩下那白衣女子一人了,而她还是静静地站着与方才无异,只是她看着苏梦枕三人离去的方向,眼中似是有些不解和迷惘。   却道这白衣女子是谁,她姓龙,自来便没有个名字,也有人唤她做小龙女。   小龙女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被古墓派的掌门给捡了回去,收做了徒弟。她还有个师姐,名唤李莫愁,因早些年离开了古墓便再没回去过。   前些日子,小龙女的师父死了,遗愿便是希望小龙女有一天能再见到她的师姐,确认她的安好。   之后,一向平静的古墓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撵又撵不走,着实烦人的很。于是,小龙女难得的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出去把师姐找回来。   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小龙女便稀里糊涂的离开了古墓,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希望孙婆婆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太过伤心。   既然出来了,小龙女便想着要找到师姐李莫愁,只是该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只好漫无目的的走着。   今天,便是她离开古墓的第一天。   谁知道她还没有走多远,天上便下起了雨,这雨越下越大,四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找谁问去?小龙女只好暂时找个地方躲雨了。   好巧不巧的就遇到苏梦枕一行人,小龙女自幼长在古墓里,又因为所练武功的原因,这性子颇有些孤傲冷僻,所以她一进来之后,什么话都不说,也不搭理他们。   只是,让小龙女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起病怏怏的人还让人给她送了一张帕子。许是因为苏梦枕身上那种冷傲孤高的气质有些相似和熟悉,小龙女下意识的便收下了帕子。   小龙女不懂人情世故,但她知道人家对她好,她便要对人家好。苏梦枕给了她帕子,帮了她,那么她也应该帮他才是。这才有了小龙女出手帮苏梦枕挡住了暗器这件事。   大概这样子,便算扯平了吧?小龙女帮苏梦枕挡了暗器之后,便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着。   苏梦枕出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小龙女的眼睛都亮了,那把红袖刀可真好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片混乱便被解决了。小龙女仍旧站在角落里,望着外面的雨,数着脚下的石子,想着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   后来,风将苏梦枕他们的对话吹进了小龙女的耳朵里,可是这些人说话好奇怪的,她一句都听不懂。   小龙女心道,听不懂便不懂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似跟个玉雕一样站在一旁的小龙女,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雨停了,她该去哪里找师姐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的小可爱龙儿一见钟情了,对苏楼主……的刀!话说,如果不是苏楼主的好心,额,大约媳妇儿和刀都保不住了。哈哈哈! 第378章第378章   苏梦枕白愁飞王小石三人穿行在雨里,这雨似乎又下大了,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却浇不灭三人沸腾的热血。   相识不过半日,白愁飞和王小石便毅然决定跟着苏梦枕走了,甚至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不过是因为苏梦枕,所以他们愿意冒这个险。   两人紧跟着苏梦枕,来到了破板门,这里是六分半堂最近的一处所在。按照苏梦枕的猜测,花无措等人一定会逃到这里来,而苏梦枕必要为兄弟们讨回这一笔债。   算上先前“古董”背叛而丧命的五百个兄弟,注定了苏梦枕的红袖刀今日会美得过分。   所有人都知道,苏梦枕的红袖刀只有在杀人之后,才会愈加美艳。   花无措匆匆逃到了此处,甚至还没定下心神,便命丧在苏梦枕的刀下了。不过只是飞来的一刀,只这一刀便要了他的命,而他身旁的两人也不曾逃过那艳丽凄美的刀锋。   红袖刀染血之后,愈加的美了,水红色的刀光更深更艳了,犹如一个凄美哀婉的美人在这秋雨中低吟浅唱。   苏梦枕来得太过突然了,此时的六分半堂之中,唯有五堂主雷滚一人主事。苏梦枕的突然到来让他来不及向外传信,就算是信传出去了,也解不了这燃眉之急。   所以,雷滚只能自己上了,若是能击败苏梦枕,他必将一战成名,名扬天下,威震八方。   只是,苏梦枕名动天下,虽看似是个病秧子,但是“梦枕红袖第一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要想胜苏梦枕,十分的困难,亦要占到九分。   花无措的死,更是证明了苏梦枕的刀法是何其的厉害。   但是,雷滚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和苏梦枕交手,内心便激动不已,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因此而沸腾。   苏梦枕的本意便是杀了花无措这个叛徒,其他的因为各种厉害关系,他还不预备动手,只是要稍微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罢了,只因他们最近太过了,踩到了他的底线上。   不过,苏梦枕都已经闯进六分半堂的地盘喊打喊杀了,若是六分半堂尚且还要留这么一二分的颜面,那么雷滚就必然不能稳坐高台了。   雷滚出招了,他使的是一对流星锤,左重九十三斤,右重五十九斤,左右重量不同,难收难放不易练成。可一旦练成了,其威力却让人难以招架,远攻近取,杀伤力极大。   出招时,雷滚的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和志在必得。寻常对手很难扛得下雷滚这迎面而来的一招,然而,苏梦枕不是寻常人,就注定了雷滚要失望了。   雷滚的流星锤根本就没能到苏梦枕的面前,苏梦枕便不见了。   苏梦枕的轻功极佳,人影闪动,不论雷滚的流星锤追到何处,他总能早一分离开,让他追不到。而无论何时,雷滚的流星锤总是与苏梦枕之间差上那么一点的距离。   雷滚也因此心情极其的烦躁不安,明明人就近在咫尺,可是他的武器连苏梦枕的发丝衣角都挨不到,这如何不让他恼火。   这就像是一只猫在玩弄自己刚刚抓到的老鼠,然而现在局面到底谁才是猫,谁又是鼠呢?   然而,更让雷滚恼火的是,苏梦枕在逃离他的流星锤的同时,那些围将过来的人根本就逃不出苏梦枕的刀光。红艳艳的刀,更美了,轻飘飘的收割着头颅。   与他对战的同时,还能分心去做别的事,这个苏梦枕!   眼前的一切都让雷滚感到被冒犯,他愤怒烦躁,他一定要杀了苏梦枕。   为了保全他的威名,同时杀了苏梦枕,那绝对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   雷滚的出招愈加的频繁了,招式大开大合,他今日定要留下苏梦枕。   只可惜,苏梦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想再继续演下去了,这场戏该收场了!   苏梦枕的刀光停下了,但是雷滚却使出了最后一招,六分半堂的人已经出去传信了,而他只需要再将苏梦枕留上一留便够了。   此时的雷滚已经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杀了苏梦枕,甚至于只要能多拖延可一时半刻他就满足了。   只是,这一次,雷滚的流星锤出去了便没能收回来,因为流星锤上的精铁钢链断了,毫无防备的断了。   威力惊人的流星锤落在了地上,惊得周围的人四处逃散,而雷滚只看得到那艳红的刀光闪过的一瞬间。   雷滚败了,方才还吵闹喧哗的六分半堂里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苏梦枕的对手了。苏梦枕收了刀,若是他们再强行上前,便会如刚刚的花无措一样,尸首分离。   “今日,我是来讨债的,便先收一部分吧。”   如今此处还没有让苏梦枕愿意开口的人,他也不屑于开口,但是他还是望着虚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局势更加不妙了,早晚他们都会要分出个胜负,而这一天在今日之后,只会很快到来了。   白愁飞和王小石是跟着苏梦枕一起来的,但是显然他们合起来的作用都不如方才苏梦枕带给那些人的威慑力大。所以,他们动手的机会没有多少,倒也确实如苏梦枕所说看了一场好戏。   苏梦枕要走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敢留他了,也没有人留得住他。   他们三人将将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苏梦枕的脚步顿了顿,只是抬脚一踢,便将那九十多斤的流星锤踢飞了起来,众人仓皇闪躲之际,那流星锤却是砸破了书写着六分半堂的四个字的石墙。   一时间,墙塌石陷,尘土飞杨,而外面还在下着雨,但是这场戏已暂时落幕了。   白愁飞和王小石为了这一场好戏而心中惊叹不已,苏梦枕,传闻中的苏梦枕果然是不同凡响。只是,他今日的这个做法,也差不多是和六分半堂撕破脸了。以后,整个京城恐怕都安静不下来了。   金风细雨楼原是苏梦枕的父亲苏幕遮一手创立的势力,那时六分半堂还是京城第一大势力,金风细雨楼不过是在夹缝中求存罢了。然而,苏慕遮死后,苏梦枕接手了金风细雨楼,短短数年便将势力壮大到足以和六分半堂分庭抗礼的地步。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近年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争斗愈发的频繁和激烈了,怕是什么招数都用尽了。   这一次,背叛苏梦枕的“古董”花无措二人,正是被六分半堂所安插在金风细雨楼的卧底。   苏梦枕此人什么都好,就是重感情,他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然而,背叛他的正是他所信任的兄弟,这一次的险些让他吃了大亏。若非这一次有人出任相助,恐怕苏梦枕和他带来的兄弟几人也得丢两条性命了。   如今,苏梦枕径自来此挑战六分半堂,也是真正的将双方的争斗放在明面上,最后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说起来,苏梦枕与六分半堂尚且有别的渊源,寻常时分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这其中,就牵扯到了一些儿女情长的事。   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有个女儿,名唤雷纯,正是苏梦枕未过门的妻子,这桩亲事早在十八年前便定下了。   现如今,离苏梦枕和雷纯成婚的日子只剩一个月了,但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只怕这婚事,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苏梦枕三人离开此处之后,方才至路边,便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人正是师无愧。师无愧知道苏梦枕的用意,也知晓他会来到此处,故而驾车来接苏梦枕。   雨还在下着,苏梦枕却忽然又咳嗽了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声很久才消了下去。此时的苏梦枕与方才使刀的苏梦枕恍惚间就是两个人,但是白愁飞和王小石都知道天底下就只有这样一个苏梦枕。   是的,马车里不只有苏梦枕,还有白愁飞和王小石两人。   说来也是好笑,白愁飞王小石分明只为意气为看戏而来,却被苏梦枕忽悠上了马车,言道他们今后便是兄弟。   兄弟这个词,对苏梦枕来说是何其的重要,金风细雨楼里的不是他的下属,都是他的兄弟。   对有的人来说,成为兄弟需要很久,但是对于苏梦枕来说,这短短的半日便够了。   不过,这回不同的是,苏梦枕想要白愁飞和王小石成为他的结义兄弟,而在此之前,苏梦枕并没有一个结义兄弟。   苏梦枕的话不是特别的郑重,相反其中还透着些随性,与他冷傲的气质不大相同。苏梦枕的名头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够成为他的兄弟是何其的有幸啊!   王小石为此激动不已,而白愁飞却试探道:“你是想要招揽我们入金风细雨楼?”   回应他的是苏梦枕的冷笑,他若是想要招揽什么人,又何需同人做兄弟呢?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他的兄弟的,而想要招揽他们还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更何况,金风细雨楼里不缺他们这样的人。   苏梦枕说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但是这也说明在他们的面前他足够的坦诚。同样的,苏梦枕认为他们可以做兄弟,心里便是这般想的,纵然他们不愿意,那也是他的兄弟。   回应他的是王小石的欣然和白愁飞的审视,而苏梦枕则恍若未见,依旧淡定从容。   最后,他得到的是两声大哥!   苏梦枕笑了,正如他所言,他这样的人不做大哥,还有谁能做大哥呢?   如此狂傲自信的话,怕也是只有苏梦枕才说得出来,不过也只有他才配说这样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苏楼主时而深沉内敛,时而狂帅酷拽,最是冷傲!快来土拨鼠尖叫!下一章放龙掌门出来找师姐,嘿嘿嘿! 第379章第379章   苏梦枕的名声和他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苏楼主竟然是个病恹恹的人呢?在白愁飞和王小石见到他之前,也从未将眼前这个人跟苏梦枕挂上钩。但是,你一旦认识了他,便会觉得除了他无人配得上苏梦枕这个名字。   苏梦枕是一个有着奇特魅力的人,在他身上发生什么样离奇的事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是以,在苏梦枕出了一趟门,遭遇了一场刺杀之后,甚至还带了白愁飞和王小石两个兄弟回来,整个金风细雨楼里无一人对此觉得好奇,只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苏梦枕。   回到了金风细雨楼,天色还是那般阴沉,乌云浓得像墨一般几乎要滴落下来,冰冷的秋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这么半日下来,天快黑了,但是因着下雨好似也分不清是不是天色将晚。   苏梦枕先是让人替白愁飞和王小石二人安排好了住处,两人便跟着苏梦枕的手下走了。他们心里都明白,苏梦枕眼下是无暇招待他们了,楼里的事还不曾处理完。   白愁飞王小石走后,苏梦枕第一件事便是去见今日受伤的茶花和沃夫子。而受伤较轻的师无愧,不只驾着马车去接应了苏梦枕,此刻他也守在苏梦枕的身边,很显然是放心不下苏梦枕。   是了,曾经楼里视为心腹的兄弟,如今竟然背叛了,甚至还与他们刀剑相向,这就由不得师无愧不小心应对了。苏梦枕是金风细雨楼里最重要的人,若是没有他,金风细雨楼就不会有今日的辉煌。   “已经回来了,你自去好生休息吧!”   师无愧所做的一切苏梦枕都看在眼里,所以他让他现在去休息。师无愧也是受了伤的人,即便没有茶花沃夫子二人伤得重,但也该好好休息了。   在这金风细雨楼里,什么人都伤害苏梦枕呢?没有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也听出了苏梦枕话里的不容拒绝,师无愧很是顺从的领命离开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苏梦枕给他又派了一件小事,让他找人帮他去做便可。   师无愧匆匆出门了,苏梦枕转道去看茶花和沃夫子二人了,他们是他的兄弟,也是因为他而受伤的,所以他该去看上一看才对。至于,楼里的那些事,是急不得的!   茶花和沃夫子二人被师无愧带回来之后,便有上好的大夫替他们诊治疗伤。如今,两人都已经包扎好伤口,喝了汤药睡去了。是以,苏梦枕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沉沉入睡。   如此,苏梦枕便放心了。虽说这一次的事,原就是苏梦枕计划好的钓鱼计划,目的就是钓出金风细雨楼里的卧底。苏梦枕出行的消息等等也都是他有意透露出去的。   只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即便是聪明如苏梦枕也做不到。   花无措的叛变虽在情理之外,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花无措带了那么多人暗下杀手,且什么毒箭暗器都用上了,只为了让他有来无回。   这也是正常的,仇家之间的争斗不就是该如此吗?   可现如今想来,苏梦枕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若非今日还有白愁飞等三人在场,恐怕他要赔上兄弟们的性命了。   也是因此,苏梦枕才会做下之后硬闯六分半堂的举动,虽然早晚有这一天,可是偏偏在此时却未尝不是苏梦枕的心情导致的。   雨没有停,苏梦枕却是觉得疲惫不堪,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病恹恹的。可偏偏是这样的他,一举手一投足便能在江湖上掀起常人想都想不到的风浪。   没有人会知道在苏梦枕这副病弱的残躯之下,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楼主,那处现在未有六分半堂的人出没,只是那里还有一个白衣女子滞留不走,不知是何缘故。”   这人做的便是方才苏梦枕让师无愧去做的小事,去打探他遇刺那附近的有何异常。   一切皆在苏梦枕的意料之中,恐怕唯一不在他意料中的便是下属所说的那个白衣女子。   她竟还未走?   苏梦枕心念一动,“让人备车,我要出门。”   很快,马车便备好了,便足以证明苏梦枕这个楼主的话在金风细雨楼里是何等的作用非常了。   危险和看不透的都应当放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这才是最安全的。   马车停下了,雨还在下着,为苏梦枕驾车的人要上前为他撑伞,但是被他拒绝了。   苏梦枕一手执着伞,脚步看似轻缓的走在雨里,但是他很快就走到他之前还曾短暂停留过的那个屋檐下,那个玉雕似的白衣姑娘还站在那里,似乎这么许久以来她都不曾动过。   苏梦枕的轻功很好,可是当他走到屋檐下的时候,那个白衣姑娘便抬起头来看他了,很显然她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小龙女一直在等雨停,可是她的运气不够好,雨一直都没有停。雨没有停,而她竟然也没有走,她还在等雨停,简单而又固执。   不过,小龙女在古墓里待得太久了,她可以一直在一处很久,甚至她都不觉得无聊。她时而抬头望天看雨,时而低头聆风看影,总之她觉得还挺有趣,每时每刻都是不一样的,让她觉得新奇而又陌生。   小龙女曾在古墓外面练功,也曾遇到过下雨,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雨,而且她还在这雨中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人,说着一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如今,有一个奇怪的人又回来了,但是小龙女动也没动,因为不管人回不回来,都不会跟她有丝毫的关系。   于是,小龙女抬头看了苏梦枕一眼,便又看着外面下的雨了。   比起苏梦枕来,外面的雨好像更有趣!   苏梦枕想过无数次他见到这个姑娘时的反应,但是并不包括眼前这情形,这让他觉得好笑又新奇,他还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小龙女没有说话,苏梦枕也只是静静地站着,两人都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时疏时骤。   雨水冲刷着残破的地面,如今再看不到方才打斗时留下的丝毫血迹来,因为雨水早已冲刷掉了所有的肮脏和算计。   路口站在马车边上等着苏梦枕的属下此时颇为不解,楼主那般着急的从楼里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同一个姑娘一起看雨?可是,这雨在何处不能看,偏偏要在这一处呢?   苏梦枕和小龙女之间有着奇异的和谐和平静,但是这份平静被苏梦枕的咳嗽声给打破了。   苏梦枕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那是一种撕心裂肺断肠一般的痛苦,好像随时他都有可能喘不过气来。   武功盖世的苏楼主此时看起来十分的孱弱无力,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的将他杀死。   苏梦枕咳了很久,而小龙女却依旧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但是她的目光已经从雨中落到了苏梦枕的身上。   终于,苏梦枕咳完了。小龙女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和担心,有的只是好奇,“你是生病了吗?”   小龙女长这么大,几乎都没怎么生过病,而孙婆婆虽然老了,但是也很少生病。小龙女今天遇见了不少人,可这些人里只有苏梦枕最奇怪,他好像生病了,还很严重。   苏梦枕颔首,眼中忽然闪现了一抹笑意,可是小龙女问完之后,便又不说话了。   不过,小龙女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玉瓶递给了苏梦枕,见苏梦枕没有接,便好心的解释道:“这里面是玉蜂浆,你可以拿回去泡水喝。这样就算是咳嗽了,也不会不舒服的。”   其实,苏梦枕的病症并非只是咳嗽这么简单,但是在小龙女的眼中就是这么简单。   若非方才苏梦枕让人给了她一块帕子,而且还咳嗽的那么厉害,病得这般重,否则这玉蜂浆她才不想给他呢!   苏梦枕看着那只白玉似的小手里拿着一只小玉瓶,并未接过去,小龙女也不恼,她只是以为苏梦枕不知道玉蜂浆是什么。   于是,小龙女打开了玉蜂浆的盖子,一股清甜的味道就这么飘散在了空气里,“你闻闻,是不是很甜?很好喝的,我只给过你的!”   小龙女盖上盖子,又将小玉瓶递了出去,这一回苏梦枕收下了。   对此,小龙女很满意,觉得他还算是识货,没有浪费了她这么好的玉蜂浆。   苏梦枕收好玉蜂浆,如是道:“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小龙女很不解,她是出来找师姐的,不能跟他走的。   苏梦枕这会儿很有耐心,“那么,你想去哪里?”   小龙女很是坦诚,“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我知道我要去找我师姐。你认识一个叫李莫愁的人吗?她是我的师姐。”   “不认识。”   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在江湖上也算是头一份了,网罗了武林中多少消息,但是他并不认识李莫愁,甚至楼里也没有这么个人的消息。   “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她!那,你要跟我走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虽然苏楼主很帅,但是这会儿龙掌门好可爱啊!以及苏楼主老谋深算,傻白甜龙掌门要被骗走了! 第380章第380章   “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师姐吗?”   原本小龙女没想跟着苏梦枕走的,但是一听到对方可以帮自己找师姐,这心思便动了。可是,小龙女还有几分犹疑。   “我是苏梦枕,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我答应帮你找,就一定能找到!”   不论是苏梦枕,还是金风细雨楼在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但是苏梦枕还是头一回拿出来博取一个小姑娘的信任。   不过,苏梦枕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认识苏梦枕,更不知道什么是金风细雨楼。   小龙女有些不大明白苏梦枕话里的意思,但是,她觉得能帮她找师姐,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苏梦枕?金风细雨楼是不是很厉害?那我跟你走,说好了你要帮我找师姐的。”   苏梦枕一时哑然,这姑娘实在是太过单纯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人放在身边,再让人细细查探她的来历和意图。   雨还在下着,就在苏梦枕准备撑起伞走出去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伞柄,只听得小龙女道:“苏梦枕,你生病了,我来为你撑伞!对了,我姓龙,没有名字,师父在时,常常唤我龙儿。”   小龙女长在古墓,不知道世俗礼数,是以她也不知道连名带姓叫人家是不妥的。小龙女对苏梦枕是直呼其名的。   不过,苏梦枕却不觉得她失礼,只是觉得可爱,对于小龙女的了解也更深了。   其实,小龙女只是觉得苏梦枕已经病了,而且他还是个要帮自己找师姐的好人,所以她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的,比如撑个伞。   小龙女的纯真无邪,那是苏梦枕一眼便可以从她的眼睛里,望到她最真实的想法。   苏梦枕可以拒绝一个怀着别样心思的人,却无法拒绝如小龙女这般单纯澄澈的姑娘。是以,苏梦枕将伞递到了小龙女的手里。   小龙女的脸色是苍白的,像是常年见不到日光所致的苍白,她的脸上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什么表情变化。但是,此刻苏梦枕能够感受到小龙女身上那股愉悦的气息,她有些高兴。   难道就是因为他答应了帮她找师姐吗?   小龙女撑着伞与苏梦枕并肩走在雨里,不知道苏梦枕内心所想。   但是,苏梦枕猜对了,小龙女就是这么想的。   守在马车旁边的下属见苏梦枕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女子,那姑娘竟还站得离苏梦枕那么近的替他撑伞,真是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这情形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出现了,怎能让他们不好奇呢?   苏梦枕是不近女色的,更是除了信任的人也没有哪个能离他这么近的,更何况这姑娘还是头一次出现。   不过,下属只会在心里想想,面上是半点痕迹都不露的,否则金风细雨楼里那么多人也不会轮到他来给苏梦枕驾车。   小龙女跟在苏梦枕的身边,撑着伞,却是一言不发,分外的安静。她这身冷傲疏离的气质倒是与苏梦枕本人十分相似了,若非是苏梦枕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怕见过小龙女的人都要将她当作苏梦枕的妹妹了。   两人出了门,正要上马车,却忽然看见不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光是驾车的人就有三个,而且这三人无一不是衣着锦绣,神情庄重肃穆,即便说他们是朝廷上的高官都有人信。除了驾车的三人之外,马车旁边还围了一圈八个的带刀侍卫,每一个的武功皆是不俗。   以苏梦枕的眼光看来,这所有的人在武林中都不是等闲之辈,可是现在他们却甘愿为人驾车替人守卫,便可见马车里的人是何种身份了。   寻常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苏梦枕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故而他并未上车,反而是站在原处等着。他原本是想让小龙女先上马车的,可是来人已经到了跟前,这便不合时宜了,苏梦枕也只能让小龙女陪着他等等了。   好在小龙女性格冷傲孤癖,也不喜欢与人说话,她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站着,只是心里头到底是有些好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辆豪华的马车在不远处便停下了,自有跟在一旁随侍的人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就连掀帘子的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这车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待瞥见了苏梦枕的身影,这才下了车。   那人是个俊朗的公子,面如冠玉,气度不凡,虽然穿着随意,却隐约透出了几分贵气。   “苏楼主,许久不见,可好啊?”   听那人的语气似乎与苏梦枕很熟悉,还透着几分亲近和关怀。   苏梦枕的脸上少有笑意,可是此刻他却笑了,比起以往来倒也算得上是笑容满面,很显然这个人对苏梦枕来说是不一样的。   “多谢小侯爷关心,苏某很好,倒是小侯爷的风采更胜从前啊!”   苏梦枕也有客套的时候,只因为这人是他不得不交好的。却道此人是谁,他便是神通侯方应看。   虽说方应看年岁不大,却因其义父方巨侠之故,替父接受封赏,得以被朝廷封为神通侯,那也是正经的权贵。再加上此人在朝廷王侯之间的来往密切,谁也不能小看了他。   金风细雨楼在京城虽然势力庞大,但也是在替朝廷分忧的,故而苏梦枕与方应看之间即便是表面的和谐也必须维持住。不过,苏梦枕倒是知道这个方小侯爷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看样子,苏楼主是没有与人动手了?”   方应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苏梦枕,像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他问出这句话很显然是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今日发生的事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好好说话,又何必动手呢?”   倘若苏梦枕不是闯进了破板门,亮出红袖刀好好削了一次六分半堂的脸面,这话倒也能信。   只是,方应看将信将疑,笑道:“若是苏楼主能和雷堂主坐下来好好谈,我便能够放心了。否则,朝廷若是为此怪罪下来,我也是要替苏楼主和雷堂主担一分责的。”   苏梦枕脸上的笑容不减,“苏某又怎会叫小侯爷为难,小侯爷放心便是。事情已然谈妥了。”   谈妥了?方应看心下一咯噔,这恐怕比苏梦枕和雷损两人坐下来谈话更让人不敢相信了。不过,苏梦枕这么说,很显然是不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什么消息了。   只是,方应看少不了再试探两句,“如此看来,倒算得上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机密了,我是无缘得知了。”   “小侯爷放心,若是能叫人知道了,小侯爷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且不说苏梦枕这话是不是在敷衍方应看,但是方应看也知道苏梦枕说了这句话,那他今日便该走了,因为他也再问不出什么了。   这事暂且告一段落了,方应看这才有心思谈论别的事情。早在他下马车的时候,他便看见了站在苏梦枕身边的小龙女了,真可谓是九天仙女落凡尘,世间竟还有这样出尘绝艳的美人。即便方应看见过不少美人,也不由的惊艳万分。   “苏楼主身边的这位姑娘长得这般美貌,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前有雷堂主的爱女,后有如此美貌的姑娘,苏楼主的艳福不浅呐!”   方应看随意调侃了两句,这话里有话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喜,谁知苏梦枕仍是面不改色,只是他并不打算将小龙女介绍给方应看认识,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小侯爷说笑了,苏某何来艳福,这位姑娘只是苏某的友人而已。”   苏梦枕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说,只在那里模棱两可,方应看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告辞离开了。不过一转头,方应看便让人去查小龙女的身份以及她和苏梦枕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了。   方应看一走,苏梦枕和小龙女也上了马车,两人对面而坐,一直不曾说话的小龙女倒是开口了。   “苏梦枕,你们外面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小龙女倒不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她自早先见到苏梦枕开始,他们说的话都是奇奇怪怪的,分明都是她听得懂的字眼,可她却不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原本,小龙女只会在自己心里想,可如今苏梦枕给她帮过忙还要帮她找师姐,小龙女便觉得他是个好人,是自己人了。所以,她这才问出来的,否则就像刚刚方应看说话的时候,小龙女不是也一声不吭,十分冷傲的样子吗?   苏梦枕正在思考方应看的来意,却闻小龙女这般问询,故而问道:“龙姑娘想要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是吗?”   小龙女摇摇头,她就是问问而已,她可不关心这些事,她关心的是别的事,“苏梦枕,我们现在去哪里?金风细雨楼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找师姐啊?”   苏梦枕哑然失笑,这龙姑娘倒是一根筋的执着啊,虽现在看来不曾有恶意,但还是需要查查才是。   “姑娘放心,待我们回到金风细雨楼,我便让人去找你师姐。”   “苏梦枕,谢谢你!”   小龙女看似如天山冰雪高冷不可攀,苏梦枕此刻瞧来倒是有如春水潺潺,让人觉得舒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龙掌门还不知道,她这回跟苏楼主回家,可就跑不掉了!哈哈哈哈!以及频繁被发好人卡的苏楼主,真的长得像个好人吗? 第381章第381章   苏梦枕和小龙女都不是什么跳脱的人,也不喜欢与人主动攀谈,小龙女更是在古墓里独处惯了。是以,这一路上他们俩倒是安静,彼此除了刚上车那会儿,就再也没说过几句话。   天色暗沉,雨还在时有时无的下着,马车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行驶着。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是个妥帖的人,即便他现在对小龙女的来历存疑,但是他既然将人领回来了,便就当作朋友好生招待了。   对于一个每时每刻都处在阴谋算计,各方倾轧之中的苏梦枕来说,小龙女的不知世事,她的纯粹简单,是他内心所向往的,是以不免产生了一些好感。   苏梦枕唤了人来,替小龙女安排了住处,又找了人负责照顾她的一应生活。只是,小龙女见了来人,并不愿意跟人走,或者说她现在对苏梦枕有些许的依赖,只因为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苏梦枕见此,难得有耐心的向小龙女细细说明了几句,只是说着说着苏梦枕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苏梦枕的身体并不好,常人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而苏梦枕就是创造这个奇迹的人。   小龙女拧着眉头,制止了苏梦枕继续同她说话,“好啦,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了,要好好休息。记得用玉蜂浆泡水喝,会好些的。”   说完,小龙女便顺从的跟着听命而来的婢女离开了。   苏梦枕咳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望着小龙女离去的方向,面上到底是带了几分轻松的神色。   若是与人相处都要一句话转上十几个弯,就算是如苏梦枕这般聪明的人也会觉额疲惫不堪。但是,与小龙女这样简单的人相处,那可就是十分轻松了。   不过,苏梦枕还是找了人来,让他们去查小龙女的来历。当然了,他也没忘了自己答应小龙女的话,顺带着让人帮她找找她的师姐李莫愁。   秋日的雨后,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了,苏梦枕推开门,看着被雨水冲刷一新的世界,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花园里,小龙女早早的就起来练功了,她长得好看,像仙女一样,练起武功来更是飘然出尘,飘逸灵动,十分的好看。   因为小龙女起的早,所以她很早就练完了,也并未撞见其他人。这时,小龙女正在研究花园里都长着什么花,她心里还想着,若是自己的玉蜂能到这里来,一定会很开心。   苏梦枕不是个有空闲莳花弄草的人,他很忙,但是他的花园里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有一些甚至连寻常人都没见过。只是这些花都随意杂乱的长着,生机盎然,颇有些野趣。有人曾提议苏梦枕找人来打理打理,可是苏梦枕没有答应。   在苏梦枕眼里,这些无人打理都可以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花,与他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就像他一生体弱多病,不是一样以一己之力支撑着金风细雨楼这个庞大到令人畏惧的势力。   小龙女在花丛里穿梭着,一身白衣的她在这姹紫嫣红的世界里依旧是那么的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当苏梦枕走到花园里的时,那里已经不只是小龙女一个人在了,还有白愁飞和王小石在。   不过,他们三人之间可谓是泾渭分明,小龙女站在花丛里,他们俩站在小路上,许是在说些什么。   可是,小龙女并不是每一句话都会回应,她高兴回答才会说两句,若是不高兴了,便任由他们说着,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欢喜或者厌烦的情绪。   白愁飞和王小石对小龙女最初只是惊艳,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谁知道苏梦枕竟然又转头将人带回来了。   若说是男子,还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彼此当做兄弟。可小龙女是个美貌的姑娘,这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只是江湖中人对此并不是多么讲究。   两人有些好奇,便想着主动跟小龙女攀谈,也算是交个朋友了。只是,小龙女的脾气似乎并不好,有些不爱搭理人。也就是王小石活泼爱说话,说得多了,小龙女才会回上一两句。   小龙女一直在古墓里,没什么人会跟她说话,她也就不爱说话了。可现在,王小石同她说得多了,她也就觉得有趣了,才会多说两句。   当然了,美人总是有着特权的,即便如小龙女这般爱答不理的,也丝毫不损他们对她的好感。   三人相处还算是融洽,等到苏梦枕来了,白愁飞和王小石二人才算是理解了小龙女的区别对待。   他们来时,即便同她说话,小龙女也依旧站在花丛里低头不知研究着什么。可苏梦枕来了,小龙女便主动从花丛里走了出来,甚至还往前迎了两步走到了苏梦枕的跟前,主动与他说话。   小龙女打量着苏梦枕,只是她瞧不出来他好是不好,便只好开口相问,“苏梦枕,你好些了吗?”   这在白愁飞王小石眼中,分明就是小龙女对苏梦枕关心有加,说不准还是芳心暗许了。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好多了,多谢龙姑娘关心。”苏梦枕看着小龙女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关心的是什么,略顿了顿,立时补充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确实,这后半句话才是小龙女最想听到的。   果然,这个苏梦枕真的是个大好人!   跟小龙女打了招呼,苏梦枕更不可能忘了自己昨天才结识的两个好兄弟,招呼着他们一起去用饭。   苏梦枕在前头带路,小龙女便立时紧跟在了他的身边,可谓是寸步不离。花园里的小路并不宽敞,是以白愁飞和王小石只能走在他们身后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笑,分明是觉得苏梦枕和小龙女有些什么。   可是,天地良心,他们之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了,不过相识才短短一天,大概可能也许算是朋友吧?   早晨便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茶花跟沃夫子已经醒了,用了上好的药材,只要好生休养几天便无大碍。师无愧的那点小伤,如今早已在楼里帮着苏梦枕打探六分半堂的消息了。   听到这些消息,苏梦枕的心情较昨日好了许多,看起来倒不如昨日那般杀气腾腾,身上的冷傲之感也少了些。是以,用饭之时,几人一起,再加上有王小石在其中调节气氛,倒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饭后,苏梦枕要同白愁飞和王小石聊聊他们以后的打算,小龙女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很显然是没有要离开的想法了。   其实,小龙女倒不是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反正她也听不懂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只是她想跟着苏梦枕罢了。   对小龙女来说,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奇的,在这样一片天地里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便是苏梦枕了,她自然是想跟着他。   “龙姑娘,我们有些事情要说,恐怕会很无聊,你要留下来一起吗?或者,你更喜欢花园里的花。”   苏梦枕的语气很是温和,让人很难抗拒。   小龙女想起花园里的那片花海,有些心动,只是也有些犹豫,“苏梦枕,那你一会儿说完话,可以去找我吗?或者,我找你也行啊,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跟在你在一起!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苏梦枕一时不察,随意应了。待小龙女出了门,苏梦枕对上白愁飞和王小石似笑非笑的暧昧眼神时,他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对此,苏梦枕也很是无奈,若非他看不出小龙女的眼睛中没有半分的情绪,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惹上什么风流债了。怪只怪小龙女太过单纯,还总喜欢直言不讳,这才闹出这么出笑话来。   且不说,苏梦枕和白愁飞王小石三人在厅中又说了些什么,只说小龙女为什么喜欢那些花也是有原因的。   苏梦枕帮了她大忙,小龙女自然也是记在心里的。可是,若说先前是有来有往,一笔勾销了,那么如今苏梦枕又要帮她找师姐,这……   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真心相待的。小龙女心想,苏梦枕这么好,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帮他的。故而,见着花园里的花时,她便想起自己玉蜂浆。   小龙女在古墓的时候,养了许多的玉蜂,那些玉蜂衔花酿蜜,她便有了许多的玉蜂浆。可是,这一次忽然就出来了,小龙女的身上也没带几瓶玉蜂浆。   之前说到,玉蜂浆泡水喝的话,对苏梦枕的咳嗽有些好处。故而,小龙女也想多送几瓶给苏梦枕,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是,当小龙女看到那一花园的鲜花和时不时在花间来回穿梭的小蜜蜂时,登时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的玉蜂浆有着落了。   所以,苏梦枕所谓的暗示,其实小龙女是没有听懂的,她那会儿脑子里只有她的花和蜜蜂,这才那么乖巧听话的离开的。   当然,苏梦枕并不知道他那会儿把小龙女劝去花园会发生什么,他若是知道了,想来会拦着旁人过去的。   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才险些闹得楼里人仰马翻,其原因,竟然是几只小蜜蜂。   --------------------   作者有话要说:   龙掌门总是喜欢直呼其名,朕琢磨着,该让她给苏楼主换个称呼了,叫什么好呢?! 第382章第382章   常人见着蜜蜂,怕是都要退上几步的,没别的,只因为要是被蜜蜂蜇了,不好看不说,又疼痒难受,那可不得受几天罪吗?   不过,也有像小龙女这样的例外,她站在花丛里,也不知做了些什么,那些个蜜蜂就听话得跟什么似得,围着她,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当然了,这样一幕在外人陡然看来,可不就是小龙女被蜜蜂给包围了吗?   偏生小龙女还长得这般美,一个小仙女若是被蜜蜂蛰得满脸包,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在小龙女在花园里训练蜜蜂的时候,正巧有一个红衣姑娘路过这花园,恰好又瞧见了这一幕,给吓得花容失色。饶是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当即要冲上去救小龙女。   却道这个红衣姑娘是谁?她便是苏梦枕的师妹,温柔。   说起来也是好笑,温柔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温婉柔弱的美人,可偏偏这名字与她本人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因为温柔并不温柔,脾气还有些冲动暴躁,喜欢穿红衣裳,还喜欢打抱不平,这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养长大,天真活泼的姑娘。   温柔与苏梦枕师出同门,皆是红袖神尼的徒弟,故而温柔也时常在金风细雨楼里行走。   只是,她这活泼爱热闹的性子与苏梦枕怕也是说不到一起去。   是以,温柔只是有时候会过来走走,苏梦枕没空理会她,她自己待着待着嫌闷了便又自行出去玩了,倒是无需苏梦枕多费心。   这不,温柔刚刚从外面回来,虽然知道即将面对她师兄那张时而冷傲孤癖的脸,但是这姑娘心大,出去玩一圈便忘了。   谁知,温柔路过花园的时候,竟然在花园里看见了一个仙女一般的姑娘站在花丛里。若不是温柔眨了几次眼,好生确认了几遍,那怕是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待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之后,温柔也顾不上考虑金风细雨楼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美貌的姑娘了,毕竟苏梦枕不是个喜好女色的。温柔连忙往小龙女跟前走了几步,那阵嗡嗡声便愈发的清晰了。   温柔瞪大了眼睛,看着被一群蜜蜂包围的小龙女,心中顿时涌现了一股豪情壮志,她要把这个仙女姐姐从蜜蜂群里救出来。   作为江湖儿女,行侠仗义那是必须的,温柔难得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虽然她只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但是架不住她一个小姑娘也有一颗英雄救美的心啊!   只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太过骨感。   不多时,花园里便响起了一阵惨叫,到底是才训练的蜜蜂,小龙女也不是能特别控制得住,偏生温柔还这般莽撞的冲出来,可就不得遭了吗?   这边厢,苏梦枕刚刚和白愁飞王小石商谈得差不多,便听到了这一声女子的哀嚎惨叫声。   金风细雨楼里本就没有几个女子,苏梦枕心下一惊,想起了正在花园里的小龙女和前两日便说要回来的温柔,也顾不上多想了,当即脚下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愁飞和王小石的轻功也是不错,不过比起苏梦枕来却是要差一些。他们两人见苏梦枕这般匆忙,也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柔想要救仙女姐姐没救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脸上叫蜜蜂叮了好几个包。就这,还是小龙女及时制止的情况下。若不然,只怕这情况会更加的糟糕。   虽然自己反而被仙女姐姐救了,但是被这一大群蜜蜂的杀伤力给震惊到了温柔,这会儿都快要有阴影了。   温柔颇有些哀怨的想道,怎么这样子?难道说蜜蜂也是看脸的吗?为什么只叮她一个人?   说实话,此刻院子里不只有她和小龙女二人,还有其他闻风而来的仆人。   但是,谁叫温柔是第一个对蜜蜂下手的人呢,蜜蜂不叮她叮谁?至于后来的人,那会儿小龙女都控制住蜜蜂了,算算大约是温柔的运气不大好吧!   温柔也是个单纯的,见小龙女救了她,也不想什么前因后果了,只想抱着仙女姐姐哭泣会儿,安慰安慰自己。谁叫小龙女是温柔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温柔是个姑娘,那也不代表她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啊!   温柔虽不及小龙女,但也是个小美人了,就算是她眼泪汪汪的,瞧着也很好看。但是,她要往小龙女身上扑,那小龙女便不能答应了。   小龙女往旁边挪开了一步,她着实有些疑惑,一头雾水都不明白温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哭什么?”   被蜜蜂蜇了,还被仙女姐姐嫌弃了,温柔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怕蜜蜂!”   匆忙赶到的苏梦枕三人,听到这么一出对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不是别的,只因为苏梦枕才算是跟六分半堂撕破脸,温柔这一声叫唤,差点儿让苏梦枕以为是六分半堂的杀手来了,谁知竟只是个蜜蜂。   因着温柔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苏梦枕也不知道温柔的脸上被蜇了几个大包,而蜜蜂也不是一只,是一大群!   世上还有人会怕蜜蜂吗?   其实,小龙女觉得蜜蜂可以算得上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可爱了,“蜜蜂有什么好怕的?你看,它们多听话多乖啊!”   蜜蜂,还听话乖巧?这怕不是个鬼故事吧!   众人都在为小龙女的话而感到诧异,只差觉得她脑子坏掉了,蜜蜂这种东西怎么会跟这些词挂上钩呢?   谁知小龙女话刚说完,她便主动将刚刚那群蜜蜂又给招了回来,一群蜜蜂围着她嗡嗡的叫着,可却没有一个主动对她发起攻击,甚至还随着她的手势自动的变换队形。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个别小蜜蜂掉队了,这不是刚刚训练嘛,还有待加强的。   温柔听到蜜蜂的嗡嗡声,头都大了,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也顾不上想小龙女怎么会觉得蜜蜂可爱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小小的却攻击力极强,伤害极高的东西呢?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群蜜蜂这么听小龙女的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世界有些幻灭。   难不成,龙姑娘真的是仙女?   苏楼主不愧是能做大哥的男人,众人一脸茫然之际,他可谓是气定神闲,镇定自若,还主动上前询问了她们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温柔正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想要英雄救美却把自己搭进去的糗事,没曾想小龙女竟然主动解释了。只是听完之后,温柔沉默了,她觉得这仙女姐姐可能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她们眼中的同一件事竟然完全不同。   小龙女实话实话,她以前便养了群玉蜂,出来的时候带的玉蜂浆不多,正好见这花园里百花盛开,还有不少蜜蜂来衔花酿蜜。她正跟这群陌生的蜜蜂友好交流,想让它们给她酿蜜呢。   然后,温柔便突然冲出来了,不知怎么的单方面跟蜜蜂动手了,并且还被蜜蜂单方面攻击了,蜇出了脸上的几个大包。   再然后,就是他们看到的这一幕了。   温柔有些无奈,她觉得自己真的得解释一下了,“姐姐,我方才见你被蜜蜂包围,是想救你来着!”   “啊?救我?”小龙女也是有些搞不懂了,她不需要救啊!   “师兄!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仙女姐姐她会控制蜜蜂啊!”要是知道,她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冲出来想要英雄救美的!   温柔觉得她有必要好好解释解释,不然惊动了这么多人,师兄那关可不好过。   于是,温柔顶着脸上的几个被蜜蜂蜇出来的包有些欲哭无泪的转身,正好叫苏梦枕三人瞧见了。   苏梦枕倒是猜出来了,不过见到温柔的脸时还是有些瞳孔微缩,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随即又压下去了。小姑娘都好面子,他这会儿若是笑出来,师妹就该恼羞成怒了。   然而,苏梦枕憋得住不笑,白愁飞亦只是微微一笑,王小石可就是乐不可支了。   温柔看着笑得最欢的王小石,气得鼓起了脸,谁知牵动了脸上的包更疼了,忍不住哎哟哟的叫唤,心下可算是记住这笔账了。   温柔心里暗搓搓的想道,等她好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最好让仙女姐姐的蜜蜂也蜇他一脸,她再笑回去!   听完了两人的话,苏梦枕算是明白了这场乌龙了,见小龙女那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温柔要冲进去救她了。   于是,好心的苏楼主只得给这两位大小姐,好好介绍了对方,顺便解释了她们俩这鸡同鸭讲的糗事。   温柔只觉得自己蠢到不能见人了,还有自家师兄这根本不算解释,分明是往她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   扎心了啊,师兄!   就在温柔欲哭无泪的时候,小龙女早已驱散了蜜蜂走到了温柔的身边,从袖子中掏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玉蜂浆给她,“这个给你,喝了就不疼了。蜜蜂很乖的,下次我教你跟它们玩,好不好?”   虽然漂亮姐姐的声音很温柔,手也很软,但是,温柔捏着手里装着玉蜂浆的小玉瓶,含泪点头。   玩?只要莫再叮她一脸包,就谢天谢地了!仙女姐姐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逐渐欢脱歪楼,哈哈哈哈!小龙女:蜜蜂很乖哟,给你看看!温柔:嘤嘤嘤,别过来!苏楼主:我只笑笑不说话,哈哈哈哈! 第383章第383章   小龙女从小长在古墓中,很少见到外人,故而长成了个冷傲孤僻的性子。因为没人与她说话,是以小龙女也不爱说话。   偏生,温柔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活泼跳脱。按理说,这两人应该相处不来的,但是世上总是会有些出人意料的事。   温柔虽然被蜜蜂叮了,但是她心里就很喜欢小龙女这个姐姐。是以,半分也不在意小龙女的冷脸,小龙女不爱说话,她也不介意,只温柔一个人便能自顾自的说上好久。   小龙女少与外人交往,温柔又爱说话,小龙女心里难免也会有好奇。温柔说得多了,小龙女便也忍不住同她说话了。   温柔见自己终于打动了仙女姐姐的芳心,让她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愈发喜欢她了,自然就再接再厉了,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的就近了一步。   温柔也就成了小龙女在苏梦枕之外,说得上话,关系也不错的人了。   之后,温柔想起自己被蜜蜂蜇的时候,王小石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郁气难消。如今,温柔和小龙女的关系好了,便想着让小龙女教她训练蜜蜂的法子。   这训练蜜蜂的法子也算不得是古墓的不传之秘,再加上小龙女心里也很喜欢温柔这个妹妹。是以,温柔一提出来,小龙女便答应了。   只是,训练蜜蜂的法子,少不了要和蜜蜂打交道,温柔前阵子被蜜蜂蜇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这会儿一见了蜜蜂她便双腿打颤,连看都不敢看了。   好在小龙女的耐心十足,温柔虽是随时都想落跑,但是看见自己的仙女姐姐,便又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温柔自幼被家中长辈娇养,性子总是定不下来,学什么都不是很精通。   就像是,她与苏梦枕同是红袖神尼的徒弟,苏梦枕如今可谓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江湖上哪个不给他三分薄面。而温柔的三脚猫功夫,若不是苏梦枕和家中长辈护着,早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了。   如今虽然有小龙女看着,温柔这训蜂的技术也是时灵时不灵的。不过,也许是老天爷眷顾,温柔打得歪主意总算是成功了一回,叫她暗算到了王小石。   说来,王小石也是天降横祸,他不过是路过而已,便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蜜蜂给围住了。这结果是可想而知了!   旁人做了坏事都藏着掖着,不叫人知道。偏偏温柔这个干了坏事的人,还要主动跑到王小石的面前嘲笑一番,为的就是打击报复他当初的幸灾乐祸。   王小石这一见,心里头就抑郁了,明明大哥二哥都笑了,怎么偏偏就找他一人算账。   却道是温柔怎么想的,师兄她又不敢招惹,白愁飞又长得十分俊美,温和有礼,她也下不去手。可当时在场三个人,还有个王小石,而他又笑得最凶。   人都说,柿子捡软的捏,温柔可不就是挑中他吗?   王小石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他与温柔凑到一起,这是不打不相识。可相识之后呢,两人又是三天两头的打打闹闹。凑巧这两人也都能说会道,谁的嘴也不饶过谁,竟是成了欢喜冤家。   于是,跟在小龙女身边的人又多了一个王小石。当然了,多数的时候,还是小龙女看着他们两人笑闹,她虽然是个冷性子,但是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心里也开心。   王小石跟温柔与小龙女混熟了之后,还曾对小龙女抱怨道:“龙姑娘怎么教了她训蜂的绝活,遭殃的可就我一个啊!”   对此,小龙女的回答更是让王小石吐血三升,她理所当然道:“那时,我们还不熟。温柔说你欺负她,我自然是要帮她的。”   得了,咱俩那会儿不熟,我跟温柔熟。她要搞你,我肯定得帮忙了。小龙女的话,在王小石听来,一转换不就是这么个事吗?   还别说,小龙女还真就有这么个亲疏有别的意思在。   小龙女是个护短的,虽然道理是要讲的,但是短也是要护的。   不过,叫王小石颇有些安慰的是,小龙女竟然还会劝慰他,“放心啦,以后我们都是朋友了,我也不会叫别人欺负你的。若是有人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小龙女也就是当日苏梦枕被人暗算的时候,露过一手,后来就再没动过手了。时间一久,王小石都不记得小龙女的武功不错了。   不过,即便王小石觉得小龙女的武功不错,这会儿也没多当一回事。但是,现如今有她这句话了,王小石就有了新想法了。   王小石心头一喜,便要给小龙女告状,状似十分可怜,“龙姑娘,昨日温柔还欺负我呢!”   年轻活泼的俊俏少年郎,作出这番情态,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心软?但是,小龙女好像就跟旁人不一样。   “你们俩不是每日都这样吗?这算欺负吗?”   小龙女单纯直白的话语,直让王小石一噎,随即脸颊一红,好像还真是这么个事儿。只是,王小石此时却没有想想,他何时与旁的姑娘家这边斤斤计较,分毫不让了。   因为苏梦枕说过要帮她找师姐,小龙女一心认定苏梦枕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她找的。是以,在苏梦枕告诉了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消息之后,小龙女便在温柔的歪缠下,继续住在了金风细雨楼里。   但是,小龙女一直都没有忘记寻找李莫愁的事。温柔知道以后,便时常带她外出寻找,不过她们出门的范围也就在京城附近,更远一点的地方,她们都是不去的,因为在这之前,苏梦枕便特意叮嘱过温柔了。   “龙姑娘自幼长在深山之中,不谙世事。你带她出门,也需教她一些常识,省的她日后独自出门再被人骗了。另外,最近京城的风声比较紧,你们又是从金风细雨楼出去的,只怕多的是人盯上你们,一定要小心,莫要走远了。”   苏梦枕本不是这般在意这些小事的人,只是他已然让人查过了小龙女的来历。尽管他认为小龙女没有说谎的意思,可这世上当真没有古墓这样一个所在。既然查无可查,那么苏梦枕愿意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这样一来,苏梦枕也愿意对小龙女多加照拂了,至于寻找李莫愁的事,金风细雨楼的人也在尽力查找,只是还需要一些日子。再加上温柔是他的师妹,所以苏梦枕不可能不管她们。   不过,温柔即便比小龙女见识多一些,也仍旧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以前四处闯的祸还不少呢。   于是,正忙着应对六分半堂的事已经有些忙得不可开交的苏楼主,也还是分出了心神,叮嘱了温柔几句。   至于为什么不跟小龙女说,实在是因为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关系复杂,其中牵扯颇多,小龙女不谙世事,想也是不能理解的。   因为有苏梦枕的叮嘱,温柔自觉被他委以重任,心想:仙女姐姐本就不食人间烟火,她若不再多看着些,岂不是叫人蒙骗了她的仙女姐姐去。   温柔一个姑娘家,也不知何处生出的怜香惜玉的心思,一门心思的想要英雄救美,眼下虽然只是带着小龙女出门,但是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十分伟岸高大了。   如此一来,在温柔不知道的情况,她也成了小龙女心中的大好人。随着两人出门的越来越多,小龙女逐渐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在外面吃东西买东西喝茶都是要给银子的,住在哪里也是要掏银子的,做什么都少不了银子。   而她没有银子,所以……她其实是个穷人吧,小龙女如此想道。   然而,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龙女发现自己在金风细雨楼里白吃白喝还白住了好些日子。当然,也是一文钱都没给的了。   知错就改的小龙女忽然有些头疼了,她到底欠了苏梦枕多少银子以及怎么才能赚到银子还给他呢?   这么想着,小龙女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唉,还是古墓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她只要专心练功就好了,更不用管银子是个什么东西。   小龙女自幼因为练功的原因,脸上少有什么欢喜哀愁的表情,只是温柔与她相处也有些时日了,见她发愣,便知道仙女姐姐又有什么问题了。   小龙女因自小在古墓长大,对饮食上从不在意,连喝白水都觉得不错,但是温柔觉得这样不行,她一定要让仙女姐姐感受到人间美食的美好。   故而,温柔时常带了好吃的点心和茶水来找她说话,但是小龙女对此虽是淡淡的,总也是开心好奇的。   这会儿,温柔的点心放在她面前,茶水也放在她手边,可小龙女就是没动静。   “龙姐姐,你是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吗?”   小龙女对红尘俗事,知之甚少,温柔最近也时常为她解惑,这样的问话也是熟门熟路了。   小龙女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温柔,温柔当即怔在了原处,这可叫她怎么说?   “龙姐姐,师兄他有很多银子的,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温柔大约只能想出这样的解释了,毕竟苏楼主真的很有钱。   小龙女却觉得苏梦枕有钱是他的事,她怎么能当做不知道呢?小龙女固执己见,温柔只得哄她说,让她自己去问苏梦枕了。   其实,温柔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小龙女居然当真了,还真的转头就去找苏梦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些忙,略迟了会儿,勿怪!哈哈哈,龙掌门忽然间发现自己欠债了,大债主就是苏楼主。大家说怎么办,不若以身相许?哈哈哈哈,这样连金风细雨楼都是龙掌门的了! 第384章第384章   当温柔知道小龙女找到了苏梦枕,并且当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是目瞪口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都怪她当初一时着急忽悠仙女姐姐啊!   温柔心道,她单知道自己的仙女姐姐不食人间烟火,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连她师兄都不怕。   果然,仙女就是仙女,怎么能跟凡人一样呢?   却道,那日小龙女去找苏梦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原来,自那日苏梦枕为了替茶花和沃夫子报仇,同时也因为古董和花无措的背叛损失了几百个兄弟,而这一切的原因全都归咎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纠纷。   破板门之战,苏梦枕一个人就下了六分半堂的面子,而雷滚更是脸面都丢尽了,打都半天愣是没碰着苏梦枕一根头发丝。   这一出闹出来之后,就连小侯爷方应看都闻风而来假意打探消息了,便可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纷争危机可谓是近在眼前了。   苏梦枕作为金风细雨楼的当家人,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毕竟,六分半堂的卧底都打进了金风细雨楼的内部,花无措之前可是楼里叫得出名号的人,也算得上是苏梦枕的心腹了。可是,就连这样的人都是对家的卧底,这让苏梦枕如何放心得下。   再有就是苏梦枕和雷纯的婚期将近,可是谁都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肯定得争个你死我活的。   一山难容二虎,而两虎相争,不是一生一死,这场正争斗便不会轻易结束。   苏梦枕那日与白愁飞王小石两人聊天之时,便提到了这件事,问他们是否有意替他做事,也就是为金风细雨楼分忧解愁。   当日结拜之时,白愁飞就曾质疑过苏梦枕的用意,但是处在苏梦枕这个位置上还真就不缺人手,所以这兄弟之情是毋庸置疑的。   而如今,不过是苏梦枕想着自家兄弟罢了,也为他们找些事情做做。   当初丝毫不在意这一点的王小石是确实没有这个心思,苏梦枕让他帮点小忙,他义不容辞,若是一直留在金风细雨楼,他是不愿意的。   可一开始就怀疑苏梦枕是不是用兄弟之名为金风细雨楼拉拢人才的白愁飞,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答应了。虽说白愁飞是考虑了又考虑才说要留下的,但是苏梦枕却是隐约察觉了些许不对。   不过,就如苏梦枕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的,于是他也就放下了这点小事。   但是,不得不说白愁飞是个人才,有他帮着苏梦枕处理事务,倒是比苏梦枕一个人从白天忙到黑夜的强。最近因为这些事,苏梦枕的身体又不大好了。   是以,小龙女这些日子都跟温柔和王小石三人待在一处,而见到苏梦枕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了。小龙女也不会主动去见什么人,故而这两人可是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这一日,小龙女来找苏梦枕的时候,苏梦枕还待在书房里处理各种大小事务呢。   六分半堂看似安稳了不少,可私底下的小动作可没少做,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得不防啊!   虽然苏梦枕的武功很高,但是他在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守卫呢?这不是论其他的,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自然不能与旁人一样。   茶花可就是其中最为尽职忠心的人了,这不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了吗?   小龙女在金风细雨楼里住了有一阵子了,不少人都见过她,还总是见她与温柔在一处,苏梦枕对她也很是优待。再加上那一日,苏梦枕分明都已经回来了,还冒着雨出去将小龙女带回来,还有小龙女为苏梦枕撑伞这件事。   金风细雨楼里的人嘴上不说,哪个心里还不怀疑他们俩之间有点什么猫腻啊!   至于,苏梦枕和雷纯的婚事,所有人都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势同水火。谁能相信雷损会真心把女儿嫁给苏梦枕,而金风细雨楼里的人谁又能真心接受六分半堂的大小姐做他们的楼主夫人呢?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若不是其中的人怕是还不明白,这桩亲事注定要黄。既然亲事注定要黄,他们瞅着貌若天仙的小龙女和他们苏楼主,那可就叫一个般配了。   不过,这事也就在心里想想,但凡这两人之间没个苗头,他们可是不敢传一句闲话的。   然而,不管底下人想了多少,但是两个人当事人之间可真的还是清清白白的,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   可这并不妨碍小龙女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苏梦枕的书房附近,然而守在门口的茶花是个油盐不进的,美若天仙的小龙女也比不上他家楼主重要。   小龙女如今已经多少知道了一些事,也知道茶花的意思,肯定是苏梦枕特意叮嘱过的。   若是旁人这么说,你让不进,她自己想进,那便是进了又如何?利用武力开道这件事,小龙女之前没做过,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做啊!   但是,这是苏梦枕的意思,那可就大不相同了。到底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第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特别自己还欠了那么多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苏梦枕是她的债主呢!   这般一想,茶花不肯让她打扰,小龙女便就真的不打扰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当雕像。   小龙女心想,不进去,那在门口等着好了,总能见到的。   守株待兔,不对,守着门口才能逮到苏梦枕呀!   比起定力来,小龙女的定力和耐心可都不差。于是乎,苏梦枕的书房门口又多了一尊门神。   大半日下来,就算是如茶花这样的莽汉,也开始想着这龙姑娘该不是来抢他饭碗的吧?毕竟,能在楼主身边护卫,那可不是楼里人人能做的。   茶花本就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当即就要问她,不过考虑到苏梦枕还在书房里,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龙姑娘,你不走吗?”   茶花如此,小龙女也学着放轻了声音,“我不走,我等苏梦枕呢!”   茶花想劝劝小龙女,话里有话的暗示道:“可是,楼主还要好久,他最近都要忙到半夜的。”   然而,小龙女不为所动,好似压根儿就没听懂茶花话里的意思,“没事,我等到半夜就是了。”   茶花一噎,往日里楼主还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今日一看,这说得可不就是龙姑娘吗?   茶花指了指天色,试探道:“龙姑娘,一会儿可就该用饭了,你不回去吃饭吗?”   “见不到苏梦枕的话,我也不想吃饭的。”   虽然在茶花眼里,苏梦枕很重要,但是龙姑娘这话,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茶花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劝走小龙女呢,屋内传来了苏梦枕的声音,他让小龙女进去见他。   闻言,小龙女眼睛一亮,便要往进屋。茶花则是垂头丧气,完了,抢饭碗的不仅没被他劝走,还被楼主叫进去了!   小龙女进了屋,便看见苏梦枕坐在那里,仍旧是面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可是身上那种气势却越发的迫人了。不过,待看见小龙女之后,苏梦枕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没有人会拒绝纯真无邪不染尘埃的仙女,那是一种世俗间不存在的美好,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苏梦枕也不能。   是以,每每和小龙女相处,苏梦枕便感觉有种淡淡的愉悦,让人觉得很舒服。当然了,这样的感觉在得知小龙女的身份并没有问题之后,就更明显了。   但是,苏梦枕还是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查无此人,甚至不管江湖还是朝堂都查不到这样一个人呢?或许是什么隐士高人养育出了小龙女吧,苏梦枕只得做如此猜测了。   “龙姑娘,你要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其实,之前苏梦枕就听到有人来了,只是之后没了动静,他一心忙着其他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刚刚他听到了小龙女和茶花的对话,于是苏梦枕便将人请了进来。   小龙女从来都是这么直接,“苏梦枕,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闻言,苏梦枕却是有些想笑,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小龙女这样的人。   “你只管问便是。”   “我最近才知道银子是个什么东西,原来做什么都要用银子的。这般一算,我好像欠了你许多银子,也不知道有多少,那……我怎么才能还给你呢?”   苏梦枕也是头一次遇到这般较真的人,他根本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银子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苏梦枕觉得他应该再问问清楚,“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当然了,我问过温柔了,她不知道,说让我来问你。”   貌似有些天然黑的小龙女,在不知不觉中又坑了温柔一回。   苏梦枕眯了眯眼睛,原是温柔那丫头啊!   “苏梦枕,你还没回答我呢!”   小龙女没有得到回答,便又催了催,她现在可就只为这一件事头疼了,毕竟她心里最重要的找师姐的事,已经被苏梦枕一手包办了。   苏梦枕还没哄过人,但是他觉得像小龙女这样的哄骗起来一定一点都不费力,浅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我们是朋友,那还用谈什么银钱呢?”   小龙女有些怀疑,“是这样吗?不是说有什么礼尚往来吗?可我什么都没做,却欠你不少。”   苏梦枕当即反驳,这个解释总该接受了吧,“可你救过我的命。”   小龙女不接受这个解释,摇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啊,这不与现在相干的。”   这也不行,那他该怎么应付这个小姑娘呢?苏梦枕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又有了一个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事,耽搁了,可能明天也不能按时更新了。但是,小可爱们,朕不请假的话,多晚也会更的。唉,又是深夜码字的一天,爱你们!苏楼主是个狠人,开始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给自己未来的漫漫追妻路添砖加瓦了。 第385章第385章   苏梦枕从容淡定,解释道:“龙姑娘,你看我待你与温柔,皆是一般无二。她便从不提起此事,你又何须介怀,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其实,小龙女这样的性子,纯真无暇,不管是谁都会想要照顾她的。更何况,苏梦枕是一个从来便身处黑暗寒冷之中的人,他也愿意给出这一点微薄的善意。   小龙女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苏梦枕,温柔是你的师妹,你说我也与她一般,难道说你也将我当做了你的师妹啦?”   小龙女虽然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她十分聪慧,不管什么都学得很快。温柔告诉了她很多,小龙女也了解了外面的世界。   可是,知道归知道,小龙女总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她的想法也并未随之变化。   苏梦枕轻咳了两声,补充道:“倒不如说是结拜的兄妹,你看我与二弟三弟之间,不就是如此吗?自家兄弟姐妹之间,不说其他的,我便是这般想的。不知龙姑娘意下如何?”   有个这样的妹妹,倒是不错,温柔那样会闯祸的,他也给帮着收拾了烂摊子,再多一个小龙女又如何?苏梦枕自觉这个主意甚好,想来她也是会答应的。   天知道,威名赫赫的苏楼主哪里来的善心,想着要照顾一个小姑娘。   “好!”   小龙女不出所料的答应了,语气中还有中说不出的轻松和欢喜,并不明显,但是却逃不过苏梦枕的眼睛。   苏梦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带着些笑意。   其实,小龙女的身世算不得好,她是被她的师父从外面捡回去的,自来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古墓里只有师父,孙婆婆、师姐和她四个人。   师父不苟言笑,冷漠寡淡,一心只知道练功,小龙女便也跟着她学,性子更为冷淡。孙婆婆是被师父救回来的,照顾她们师徒的起居。师姐李莫愁虽然离开了古墓,但是在她离开之前,她是对小龙女最亲昵的人。有时李莫愁还会带着小龙女一起玩耍,只可惜总会师父发现。   她们都是小龙女的亲人,她们对她很好。即便小龙女为了练习古墓的武功,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养成了冷傲孤僻不爱说话的性格,但是她心里对她们也是亲近信赖的。   可如今,师父死了,师姐离开了古墓,而她也莫名其妙的出来了,还剩孙婆婆一个人留在古墓里。她们也现在都不在小龙女的身边了,她也便没有了亲近的人。   那一日,小龙女忽然出现在了古墓的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遇到了苏梦枕一行人。   苏梦枕这个人,只要他出现在人群中,便叫人无法忽视,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同样他身上也有和小龙女一样的冷傲。所以,小龙女第一眼便瞧见了他。   只是,若非当日苏梦枕让人赠了一方帕子给小龙女,想来小龙女也不会出手帮助苏梦枕的。   一切的缘起也不过是一方帕子而已,是小龙女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接受到的第一个陌生人的温暖。   后来在金风细雨楼的日子,小龙女也都过得很好,看起来外面也并不如师父当初所说的那样可怕。   师父当初还曾让小龙女立誓,若没有一个男子愿意为她而死,她便出不得古墓。师父口中的男子皆是负心薄幸的人,譬如当年的王重阳对她的祖师婆婆林朝英,祖师婆婆为情所伤,这才隐居古墓,早早便去。   小龙女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她计划出来找她师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她想,她又不与人谈情说爱,更不会嫁给那个人,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换句话来说,小龙女认为自己不会动心,所以不管那人好不好,她都不会受伤。   可是,小龙女没有对人动心,她却对人产生了一种信赖。这个人便是苏梦枕。   苏梦枕带她来到这里,衣食住行全都安排妥当了,还有温柔每日会陪着她一样。   以往小龙女觉得古墓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对外面并不好奇,可是李莫愁向往外面的世界她离开了,这也就让她感到疑惑不解了。可现在小龙女在金风细雨楼,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比起古墓来多了一些趣味,也更加生动活泼。   如果说古墓是一潭掀不起波澜的死水,那么金风细雨楼便是漾起一圈圈细小涟漪的活水。   是以,当苏梦枕说他们两人结拜做兄妹的时候,小龙女也觉得有些开心了。让苏梦枕成为自己的另一个亲人,这个决定一定不会后悔的,小龙女这般觉得。   “茶花说,一会儿该吃饭了,一起去吧!苏……哥哥?”   小龙女回忆着她与温柔在外面遇到的情形,有几个特别可爱的孩子,他们之间好似也是这般相处的,大家分享彼此喜欢的东西,照顾对方。而孙婆婆以往是怎么照顾她的呢,唤她吃饭!   苏梦枕这边厢正欢喜着他总算是打消了小龙女还钱的念头,毕竟她若是一直这般想着,说不准会与温柔两人闹出什么事来。然而现在,苏梦枕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他们,事情已经越来越紧张了。   一个晃神,苏梦枕居然听到了小龙女招呼他一起去吃饭。额,这个第一次被姑娘家招呼吃饭的苏楼主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开心,有个妹妹可真好。于是乎,本来还能在书房再见几个人,再搞点事情的苏楼主准备陪自家新鲜出炉的妹妹一起去吃饭了。 第386章第386章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此时的京城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然而,在苏梦枕的庇护之下,温柔和小龙女两个人依旧过着轻松快活的日子,不管外面的风雨再大,都不会影响到她们。   苏梦枕是个有野心有雄心的人,他的梦想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原,是为了保护大宋的百姓。虽然苏梦枕现在还远远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他至少可以护住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来到了京城,这个人与苏梦枕的关系十分的复杂。她就是六分半堂堂主雷损的女儿雷纯,也是苏梦枕的未婚妻。   苏梦枕与雷纯的婚事,是幼时便定下的。那时候六分半堂还是京城的第一大帮派,金风细雨楼不过是夹缝里生存的蝼蚁罢了。谁又能想到,十几年之后,金风细雨楼的势力回发展到如此地步呢?   而雷纯离开京城多年,一直居住在杭州,说起来她与苏梦枕已经好些年没有见了,只是偶尔会有书信来往罢了。   现在苏梦枕与雷纯的婚期将近,雷纯也在此时来到了京城,可她的父亲和未婚夫总有分出胜负,或许一招不慎便是丢了性命。却不知道,雷纯会站在哪一边,又要如何自处!   不过,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雷纯来到京城第一个想见的人竟然不是苏梦枕,而是温柔。   温柔是苏梦枕的师妹,自然与雷纯的关系不错,毕竟也是她将来的嫂子。是以,当温柔得知雷纯回到京城,同时约她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欢喜的。   温柔单纯善良没有心机,而雷纯性情温和,又有耐心,口才十分了得,最是桃仁欢喜,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这样的两人相处时,还不是雷纯说什么便是什么,而温柔在她的面前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   雷纯派人来请的时候,温柔正在跟小龙女说些江湖上的趣事,她乍一听到雷纯回来了,还挺高兴。只是,温柔思及自己正陪着小龙女,好一阵左右为难。   可是来人告诉温柔,雷纯一回来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她,温柔便无法回绝了,只好同小龙女解释明白。   温柔有些怕小龙女不高兴,觑着她的脸色道:“龙姐姐,纯姐回来了,她想要我去见她,我们好久都没见了。刚刚的故事只能等我回来再继续说给你听了。”   小龙女脸色未变,这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她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无碍,你去见她便是。”   温柔见小龙女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欢欢喜喜的去见雷纯了。   雷纯是雷损的女儿,自然是住在六分半堂里的,她的住处还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唤做踏雪寻梅阁。说起来这住处的名字,倒是与雷纯的样貌有交相辉映之感。   雷纯的样貌清丽绝俗,秀美绝俗,如梅花一般经霜更艳,遇雪尤清,如小龙女和温柔相比,更是不同的风采。   “纯姐,你的琴声还是这么好听,我好想你啊!”   既是雷纯的邀请,即便现在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之间的关系微妙,但是温柔还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雷纯的住处。   那时。雷纯正坐在窗边,抚琴而歌,歌声尤其的动听,苏梦枕当年对此亦是夸赞不已。   见到温柔到来,雷纯停下了抚琴的手,起身相迎,身姿袅娜,如弱柳扶风。此时虽是深秋,可雷纯却已经披上了带毛的衣裳,可见她的身子并不好。   却原来,雷纯是不会武功的,她筋脉太弱,习不得武功。当年雷纯也曾尝试修炼内力,谁知每每刚刚开始修炼,体内便五脏翻滚,血脉逆行,气血上涌,走火入魔。   故而,这六分半堂里恐怕也只有雷纯一个人是不会武功的。   温柔看见雷纯过来迎接她,更是快走几步上前搀扶住她,心中欢喜不已,只听雷纯轻声细语道:“柔儿,我也想你了。这几年,我一直不曾有空回来,这一回来就想先看看你。”   闻言,温柔心内欢喜,随即眼珠子一转,调侃道:“那纯姐最喜欢的人是我,便不想着见师兄了?”   提到了苏梦枕,雷纯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垂着眼眸,难掩羞涩道:“柔儿,你怎么这般说话?”   温柔笑嘻嘻的看着雷纯羞红了脸,“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雷纯羞涩一笑也不说话,两人便坐在了桌前,一同饮茶闲聊。桌上早已是备好了各色点心和上好的香茗,都是温柔喜欢吃的。   温柔知道是雷纯对她关心有加,欢喜之余,很给面子的吃起点心来。   雷纯自己并不吃,这是特意为温柔准备的,她只是含笑的看着温柔,似是无意的问道:“柔儿,听说……金风细雨楼里来了一个生人,你认识吗?” 第387章第387章   一听温柔这般说,雷纯脸上的那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微微一笑,如寒梅轻绽,清丽绝艳。   “那便麻烦柔儿了。”   “不麻烦,不麻烦!”   温柔连连摆手,她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她觉得她的两个姐姐一定会很投缘的。而且,雷纯若是能因此而开心,那她就再不会觉得麻烦了。   这事雷纯就像是来了兴致,随口一提罢了,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   “柔儿,这些点心,你可还喜欢?”   “喜欢,纯姐这里的点心就是好吃。”   雷纯低头掩唇一笑,顺手将手边的点心盘子往温柔那边推了推,“既然喜欢就多吃点,一会儿让人给你新做一些,到时候你带回去跟龙姑娘一起尝尝。”   温柔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   “纯姐,你就不想让我帮你带些什么东西给师兄吗?”   “鬼丫头,尽知道打趣我,他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点心。”   说起苏梦枕来,雷纯以为有许久未见了,她该不大记得这个人了才是,却没有想到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连他喜欢吃什么都还记得。   不过,雷纯不打算给苏梦枕送任何东西,出自六分半堂的东西决不能送到苏梦枕的身边。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未婚妻,她不会帮着任何一个伤害另一个,她也不会给这个机会的。   雷纯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己在杭州时的趣事。其实,雷纯身子弱,又不会武功,哪里是能轻易出门的,并没有那么多的有趣事。可雷纯的这个话头一开,温柔便自然而然的顺着她说起了一些好玩有趣的事,同她分享。   当真是许久都没见了,温柔说了许久,雷纯也只是给她续了茶水并不拦着她,由着她说个痛快,时不时的应合两句。   温柔来时便已是下午了,她们俩又说了这么许久的话,天色也暗了。虽然两人这一叙别情,还意犹未尽,可这时间,温柔也该回去了。   雷纯亲自送了温柔到门口,看着她欢欢喜喜离开的背影,这才转身回去。   金风细雨楼里的任何消息都瞒不过苏梦枕的眼睛,是以温柔应邀前去六分半堂的事,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苏梦枕便知道了。只是,苏梦枕并没有打算去拦着她,只等温柔回来再说。   温柔刚一回来,便被茶花在门口逮了个正着。往常或许还有些心虚的温柔思及雷纯,心中偷笑,径自跟着茶花去了苏梦枕那里。   这时候,屋里正亮着灯,苏梦枕早已放下了手中的事,这会儿他忽然又咳嗽了起来,温柔来时他也还在咳嗽着。   温柔身为苏梦枕的师妹,两人师出同门,旁人还能说不了解苏梦枕,但是温柔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师兄的病就该好生休养,越是劳心费神,越是难受。可若是他甘愿做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那他也就不是苏梦枕了,寻常人也无人能如苏梦枕一般。   苏梦枕是独一无二的!   温柔见苏梦枕如此,脸上初时带着的笑意也都没有了,担心的看着他。   苏梦枕的手里攥着帕子,咳嗽停了下来,一抬眼便看到了温柔的神情,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做什么这副表情,我还死不了。”   温柔撇撇嘴,却不敢说什么,也就师兄一个人认为死不了,若是旁人如他一般,怕是早死了多少回了。身体不好,还偏偏不当一回事,只可惜没人管得了师兄,因为他是不会听旁人的劝的。   “去见她了?”   苏梦枕并没有责问温柔,可温柔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心虚,“嗯,纯姐回来了,她叫我去见见她,我便去了。”   苏梦枕轻叹了一声,淡淡的瞥了温柔一眼,“你是觉得纯儿不会害你,可你要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是六分半堂!”   温柔缩了缩脖子,觑着苏梦枕的脸色,大着胆子反驳道:“六分半堂又怎么了?”   “温柔!”   苏梦枕甚至都不用说一句重话,他只要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温柔便认怂了。   “师师兄,我知道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不对付,我也知道雷损那个人坏的很。可是纯姐那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纯儿不会武功,你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少去几趟,出门也让人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忙起来顾不上你们。”   温柔屡教不改,苏梦枕已经放弃让她改变什么了,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的。温柔连连点头,见苏梦枕不再说什么,便匆匆脚底抹油了,先前想着说的许多话都不敢说了。   不过,温柔跑到半路又折了回去,“师兄,纯姐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去见她啊?你们俩的婚期快到了哦!”   这回温柔可没有勇气等到苏梦枕回答,便转头跑了。   其实,温柔问的这个问题,就连苏梦枕自己都没有答案,他心里是不想去见她的。   并非是苏梦枕不喜欢雷纯,只是他们之间的那种浅淡的喜欢,抵不过金风细雨楼的存亡,也抵不过雷纯和雷损的父女之情。   这些日子,苏梦枕早已暗中布置好了对付六分半堂的计划,他们动手也是迟早的事。雷损不会放过他,而他为了自保也为了金风细雨楼,也不能留下雷损。   这让苏梦枕如何去面对雷纯,又要在她面前如何自处?   或许,他们有一天会见面,但却不是现在,而那一天再相见,他们都不会再是此刻的心情了。   有些人,有缘无分,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温柔早就摸透了小龙女每天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了,虽然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是小龙女应该没有到用饭的时候。于是,温柔便提着从雷纯那里打包的点心去找她了。   小龙女对于美食真的是毫不在意,从前孙婆婆给她做的饭菜她就觉得不错,如今厨子精心烹饪的饭菜她也觉得不错,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她不是个喜好口腹之欲的人。   温柔来时,小龙女的面前也不过是摆着些清粥小菜罢了。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温柔已经知道了小龙女是怎样的人了,正好她也陪着吃些清淡的。   温柔放下点心,很是熟练的自己给自己装了一碗粥,刚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龙姐姐,你不是说要去唤师兄吃饭的吗?”   “茶花已经送过去了,哥哥他还有事要做。”   自己说过的话,小龙女怎么会忘呢。只是,她去唤了两回,见苏梦枕都挺忙的。后来,苏梦枕与茶花说了,让他按时送饭菜来。小龙女瞧了几回,见确实如此,便放下心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没有再说话了。温柔今日下午扯着嗓子说了一下午,都喝了雷纯一壶的茶水了,这会儿也实在是说不动了。原本吃了不少点心的温柔是不想用晚饭了的,但是看着小龙女吃得津津有味,又是清淡可口的菜色,她当然就忍不住了。   用完了晚饭,温柔满足的笑了,小龙女看着还是一副全然未变的表情,好在温柔早已习惯了。   温柔把自己打包回来的点心放在了小龙女的手边,解释道:“龙姐姐,这是纯姐让我带回来的。她家里的厨子点心做的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对于温柔的好意,这些日子来小龙女也是拒绝不了了,便冲她点点头。   想着小龙女主动问些什么,那怕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小龙女也不是对所有的事都好奇,雷纯与温柔的事本就不与她相干,她就更不可能主动去问了。   温柔却是忍不住了,她心里是真的觉得小龙女好,也觉得雷纯好。她们俩这么好,又都是她的姐姐,温柔便生了心思想让她们认识认识,说不准还能多几个朋友呢。   小龙女长在古墓里,本就没有朋友,而雷纯体弱,时常在家里休养,需要人照应,也没几个朋友。或许,她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想着自己给雷纯介绍了小龙女,自然也就不能厚此薄彼,温柔便同小龙女说起了雷纯这个人,也说起了她今日下午在雷纯那里的事。   温柔期待的看着小龙女,试探的问道:“龙姐姐,改日我带你去见见纯姐,好不好?”   小龙女见温柔很是期待的样子,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当即便答应了,“好!”   其实,小龙女之所以答应,还是因为温柔想她去见雷纯,她又得了雷纯的点心,便就见见了。   至于,温柔说雷纯是苏梦枕的未婚妻,小龙女脑海里想起了苏梦枕的模样,也不知雷纯是个怎样的人。不过,是哥哥的未婚妻,也应当是个很好的人吧?   难得的,小龙女对雷纯有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小龙女答应了,温柔可是开心得不得了,认为是小龙女冲着她的面子才答应的,当即笑开了花。原本,温柔是想着明日便再去找雷纯一起聊天玩耍的,但是她想起了苏梦枕同她说的话,刚刚激动的心情便冷了下来。   不过,温柔是不会打消自己的主意的,既然明日不行,那就再过几日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的追妻路可能比较漫长了,毕竟又是未婚妻,还自己人为认了个妹妹,啧啧啧!从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的,怕是有要后悔的日子了。至于楼主和雷纯的感情,朕觉得他们只能是曾经爱过。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是不在一起的好,都太聪明了,又隔着仇恨。只要不是恋爱脑,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心里总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第388章第388章   苏梦枕还是忙于自己的事,传闻六分半堂暗中的布置已经差不多了,苏梦枕有自己的暗线消息也掌握了不少,也因此他自然是不能有丝毫懈怠的。   因为他已经同温柔私下叮嘱过了,苏梦枕便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他以为温柔会有分寸的。   实则,温柔听进去了苏梦枕的话,但还是带着小龙女一起去赴雷纯的约了。   也是过了几日,温柔因为苏梦枕的叮嘱暂时没好主动出门,正巧雷纯派人来请,她就欢欢喜喜的央着小龙女一同去了。   小龙女本对这些事无所谓,因为温柔的请求,再加上她多少也对雷纯有些好奇,两人便结伴去到了六分半堂。   雷纯身体不好,甚少出门,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在门口等着迎接温柔和小龙女的。温柔心思浅,只觉得雷纯这般做是表示对小龙女的重视,同时也是给她的面子,再是欢喜不过,全然没有旁的想法。   雷纯和小龙女二人是头一次见面,可是温柔想来喜欢说话,若是她放在心里的人,定要三两句便提到对方。她们俩也是温柔口中总听到对方的消息,今日一见彼此都觉得温柔的话丝毫都不夸大,因为面前的人只比她描述的更好。   早先,雷纯还打算让温柔带着小龙女过来,只是为了试探小龙女。可如今,雷纯却再没这点心思了。   雷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习武,可她的心思比谁都灵巧,心机城府样样不缺。在江湖中,若你没有武功,那么你就必须要有聪明的头脑,否则便活不下来。更何况,雷纯还身处在六分半堂这样一个环境中呢。   因此,雷纯有自己的一套看人的法子,可小龙女却是与她见过的那些人全然不同的。她是那么的干净纯粹,想什么便是什么,那双眼睛里表现的明明白白,甚至都不需要你去猜测。   雷纯从小龙女的眼中,看到的是陌生好奇还有一些浅淡的欢喜,真实而又纯粹,一点儿都不掺假。   长久生长在黑暗里的人,才更加的向往光明。当对方报以美好时,也自当回以美好。   这一刻,雷纯或许有些明白,苏梦枕这个从不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会让小龙女留下了。因为小龙女身上的简单纯粹,是他们所渴求的。   雷纯终是放弃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念头,她开始真正准备将小龙女当作朋友看待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朋友有时候可能只是一眼,便足够决定一切了。在这个方面,雷纯与苏梦枕倒是有些像。   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吧,只是这却不是他们的缘分,而是矛盾的萌芽,嫌隙的开端,还有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也就缺了一分在一起的机缘。   可是这并不妨碍雷纯对小龙女的好感,而雷纯的这份善意小龙女感觉到了,她却没有推开的意思。   只因为刚刚雷纯想要带她一起进去的时候,小龙女想起了一个人,她的师姐,李莫愁。   小龙女的师父只有两个徒弟,除了她便是师姐了。李莫愁虽然比小龙女大一些,但是她待她也是真的好。   小时候,小龙女还会因此开心,只是后来长大了,便再也没有过了。   其实,雷纯和李莫愁并不像,但是刚刚那一瞬间雷纯脸上的笑容,与李莫愁看着她时一模一样。   往日在古墓里,小龙女可以学着师父闭关许久,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觉得孤独和寂寞。   只是,或许是出来了,也或许是她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了,这些日子压抑了许久的感觉忽然又冒头了。   这一刻,小龙女开始觉得有些孤单了,她想师父,师姐还有孙婆婆了。   小龙女虽然看着乖巧不多言,但是温柔头一次发现小龙女回答雷纯的话,竟然比回答她时还要积极,甚至要多几句。   温柔频频侧目,再有先前她与雷纯说过的话,雷纯倒是明白了小龙女的不同寻常,只是她也是开心的。   看着雷纯似乎要比小龙女大一些,可她也没有个兄弟姐妹,如今倒是过了一把当姐姐的瘾。   温柔瞧来有些醋味,委屈巴巴的望着小龙女,那时候小龙女正双手捧着雷纯给的杯子喝茶,看上去十分的乖巧,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龙姐姐,纯姐给的茶就这么好喝吗?”   小龙女点点头,不明白温柔为什么会这样问,“很好喝啊!”   雷纯听了这话倒是开心,她难得用了自己珍藏的雪水和上等的茶叶,若品茶的人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好喝,便多尝尝,不够还有呢!”   这茶是雷纯自己烹的,茶香四溢,入口回甘,滋味甚佳。桌上的小火炉上还烧着水,热汽氤氲,倒是给这深秋的凄寒带了几分暖意。   被小龙女巴巴的瞅着,雷纯是难得的开心。她们俩开心了,温柔也跟着开心,虽然吃醋更多些。   “唉,早知道便不叫你们认识了。都是我的姐姐,怎的见了面,便一块儿玩儿去了,偏生将我丢在一边不理不睬。想想我都觉得自己命苦啊!”   温柔双手捧着下巴,眼神在小龙女和雷纯的身上来回转,故意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声叹气道。 第389章第389章   许是雷纯自己也知道,天黑了让温柔和小龙女两个姑娘家回去不大安全,便亲自送了她们出门,还让人一路送她们回去,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   两人安然回到了金风细雨楼,这一次苏梦枕倒是没有派人来找她们前去问话。想也知道这两个姑娘是不会听的,苏楼主便也不打算再多说了,左右等到时候事情解决了,就能安心了。   经过今日这一遭,雷纯之后隔两日又来约她们见面了。只是总是待在家里也怪没有意思的,尤其是像雷纯这种身子弱不经常出门的人来说,若是有人陪着出去散散心总是好的。   温柔自认为武功不错,小龙女也是个会武功的,所以雷纯与她们一同从踏雪寻梅阁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婢女随从。   只她们三人一起出门游玩,倒也是别有趣味。   不过,谁也不曾想到,她们回来的时候竟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遇到了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瞧着便是意图不轨的样子。   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被人堵在了巷子里,不像是要劫财,更像是要劫色。   温柔是个火爆的脾气,二话不说便跟那个人打起来了。温柔没见过小龙女真正与人对敌的样子,她也知道雷纯不会武功,心里明白这时候她该挺身而出保护她的两个姐姐了。   只是,温柔很自信,可她的三脚猫功夫,若是遇上个功夫不错的,也是无能为力。   温柔失手了,雷纯不会武功,可这时候她还是强撑着站在了温柔和小龙女的面前,希望自己能为她们挡下来。   雷纯没有朋友,也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可能只温柔和小龙女两个人了。所以,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能叫她们受到伤害。即使雷纯这个时候无比的清楚,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样的时候会遭遇到怎样伤痛的事,可她还是义无反顾了。   就在那黑衣人准备上前的时候,小龙女袖中的金铃锁当即便如一道流光射向了那个人,并与之缠斗了起来。   因为温柔往日总是说自己的武功不错,这会儿又主动出手,小龙女没有与温柔动过手,以为她能够应付便没有出手。可是现在,温柔失手了,雷纯不会武功,她出手便毫不容情了。   其实,小龙女有些生气,因为她心疼温柔和雷纯了,她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那个人的武功确实不错,饶是小龙女武功不俗,招式也是江湖上人所未见的,缠斗了一番,终是叫那人逃了去。   三人心神稍定,便准备回去了,这自然是要先送雷纯回六分半堂的。可是,她们在半路遇到了金风细雨楼的人,这消息也就叫苏梦枕知道了。   就在六分半堂不远的两条街上,她们看到了匆匆而来的苏梦枕。   温柔伤得不是很重,但也需要及时治疗,正巧苏梦枕来了,他便叫小龙女和温柔一起先坐车回金风细雨楼。小龙女放心不下雷纯独自一人,还未开口,苏梦枕便说会亲自送她回去。小龙女这才带着温柔先行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就只剩下苏梦枕和雷纯两个人了。   他们俩并未去往六分半堂,反而是寻了家茶楼,找了个清雅幽静的包间坐下来叙旧了。   说起来,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了,可这一见面竟无一人开口,相顾无言。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杂,屋内壶中的热水渐渐沸腾,白色的水汽氤氲,雷纯自顾自的开始烹茶了。   苏梦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又猛烈的咳嗽起来,真真是撕心裂肺,咳了很久。   当苏梦枕的咳嗽声渐渐平息的时候,雷纯递过了一方素帕,但是苏梦枕却并没有接受。   苏梦枕的眼中如余烬中的寒焰,冰冷又炙烈,雷纯默默的收回素帕,将一盏茶放在了苏梦枕的面前。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有时候不用说话,便什么都知道了。   “梦枕,便真的要如此吗?你和我爹之间,便不能留一分余地吗?”   其实,雷纯已经从刚刚苏梦枕的眼中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想问问只为了心中的那一分执着和不舍。   苏梦枕虽没有明着拒绝,可意思已经很是分明了,“纯儿,你觉得雷堂主会作何回答?我没有选择了。”   金风细雨楼的势力壮大的太快了,即便苏梦枕容得下雷损,但是雷损也容不下他,便只得争个你死我活。   苏梦枕端起了刚刚雷纯递过来的那盏茶,茶香四溢,水汽氤氲,将他的整个面容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水雾之中,看不透也看不穿。   “纯儿,你的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如何抉择?”   雷纯望着苏梦枕看不清的面容,她是喜欢他的,但是她不能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父亲。   他们是她唯一的无法选择!   雷纯沉默了,苏梦枕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终是等到她的一句话,“你若是杀了他,我便只能与你不死不休了。”   “即便我机关算尽,也不知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我只能告诉你,我还想活下去。” 第390章第390章   温柔的伤不是很严重,所以她在床上躺了两日便忍不住了,想要出去走动走动。   小龙女原本还觉得温柔有些聒噪,可瞧着她受伤无力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怜惜她。   温柔趁着四处无人,偷偷摸摸的走到了花园的门口,还不等她踏出门口一步,小龙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不远处。   小龙女面无表情,与她往日一样的冷淡,可温柔见了她却是莫名的心虚,讪讪一笑,往后退了两步。   “龙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今日无风雨也无晴光,是个阴天,温柔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小龙女并不在意她的胡言乱语。   天色暗沉,小龙女的一身白衣可以算是这方风景中最美的一道,她仍旧站在那里,“温柔,我在等你。”   “等我?”   等她做什么?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我知道你想出去,但是你的伤还没有好,我不能让你出去的,所以我便在这里等你了。”小龙女见到温柔一头雾水,难得好心的解释道。   可她还不如不解释,听了小龙女的话,温柔颇有些欲哭无泪了,嘟囔道:“龙姐姐,你不是喜欢自己待着吗?怎么今日还主动来等我了。”   “我若不等你,你怕是已经出去了。”   温柔一噎,有的人总是说实话,却也能叫人哑口无言,堵得人心塞塞的。   温柔转头回去,却还央着小龙女去陪她,小龙女没有拒绝,当即便跟着她走了。   其实,小龙女之所以会拦住温柔,那是因为苏梦枕曾找过她,让她多注意注意温柔的举动,伤没好之前不能叫她出门。   而苏梦枕即使没有见到温柔的面,也一样猜出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所以小龙女才会等在那里。   留住她们在楼里,苏梦枕才能放手去做他要做的事。   起风了,变天了,一场大的风雨即将到来。屋外的花枝凋零,草木摧折,天上的乌云似乎要将整座城都压垮。   可是,这时温柔的屋里却是一派宁静祥和。因着温柔性子跳脱活泼,实在是待不住了,小龙女便让人取了一把琴给她,弹起了静心凝神的曲子,曲调悠远飘渺,仿佛不在尘世之间,在不知不觉间便消除了所有的烦躁和不安。   温柔静静地聆听着,唯恐打扰到小龙女琴中的意境,可她的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到了窗外,她想起了苏梦枕,也想起了雷纯。   “龙姐姐,你说人生在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呢?”   温柔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哀愁的心中竟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小龙女的手仍在琴弦上弹拨着,她随口便道:“或顺势而为,或逆势而行,一切皆从心而已。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只是世人顾虑重重,拿不起也放不下,想得太多,徒增烦恼罢了。”   小龙女这话说得轻松简单,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呢?温柔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是她见到了能讲出这样道理的小龙女。   若是旁人这么说,温柔定是要嘲讽一番虚伪做作,可小龙女这般说,实则是她心中就是做如此想。   仿佛所有人都在这红尘中挣扎求存,而她却飘飘然的遗世独立,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龙姐姐,你可真厉害。只是话虽如此,我却觉得我是一辈子都做不到你那样了。”   “何必如我一般,你就是你,只要你自己开心便好了。”   小龙女的琴声停了,就在这时外面的狂风呼啸,瓢泼大雨就这般浇了下来。风雨的嘈杂声中,楼里似乎格外的平静,就像是除了她们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温柔的心陡然一紧,有些慌张的看向小龙女,却发现她已经从放着琴的桌案边离开,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雨。   温柔走到了小龙女的身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龙姐姐,我有种预感,师兄或许是动手了。”   “你在担心他,对吗?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安。”   小龙女头一回主动拉起温柔的手,她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温柔看着她便觉得安心宁静了。这是小龙女传递给她的力量,就像小龙女这个人一样。   “苏梦枕他不会有事的。”   小龙女对这一点坚信不已,因为他好像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也是最聪明最强大的人。那种强大不是他所表现的外在,而是一种内心的强大。   若非如此,苏梦枕便不是苏梦枕,他也活不到现在,所以这一次他也一样可以赢。   外面的大雨一直不停的下着,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这里是一方安静祥和的净土。   而另一边则是一番激烈的厮杀,生死之战,鲜红的血液流到了地上,被雨水冲刷,留下了一道道蜿蜒的血线,那是一种诡异又妖艳的美。   然而,此刻最美的还是那把红袖刀,妖艳的红色伴随着美人的浅唱低吟,收割着的是人命。   到了此刻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赢的那个人会是苏梦枕。   只是,雷损机关算计,在金风细雨楼里安插了一个又一个的卧底,自信满满,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胜券在握。   一切原本也都如雷损所想的那样发展,可是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了反常。可即将灭杀苏梦枕一干人等的雷损一时心头激动,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根本就不去想到底有何异常。   而就在雷损志得意满的时候,苏梦枕绝地反杀了,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苏梦枕的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在雷损安插卧底在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六分半堂里也有着苏梦枕的卧底。背叛雷损的人是他压根儿就没想到的,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枕边人,动手的正是雷损的情妇,也是苏梦枕最得力的手下,五大神煞之一的郭东神雷媚。   关键时刻,雷媚的倒戈相向,让雷损一败涂地。   说起来,雷媚不只是雷损的情人,还是六分半堂创始人雷震雷的女儿,当年也可以说是六分半堂的继承人。   只可惜,她与雷损合伙让雷震雷交出来堂主之位,最后坐上这个位置的却是雷损。而雷媚,却是他见不得光的情妇。   当年,雷损追杀雷媚之时,雷媚被苏梦枕的人救下了,从那日开始她也就成了金风细雨楼安插在六分半堂最深处的一颗棋子。   如今,这颗棋子发挥了惊人的作用,扭转了这一场生死之战。   雷媚倒戈相向的时候,雷损才发觉苏梦枕这个人的可怕,这一次他是真的败了!   雷损活不成了,可一直机关算尽的他竟然在这一刻有了几分父女之情,他恳求苏梦枕放过雷纯。   但是,少有人知道雷纯根本就不是雷损的亲生女儿,只是他的养女罢了。   事实上,不管有没有雷损的这句话,苏梦枕都不会与雷纯为难的。   雷损想要一个留遗言的机会,与雷纯说几句话,苏梦枕不得不答应。   雷损死了,六分半堂的势力却还残存,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将会成为京城的第一大帮派。可同时,苏梦枕也会拥有一群不死不休的敌人,他们会时时刻刻想要他的性命,这其中就有雷纯。   有的人,对自己比对旁人更要心狠,苏梦枕为了达成这最后的一步机会,伤得不轻。可以说,若不是雷媚临阵倒戈,这最后的赢家还不一定是谁呢。   好在,苏梦枕赢了。   苏梦枕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衣,他的脸色苍白却越发衬得这红衣鲜艳如血,又或许这红衣就是被鲜血染就的,有死在他手上的人的,还有他自己的。   任何时候,做任何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或成或败,都有最好的安排。如今,便派上用场了。   说实话,金风细雨楼的实力并非只是表现出来的那种,被六分半堂挤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当这个庞大的势力运作起来的时候,苏梦枕便也不用再多费心了。因为这么多年来,金风细雨楼便是另一个他了。   苏梦枕回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着,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可就是这样嘈杂的风雨声竟让他得到了一丝平静,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水火不容的两方势力,彼此拼杀算计,六分半堂就像是悬在苏梦枕头上的刀,雷损就是那个握刀的人。   被牵制着的苏梦枕什么都做不了,其实他的心里有更多的东西,可那时他却只能思考他自己和金风细雨楼的命运。   苏梦枕不知道自己和金风细雨楼的命运能不能被改写,但是他总想尽力一试。   有的人活着,如行尸走肉,碌碌一生,浑浑噩噩。   而苏梦枕不愿意这样,他想真真正正的活一次,轰轰烈烈的活着,轰轰烈烈的死去,也绝不低头妥协。   苏梦枕伤得不轻,也牵动了他的旧疾,当他咳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当他在痛楚中煎熬着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后悔,心中一片平静。   外面的凄风苦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没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风雨之后,一定是彩虹高悬,阳光明媚的日子。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等得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算写太多打打杀杀的场面,咱们简单点,谈个恋爱可好?不过,他们俩目前的感情进展………………有点慢,还谈不上动心。感谢在2021-03-2222:46:58~2021-03-2323: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璟繧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1章第391章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之间的争端,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雷损死了,六分半堂的大权便算是落到了狄飞惊的手里,一向看似淡泊的雷纯也开始插手六分半堂的内部事务了。很显然,雷纯是想接任雷损的位置成为六分半堂的新一任总堂主。   只是六分半堂也有着内部争斗,雷纯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即便头脑再聪明,心机再怎么过人,就算是她是雷损的女儿,也同样难以服众。   所以,她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就是雷纯相中的那个助力,狄飞惊在堂中地位极高,颇得人心,不管武功还是心机样样不同凡响,更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同样他也守得住寂寞。   是以,倘若雷纯想要上位,狄飞惊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说起狄飞惊来,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白衣,低首。当年,狄飞惊为了修炼一门功夫,付出了颈骨重创,需要长期低头这样一个代价。   权倾京城的六分半堂大堂主,竟是个抬不起头的白衣少年,所以江湖上才有了低首神龙这样一个称号。   作为六分半堂里的外姓人,狄飞惊能够走到大堂主的这个位置上,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武功毋庸置疑,可是在有些人的眼中,狄飞惊甚至要比雷损更加可怕。   只要他想,他就能收拢这天下的人心,但是他这个人却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狄飞惊的惊字,可以说是惊才绝艳的惊,他所有的才智心机,所有的谋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的深藏不露,让人无从捉摸。   身为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与苏梦枕两人之间也多有过招,彼此也在对方手上吃了些不大不小的亏。只是英雄惜英雄,他们也是彼此眼中难得瞧得上的人物。   所以,苏梦枕几乎当时就已经猜到了雷损死后,六分半堂的权力会落到谁的手里了。然而,事实也与他所想的一样,苏梦枕听到手下打探来的消息时,一点都不意外。   唯一一个是意外又不是意外的事,便是雷纯将要接手六分半堂的事。   苏梦枕想想便知道,定是当初雷损说了些什么,而雷纯的性子并不柔弱,所以她肯定会反击的。不过,雷纯稳定六分半堂内部,上位为总堂主还需要一些时间,苏梦枕也算是可以小小的喘口气了。   苏梦枕留在楼里安心休养,楼里的事务大部分之前便都有了安排,人人各司其职,其实用不着苏梦枕多费心的,只要没人捣乱就都好说。   看似潇洒不羁的白愁飞跟着接手了不少楼里的事务,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事。倒是王小石一开始就没有留在金风细雨楼的意思,眼下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了,只是碍于苏梦枕的情面一时没好提出罢了。   温柔的伤好了以后就与王小石凑到一处,两人笑笑闹闹的也让楼里多了一分热闹欢喜。   最近,京城发生了太多事,温柔也想着出去散散心,正好同王小石顺路。   不过,温柔可没有忘记小龙女,但是她劝说她的理由,自然不是出去玩这个说法。   苏梦枕当初答应帮小龙女找李莫愁,可是苏梦枕连小龙女的来历都没有查出来,甚至为了搪塞有心人的查探特意帮小龙女制造一个能查到的身世。   虽说后来,苏梦枕又加派了人手去找,可这世上好像就没有李莫愁这个人,实在是找不到,而非他不用心,也不是他避而不谈。   温柔用的这个理由,正是小龙女无法拒绝的。她已经给苏梦枕添了不少麻烦了,既然他找不到师姐,那她便自己去找。小龙女心中便是做如此想的。   只是,若是要走,怎么也得打个招呼的,若是日后没有相见的机会了,那可怎么办?   小龙女找过来的时候,苏梦枕正被大夫压着让他留在屋里休息呢,这也是他不得不把金风细雨楼的事务交代出去的原因。一个长期卧床的楼主,怎么统领楼里的兄弟呢?   小龙女长期待在古墓里,长久不见天日,面上是没什么血色的,较一般人要白上许多,只是这白皙让人觉得有些凄楚。   这段时间待在楼里,有苏梦枕的命令,也有温柔的细心周到,小龙女的面色好了许多,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真实可爱,而不是神仙或者雕像那样的远离尘世,无法靠近了。   倒是苏梦枕的脸色一直苍白得很,这也是源于他的陈年旧疾,无法根治,也没办法安心静养,才会时常复发。   “龙儿,你怎么来了?”   许是小龙女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乖巧又甜软,让苏梦枕真的生出了一个做哥哥的自觉。这称呼自然也就从龙姑娘变成了龙儿,如今却是叫得顺口了。   小龙女来找苏梦枕本是为了离开楼里去找李莫愁的,但是她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不散的药味,光是闻着便让人觉得苦透了。虽然小龙女不怕苦,但是她的眉头也不由的跳了跳。   再加上,小龙女看到苏梦枕的状态较之前还不如,很显然是病情又重了些,皱了皱眉,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关切。   “哥哥……你好些了吗?这个给你,若是喝药觉得苦了,便拿来甜甜嘴。”   小龙女很少生病,只是在她少有的记忆中,那苦涩的药汁是真的难喝,这屋里的味道也不知道苏梦枕喝了多少难喝的药下去。小龙女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就跟哄小孩子似的,掏出了她最近得的所有的蜂蜜。   当然了,小龙女自己是不觉得的,她认为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与平常一样。这哄小孩的语气还是苏梦枕自己察觉到的,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毕竟,这世上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这个胆量,把威震八方的苏楼主当作小孩子哄的。可偏偏哄的那个人,还理所当然,毫无所觉。   知道小龙女送出来的东西便没有拿回去的可能了,苏梦枕便也不计较放在桌上的几个小瓷瓶了。   “温柔最近又有些待不住了,三弟又要离开,说不准他们两个便一道走了。说不准他们还会来撺掇你一起走,龙儿你说呢?”   苏梦枕说话自然是婉转的,尽力在给他们留面子了,不过小龙女一向对此不是很敏感,她只道是苏梦枕知道她要离开了,当即便承认了。   “哥哥,我出来便是来找师姐的,既然此处没有,那我便再换个地方。他们说得也对,我一个人对那些地方也不是很熟悉,倒不如大家作伴一起走。   所以,我是来告别的!”   即便知道小龙女没有怪他的意思,苏梦枕还是得解释两句。   “龙儿,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京城周边可以确认是没有你师姐的下落了。而其他的地方,天南地北的,我也让人帮着去找了,只是天下这么大,总还是需要些时日的。你不妨耐心等待。”   苏梦枕虽然没有温柔与小龙女相处的时间长,但是这些时间也够苏梦枕知道小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于苏梦枕而言,既然小龙女是他认的妹妹,他也定是要将人照拂住的。   再加上小龙女这个性子,独自出门,怕是也跟温柔差不离了,遇上什么特别麻烦的事解决不了,可没人能帮她。温柔起码还有个身份,她爹的名头好歹还能拿出去使使,但小龙女就她自己一个人。   算算可不是得他这个当哥哥的人多操心担待些了吗?   不过,小龙女是没懂苏梦枕的潜在含义的,她看着他认真的回答道:“哥哥,你帮我找师姐,可我也不能一直都依赖你帮我找啊。我自己也出去找,说不定师姐很快就被我找到啦!”   小龙女看上去像个无欲无求的神仙,但是苏梦枕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只要是她自己认准的事,便怎么都不会改变的。就像此刻,苏梦枕费了不少口舌,愣是没有劝动她。   能让苏梦枕束手无策的人,这世上还真是很少了。只是,小龙女是他的义妹,既然不能用强力让她松口,那光靠几句话就想改变小龙女的想法也是个难题了。   到了最后,竟还是苏梦枕松口了,谁叫这小丫头一根筋呢!   苏梦枕无奈叹道:“我看你和温柔那丫头像得很!”   自个儿想什么便是什么,只留他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嗯?”像吗?   小龙女有些疑惑,温柔同她长得也不一样啊,哪里像了?   “我看你随他们出去倒是可行,只是若我找到你师姐了,你却在外面,岂不是平白多错过了许多见面的时间?倒不如,你出去个十天半个月的,便回来一次,我也好让人告诉你最新的消息。”   苏梦枕说话总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就听他的。小龙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想他说的话也没有错啊!   于是乎,小龙女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苏梦枕的意见,出去一段时间便再回来。   还是后来温柔发现了端倪,对着小龙女大呼上当,可偏偏那时小龙女还是觉得苏梦枕说得挺对。   温柔一时绝倒,直呼小龙女没得救了,师兄那个老狐狸的话也信,就该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是个计划通,但是这会儿他只是觉得人不错而已,还没开始下手呢! 第392章第392章   自从小龙女与苏梦枕打好招呼之后,温柔就欢喜的不得了,还说要帮着她一起收拾行李。天知道,小龙女哪里来的什么行李,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若不是遇到了苏梦枕,怕是连一文钱都没有的。   就算是小龙女认了苏梦枕做哥哥,也没想着出个门还要把人家给洗劫一空吧?   是以,小龙女还是准备跟之前那样出门,并未想着多带些什么东西。   温柔带的包裹不大,可银子也是揣得足足的,出门在外,要想过得好一点可不得如此吗?   偏生小龙女没有这点自觉,因为她从未觉得什么好或是不好,瞧来最是随遇而安,好养活的一个姑娘家了。   也是苏梦枕能者多劳,自己都因病躺在床上休养了,心里头却还是挂念着即将出门远游的小龙女三人。   而这三人之中,王小石是□□湖了,最是不用人担心。温柔虽然时常惹些祸来,可她的身份在,少有人敢对她不利的,且她自己也是时常出门的人,若苏梦枕每每都要为她担心,怕是连头发都得愁掉了好多了。   只有小龙女孤苦无依,不谙世事,虽说武功不错,但是这世上若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武功来解决,那未免也太过容易了。所以,苏梦枕少不得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责任,为她好好考虑考虑。   于是乎,只带了一两身换洗衣裳便准备出门的小龙女,忽然之间收获了一个打包好的包裹。   茶花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提着个秀气的包裹,瞧来着实别有些意趣,温柔只差捂着嘴笑了,师兄惯会折腾人。好在小龙女看不出来这些,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龙姑娘,楼主给你准备的,好叫你出门在外不至于什么都没有。这里面有整张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几身衣裳,帕子簪子这些小物件也有几个。还有些行走江湖常用的丸药,譬如金创药,迷魂散,清心丸之类的,瓶子上都贴着签子,你一看便知。”   茶花挠挠头,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苏梦枕交代的话都说出来,有没有疏漏。   唉,怪只怪,楼主自己一个不讲究的人,竟然还亲自叮嘱人帮一个姑娘家收拾行李,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是楼中的兄弟们牙也得笑掉了!   小龙女顶着温柔艳羡的眼神,从茶花手里接过了苏梦枕为她准备的出门行囊,心里顿时涌现出一种不知是怎么的感觉。   嗯,那种感觉,似乎像是师父师姐孙婆婆她们给她的那种关怀一样。   小龙女头一回从心里觉得有一个如苏梦枕这般的哥哥真好,旁人再好也及不上他。   茶花见小龙女收了东西,便回去找苏梦枕复命了。   温柔有些眼巴巴的瞧着小龙女手里的包裹,心里酸溜溜的,但是,她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师兄那个老狐狸若是平白对她这么好,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突然被他卖了。哪里能有龙姐姐这般好胆量,真不愧是仙女姐姐,就是厉害啊!   温柔是苏梦枕的同门师兄妹,苏梦枕平日里也多有关照,哪里至于让她这般害怕。只是,苏梦枕作为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随着金风细雨楼势力的不断扩大,他身上的威严感也是愈发深了。   有时候,温柔会撞见苏梦枕处理一些楼里的事情,那场面着实让人心里有些阴影。   温柔是被娇养长得的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哪里知道江湖险恶,又哪里知道苏梦枕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是为的什么。   或许,有一日温柔真的长大了,她便会明白了。可若是叫苏梦枕来说,他还是宁愿这小丫头永远都不会懂才好。   是以,温柔虽然有时会同苏梦枕撒娇耍赖,但是她心里还是十分敬畏这个师兄。   如今,她见小龙女不知者不畏,真将自己黑心肝的师兄当成了大好人,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温柔既佩服小龙女胆子大,又觉得自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唉,这感觉还真是特别的很呐!   “龙姐姐,师兄对你可真好,我以前出门他可从未给我准备过东西。”   其实,当年苏梦枕也是想做个好师兄的,也不是没给温柔准备过。只可惜,温柔不仅东西不敢要,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可以说,苏梦枕与温柔心中温柔妥帖的师兄差得有些远,而温柔也与苏梦枕心中乖巧听话的师妹差距有点大。   似这等酸溜溜的话,温柔是不敢在苏梦枕面前说的,说给小龙女听也算是调侃了。   可惜,小龙女理解的意思与温柔想要表达的那可谓是天差地别了。   只见,小龙女提着包裹点点头,眼中很是有几分轻快,“你说的对,哥哥真好!”   温柔一噎,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全被堵在嗓子眼了。   仙女姐姐,我是要告诉你师兄他是个好人这件事吗?你可否不要只听前半句话,把后半句也带上可好?   温柔现在觉得不管师兄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就她仙女姐姐这样子,看起来也是很好骗了,指不定被人卖了还要倒过来帮人家数钱呢!   温柔觑着小龙女脸色,试探道:“龙姐姐,师兄对你这么好,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苏楼主啊!不是什么滥好人呐!   然而,小龙女并没有给温柔说后半句话的意思,她眼睛一亮,当即接道:“是了,哥哥这般好,我该当面与他道别才是。柔儿,你帮我拿一下,我去去就回。” 第393章第393章   小龙女与苏梦枕告别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同温柔还有王小石他们两个出门了。   小龙女在金风细雨楼里住了好一段时间,算是对苏梦枕所掌握的这个庞大的势力有了那么一点理解了。   那么,金风细雨楼都没找到的人,小龙女就能轻易找到了吗?   小龙女全然没有去想过这件事,她只知道她想要找到她师姐,那么她就一定要找到。如果说现在找不到,那么以后一定会找到的。这里找不到,便去那里找。   放弃这个词,从来就不适用于她。看起来最是随遇而安,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其实也有自己在意的事。   出了京城之后,温柔倒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偏生她自己夸下海口,还说要帮着小龙女找人,这下子可是一筹莫展了。就在这时王小石算是派上用场了。   王小石闯荡江湖多年,若不是一时激动与苏梦枕结拜了,莫名其妙的被牵扯进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事里,他或许早不知道浪迹到哪里了。   只是,真要是让他说去哪里,他心里也没个想法,索性就选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先看看再说。   于是乎,一行三人便向着京城附近的一处村落出发了。   因着他们出发时不早,后来这脚程也算不得快,到头来这离开的第一天,三个月人便露宿荒野了。   王小石倒是没什么,温柔觉得有些憋屈,可是她提议让小龙女跟着他们出来的,即便这头一天餐风露宿,她也不能露出半点苗头来。   毕竟她可是跟仙女姐姐说过,自己闯荡江湖时的风光和英姿的,这谎既然扯了,可不能漏了馅儿。   三人是骑马出来的,苏梦枕一早便让人备好了水和干粮挂在马鞍上,倒算是解了他们几个在荒郊野外没吃没喝的难题。只是,这住宿一事,总是让人有些头疼的。   王小石自己找个树干靠一晚上就是了,但是有温柔和小龙女在呢。是以,王小石只能不辞辛苦的找些落叶干草之类的给她们做个铺垫,到时候再垫上两件衣服,便也能凑合一晚了。   温柔却是没有想到王小石能这般妥帖,一时也有些改观,虽有些嫌弃,可这会儿心里头也有几分高兴的,也不管王小石在那里捡柴火了,转头便要同小龙女说话。   而方才还站在她身旁的小龙女,此时却做了一个温柔看不懂的举动。   小龙女有个武器,名唤金绫索,原是一道极长的白练,另一端扣着个镂空的金球罢了。   此时,小龙女云袖一振,白练腾空而起,当时便系在了两棵树的树干上。   这在温柔看来有些不解其意,“龙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小龙女也不解释,只是足尖一点,便轻飘飘的如一片羽毛一般落在了白练上,甚至还跟荡秋千似的晃了两下。   “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睡在地上吧?这样倒也凑合,温柔,你要一起来吗?”   说着,小龙女还坐在那白练之上朝着温柔伸出了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在那银白的月光之下莹润有光,比那上等的羊脂白玉还要美。   温柔瞅着眼前这情形,心中不禁叹道:龙姐姐果然是仙女啊,我都已经打算在地上铺了草夜垫了衣服凑合一晚了,她居然是打算睡在白练上的。难道不怕掉下来吗?   是以,面对小龙女的真诚邀请,即便温柔对她的风姿十分羡慕,也还是咽了咽口水,摇头道:“龙姐姐,这个真的能睡吗?”   小龙女一怔,然后又从白练上飘了下来,衬着这皎洁的月光,倒像是月中的仙子飘然落入了凡尘。   “温柔,我方才想了,这白练许是经不住两个人的。不若你去睡吧,我方才瞧那马鞍上还有一截草绳,我用那个再做一张床便是了。”   小龙女的语气极为认真,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她与温柔关系很好,她才愿意把自己刚做好的床让出去的。   仙女姐姐,你当真把那玩意儿叫做“床”?   温柔自觉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轻功,指不定上去就掉下来了,还在上面睡觉,那可算了吧!   温柔是真的不愿意去睡那张半空中的床,就连刚才还颇有些嫌弃的草叶都觉得挺不错的了。   只见温柔飞快的收拾好地上,取了两件厚些的衣衫,直接铺在草叶上,一屁股往地上一坐,笑眯眯的同小龙女解释道:“龙姐姐,我睡这里就好啦。你不用再忙了,那张床你自己便睡吧。”   温柔不愿意,小龙女也没再强求,倒是王小石过来看了一眼,见温柔如此配合,心中还暗道:这个大小姐这么好养活,也不挑剔了?   但是,等王小石看到睡在白练上的小龙女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一瞬间明了,他若是温大小姐定也是不挑的了。   地上睡着,就挺好的!   且不说,第二日温柔醒来见到坐在白练上荡秋千的小龙女是何等的惊讶,她还私底下偷偷问过王小石,想知道她的仙女姐姐有没有掉下来过。当温柔得到了王小石否定的回答时,她心中对小龙女的敬仰之情已经不下于她对苏梦枕的敬佩了。   这般一来,温柔就越发的好奇,小龙女苦苦寻找的师姐,是不是也如她一般美若天仙了,身手也跟天仙似的了。   “龙姐姐,你的师姐她也跟你一样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同我说说好不好,到时候找起来也方便。”   或许是温柔的话说服了小龙女,她当真就开始回忆起李莫愁的模样了。   其实,李莫愁作为一个师姐,还是很合格的。   在古墓里,师父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心练功,小龙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便也跟着师父学。她知道师父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总是满意的。   李莫愁与她和师父以及孙婆婆都不像,她的性子是有些活泼的,耐不住古墓里的寂寥,总想着偷偷溜出去。是以,李莫愁时常带一些古墓附近的花草回来,还会给小龙女送上一份。   那时候,看起来冷淡无比的师父竟然也没说什么,可小龙女知道师父分明都瞧在眼里的,只是当作不知罢了。   在古墓里,师姐是最受欢迎的人,不管是师父,孙婆婆还是她都很喜欢她。   所以,当李莫愁为了见识外面的世界而选择离开古墓的时候,她们都很难过,但是没有人拦得住她那颗向往尘世繁华的心。   说起美貌来,小龙女不知道什么算是美,在她心里,师父师姐孙婆婆她们都很美。至于武功,师姐的天赋也很好,以前师姐也教了她许多,只是师姐后来便不大专心,总想着出去了。   平时小龙女说话时,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并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但是,这一次提到了李莫愁,小龙女的话忽然就多了起来,虽然语气平淡,可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师父临走前,还想要师姐再回去看看,小龙女一直都记得呢。   温柔看着小龙女绝美出尘的侧脸,愣愣的有些出神,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小龙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可此刻她才发现仙女身上也会有人间的情感,变得更加真实可爱了。   就在这时,小龙女忽然转头,眨了眨眼,“温柔,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哥哥当初答应帮我找师姐的时候,我只是说了师姐的名字,说了师姐的长相和喜好,倒也不曾找个会画像的画上一幅画。若是有了师姐的画像,说不定能早些找到她呢!”   这也并非小龙女的疏漏,她自己不在乎长相之类的。而苏梦枕这个□□湖也晓得若是有人用了易容术,即便是画了画像也不见得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有了小龙女先前提供的那些信息,也是足够了。   小龙女这幅茫然的样子的让温柔看了心里激动,恨不得自己帮她画,可她也不是什么善于丹青的人。于是,温柔当即拍了胸脯保证,她一定会找个好画师帮小龙女给李莫愁画像的。   这事定下了,三人又接着启程上路了。   接连走访了京城附近的村落,又跑了几个远一些的城池,可是始终都没有李莫愁的踪迹。   温柔和王小石两人都有些泄气了,可小龙女还是坚持在找,一点都不泄气,这份气定神闲的感觉,旁人是万万及不上的。   殊不知,小龙女的内心此刻也有几分惶然,她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了这里。   既不知怎么出来的,便不知道怎么回去了。之前苏梦枕还帮她打探过终南山的消息,却也什么都没有了。   若她真的找不到师姐,又回不去古墓,那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小龙女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可只要是人就会有人的感情。往昔为了修炼古墓的武功,小龙女的情感是在被刻意淡化遗忘的,但是这些日子她与苏梦枕,与温柔,与王小石,与雷纯……与许许多多的人接触过。   当一个人重新回到人群里的时候,那么她的情感便又会慢慢的回到她的身上。   所以,小龙女也会惶恐不安,也会寂寥孤独,也会觉得暖心安然。   她啊,如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就真的是什么超凡脱俗的仙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份二更达成。明天继续!心疼龙儿一小会儿,后面就该心疼楼主了! 第394章第394章   一晃眼,小龙女跟着温柔他们出来已经有快两三个月的时间了,眼瞅着就快过年了。京城周边的大小城池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们找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与李莫愁有关的踪迹。   小龙女仍旧固执己见的找着,可是陪在她身边的温柔和王小石也只是咬牙坚持着罢了。   小龙女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想着找师姐,这本没有错,总不能拖累他们一起,毕竟师姐与他们是没有关系的。   于是,路上的时候,小龙女几次提出了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她自己找便是了。只是,温柔和王小石哪个也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即便小龙女的武功很好,但他们也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照顾她。   折腾了几回,小龙女不得已只好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找了,如此找到自家师姐的心情又更加急切了几分。   可得到的只是又一次的失望罢了吧,小龙女看似毫不气馁,心下也难免失落,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热情待她,帮她找师姐的温柔和王小石了。   而这时,三人的闲谈中,温柔无意提起他们已经出来约莫有两三月的时间了要瞅着就快过年了,也不知道楼里的情形如何了。   也是因为温柔的话,小龙女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苏梦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去看看,说不准就能得到彼此错过的消息了。   可如今都快过年了,她竟一次都没有想起过要回去,这约莫离食言而肥也不远了。   小龙女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仍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再瞧瞧帮着她找了半年的温柔和王小石,她做了一个决定,回金风细雨楼去。   “龙姐姐,你决定好真的要回去了吗?可我们还没有找到你的师姐啊!”   温柔闻言先是一喜,她出来也有好些日子,不说师兄他们,家里只怕也要有些着急了。而且也快过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可温柔想起了小龙女的固执,她没有找到她的师姐,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弃呢?   “我答应过哥哥要回去看看的,等过些日子,我再出来找师姐便是了。正好,你们也可以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得了人家的好意,小龙女总也想着回报回去。只是,温柔和王小石这些日子付出的并不只是时间,还有更多,她已经耽误了他们许多了,又怎么好继续拖着他们一起呢。   温柔刚想说没什么,她是自己心甘情愿帮忙的,反正她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做。   却见小龙女主动拉着温柔的手,认真道:“温柔,你们真的帮了我很多了。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姑娘,你且放心吧!”   小龙女这个看似冷淡,就像她此刻的话一样是温暖柔和的,让人无法拒绝。   温柔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收拾烂摊子的大小姐,偏偏遇上小龙女就恨不得操心操肺的帮她做好一切事,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温柔还在犹豫,王小石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他笑着对温柔道:“龙姑娘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便听她的就是了。若是龙姑娘出手,想是再来两个你,怕是也抵不过她的。”   王小石这一句调侃,算是彻底惹毛了温柔,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还半天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其实,王小石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温柔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可她就是喜欢这个仙女姐姐啊!   看起来是温柔想着照顾小龙女,实际上她就是想要粘在自己的仙女姐姐身边。不过,温柔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既然大家都说好了,她也不会再强求些什么。   这般一来,揪着快过年之前的几天,三个人才算是匆匆赶回了京城。只是,到了京城的城门口,王小石却是不打算进去了。   王小石与苏梦枕是结拜兄弟,他也知道他若是此番再去,说不得苏梦枕要留他住一些日子。这一住只怕又是要好些日子了,那他打算到处走走看看的计划,便又泡汤了。倒不如不去了,只等再过些日子再来探望苏梦枕。   王小石心里清楚,他自己想做个四海为家的江湖客,可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志向高远的人。他这般懒散的,还是少去他们面前凑热闹了,就算要去也不能这么早啊,起码得多过些日子。   江湖儿女,并不与一般寻常人家相同。   三年五载不见面,那都是常事,岂能做一般小儿女情态?   不过,王小石虽然人不打算去了,可他早就在路上买了些特产之类的,也算是个心意,让小龙女帮着带给苏梦枕和白愁飞。   小龙女接过王小石递来的包裹,再见一旁温柔与王小石相对无言,倒不似之前那般打打闹闹了,看着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如今看来,或许日常玩闹,未必是不喜欢对方,更像是彼此相处的一种特殊方式,他们眼中的彼此与别人都不一样的。   温柔与王小石的别情愁绪,就算是到了嘴边,两人也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看着王小石远去的身影,而温柔则不似以往活泼跳脱,显得有些落寞。   小龙女看着两人的模样,若有所思,“温柔,你若是舍不得他,便与他说呀!我看你们平日里就挺好的。”   小龙女本是无意一说,倒是好似戳中了温柔的心事,叫温柔瞬间炸毛了,立时就开始否认,“龙姐姐,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温柔面颊微红,眼神闪烁,小龙女有些不大相信,“是我看错了吗?”   “对,龙姐姐就是你看错了。龙姐姐,我我也回家了,你自己回去见师兄吧,过完年,我再来找你。”   看着温柔仓皇离开的背影,小龙女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所以温柔到底是舍不得王小石……还是舍不得的吧?   小龙女提着王小石让带给苏梦枕他们的包裹,走在了回金风细雨楼的路上。   这条路,小龙女走了也有不少次了,可这一回却忽然觉得有了几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在她的心目中,仿佛对金风细雨楼也有了一个更清晰不同的认识。   快要过年了,京城作为大宋最繁华热闹的城市,大街小巷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热闹的气氛。走街串巷的买卖人,还有满大街出来采买年货的人们,空气里都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哎哟,周家娘子你今儿个可是难得的大方啊!”   “这不是家里那口子要回家过年了吗?过年就图个热闹嘛!”   “爹爹,我想要糖葫芦,好不好嘛?”   “好好好,买了糖葫芦咱们就回家,你娘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哥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娘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呢!”   ……   到处人声嘈杂,可又似乎都围绕着一个词,家!   小龙女无父无母,但有师父师姐和孙婆婆,古墓就是她的家。   如今,师父不在了,师姐也遍寻不到,古墓也不知在何方,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小龙女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那个热闹的当下,人人欢喜,唯独她多少有些孤独寂寥罢了。   她的脚步不曾停歇,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那个熟悉的所在。小龙女提着手里的包裹,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了她离开时苏梦枕对她说过要常回来看看,他是她的亲人,金风细雨楼就是她的家。   一瞬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散了小龙女心里所有的伤怀。   在小龙女的眼里,金风细雨楼就等于苏梦枕这个人,她想着,只要回来了,就一定能够见到苏梦枕。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虽然小龙女离开金风细雨楼也有几个月了,可是她的风姿神采,只要是见过的人就不会忘,更何况能在金风细雨楼里的人又岂是没有两把刷子的呢?   楼里人人都记得这个天仙似的姑娘,是他们楼主认的妹妹,所以小龙女很是轻松的走进了金风细雨楼。   可是,这楼里的气氛布局却似乎与数月之前大不相同了,小龙女的记性一向很好。不过,这一点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小龙女准备去苏梦枕住的地方见见他的时候,被人拦在了半道上。   小龙女不明所以,可那些人就只顾拦着她的去路,她并非不能动手,只是想起苏梦枕曾说过的楼里的人都是他的兄弟。小龙女顾念着苏梦枕,不愿意动手,是以便僵持在那里了。   这时候,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可那人依旧要拦着她不让她去见苏梦枕。这个人就是苏梦枕的结拜兄弟,白愁飞。   白愁飞生得一副好相貌,为人温和潇洒,看起来很好说话。然而,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并不愿意松口让小龙女去见苏梦枕。   “龙姑娘,大哥最近正在休养,大夫说了不好让人轻易打扰。是以,我才拦住你的,望你莫要见怪。”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却并不能说服小龙女。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喵~ 第395章第395章   更何况,小龙女不知道什么样的病症让人见一面都不可以,难道说苏梦枕的病又恶化了吗?可是,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苏梦枕还是好好的。   “哥哥的病是又重了吗?我不打扰他休养,只是想见他一面,就算是不说话也是可以的。之前哥哥与我说好了,让我回来就去见他的。”   小龙女的言语真挚,她是真的想要见苏梦枕一面而已。   如果没有苏梦枕,金风细雨楼与她又有几分关系?她又何必再跑回来,即便是苏梦枕曾答应帮她找师姐,但是她自己也是可以找的啊!   温柔和王小石帮着她找了许久,小龙女都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的事,给人添了麻烦,不愿他们再为她浪费时间。   可是,到了苏梦枕身上,小龙女便不觉得是给他添麻烦了,因为他是她可以信赖依靠的人,是她在这里最亲近的人。   小龙女这般美貌,说出来的话又是这般的恳求,谁又会忍心不答应呢?   然而,白愁飞还就是没有答应她。   “龙姑娘,非是我不肯答应,而是大哥最近确实情况不大好。大夫说了,不能叫他多思多虑,也不能让他见外人,还是得多多静养才是。不过,你先在楼里住些日子,等大哥好些了,我再请你去见他,可好?”   白愁飞话里话外,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苏梦枕考虑,甚至连替小龙女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只是,他这语气分明是将自己当作了主人家,即便小龙女不曾察觉,也隐隐有些不高兴。   而且,她不是外人!   可是,眼下小龙女顾念苏梦枕不愿意与他们动手,便不能再固执己见了。   以往小龙女行事毫无顾忌,只因为她仍旧心无挂碍,超然物外,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与她毫无关系。   但是,现在因为苏梦枕,小龙女不得不多了些顾虑,行事自然也不能同以往一般了。   小龙女将手中王小石交给她的包裹递给了白愁飞,语气平淡,“这是王小石让我带给你和哥哥的,便交给你了。我不怕等的,再过些日子,等哥哥好些了,我再去见他吧。”   除了苏梦枕之外,小龙女还是习惯连名带姓的叫他们,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白愁飞见惯了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此时见她这副情态却也觉得正常,收下东西之后,面上又带了和煦的笑容。   “龙姑娘,多谢你了。东西我收下了,先让人带你去休息吧。”   白愁飞随手招来一旁的仆从,让他们带小龙女去安顿下来,而仆从们对他的话十分的听从。   小龙女跟着仆从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却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陌生了起来。   小龙女瞧不出人心纷杂,可她看白愁飞刚刚的样子,似乎将这里当作了他的家,仆从们对他的话唯命是从,更是像极了从前待苏梦枕的样子。   或许在这两三个月里,金风细雨楼里的变化已经太多了。   小龙女微不可查的蹙着眉,眼里也多了一丝愁绪。   她住的地方还是之前的那处,里面的布置陈设却是没变,与她离开前一模一样,小龙女终于从周遭事物的陌生中找到的一些熟悉的感觉。   因着小龙女一贯都是冷淡孤傲的模样,与平日里的苏梦枕也差不离,再加上她不爱说话,又喜欢安静,一个人可以在屋子里待一天。她没有别的要求,也不喜欢人伺候,所以仆从们在安排好一些事宜之后便离开了。   然而,小龙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的阻碍而放弃,此时也是一样。   白愁飞不让她见苏梦枕,她就不见了?   不,她一定会见到的!   晚间,寒风凛冽,夜色深深,既无月辉又无星芒,这深沉的漆黑叫人看不清。   金风细雨楼里的戒备森严,比往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龙女没有乔装打扮,只是飞快的穿行在黑夜里,她的轻功飘渺灵动,身法十分轻盈,悄无声息。   小龙女收敛了气息,凭借她的轻功和警觉,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她来到了苏梦枕之前的住处。   周围一片黑暗,可这对小龙女毫无影响,她行动自如,身姿依旧轻巧灵动。这皆是因为小龙女自幼便在古墓长大,一双明眸在黑暗中可视万物,如同白昼一般。   苏梦枕的卧房外,皆有守卫,似乎与往日一般无二,小龙女悄悄避开守卫进到了房间内。   房间内没有点灯,小龙女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苏梦枕,他似乎是在沉睡,所以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屋里又多了一个人。   小龙女皱着眉头,她看着眼前沉睡的苏梦枕,内心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再没有半分来见他之前的迫切。   苏梦枕的脸色苍白较之前更甚,眉目间的凌厉光芒也似乎因为沉睡都被隐藏了,可是小龙女自第一眼瞧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396章第396章   现在的金风细雨楼里,小龙女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只因为他们都信了白愁飞的鬼话,又怎么会相信她帮她找苏梦枕呢。   可是,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小龙女只能佯作一个无事人一般继续住在这里,也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继续在这里,直到她找到苏梦枕。   第二日一早,小龙女在院子中练剑,不多时白愁飞便出现了。   其实,在白愁飞的眼中小龙女的武功算不得绝佳,只因她的美貌和年纪让人侧目罢了。就连当初她救苏梦枕那一出,都被白愁飞当作了恰逢其会而已。   因为他小看了小龙女,所以小龙女即便是练武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龙姑娘,我昨日已让人将你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哥,只是大夫那里说还需要些日子,你且再耐心等待些日子吧。”   白愁飞重又提出了这样的话,还是拦着她不让她见苏梦枕。   不过,鉴于小龙女一贯的冷脸,白愁飞却是没有发现她内心的焦虑。   “那我便等着就是了。”   白愁飞没有从小龙女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心下便觉得昨日在苏梦枕先前那间卧房里出现的人定不是她了。   是的,今天一早白愁飞便又悄悄检查了一番,昨晚当是有人来过,而刚刚住进楼里来的小龙女最是应当怀疑的。   可现在白愁飞重又来试探一番,小龙女却表现得并无异样。   若是旁人或许还有这份心思,可偏生小龙女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直白的性子,又怎么会有这份心机?   只是,白愁飞并不知道这样的,又怎么能算作心机呢?不过是为了自保和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白愁飞离开之后,小龙女的眼神不自觉地划过他离去的方向,心里开始琢磨起自己该怎么做了。   也亏得小龙女不爱说话,又冷傲孤僻,只要她还在白愁飞安排的人的监视范围之内,他们便也不管她做什么了。   此时正值冬季,若非天太冷了,没有蜜蜂,或许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只是,此番小龙女只得自己暗中查探了,金风细雨楼她早先住过一段时日,在温柔这活泼跳脱性子的带领下,这里四处的构造和布置她都是清楚的。   小龙女的记性很好,不过是三两个月的功夫而已,她自是忘不掉的。   不过,小龙女回忆起自己进门之后的处处都透着些陌生,想来许多都已经被重新布置安排过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小龙女只得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悄悄在外面打探情况,能看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小龙女便在想苏梦枕会不会不在金风细雨楼里,不然她怎么就找不到呢?   可她这般一想,好似她有一些地方是不曾去过的,到底是怕惊动了人的缘故。   就在小龙女一筹莫展之际,白愁飞竟接二连三的上门来找她,似乎他这个代理楼主一点都不忙一样,还有这样的闲暇来找她聊天。   “龙姑娘,我听人说,你最近一直待在屋里不曾出去过,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白愁飞来见她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关心她,而要邀请她出门散心。小龙女想不通这其中原因,而且她也不愿意到外面去,自然是拒绝的。   没想到,白愁飞也不恼,还退了一步,问她,若是就在楼里散散心如何?   “龙姑娘,大哥不方便,我也得替他关照关照你,你又何必再推辞呢?”   原想着小龙女会拒绝,谁曾想她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白愁飞的面上露出了笑意,而小龙女还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瞧不出一点欢喜来,似乎天上的仙人总是这样的。   其实,小龙女想得很简单,因为他提到了苏梦枕,在楼里走走说不定可以多看看,万一就叫她看到什么不同呢。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见到苏梦枕!   两人在楼里散步,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始终都是在前院和花园之间,并不曾再往别处走。   白愁飞能言善道,最是会说话,他若是想讨姑娘家欢心,那最是容易不过的。   只是,所有的会说话到了小龙女这里,都成了油盐不进了,得两句回话就算不错了,笑脸就更不用妄想了。   而就在这时,白愁飞十分自然的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只是信步一走,再无其他。   可是,小龙女的眼力不差,黑夜对她来说都如白昼一般,更何况是现在呢。 第397章第397章   其实,苏梦枕一直都待在金风细雨楼里不曾出去过,但是这几个月以来除了白愁飞,他是再没有见过楼中其他人的。   最初,苏梦枕确实是为了调养身体,不得已将楼中的事务暂时托付给了白愁飞。   白愁飞本身的能力就很不错,再加上他是苏梦枕的结拜兄弟,先前他也为金风细雨楼付出了不少,这件事他可谓是当仁不让的。   这一切原也没什么,只是苏梦枕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的伤势会这么重,竟然久久不能痊愈。   而白愁飞时常前来与他说有关金风细雨楼的消息,苏梦枕自是相信他的。同时苏梦枕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知道白愁飞所言不虚,金风细雨楼目前确实十分安好,并且白愁飞将之发展的一点都不差。   为此,苏梦枕即便心中难安,也还是只能继续接受治疗,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三四个月了,苏梦枕只觉得自己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病情还在恶化。而大夫总是用着同一种说辞,白愁飞亦是苦口婆心兄弟情深的劝说。   可苏梦枕是什么人,即便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兄弟,但是现如今也不得不怀疑他了。   但是,苏梦枕身为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几个月不曾出现在人前,而楼中却一点异样都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要么,白愁飞已经在楼中培养出了自己的心腹力量,正在企图逐步掌控金风细雨楼。要么,便是楼中所有人都对白愁飞的话深信不疑,将白愁飞当作了另一个他,所以苏梦枕的出现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对目前的苏梦枕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样的情况下,他暂时是不能逃离这里的,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离开。   苏梦枕想过无数次,会不会有人发现白愁飞的阴谋,又会不会有人来到这里见到自己。他想了无数次,也想了许多人,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这里的人竟会是小龙女。   怎么会是她呢?   苏梦枕万万没有想到,但是他看着小龙女眼中的义无反顾,忽然又觉得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呢!   其实,他的心中是欢喜的,他终于等到了一个人的到来,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   于是,苏梦枕对着来人,微微一笑,如春风吹开了湖面的圈圈涟漪,温柔而又动人的美好。   这一幕,化解了小龙女心中的焦虑和担忧,终是化做了再见的欣喜。   从始至终,苏梦枕便没有离开过金风细雨楼,而白愁飞也不会让他离开。   一是难以掩人耳目,二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愁飞的疑心不小,有什么能比把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更让他觉得放心的呢?   小龙女就算是不相信白愁飞,可白愁飞的心机城府,又岂是她这样简单的人能看得透的?所以,小龙女住在金风细雨楼里的时候,便不可能有机会见到苏梦枕。   但是,当小龙女离开之后,白愁飞才会愿意将这个破绽露出来,而且这时的他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小龙女不知道白愁飞是怎么玩的这一招偷龙转凤,以假乱真,可现如今苏梦枕还依旧躺在自己的卧房里,好似前几日发生的事都像是小龙女慌乱焦急时做的一场梦罢了。   但是,小龙女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人也确实是苏梦枕。   小龙女动了动嘴唇,其实她有不少想说的话,但最后却都没能说出口,“哥哥……”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疼,只是她现在看着苏梦枕苍白无力的面容,那眸中的寒焰都几乎微不可见了,那种心口刺痛的感觉着实让她觉得陌生和害怕。可在这样的时候,见到苏梦枕的欢喜早已冲淡了一切,她头一回主动伸手握住了苏梦枕的手。   苏梦枕的手是修长有力的,当他的手握住那把绯红妖艳的刀时,那是小龙女见过最漂亮的画面。   可是,现在他的手变得瘦骨嶙峋,与几月之前的模样已然大不相同了。   小龙女是冷傲孤僻的,她的脸上很少会露出或欢喜或悲伤的感情,可如今苏梦枕竟在她的脸上瞧出了茫然无助的可怜模样,心下叹息不已,只是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无事,龙儿不用担心我,我好好的呢。”   其实,小龙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或许是将苏梦枕当作了自己最亲的亲人,信赖和依靠着他。当她陡然见到苏梦枕如此模样的时候,那一瞬间小龙女仿佛看见了师父临去时的模样,让她又如何保持冷静。   “哥哥,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好,我前几日回来的,想要见你。可是白愁飞说你不能随意见外人,不让我见你。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小龙女的话是直白的,甚至省略了许多的细节,让人觉得好似也没什么。可是,苏梦枕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同从小龙女简短的话里推测出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所以,就算她只是这么干巴巴的说着,他能听出她的委屈茫然害怕和焦急。   苏梦枕想要起身与小龙女说说话,可是他现在浑身乏力,就算是他前几日已然开始偷偷改变,先下也比不得从前了。   小龙女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苏梦枕的一举一动,她见他此时竟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立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轻手轻脚的帮他半坐了起来。   小龙女其实不会照顾人,她就连照顾自己都是很随意的,甚至随意到让苏梦枕温柔他们都瞧不下去的地步了。   但是,现在她却是很细致的找了东西让苏梦枕靠着,很是小心翼翼,十分的认真。   苏梦枕陡然被女子温软的身躯扑了满怀,身子下意识的一僵,但当他反应过来是小龙女的时候,便又稍稍的放轻松了些。   再等苏梦枕抬眼看着小龙女认真小心为他忙碌的模样时,心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酸甜苦涩的滋味竟一齐涌上了心头,真是奇哉怪哉,此前可从没有遇到过!   苏梦枕并不想让不谙世事的小龙女掺合进这些复杂的事里的,所以他所有的计划和考量都不预备让她知道的。   “龙儿,你已经见到我了,这里目前不适合你待着,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去找温柔他们一起吧。可好?”   就算是温柔,苏梦枕也不想让她搅合进来,让小龙女和温柔待在一起,多少也能有个照应。有温家的人在,温柔不会有事的,而小龙女也可以好好的。这是苏梦枕为他的两个妹子想出的万全之策。   只是,苏梦枕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小龙女,此刻竟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想走。   小龙女只是人太过单纯了,总不会将人往坏处想。可这不代表她不会看不会思考,苏梦枕的处境显然很不好,她又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不好。”   小龙女拒绝的太过干脆利落了,甚至让苏梦枕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是答应了的,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拒绝了。   苏梦枕一怔,“怎么不好了?”   “哥哥,我知道白愁飞不好,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其实,小龙女的心中并没有什么策略谋划,她只是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根本不曾考虑太多。   她只知道苏梦枕留下来,独自一人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而且,若是出去找到什么神医,苏梦枕便不用再这样病怏怏的了。   或许是见过苏梦枕以前的模样,才更加不忍心见到他此刻的样子。   苏梦枕摇头,他怎能让小龙女带他出去呢,尤其是他现在因为根本接触不到什么人,也无法分辨到底哪些人已经投靠了白愁飞。   他若是身体没有这么差,就算是受伤了,他也一样能带着小龙女离开,可此时的他与她来说,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按照苏梦枕的计划,他若是要离开,应该会在半月之后,那时他便能做好足够的准备离开了。   白愁飞以为自己困住了苏梦枕,他所利用的不过是苏梦枕的信任和不设防,再加上苏梦枕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   但是,白愁飞所掌握的不过是金风细雨楼的表面罢了,更多更深的消息他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继续困着苏梦枕,以期从苏梦枕的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   就譬如,其实苏梦枕如今住的这间屋子是有密道的,这密道可以顺利离开金风细雨楼。而这件事确实白愁飞不知道的,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这将会成为苏梦枕最后反击的筹码。   这一切的计划之中,苏梦枕算进了许多人,但是却没有将小龙女算在其中。她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变数,小龙女的出现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甚至于苏梦枕还想着,这样的情况若是小龙女一直在外头找她师姐也挺好的,至少不用牵扯进来,谁知道她竟在这当口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是实打实的美强惨,龙掌门男友力爆棚,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哈哈哈哈!感谢在2021-03-3116:48:04~2021-04-0117: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博君一肖szd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8章第398章   苏梦枕尚在沉吟,想着想个好办法来劝说小龙女,可小龙女却似看出了这一点,“哥哥,你若不走,我便也不走,只留在这里陪你。”   非是小龙女学会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招,而是她确实做如此想。   她本就是为了苏梦枕而来,苏梦枕在这里,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有的人看起来乖巧听话,可若她执着起来,却是谁也劝不动的。   苏梦枕思来想去,最终是妥协了。   因为她的执着而选择打乱自己的计划,苏梦枕不知道对不对,他只知道现下他这么做便是他心中所想。   苏梦枕这一生,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思虑再三,难得做了一回冲动事,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也罢,我便与你一同离开吧。”   苏梦枕终于松口答应了,小龙女的脸上也难得带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她想的真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让苏梦枕不受伤害而已。   虽说两人说好了要离开,但是白愁飞未尝不曾安排人照顾苏梦枕,既是照顾也是监视。   人手自然也是原先金风细雨楼里的人,只是忠心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否则,当初花无措等人又怎么会被雷损收买背叛于他,眼下情况也相差无几。   苏梦枕病重,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楼中事务皆在白愁飞手中,难免会有些人人心浮动,想要另有谋划,这一切皆是人之常情。   为此,两人不得不把离开的时间放在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从密道离去。   只是,傍晚时分,白愁飞几乎是每日都要来相见的,苏梦枕只好让小龙女先自己藏好,独自应对他的好兄弟。   即便是如今,白愁飞仍旧带着一副好兄弟的面皮,仁义宽和,为苏梦枕劳心劳力。   “大哥,你今日可好?茶花为你寻药,还未归来。前几日,龙姑娘倒是来过一次,不过又离开了,想是有什么急事要做。”   白愁飞所言原也不是假的,不过是避重就轻,有所隐瞒罢了。   苏梦枕本就是个多思多虑的人,但凡白愁飞这么说,他心中肯定要有些想法。这也不过是变相的挑拨离间,让人觉得唯有他一人可信罢了。   不过,苏梦枕今日既已见过小龙女,一听便知晓白愁飞此时话里话外的圈套了,如何会上当,只是仍旧是要装装样子的。   “唉,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身体本就不好的缘故,一点小伤竟养了这么许久。倒是烦劳兄弟你操持金风细雨楼的一应事务了,若是你忙不过来,尽可叫三弟回来帮你,想来他也不会推辞的。”   提起王小石,不过是苏梦枕试探白愁飞的手段罢了,他心中白愁飞是定不会答应的。   果然,白愁飞颇有些无奈,恨铁不成钢道:“大哥,三弟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跳脱得很,哪里是个能待得住的。前些日子,我还让他回来看看来着,谁曾想他竟跑得飞快。也罢,便叫他自个儿快活去,楼里这点事便我来替大哥兜着吧!”   心思深沉的人说话都有那么一套,白愁飞这话里有话,明着是自己体谅苏梦枕和王小石,愿意一力承担金风细雨楼的重任,颇有两分舍己为人,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意思在。   这暗里,便是说王小石不够稳重,不念兄弟情义,唯他再苦再难都要给苏梦枕帮忙。   这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分出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曾想到了白愁飞口中竟如此弯弯绕绕。小龙女躲在暗处听了许久,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仍不清楚白愁飞打得什么鬼主意。倒是苏梦枕,闻言便心下了然了。   “如此,便只得继续麻烦二弟了。”   苏梦枕如此说,白愁飞心中便放松了不少。实则似他们二人今日的对话,时不时的便要上演一二,结果也与今日无异。   这之后,白愁飞又同苏梦枕闲谈了几句楼里的近况,便着急要离开了,说是楼里事务繁多,不便抽身,他既答应了苏梦枕,便要照管好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心中嗤笑,面上却无一丝异样,只让他尽快去便是了。   白愁飞离去之后,小龙女从藏身的暗处悄悄走了出来,仍在苏梦枕的床边站着。苏梦枕便叫她先坐一坐,不必着急。   瞧着小龙女一脸茫然的样子,苏梦枕便知晓她其实是不懂白愁飞话里的弯弯绕绕的。   “龙儿,怎么皱着眉头?”   其实,苏梦枕眼下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但是为了安小龙女的心,还是想着同她再说几句。   “哥哥,那个白愁飞不是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你们说话为什么还与以前一样,好像还挺好的。就好似……人人都有两副面孔一样,真让人看不懂!”   小龙女听了两人方才的对话,只觉得心累疲惫,这些事都太过复杂,简单一些不好吗?   小龙女心中所想,做什么都应直来直往,要打要杀便明着来,左不过生死有命罢了,哪里用这些叫人听着便头疼!   “人心复杂,人世险恶。龙儿,你既不懂,便不需懂了。这一切自有我来处理,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第399章第399章   金风细雨楼是苏梦枕的父亲一手建立的,苏梦枕之所以为了它耗费那么多的心血,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也因此,苏梦枕可谓是对此处最了解的一个人了。   只是,这建造这密道之初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苏梦枕还从来都没有用过。   小龙女搀扶着苏梦枕,为他带路,在这片黑暗中,能听到的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之外,或许便是彼此的呼吸了。   小龙女并不畏惧黑暗,可是她却十分的担心苏梦枕。故而,小龙女时不时的会小声唤他一句,苏梦枕只需要轻轻应一声,她的脚步便能轻快不少。   密道很长,又因为苏梦枕的身体原因,两人走得很慢。是以,他们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点亮光。   密道的尽头,在城外的一处荒草丛生的山坡后。   两人出来之后,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已经朦朦亮了。   冬日早晨的寒风,那可不是一般的刺骨寒冷,饶是小龙女有内力加持,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更不用说苏梦枕了。   小龙女见此,运转内力,与苏梦枕靠得更近了,这样的暖意在此刻显得格外的不同,让人的心都觉得慰藉。   可是,眼下小龙女都将苏梦枕带出来了,心里头却有了些迷茫。   小龙女原是凭借着心中的一股冲动将苏梦枕带出来的,其实她并不知晓后面该如何做,亦不曾有过新的安排。   好在,苏梦枕自始至终便是个走一步算百步的人,他又岂能没有后手?   “龙儿,这儿西南方向有一处宅院,那是我先前置办下的,我们便先去那里吧。”   苏梦枕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他都能够有办法,似乎这世上就没什么能难倒他的人。这也不怪乎武林抑或是朝廷中人,谈起苏梦枕来多有忌惮了。   除了她特别固执的情况下,小龙女在苏梦枕眼中一直都是个很听话乖巧的姑娘,此刻也不例外。   苏梦枕如此说,小龙女便就听他的,又搀扶着人往苏梦枕所说的那处宅院去了。   许是白愁飞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两人行事隐秘,又时值半夜,这才没有惊动旁人,顺利的到了苏梦枕以前置办的一处别院中。   此处别院地处偏僻,苏梦枕为了金风细雨楼,其实甚少出门,是以知道这一处的除了茶花等心腹几人之外,再无人知晓的。是以,苏梦枕才会让小龙女带他来此处,也算是他们的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别院留了几个得用的人手,原是金风细雨楼里早些年退下来的几个兄弟。苏梦枕又不是卸磨杀驴的人,这些人伤势颇重,不能继续留在楼里效命,可他们忠心可嘉,他怎么也要给人安排个去处,最后便选择了这里。   如今看来,倒是苏梦枕有先见之明了,否则眼下还不知去哪里找些得用的人手呢?   当两人重新安顿下来的时候,累了一天一直提着心的小龙女此刻竟一点都不累,只觉得浑身轻快,整个人都是轻飘飘。   “龙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苏梦枕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怜惜,其实他一直都是将她看作一个小姑娘的,却不曾想这个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十分了得呢。   其实,小龙女是困了的,但是这会儿她却一点都不想睡,她只想看着苏梦枕。   没有人知道苏梦枕对于小龙女的意义,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在意的人便是他了。就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身影,便是它最信任最依靠的。   “哥哥,我留下来看着你,好不好?我很少做梦的,前几日我做梦梦见你了,但是一醒来便见不到你了。”   小龙女这话说得不符合礼数不说,还甚是没头脑,却让人觉得她既委屈又可怜。   苏梦枕听出了小龙女话里的意思,她是怕今天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她一睁开眼睛便见不到他了。所以她不想走,想留下一直看着他。   苏梦枕的心肠并不软,有时还十分的冷硬,可这会儿他却是没由来的心软了。   “那屏风后面有一张小榻,与你身量倒也合适。若是龙儿不介意,便在那处休息吧。”   即便是江湖儿女,男女之别也不得不顾及一二,苏梦枕想到小龙女对这些都不大在意,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屏风上绣了江南的烟雨,远远望过来,倒是能隐约瞧见个人影。   小龙女打量了一会儿,看着苏梦枕苍白略带疲倦的眉眼,点了点头,然后便跑到了那处榻上躺好了。   屏风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哥哥,我躺好了,你也早点睡啊!”   “好,龙儿好好休息。”   苏梦枕的毅力惊人,不过一直在苦苦支撑罢了,但其中饭菜药汁当中的药效并未消失。若不是小龙女当时阻止,他必然是要放血减轻药效的。   这一晚上都没能好好休息,如今苏梦枕自是疲倦不已,几乎立时便睡了过去。   小龙女躺在小榻上,一双明眸并未合上,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她心里乱糟糟的。   这外面的世界,到底不如古墓好。人人都有几副面孔不说,个个说话都会打机锋,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复杂的很。   这外面的人活得也太累了吧,要是能回古墓就好了,最好把哥哥也带上,省的旁人欺负他,小龙女心内叹息道。   忽然耳边传来了苏梦枕平稳的呼吸声,想是他睡着了,小龙女心下放松,原是不打算睡觉的人,此时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苏梦枕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是被惊醒的。   成日都在被人算计和算计别人中度过,谁又真正能睡个安稳觉呢,更别说苏梦枕最近遭遇的这些事了,简直不是一句糟心能形容的。   苏梦枕醒来后,精神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人暗中搞鬼罢了。是以,苏梦枕开始计划着之后该做些什么了。   其实,白愁飞这个人,苏梦枕一开始并未瞧出什么不妥,他能力出众,智谋过人,掌管金风细雨楼的事务也是井井有条,否则当初苏梦枕便不会轻易放手。   可是,人心中的贪欲一旦被打开,就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先前有苏梦枕在上头压着,白愁飞就算是有什么小心思也都得藏着掖着。后来,苏梦枕因病休养,无人压制,那野心便被放出了牢笼。毕竟,尝过权力滋味的人,谁又会愿意放手呢?   可是,金风细雨楼,苏梦枕不可能拱手让人的,他还想做许多事,仅凭一己之力是不行的。   苏梦枕做好打算,让此处别院的几个略生些的面孔进城去打探金风细雨楼的情况,看看白愁飞对他离开这件事作何反应。另外,他预备休息两天,待身体稍稍恢复些,再寻了自己信任的下属前来见面,商量看看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至于,为何不是立刻回金风细雨楼,毕竟苏梦枕才是楼主。   有的时候,隐在暗处,才能更方便做一些事情。更何况,苏梦枕一直觉得眼下朝廷和武林局势未明,或有异动,而楼里的卧底应当尚未完全清除出去,借着这机会,清理门户倒也不错。   一举多得的事,算得上一笔划算的买卖,苏梦枕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苏梦枕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一时还没有起床的打算。   忽然,苏梦枕觉得身旁有些不大对,心下一惊,怎么好似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这一抬头,苏梦枕便看见了蹲在床头不错眼瞧着他的小龙女,这才松了口气。   即便内力没了,苏梦枕一直认为自己的警惕心不会下降。谁曾想,小龙女都在他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苏梦枕怎么能不觉得惊讶诧异呢。   可当苏梦枕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的时候,莫名的便放松了,小龙女是他认的妹妹,是值得信任的人。   “龙儿,怎么蹲在这处?”   苏梦枕咳嗽了一会儿,他有些不解小龙女的举动。   小龙女抬起头,将自己的指尖递给苏梦枕看,白皙柔腻的指尖上正停着一只晕乎乎的连翅膀都抬不起来的蜜蜂,她眨眨眼,“哥哥,你说天这么冷,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啊?”   蜜蜂?   苏梦枕心思深,下意识的就以为是白愁飞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追踪的东西。可他仔细一看,这蜜蜂确实是个普通的蜜蜂,苏梦枕一想,白愁飞还不至于有如此实力,便不放在心上了。   “许是迷路了,便一直待在这处了。窗台附近有一盏水仙花,你将它放过去便好了。”   苏梦枕说完,小龙女便兴冲冲的去了,瞧来比之前活泼灵动了不少。想来,相比与复杂的人相处,小龙女更喜欢跟蜜蜂这类小动物在一起。   苏梦枕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是个聪明深沉且复杂的人。可是和小龙女相处的时候,苏梦枕会愿意做个简单的人,放松那么一会儿。   其实,红袖刀下的人命不少,而此刻他也愿意给一只蜜蜂一条生路。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说楼主是深沉的浓墨,那龙儿小天使就是纯洁的白纸。复杂的人,也未尝不想过一过简单的生活,但是很显然楼主不可能的。龙儿小天使,大概就是楼主的光,让他能够在无时无刻的算计中喘息片刻。这对走的是日久生情,细水长流的路线。 第400章第400章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苏梦枕望向窗外透进来的光,小龙女便着一身白衣站在光里,低头看着窗边的水仙花。   苏梦枕一时又有了心思,想起了他这么突然失踪之后会发生的事,心道:白愁飞定是已经发现他不见了,但白愁飞却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甚至还会为他瞒得好好的。   果然如苏梦枕所想,白愁飞知道苏梦枕不见了之后,立时便有些慌乱和紧张,但随即就冷静了下来。   这就不得不说起,白愁飞对苏梦枕的监视了,那可谓是一刻都不曾停。   白愁飞收买了苏梦枕身边的亲信,让他们给苏梦枕下毒,顺便监视苏梦枕的一举一动。否则,苏梦枕即便伤重难愈,连着休养了三四个月,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白愁飞近来虽迅速在金风细雨楼培养自己的势力,收买人心,可苏梦枕的影响之大,绝非他一朝一夕便能替代的。这也是为何白愁飞一直养着苏梦枕,还做着表面功夫。   一是苏梦枕的存在,便是白愁飞掌控金风细雨楼最好的理由。这二来,白愁飞自认自己现在对上苏梦枕是赢不了的,可不得再缓些时日。   所以,苏梦枕不管是被人何人带走的,白愁飞都不能让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否则便是于他不利。白愁飞将消息瞒得紧,仍旧打着苏梦枕的旗号,号令金风细雨楼的一众人等。   苏梦枕从别院派出去的人,在京城果然不曾打探有关苏梦枕的风声,这其中也是白愁飞的手笔。   苏梦枕见到的第一个下属,是茶花,只因为他也被白愁飞所骗,正在外为苏梦枕的救命良药奔走。   茶花来到别院时,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他越往里走便是越是能够听到一阵空灵清透的琴音。   苏梦枕正窝在房间里的榻上,厚厚的狐裘将他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的,这原是小龙女的功劳。   早起时,苏梦枕便让人去悄悄请了可靠的大夫来为他诊脉,大夫自是为了苏梦枕的身体愁得是直皱眉,摇头不已。   想是大夫也不曾见过如苏梦枕这般的病人,身体不好也就罢了,偏生还不注意休养,不知道保重身体。身上大伤小伤不少,就这些还不够,竟还中了毒。   就大夫看来,苏梦枕能活到现在都算是奇迹了。换个旁人是这般情况,只怕坟头的草都有那么高了。   只是,不管病人怎样,大夫觉得自己该尽的责还是得尽的,开了药,也仔细的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   不过,大夫心里只叹自己恐怕又要做无用功了。光是瞅着苏梦枕那样子,也不想是个听医嘱的,否则能变成如今这倒霉样子?   大夫猜得没错,苏梦枕还就是个随心所欲的,若是这病弱的身体能拦住他,他也就不是名震天下的苏楼主了。   但是,今日却是不同,因为听到大夫叮嘱的不只有苏楼主一人,还有他家妹妹,小龙女。   小龙女一直记挂着苏梦枕的身体,却不知该怎么做,也好在她记性好,听了大夫说了许多也没忘。只因为大夫说了,若是按照他的叮嘱来,苏梦枕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是以,小龙女便一字不差的按着大夫说的来,为的就是让苏梦枕好好的。   故而时常仗着一身深厚内力,也不注意保暖的苏楼主,终是难逃这一次,被人用厚厚的狐裘裹了按在榻上,连反驳亦是无法的。   小龙女素日里就是个随性的,嫌弃麻烦,这倒是与苏梦枕像了几分,可如今她倒是不怕麻烦,时时都盯着苏梦枕。   若是旁人,苏梦枕必不会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只不理不睬就是了。可这人是小龙女,亦是为了他好,苏楼主咬咬牙便也忍了。   只是,向来耐得住寂寞的苏梦枕,此时难得有些耐不住总想着出去,小龙女便让人取了琴来,弹琴给苏梦枕听。这一曲凝神静气的曲调弹了来,苏梦枕便更是不能说什么了,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   茶花来时,便见到了这一幕,亦是瞪大了眼睛,楼主何时有过这般注意保养的时候了?他再一瞅旁边抚琴的小龙女,好似是明白了什么。   因着茶花来了,小龙女停了琴音,起身出去给苏梦枕端他新鲜出锅的药去了。   茶花也不是个八卦的,有心也没胆,眼下苏梦枕一个眼风扫过来,他便老老实实的上前听他安排了。   茶花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脑子不如苏梦枕另几个得力的手下转得快,这事苏梦枕倘若不说个清楚,他也是不明所以的。   苏梦枕这才简明扼要的说清了,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茶花就差跳起来,奔出去找白愁飞拼个你死我活的了。   “楼主,让我去杀了这个小人。”   茶花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得到的却是苏梦枕不赞同的眼神。   “你只管在此歇下,再等两日,我自有事吩咐你去做。”   苏梦枕按下了暴躁冲动的茶花,叫他自去找个地方歇歇,想也知道他这头脑简单的叫白愁飞诓得不轻,只怕这些日子都没能好好休息。   茶花性子急,好在听话算是他一个数得上的优点了。饶是茶花心里,还有些不忿,听了苏梦枕的话,也老老实实的按他说的去做了。   小龙女端了药回来,这一次苏梦枕却是配合得很。因着天冷,不一会儿药晾凉了些,他便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颇有些豪迈之感。 第401章第401章   似苏梦枕这般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说出这样的心里话的。   可是,当他面对小龙女的时候,这样的话,他竟也觉得未尝不能说出口。   小龙女听得似懂非懂的,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懵懂的可爱模样,让苏梦枕见了心头便是一阵轻松,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嘴角,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苏梦枕同茶花说,要好好休息两日,再安排他事情做。可惜,茶花是个闲不住的。   是以,自第二日开始,便每日站在苏梦枕的门前开始当起了门神。苏梦枕知道茶花的性子,便也不管他,只由他去了。   苏梦枕是个从容淡定的,这会儿白愁飞都已经快要在金风细雨楼当家作主了,他这儿还能坐得住,每日跟个没事人一样也算是一个本事了。   对于苏梦枕来说,一盘棋就算下得再久,只要有获胜的把握,也不妨让人得意片刻,毕竟最终的赢家只会是他。   金风细雨楼是苏梦枕经营多年的,如果在短短数月时间内便能被白愁飞从中瓦解,那苏梦枕也认了,是他技不如人。   不过,在苏梦枕看来,白愁飞目前还没有这个本事。   现在苏梦枕的身体还不是很好,即便是回去也得应付重重阻碍,他的身体未必能支撑他做那些事。   倒不如先让白愁飞继续管着,白愁飞是个有野心的,那他就必然只会让金风细雨楼壮大,而苏梦枕正好可以趁这个时机,好好休养身体。   等到时机成熟了,便是白愁飞将金风细雨楼交回来的时候了。但是,在此之前,苏梦枕还有另外的安排。   苏梦枕难得好生歇了两日,因为小龙女时刻惦记着大夫说的话,时时跟着他,看着他,又因他确实需要早些养好身体,如此他也没拒绝。   在茶花看来,这位龙姑娘可真是了不起,竟能让楼主如此听话的好生休养!   雪连着下了两日,一直都没有停,屋子外面入目便是一片雪白,白得透亮,晃得人花眼。   饶是小龙女每日都会抚琴给苏梦枕听,可茶花不是个喜好这些文雅事的人,这般亦是站在门前都快闷得生蘑菇了。   苏梦枕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一边还生着个火盆,外面白雪皑皑,屋内却是温暖如春。耳旁还有小龙女空灵飘渺的琴音,苏梦枕是难得的放松,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较前几日已经好了许多了,也是时候行动了。   “茶花,你去寻两个人来见我。”   正闭目养神的苏梦枕,忽然开口,正在门口发呆的茶花立时一个激灵,兴冲冲的出门去了。   茶花虽然看起来高大粗莽了些,可做起事来还是颇为不错的,这事交给他,苏梦枕是放心的。他虽未明言是谁,可茶花亦是知晓的。   苏梦枕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龙儿,快要过年了。以前你是怎么过的?”   小龙女的手按在了琴弦上,琴声停了,她想了想,摇头道:“过年是个什么大日子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在古墓里的时候,似乎从不曾有什么节日要过的,最多不过是孙婆婆买了些应景的食物回来,师父也就叫上她们一起吃些。好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至少对小龙女来说,是与寻常日子一样的。   苏梦枕一愣,忽而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便是亲人在一起团聚的日子罢了。今年,龙儿便与我一道在楼里过年,可好?”   “好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与不好的,可既然苏梦枕说了,小龙女便觉得好了。   苏梦枕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而小龙女也不再弹琴了,轻轻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喝着,时而望着门外的雪景,时而望着身旁的苏梦枕,她忽然觉得这样便没由来的安心。   茶花的动作很快,晚间,苏梦枕的屋里便来了两个人。那时屋里只有苏梦枕一人,而茶花还站在门前守着。   前两日,小龙女还不放心苏梦枕,非要与他待在一间屋子里,今日她定下心来,便自去另一间屋子休息了。这会儿,小龙女刚刚离开。   来的两个人,一人名唤杨无邪,一人名唤师无愧,皆是苏梦枕十分信赖的人。   苏梦枕手下,有四人颇为得力,人称“无邪无愧,无错无语”,说的便是杨无邪,师无愧,花无错,余无语四人。只可惜,四人之中,花无错因为背叛金风细雨楼,出卖苏梦枕,而被苏梦枕所杀。   金风细雨楼里有一座白楼,里面皆是金风细雨楼所掌握的武林各路的资料信息,而杨无邪便是这一切的主理者。如果说,白楼里的资料很重要,那么杨无邪便是活的资料库。   杨无邪记性极好,不管你随意说个什么人,什么事,他都能迅速说出与其相关的各种信息。   狄飞惊是雷损的得力助手,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而杨无邪在金风细雨楼的地位就相当于狄飞惊在六分半堂一般。   但凡楼里有什么重大决策,若是杨无邪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意见,苏梦枕亦不会轻易决断。因为杨无邪便是他的军师,是他的智囊。   至于师无愧,则是常伴在苏梦枕身边的忠心护卫,茶花亦是如此。   而余无语,他既然不曾出现,苏梦枕便知晓这是杨无邪的安排了,当是他也如花无错一般生了旁的心思了。   其实,在白愁飞和王小石初至金风细雨楼的时候,杨无邪便已经让人把他们查了个底儿掉,事无巨细。可以说就连白愁飞和王小石两人都不曾想到,会有人对他们如此了解。   甚至于杨无邪的资料上,连白愁飞身上的哪个位置长了个肉瘤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初白愁飞还以为世上只他一人知道,可偏生杨无邪那里白字黑字写得一清二楚,他当时便变了脸色。   只是,一个人的所有事都可以查清楚,身份年龄来历武功,这些年做过的每一件事等等,可唯独人心是看不清,查不到的。   当时对白愁飞多有重用的苏梦枕,甚至对他多有扶持,那日他可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为此,今日杨无邪见到茶花,再见到苏梦枕之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懊悔,这心情倒是与苏梦枕当时很是相似了。   “楼主,我等来迟了。”   “无你二人无关,自是我识人不明罢了。”   不等苏梦枕开口,杨无邪便知晓苏梦枕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了。   “楼主,白愁飞在楼中没少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收买了不少楼主身边的人。我等未能早早发现,实在是失职。   雷纯如今已正式成为了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有狄飞惊一路扶持,六分半堂上下无人不服。不过,她似乎与蔡京的人走得颇近。   白愁飞有心雷纯,双方也有在私下里接触。”   杨无邪提供的消息正是苏梦枕最想知道的,不过也与他心中猜测差不了多少了。   白愁飞暂且不说,只说雷纯,她的选择看似出人意料,可当初他们的立场便不相同,苏梦枕亦知晓她今后会走上什么样的路了。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总得拼个你死我活。如今,这两人竟都打着相同的主意,你说说究竟会是谁更技高一筹?”   苏梦枕所言相同的主意,杨无邪自是知晓的,不过都眼热对方手中的势力罢了,谁不想一家独大呢?   “楼主,六分半堂那边正在探询楼主的消息,不过未有所获。”师无愧忽然言道。   身为苏梦枕身边的忠心护卫,在某些与苏梦枕有关的事情上,他们比旁人更有警觉。   苏梦枕颔首,雷纯虽然有心,可她也不会平白选了白愁飞。说不得在她心里,他可比白愁飞好利用得多。   “无邪,你以为眼下该如何?”   杨无邪略一沉吟,“楼主既然想让他们彼此过过招,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也不可太久,否则迟则生变。如今朝堂之上,局势变化,咱们也无法置身事外,还需楼主尽快回去主持大局才是。”   “恰如你所说,我心中明了。这般,便先让他们过过招,我的消息也不必让六分半堂那边得知了,只看着透露点我的消息与白愁飞有关便是了。我自在此处休养,楼中的一应安排便都交给你们了。”   两人双双领命,苏梦枕又道:“咱们楼中也是时候清理门户了,若不然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了。”   “楼主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必然在楼主回来之前,给楼主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两人便与苏梦枕告别离开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所有的痕迹都将被这白雪掩埋。   见过他们二人,苏梦枕总算是安心了些,一时又咳嗽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了许久,那声音就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难听。   忽然门响了,苏梦枕抬头看去,却是小龙女闻声而来。   良久,待苏梦枕咳完了,手边便递过来一盏蜜水。   那双细白的玉手正托着茶盏,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哥哥,你该好好休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虽然在搞事情,但是在彼此身边,总会觉得岁月静好!日久生情,何时才能发现自己动心了呢? 第402章第402章   苏梦枕刚想开口,小龙女却又将手往前伸了伸,示意他先喝水,再说话。   被小龙女这般执拗的看着,苏梦枕便只好先喝了两口蜜水,方才开口,“龙儿,你怎么过来了?”   小龙女将手里的茶盏又递了递,见苏梦枕摇头,也不再咳嗽了,才收了放在一边,不假思索道:“我听见你在咳,我便过来了。”   苏梦枕一怔,心里头滋味莫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道:“天色已晚,快些回去休息吧。”   “哥哥,你真的好些了吗?不若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苏梦枕如此说,小龙女却开始有些犹豫了,她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不该与苏梦枕分开住,这般便不能及时知道他的情况,更不好照顾他了。   “小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生个病,就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我的武功可恢复的差不多了,怕是两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快些回去休息吧。”   苏梦枕抬指点了点小龙女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狂傲,若是旁人说这话,只怕会让人觉得有些大言不惭,偏就他说这话的时候,任谁听了都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原以为小龙女听了之后,会乖乖的回去休息,谁知她竟一脸认真道:“哥哥,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我也打不过你。可若你再不好生休养,日后你就该打不过我啦!”   她是真心在劝解他好生保重自己,苏梦枕几时听过这样直白的话,一时被呛住,又咳了两声。   等苏梦枕再抬眼时,就看见小龙女冷淡着一张小脸,眼睛却是不错的粘在他的身上,似乎很是紧张。   “哥哥,我不走了,你快些休息!”   罢了罢了,且等明日再与这丫头细说分明吧。   “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苏梦枕指了指屏风后的榻,很明显是松口了。   他若是这般说,小龙女当即便点头去另一边了,不想打扰他休息。当然,若苏梦枕还是先前那说法,小龙女断然不会这么轻易便走的。   熄了烛火,屋内一片寂静。外面的雪仍旧下着,雪花飘落在屋檐上,一点点的堆积在一起,悄无声息的。   但凡是他做了什么决定,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挠他。苏梦枕既已决定好好休养,且将一切都安排好,便不会再如之前一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虽然在苏梦枕看来,他这条命活到今日都算是赚到的,但若是能多活些日子,那便离他达成心中所想更近了。   今日,也不用小龙女看着了,苏梦枕自己便遵照医嘱,该喝药的喝药,该注意的注意。   小龙女见此,心中亦是欢喜。只要苏梦枕能好好的,她也就开心了。   “龙儿,我昨日还有话未曾与你说完。”   苏梦枕躺在躺椅上,小龙女闻言便走到他的身旁寻了个凳子坐下,之后便看着他,等他说完昨日没说完的话。   “虽说此处,是我的别院,院中人自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你当知晓男女之间,晚间不可同居一室。即便不曾发生什么,但若是不慎传出去,会有损你的清誉的。你可明白?”   苏梦枕昨日便想着同小龙女说清楚,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他自当与她说明白的。   “你是我哥哥啊!旁人怎么说,便随他说去就是了。”   小龙女的脱口而出,分明是全然的信任,她只是担心他而已。   她做了什么,而旁人又说什么,于她而言并不重要。那么,她也不会因为旁人的言语,影响到自己。   她无惧流言蜚语!   “你这个丫头,只要你在这世上行走,便要知晓,流言蜚语便足以摧毁一个人。纵使是亲人,亦要懂得避讳。偶尔如此便算了,以后万不可如此了。知道吗?”   除非这个人能全然做到不在乎他人的言语,不在乎他人的态度,否则只要在这尘世里的人,最终都会被一些人一些事裹挟着前进。   苏梦枕知道小龙女自幼在远离尘世的地方长大,不懂这些,亦不在乎这些。   可如今,她既然已经一脚踩进了红尘中,便免不了这些。   所以,他更应该教导她明白,即便在他心里也同样的对这些嗤之以鼻。   苏梦枕在认真的同小龙女分析说明,可小龙女听是听了,若让她赞同并如此做,只怕还早着呢。   只是,小龙女知道体谅苏梦枕,见他为她费心,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苏梦枕看在眼里,亦没再说什么。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纷扰苦恼之事,旁人再怎么说都是无用,只有自己切身体会到才会明白。   可若要苏梦枕来说,小龙女现在这般就已很好了,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护着她罢了。 第403章第403章   所有人预想之中,再见面的场景,决然不会是现在这般。   白愁飞的势力发展的十分迅速,但是再迅速又如何,他目前所有的一切势力全都是建立在金风细雨楼的基础上得来的。   只要苏梦枕还好端端的,可以站在人前,那么便是有人有异心也成不了大事。   前些天苏梦枕的突然失踪,白愁飞心里很清楚,肯定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甚至于苏梦枕自己都是配合的。   否则,又有什么人能从戒备森严的金风细雨楼里把人带走呢?   当然,对金风细雨楼最了解的苏楼主若是相助,那就会是这个例外了。   而苏梦枕的离开,正是告诉了白愁飞,苏梦枕已然发现了他的计划,他也该早做打算了。   原本,白愁飞与雷纯之间,就存了相互利用的心思。   只是,白愁飞从一开始的无所有,变成了今日执掌金风细雨楼的人,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尤其是在彼此都有算计的情况下,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可是,苏梦枕的这件事,让白愁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苏梦枕不会放弃金风细雨楼,而他要做的是必须在苏梦枕回来之前,牢牢的将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否则,他不光会失去眼下的一切,还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   只是,这一切光是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即便白愁飞收买了不少人,可楼里大多数人也是因为苏梦枕当时将重任交托给白愁飞,才会听从他的号令的。   所以,白愁飞迫切的需要一个助力,帮助他解决眼前的问题。而雷纯便是目前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助力了,甚至于这其中也不乏他对以后的图谋。   白愁飞如此迫切,而雷纯也只是需要通过一个人来掌控金风细雨楼。这个人是谁都好,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分别。既然白愁飞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而苏梦枕也音信全无,那么该选谁,雷纯也很清楚了。   如此一来,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水到渠成了。   双方甚至还曾暗示过白愁飞与雷纯的婚事,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一桩天作之合。白愁飞样貌武功,人品都是拿的出手的,而雷纯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对于他们这样的男女来说,能够很好的将彼此捆绑在自己的船上,最好用的也不过是夫妻关系了。至于真心假意倒是不用多管,左右他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真情。   眼瞅着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苏梦枕出现了。   他的出现,导致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是了,他们两个,一个是他的结拜兄弟,而另一个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如今,他们两人站在一处,他却出现了。   “二位,别来无恙啊?”   苏梦枕这般冷傲的人,说话时却带上了三分笑意,只是这却并不能让人觉得放心,反而是觉得更加危险了。   这样的场面话,白愁飞原是要附和的,可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苏梦枕绝对不会不与他清算这笔账,再假作这副兄弟情深的样子也着实好笑了些。   “大哥,别来无恙。”   “公子,我还当你不会出现呢?”   说实话,雷损死在了苏梦枕的手上,雷纯当初便说定了要不死不休,如今却还能给苏梦枕好脸色,就说明了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白愁飞不着痕迹的看了雷纯一样,他是预备动手的,只是雷纯也应当是他这条船上的人才是。毕竟,白愁飞很确定雷纯有多想铲除苏梦枕。   不过,白愁飞少算了一点,雷纯是想杀苏梦枕不错。但若是苏梦枕活着对她有利,她也是可以不杀他的。   对于现在的雷纯来说,她既站在她的义父蔡京这一边,便要为义父分忧,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控制好金风细雨楼,能够为她所用。   雷纯的阵前反水,白愁飞既觉得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管是在谁看来,都不觉得白愁飞对上全胜时期的苏梦枕可以全身而退。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梦枕不仅没有像传言那样快要不行了,而且还好得很。   说来,白愁飞也早该想到了,雷纯能成为六分半堂的新任总堂主,震住那一众魑魅魍魉,自己也当有些本事,又岂会是个什么简单的角色。   所以,未雨绸缪的白愁飞早早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苏梦枕自然是瞧得出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阻拦,反而是让白愁飞成功的全身而退了。   “公子好气度,竟能放他一条生路?”   若是这话不是那么的阴阳怪气,苏梦枕或许可以相信雷纯这句话是在夸他。   “雷堂主以为是生路?我倒不这么觉得。眼下,也是我该处理家事的时候了,便不远送堂主了,改日会有聚首的机会的。”   苏梦枕面对雷纯,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要送客的态度,熟悉归熟悉,冷淡也非常冷淡。   即便是他们两人,也不会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重修旧好的一天,如此便是最好。   作为曾经苏梦枕的未婚妻,雷纯是了解苏梦枕的,是以即便她亦存了杀心,可她更识时务。是以,她果断与苏梦枕道别离开了。   雷纯离开之后,此处的气氛就更加紧张急迫了。   如果说,先前跟着白愁飞身后的人,各种耀武扬威得尽了好处,是如何的嚣张。那么,此刻的他们便恨不得先前的事一点都不曾发生过。   上了贼船的人,现在就是他们想要下船,苏梦枕也容不得他们了。   不是说苏梦枕不重情义,倘若他不重兄弟情义,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舍生忘死,为了他卖命呢?   只是,眼下是非常时期,就该用不同的手段来应对。   经此一遭,金风细雨楼所要面对的风雨就更多了,苏梦枕不可能留下这些不确定的隐患来给自己添堵,说不得还会害了更多的兄弟。   聪明人就该在适当的时候,做该做的事。   苏梦枕甚至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师无愧便按照先前的计划帮着苏梦枕把事情都办妥了。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杀鸡儆猴,这也是苏梦枕要做给外人看的,这便是他的态度。   若是有人还想在此时做些什么,苏梦枕也不介意如眼下这般。   至于顺利从苏梦枕面前跑掉的白愁飞,雷纯讽刺苏梦枕无能,说他是有意放白愁飞一条生路,却非如此。   要说白愁飞此人,若他不是这么贪得无厌,野心勃勃,选错了队伍,站在了苏梦枕的对立面,苏梦枕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只因为他们之间确实有过兄弟情,而白愁飞也确实是个人才。   只是,眼下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梦枕会让白愁飞离开,只是想看看他还有没什么后手,以及这其中是否还有别人的手笔罢了。让他顺利离去,也算是全了彼此的一分情义。   若无白愁飞,金风细雨楼的许多事大约是要停滞的,苏梦枕先前的伤未好,没有人主事迟早是要落了下风。于这一点上,苏梦枕还是得感谢白愁飞的。   但是,这一次白愁飞的命,苏梦枕是要定了的。   清理了门户,扫清了障碍,白愁飞自有苏梦枕安排的人去解决。   这一次,虽说前面安排多花了些时间,但是终归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得到了最多的好处,苏梦枕亦是满意的。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在苏梦枕看来,已成定局,不必再多忧心了。   苏梦枕想起了同小龙女说的话,也是时候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此时距他离开别院,已过了三日,明晚便是除夕夜了。   雪早早就停了,今日天朗气清,耀眼的阳光照在皑皑的白雪上,折射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苏梦枕回到别院的时候,小龙女正站在院中的一树绿萼梅花之下细细观赏。   白雪衬绿梅,墨发垂肩,白衣照晴光。其人如姑射仙子落凡尘,超然物外,其景更是动人心魄,让人见之不忘。   这样美好的让人不想打扰的画面,对于刚刚经历过那些人心复杂权势争斗的苏梦枕来说,更是显得格外的美好。   苏梦枕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正专心赏花的小龙女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转头便看见了一身红衣站在雪中的苏梦枕。   白雪红衣,如此的耀眼,只苏梦枕当得这样的美好,小龙女心中如此想道。   “哥哥,你回来了,只差一日了,你便要食言了。”   这几日,小龙女一直耐心的等着,她是相信苏梦枕的。但是,随着时间的迫近,苏梦枕却一直都没有回来,饶是小龙女心中坚信不移,亦有些担忧他是否遇上了什么事。   好在苏梦枕终于回来了,他没有食言。重诺的人,更容易得到另一个重诺的人的好感,此时也是一样。   知道小龙女不是在质问,而是陈述事实,所以苏梦枕半点也不介意的回答了她。   “我说过的话,便没有食言的,所以我回来了。与我一同回楼里过年,可好?”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走点剧情,这卷故事已经有一半多了。一直追文的小可爱们,有什么想看的cp可以提名看看,朕看看嗑不嗑,嗑的话就写。因为目前可能就剩一对cp没写了,就文案上的那对杨过和郭芙。如果后续,朕还没有什么合适的脑洞的话,可能再写一卷就要完结了。所以,大家有想法就提啊,仅限不涉及版权问题的武侠,比如古龙,金庸,梁羽生,温瑞安,黄易等这些大佬的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喔! 第404章第404章   师父师姐孙婆婆,每个人都曾答应过要尽可能长久的陪伴她,却没有一个人做到的。小龙女明了自己不该重视这些,只因这些也是情感的表现。   可是,一个人当真能没有情感吗?   苏梦枕对小龙女来说,是特殊的,是重要的,但她不知是如何特殊,又是如何重要。   苏梦枕这般信守承诺,小龙女便想着,他是否会是那个能够长久陪伴她的人?   是以,她心中便陡然生出了一种隐隐的期待。   一个人倘若是从未得到过,便不会悲伤。可她一旦得到过了什么,便会更加害怕失去。   离开了古墓,走进了江湖,来到了金风细雨楼,遇见了苏梦枕。小龙女便懂得了什么是热闹,什么又是不舍,头一次害怕会失去些什么。   而这所有的情感,都因一个人而起。   金风细雨楼经历过了一番变动和一次大的清洗,即便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整个楼里的气氛也还是那么的紧张和恐慌,全然没有以前的和谐。   从不在乎什么过年过节的苏梦枕,也借着这个机会,居然让人操办起了过年的各项事宜。   也许是被过年的欢欣气氛所感染,楼里的人们在忙碌着的同时,也渐渐忘却了那场变故所带来的短暂的阴影,一切似乎都恢复如常了。   对苏梦枕来说,这个时间可谓是恰到好处,他也可以借此完成对小龙女的承诺,正是一举多得。   小龙女向来都是一身白衣,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习惯了白色,便就一直钟爱这一种颜色,长情得很。   可过年,决然不会是白色,而是热烈耀眼的红色以及其他各种色彩,洋溢着欢乐喜悦。   金风细雨楼里,也难得的张灯结彩,各处都装扮一新,充斥着过年的氛围。   原来,过年是有这么多事要做的啊!   小龙女走在庭院中,看着曾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庭院,如今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只是看了便觉得轻快。   这般感觉令小龙女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这在忙里偷闲的苏梦枕看来,小龙女的身上好不容易有了几分小姑娘的活泼,比以往更加真实可爱了。   “龙儿,要去帮忙吗?”   其实,楼里的人都有着各自的安排,大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做着各自的事。唯独小龙女什么事都没有,只四处走走看看。   她是苏梦枕认的妹妹,又是金风细雨楼的客人,没有人会给小龙女安排事的。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苏梦枕竟然主动问她要不要去帮忙。   小龙女对这些事不熟悉,虽有些好奇,但也不会主动插手。只是,苏梦枕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两分蠢蠢欲动了。   说到底,不过是所有人都在忙碌,唯独她清闲得可以。以往还不觉得无聊,偏偏一对比,便有些枯燥无味了。   “哥哥,我可以帮忙吗?能做些什么?”   “我来时,看见他们在贴窗花,挂灯笼,可以做的事情多着呢。不若,龙儿瞧瞧欢喜哪个,便试试看,如何?”   “可以每个都试试吗?”   “当然!”   得了苏梦枕的话,小龙女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加入了忙碌的队伍中,忙得是不亦乐乎。   苏梦枕不过是得空了来看一眼罢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哪里就能这么放心的过年了呢?   他看着小龙女的身影,心头忽得松快了许多。   算起来,还是他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带进这红尘烦扰之中的,苏梦枕自然就想着多护着她一些了。如今这样,他总算是安心了。   原以为白愁飞会很快被人抓回来,毕竟这一切是苏梦枕和杨无邪早就计划好的,可是事事哪里都如计划好的一般?   白愁飞逃走之后,忽然就不见了踪迹,这显然是中了当初苏梦枕猜测白愁飞或许与其他的势力有牵扯,他的背后还有别的人。   是以,虽然没能抓住白愁飞,却成功试探出了目前对金风细雨楼有所图谋的人还不少。   苏梦枕回来之后,杨无邪那里的消息又有了新的变化,六分半堂本就属于偏暗一部分的势力,与金风细雨楼是截然不同。雷损死后,本以为六分半堂的势力会有所削减。 第405章第405章   苏梦枕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如小龙女一般的人,如此执着坦白的说一句只是想等他,而他没有丝毫的抗拒厌恶,心里竟也为此有着隐隐的欢喜。   很久之前,苏梦枕与雷纯定下了婚约,那时候苏梦枕甚至觉得雷纯将会是自己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只是,他从没想过,人是会变的,而他们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又如何能够走到一起去呢?   当初,苏梦枕也明明知道他杀了雷损,便不会再有机会同雷纯在一起了,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个人的感情虽然重要,可在苏梦枕眼中更重要的是家国大义。   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先舍弃什么。   所以,即便当时是伤痛的,他也还是义无反顾了。放在心头多年的惦念纠结,一时放下了,心头便也不再沉重。   小龙女的出现是那么的不同,她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女,那么的纯白无瑕。可笑的是,那时候苏梦枕还不知道,自己竟是那个人将她拖入凡尘的人。   一个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就容易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苏梦枕让温柔与小龙女一起,带她领略世间繁华,知道做人需要明了和懂得的事。他心里很清楚,当她明白这些事之后,一定会变。   没有人会一直不变的,就像雷纯如今的模样,到底是他当初便看错了人,还是她变得太快。苏梦枕不知道。   苏梦枕既希望小龙女能够保持初心,又希望她适时发生一些改变,这样矛盾纠结的心态,就算是苏梦枕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不过,或许小龙女之所以是小龙女,就因为她本就是个特别的人。她确实因此而改变了,可她的内心依旧如他们初见时的那样。   苏梦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不觉的又把她往心里放了放。   人啊,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有一个人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变得再也放不下。   殊不知,他是一点点把人放进自己心里的,等到发现时才会知道那个人有多么的重要。   后来,她莽莽撞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要救他,要带他走,纵使打乱了苏梦枕的计划,他的心里也同样为此欢喜不已。   以前,苏梦枕与小龙女说过,他希望自己能轰轰烈烈的活过,即便是死也不能那么窝囊憋屈。这个想法,苏梦枕从未改变过。   但若不是那一日,小龙女忽然出现要来救他,苏梦枕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的眷恋和不舍。   对于苏梦枕来说,倘若他能够为了自己所执着的理想而死,哪怕是即刻死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是以,很多时候,苏梦枕并不曾将自己的安慰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就在苏梦枕在别院休养的时候,他那么听从医嘱,那么的好生保重自己,为的也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另一个人。   不管将小龙女当作是妹妹也罢,还是……苏梦枕都希望自己能活几日,好生照顾她周全。想来即便是有一日,他要死了,他也会提前为她做好安排的。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要等你,你不高兴吗?”   路上,苏梦枕一时思绪纷杂,没有开口,两人只这么肩并肩的走着。平日里少言少语的小龙女停下了脚步,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梦枕避而不答,意有所指,“龙儿,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你想找的人,你会怎么样?”   小龙女没有听出苏梦枕的话里有话,她以为苏梦枕只是在说她如果找不到她师姐李莫愁,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的,但或许是心里有了旁的依靠,她便再不会如当初那般伤心,觉得这世间无所谓了。   “哥哥,我会去找师姐的,多久,多远都会一直找下去,只要我没有找到她。只是,我一开始想着的是,找不到师姐的时候,便回古墓去。要是古墓也找不到了,那便随意找个无人的深山老林住着也好。   左右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听得出来小龙女是真的这么想的,苏梦枕忽略心头忽然而来的一丝苦涩痛楚,只觉得她若是真的这么想,也很好,那他便也不用担心了。   没有留恋,便洒脱逍遥,不会因此而悲伤难过。有多少人想做到都做不到,确实是一件好事。苏梦枕如是想道。   可是,小龙女的下句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但是,那是我以前的想法啦,我现在还有哥哥呀!找不到师姐,我便留在哥哥身边。”   “留在我身边?”   “对啊,一直留在哥哥身边。如果有一天,哥哥觉得不想让我留下来了,那我再离开就是啦!”   留在苏梦枕身边,当真是此刻小龙女心中最真实的愿望了,只因为她确实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只是当作却并非是真的,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这一句话。   或许小龙女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她的洒脱和执着都是特别的。 第406章第406章   若不曾热闹过,便不会知道孤独是何种滋味了。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白愁飞图谋不轨的事,苏梦枕很是得了闲暇,与小龙女相伴的时间也就更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有苏梦枕陪在身边,小龙女就会感受到一种没由来的安心,什么都不用去想,轻松之中带着淡淡的愉悦。   只是,苏梦枕还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总不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过年时分,刚刚热闹相伴了两日,苏梦枕便又忙起来了。小龙女一直都待在楼里,却总觉得整日都看不到苏梦枕的身影,一种失落孤独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这种时候,她只想要陪着他!   小龙女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只在乎是否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她原是可以不管不顾的陪在苏梦枕的身边的,但只要一想到那人是苏梦枕,什么都不在乎的她便忽然在乎了起来,她很在乎他的想法。   这天夜里,晚风很冷,苏梦枕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走在了回卧房的路上,却在自己卧房门口看到了一个孑然而立的白色身影,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带着寒气的冷风吹过她的衣摆,银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种朦胧而又飘渺的感觉,似是眼前人忽然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小龙女听到了苏梦枕的脚步声,回眸一笑,一时间飘渺高冷的仙气散尽,如人间百花齐放的艳丽温暖。   只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来到了苏梦枕的身前,软软的唤了一声,“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苏梦枕的心忽然便软了,声音中都带着他不曾察觉的温柔,“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哥哥,我在等你,我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小龙女总是能如此坦荡,又如此真挚的说话,最简单却最动人心的话。   其实,他们哪里有许久未曾见面,苏梦枕还记得他们每日间都是打过照面的,只是时间不长,匆匆忙忙而已。谁曾想,在小龙女口中这便成了许久未见了,苏梦枕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但心里总是欢喜的。   “如今你见到了,便回去休息吧!”   苏梦枕很不愿意在一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时间对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东西。但是,如果是小龙女的话,他却也愿意浪费一些时间在她的身上。   苏梦枕赶人了,小龙女也不恼,仍旧软软的问他,“哥哥,我能陪在你的身边吗?就像茶花一样,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吵闹的。”   这般软糯的语气,配上小龙女说的话,听在苏梦枕耳中,便有一种可怜又委屈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有一瞬间,苏梦枕就要答应小龙女了,可惜他总是一个过于理智的人。   尽管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认了个妹妹,这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可若小龙女如茶花一般时刻跟在他的身边,那么早晚是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的。   苏梦枕自从与雷纯解除婚约之后,便再没想过成亲这件事。   于他而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忽然没了性命的人,至于去拖累另一个人吗?更何况,在苏梦枕这个位置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成为他妻子的人,所要面对的情况绝不会比他本人更好。   最后一点,倘若没有半分心动,他又怎么会愿意和一个人成亲呢?   是以,苏梦枕的名声在他自己看来,一点都不重要,但是他却不能坏了小龙女的清白名声。   世人总是八卦的,甚至在他们眼中男女之间便不能有什么单纯的关系,苏梦枕与小龙女毕竟不是亲兄妹。   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时常跟在一个如苏梦枕这般位高权重,武功盖世,相貌不俗的男子身边,谁又不会多想呢?怕是只有小龙女会单纯的以为她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这些话苏梦枕原是不好说给小龙女听的,可若不说清楚,小龙女只怕也不会改变她的想法。苏梦枕一直都知道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丫头,有时候是多么的固执。   苏梦枕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可在小龙女的眼里本就不是什么事,她如此说了,这时候连苏梦枕都沉默了。只因为,苏梦枕亦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他顾虑重重,为的是她好。可她明白了之后,却全然不在乎,她有自己的选择。   苏梦枕不能剥夺小龙女选择的权力,却也不愿意见她的名声有损。   可到了最后,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苏楼主竟也妥协了。   “罢了,便如你所愿吧。”   苏梦枕想起了小龙女一直心心念念要找她师姐的事,便也由着她了,左不过几日,她便该出去找人了,他也犯不着在这事情上与她多纠缠,这便同意了。   得了苏梦枕应允的小龙女,脚步轻快的回去了。黑夜之中,她的白衣格外的耀眼醒目,苏梦枕竟也一时被晃了眼。   还未至春日,冬日寒风仍在继续着,时不时的天上也会飘落几片雪花,只是每每一落地便融入了泥土中,再也看不见了。   或许武林高手与普通人的区别便是,一个是四季如一的轻薄衣衫,一个则是在冬日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以往苏梦枕不曾在意这些小事,如今倒是有人替他在意了。   第二日,小龙女便跟在了苏梦枕的身边,还记得苏梦枕早晨一开门,便见到她的情形,有些无奈的微甜。   小龙女真的很安静,她与苏梦枕待在一间屋子里,苏梦枕埋头看着杨无邪汇总来的许多消息,若非偶尔抬头便会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他都会觉得这屋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屋里摆着一个火盆,在炭火的烟气和热度之间,半明半暗的火光隔着两人。小龙女时不时的会往里面添些炭火,这大概是她出自本心为苏梦枕所能做的最简单的事了。   小龙女以为自己这只是普通的关心,但她却忘记在这之前,她从未如此关心过任何一个人,苏梦枕是第一个。   大概是因为苏梦枕提前跟诸葛神侯他们暗中通过气了,朝堂之中多了许多目光关注着蔡京,一时蔡京有些被动。虽然这点小麻烦,不足以让那位伤筋动骨,但好歹也能让他分分心。   没了蔡京的照拂,雷纯那边想要做什么,总不如之前那般如鱼得水了,因而也是少有的低调了几分。   唯一让人摸不透,且没有动静的则是那位不管与谁的表面关系都十分和谐的方小侯爷了。   而白愁飞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旦这个时机到了,他们便会立刻采取行动。   说来这个契机,还是在小龙女身上的。   因着小龙女日日与苏梦枕出入随行,有不少人的目光便从苏梦枕的身上转移到了小龙女的身上。要想从苏梦枕身上下手,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但若是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呢,或许便不一样了。   小龙女来历不明,身份存疑,仿佛这个人就是忽然出现在世上的一样。倘若查不到这些,便意味着他们找不到可以下手的点。   人只要有了弱点,才会被任人拿捏。可若是找不到一个人的弱点,又凭什么让她屈服呢?   可小龙女的弱点是什么呢?她在乎的又是什么?   在某些人的眼中,她与苏梦枕之间的关系暧昧,或许只要从小龙女入手,便可以成功算计到苏梦枕。   小龙女一直以来都想要找的她的师姐李莫愁,为此她还和温柔王小石两人一起在外面找了几个月,只是最终仍旧没有所获。   后来,温柔便与小龙女找了一个画师,画了一副李莫愁的画像,那画像在小龙女看来可谓是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是李莫愁站在她面前一样。   原以为有了这样一幅画像,小龙女就能更快的找到人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回来以后,小龙女也把那幅画交给过苏梦枕看过,苏梦枕知道小龙女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便让楼里善于丹青的人多多临摹了几张,让他的下属拿着李莫愁的画像去寻人。   可惜的是,时间过去了不少,却始终都没有李莫愁的音讯。即便是小龙女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也还是为此有些失落。   直到有一天,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有人找到李莫愁了,此时她就在京城。   那时候,小龙女正在书房里陪着苏梦枕,闻言向来冷漠淡定,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她登时起身,险些被椅子给绊倒了。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苏梦枕的眼中,只是这事情来得蹊跷。苏梦枕不相信,有什么人会在京城,而他却找不到的。他对自己,对金风细雨楼的实力都很有自信。   只是如此一来,那么这消息便只能是假的了。   面对这般失态的小龙女,苏梦枕也没了当面给她泼冷水的心了,便随她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评论的,朕都看到了,也在整理思考啦。小可爱们有想法的要多多说呀,说不得就成真了呢? 第407章第407章   一听到有李莫愁的消息了,小龙女便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楼中的人前来禀告说,有人知道李莫愁的下落,于是她便去找那个人了。   小龙女的记性一向很好,她也知道她见过眼前这个人,如果是苏梦枕在此,一定能当场叫出他的名字,方应看。   小龙女回想起那一日,她与苏梦枕初见的那一日,他要带她回金风细雨楼,就在那时,她与眼前这个人见过。   “小侯爷,你知道我师姐的消息是吗?”   那一日,苏梦枕便是这般称呼方应看的,小龙女记下了。   方应看有些诧异,“龙姑娘认识我?”   “那日我与哥哥一道曾见过你。”小龙女的语气比寻常多了几分急促,只是旁人不大听得出来。   方应看生得十分俊美,身上也有着几分常人所没有的高贵骄傲的气质,他听过许多人唤小侯爷这三个字,只在她口中听来最像是个普通的人名。   方应看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笑容里有几分率真无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只是,小龙女却无暇注意,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方应看可能会有李莫愁的下落上。因而,小龙女又问了一遍,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前些日子,我是救下了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龙姑娘要找的那个人?”   “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当然!”   方应看只需一个眼神,便有亲随主动上前带小龙女去见人了。   未曾见到人之前,小龙女还满心的欢喜和忐忑,只是当见到人之后,她心里所有纷杂的思绪便都没了,剩下的只有被人欺骗的恼怒。   其实,她本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可是他们用的是李莫愁的消息,眼前这个人还有着和李莫愁一模一样的面容。   小龙女怔怔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高兴坏了,却不知道她是愤怒和难过。或许设计这个计划的人,从没有想到过他的计划会被小龙女一眼就识破了。   小龙女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过人。   “李莫愁”的眼中有着欢喜激动,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师妹,你来了!”   那人尽力的在表演,却不知自己一下子有露出了多少的破绽。   虽然这人样貌与师姐一样,可是师姐的眼中从不会有那么多的欢喜和激动。即便是她当初要离开古墓时,她的眼中也没有那么多的情绪。或许是古墓一派的人,总是比旁人在情感上更为冷淡些。   而这人表现得太过了!   师姐都是叫她龙儿的,师姐也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师妹,可师姐很少同她生气过。   小龙女还记得她师姐说她,就像是另一个师父一样,同她生气她都不晓得的,那与她生气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只除了样貌很是相似之外,这声音也不大像。   如今,小龙女已经不生气了,她只是想知道骗她,于他们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都去了哪里?为何会在这里?”   小龙女的声音是冷漠的,她是愿意继续演着这出戏,可她不会唤一个陌生人做师姐。   就连十分了解小龙女的苏梦枕都不知道,小龙女与李莫愁相处时是个什么模样,更何况旁人呢。再加上,早有人打听过了小龙女的性情,是个冷傲孤僻的奇怪性子,如今这般倒是相符。   是以,在旁人看来,小龙女愿意开口就是说明她找到想找的人了。   既然小龙女问出来了,眼前这个“李莫愁”便照着计划好的说法与小龙女解释了起来。   早先,他们确实想要用李莫愁来要挟小龙女为他们做事的。只是,苏梦枕尽了全力,如今都没能找到的人,他们自然也是没有找到的。   眼前这个“李莫愁”,不过是一个极其善于易容模仿的江湖中人乔装打扮的。   只是,要模仿一个人,首先要知道的不只是这个人的外貌,还要知道这个人的日常习惯,如何说话,如何走路,如何行事,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人戳穿。   所有人都以为小龙女是个单纯天真的姑娘,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可这不代表她没有脑子。相反,在很多时候,小龙女都是一个十分聪明,且冷静理智的人,因为她的情感淡泊,这就导致了她根本就不会冲动行事。   他们为了蒙骗小龙女,自是找人假扮了李莫愁。   只要糊弄过了第一面,至于这习惯,人出来久了自然会变的。而这声音,人若是受了伤,经历了什么变故也是会改变的。   什么样的借口,对方都可以信手拈来,甚至于她可以根据小龙女的一言一行中得到的信息,适时的做出改变。   这样的人是十分可怕的,所以在江湖上她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   用她来对付小龙女这样简单的姑娘,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当然,这所有一切的前提,就是小龙女是相信“李莫愁”的。   人一旦信了一个人,即便是有什么破绽,也会不自觉的提那人找出理由来。   不过,在这些人眼里,小龙女是信了的。   “李莫愁”说她离开古墓之后,一路闯荡江湖,自知没脸回去,便一直流浪在外。前些日子,她得知小龙女在找她,便来到了京城,却不想突然遭人暗算,幸好有方小侯爷救了她的性命。   这一番说法,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问题就在于小龙女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人是假的。   “所以,你要跟我回古墓去吗?”   “师父还愿意让我回去吗?”   “若是不愿意,又何以让我来找你呢?”   “好,我回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日便出发。”   这几句话听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好像小龙女虽然有些冷淡,感觉上不耐烦的样子,可还挺着急带她这个师姐回家的。只是,小龙女脱口而出就是今日,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本就是为了利用小龙女,从而达到他们对苏梦枕不利的目的。否则,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又有谁会想要在她的身上大做文章呢?   只是,做戏得有做戏得样子,太过急躁会容易露出破绽,“李莫愁”觉得她是应该应下来的。   “师妹,如此好是好,可我还不知你如今住在何处,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安排的。你贸然出来找我,想是吃了不少苦吧?”   小龙女本不想与这个人多言语的,只是想了想,还是道:“我如今住在一位义兄的家里,无甚需要安排的。你若是要同我回师门,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听着小龙女的话,十分的冷漠不近人情,更是连礼数都不懂一些,“李莫愁”只觉得让她来哄这个姑娘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只消找个稍微机灵些的易了容便是了。   不过,小龙女这性情,于她正好是派上了用场。   “李莫愁”出来闯荡江湖多年,怎么也知晓了一些人情世故,只告诉小龙女这样是不行的。既然她住在她结拜兄长的家里,自家师姐怎么也得上门拜会一二,顺便感谢一下他对小龙女的照顾。   再者说,即便是要走,也得与人说清楚,才能离开,哪里能这般随便就离开呢?   “李莫愁”一副贴心师姐的好模样,苦口婆心的与小龙女说了许多话,小龙女也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听着。倘若小龙女不是睁着眼睛的,“李莫愁”都要认为她是睡着了。   “李莫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小龙女的脸色,“师妹,你以为如何?”   小龙女倒是没说什么不愿意的话,只是这性子也未免太着急了些,“那我便回去与哥哥说说,咱们明日再走。”   “李莫愁”觉得小龙女不仅冷漠寡言,不知礼数,还是个行动迅速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倒不是个寻常姑娘。但是,这不妨碍她继续做戏。   “师妹,不若我随你回去见见你那位义兄吧,也好与他道谢,感谢他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   “李莫愁”认为自己这个理由可谓是顺理成章,她都不认为小龙女会不答应。然而,事实上小龙女还真就没答应。   “哥哥与我是兄妹,你也说了亲人之间不足外道。小侯爷救了你,你要走,便不还这救命之恩了。这是你的事,我不好插手。你还是与小侯爷分说清楚的好,明日我再来找你。”   被自己的话堵住了口,这先前编排出来的借口,这会儿倒成了碍事的了。可是,小龙女都这么说了,“李莫愁”也不好自打嘴巴,只能说自己先留下来,明日两人再见面。   小龙女要走了,从不是个闲人的方小侯爷此时倒是得闲,又出现了,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龙姑娘,这位姑娘可是你要找的人?”   方应看仍旧是一副好心人的模样,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可小龙女此时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了。   她还记得自己与苏梦枕说过的话,为什么这外面的人总是有着几副面孔,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那时候说的是白愁飞,而如今方应看说的话,她都听得明白,也瞧来他是个好人,可这心里还是有些摸不着底了。   她有些想她家哥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龙儿表示到处都是大骗子,她家苏哥哥最好了,天下第一大好人。话说,这滤镜好像有点厚了,哈哈哈!朕琢磨了几对新cp,明天更新的时候放在作话里给小可爱们看看,虽然都是要写的,但是如果大家想看哪个的人多,就先写哪个好了。朕自己产粮,也给喜欢的小可爱们产粮,一起嗑就对了。至于梦想成真的□□拉郎,在朕开这篇文的时候,就是为了梦想成真!朕的爱妃都在说朕的脑洞太过奇葩,人家都没这么写过,朕就觉得自己喜欢就好了,当然要是有小可爱们也喜欢,那朕就更开心了。 第408章第408章   小龙女不善伪装,也说不出那些过于虚伪的话,她只是道了谢,便提出了离开。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帮她找人的,可是她便认为是真心帮忙了,自然也是要感谢的。   即便是道谢,她的脸上也没有多出什么不同的表情,好在方应看并不在意这些,让人送了小龙女离开。   小龙女离开之后,一路上也没有停留,很快就回到了金风细雨楼。她还记得自己离开前,苏梦枕还在处理事情。可等她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似是得了闲暇躺在椅子上在等她回来。   一看到苏梦枕,小龙女便像是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她寻了个凳子坐到了苏梦枕的身边。   小龙女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很多时候她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你看不出来她是欢喜或是悲伤。可是,或许是因为苏梦枕与小龙女相处久了,有了几分默契,她只是这般静静地坐在这里,他便知道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苏梦枕一下子便猜到了,应当是小龙女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可是,苏梦枕猜对了一半,却没有猜中全部。   “哦?你说有人故意伪装成你师姐的样子来骗你?”   对于苏梦枕,小龙女是没有保留的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而苏梦枕在听到她的话的第一瞬间,便想到了应是有人为了对付他却无从下手,故而将主意打到了小龙女的身上。   果然,还是他所想的那样,她到底还是被人拉进这趟浑水来了。   “哥哥,你说为什么那个人要扮成我师姐的模样?她还想要来见你,是不是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苏梦枕的位置在那里呢,哪里会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呢?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小龙女在苏梦枕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她多少也感觉到了一些。   “想杀我的人,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龙儿无需介怀。只是,还没有人成功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成功的。”   苏梦枕从来都是一个孤傲的,一直都不曾变过,只是他此时这般说,到底有几分让小龙女宽心的意思在里面。   苏梦枕十分孤傲却又略带自嘲的话语,让小龙女忽然心头一动,她坚定道:“哥哥,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杀你!”   苏梦枕正在思索到底是何人定下的这主意,忽而听到小龙女的话,一时失笑,“龙儿,你怎么总是想保护我?”   他瞧着也不像是个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啊?苏梦枕也不明白这丫头人不大,却每每都有这样大的心思。若要他说,也当是他保护她吧!   “哥哥待我好,我也待哥哥好啦!我也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要杀,不过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是真的想要苏梦枕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她就很开心了。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大懂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才会更加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苏梦枕笑着摇头道:“你这丫头!”   小龙女总觉得听出了一股不信任的意味,当即便问道:“哥哥不信我?”   “怎么会呢?”   “哥哥不信没关系,我说过的话,自是记在心里的。”   小龙女的倔强固执,一直都没有变过,她总是认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永远都不会后悔。   小龙女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梦枕,也是为了让他去做这个决定,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苏梦枕听到这其中还有方应看的参与,当即便想到是不是方应看也要下场了。若是这件事是方应看主导的,那么方应看便肯定不会是他这边的人了。   算来,不管是那两方对上他这一方,还是三足鼎立,苏梦枕都不会再如现在这般轻松了。该来的,也终究是要来的。   “她要来,你便带她便是了。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耍花招。”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梦枕选择了将计就计,他是不惧这些小鱼小虾的。等人到了金风细雨楼,在他的地盘上还能翻出花来,那他这楼主的位置便也不用做了。   见苏梦枕做了决定,小龙女便点了点,甚是乖巧,让苏梦枕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手感还挺不错的。   该说的事都说完了,小龙女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往苏梦枕面前凑了凑,“哥哥,你方才是在等我吗?”   小龙女回来的时候,苏梦枕正躺在椅子上,眼神却是望着门这边的,只是这时候除了她也没有别人来,她现下才想起来,便想问问。   “是啊,怕你叫人骗了去。”苏梦枕是直言不讳,小龙女也没有不高兴,相反还很是高兴。   “哥哥,你早知道那人说有我师姐的消息是假的了,对不对?”   苏梦枕沉默了一瞬,半坐起身来,看向一旁的小龙女,叹息道:“龙儿,我自答应你替你找你师姐的时候开始,便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事。若是在旁的地方,或许我力有不逮,会有所疏漏。可是,在京城,楼里的人早已找了多次,却一无所获,这由不得我不怀疑。” 第409章第409章   “你是说看见苏梦枕的人在方应看的府上出现了?”   “是,而且听说苏梦枕还送去了不少珍品。”   苏梦枕派去方应看府上送礼的人,好巧不巧的被雷纯的人看了个正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左右方应看都是个中立,哪边都不沾的。而且苏梦枕与雷纯的想法都是相似的,他们对方应看都是不近不远的,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应对的。   可是,这不年不节的,苏梦枕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方应看送礼了,这件事里就透着些不寻常了。   思及最近六分半堂低调做人的前因后果,雷纯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苏梦枕与方应看两方要联手了。   方应看虽说是中立的,可他并非没有自己的心思,只要利益合适,谁又是不能合作的人呢?   不过,狄飞惊的消息总是比较灵通的,他告诉雷纯这件事并不与之相关,只是苏梦枕帮小龙女送去的谢仪罢了。   提起小龙女,雷纯并不陌生,她很喜欢小龙女这个姑娘。苏梦枕是什么样的人,雷纯或许比谁都清楚,他能为自己的义妹做到这个地步,看样子对小龙女也很是看重的。   如此一来,这件事倒是说得过去了。   只是,正值多事之秋,小心为上总是好的。所以,雷纯派了人盯紧了苏梦枕与方应看,为的就是防止两方突然联手,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早早防备为好。   而苏梦枕那里早已通过和方应看的对话,看出了方应看另有所图。方应看没两句话都离不开小龙女,非是苏梦枕想偏了,而是以方应看的为人,他绝不会因为小龙女的美貌而做这么多的。   方应看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益,那么什么样的利益才是最合适的呢?莫过苏梦枕金风细雨楼了,这可是人人眼中的大肥肉,方应看如此,雷纯亦是如此。   小龙女这些天与苏梦枕出入随行,早已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但凡是有人想从她的身上下手的,怕都是因为苏梦枕。   而能够得到如此多的信息,并且定下这个计划的人,可以说对小龙女和苏梦枕都有不少的了解。   那么,是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日逃离的白愁飞是最可疑的人,而方应看的出现不能说与之没有关系。   苏梦枕如今的想法,就是引蛇出洞,将计就计。   “李莫愁”来到金风细雨楼之后,自有人给她安排住处,离小龙女住的地方很近,楼里的一众人等也因着小龙女的关系对她礼遇有加。可以说,一切都在往着他们先前预料的方向发展。   只是,也还是有些不尽不如人意的地方。   也就是,“李莫愁”并未能如愿的接近苏梦枕,而同时小龙女也可以说是与她寸步不离了。   这里是金风细雨楼,“李莫愁”便是想做什么,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了。   可从来都没有千日防贼的说法,苏梦枕原是想利用“李莫愁”引蛇出洞的。小龙女对此本没有什么想法,她觉得听苏梦枕的就可以了,只是这其中涉及到苏梦枕的安危,小龙女便不愿意了。   “哥哥,这外面坏人很多的。如果,他们真的是不怀好意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呢?”   对于小龙女来说,这外面就是除了古墓的外面。她来到这方天地,总觉得处处都不如当初师姐想要离开之时给她描绘的美好。外面的人坏得很,若不是哥哥,她定要再找个似古墓一般的地方,再也不要出来了。   小龙女向来简单,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那些个阴谋诡计。而苏梦枕从来都是希望从一件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他是算计惯了。   苏梦枕早已对小龙女的心思了如指掌了,因而笑道:“若是照龙儿所说,解决了这一个,那还有下一个怎么办?”   小龙女本想说,有下一个就再解决下一个就是了,只是按照苏梦枕的说法,这些人竟是无穷无尽的了?那也太过麻烦了。   “那……哥哥的意思是若是依照你的计划来,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对你不利了?”   小龙女的语气里颇有几分为难,苏梦枕眼里的笑意倒是更深了,这丫头对自己不上心,对他却是关心得不了了,只是想来便让他觉得心里熨贴不已。   “最起码会比现在少很多。”   苏梦枕都如此说了,小龙女左右都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便听从了苏梦枕的计划。   其实,若没有苏梦枕的劝说,固执的小龙女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是因为在她看来,外面的人太复杂,坏人很多,麻烦更多,她更愿意找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只是,这计划中出现了一个名为苏梦枕的例外,她甘之如饴。 第410章第410章   药的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药的来历。   人总是想要活的长久些的,尤其苏梦枕还不如一般人浑浑噩噩的得过且过,他有着自己想要实现的理想。   时间对于苏梦枕来说,更加的珍贵。   倘若他能活得久一些,是不是就能亲眼见到自己所想要见到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原的场景了?苏梦枕曾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既然心中有这样一种渴望,总也会为之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金风细雨楼的势力之大,名声之响,在江湖上若说是无名,那怕也没有那个算得上是有名了。   这样的金风细雨楼,若是想要为身为楼主的苏梦枕找一味治病的良药,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呢?   除非这个药,是苏梦枕不能用寻常手段得到的。   这味奇药,名唤长生,一直被锁在皇宫内院的宝库深处,除了层层守卫,其中还有各种陷阱机关。   寻常人是不可能得到的这味药。   苏梦枕的势力虽说很庞大,但到底是江湖势力,而且苏梦枕一向都是站在官府一边的,又怎么可能明摆着做这样一件事呢?   不管是用怎样的手段,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这是不值得的。   可如今这味奇药长生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了苏梦枕的眼前,苏梦枕从不会去想自己做不到的事。   而如今,这味药的出现,说明了拿到这味药的定然是皇室贵族,甚至是与皇帝关系极好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顺利拿到这味药。   那么,苏梦枕思来想去,在他的身边,能有这样本事的人,除了方应看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不过,这药虽说奇特,但也只是能让人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有着很好的恢复,专门对一些沉疴旧患颇有效用,却起不到什么延年益寿的作用。   更为重要的是,这药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副作用。这副作用因人而异,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甚至有的人,服了药,第一日容光焕发,百病全消,第三日便暴毙身亡了。   是以,就算皇家内院藏着这味奇药,可是也没有人会想着去打它的主意,除非是走投无路了。   小龙女不知道这些内情,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听到大夫说这个药真的对苏梦枕的身体有好处,那时候她真的是开心极了。   “哥哥……”   小龙女只是唇角微勾,眼睛里却装着璀璨星辰,是那种苏梦枕可以看得出的欢喜和热切。   “不要想太多了,这药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龙儿便当作没有过这件事吧!”   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也不想把关于这味药的事全都告诉小龙女,让她担心,所以苏梦枕只是这般简单的说了两句。   当作没有过这件事?那怎么可以?   小龙女如今心心念念的除了古墓里的孙婆婆和她师姐李莫愁之外,便全都是苏梦枕了。眼见着有这样一个机会在眼前,她不会愿意放弃的。   如此,苏梦枕便只得告诉她,“这药,我不吃不会死,但是吃了,说不定就会死。龙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果然,一旦涉及到苏梦枕的安危,小龙女便不由自主的妥协了,她做不到置他的生死于不顾的。   关于苏梦枕病情的这件事,传的是沸沸扬扬,这让外界都议论纷纷,是不是苏梦枕真的要病重不治了。   金风细雨楼之所以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是少不了苏梦枕这个楼主的。   是以,所有人都知道苏梦枕之于金风细雨楼是何等的重要,也因此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日思夜想的都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众人也都觉得不够真实,甚至有些惴惴不安的。   这会不会是苏梦枕的计谋呢?   毕竟,以往苏梦枕是怎样一个人,所有熟悉他的朋友和对手都很清楚。   因为前几次的清理门户,金风细雨楼剪除了不少旁人安插的内应卧底,这也让外面的人对楼里的信息掌握不如之前那般灵通了。是以,即便他们对苏梦枕病重的这件事将信将疑,也还是得不到准确的消息。   有耐心的人,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自然能等。而有些迫不及待的人,也有他们的消息渠道。   “李莫愁”虽说那日将长生药送给了小龙女,但她也相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苏梦枕不会冒险去试这味药。 第411章第411章   “我想,纯儿若是约了苏楼主出来见一面,想来他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吧?之后,再稍加布置安排,就不怕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白愁飞这主意打得好啊!   雷纯却也不是吃素的,“你就这么确定,他无力反抗?有些事错一次,便够了。”   纵使雷纯用上一次白愁飞信心满满却功败垂成,叫苏梦枕在关键时刻反击成功的这件事来刺激他,白愁飞心下不快,却也自信不改。   “放心,他这一次绝对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白愁飞走后,雷纯就刚刚他成竹在胸的样子起了疑心,到底他们对苏梦枕用了什么手段,此番这般有信心。   狄飞惊总是快人一步,雷纯这里正怀疑着呢,他的人就已经出手去查探了。   对于此次和白愁飞合作的这件事,狄飞惊尚未发表什么意见,雷纯却与他商议是否再留一步后手。   白愁飞让雷纯用她的名义请苏梦枕出来,只是当初她与苏梦枕恩断义绝双双翻脸的时候,早就没了这个面子。说是以她的名义,可她雷纯是什么身份,现如今六分半堂的总堂主,而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势如水火。   这明摆着告诉别人,她雷纯摆了一席鸿门宴要请苏梦枕入局,以苏梦枕的性子,他也绝不会不来。到时候,苏梦枕真出了事,倒是与他们毫无干系了,却是她的锅。到时候不仅好处捞不到,还得惹得一身麻烦,何苦来哉?   “既然是合作,便谁都不能撇清关系。白愁飞还会再来找你的,他们总不能不出力吧?”   狄飞惊的话正是说中了雷纯的心思,既然是合作,便都得出力,否则好处岂不是都让他们得了去?   是以,没过几天,身体好转的苏梦枕得到了来自雷纯的邀请,说是想请他吃一顿饭。谁都知道,雷损死了之后,雷纯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报仇,这顿饭明摆着是鸿门宴。   可苏梦枕却不能不去,他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若是不去,岂不是向六分半堂低头了?   去,是一定得去的。   只是,眼下苏梦枕被小龙女缠住了,她也要跟着去。   “龙儿,你去做什么?”   “哥哥,我不放心你啊!你不是说要引蛇出洞吗?纯姐也不会武功,免得到时候你们俩都受伤了。”   即便雷纯与苏梦枕之间的关系复杂,爱恨情仇难以言说,可是这些事小龙女并没有多清楚。小龙女只记得当初温柔带着她去见雷纯时,她们一起谈天说地,品茶闲坐时的情形。   人与人之间相处,真心是掩藏不了的,更何况雷纯当时确实是真心对小龙女的,小龙女亦然。   是以,这一次小龙女在担心苏梦枕的时候,还想到了雷纯。不过,她并没有认为雷纯会是那个背后做小动作的人,毕竟苏梦枕之前分析的时候,她也听了不少。   小龙女固执起来,让人十分的头疼,苏梦枕不想让她跟着去,却又怕她自己去再被人算计了。   想了想,倒不如让她跟在他身边,这样他也好安心。苏梦枕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学会自己说服自己了,但似乎总是在与小龙女有关的事上。   “你若是想去,便去吧。只是,你得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只跟在我身边便是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旦情况不妙,你便自行离开。可记住了?”   苏梦枕沉声说道,看上去颇有气势,十分威严,可在小龙女眼里半分威慑力都没有。若不是顾及着苏梦枕的心情,她怕是要立刻反驳他的话才是。   不过,小龙女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比如说她就觉得遇到紧急情况,她应该留下来保护苏梦枕才是,怎么能自己逃走呢?如果是从前,小龙女肯定就直接对着苏梦枕说了,而不是像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仍是心里打定了主意。   苏梦枕是何等的眼光毒辣,小龙女这样浅薄的心思根本就藏不住,但他除了心内叹息,到底是没说什么。   小龙女要跟着苏梦枕一起去赴宴,“李莫愁”倒是想说些什么,可小龙女与她从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的,“李莫愁”都以为这对师姐妹根本就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亲密,是以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到了小龙女与苏梦枕一同去赴宴的那一天,看着小龙女出门的身影,“李莫愁”惊觉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虽然她是存着欺骗的心思接近的小龙女,而小龙女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一直都很冷淡,但是“李莫愁”却生出了几分不舍。   心思复杂的人,总是喜欢跟单纯一些的人相处。身处黑暗之中的人们,又怎么会不向往光明呢?   明知是鸿门宴,苏梦枕又怎么可能只身赴宴呢?他早已做好了安排,只是明面上只带了小龙女和他的亲信护卫茶花师无愧等人。   雷纯宴客的地方选在了两方势力地盘交汇之处,也算是给了大家几分脸面,只可惜宴非好宴。   宴席刚开场没多久,雷纯便说要引见一个人给苏梦枕看看,苏梦枕对此不置可否。   结果,被金风细雨楼追杀多日的白愁飞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一向脾气火爆的茶花若不是师无愧拽着,怕是都要冲出来了,而小龙女的面色也更冷了。   似乎,目前唯一不动声色冷静自若的人也就苏梦枕一人了。   “大哥,别来无恙啊?”   这一句话似曾相识,当初苏梦枕回来时与白愁飞也曾这般说过。只是,这回开口的人变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白愁飞了。   那么,是否意味着今日这两人的主客之位发生了变化呢?   “你当知道,你若不出现,我可以容你。但你出现了,我必不能留你性命。”   什么虚伪客套的话,也都不必说了,苏梦枕早已决定了要杀白愁飞,这件事就改不了。   苏梦枕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下子划开了这些暂时佯作的和谐气氛,什么笑意脸面都没有了,似乎下一刻就能动起手来。   白愁飞进门时脸上带着的笑容也僵住,变得十分难看,当他进门的那一刻,一切部署都已经安排就绪了。是以,此刻他也不用再与苏梦枕废话了,愤怒,亦不需要克制压抑了。   白愁飞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人手将这里团团围住了,而作为这一次宴会的主办人雷纯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   苏梦枕站起身来,小龙女亦跟在他的身边,却被他挡在了身后。   “这就是你的决定?我们本是兄弟,如今却要不死不休,着实有些悲哀了!”   苏梦枕咳了两声,语气不免有些低落,他不是在装模作样,他是真心如此想的。当初,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白愁飞和王小石做兄弟的,谁也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多说无益,动手吧!苏梦枕,我今日必不能叫你离开这里!”   白愁飞一声令下,自然有许多的人冲着苏梦枕等人一拥而上。   而这时,苏梦枕的袖中自有一把绯红的美人刀落入了他的手中,发出了一声绝美的轻吟。   可那不是美人的吟唱,而是死亡的号角。   在小龙女眼中,生死有时,生命并不那么的可贵。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将其他人的生命看在眼里呢?   是以,她不抗拒杀人,也不会拒绝救人。   而此刻,看在手持红袖刀的苏梦枕,那穿梭在人群中厮杀的身影,小龙女还是会不可控制的想要靠近他,将一切危险都为他拒之千里。   此时的茶花和师无愧也都各自动手了,唯有小龙女,还没有人敢上前与她动手,那是因为白愁飞提前的叮嘱和雷纯时刻不忘的冷厉眼神。   然而,在这时,小龙女是与苏梦枕站在一处的,他们不与她动手,可她却不能弃苏梦枕于不顾,同样的她也不可能放着茶花等人不管。   小龙女从来都是护短的,只是她性子冷清,不大瞧得出来罢了。   前些天,苏梦枕的病只是装的罢了,他的身体还是如以前一样,没有更好却也没有更差。   是以,眼前这些个小喽啰,哪个抵得过天下第一的红袖刀呢?   白愁飞低估了苏梦枕,此时他发现苏梦枕的实力竟然丝毫没有下降,因而他只是退了退。可白愁飞一想到,自己这一次是孤注一掷的,若不能将苏梦枕的命留在这里,他就真的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   白愁飞,退不得了。   故而,在苏梦枕杀退一众人等之后,便与白愁飞交上了手。白愁飞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了,可是当他面对近乎全盛时期的苏梦枕,梦枕红袖第一刀的名声绝不是夸大的。   白愁飞毫无疑问的落败了,而他脖颈间的鲜血也为苏梦枕的红袖刀,又添上了几分绯红的妖艳。   而此时苏梦枕的目光对上了正在一旁想要坐收渔利的雷纯。   “雷堂主的好戏,不知还要看到何时?”   红袖刀浸润了鲜血,透出一股妖冶诡异的美,在苏梦枕的手中冷然生辉。   雷纯冷静自若,轻笑道:“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想帮着两位解解忧罢了,如今看来这忧已经解开了。那我便也该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搞个事! 第412章第412章   白愁飞一死,那群人没了领头羊,苏梦枕手里的红袖刀也不是吃素的,除了已经死在这里的人,剩下的谁不想赶紧逃跑呢?   虽然,雷纯以及她明面上带来的人都没有动手,给人一种两不相帮的感觉,但是事实上这件事与她撇不清干系的。   且不说,今日这鸿门宴以及白愁飞的到来都是雷纯一手促成的,就说方才白愁飞指挥的那群人里难说没有六分半堂的人。   雷纯确实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如今苏梦枕安然无恙,全然没有白愁飞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她自己也就生了退意。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雷纯是个聪明人。   是以,雷纯当机立断带着人离开了。然而,当雷纯的人离开之后,原本持刀站在原地一身肃杀之气的苏梦枕忽然口吐鲜血,面色苍白,身子一晃,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将将便要倒下去。   就在这时,视线一直都没从苏梦枕身上挪开的小龙女,身形一晃便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搀扶住,向来冷淡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担忧焦虑来。   “哥哥,你怎么了?”   小龙女一时心跳得特别快,她好似除了当年师父离开的时候,就再没有过如此忐忑不安的情绪,就像是下一刻一口气要喘不上来了一样。   苏梦枕艰难的抬眼看她,一双璀然生辉的眼睛此时如同风中快要熄灭的烛焰一般,“……放心,无事……”   他想要安慰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晕了过去,从来都很冷静的小龙女竟也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茶花迅速过来接住苏梦枕,背起他准备回去,师无愧则先一步回去找好大夫。他们都很担心也很紧张苏梦枕,但似乎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他们也都从最初的慌张无措变成了如今即便慌乱也能冷静的做好安排,绝不耽误一时一刻的功夫。   而从未跟在苏梦枕身边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的小龙女,此时只能时刻跟着茶花,一路护送苏梦枕回金风细雨楼。   其实,雷纯离开后不久,心中便起了疑。虽说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情义,但如今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苏梦枕没道理看不出来她在其中的手笔,也没道理这般轻易的便让她离开。   只是,雷纯已经出来了,她便只好再让自己手下的人回去查探情况,竟好巧不巧的看见了茶花背着苏梦枕出来的这一幕,吓得那人立即回去向雷纯报告这一消息。   雷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一惊,后来联想到当时苏梦枕的状况。   难怪他说话咄咄逼人却又没有丝毫动作,苏梦枕若是能当场报仇绝不会拖延到第二天,他分明是在逼她离开。   若是她当初没走,苏梦枕一行人早就被她一网打尽了。   雷纯一时有些后悔,却也来不及了,只好让人再去盯着金风细雨楼的动向,探听消息,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小龙女一路跟着茶花,护着苏梦枕一路顺利的回到了金风细雨楼。而轻功更好些的师无愧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并且已经将楼里苏梦枕常用的大夫请了来等着了。   茶花将苏梦枕安置好之后,几人便都等着大夫给苏梦枕诊脉的结果。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出声。   只是,良久,大夫的脸上出现了难言的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小龙女不是个急性子,可这会儿她却是急得不行,她迫切的想要从大夫口中听到一声苏梦枕并无大碍。   然而,这一次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楼主他不知为何身体突然衰弱,似是中了什么毒,再加上他今日忽然用了太多内力,加速了毒发。只是,这毒我竟从未见过,也不知如何去解。若没有什么解毒救命的神药,楼主怕是要回天乏术了。”   大夫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苏梦枕现在的状况就是中了不知名的毒,毒解不了,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可这么多年来,也是他一直在为苏梦枕诊脉治病,到底是心下难安。   是以,大夫又道:“我先开些滋补养身的药,给楼主先喝着。这一时半会倒也撑得住,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毒,若是能找到,说不定还能制出解药来的。”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情况。   当初楼里传的什么苏梦枕病重又痊愈之类的话,全都是假的,编出来骗人的,苏梦枕一直都好好的。   这不过是个将计就计的圈套罢了,怎的就成真了?   而且大夫说苏梦枕中毒了,只是今日他与白愁飞动手时催动内力真气,加速了毒发。   可是,什么人能在不知不觉间在金风细雨楼,苏梦枕自己的地盘对他下手,而所有人都毫无察觉呢?   迷雾瞬间将他们笼罩,看不清前路茫茫。 第413章第413章   老大夫正在院中看着药童熬药,谁知一抬头竟看见了小龙女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时有些茫然,随即想到小龙女定是为了苏梦枕而来,便招呼她到一旁说话。   “龙姑娘,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把把脉。”   小龙女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夫不明所以,但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小龙女这般说,定是身体有何不适,他势必要好好替她瞧瞧的。   只是,这不瞧倒也罢,可这把完脉,大夫的面色便有些奇怪了。   “姑娘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对劲,乍一看像是无碍,可细细看来却好似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与楼主的情况有些许相似。不过,姑娘这情况并无大碍,于身体上也瞧不出什么损伤来,却不知是何故了。”   大夫的话,却是说中了小龙女的心事,这也是她此刻不急着去见苏梦枕反而是过来找大夫的原因。   先前说道,小龙女怀疑假扮李莫愁的那个人就是在暗中对苏梦枕下毒手的人。这一点后来也得到了证实,可有一天是让人想不通的。   那个人的武功并非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是绝对做不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潜入苏梦枕身边的。更何况苏梦枕还是当世第一流高手,想要不被他察觉,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么,那个人到底是如何对苏梦枕下手的呢?   小龙女仔细想了想,这毒或许不是直接对苏梦枕下的,而是通过一种间接的方式下的,这样便只能是苏梦枕经常接触到的人或物了。   如此再一想,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是与那个人和苏梦枕接触最多的人。   打从一开始,小龙女就防备着那个人对苏梦枕或金风细雨楼不利,因而时常甚至可以说是整日都看着她,不叫她有任何可趁之机。   但是,小龙女也总是放心不下苏梦枕的。故而每日总是或早晨或晚间去见苏梦枕一面,见他安好,如此方才能安心。   可一想到她可能就是害苏梦枕陷入这般生死不知境地的人,小龙女的心中就有些内疚不安,她很难过。但是若能因此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救苏梦枕的性命,那也许会是一件好事。   几乎是从杀了那人之后,小龙女的脑子里便一刻都没有停过,思考着所有可能的人和事。是以,小龙女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苏梦枕,而是来找大夫确认一下情况。   然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着实让小龙女心下一沉。   “龙姑娘,楼主暂时还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如此终归不是个长久的办法。若是找不到解药或者什么救命神药,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了。”   从大夫那里离开之后,小龙女的脑海里便一直回响着方才大夫说的话,她有些精神恍惚,她如今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苏梦枕也离开她了,可她又要怎么才能救他呢?   小龙女坐在石凳上,陷入了沉思。   若是要得到解药的话,她便只能去找那个幕后操纵者了,谁又是那个人背后的黑手呢?   小龙女想起了那日让人引她去见“李莫愁”的小侯爷,再想起苏梦枕与他之间的对话话里有话,字字暗藏玄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梦枕与白愁飞彼此交锋的时候也不正是如此吗?   小龙女做好了决定,她要去找方应看,把解药要来。   他若是给,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可他若是不给,她便只有硬抢了。   至于方应看府中有多少好手,方应看本人的武功又有多高,她会不会因此而有性命之忧。这些事小龙女全然都不想去想,她此刻想的就是要拿回解药救苏梦枕的性命。   不过,当小龙女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一个人拦住了。   杨无邪与师无愧等人商量好了暂时的应对之策之后,便打算在楼中走走再做部署,却正好看见了提剑出门的小龙女,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很显然她要去做什么事。   杨无邪的心思,便是苏梦枕亦是佩服的,他一直说他是他的军师,他的智囊。所以,几乎是第一眼杨无邪便看出了小龙女是要去找方应看要解药。   这一次的这件事,雷纯从头到尾便是一副旁观的状态,打着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更何况她的手还没有那么长,毕竟最近楼里的戒备森严,他们重点防的就是她的六分半堂。   再加上,据师无愧所说,苏梦枕是发现自己中毒之后,强撑着一口气骗走了雷纯的。也就是说如果苏梦枕中毒一事是雷纯策划的,那么她当时便不会走,而是会留下来要了他们的性命。   而白愁飞已死,至于背后支持白愁飞顺便帮着他做些小动作的人,他们皆认为是方应看,只因为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他是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   但是,如今小龙女一时冲动找上门去,以一己之力面对方应看府中的众多高手,且不说能不能取得解药,只怕是去了,便回不来了。   杨无邪总是会将事情都考虑周全之后,再做决定的,这也是为什么苏梦枕会这般信赖他的原因之一。   眼下,杨无邪更不可能看着小龙女去送死了,所以他是一定要拦住她的。   “龙姑娘,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去了,除了搭上你的性命,旁的也无济于事。”   “搭上我的性命也无妨,只要能救哥哥,我不在乎。”   “可若是你丢了性命也救不回楼主呢?楼主待姑娘如何,姑娘心里清楚,今日那样的情形,他还强撑着想让你们全身而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如今,你却要浪费他救回来的性命,姑娘当真觉得这样对得起楼主的一片苦心吗?”   小龙女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副听不了劝的样子,不管杨无邪与她说什么,她都哽着一口气绝不听他的,她是如此的固执。   杨无邪昔日也曾听苏梦枕随口叹道,说他的龙儿是个固执又单纯的丫头,一旦她认准了的事,谁劝都不会听的。   当时,杨无邪还曾笑着调侃道,便是楼主这个哥哥的话,也劝不动龙姑娘吗?   那时候,苏梦枕只是笑着不说话,但是杨无邪看得出他那份真心的欢喜和微笑。   那样的苏梦枕,杨无邪几乎都没有见到过。   如今,杨无邪总算是体会到苏梦枕话里的无奈了,只因为小龙女全然没有畏惧和害怕,她想做不管用什么办法,豁出性命,她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杨无邪只劝了她两句,便有这种感觉了。好在最后,杨无邪灵机一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苏梦枕来苦口婆心的劝说小龙女,小龙女的态度果然动摇了。   就在杨无邪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劝说小龙女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原是许久未见的温柔回来了。   温柔一回来便看见杨无邪将小龙女拦在门口,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她瞧小龙女那架势怕不是想动手了吧?   故而,她连忙出声打岔道:“龙姐姐,我回来了。你最近好不好啊?”   温柔的话打乱了小龙女的思绪,她回眸看她,神情似以往一般无二,只是冷淡中却又多了几分焦急担忧。   温柔从没想过,她会在小龙女这样淡定的人的脸上,看到如此不淡然的神情。   “我很好,可是哥哥他不好。”   就这样一句话,便足以证明小龙女现在是何种心情了。   温柔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后来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点都不信,苏梦枕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以前的时候,温柔还会特别的担心,可后来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只因为不管苏梦枕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总能化险为夷,多少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也还是好好的活过来了。   温柔曾数次感叹苏梦枕的好运,苏梦枕却豪言壮语道,他这条命,阎王爷可不敢收。苏梦枕所言虽说夸大了些,但是结合他这些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温柔也觉得只有他敢这么说了。   可是,如今小龙女却说苏梦枕不好,到底什么样的情况才能算作不好呢?   温柔又是惊疑又是不安的看向杨无邪,杨无邪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楼主遭人算计中了毒,现下已经昏迷不醒了,连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杨无邪的外号叫做童叟无欺,他的话温柔是绝对不会怀疑的,可现在她宁可杨无邪说的是一句骗她的假话。温柔又转头去看小龙女,只觉得她周身悲伤的气息更重了,心终是沉了下去。   原来,那么高大,永远都不会被打败的师兄居然也会有倒下的一天吗?   温柔忽然脚下生风了一般,冲进了大门,看着那方向,不用说也知道她是去见苏梦枕了。   “温柔惯是有些毛躁,楼主如今这样子,若没个人看着,怕是不能让人放心啊!”   杨无邪话音刚落,小龙女便如一朵轻云一般紧跟着温柔飘走了。   杨无邪见状,不由的深深叹息,好在算是拦住她了。若不然楼主若是能醒来,他又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心肝儿的妹妹赔给他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朕紧赶慢赶,这卷还是没能赶完,剩下的内容包括番外就只能等朕回来再更新了。明天开始请假,时间大概是一个月,等朕考完试就回来更新,放心,朕不会弃坑的,爱你们!感谢在2021-04-1922:17:50~2021-04-2022:4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皮红豆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4章第414章   病恹恹的模样配上那高深莫测的武功,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令整个江湖抖三抖,所以从来都不会有人因为苏梦枕外在的病弱模样而选择轻视他。   几乎在所有知道苏梦枕名号的人心中,光是苏梦枕三个字听来就会叫人觉得内心一颤。对于外人都是如此,那么对于温柔这个师妹来说,苏梦枕这三个字的分量就更不一般了。   温柔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苏梦枕,她也从未想过苏梦枕会有一日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也醒不过来了。谁都可以,唯独苏梦枕不行,因为温柔眼中的苏梦枕从不没失败过。   只是,这一次或许就真的要失败了。   温柔风一般的冲了进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躺在那里生死不知的苏梦枕,只知道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龙女因着杨无邪的话,匆匆追着温柔而来,却见温柔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极了她初闻这个消息时的模样。小龙女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叹息,打破了这屋内令人心慌意乱的寂静。   温柔知道小龙女来了,含着眼泪,转头扑进了小龙女的怀里。这一次,不喜欢与旁人有接触的小龙女,没有躲开,反倒是轻轻拍了拍温柔的脊背,以示安慰。   温柔从不是个情绪内敛的,因着在小龙女的怀里,她嚎啕大哭,声音可是一点都不小。若是往常,小龙女或许会受不得这点吵闹,可今日她却没有说话。   甚至于小龙女心中有那么一点的幻想,哥哥也是个喜爱安静的,倘若温柔能将他吵醒,那该多好。   只可惜,这终归只是小龙女的幻想,温柔哭了许久,苏梦枕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曾醒来,似乎在享受着自己的安静。   小龙女的手一直轻抚在温柔的背上,一句话不说,也让感受到她的温柔以及温柔中透出的悲伤。只因为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一直一直的停留在苏梦枕的身上。   温柔哭够了,红着眼眶退出了小龙女的怀抱,只是手还拉着她的衣袖,小龙女也由着她拉着。小龙女转身离开了房间,温柔也顺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没有走远,只是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了下来,有下人送了茶水过来,两人只这般静坐着。   “龙姐姐,你说师兄他会好吗?”   温柔的喃喃低语,充满着不安,她其实只希望有个人能说一两句让她安心的话,而小龙女也没有叫她失望。   “哥哥一定会好的。”   小龙女坚信着,若不是方才温柔的突然到来,恐怕此时她已经在去往方应看府中的路上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去救他!   小龙女的身上有着一种从容而镇定,配上她平静的面容和冷淡的气质,总让人觉得信服。甚至,温柔在小龙女的身上看到了苏梦枕的样子,让她感到惊奇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俩本就有些相似的特质。   小龙女不是不悲伤,只是有些人的悲伤是在脸上,而有些人的悲伤在心里。至于小龙女这样从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的人,更加难以叫人发现她的情感变化。   温柔不是苏梦枕,所以无从得知小龙女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是,温柔缓过神来,想起她来时小龙女正准备出门。小龙女在这里也认不得旁人,她又向来不喜欢出门,且又是这样的时刻,温柔总觉得她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于是,温柔便主动的向小龙女提起了,而对于这一点,小龙女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她的猜测告诉了温柔。   虽说总有个内外亲疏,可若是要搭上小龙女的命才能救回苏梦枕,那温柔也还是做不到。所以,她与杨无邪一般劝说起了小龙女,希望她能够打消这个念头。   只可惜,小龙女的固执,岂是谁都能劝得动的,即便是温柔也不例外。   小龙女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说什么也要救苏梦枕,而温柔竟败在了她的固执下,想着要与她一起。   这让赶到之后,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杨无邪,险些气了个仰倒,怎的楼主的妹妹都不是个省心的!   两人非去不可,小龙女又固执非常,杨无邪劝又劝不动,且又不好与这两位动手。   思来想去,他便只得预备选些人手,陪着这两位胡闹一番,若是能救得楼主的性命,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只要他们不打起来,让这两位全身而退,杨无邪还是能做到的。   只可惜,他没有料到的是,最让他担心的温柔反而老老实实的,而一向安静省心的小龙女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这人总归是要做些面子功夫的,于方应看这样的人来说,亦是如此。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当得起他的面子的。   因为来的是两个姑娘,且不说小龙女,只说温柔的身家背景,方应看还是愿意卖一个面子给她们的。   只是,一个天真单纯,一个一门心思的想要解药,方应看再怎么拐弯抹角的说些话,这两位也是听不懂的。 第415章第415章   苏梦枕曾说过,这世上他最不会怀疑的人便是杨无邪了。金风细雨楼能够一路走到今日,除了苏梦枕的努力,杨无邪的功劳也是毋庸置疑。   这样的话,小龙女也曾听苏梦枕说过。她本就是个极单纯的性子,苏梦枕说过的话,她自然是信的,也是时刻放在心上的。   故而,当杨无邪透出口风的时候,小龙女便信了,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杨无邪。当看到杨无邪似有些了然的目光时,小龙女才知道她并非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   不过,饶是杨无邪较旁人多几分心窍,也得多亏了小龙女反应及时,他才能及时反应过来。如苏梦枕一般,杨无邪也是用人不疑的,那大夫在金风细雨楼里多年,任是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可偏偏,还就是他背叛了他们。   得了杨无邪的话,小龙女总算是能放下心了,她还是只守着苏梦枕寸步不离。而杨无邪则赶紧去处理那个大夫的事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小龙女却一点都不觉得待不下去,因为这里有一个需要她守着的人。   温柔来来回回了几趟,说是让家里人帮着去寻些神医和珍贵的药材来,为的也是苏梦枕。   虽然他们师兄妹平日里感情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深厚,温柔大大咧咧,又莽撞冲动,可她心里也是明白的,若非是苏梦枕护着,她也不会是如今这般逍遥快活的样子。   只是,温柔来回了几趟都只见小龙女同样的姿态待在那里,安静的宛若一尊雕像,便是她想让她出去一会儿,也得歪缠好久。而且,即便是出去了,小龙女也会很快回来的。   温柔不识情滋味,可也听人说起过不少,而眼前小龙女的状态,总让她心里有种奇怪而暧昧的感觉。可想想,他们之间的相处一开始原就是兄妹之间的相处啊,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温柔是个藏不住话的,她也知道小龙女是个直性子,两人之间直来直往惯了。索性,温柔便找了个机会坐在小龙女的身边,同她说起了这件事。   当她问道小龙女是否喜欢苏梦枕的时候,小龙女下意识的便回答道是喜欢。   只是,温柔听来奇怪,她并不认为她们所言是同一种喜欢。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小龙女对一切人和事都保持着一种淡漠的态度,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更多的时候,是一种习惯。   但是,这种态度在苏梦枕的身上发生了改变,她见到他时便会觉得安心和欢喜,一种浅淡的愉悦便会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至于男女之间的情爱,小龙女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法分辨她对苏梦枕的喜欢是属于哪一种。   是以,光是温柔瞧着小龙女并未有甚变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算是白问了。可是问都问出来了,温柔是个较真儿的,她还真就想要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换个法子问问?   “龙姐姐,你之后有何打算啊?我是说如果找不到你师姐的话?”   小龙女有一瞬间的沉默,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找到李莫愁为自己的目标的,她那么简单固执,还从未想过找不到会怎么办。   找不到的话,那就继续找啊,总会找到的!   小龙女从不轻言放弃,她的坚持就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温柔得到了小龙女的答案,有些不大满意,她又问道:“那龙姐姐,会留在这里,和师兄一起吗?”   小龙女下意识的颔首。   “那就算是找到你师姐,你也愿意留下来吗?”   小龙女不明白,为什么温柔今日尽问些奇怪的话,但是她还是回答了她。   “哥哥说过,这里会是我的家,我也想一直的陪着他。”因为她不放心他一个人。   说来也是好笑,常年待在古墓里的小龙女竟也会心疼另一个人独自的时光,这说出去都让人觉得不可置信,可偏生她还就是这么想的。   听到了这句话,温柔心里对自己的那个猜测,忽又多了几分底气。   “那龙姐姐有想过要嫁给师兄吗?即便是兄妹,也没见过一辈子守在一起的。”   这世间对男女之间就是有着太多的苛责,如温柔所言,即便是亲兄妹,也不能一辈子在一起,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兄妹。   正所谓人言可畏,能够相伴相守一生一世的,便只有夫妻。   父母亲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远去,自己的孩子也会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离开父母的身边。到最后能守在一处的,便只有夫妻俩了。   温柔的话让小龙女一下子怔在了原处,嫁人?她从未想过的。   古墓派的祖师婆婆便是受了情伤,这才遁入古墓,从此不问世事的。也因此,为了后人免受伤害,定下了一条规矩,只有当一个男子真心实意愿意为了她去死的时候,她才能够真正的离开古墓,去嫁给那个人。   小龙女现如今已经身在古墓之外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忘记了师父的这一句时刻不忘的叮嘱。还记得当初,小龙女见苏梦枕因雷纯之事神伤的时候,心里还道左右她不会动心,便不会难过伤心。   小龙女从未想过嫁人,可是温柔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她想要长长久久的留在一个人的身边,便要嫁给那个人。   当小龙女脑中忽然涌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苏梦枕,好似除了他,她也未曾想过要和别人相伴一生了。   “师父曾说过,若我要嫁人,必得嫁给一个愿意为我死的人。”   小龙女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温柔却忽的一惊,“龙姐姐,怎样才能断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你死呢?倘若是个苦肉计,倘若那人是存心想骗你,你也要守着这个承诺吗?”   温柔说的话是小龙女不曾考虑过的,只因为她从未想过要嫁给谁,这不过是一句推脱之词罢了。   但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小龙女便又真正的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遇到一个愿意为我而死的人,但是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个愿意为他而死的人。”   是的,愿意为他而死的人,这个人除了苏梦枕,便再不会有别人了。   小龙女不是忽然萌生的这个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待在他的身边,想要一直一直的陪着他。哪怕日前为了苏梦枕的解药,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的时候,小龙女也不曾犹豫过。   就在这一刻,小龙女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倘若这就是喜欢,倘若苏梦枕就是她要嫁的人。那么,小龙女想,她是愿意的。   温柔先是为小龙女的话一惊,她是绝想不到冷淡如小龙女竟也会有如此冲动不理智的时候,竟也会有愿意为一个人死的时候。可是,当她注意到小龙女眉宇间萦绕着的温柔,只在她看向某个人的时候出现过,她便明了了。   这次的谈话到了此刻,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弄懂了她的心,而另一个人也因为她的话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一时有些失神。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山中不知日月长的小龙女,头一次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好在杨无邪从没有辜负过苏梦枕的信任,一切都安排的那么妥当迅速。   当晚,昔年曾为苏梦枕治病的那个老神医便来了,隐居山林多年的他此番若非是因为苏梦枕命在旦夕,他是怎么都不会再出来的。   老神医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与先前那个如出一辙,只是他道又重了些,若想要救苏梦枕,就须得用个冒险的法子。   可如果不想冒险,那么……   接下来的话,在场众人几乎不用想便都知道会是怎么一个结果了。   生死一线之际,总还是要搏一次的。   老神医用上了当初那支被人送来算计苏梦枕的长生,怕是那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正是这味药给了苏梦枕一个活命的机会。   苏梦枕是个会创造奇迹的人,或许他本人就是一个奇迹。   这次这个输了便会赔上性命的赌约,苏梦枕又一次赌赢了,还因此连带着他的陈年旧疾也有了些好转的迹象。   祸福相依,便是如此了。   苏梦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后来,黑暗变化了,他在梦里过完了一生,各种算计着实让人精疲力竭。   但似乎这就是他的归途,只是这梦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再后来,苏梦枕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他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的一声呼唤,那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   “哥哥!”   苏梦枕睁开眼睛的时候,小龙女正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四目相对,苏梦枕看见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那时便是他见过最璀璨夺目的珠宝也抵不过此时她眼中的点点星光。   苏梦枕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像是一幅动人的画忽然活了过来。   他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轻抚在她的发顶,“龙儿,不怕!”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嘤嘤嘤,楼主好撩啊!龙掌门赶紧把某人拿下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这卷再有个几章就差不多了,冲鸭! 第416章第416章   “有哥哥在,我就不怕。”   在苏梦枕的身边,小龙女总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没由来的安心。   虽然师父时常教导她,人生死有命,不必要为此而感到悲伤和害怕,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但是,苏梦枕醒或不醒就在这一瞬间的时候,小龙女怕了,她害怕眼前这个人醒不过来了。   好在,他醒了!   小龙女伸手握住了苏梦枕的手,想要感受到这一刻他是真实存在的。   苏梦枕刚刚醒来,他的手有些凉,软绵且无力,此刻却被小龙女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贴在那柔软细腻的面颊旁,感受着那点略有些缠绵的温热。   谁能想到,冷静理智,不近女色如苏梦枕竟也会有一日因为一个女子的举动,忽然红了耳廓。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遇到了彼此对的人。   虽然屋里只有小龙女一个人守着,但是屋外茶花等人还是寸步不离的等待着,终是让他们等到了苏梦枕醒来的时刻。   几个人各有各的安排,有去找老神医的,也有去找杨无邪等人的,反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是一切的行动中都透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苏梦枕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   有人进来了,并不知道什么是害羞的小龙女,也并未因此而松开苏梦枕的手。倒是苏梦枕忽然觉得有些不得劲,想要收回手,却因为某人攥得紧紧的而没能成功。   不过一瞬间的挣扎之后,苏楼主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便由她去吧。当然了,他绝不会说是因为某人的目光太过缠绵,叫他一时不忍。   小龙女尚且不知眼前的情形气氛到底有多暧昧,苏楼主别扭着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一幕,可是叫进来的众人瞪大了眼睛,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逡巡,似是要把这情意绵绵两人彻底看穿。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苗头的呢?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发现似乎早有端倪,而就眼前这情形来说,还很不错!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见苏梦枕安好之后,便悄悄退出了这两人尴尬的氛围之中。   到底是老神医见多识广,这点子小儿女的情态,他是能做到视而不见的。毕竟,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苏梦枕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以前的陈年旧疾也有好转的迹象,老神医对此欢喜不已,琢磨了好几个药方要轮着给苏梦枕用。   苏梦枕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便是好胃口,此时也给吃坏了。在他心里,最是难以下咽的大约就是那些药了。   苏梦枕一听老神医这话,不由的眉头微皱,只是小龙女眉眼弯弯的握着他的手,便是有些话也都咽回去了。   这些日子,金风细雨楼里的气氛很是紧张。虽然杨无邪早已命楼里的人禁止谈论此事,更不要透露一丝一毫的风声,可是当日的情形,明眼人都知道苏梦枕怕是好不了了。   是以,京城里什么消息都传出来了,其中传的最多就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怕是活不成了。   苏梦枕在江湖中的地位,不用言说,更何况京城还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他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在许多人眼里,苏梦枕可以说就代表着金风细雨楼,他们都认为没有苏梦枕,便没有今日这般如日中天势力强盛的金风细雨楼。   而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势力争斗由来已久,彼此之间总要有个胜负,只是因为苏梦枕的存在,六分半堂倒是大不如前了。   因此面对苏梦枕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传闻,更多人都在猜测京城中的势力分布是不是要重新排布了。   是否早已出现颓势的六分半堂就要重新崛起了?金风细雨楼这个庞然大物是否就要因此而日落西山?   人们的心中有着各式各样的猜测,但是随着消息的传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金风细雨楼也还是没有个动静。这让更多的人确认了那个消息,是真的。   这对于某些对金风细雨楼有所图谋的人来说,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梦枕或许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而金风细雨楼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选择秘不发丧的时候。   许久都未有动静的金风细雨楼终于传出了消息,只是与他们所期盼的那个并不相同。   不是苏梦枕离开人世的消息,而是他要成亲的消息!   上一刻,人们都还在怀疑苏梦枕是不是已经死了,而现在苏梦枕居然要成亲了?   传闻中一个要死的人现在忽然就要成亲了?这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当金风细雨楼忽然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婚事的时候,当传闻中快死了的苏梦枕跟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结伴同游的时候,众人才恍然惊醒!   只是,苏梦枕的未婚妻不是六分半堂的雷纯吗?怎么他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呢?   有些知道内情的,就要开始解释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了。听人说,京城的话本子都卖脱销,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   不过,现实或许并不在其中,而是最平淡无奇的一个版本。   其实,苏梦枕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成亲,与雷纯的婚事,一是彼此之间有好感,但更多的是为了维系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短暂和平,让金风细雨楼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   苏梦枕的身体,他自己心里清楚,能多活一日便是赚的,何苦再去拖累旁人呢?   只是,情之一字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未曾真正动心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而此刻的苏梦枕才惊觉自己除了理想抱负之外,还想要别的,想要一个人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曾经的苏梦枕或许会因为陈年旧疾的原因而放弃,可现在他都在逐渐好转了,又有什么理由不抓住不放?   诚如温柔所言,在世人眼中,这世上什么人是能够名正言顺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呢?是夫妻。   只是,当初却是苏梦枕主动提出要与小龙女结为兄妹的,如今又该怎么改口说这个,就成了一个难题了。   假若再给苏梦枕一个机会,苏梦枕想来是不会用这个这么蠢的办法的,毕竟当初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太深,现在还是得自己往里头跳。   说起这件事的契机,还是在一个午后。   小龙女日日陪在苏梦枕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可她本就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人,却能为他这般。   即便苏梦枕最初一心以为两人是兄妹之情,心里也不免想入非非。   可这世上有比想入非非更可怕的,那就是自作多情。   饶是大名鼎鼎的苏楼主,此刻也不能免俗,到底还是因为在意吧?   几乎整日陪在苏楼主身边的小龙女也会有短暂离开的时候,这会儿她不在,偏巧温柔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温柔也是在默默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的,果然他们之间不一般。   许是苏梦枕最近生病了,瞧着脾气太好了,一向有贼心没贼胆的温柔也敢撩拨自家师兄了。   “师兄,你知道吗?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问过龙姐姐一件事关于你的事。你想知道她的回答吗?”   温柔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在打什么歪主意,然而苏梦枕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瞧着也不是十分的冷淡,温柔便打起了退堂鼓。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师兄的面前耍点小把戏!   温柔认怂了,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那天与小龙女说的话告诉了苏梦枕,顺道心中暗自叹息,果然没谁能跟龙姐姐一般,仙女姐姐就是不一样。   苏梦枕本也没以为温柔能说出些什么来,只是顺着小姑娘的话说罢了,不曾放在心上的。   可是,当温柔说出那日她们之间的对话时,苏梦枕忽然便觉得自己的心软做一团。   苏梦枕绝不是什么纯善的好人,相反他看过太多的黑暗与肮脏,甚至就连他也做了许多原可以不去做的事,他手上沾染的鲜血绝不会旁人少。   小龙女恰恰是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人,纯洁的如同天山上的雪,干净澄澈,但是对苏梦枕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世上本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时间久了,便是神仙也该动心了,而他们谁也不是什么神仙。   思虑良多的苏梦枕在听了温柔的话之后,便又定心来了,原来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他们彼此有情。   苏梦枕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可能他这一辈子也做不到为了哪个人去死,因为他心里有着他的梦想和追求,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即便现在是力所不逮,苏梦枕也从未想过放弃。   然而,男女之间的情爱,并非只有生死才能断定它的纯粹和真诚。   苏梦枕亦是如此看,只是他更为洒脱,他想要的仅仅是两个人相伴一生,希望那个人一世欢愉无忧。   他会护着她,亦会保重自己,而她也一样,彼此倾心,相守一世,便足够了。   苏梦枕想过轰轰烈烈去死,却不愿轰轰烈烈去爱,只因为这样的爱就像火焰燃烧过便什么都不剩了。   倒不如那潺潺流水,永不停息,直至山河岁月的尽头!   --------------------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头戏在下一章,啦啦啦!楼主是个深沉复杂的人,所以要他变成恋爱脑,为了爱要死要活的,不现实。相反,高冷的龙掌门其实才是个真正的恋爱脑,愿意为了爱去付出一切。生死本就不能与爱和不爱扯上关系。 第417章第417章   许是觉得自己泄漏了什么重大天机,眼瞅着小龙女就快回来了,温柔忙不迭的闪了出去,可不能把自己暴露了。   谁知,小龙女正好在此时回来了,只见一阵红色的香风飘过,定睛一看才知原是温柔来过了。   苏梦枕虽然已经通过温柔的口知道了小龙女的心意,只是一见到她时,心情仍是有些起伏不定,镇定自若的苏楼主此时也如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   不过,当苏梦枕看见小龙女手中的药碗时,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装着褐色的汤药的碗还未曾放下来,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苦涩的味道,仿佛苦涩已经从舌根处开始往出蔓延了。   喝药喝到吃什么都是苦的了,怕是也没谁了。   但是,不知为何,在小龙女的面前,苏梦枕格外的配合,甚至不用她说什么,苏楼主便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了。   只是,若非苏楼主的眉头忽然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大约他就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   这边方才放下药碗,另一边便有人将一碗蜜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到底是何人如此贴心?   苏楼主根本不用抬眼,便从那甜蜜蜜的滋味中知道了出自何人的手。   喝完蜜水,苏楼主气定神闲的放下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轻叹了一声,略带了些自嘲的意味道:“到底是为难龙儿了,我可是给你增加了不少麻烦啊。”   “不麻烦,只要是哥哥就不麻烦。”   小龙女的话语十分的真挚,她是真心这般认为的,只是叫人听来忍不住的浮想联翩。   这丫头说话时,总有种时刻都在与你倾诉衷肠的感觉,偏生她还真就是毫无杂念。苏楼主对此十分头疼,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苏楼主下意识的垂眸,语重心长道:“龙儿,这话你可不要在旁人面前说,容易引起误会。”   小龙女不解其意,“误会?”   这有什么可误会的,小龙女觉得只是一句普通的话罢了。   “是啊,旁人会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这对你的名声不好,于你日后的婚姻恐成阻碍。”   苏楼主用词婉转,自认为意思已是表达的很到位了。   “嫁人?”   小龙女有些不明白,怎么最近大家都在提嫁人的事。   却不知温柔那个大嘴巴早已透露给了杨无邪等人,为的就是把仙女姐姐留下来,嫁给某个可能要孤身一人一辈子的苏楼主。   是以,众人时不时的旁敲侧击,搞得金风细雨楼里忽然流行起了替人做媒的风气。   “正是,龙儿可有考虑过要嫁一个怎样的夫君?龙儿这般好,定也要找个天下最好的人才配得上你啊!”   虽然苏楼主说出这话时,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但其实他一开始便真的就是这般想的,为小龙女找个天下最好的夫君,再有他护着她。   小龙女竟当真认真思考起苏梦枕的话来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定要天下最好的人做我的夫君吗?”   苏梦枕一噎,怎么试探来试探去,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难道说龙儿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苏梦枕咬牙道:“自该如此!”   可还不待苏梦枕思索到小龙女到底有可能看上谁了,便听得到她问道:“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是哥哥吗?”   却原来她心中是这般想的?   苏楼主欢喜之余,却也感叹,不知道他何时成了天下最好的人。   “哥哥,我想嫁给你,那你想娶我吗?”   等会儿,怎么就……   苏楼主一时没忍住轻咳了起来,却对上小龙女格外认真的眼神,他缓了缓,才叹道:“龙儿,你可是认真的?我并不是什么天下最好的人,或者说我就算不得一个好人。就算是这样,你也……”   “哥哥就是天下最好的人!”   小龙女立时反驳道,她认为是苏梦枕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他怎么会不好呢?他若是不好,还有谁能称得上好?   大约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的缘故,小龙女眼中的苏梦枕竟无一处不好,便是不好,那也都是旁人的过错。   “温柔与我说过,我也认真去想过。若是真的要嫁人,那便除了哥哥,再不会有旁人了。   师父曾说,让我找个愿意为我去死的人,我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但我却找到了一个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我想这也是一样的。   那个人就是你,天底下最好的苏梦枕!”   剖白心意的话,也说得如此认真,且一板一眼的,估计也只有小龙女了。   其实,或许是从初见开始,苏梦枕这个人便撞进了小龙女的眼。之后的朝夕相处,让一个正值情窦初开之际的姑娘动了芳心。   情爱本就没有什么理由,苏梦枕或许不是最有趣的那个人,却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若是见一人,便欢喜,为他欢喜为他担忧,所有的情感都是因为他,那么她必然是爱上那个人了。苏梦枕之于小龙女,便是那个牵动她所有情绪的人。   苏楼主内心略有些踌躇,试探了半天,终是得到了最令他开心的回答。   即便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可以做她最好的苏梦枕。   做什么事都是思虑再三的苏梦枕,在这件事上出奇的迅速。虽然目前的局势不是那么的稳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娶媳妇儿呀!   “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龙女固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因为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苏梦枕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龙儿,我们成亲吧!”   其实,苏梦枕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还是不曾说出口。   只要,日后他们在一起平安喜乐的度过一辈子,白首不离,那就是他最想说的情话了。   靠在苏梦枕的怀里,轻嗅着那股苦涩的药香,小龙女却觉得自己的心尖尖都是甜的。   说是忐忑试探的苏梦枕,却早已连成亲的日期都看好了,就在一个月之后。一般人成亲都得提前许久准备,偏生苏梦枕这般着急的要把某人名正言顺的变成自己人。   不过,身为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若是成亲的话,自然什么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准备好的。毕竟,金风细雨楼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这也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看到金风细雨楼这般忙碌的原因。   原来,苏楼主安然无恙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人算账,而是成亲。   算账是什么时候都不迟的,但是成亲却是一刻都不能等的。   对于成亲这件事,小龙女只觉得自己还和之前一样的清闲,即便成婚的那个人是她,但忙碌都是别人的。   许是怕她心焦,苏楼主身体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他未过门的妻子出去逛街。   金风细雨楼个个未成婚的人孤男寡女,都是行家啊,旁敲侧击的且十分热心的要给他们楼主出主意。   姑娘家都是喜欢好看的东西的,譬如衣裳首饰等等,这些原本楼里是不缺的,不必要出来逛街。   但是,众人都说这是个未婚小夫妻之间的乐趣,对此并没有什么了解的苏楼主,居然头脑发热的照着做了。   苏梦枕与小龙女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毕竟,苏楼主陪着一个美貌姑娘出来逛街,这就是一件稀罕事了。   所以,乐趣倒是不曾享受到什么,不过两人并不在意就是了。   小龙女本也对这些衣裳首饰,美食美景之类的不感兴趣,但只要和苏梦枕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苏梦枕也是一样。   心意相通情意绵绵的两人,只要能在触目可及的地方看见对方,那么就连身边的空气,只怕都是甜的了。   是以,喜好安静的两人也只出去了这么一趟,之后便都待在楼里了。   苏梦枕虽然也在筹备婚礼的事,但是他该做的安排与后手也都没有暂停。   即将成婚的苏楼主,也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儿女情长不会是他的软肋,只会是他所向披靡的动力。   婚礼那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周遭也是鸟语花香,就连树梢上都红色的绸花,金风细雨楼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流露出热烈欢喜的气息。   苏梦枕与小龙女的婚事是盛大的,众多的宾客,热闹的气氛,这是一场江湖的盛事,甚至多年后的人们也都在流传着那一日的盛况。   向来低调的苏楼主,办了一场最高调的婚礼。   夜深人静,喧嚣热闹的气息散去了,只是有些人的心却一直难以平静。   揭开盖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内心所有的躁动才平息下来。然而下一瞬,就似燃起了小火苗,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直至脸上泛起了红霞。   不知道紧张和害羞的小龙女此时忽然不敢看苏梦枕的眼睛了,他眸中的寒焰变成了燃烧的火光,灼灼的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苏梦枕伸手抚过她的脸庞,叹息中带着些笑意,“龙儿,为何不看我?”   小龙女的手轻扯着苏梦枕的衣袖,目光有些闪躲,“哥哥,你眸中有火……”   “此时此刻,你还要唤我哥哥吗?”   “……夫君!”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所以迟了点,勿怪哈!后面就可以拉灯了,宝贝们!可能还有一两章吧,半是正文半是番外,会与公子无忧(李莫愁和慕容复)那一卷有个梦幻联动,不想看的,可以就到这里了。 第418章第41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自然是寸步不离,甜甜蜜蜜了。   然而,这对于未成婚的人来说,则是看一眼觉得太过甜腻,看两眼牙根泛酸,与他们俩待在一处过不了多久便想着各种办法落荒而逃了。   只可惜,这夫妻俩对此没有太多感觉,反倒是觉得如今越发的清净,也有几分乐得自在的意思。   金风细雨楼面临的所有危局,似乎都在苏梦枕好起来之后,迎刃而解了。   小龙女对此了解的不多,她还和以往一样,只是静静地陪着苏梦枕,而苏梦枕则再一次撑起了金风细雨楼,撑起了属于他们的那一片天。   小龙女看似和以往一般的冷淡,但是面对苏梦枕时却比最缠绵的春水还要温柔,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当然,冷傲孤癖的苏楼主也将自己少有的柔情给了他的爱妻。   有一日,夫妻夜话,苏梦枕十分顺手的将这软玉温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却见她扯着他的衣袖,软糯道:“夫君,我想看看你的红袖刀。”   分明不是在撒娇,可看在苏梦枕眼里却比撒娇来得更让他心软,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想起要看红袖刀了?”   虽说是在问她,可苏梦枕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一柄绯红的美人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泛出一种妖冶美丽的寒光,离得近些却越发的觉出了那种独特的美。   小龙女被红袖刀吸引住了,目光直在上头打转,认真的回答着苏梦枕的话,“夫君,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便很喜欢它了,所以一直想要凑近些看看。”   是了,苏楼主的夫人对他是一见钟情,准确的来说是对苏楼主的红袖刀。   以往小龙女虽不谙世事,可也知道自己的独门武器岂是随意拿出来让人瞧来的,因而心中虽有些想法,却不曾说出来。可如今他们是夫妻了,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苏楼主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袖刀,确实是个极为漂亮的武器,红袖刀还是当年他的师父红袖神尼传给他的,温柔那个三脚猫功夫的丫头可也眼馋了许久,却想不到他的爱妻竟也是如此。   苏楼主唇角一勾,忽地收起了红袖刀,可小龙女还沉浸在红袖刀的美貌之中,因而抱着苏梦枕的胳膊,仰头看他,有些怔忪。   “就这么喜欢红袖刀?都不愿意搭理拥有这把刀的人了?”   分明是调侃的语气,却不知为何有几分酸味儿,苏楼主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爱妻。   然而回应苏楼主的是他家爱妻落在他面颊上的轻柔的吻,“喜欢红袖刀,更喜欢夫君。”   苏楼主就知道他家爱妻从来都是如此的直白,不过他心甚是欢喜,就是了。   如此娇俏乖巧的小仙女落在他的怀里,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着实有些浪费如此良宵了?美人在怀的苏楼主如此想道。   这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鸳鸯春睡翻红浪,娇花无力至天明了。   那日,他们夫妻成婚,来了许多宾客,不管是朝廷高官,还是武林名宿都是常人难得一见的人物。这样的时候,苏梦枕昔日的结拜兄弟王小石,自然也是要来的。   苏梦枕当日与白愁飞王小石三人结拜,虽是一时兴起,但也是处处真心的。除了白愁飞这个野心膨胀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的,王小石倒是没有辜负苏梦枕的眼光。   听闻苏梦枕成亲,王小石很是搜罗了一些各地的好东西拿回来给他们做新婚贺礼。苏梦枕本就对这个兄弟很是看重,所以那一日的喜酒喝过之后,王小石就一直留在了金风细雨楼里。   能够困住一个喜欢浪迹天涯的江湖客,那么除了这点兄弟情之外,还要有更动人心的美人柔情。当然了,温柔美归美,这柔情嘛,若他们俩凑在一处没险些掀翻金风细雨楼的屋顶的话,倒也算得上是柔情了。   苏梦枕与小龙女夫妻俩在一处是安静的,自有柔情蜜意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那是一种静水流深让人艳羡的安逸和温馨。   而王小石和温柔则恰恰相反,这对欢喜冤家,每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说是有情吧,偏偏两人谁得着理都不让步,说是无情吧,也只有他们二人在一处才有着那种奇特的氛围。   什么奇特的氛围呢?   嫁给了心上人的小龙女似乎是开了窍,瞧出些端倪来,好似应该称作是爱情的氛围!   于是,在一日温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对小龙女埋怨着王小石的时候,听了好些日子的小龙女也会开始反驳了。   “温柔,你们这算不算是打是亲骂是爱,鸡飞狗跳是亲爱?”   这话都能说得如此认真的人,怕是除了小龙女也就没别人了。   温柔好险没被她的话呛死,好似不认识小龙女一般瞧着她,见她一脸疑惑茫然,终是咽了咽口水问道:“嫂嫂,这话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温柔觑着小龙女的脸色,却见她没有丝毫波动,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夫君同我说的,我觉得挺对的。”   “嗯?” 第419章第419章   却说慕容复在将江山的重任扔给自家儿子之后,便带着李莫愁一道归隐山林了。   复兴大燕,是慕容家几代人的期望,是慕容复生来的使命,却不是他真正的心之所向。在完成了所背负的命运之后,他只想跟自己的妻子过着平凡的生活,一偿多年的心愿。   其实,慕容复一直都知道李莫愁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如今也该是他付出的时候了。   两人四处游玩,知道儿子将朝政治理的很好之后,就再无甚负担了。   只是,一日两人忽然来到了一处地界,这里确实也是大燕的土地,甚至连地名都一样,但事实上却是全然不同的。   这里是大宋,而不是大燕,恍惚间慕容复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尚未复兴大燕之前,然而这里并没有姑苏慕容。   慕容复对此震惊大过好奇,但是李莫愁对此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想当年她也是这般离开了古墓,来到了慕容复的身边。   慕容复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就算是此时,也不过是短暂的惊奇,便恢复了平静,同时他也看到了李莫愁的神情。   夫妻多年,他们早已是心意相通,慕容复生性多疑,对人多有防备,但他对李莫愁确实全然的信任。   “莫愁,怎么了?你可是知道这里到底是何情形?”   “慕容,还记得当年我们相遇之时,我曾与你诉说过我的来历吗?只是,后来咱们大燕一统诸国,却还是找不到这样一处所在。如今,怕是与我当初的情形相似,咱们来到了一处不同的世界。”   虽然李莫愁的话,听来叫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事情处处透着怪异,慕容复知道李莫愁不会骗他,便也知道该如何打算了。   “既然如此,那么既来之则安之,我将所有的事都托付给了斯年,便再没有什么好挂怀的。这般,在何处不是一样?”   慕容复当真是好心态,李莫愁本还有些忧心孩子们,但是听他这么一说,便真的立时放下心来。   比起早已成家立业的孩子们,李莫愁的心里一直装着的最重要的人还是慕容复。   于是乎,这夫妻俩便如之前一般,随意走着,四处闲逛游玩,时不时的还管一管这人间的不平事。   直到有一日,李莫愁与慕容复两人在酒馆闲坐时,无聊之际听人说起了江湖事,让她忽然愣了神。   “听闻前阵子,百晓生弄了个什么江湖名人榜,这美人榜的榜首竟是个没什么名声的女子,怕不是有内幕吧?”   “能有什么?据说这榜首本是金风细雨楼苏楼主的夫人,叫什么不知道,好似是姓龙,许多人都唤她作小龙女。这苏夫人当真是貌若天仙,是个世间难寻的绝色佳人,使得一手玉女剑法,更是出神入化。   只是这可是苏楼主的夫人,哪个有胆子把她写进去?这不是就只能写个名不见经传的了!”   ……   李莫愁不是不曾想过师父师妹,只是寻不到人,便也渐渐放下了。可如今,忽然听得师妹小龙女的消息,不知是惊喜还是愧疚,一时怔忪出神,叫慕容复看在了眼里。   慕容复何等的人物,且李莫愁是他的妻子,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李莫愁这般的原因。想当年,她也是与他说起过师门的,她还有个叫龙儿的师妹,也当是这位苏夫人了。   “莫愁,我们便去一趟京城,见一见她吧!若真是,你便可安心了。”   “好!”   这夫妻俩赶往京城的时候,金风细雨楼里又出了一件顶好的事。   “楼主!楼主!夫人有孕了!”   乍一听闻小龙女身怀有孕的消息时,苏梦枕当时整个人便傻在原地了,哪里还有什么聪明样?   这也不怪他如此,想当初苏梦枕可是连娶媳妇的打算都没有的,更不用说孩子的问题了,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如今,不仅有了娇妻,还很快会有他们的孩子,苏梦枕的心情可就不是能用激动二字来形容的了。   苏梦枕本就将小龙女捧在手心里宠着,有什么好的总是第一时间想着她,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舒适的生活。   如今,更是十分小心的对待了,没什么要紧的事便时常陪在她身边,这般柔情蜜意体贴入微的样子,哪里还像是以前冷酷无情杀伐果决的苏楼主?   在苏楼主眼中,他家爱妻龙儿的性子是顶好的,只是怀了孕的爱妻就不比以前了。   这不,方才还好好的小龙女,忽然便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梦枕,叫他一颗心都不知怎么是好了?   要知道,小龙女的情绪素来淡漠,别说是眼泪了,笑脸都很少。她忽然掉下眼泪来,可不叫人心疼的紧。   苏楼主心疼的将人揽在怀里,轻柔的抚去小龙女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龙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莫哭了!”   “夫君,我没想哭的,不知怎么,眼泪就落下来了,你别担心!”   小龙女眼眶微红,抓着苏梦枕的手,竟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了。苏梦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柔肠百结,他最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了,心疼的紧。   就在这夫妻俩情谊绵绵的时候,忽然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一个叫李莫愁的女子要见小龙女。   小龙女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师姐,只是总也找不到,便是找到了也不是她想找的人,早已冷淡了许多。   可如今,听到李莫愁来找她,小龙女还是忍不住想见见,但是苏梦枕却不放心,只问道:“那人还说过什么?”   “对了,那人叫给夫人带一句话,终南山下,活死人墓。”   苏梦枕闻言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到方才小龙女抓着自己的手一紧,他垂眸一看,却见她是难得的激动,便立即让人去请李莫愁来见。   小龙女更是坐不住了,立时从苏梦枕的怀里起来,还想着出去迎一迎。苏梦枕见小龙女如此,不好说什么,只是跟在一旁护着她。   就这样,阔别已久的师姐妹在这座院子中重逢了。   李莫愁当年离开时不过十几岁,如今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因为她练了童姥的武功有驻颜之效,再加上这些年来保养得当,与当年不差分毫,甚至风姿更胜从前。   小龙女则是从一个小姑娘长大了,如今还嫁了人,还有了身孕,瞧着她大着肚子还急急上前的模样,李莫愁更是担心的不得了。   “龙儿,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瞧你这眼眶红的,可是你这夫君欺负你了,别怕,师姐给你做主!”   李莫愁拉着小龙女的手,这话却是说给苏梦枕听的,也要叫这位名震江湖的苏楼主知道,她的龙儿也是有娘家人的,他得好生待她才是。   李莫愁的脾气算不得好,不过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苏梦枕听得分明,只要是对龙儿好,他便也不在意了。   倒是小龙女,虽然见了师姐很是高兴,可心里还是念着自家夫君,竟忙不迭的给师姐拆台。   “师姐,夫君待我极好的!”   小龙女解释的极为认真,是生怕李莫愁一言不合就动手,毕竟她这位师姐的性子,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李莫愁闻言心下一梗,到底当年乖巧可人的师妹成了别人家的了,如此越发的看苏梦枕不顺眼了。   慕容复是跟着李莫愁一到进来的,他虽没说什么话,可他这人站在那里,便叫人移不开眼。   苏梦枕见了多少的人物,慕容复更是叫他心惊,只因为慕容复虽然气势内敛看着极为低调,可叫苏梦枕来说,便是当今的皇帝也比不得慕容复!如此,苏梦枕少不得暗自猜测慕容复的身份。   既然确认了是自家师妹了,李莫愁自然也开始介绍慕容复给他们认识了。在场众人,除了小龙女还是当年那个性子,便是李莫愁也因多年的江湖朝堂的生活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了。   是以,待他们坐下来喝茶聊天的时候,彼此已经对对方有了深刻的了解。   李莫愁虽不满刚刚认回来的师妹便已是他人妇了,可她与慕容复对视了一眼,便知晓他们都认为苏梦枕这人甚是不错,再见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对小龙女的关怀,心中也觉得他是个良配。   龙儿,给自己选了个不错的夫君,这于她来说,也是满意且放心的了。   至于苏梦枕,虽不知李莫愁慕容复两人的身份,但这查无此人的两位既是小龙女的亲人,那便也是他的亲人了,少不得用心些,彼此相处也更加融洽了。   这些几乎只是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便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过小龙女尚且不曾发觉罢了。   对于小龙女来说,这一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她有夫君相伴,又怀了孩子,还见到了久违的师姐,师姐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人。这一切叫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因为小龙女身怀有孕的缘故,李莫愁与慕容复便暂且在金风细雨楼里住了下来。   数月后,小龙女生下一女,粉雕玉琢,谁见了都要爱到心坎里去了。   苏梦枕与小龙女的长女,名唤苏月明。   月明月明,月是故乡明,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心之所向!   --------------------   作者有话要说:   与公子无忧那一卷的梦幻联动,这卷到此为止啦!下一卷写写过儿和芙妹,聪明蛋和他的笨蛋小青梅!简简单单的小甜饼。   卷十二:芙生一梦 第420章第420章   东海之上,碧波荡漾,有一座岛屿上面开满了桃花,岛上亭台楼阁,如仙境一般,恍然若世外桃源。   此处原是东邪黄药师的居所,桃花岛。   其女黄蓉与郭靖成婚之后,便住在这桃花岛上,只因黄药师不喜安静之所变得如此热闹,再加上他并不满意自家女婿郭靖这般憨厚老实的人,故而早已离岛多年,只是偶尔回来瞧俩眼罢了。   如今的桃花岛上,只有郭靖黄蓉夫妇并他们的女儿郭芙,还有三个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小子。   这三个小子之中,长得最为俊秀,性子却不太讨喜的正是昔日郭靖的结拜兄弟杨康的遗腹子杨过。郭靖念念不忘自家的兄弟,见杨过父母双亡,过得如一个小乞儿一般,心下不忍,遂带回岛来。   至于另外两个小子,是一对兄弟,名唤武敦儒,武修文。这兄弟原是武三通的儿子,偏生因为一陈年往事,武三通招惹上了祸事,夫妻俩一人疯疯癫癫,一人追随之。如此情形下,被仇家追杀,碰巧让郭靖黄蓉夫妇遇上仗义相救。   故而,武三通之妻感念两人的恩德,无奈之下厚颜将武家兄弟托付给了郭靖黄蓉夫妇,遂两人将武家兄弟也一并带回了桃花岛。   郭靖黄蓉只有一女,名唤郭芙,夫妻俩娇宠之,因而被娇惯坏了,脾气骄纵蛮横。这桃花岛原是个隐居的世外桃源,如今也成了个顽童嬉闹的鸡飞狗跳之处,也是郭芙的缘故。   只是,郭芙在岛上几乎从出生开始便待在岛上,自觉岛上什么好玩的也尽都玩遍了,有些无聊。是以,这一次也跟着出岛去了,回来时已经得了三个玩伴,虽都是小子,但也颇觉多了几分乐趣。   武家兄弟因着父母的缘故颠沛流离,但有母亲武三娘护着,性子到底和软些,再加上如今寄居桃花岛,颇有着寄人篱下之感。郭芙生得貌美娇憨,兄弟俩心生喜爱。   诸多缘由之下,武家兄弟对郭芙可谓是但凡有要求,便没有什么不答应,十分殷勤,总也捧着她。   郭芙生来就什么都有,父母娇宠,即便犯了错,只要做个鬼脸扮个委屈,饶是郭靖固执也不忍罚她。是以,郭芙每每犯错,却知错不改,气焰犹涨三分。   这就让郭芙成了个骄纵蛮横之人,她就喜欢别人都听她的,捧着她,纵着她,这样她才会欢喜。   可惜,郭芙的这三个玩伴里武家兄弟倒是符合她的这个要求,至于另一个,那可就是处处与郭芙的要求相反。   杨过是个遗腹子,没见过他的父亲,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只是早几年母亲也去了,他便独自一人生活。   衣衫褴褛,破瓦遮头,比个乞丐一般,只能时常做些个偷鸡摸狗的事来维持生活。见惯了人情世故的杨过,心思细腻又敏感,最怕人瞧不起他。   所以,杨过的性子比之武家兄弟要更强硬些,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傲气,怎么也不肯低头。   只是,他也有些自卑之意,越是在在意的人面前,越是不肯落了下风,样样都不肯低别人一头,颇有些用骄傲掩盖自卑之意。   这样的杨过也与郭芙一般都有些固执。   大概杨过唯一叫郭芙看得上眼的,便是杨过长得极其俊俏,武家兄弟两个加在一处都比不上他。   好看的人总是叫人有些偏向,只因为看得更顺眼舒心些。   只可惜,杨过与郭芙这俩一相遇,谁也不肯低头。饶是一件小事,少不得多些口角,便是打起来,怕也不是件稀罕事。   哪里来的什么顺眼舒心?   “杨哥哥,我想要你手里的黑蟋蟀,你给我吧!”   杨过正抓了个蟋蟀在手里把玩着,忽然见桃花林里钻出个粉裙的小姑娘肌肤似雪,眉眼妍丽,声音更是娇柔清脆,叫人见了就喜欢,一看就是个备受宠爱长大的小姑娘。   郭芙是个直肠子,要什么便说什么,许是继承了父亲郭靖的几分愚鲁,并不如她娘一般聪明过人。   杨过心中嗤笑,这丫头若非是想要他手里的东西,哪里能叫他一声杨哥哥,怕是下一刻就得连名带姓的叫他了。   果然,郭芙见杨过不理她,更没有把蟋蟀给她的意思,立时便不高兴了,“杨过,我跟你说话呢!我要你手里的蟋蟀!”   “你说要,我就给啊?不给!”   郭芙越是语气不好,杨过就越是不肯低头。倘若郭芙肯好言说上几句,杨过肯定会给的,只可惜郭芙哪知道什么好言好语的,她不想揍他就是好的了。   “你你你,臭杨过,你给不给?桃花岛是我家的,蟋蟀自然也是我的,做什么不给我?”   郭芙气急了,便折了一枝桃花花枝要去戳他,杨过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偷鸡摸狗没少挨打,打不过可他只要溜得够快,对方不就打不着了?   杨过轻松躲了过去,手里还抓着那蟋蟀,“蟋蟀是岛上的,可也是我抓的,便该是我的。你想要,自己抓去!”   说完,杨过眼珠子一转,便把手里的蟋蟀一扔,拍拍手,很是无赖的样子,分明一副你有本事自己抓去的样子。   郭芙本也是在岛上从小玩到大的人,蟋蟀她还抓不着嘛,只是抓不到像杨过抓的那样好的。   此时,郭芙见杨过撒手放跑了蟋蟀,气得直跺脚。   若不是郭芙前几日欺负杨过被她爹看见了,好生说了她一番,这会儿她定要上去揍他的。但是,她自己不揍杨过,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啊!   郭芙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却见一大片桃花如粉色的云雾一般笼罩着四周,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往常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武家兄弟,这会儿竟一个也看不见了。   “怎么?想要找帮手来给你讨公道啊?羞不羞啊!”   杨过知道郭芙想要找武家兄弟过来,心里不满,便语带讥讽,想要刺一刺她。   谁知郭芙非但没有如杨过所想那般觉得羞窘,还十分的理直气壮道:“讨公道怎么了?原就是你不对,哼!”   杨过一噎,这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心里不免想道:这丫头,好话赖话都听不出,可真够笨的。   殊不知,在郭芙看来,杨过才是那个笨蛋,自己赢不了,自然是要找帮手的,这有什么的。不找帮手,才是真傻呢!   这会儿,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郭芙不愿意跟杨过玩了,便打算回头去找武家兄弟去,也不知他们俩去哪里了,怎么没跟上来。   郭芙要走,杨过就不乐意了,难得现在就他们两个,正好找个机会捉弄捉弄她,省得这个大小姐没事就气他。   是了,虽然郭芙总是和武家兄弟一处,还喜欢一起做弄他,这在杨过看来都抵不过郭芙给他的气受。   杨过见郭芙今日穿了身粉色的衣裙,头发梳得跟桃花花苞一样,整个人比桃花还要粉嫩可爱。脖子上挂了一串明珠,熠熠生辉,只是那白润的明珠还比不得郭芙的肌肤白皙。   姑娘家总是喜欢漂亮的,他今天便捉弄捉弄她,看她怎么办!   杨过打定主意,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凑上去,“喂,这就生气了?要不,我带你去抓蟋蟀去,你想要什么就自己抓,我给你帮忙,保准让你抓个好的。到时候,跟大武小武斗蟋蟀,肯定是你赢。”   杨过这会儿打着歪主意,自然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偏生郭芙是个傻的,她见杨过顺着她说话了,还陪着笑脸,也就不生气了。   “杨过……杨哥哥,这是你说的啊!咱们抓蟋蟀去。”   这丫头也太好哄了,还生得笨,若是在外头定要叫人骗了去的。杨过腹诽道,只是到底还是杨哥哥好听,罢了,捉弄捉弄她,便再给她抓个蟋蟀去。   郭芙跟着杨过走,她也不是没考量的,这桃花岛她都玩遍了,还有哪里她没去过的。   殊不知,杨过尽挑些不好走的路,哪里泥泞往哪里去,时不时的还钻个草丛,爬个石头的。郭芙不知杨过用意,很快一个一身粉衣的漂亮小姑娘便弄得灰头土脸的,干净的衣裳也早已是草叶泥水了。   偏生杨过机灵,虽没走过几次,比起郭芙来可要干净整洁不少了。   “杨哥哥,方才那几只都不好,咱们去哪里能找到你先前抓的那样的啊?”   郭芙不知道杨过有意作弄她,一心念着自己的蟋蟀,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衣裳,还一口一个杨哥哥的叫着,生怕杨过不帮她找了。   若说见风使舵,郭芙可是高手了。要不然,每次郭靖要罚她,除了黄蓉说清,那也是郭芙自己认错认得够快,还装得十分可怜的样子,郭靖便心软了。   只可惜,这郭大小姐是个我错了,我就不改,我还犯错的个中高手!   杨过听得郭芙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便看到一张白净秀丽的小脸如今变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一脸懵懂,叫杨过心头好笑。   杨过一走神,自己也掉进去土堆里去了,灰头土脸的如今也算他一个了。   郭芙自回到桃花岛,就再没见杨过这般狼狈滑稽的模样了,这会儿也不上前帮忙,还笑个不停,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杨过心里头憋闷,自个儿爬起来了,却见郭芙笑颜如花,眉目如画,什么气都没了。   他只捏着个大个头的蟋蟀,闷闷道:“这个,你不要了?那我扔了啊!”   “哎哎哎,别扔啊!”   郭芙见杨过手里捏着个大蟋蟀,也顾不得笑了,生怕杨过再一个甩手给扔了,忙不迭过去。结果,自己也一个激动从土堆上掉下去了,杨过一个着急上去救她,两个人便滚做了一团。   杨过还是给郭芙做了垫背的,摔得不轻,只可惜那个没良心的就念着他手里的蟋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这俩真是绝了,没头脑和不高兴。聪明蛋和他的笨蛋小青梅,走一卷小甜饼! 第421章第421章   郭芙抓到了蟋蟀,杨过也没了捉弄她的心思,难得和平相处的两人便转头回去了。   可谁曾想,这俩灰头土脸像是在泥里打过滚的人正好就被郭靖和黄蓉夫妇撞见了。他们身边还站着垂着头的武家兄弟,这时候一向反应迟缓的郭芙竟立时反应过来了,原来武家兄弟是被她爹娘抓住问功课去了,这才没能跟上她。   原本在书房里做功课的郭芙本就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她一向胆大包天得很,这会儿也不害怕,往杨过身边挤了挤,便把自己手里的蟋蟀给揣他手里了。   “过儿,芙儿,你们不在屋里做功课,跑哪里去了?”   问话的人是郭靖,他知道自己对这个闺女是宠过头了,心里也甚是无奈。可没曾想,听话的杨过竟也被闺女带得淘气了,一时狠下心来,准备好好教导这俩小人儿。   “爹爹,我错了,只是屋里太闷了,我跟杨哥哥出去走走嘛,这不是正准备回去做功课了吗?”   郭芙应对郭靖已是很有一套了,先主动承认错误,还拐着弯的给自己找借口,还捎带上了杨过,又说自己准备回去功课。   骄纵的大小姐这会儿变成了小绵羊,这可怜兮兮的乖巧模样,再陪着她现在小花猫似的狼狈样子,便是郭靖难得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她,这会儿也是有些心软了。   而正在一旁看着的黄蓉这会儿也是对这闺女又爱又气,饶是皱着眉见不得干净整洁的小姑娘变成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这会儿也还是下意识的给女儿说情。   “靖哥哥,芙儿一向很乖的,她都知道错了,她不是准备回去了吗?瞧瞧她这模样,你就别说她了,我带她回去梳洗梳洗。”   每回都是如此,郭靖难得狠心要教导郭芙的时候,黄蓉总是出来说情,再加上郭靖自己也心软了,便总是不了了之了。   “过儿,你来说说,可是如芙儿所说一般?”   郭靖有些抹不开脸,主要是杨过也跟着一起胡闹了,要知道杨过这段时间一直很听话,再加上他十分聪明,郭靖心里已是十分喜爱了。   杨过可不是郭芙那个傻的,察言观色什么的,他最是知道了。杨过明白郭靖这会儿已经心软了,这不还有黄蓉说情呢吗?   自然是从善如流,顺道主动自己背个锅。   “郭伯伯,确实是太闷了,我便与芙妹一起出来透透气。原是我的不对,回来的时候我们不小心踩进土堆里去了,才成了这般模样。你就别罚芙妹了,是我不好。”   郭靖因为杨过的原因,自然能待杨过多好就多好,有心教导他成材,日后再将爱女郭芙嫁给杨过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情意了。这会儿杨过这般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是以,郭靖又是如以往一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罢,这次就不追究你们了,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待会儿看看你们功课如何。若是不好,再加倍罚你们。”   “谢谢爹爹,芙儿知道了。”   “多谢郭伯伯。”   郭芙被黄蓉拉着回去了,临走时还冲着杨过眨了眨眼,笑道:“杨哥哥,一会儿见。”   很显然,刚刚杨过主动背锅且还带着她找蟋蟀的情谊,她是记下了,这会儿心里头认定了杨过是个好人,对他的态度便好多了。   杨过面上敷衍,还是免不了腹诽郭芙是个傻的。   郭伯母一向不喜欢他,郭伯伯这会儿也正是心软的时候,他帮着说情背锅,非但不会被罚,还能得了郭伯母的好感,回头郭伯伯同她说起今日的事的时候,便是说穿了,她也会帮他说情的。   这一举多得的好事,分明是为了他自己,哪是为了她?   黄蓉郭芙母女俩回去了,郭靖便找了下人来带杨过回屋去梳洗,武家兄弟也让人带了去继续学习了。郭靖自己则回屋去了,等黄蓉回来同他说话。   下人送了水来,黄蓉亲自给郭芙梳洗换衣裳,没多久郭芙又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姑娘了。   这会儿,黄蓉把自家闺女揽在怀里,“芙儿,你同娘说,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拿糊弄你爹那套糊弄我,一会儿我可不帮你说情了。”   “娘,正是太无聊了,我就跟杨过一起出去玩了嘛!”郭芙在黄蓉怀里扭了扭,撒娇道。   黄蓉自是不信的,“当真?你不是跟杨过说不到一起去,怎么就一起玩了?”   “娘,武家哥哥没在,杨哥哥跟我一起玩,这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他今日还帮我抓蟋蟀呢!”说着说着,郭芙就把自己今日偷溜出去玩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待她反应过来,已是迟了,黄蓉美目一瞪,轻轻戳了郭芙一指头,郭芙便哎哟哟的叫了起来,叫黄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第422章第422章   因着杨康的事,黄蓉是不打算教杨过武功的,怕他学了武功以后再学坏,就更难收拾了。不过,这也是她防患未然的一种做法,可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岂不是主动将那孩子往不归路上逼吗?   黄蓉虽对杨过有偏见,可也没到去害人这地步。是以她打算趁着这半年的时间,再多观察观察,慎重做决定。   其实,主要还是今日杨过的表现,给了黄蓉一个改观的机会,黄蓉便也打算给杨过一个机会,看看这小子的表现。   夫妻俩这边厢暂时商量定了,便不再提这些事了,两人结伴去书房看孩子们学习的情况去了。   郭芙算是最后一个回到书房的人,等她回去的时候,武家兄弟和杨过都已经开始去做各自的功课去了。   郭芙不想去做自己的功课,可也没想着去祸害别人。她知道爹爹舍不得罚她,可他们三个若是没好好完成功课,肯定是要受罚的,因而也没去干扰他们。   是以,郭芙见三人正低头忙着抄写,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背诵时,便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颇有些无聊的拿起桌上的功课。   这些文字类的功课,原是黄蓉教他们的,因着他们刚开始学,教的也不难不深,只是黄蓉自己聪明,也没当回事便多布置了些。   郭芙原先跟着黄蓉学过了些,这会儿也就没多放在心上,因此多少有些敷衍。   武家兄弟倒是努力,只是他们心性不定,也只学会了大半而已。杨过虽然看起来没有武家兄弟认真,可他聪明,一点就通,反而是几个孩子里学得最快最好的。   不过,当郭靖黄蓉夫妇来时,他们几个倒是出奇的乖巧,一致的坐在那里认真写字,半点看不出先前那会儿鸡飞狗跳逃学的样子。   郭靖虽然比旁人迂鲁了些,脑子也不比别人转的快,可他有一点好,只要是他说过的话,便不会忘。下午他跟几个孩子说过,要考较他们功课,这会儿也不再管其他了,索性直接点了人来问。   这倒是教几个小的觉得有些突然,除了胸有成竹的杨过,武家兄弟和郭芙心里都有些忐忑。   “你们几个,谁准备好了?便先上前一步来,若是回答的好,今日尚未完成的功课,便可免了。”   这也是黄蓉教的说是要让孩子们劳逸结合,是以若是只郭靖这前一句,大概孩子们还要犹豫犹豫,可如今一听能减免功课,刚刚的忐忑也都变成了跃跃欲试。   这头一个不怕死的,就是郭芙这个傻大胆,武家兄弟还以为郭芙十分厉害,心里正佩服得紧,却是杨过心里最明白,郭芙这会儿指不定要翻船了。   果然,虽然这些东西郭芙之前都跟着黄蓉学过,可郭芙本就学得不用心,敷衍了事,便是重又学习了一遍,她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郭靖虽然都问得是些简单的问题,可郭芙回答了一半遍卡在哪里了,刚刚的跃跃欲试也都化作了焦急。   黄蓉倒是有心给闺女点暗示,可是郭芙一着急,哪里还看得懂她娘给的暗示是什么。黄蓉心内暗叹,不过为了郭靖在孩子们面前的威严,到底还是放弃了继续给郭芙暗示。   郭芙见她娘那里没动静了,下意识的就去看武家兄弟和杨过三个,瞧见的却是三脸茫然不知,心下沮丧的紧。   不过,武家兄弟是真不知道,而杨过是存了心想看郭芙的笑话。再者说当着郭靖的面做小动作还能说得过去,可黄蓉还看着呢,杨过哪儿敢呢?   郭芙只回答了这么些,郭靖显然是不满意的,可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郭靖到底没说什么,只说等考较了杨过他们三个,再一起说。   武家兄弟本就学得不是很牢固,如今有郭芙的例子在前,一个紧张,倒是与郭芙的水平差不多,郭靖就更是不满了。   杨过没心思做这个出头鸟,只打算随便混混,省得他拔了头筹,他们三个再瞧他不顺眼,故意给他找麻烦。杨过虽不知什么是怕,可他着实是怕麻烦,想也知道被郭芙三人祸害得不轻。   可杨过这个人心气高,受不得人激,尤其是不愿意郭芙他们几个看不起他。若是这般,他便顾不得许多了。   郭芙本来自己回答成那样,心里还有些失落,不过她也没打算改就是了。   偏生,武家兄弟也没回答好,她自觉自己有了难兄难弟,心情又好起来了。论起关系来,郭芙自然是跟愿意哄着她捧着她的武家兄弟近一点了,跟杨过在今日之前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过,杨过今日帮她背锅,还帮她抓蟋蟀,郭大小姐也算认了他做自己人了。   就算是如此,在郭芙看来,杨过也不算聪明,能回答成什么样?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郭芙从来就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想什么是什么,不仅说话直白,表现得也直白。她也不搭理杨过考核得如何了,只是因为郭靖的原因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话,也悄悄跟武家兄弟在一边说起悄悄话来了。   正巧,这一幕被杨过偶然扫到了,他本就是细腻敏感的人,见了这一幕,心里能好过吗?   尤其带头的人还是郭芙,杨过就是座已经湮灭的火山,这会儿也重新爆了。   郭靖正因为郭芙跟武家兄弟失望透顶的时候,对杨过也有些不大看好。   郭靖对杨过虽没有偏见,可四个孩子里就杨过最没有基础,之前还过得最惨,哪里有功夫学习,怎么也不像是能学得最好的。   可谁知,杨过还真就给了郭靖一个惊喜,每一条都回答上来了且毫无差错。   大概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杨过这会儿在郭靖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好。当年他杨兄弟就聪明,如今他儿子杨过也不差。郭靖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的,连连夸赞,瞧着那满脸笑意就看得出来。   聪明人到哪里都是被人喜欢的,郭靖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可不妨碍他也喜欢聪明好学的人。   郭芙正跟武家兄弟商量一会儿去哪里玩呢,半分心思都没留给杨过。就这种情况下,忽然听得郭靖对杨过多有夸赞,郭芙心里就酸得不行了,爹爹可没这么夸过她。   不过,郭芙有一样好,她若是认可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怎么样都是好的。虽然杨过备受夸奖,可这不是证明她的眼光好吗?   这么一想,那点酸意也都没有了,郭芙还挺欢喜的,看杨过的时候也觉得他较之前更顺眼了些。   好在郭靖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黄蓉在一旁早给他使了眼色。他夸了杨过,若是再罚郭芙他们三个,岂不是叫杨过不好过。   故而,旁的奖励没有,只是说杨过今日的功课若是没做完就可以不用做了。可是,杨过忙得快,已经做完了,这奖励便等于没有了。至于,惩罚只不过是说了郭芙他们三个几句,叫他们做完功课,不许再偷溜,否则便要功课加倍。   郭靖跟黄蓉一走,郭芙便松了一口气,走到杨过跟前道:“杨过,你还挺厉害的嘛,不错不错!”   郭芙是真心觉得杨过不错,只可惜在杨过听来总觉得有那么些阴阳怪气的,故而他有意嘲讽道:“我哪儿有你厉害啊!”   杨过正等着郭芙变脸呢,谁知郭芙还就点点头,像是十分认可他的话,“这我知道啊,算你有眼光,以后咱们便一块儿玩吧!”   杨过绝倒,他是真没有想到郭芙不仅脑子不好使,脸皮也厚得可以啊!   郭芙这边跟杨过鸡同鸭讲,可在武家兄弟看来,那可是有说有笑了。   本来,郭芙不同杨过一起玩,只跟他们兄弟一起。可现在看来,郭芙颇有种不跟他们一起玩,反而跟杨过一起玩的架势,两人心里都不大高兴。   只是,武家兄弟自然不会觉得是郭芙哪里不好,要是有不好,那便是杨过的不对。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便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杨过。   正好叫杨过看见了这一幕,他可是不怕的,武家兄弟两个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因而,杨过故意说了两句玩笑话,逗乐了郭芙,也不出意外的得了武家兄弟不满的眼光。   杨过心里满意了,他就是有意挑衅,怎么了?   这三个小子的想法,郭芙是不知道的,她大约是在场几个孩子里心思最单纯的。   说实话,只要杨过不跟她对着来,还是蛮讨人喜欢的。还有武家兄弟俩,几个人一起陪她玩,多好啊!   也就这几个现在都是孩子,没那么多避讳。   不然就郭芙这心态,她怕不是觉得讨喜的小哥哥多的是,要纠结嫁给哪个呢?   若是可以啊,她指不定都想要,毕竟她个个都挺喜欢的!   说笑了一阵,郭芙也就老老实实去做功课了,她也不是没想过让人帮忙,可指定是瞒不过去的。要是叫她爹发现了,更麻烦,还不如自己来呢。   到了晚间,吃晚饭的时候,郭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塞给杨过的蟋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芙妹是真傻白甜,不然还很有可能发展成海王,毕竟讨她喜欢的小哥哥,她都想要,啧啧啧! 第423章第423章   只是,有她爹娘在面前坐着,郭芙自然是不好问的。   吃过她娘黄蓉亲手给做的晚饭之后,郭芙早早的便溜了,在杨过回屋的路上拦住了他。   “杨哥哥,我的蟋蟀呢?”   说起来,郭芙算是杨过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了,只是这个姑娘的脾气一点也不好,但是这并不影响杨过时不时升起的那点喜爱。   郭芙娇俏的唤他哥哥,别的不说,杨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般也就没再想着捉弄她。   “给你。”   杨过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随手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蟋蟀递了过去。因着害怕蟋蟀跑了,杨过自己摘了些草叶编了个蟋蟀笼子,将蟋蟀装了进去。   虽然杨过自己觉得编的也就那样,不过凑合用罢了,可叫郭芙看来,就觉得十分欢喜了。   郭芙欢欢喜喜的拎着蟋蟀笼子,不大诚心的道了声谢,可心里已经觉得杨过是个极好的玩伴了,好似比武家兄弟更好些。   郭芙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杨过再没想到一只蟋蟀就能把郭大小姐哄住。   要知道,前些日子郭芙还因为杨过时不时的阴阳怪气,找了武家兄弟一起堵他呢,如今这心思变得还挺快。   杨过还是那副叫人看了不顺眼的表情,可惜这会儿有着这蟋蟀和笼子在前,郭芙竟还觉得可能杨过就是喜欢摆着一张臭脸,人还是可以的。   郭芙高兴的回去了,杨过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走路的脚步仍是轻快了不少。   不过,当他再一次被人拦住的时候,杨过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吊儿郎当的讥笑,叫拦住他的两人愈发的生气了。   原来,拦住杨过的正是武家兄弟,他们兄弟二人与杨过都住在这附近,因而也没叫人发觉。   武家兄弟见杨过今日的表现出奇的好,不仅得了郭靖的夸奖,就连黄蓉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饭桌上还给他添了菜。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在少年心中更看重的还是自己的玩伴。   他们兄弟对郭芙都很有好感,原本没有杨过也就罢了。多了个杨过,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少不得过来给杨过一个下马威。   武家兄弟的心思,杨过哪儿能不知道啊,他不仅知道,下午他还有意挑衅来着。反正他也早就看这两兄弟不顺眼,很久了。   当初,武三娘带着武家兄弟被人追杀的时候,杨过虽然自身难保,也是给他们帮了忙的。杨过他娘去的早,见武家兄弟有亲娘护着,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他们是一起来的桃花岛,也没个谁先谁后的。再者,若是论起来,郭靖当时还说他和杨过他爹是结拜兄弟呢,关系自然也是更近一层。   这里是桃花岛,就郭芙一个小姑娘,武家兄弟并杨过三个小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前头说,武家兄弟性子软些,总是捧着郭芙,那也有几分寄人篱下的原因在。对上杨过,他们的性子可就没那么好了,还总也喜欢捉弄杨过,但并不只是帮着郭芙的缘故。   这在杨过看来,可谓就是新仇旧恨了,怎么也得找个机会讨回来才是,这会儿便是好机会。   “怎么,早就等着我了?”杨过看着笑嘻嘻的,实则根本就没把武家兄弟看在眼里,态度十分轻慢。   是了,杨过的性子总是遇强更强,他骨子里有股傲气,不愿与人服软。倘若旁人温柔待他,他自也温柔相待。若是旁人看不起他,他也一样看不起旁人。   “哼,杨过,你也别得意。早晚有你……”   “早晚有我好果子吃?那你也别早晚了,就现在吧!你们兄弟俩一起来找我,莫不是打算以多欺少,反正我都习惯了。趁早较量较量,我好回去睡觉。”   都是半大小子,谁也没有正统的学过武功,还能怎么较量,不过用拳头罢了。   虽然武三通和武三娘夫妻俩早也没过过今天安宁日子,可武家兄弟的生活绝对是较一般人家还要好些的。   若是比拳脚,哪里比得过在市井摸爬滚打了几年的杨过呢?   杨过出手有狠劲儿,可他也知道他们今晚这事若是闹得大了,便瞒不住了。   因而只往武家兄弟俩身上揍,揍得疼,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原也是因为杨过挨打挨多了,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武家兄弟就不同了,杨过一人对他们两个,他们俩身上还疼着呢,心里自然憋了一股气,想要杨过好看。尤其是见到杨过那张脸,他们就气不打一出来,对着他的脸就要捶两下子。   杨过躲得有技巧,也只是挨了两下子,这也是他有意的。可他长得白净俊秀的脸上多了两道青紫的印记,可别提有多显眼了。   但是,事实上武家兄弟伤得要比他严重的多。   虽说是大晚上的,但是他们三个小子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动静能小到哪里去?早就有仆人,偷偷跑去告诉郭靖和黄蓉夫妇俩了。   郭芙把蟋蟀笼子藏了起来,正准备找她爹娘再卖卖乖。毕竟今日她犯了错,自然得装得乖巧些,才好让她爹娘将今日的事揭过去。 第424章第424章   杨过的这点小把戏,瞒得过郭靖,却瞒不过黄蓉。   黄蓉素来就是个聪明人,自认为天底下没几个如她一般聪明的了,杨过到底年纪小,哪儿能比得过她去?   杨过这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若不是因为他是杨康的儿子,黄蓉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聪明又机灵!   只是,碍于杨康这一层,且当年杨康之死也与他们有几分关系,黄蓉也是怕有一日被人旧事重提,叫杨过对他们生了怨恨就不好了。   黄蓉这边厢对杨过这小子又是欢喜又是恼恨,便只暂时按下不提,就如她对郭靖说的,她是要好好观察观察杨过的。不过这事,怎么也比不上她的丈夫和女儿来得重要,谁叫她这人就是护短呢。   女儿总是跟自家娘亲更亲近些,第二天一转头郭芙就把她跟杨过说的话告诉了黄蓉,言语中还颇有几分嘲笑之意,明摆着是看杨过的笑话的。   黄蓉哪儿能不知道郭芙的心思,只是心中也有些叹息,也不知谁才是那个傻的。   黄蓉的闺女如她一般美貌活泼,在她眼里几乎无一处不好。只可惜,女儿天赋不足,随了她爹,愚笨了些。若是女儿能如杨过一般聪明,黄蓉便再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圆满?   现如今这样,黄蓉也是满足的了,毕竟丈夫是她自己选的,待她也好便够了。   黄蓉见郭芙提起杨过,言语中虽是说他笨,可也较之前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恍惚便想起了郭靖想要让杨过跟郭芙定亲的事,其实杨过这小子要是好好栽培,未必不是个好女婿的人选,怕就怕跟他爹一样心思太多。自家闺女又是个笨的,心眼儿上哪儿是能玩得过他的?   黄蓉一片慈母心肠,郭芙不过才是个小姑娘,她就连女儿以后的终身大事都考虑上了。   正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黄蓉为着自己的女儿这般费心,她便也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黄药师。   当年,她不过刚刚出生,母亲便去了,她爹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她养大,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而如今,这桃花岛,他老人家都不愿意回来了,说来也是她的大不孝了。   说起来,黄蓉也有几年没有见到黄药师了,她自幼跟着爹爹长大,父女俩感情甚好。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一颗心被自己的小家装满了,可也不是不想念自己的亲爹的。   上一次他们一家子离开桃花岛,也是因为听闻了黄药师的音讯,这才匆匆过去想要去寻了人回来一家子团聚,只可惜没能成功。   黄蓉思绪纷杂,难免脸上就露出了些端倪,叫郭芙看在了眼里,忙扯着她娘撒娇卖乖才叫黄蓉无暇分心去想。   郭芙虽然不够聪明,也不懂得什么察言观色,可是黄蓉是她亲娘,她们母女连心。   更重要的是,郭芙与父母关系好,父母宠爱于她,她也对父母孝顺有加,看得什么好的都想给父母送去。便是看到一朵好看的花,也会巴巴的拿回去给黄蓉戴。   不论父母,还是亲友爱人,人与人之间相处无非是真心相待。   就这一点来看,郭芙倒是有一颗赤子心了。   因着杨过和武家兄弟三人打架被撞了个正着,郭靖罚了他们功课加倍,且不许出去玩。   三人理亏,自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敢有丝毫违逆。郭芙没了玩伴,早些年她自己就已经玩遍了桃花岛,也没趣味,故而也难得的老实安分了几天。   可惜,也就老实了几天罢了,郭芙还是耐不住想偷溜出去玩。可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她便撺掇武家兄弟一起。   武家兄弟自然也是想出去玩的,可是他们功课还剩许多没完成,有这心,又怕被发现了,更糟,因而不敢答应。   功课这种事,自己不做还说得过去,若是连带让他们都做不成,她爹只怕要生气了。郭芙想了想,到底是没能夸下海口说一句帮忙求情的话,便转头看向了杨过。   若说人比人气死人,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过这小子不仅聪明,功课还做得快,分明都是被罚的人,与武家兄弟比起来,他好像过分悠闲了些。   杨过的玩心倒是没有他们三个重,他昔日独自一人流落街头,每日里想着的不过是如何生活下去,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玩闹。就是眼馋的时候,也不过是瞧瞧旁人玩,有时候心头不高兴,还给他们使使坏,倒也有趣。   杨过也不知道能有些什么好玩的,郭靖不让他出去,他也只明面上答应了,实在闷得慌了,便悄悄出去溜一圈再回来,谁也瞧不出来。   是以,四个人当中,有心没胆的武家兄弟,蠢蠢欲动却总想着一个人无趣的郭芙和老神在在装模作样的杨过,约莫就杨过看起来最老实。可事实上,他却是最不老实的一个。   郭芙见武家兄弟不愿意,转头来撺掇杨过,可她哪儿是杨过的对手,只怕是杨过反过来忽悠她罢了。 第425章第425章   “芙儿,过儿得了好看的东西,自己不留下,全都给你了。你倒好拿了人家的东西,也不带人家玩的。你说说,过儿能高兴吗?”   黄蓉笑着戳了戳了郭芙的小脸,心道:这些孩子倒是有趣,一个赛一个的别扭,叫她想想都觉得好笑。   “啊?”郭芙听了黄蓉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娘,原来杨过这般小气啊?我见他都给我了,以为他自己不喜欢才没有留下的,自然就没给他了,哪儿知道是这样啊!”   郭芙越发觉得杨过这人别扭,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不跟她玩的,难道要她主动跟他和好?才不要呢!   咳咳,全都给这个傻姑娘了,还不好吗?竟还怪人家自己不知藏私!   黄蓉只消看看自己闺女的那张小脸,便知道郭芙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了,只是笑着摇摇头,孩子们的事自然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吧!谁家年少的时候,没有过磕磕绊绊,欢笑悲伤呢?   郭芙爱娇的窝在黄蓉的怀里,拧巴着一张小脸,若有所思。   杨过自个儿同郭芙生了几日闷气,越发的郁闷了,偏生那个惹他生气的人还好似一无所知,跟个没事人一样,直叫人更加心烦气躁。   这会儿又见到了郭芙,杨过心里还梗着一口气,却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他生气了好些天,可眼前这人竟不知道,难受的就他一个人,还有个什么意思?   只是,杨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他还是不太想搭理郭芙这个傻姑娘,因而,冷冷淡淡的,瞧着与前两日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杨哥哥!”   两人在路上遇见了,郭芙想着她娘说的话,杨过就是个小气鬼,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叫他一声好了。   可是,郭芙连着叫了杨过几声哥哥,杨过还是不言不语的往前走,似乎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郭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气势汹汹的跑上前去拦住了杨过,质问道:“杨过,你做什么不理我?难道你都不要跟我玩了吗?”   杨过便是生着闷气,哪儿能看不见郭芙。他是有气,可是听得郭芙几声杨哥哥,他就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嘴角,只是还记得对方不知道自己生气,在那里故作矜持罢了。   故作矜持这招,对旁人来说或许有用,可是对郭芙,怕是没有用的。因为她只会生气,对方不给她回应。   杨过看着眼前气势汹汹,恨不得上来咬他一口的郭芙,阴阳怪气道:“我哪儿有不理你?”   分明是你眼里只有那两兄弟,根本不想理我罢了。   郭芙听不出来杨过的阴阳怪气,她只道杨过这个小心眼儿嘴硬而已,然后便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他的故作矜持。   “杨过,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娘都同我说了,我以为你是不喜欢那些才会全给我,还不给自己留的,大武小武他们都没去,我自然要分一些给他们的。”   原本杨过早就不气了,这会儿不过是嘴硬罢了,谁知道郭芙这一席话将他的面子里子都摘了个干净,杨过登时就有种被气到七窍生烟的感觉。   什么叫他小气?这是小气的事儿嘛?   杨过反唇相讥,“我本来就小气,怎么样?大武小武不小气,你找他们去呀?”   “你知道自己小气就好,再说了,我跟大武小武玩得好好的,是你不想跟我玩罢了。你要真不想跟我玩,那我便不理你了。”   杨过伶牙俐齿的,怎么也吃不着亏,可偏偏遇到郭芙,总会被气到半死。   杨过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自己刺出去的剑,没伤着别人,反而扎回自己身上的感觉了,就俩字,憋屈!   几天之内,连着被气到这种程度,杨过心里觉得除了郭芙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傲气十足从不低头的杨过忽然有了种认怂的想法,毕竟郭芙这个笨丫头,可不能用一般人的法子来对付她。   自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的杨过,颇有些哀怨道:“谁说不跟你玩了,你不是也没叫我嘛?”   郭芙一噎,可一想起杨过是个小心眼儿的小气鬼,想了想,就这一回,便梗着脖子原谅他了。   少年男女之间的关系,有着几分幼稚和朦胧的好感。尤其是两个同样固执傲气的人,更多了些别扭。   不过,这样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分明前两日,还谁也不理谁的杨过和郭芙,到了第二日就跟没事儿发生一样,该说话说话,该玩闹玩闹。   这叫人既有些想不通,又觉得该是如此!   杨过来了桃花岛也有些日子了,虽然时常有些吵闹矛盾,但较他自己一个人露宿街头的时候,那可不要好太多了。   杨过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相反他见识了太多的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旁人对他一分好,他便能久久的记在心里。   郭靖黄蓉夫妇将他带到桃花岛,给了他安稳的生活,虽然说是为的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爹的面子,但是杨过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   郭芙这个玩伴就更不用说了,虽每每将他气到半死,他却也不讨厌她,相反还是有些喜欢这个笨姑娘。   其实,还有一个人,杨过一直都没忘了他。那个人是他认的义父,一开始杨过并不知晓他的姓名,也是后来才从郭靖黄蓉夫妇口中得知,他原是当年的西毒欧阳锋。   都说西毒不是个好人,可是杨过记得是欧阳锋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救了中毒的他。虽然,当时认他为父,也是杨过迫于无奈的选择,可不代表他心里不感激他。   杨过也是一个认死理的固执的小子,他认了欧阳锋为义父,心里也是正经将他当作父亲待的。想想杨过自出生,便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心内怎能没有一点想法呢?   欧阳锋是疯了,可他见杨过这小子机灵又聪明,还特意将自己逆练经脉和独门功法□□功告诉了他。   只是,后来遇到郭靖黄蓉夫妇来找,欧阳锋与他们夫妻打斗受了伤,还是杨过悄悄帮他找地方安置好的。亦是那之后,杨过才会跟郭靖黄蓉夫妇回桃花岛。   杨过记性很好,虽然比不得黄蓉过目不忘,但也差不离了。他一直记得欧阳锋传授给他的口诀,可他还记得欧阳锋说过不能随意展露,以及他的郭伯伯郭伯母似乎跟义父之间有莫大的仇怨,杨过就越发的捂得严严实实的了。   就算是,这些日子与武家兄弟有过口角,或者招呼拳脚的时候,杨过也还是没敢露出半点端倪。一是他虽知晓口诀法门,却不知如何运用,二是他心有戚戚,不敢展露是因为不知如何隐藏。   只是,这些心法口诀就像是印在了杨过的脑子里一样,时不时的就会翻出来看看。有时候,杨过也会在想,倘若他没有跟郭靖黄蓉夫妇来到桃花岛,说不定就会陪在他那个疯疯癫癫的义父身边,父子俩个相依为命,日子或许也不会太难过。   人总是会有幻想的时候,可是想归想,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更是相互之间的磨合,没有谁生来就会被所有人喜欢,也没有谁生来就被旁人厌恶。   许是杨过成长了,他领悟到了这一点,性子看起来也较之前平和了许多。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他不再故意刺激武家兄弟了,只因为杨过自己也觉得怪没有意思的,还能总可着一个人欺负吗?   至于同郭芙生闷气,虽然偶尔还会有,可在杨过心里,那个笨丫头根本就不知道你在生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好似生气也变得无趣了。   对于郭靖黄蓉夫妇,杨过也更多的是敬重,他性子里大概有几分叛逆。若是长辈说的对,他便多听些,说的不对,他便充耳不闻。   这样的变化只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郭芙好似与初见时并无分别,武家兄弟愈发的喜欢跟着她了,杨过的变化根本就看不出来。   当然,这样平和的生活持续了半年,便又迎来了新的变化。   郭靖黄蓉夫妇都是武林中人,郭靖拜的师父是江南七怪,在江湖上也有些不大不小的名头。黄蓉的父亲是东邪黄药师,黄药师自创武学,建了桃花岛,到了黄蓉这里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了。   是以,习武成了一门不可或缺的功课。至少,在江湖中人眼里,武功比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更重要。   郭芙对习武没有太大的热忱,她有父母护着,外公黄药师的武功已经是天下难有敌手了,她的武功便是差些,也无人敢将她怎样。小姑娘的心里,装不了太多旁的东西,只觉得自己随意学学便好了。   武家兄弟一心想要练好武功,将来好找仇人报仇,习武的热情很高。   可是,郭芙与武家兄弟习武的天赋都尚且算作一般。当然了,这也是在黄蓉这样的聪明人眼中这般觉得,若是与普通人相比,自是不错的。   而四个孩子之中,天赋最好,最聪明的是杨过。   可是,黄蓉却越发的犹豫该不该让杨过习武了。   有个人的忽然到来,让这件事再度发生了变化。   --------------------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来的人是谁?!朕真的好想让两小只赶紧长大谈恋爱啊,现在就像是菜鸡互啄,太幼稚了,哈哈哈!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我不跟你玩了,我也不跟你玩了,噗! 第426章第426章   郭靖是个为了旁人亦可以不顾一切的大侠,而黄蓉却只是一个小女子,她的心里只有她在乎的人,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自从黄蓉嫁给了郭靖以后,就变得像他一样了。这种一样不是同样的先人后己,而是她选择跟着郭靖的脚步做同样的事,但在她的骨子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丈夫孩子和父亲。   一旦有任何东西或者人有可能破坏她的家庭,伤害她的亲人,她就会变得不顾一切,要将萌芽扼杀。   所以,当杨过的存在,杨过习武这件事威胁到她的丈夫和孩子时,黄蓉就会变得尖锐敏感,与她往常所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她。   黄蓉因为杨过习武的事,犹豫了许久,最终她还是不能拿她的丈夫和女儿还赌。   黄蓉还是决定按照先前的想法,不让杨过习武,将事情从源头开始遏制住。   杨过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虽然这半年来因为桃花岛的人和环境变得平和了许多,可他的那些自卑并未因此而不见,只是暂时的隐藏起来罢了。   是以,当黄蓉宣布让孩子们习武,而这其中并没有杨过的时候,杨过又怎么能不难受。   杨过的细腻敏感,早就告诉他,其实黄蓉不喜欢他,可那又怎么样?他觉得那只是暂时的,因为郭伯母后来对他确实不错。   可是,杨过没有想到黄蓉竟不喜他到了这个地步,甚至于只让他做这个例外。   杨过有傲骨,可他也是自卑的,或许是源于他流落街头的那几年。黄蓉这么做,再次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即便,黄蓉给出的理由是杨过更适合习文,将来能够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为百姓谋福祉。   黄蓉是能言善辩的,她的理由,郭靖信了,还认为她是为了杨过好。   可是,杨过不信,他看到的只有不公,凭什么只有他不能习武?   杨过的骨子里有两分不安分,虽然他有习文的天赋,可他也有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热血,否则当初他便不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帮助他人了。   因为这一场变故,杨过虽然不能明着反驳黄蓉,可是他变得沉静尖锐,与周围的人都拉开了距离。   只因为他不懂,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黄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不是不知道杨过的变化,可那又怎样?   只要能够将未来可能伤害到她丈夫和女儿的危险扼杀,杨过的感受她不在乎,她也不想管杨过习武的天赋会不会被埋没,只因为在她心里杨过比不得她的丈夫和女儿重要。   武家兄弟并不是特别的聪明,所以他们从不知黄蓉的做法到底有什么深意,只是他们同样也因为杨过不能习武而暗自庆幸。   从始至终,深信黄蓉是为了杨过好的人,除了郭靖便是郭芙了。   郭芙眼里的黄蓉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她信任她的一切。   也是因为如此,郭芙不懂杨过又在闹什么脾气。   是的,郭芙将她所感受到的杨过的一切变化,认定为杨过在闹脾气,他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不过,郭芙只是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跟杨过说两句好话。当然,她本人并不认为是在哄杨过,可偏偏杨过就是这么好哄,两句好话,他便不生气了。   可这只是偶尔,更多的时候,杨过与郭芙之间是彼此梗着脖子,等待着对方低头。   所以,这一次,杨过生气了,郭芙也没有去哄他。   即便这一回,笨姑娘郭芙难得有些聪明,知道小心眼儿杨过是因为自己不能习武而生气。   但是,这是她娘的决定,如果让郭芙在黄蓉和杨过之间选一个,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娘亲。   就这般,杨过的这场闷气生了不少日子。郭芙也没跟他说话,只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后来,郭芙终是自己也忍不住了,暗自琢磨着等她学会了,再偷偷教给杨过。就算杨过没有习武的天赋,学不会,她也不会在意的,如此也省得他一直生气。   谁也不知道郭芙心里的想法,只是瞧她难得的用功练武,郭靖黄蓉都觉得这是孩子长大了。   可是,郭芙并没有继承她娘的聪明,反而如她爹一般的愚鲁。所以,就算是郭芙比她平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多用了两分心,习武的进度也还是一般。   不过,就算是这样,郭芙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厉害了,将一套桃花岛的入门功夫碧波掌法全都练下来了。但其实,郭芙只是顺着练下来罢了,其余的也不用多说了。   因为不能习武的缘故,就算是黄蓉亲自陪着杨过在书房里念书,杨过的心思也还是飘忽的。就算如此,杨过所表现出来的读书的天赋也是不俗的,黄蓉也放下了心里那点不忍,觉得他就算是读书也会是个好出路。   是以,对杨过的那点心思不定,黄蓉也就多了几分宽容。   没有人知道越是被压着读书,他就越是不喜读书,越是不让他习武,杨过内心对习武的渴望就越热切。   杨过就是不想比别人差,他也觉得自己不会比别人差。   于是,当晚间,郭芙偷偷找到杨过问他愿不愿意习武的时候,杨过还是心动了。 第427章第427章   要说黄药师此人,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只因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不过,因黄药师年轻时常在江湖行走,自创桃花岛各种武功路数,得了个天下五绝之一的称号。他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最是不走寻常路,且他护短孤僻,不在乎他人看法,故而江湖人称东邪。   黄药师如此人物,又怎么能没有传人呢?   他年少轻狂时,也曾收了几个徒弟,个个都是人品样貌武功上佳,后来在江湖上谁没个名头?   只是,因为《九阴真经》这门秘籍,竟毁了这一切。   黄药师昔年亦是江湖豪杰,只是他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创的武功不比所谓的秘籍《九阴真经》差,势要得到这本秘籍破解其中奥秘。   其妻冯氏,小字阿衡,便是黄蓉的娘亲,虽是个大家闺秀,可她聪明非凡,过目不忘。因记得夫君心愿,设计从老顽童周伯通处借来《九阴真经》下卷,后利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默写下这卷秘籍交给黄药师。   这原本对黄药师来说,亦算是一件好事。   可黄药师待徒弟严厉,他门下的徒弟梅超风陈玄风因私生爱慕,唯恐师父不允,便私自偷了《九阴真经》下卷秘籍逃跑。黄药师也因此迁怒其他的弟子,将弟子们腿筋挑断,全部逐出师门。   这些徒弟们,有的失了音讯,有的丧了性命,便是后来找到了其中一二,也为时已晚。   因为这一卷秘籍,冯氏临盆在即,还是苦思冥想,企图重新默写一卷出来。只可惜,这秘籍高深,冯氏不懂其中奥秘,早已忘记大半,苦思几日几夜,耗尽心血亦不过写出几千字。   但是,冯氏却因此早产生下黄蓉,还因此断了一条性命。   自此之后,黄药师便一心抚养女儿黄蓉,没再收过徒弟。   黄蓉天资聪颖,可惜不爱练武,自诩有个聪明的脑袋便能行走江湖,对黄药师所传桃花岛的功夫学得并不到家。   后来,黄蓉又拜了北丐洪七公为师,更是断了黄药师传承桃花岛绝学的心思。   黄药师心气高,能入他眼的人实在是不多,就算是黄蓉的夫婿郭靖,至今也没能让黄药师满意。   再后来,黄药师找到了昔日徒弟曲灵风的遗孤,一个傻姑娘,心下不忍,收了做徒弟,教了些易懂的功夫,却也做不了黄药师的传人。   如此,这么多年来,黄药师一直不曾找到一个满意的传人。   黄药师的眼光高,自是想要找个相貌人品都不错的孩子为徒,将一身绝学尽数传给他,却一直不曾找到这样一个人。   黄药师虽不曾明说,可心中也隐隐觉得他所创桃花岛一门绝学怕是要就此断了传承,谁让她的女儿亦不过只学得皮毛罢了。不曾想,这一次心血来潮回到桃花岛,竟让黄药师找到了一个好苗子。   郭芙偷偷教杨过练武的情形,早就叫黄药师尽收眼底了。   黄药师叹息自家外孙女竟如她爹一般愚笨之余,自也是看到了杨过的聪明,更是瞧出了这小子不是个什么安分的,这性子隐约与他当年有些许相似。   黄药师起了爱才之心,便想收了这小子为徒,只是他想起晚间郭芙偷偷教杨过武功的事,便知这其中定是有些缘由。故而,今日露面,亦是为了跟他女儿问问这其中的事。   郭靖的性子决计做不出这些事,他的脑子也不会考虑到这些,老父亲自是猜出了这一切都是他乖女儿想的主意。   见了女儿女婿和外孙女,黄药师也只给了自家女儿和外孙女好脸色。郭靖一向知道自己不受岳父喜欢,便不再留着碍眼,只留黄蓉郭芙与黄药师相处。   郭芙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待不住,没多久便想着溜出去玩。有黄药师在,谁还敢拦着她?   “爹爹,你只管宠着芙儿,她如今越发的耐不住性子了!”   黄蓉借着女儿跟自家爹爹撒娇,却被黄药师嗔了一眼,“芙儿这一点倒是像了你,你当年比芙儿还不如呢!”   黄药师一手将女儿带大,宠之爱之,因为妻子离世,唯恐女儿思念娘亲,较黄蓉今日还要宠女儿三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黄蓉被老父亲戳穿了,亦不脸红,只是缠着自家爹爹撒娇,也只有在黄药师面前,她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却也不是嫁给郭靖不好,到底是黄蓉自己选的夫婿。   可是,黄蓉跟着黄药师长大,与一般女子不同。为了郭靖,她也不由的改变了许多,虽然有时会觉得疲惫,倒也甘之如饴。 第428章第428章   谁知,杨过不曾等来黄蓉的问责,竟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   杨过下意识的抬头,却见黄蓉望着他,笑道:“过儿,你这小子,人不多大,心思还不少!”   杨过想反驳,却发现无甚好反驳的,只好破罐子破摔,垂着头不说话。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可在黄蓉看来,杨过不过是个渴望得到爱得到关注的孩子罢了,亏得她先前顾虑重重。如今看来,要不想让杨过走上歪路,还真的得好好教导了。   “过儿,我先前不让你学武,并非是你学武的天分不高。相反,你的天分较芙儿他们几个还要好些。那你可知,我为什么不让你学武?”   黄蓉这话,分明是有意要给杨过解释这件事。   杨过却因此忽然冷静下来了,倘若郭伯母真的是为了他好,他便是不练武,其实也没什么的,他心里如此想。   “郭伯母,为什么?”   “不过是,对你小子的一个考验罢了。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在。   芙儿的外公,我的父亲,在江湖上人称东邪,乃是天下五绝之一,武功高深,已臻化境。他自创了桃花岛一门各种绝学,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能在江湖上引起不少风雨。   可惜,我爹爹早年收的徒弟或死或伤,都无法传承衣钵,而我也只学了大半的皮毛罢了。   我瞧你根骨不错,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亦可为桃花岛以后的传人。故而,我不教你,是怕误了你。毕竟,你郭伯母我也算是学艺不精了。   而且,芙儿他们学的好些都是你郭伯伯当年师父教的些粗浅功夫,简单易学。   好在,芙儿她外公如今回桃花岛了。过儿,你可知我的意思了?”   黄蓉说了这么许多,对杨过来说,分明上一刻就要失落万分,如今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是杨过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黄蓉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杨过下意识的就相信了黄蓉说的话,真的认为黄蓉之前不教他练武,是不想耽误他,亦是为了他好。   杨过此时倒是为了自己的胡乱猜测而感到愧疚不安,却是他的不是了,是他不该误会郭伯母的。   杨过到底是个孩子,素日虽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不易教人察觉。可这会儿心情激荡之下,倒是叫黄蓉瞧得分明,让她心下更安了。   “过儿,你跪下。”   杨过思绪纷杂之下,忽然听得黄蓉让他跪下,语气中并无任何不妥,他下意识的跪下了。   只听黄蓉道:“杨过,今日我便收你入我桃花岛门下,为我桃花岛第二代弟子。为师学艺不精,日后你便跟在你师公身边学习,可听明白了?”   “师父,徒儿明白了!”   杨过激动不已,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也是江湖中都梦寐以求的事。   “行了,快起来吧。得亏你师公回来的快,不然呐,就芙儿那点粗浅的功夫别再给你教坏了。到时候,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黄蓉笑着把杨过拉起来,满是调侃道。   杨过面颊微红,只觉得是小肚鸡肠了,喃喃道歉,“师父,都是徒儿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莫要怪芙妹!”   “我要是怪你们两个,就你俩闯祸的劲头,只怕早就叫你郭伯伯好一通罚了。你师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诗画,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等,那是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你跟在他身边,自然是得先打好这读书识字的基础的。这些日子,你虽然心神不宁,学得虽尚可,以后可不许偷懒了。”   此时,再听到黄蓉说让他读书识字是为了学习其他打好基础,杨过的脸倒是更红了,心下发誓以后定不会再偷懒,一定好好学习。   至此,杨过心里再无甚隔阂,只觉得郭靖黄蓉夫妇一心为他,他决心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杨过这里的事解决了,黄蓉也不耽搁,当晚吃饭的时候,便将这件事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宣布了。   武家兄弟甚是羡慕,却不敢出声,只有郭芙不管不顾问道:“娘,你收了杨哥哥为徒,那我呢?我也想学桃花岛的功夫?”   其实,郭芙并非真心想学,只是见杨过能学,故而下意识的问问罢了。   “你不是正跟我学着呢吗?你杨哥哥以后跟在你外公学些更复杂的功夫,你要是想学,娘还能不教你?就怕有人呐,学着学着便不愿意了,一套碧波掌法都学了多久了?”   被自家娘亲拆了台,郭芙也不恼,只是歪在黄蓉的怀里撒娇。   黄药师此时重新打量着杨过,偏巧遇上了杨过大大方方打量过来的目光,一时心下好笑,倒是个胆子大的小子。 第429章第429章   一两日的时间,着实算不上长,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黄药师与杨过离开桃花岛的时候。   离别总是会让人忘记许多曾经的不愉快,留下的只是即将分别的悲伤和对那人的留恋。   杨过的性子算不上好,与武家兄弟一贯的不对付,还时常彼此挑衅,发生些口角或是拳脚官司都是常事。可如今,杨过要走了,武家兄弟忽然又觉得杨过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岛上到底少了一个人。   因而,他们看杨过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杨过说是不在意,他也以为自己凉薄的很,可人谁无情,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心里其实也早就把他们当作朋友了。   郭靖黄蓉夫妇更是殷切叮嘱,杨过头一回被这样热情的对方,叫他既觉得有些欢喜,又有些不适。   倒是郭芙这丫头,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旁人都舍不得杨过走,偏她催着他早些离开。当然了,若是杨过还是最初到桃花岛那时候的样子,如今只怕要被她气个半死了。   其实,郭芙只是希望杨过能早去早回,毕竟黄药师说了会时不时的回来瞧他们的。而她也不过是想让杨过早些回来,与她说说外面的新鲜事,总是待在一处,即便是人间仙境,也会觉得无趣的。   黄药师最是不耐这些离别之事,见他们扯着杨过絮叨,心下更是厌烦,遂即一把提起杨过,只是足尖一点,人便出现在了岸边的那条小船上。待得众人匆匆赶去的时候,便只剩下海中的那一点小小的影子了。   就这样,杨过来到桃花岛之后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便又离开了桃花岛,随着黄药师浪迹江湖去了。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十年似乎就像是昨日与今日的关系一样。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少年和小姑娘,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这十年来,黄药师与桃花岛的往来通信不绝,只是一直不曾带杨过回来过。郭芙所期盼的日子没有出现,幸好还有杨过时不时的传信告诉她,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才得以慰藉她的不快。   自杨过走后,武家兄弟便每日与郭芙一起读书练武,关系比从前更加好了。只是,郭芙待兄弟俩似乎并无不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倒是让一母同胞的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暗暗的发生了变化。   郭芙不是个好记性的,若非有杨过时不时的传信来,她怕是都要忘了这么一个人了。也亏了这信件往来,郭芙与杨过的关系比小时候要好多了。   人长大了,有些事有些话便不能轻易说出口了。可是,写在纸上,倒也不算难为情,无形之中杨过成了郭大小姐的树洞,没事发发牢骚,吐吐苦水,讲点开心事。   郭芙的天赋不高,再加上她习惯偷懒,自然学得不怎么样。可她到底是家学渊源,又有杨过信中透露出的习武进度,却给了她几分习武的动力。   是以,这十年来,郭芙倒也不是没有长进的。虽然她的武功比不得当时一流的高手,但也是江湖中少有的年轻一辈的好手了。   前些日子,杨过又来信了,他信中说过他和黄药师过些日子许是会往嘉兴去。郭芙看了信,便记在了心里,她早就在桃花岛上待得烦闷了,也想出去走走的。   正好,郭靖黄蓉夫妇得了襄阳守城将军的邀约,一道去襄阳守城去了。夫妇俩虽然舍不得女儿,可也不愿意叫她跟着去,故而也只让她在桃花岛待着,还有武家兄弟俩陪着。   殊不知,郭靖黄蓉夫妻俩刚走没两天,郭芙便打起了溜出去玩的主意。武家兄弟从来都是顺着郭芙的,什么都听她的,也愿意哄着她,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这样,一行三人便乘着船离开了桃花岛,倒也没忘记带走郭靖黄蓉留下的一对白雕。   岛上的仆人们,也是在当晚才发现的不对劲,连着找了三两日无果之后,便知晓郭芙定是自己出岛去了。故而,忙不迭的给郭靖黄蓉夫妇传信。   这夫妻俩一听这消息便急坏了,可襄阳城眼下离不开人,想想郭芙身边有武家兄弟,他们三个武功都不错,还有白雕可以及时传信,便暂且按下不提了。只是,黄蓉让丐帮的兄弟们四处留意着郭芙他们的消息,有什么情况便及时来报。   这边厢,郭芙带着武家兄弟离开桃花岛之后,头一个地方就打算去嘉兴。   “芙妹,你去嘉兴做什么?”说话的是小武,武家兄弟的老二,性子更活泼些。   “去看看大公公啊!顺便看看风景。”   话虽是这么说,可郭芙的目的却不只这一个,她还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她外公黄药师和杨过。   毕竟,前阵子杨过的信里可是说了的,他们会去嘉兴。   郭芙想着,出来都出来,便碰碰运气好了。若是能碰到便是最好,碰不到,她便玩开心,再去襄阳找她爹娘去。   不过,因为郭大小姐的面子问题,这话却没有说给武家兄弟听。   武家兄弟一向听郭芙的,故而她这般说,他们便信了,三人一道往嘉兴去了。   说来,嘉兴这个地方,他们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怎么也有些变化了。不过,郭芙身上带了足够的银钱,这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殊不知,他们三个一进嘉兴城,便叫人看在眼里。   郭芙继承了母亲黄蓉的美貌,幼时便妍丽秀美,长大了更是明艳动人,神采飞扬,一身青色的衣衫,叫人见之不忘。武家兄弟的样貌虽然比不得杨过,可比起寻常人来,那也是十分不错的好相貌了。   故而,三人一行,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男的是看郭芙这么韶华正好的年纪,长得这般貌美,不自觉的去看。女的则是瞧见郭芙身边跟了两个殷勤相待的相貌很是不错的男子,心中艳羡罢了。   三人路过了一家酒楼往前走去,酒楼二楼一扇半掩的窗户后正有两人在打量着他们。   “是你小子给芙儿写的信吧?”   说话的人一身青衣,虽然上了年纪,却也依旧风度斐然。他手里拿着一根玉箫,虽是在问眼前的人,可语气中倒是颇为笃定。原来,他便是郭芙的外公黄药师。   而在他面前坐着的俊美年轻人,亦是一身青衣,正是当年随黄药师一同离开的杨过。   这一老一少,虽然都是身穿青衣,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之中,带着几分相似的气度。   “师公,我前些日子给芙妹写信的时候,您不是都瞧见了?如此,倒是不用回桃花岛才能见到人了。不过,想是郭伯伯和郭伯母去襄阳了,她便自己偷溜出来玩了。”   杨过的语气恭敬却不死板,带着几分亲近和调侃。说起郭芙时,更是半点都不陌生。   这倒也得益于他们这些年来,时不时的通信,彼此间虽不曾相见,可也听了不少对方的心里话,自然是不会陌生的了。   杨过隔三差五便会给郭芙写信这件事,黄药师是知情的,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左右这小子,可是他给自家外孙女培养的童养夫呢,两人感情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杨过话里都没有提到武家兄弟,黄药师心里就更是好笑了。这小子的心眼儿,这些年也没见大一些。   “好了,我也不跟你小子扯闲篇儿了。芙儿少出门,武功平平,却是个能惹祸的,你跟着一路瞧瞧。我就先走了,这些年到哪里都带着你小子,还不如我一个人轻松自在呢!”   黄药师喝了茶,便准备走了,虽然他言语中对杨过似乎多有调侃和嫌弃,但是杨过跟着黄药师多年,却是知道黄药师的嘴硬心软。   “得了,您老人家自个儿逍遥自在去吧,芙妹那里自有小子看着,不会有事的。等她玩够了,我便送她回去。”   黄药师很是满意杨过的回答,随手将自己手里的玉箫朝他扔了过去,杨过轻松的接在手里,嘴里仍是道谢,“师公,谢谢您老人家的玉箫了,不过我用着很是顺手!”   黄药师又好气又好笑,跟杨过这小子待久了,他的脾气都好多了,只瞪了他一眼,便轻飘飘的从窗户那里出去了,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杨过拿着玉箫,心情很是不错,付了帐,便起身离开了。他都没费心找人,只是往那城中热闹繁华的地方去一走,便看见郭芙在那里流连忘返,武家兄弟正忙前忙后的给她拿东西呢。   “哎,大武哥哥,你拿着这些。小武哥哥跟我走,那有好玩的,咱们也买一些。”   习武之人的耳力都不差,杨过没有走近,便听到了郭芙的话,心道:这些年她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许是这唯一的变化,便是她长大了,漂亮了不少。   杨过正犹豫要不要露面,亦或者乔装打扮一下,逗一逗这笨丫头,却见郭芙带着人往他这边走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主线谈恋爱,习武的事一笔带过,时不时会提起一些的。下面,没头脑和不高兴就要见面,猜猜这俩反应如何? 第430章第430章   郭芙虽然是个不大精明的姑娘,可她到底也是学过武的,杨过就算打量得再隐蔽,这许久了,她又怎么能会发觉不了呢?   故而,她便走过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这般无礼。   杨过一身青衣身长玉立,较当年锋芒毕露的少年样要温和多了,手拿一根碧玉箫,那遗传了他爹杨康的俊美得过分的脸,更是一下子便将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都吸引住。   杨过不是不知,却也隐隐有些得意,这一点却也像足了杨康当年。   郭芙突然朝他走了,杨过正犹豫到底该怎么做,一个晃神,便走不掉了。   当年那个美貌过人的小丫头,到底是长成了妍丽明艳的大美人,杨过瞧着她时,目光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虽然他们分别了已有十年之久,可再相见,他却恍然觉得她从未从他的生命中离开过,一直都陪伴着他。   “这位公子,打扰了,不知你手中这玉箫从何处得来?”   虽然郭芙还是那个郭大小姐,可这些年来,怎么也成长了不少。   是以,郭芙面对外人时,那也是温和有礼,落落大方的,丝毫不肯丢了自己和父母的面子。   杨过手里转着玉箫,却是想到,郭芙许是认出了他手里的玉箫乃是黄药师之物。   想到这里,杨过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认得出玉箫这样的死物,却认不出她眼前这么个大活人吗?着实让人气闷!   杨过一挑眉,那温和便化作了几分邪气,却愈发的勾人了,叫不少姑娘家脸红耳热的。然而,他面前这个姑娘却无甚太大的反应,只那一双眼粹然生光,神采飞扬。   “我这玉箫原是个叫杨过的扔给我的,只是瞧着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姑娘难道认识他?”   杨过气恼郭芙认不出他,故意这般说,真是生气起来连自己都要抹黑两把,旁人哪儿干得出这事儿啊!   这事儿怕是也只有杨过做得出来了。   原本郭芙是好性子的问,可眼前这人竟说这玉箫是杨过扔给他的,且不说这是她外公的东西。只说他们这些年通信所说的那些知心话,杨过也算是她半个知己了,她怎么能由得旁人说他的不是呢?   “我不认得杨过,难道认识你吗?还说他不是好人,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郭芙如她娘和外公一般,是个护短的性子。她是想好好说话的,可她容不得旁人说杨过的不好。   就算杨过再不好,那也是她的自己人,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的。   郭芙这般模样,倒是让杨过想起了从前在桃花岛的日子。这丫头不聪明,却也是个伶牙俐齿的,瞧着郭芙维护他的样子,杨过心里的气便散了许多。   只是,杨过一贯都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怎么可能因为郭芙的两句话便收手呢?他还巴不得多听几句郭芙维护他的话呢,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于是乎,杨过出人意料的又编排了自己几句,果不其然,郭芙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哪儿来的葱啊?姑奶奶生气了!   大武小武兄弟跟在郭芙身边多年,她一个脸色,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知道郭芙生气了,可说的是杨过,与他们到底没有多大干系,这又是大街上,自然是紧忙拉着郭芙了。   可是生气的郭大小姐哪儿是他们两个能拉住的,她瞪了两人一眼,两人便撒开手了,当时要与杨过动手。   郭芙的天赋本就不如杨过,这些年有郭靖黄蓉夫妇宠着,能偷懒的时候便歇着了,怎么比得过黄药师一手教出来的杨过呢?   两人动起手来,杨过倒是颇有分寸只是闪躲却不动手,分明是故意逗弄郭芙。这下子,原本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人的郭芙被刺激到了,动了真火,恨不得拆了杨过这个人。   可是虽然郭芙不大聪明,但是总不至于自家的功夫她都认不得吧?越是同杨过动手,她就越是觉得这个人的武功路数与她桃花岛的功夫是一样的。   这般,再一联想这人的衣着装扮,手里的玉箫,还有这人说的这些话,不是杨过这个欠揍的,又能是哪个?   想想自己刚刚还为了杨过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却原来都是本尊哄着她说的,那她的面子岂不是在他面前丢尽了?   郭芙越想越是生气,索性收手不打了,要走人。而刚刚一直闪躲的杨过竟不躲了,还跟了上去,一个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拉,足尖轻轻一点,便腾身而起,一个眨眼都跑了老远了。   武家兄弟不知道带走郭芙的是杨过,忙不迭的去追,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也都顾不得,只想着抓紧时间把郭芙从贼人手里救回来。   这场面可是叫这路上的人瞧了好一阵热闹,可是谁也不敢做什么,毕竟江湖人的事,哪里是他们普通人管得了的?   只是,嘉兴城里的酒馆茶楼,那些说书先生怕是又要有好题材了。   杨过那也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搁着以往他也做不出来这事儿啊!   如今,杨过这心里虽说不后悔,可也颇为忐忑,连看都不敢看郭芙一眼,只想着找个僻静无人地方将她放下,再好生赔个罪。   这样一来,这位郭大姑娘该不会生气了吧?即便杨过知道可能不大,也免不了给自己找找安慰。 第431章第431章   “好了好了,我便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了。只是,日后若是再认不出我……”   杨过这分明是心软了,却还是要给自己讨点好处,郭芙却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杨哥哥,我肯定会认出你的!”郭芙忙不迭的应承杨过,实在是她认为对比起杨过一眼就将她认出,她是有些不该了。   其实,即便郭芙不说什么,杨过也不会生她的气,最多是在心里生自己的闷气。可这会儿,郭芙向着他说话,杨过心里便什么气都没了,还欢喜得很。   杨过总觉得郭芙好哄,殊不知在郭芙心里也是这般想他的。   这边厢,两人谈开了,自然也就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芙妹,你不是应该待在桃花岛吗?怎么就偷偷溜出来了?”   “日日待在一处,早就待闷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在信中与我说,要往嘉兴来吗?我想着到这里的话,说不定会遇上你,总比闷在桃花岛好。”   许是因为常在与杨过的信中说些心里话,郭芙与杨过虽然时隔十年未见,却一点都不生疏,说话时也无甚好遮掩的。   因着郭芙的态度亲近,杨过心里自然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也只陪着她闲聊。可还没聊两句,郭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坏了,你刚刚就那么把我带走,大武小武哥哥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怕是要急坏了。哎呀,杨过,你看你干的事儿,还不快带我回去!”   郭芙想起杨过突然把她带走了,武家兄弟俩又不像她隐约察觉到了杨过的身份,可不得着急上火的,说不定这会儿都要忙着到处找她了。   想想这事儿是因为杨过这厮莽撞行事闹出来的,郭芙这会儿心头的火又起来了,瞪了杨过一眼不说,还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郭芙倒是想自己走呢,可她哪儿记得路啊,是杨过不管不顾把她带出来的。而且,她总不好把杨过丢下不管吧?   “好好好,芙妹,你不要着急了。咱们这就回去!”   郭芙推他,杨过也不恼,还由着她,眼中仍是带着笑意的,只是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好嘛,都是他的错,他认了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   郭芙心里这口气总算是顺了,仰了仰下巴叫杨过在前头给她带路。   而杨过呢,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听这位大小姐的。   两人并肩走着,杨过这轻功这几年可是长进不少,方才跑得还挺远。是以这会儿他们要光是走,还要走好一会儿才能走回城里的。   这走着走着,郭大小姐就不高兴了,“这还有多久才能回去啊?我可不乐意走了。要不,咱们在这里歇会儿,我让大白雕他们去找大武小武,叫他们过来接我们。”   说着,郭芙就瞥了杨过一眼,这意思很清楚明白了,你惹的事,难道还不听我的么?   郭芙还与当年一样,是个极其好懂的人,直白又坦率,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杨过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怎的还这么懒。   “成,都听你的!”   杨过聪明又机灵,说是个计划通都不为过,可面对郭芙时,却心甘情愿的认栽,连个主意都不愿想了。   郭芙唤了大白雕过来,这对白雕看似还与当年一样,十分通人性。听了郭芙的话,便立时飞去找武家兄弟了。   这有翅膀的飞得自然比人走得要快多了,更何况大武小武兄弟俩当时就跟着追出来了,只是轻功没有杨过好,把人给跟丢了罢了。如今,大白雕找到了武家兄弟,他们自是很快就过来了。   大武小武兄弟俩一见郭芙在一边安然无恙的坐着,心里便放心多了,再一瞧旁边站着的杨过正与郭芙说笑,这下可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当即便要与杨过动手。   杨过天资聪颖,天赋自然比武家兄弟强了,再加上有黄药师这么多年来的教导,若他打不过武家兄弟,那才是有问题了。   不过,因为有郭芙在一旁看着,杨过很有心机的只是闪躲,不与两人动手,看起来很是和善谦让,十分有礼。   果然,杨过余光便瞥见郭芙变了脸色。   要知道,这自己动手,跟围观别人动手,那可就是两种心情了。   方才,郭芙与杨过在街上动手的时候,杨过只管闪躲,游刃有余,郭芙便越发的心头火起,总觉得是杨过瞧不起她,才故意逗弄她。   可是,这会儿她见武家兄弟与杨过动手,杨过不仅没有反击,反而只是避开不与他们动手,心里自然也就有了别的考量了。   郭芙一方面觉得杨过的武功较他们好得太多了,自是欣赏的心思多。另一方面,武家兄弟二话不说便动手,着实莽撞无理了些,再瞧瞧人家杨过的态度可不只是好了一点点。 第432章第432章   郭芙本想着叫大武小武兄弟来接他们,可是当时他们俩追出来的急,也没牵个马什么的,自然还是只能走回去了。虽然郭芙指使大武小武习惯了,但也不至于如此欺负他们,是以四人一同结伴回的嘉兴城。   郭芙倒是想跟杨过聊聊这些年他在外面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事呢,可是走在路上,也不好细问,而且她总觉得大武小武和杨过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故而,郭芙憋了许多话没好说出口,只因为她一说话,另外三个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没她的说话的余地。   好不容易,四人回到了城里,郭芙下意识的就往他们落脚的客栈的方向走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杨过之前住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走。   直到他们到了郭芙三人住的客栈,郭芙才忽然想起这一点,转头问他:“杨哥哥,你住在何处的?怎么跟我们一起来了,若不然你也收拾好东西过来一起住吧!”   杨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郭大小姐总算是想起他来了,“原来芙妹你们住在这家客栈啊?那可真是有缘份了,我也住在这里!”   “哎呀,真的啊!那也太巧了吧,真不错!”   郭芙心思直,完全没想到杨过是之前就住在这里,有意不露面,只在暗地里瞧着他们的。只听到杨过说他也住在这里,就觉得他们不愧是好朋友,瞧瞧这眼光都是一样的好,想想就觉得高兴。   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的人,那点笑容明晃晃的摆在脸上,谁也无法忽视。   大武小武见这两人相谈甚欢,心里头不自觉便把杨过看作了头一号情敌。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情敌自己都还没开窍呢!   折腾了这么半日,四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整了片刻,便去到客栈的大堂选了张桌子点了些菜,坐下来吃饭了。   黄蓉的手艺那可是黄药师亲传的,便是皇宫的御厨都赶不上,便是桃花岛的厨子手艺也是一绝。郭芙自幼被娇宠惯了,吃惯了黄蓉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因而不大看得上客栈里的这些菜,显得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这菜不合胃口?”   杨过见郭芙吃饭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并不多感兴趣的样子,故而问道。不过,即便她不回答,他心里也是清楚这个答案的。   果然,郭芙回道:“都说各地的美食皆有不同,各有风味,今日一尝好像也就一般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我娘做的菜好吃。”   杨过应道:“师父做的菜确实是一绝!”   “是吧,你看你也这样觉得。”   郭芙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很是直白,杨过勾唇一笑,武家兄弟却是接不上这话了。   黄蓉当初就没想过教郭芙厨艺,这一是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天赋,做菜也是一样,而郭芙本就没这点天赋。二是黄蓉心疼女儿,不愿意让女儿去洗手做汤羹,自然有她给女儿做饭吃。   武家兄弟曾想过去学,黄蓉也不吝啬去教,只是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他们二人厨艺平平,最终还是强求不得。   “芙妹,要不然,咱们回桃花岛,或者去襄阳,如何?”大武最是稳重,故而想出个这样的主意。   只是,郭芙却不愿意,她好不容易跑出桃花岛来,怎么可能才几天才回去呢?再说襄阳,想来她爹娘定是知道了,现在过去,指不定被一顿好说,然后哪里都不能去了。倒不如玩儿够了,这才不亏嘛!   郭芙皱了皱眉,不大高兴,“这才出来几天就要回去?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了嘉兴便是逛遍了,就不能再找个别的地方玩玩吗?大武哥哥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   见自家哥哥的主意被驳回了,小武有些不厚道的偷笑,随即灵机一动,顺着郭芙的话道:“芙妹不愿意回桃花岛或是去襄阳,那便不去了。你想去哪里玩,我们便去哪里玩。”   有人顺着她,郭芙便高兴了,“这还差不多,待咱们玩够了,再回去也不迟。”   郭芙自幼贪玩,虽说如今长大了,这毛病还是改不掉。   杨过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能有人一直都不变呢,小时候贪玩挨罚还不长记性,如今还是这般,唉!   “我看不如这样,我在外多年,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再了解不过了,便由我带着你们逛逛吧。芙妹,咱们先在这嘉兴城里玩一圈,如何?”   “好啊好啊,咱们一会儿便出去走走吧!”   杨过这主意一出,郭芙忙不迭的应承,对他这主意很是满意。   这些年就属杨过在外面时间最长,她和武家兄弟都是待在桃花岛多,哪儿有他了解啊!   “不过,既然如此,芙妹还是给师父他们送一封信告知一下才是,免得二位担心。”   杨过到底比当年成熟懂事多了,做事也周全得很。   当然了,因为杨过如今说话都带着几分哄她的意思,郭芙自然是愿意听的。   这般想想,郭芙又觉得自己逃家这件事做得不大好了,再一想她爹娘为她担忧,脸都垮下来了。 第433章第433章   严格说来,杨过已经跟着黄药师离开桃花岛有十年之久了,而十年也足以让原本很亲密的关系变得生疏。可是,在杨过身上,武家兄弟似乎根本就无法发现这一点。   几人说是出门闲逛,也全是由杨过带着他们几个这里到那里的逛着。这一路上,郭芙的态度出奇的好,与杨过相处的极为融洽。细想想,这好像跟当年并不一样。   要知道,郭芙如今虽不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可也不是那么的和善可亲。她只在亲人朋友面前是一种少女的娇俏活泼,而在旁人面前自有几分高冷不可亲近。   但是,现下郭芙与杨过相处时,那几分亲近之意溢于言表,叫人无法忽视。武家兄弟察觉到危机感的同时,也隐约有几分的不可思议,分明他们已有十多年未见,分明他们今日亦不过是才相认连一日都不到。   这样的相处氛围,在这之前,武家兄弟从未想象过会出现在这两人身上,可偏偏就这么出现了。   其实,以郭芙的性子,只要她认可了一个人,相信了一个人,她就绝不会去怀疑对方,亦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对方好。而之所以,郭芙与杨过相处这般和谐,原因皆是出现在杨过的身上。   杨过与郭芙一般,皆是个傲气不肯低头的性子,以往两人每每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关系又怎么好得起来。   可如今,杨过跟在黄药师身边多年,早已不复不是当年那个强撑着骄傲做为伪装得自卑的少年了。杨过学得黄药师的各种本事,样样都是年轻一辈江湖人中拔尖的。   一个人有了本事,他才能有足够的自信。有了足够的自信,他才不会斤斤计较,疑神疑鬼,也再不会怀疑别人看不起他。   当一个人看得起自己的时候,他就不会自卑,也不会有人看轻他。   如今的杨过,心胸早已比当年开阔多了,也因着各种原因,对郭芙更为宽容宠爱。   当杨过想要赢得一个人的好感的时候,他可以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不过,即便他少了点自卑,可骨子里的傲气却是本分都不少,要他折腰去讨好一个人。只怕郭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而对于郭芙来说,她最喜欢旁人顺着她,宠着她,听她的。   简单一点,就是郭大小姐吃软不吃硬,你好脾气待她,她亦会好脾气待你,半点都不记仇。你温言软语好言相劝,她自会听你的。可你要是语气强硬,她可不是个会低头的,指不定比你还要强硬。   人与人之间相处,若是两方强势,那么势必会争锋相对,难以和谐相处。可若是彼此各退一步,自然就和谐相处,海阔天空了。   如今的杨过与郭芙,便是这般情况。   杨过跟随黄药师十年之久,也算是走遍了江南塞北,去过了天山,见过了大海,再加上他的性子略有些跳脱,倒也算是如鱼得水。   郭芙的心思总是摆在明面上,杨过又是个善察人心的,自然处处合她的心意,在郭芙看来无一处不好。   甚至于,郭芙还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出来遇见了杨过,也算是能过得几日松快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过有意为之,总是这半日嘉兴城逛下来,杨过是殷勤周到,郭芙亦是得偿所愿欢欢喜喜。   唯有大武小武兄弟二人,只觉得一没有自己说话的份,更没有自己替芙妹做事的余地。似乎他们俩就这么成了透明的,没有半点儿存在感,着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憋屈和郁闷了。   当然了,他们不会怪郭芙,谁让郭大小姐就是贪玩的性子,玩得高兴了便什么都不去想了。   这点不满,还是得归咎到杨过身上的,只是他们并不能对杨过做什么,只得按下不提,日后再做计较,更多的心思仍是放在了郭芙的身上。若是能娶到芙妹为妻,杨过这点事儿便不重要了。   杨过似是察觉到了武家兄弟的心思,可他却没有如之前一般出言相讥,亦不曾做些什么,就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杨过言出必行,十二分的用心带着郭芙他们四处游玩。   要知道,这越是起了玩心,就越是心无旁骛。可一时兴奋的劲头用完了,歇下来就更累了,而早已空空无也的肚子自然就耐不住了。   是以,虽然众人都不大喜爱这些饭菜,午饭都吃得不多,但是回来时大家也都比中午多用了一些。   毕竟,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哪儿还有那么多心思去考虑饭菜是否可口呢?   用了晚饭,众人也都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   就在郭芙有些无聊的倒在房里的榻上休息的时候,忽然她的房门响了。   郭芙累了一天,颇有些惫怠,因而也不起身去开门,只是懒懒的朝着门口道:“谁啊?有什么事儿吗?”   即便隔着一道门,杨过也依旧能知道郭芙是什么样,怕是累够了,瘫着不想起来了。   杨过有些好笑,“芙妹,是我,我有东西给你,你且过来开个门。”   有东西要给她?什么东西?   郭芙心里有两分好奇,可仍是有些不大想动弹,倒是门外又传来了杨过的声音。 第434章第434章   许是因为这一碗汤,郭芙对杨过的好感无形中有提升了好些。郭芙最是倾佩如她娘亲和她外公一般的人物,如今的杨过倒也像了他们几分,她自也是觉得杨过很好了。   郭芙是一个固执护短的,但凡是她认定的人,不管旁人怎么说,她心中自有考量。   “杨哥哥,今日谢谢你啦!”   郭芙垂眸,话语中忽然多了几分温柔,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实意的。   杨过是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能从郭芙的口中听到她与他道谢的话,要知道郭芙是个怎样的性子。是以,乍一听,杨过还颇有些无措,只是郭芙不曾看他,并不曾发觉罢了。   “芙妹,只要你开心,便算是感谢我了。”   杨过一时竟也柔肠百结起来,不自觉的吐口说了几句心里话,待反应过来,却已说出口了。   两人皆是一怔,忽又想起那些年彼此互通书信中所写过的心里话,更觉亲近了些,别扭不再,彼此展颜一笑。   杨过收拾了东西出去,郭芙不似先前心烦气躁,竟也就这般静下心来了。   之后,郭芙便是一夜好眠,直睡到天光大亮,前一日疲乏散尽,精神抖擞。   第二日,杨过仍旧如他先前所承诺的一般,带了郭芙并武家兄弟在嘉兴城中游玩,吃尽了当地的美食。   郭芙的兴趣来的快也去得快,又过了三两日便不愿意再留在嘉兴城中,预备往襄阳去了。   武家兄弟乐得如此,这几日杨过殷勤周到,竟衬得他们兄弟二人无用武之地,着实让他们有些烦躁不安,却偏偏碍于郭芙在场,不得表现出来,颇为憋屈。   杨过见状,自然是顺着郭芙的意思,他也是想去见见他名义上的师父了。   四人乘兴出发,当日便离开了嘉兴城,往襄阳去了。   因着路途遥远,四人皆是骑马而行。   郭芙骑得是一匹小红马,颇有几分郭靖当年自大漠带回来的汗血马的样子。杨过则骑一匹黑马,神骏非常,武家兄弟骑的马与他们二人的相比,虽然平常了些,却也是难得的良驹。   因此,四人的脚程应当不慢才是,却也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快。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几人在路上行侠仗义所致。   在郭芙看来,若是为了行侠仗义,慢些便慢些了,总不能堕了她爹娘当世侠者的威名。   若说郭芙是全凭一腔热血,那么杨过就是心热血沸的同时,还替着这位大小姐收拾残局了。   郭芙的武功不错,单凭她的实力收拾一些江湖宵小,是绝不成问题的。只是,郭大小姐初入江湖,论起动武来,不比旁人差,可真要是让她取了那人的性命,她还做不到。   为此,杨过冷眼旁观,可到了最后仍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看起来好脾气久了的杨过,难得的对着郭芙冷了脸,语气不善道:“郭大小姐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却原来是要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   郭芙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心中虽然感激杨过,可仍不免喃喃道:“这人也罪不至死吧?命只有一条的,若是这么丢了,岂不可惜?”   “若刚才不是我出手,这会儿丢了命,该让人可惜的人就是你了。你且瞧瞧那人手里的是什么?”   郭芙不出声还好,她一这么说,杨过难免没好气的回她。   郭芙低头一瞧,果然见那人手中藏了暗器,欲伤她性命。郭芙登时一阵后怕,她爱惜他人性命,却未尝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此时郭芙没了刚刚行侠仗义意气风发的样子,垂了头,半晌抬起头来,“这人也太坏了!”   娇宠惯了的郭大小姐连句骂人的话,都说得如此委婉。   杨过心头一阵无奈,可想想也是,这样的事以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的面前,早有人替她料理妥当了,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应当的。   杨过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说她两句,让她上点心。偏生武家兄弟见不得她这般失落的模样,忙不迭的安慰她,却叫他没了开口的机会。   “芙妹,我们都知道你最是心善,只要你以后多加小心便是了。”   “是啊是啊,芙妹,此人用心歹毒,死了也是应当。只是你不曾防备小人用心,这也怪不得你。”   武家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倒是叫郭芙暂时忘了心中的不快,而杨过却是一言不发。   待晚间,四人因为路程的原因只得露宿郊外的时候,郭芙才发觉原来杨过已经好些时候都不曾与她说话了。   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可这认错服软的话,却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尤其此刻,还不只有他们两人在。   “大武哥哥,小武哥哥,你们去找些柴火和吃的来,好不好?”   虽然,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可是武家兄弟向来都是顺着郭芙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至于郭芙为什么不叫杨过去,反而是让他们兄弟,他们并不在意,还很满意。   这一是杨过厨艺尚佳,即便他们找回来了,也得杨过动手,否则做的东西一般,郭芙也吃不了多少。二是在武家兄弟看来,郭芙叫他们去,自然是心中对他们的看重更多于杨过。   武家兄弟结伴离去,却只有郭芙一人站在树下,杨过还在马前为黑马梳理毛发,没有过来的意思。   郭芙犹豫再三,终是走到了杨过的身边,踌躇道:“杨哥哥,今日谢过你了。是我没留意。” 第435章第435章   郭芙见杨过没有回应她,有些不耐,但许是想起自己的晚饭还要仰仗人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扯了扯杨过的衣袖。   正巧大武拎着杀好的鸡回来了,火光映衬之下,郭芙一时有些馋烤鸡了,顺口便道:“杨哥哥,这荒郊野外的,咱们不如弄个烤鸡吃吃吧!”   “好!”   杨过被那张明媚妍丽的脸晃花了眼,没回过神,一个顺口,便把自己卖了个彻底。   待杨过反应过来,郭芙已经欢欢喜喜的坐在火堆旁等着他了。杨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也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便再让她一次好了。   杨过坐在那里任劳任怨的烤鸡,手上时不时的转动一下,他其实也不太明白,明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可为什么到了她面前总是退让的份呢。   杨过跟黄药师学了一手好厨艺,寻常的菜都能叫他做得十分美味。今日虽是荒郊野外,但他随身带了不少的调料,做个简单的烤鸡也是够了的。   野鸡被烤得滋啦啦的滴油,焦香诱人,光是闻着味道都让人直流口水。郭芙自幼吃惯了美食,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可跟杨过走了几天的路,竟忽然觉得杨过的厨艺十分的合她的心意了。   这一日下来,郭芙又累又饿,眼巴巴的看在架在火上的烤鸡,腹内饥肠辘辘。   “杨哥哥,这烤鸡到底什么时候好啊?”说话时,郭芙着实有些无精打采的,娇艳如海棠一般的容颜此时也有些萎靡。   杨过的眼神不自觉的在郭芙的身上扫过,随口道:“想吃好吃的,自然是要耐心等待的。”   “可我瞧着分明是好了的!”郭芙有些不服气,瞪着眼睛,一脸你莫要诓我的样子。   “芙妹,你可是觉得你的厨艺比我好了?”杨过侧过脸,挑眉道。   郭芙倒是想反驳呢,可是想想自己今后还有好一阵子的伙食都要靠杨过了,这没底气的话自然就说不出口了。   唉,她自己怎么就不会做饭呢?不然,这时候也不能叫这个小心眼儿的拿捏在手里。   郭芙撇撇嘴,没说话,眼睛却是一直都盯在杨过手里的烤鸡上。   武家兄弟见郭芙只顾着杨过,也不理睬他们,心里不免有些不好受。   结果,碰巧杨过郭芙这俩冤家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兄弟俩忽然便打起精神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哄着郭芙说话,想要哄她开心。   武家兄弟与郭芙青梅竹马,最是知道如何讨她的欢心了。   但其实,郭芙也不是有意要忽视她的两个伙伴的,只是她这会儿的精神全都在美食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杨过怼了郭芙一句,之后便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一时觉得自己许是过了。可他只是拿余光那么一瞧,便看见武家兄弟俩围着郭芙献殷勤,原本还有些自得的心情忽然又沉下去了。   好在,只是他们俩在说,郭芙连搭话都没搭,杨过的心气这会儿又顺着了。   是以,杨过也没打算再逗弄这个笨姑娘,将烤鸡从火上拿下来,顺口道:“好了,先前谁嚷着要吃来着,怎么没有动静了。”   郭芙有些恹恹的,看着许是困倦了,没精打采的。忽然听得杨过的话,郭芙原本迷瞪的双眼登时便睁得大大的,水汪汪眼巴巴的看着杨过,瞧着又可怜又可爱。   杨过哪里能瞧得了她这个模样,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如擂鼓,慌慌张张的别开眼,将手里的烤鸡挑了郭芙最喜欢吃的鸡腿鸡翅递过去,怕她脏了手,连帕子都给准备好了。   杨过还从不曾对谁这般体贴周到过,可惜郭大小姐从小便备受宠爱,对她好,给她献殷勤的人多着呢。这点事她也没放在心上,接过烤鸡便大快朵颐了。   得了美食的郭大小姐,心里眼里便只有美食了,至于找食材和做饭的三个人,这会儿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杨过心口一堵,可见她吃得香,便只余下一声叹息了。   倘若他要是跟这个没心没肺的笨丫头较真儿,可能一天得被气死个十七八回了。算了算了,还是看开的好!   武家兄弟不比杨过心思敏感,可这会儿郭芙是顾着吃东西,还是他们带回来的野鸡,便是有点小酸涩,也都不当一回事了。   郭芙是个姑娘家,本也吃不了多少,恰好今日误打误撞得的这野鸡的个头还不小,剩下的便被杨过和武家兄弟包圆了。当然了,以他们的饭量定是不够的,不过他们还带了干粮在身边,自然也是吃得饱的。 第436章第436章   这一晚,除了满腹心事的杨过,郭芙他们都休息得很好。可是,这一切不过是短暂的停留,他们又接着踏上了去往襄阳的路。   一路上,他们继续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等到了襄阳的时候,这几个在江湖上早也有了些微薄的名声,谁人不称赞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江湖也是代有人才出啊!   不过,路上的时候倒也出现了一些小事,看似微不足道,可对于某两个人来说便是不一样的了。   因着郭芙并武家兄弟离开桃花岛的时候,才不过是阳春三月,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结果都快端午了,他们还没有走到襄阳。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打着边走边玩的主意的,眼下这情形也是正常。   可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说的是一点不错。对常人来说,便是如此,对郭芙而言,更是。   郭芙自幼长在郭靖黄蓉身边,备受父母宠爱,她一颗心里最亲近的人便是自己的爹娘。如今,到了端午节,可是却不能陪在父母身边,这叫她如何不难受呢?   郭芙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同样的,她的喜怒哀乐总是放在脸上,叫人一眼便能看穿。偏生,杨过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的眼神偷偷停留在她的身上,只因他不敢正大光明的瞧她。   是以,心思细腻敏感如杨过,又怎能察觉不到郭芙的心事呢?   至于同郭芙是青梅竹马的武家兄弟更是时刻关注着郭芙,少年人的情意总是叫人念念不忘的。   关心的话,杨过不是说不出口,可他是个别扭的性子,总是在跟自己较劲。然而,就他这磨蹭的功夫,武家兄弟已经开始围着郭芙嘘寒问暖了。   “芙妹,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啊,芙妹,大哥说的也是我想问的。如果,你不开心,咱们便出去散散心,吃些好吃的。或者,你想做什么,我们都陪你。”   大武小武心里便只放着郭芙一个姑娘,满心满眼的都是想着让她开心,宠着她。他们青梅竹马多年,郭芙也早就知道了他们会如何劝解她。然而,现在的郭芙想要的不是吃好玩好,她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   杨过碍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好凑到郭芙身边,只好偷偷瞧着被武家兄弟围着的郭芙。   她总是明媚张扬的,她可以放肆的笑,却不该一言不发的独自哀伤。   大武小武逗不乐郭芙,正琢磨想招儿呢,心烦气躁的郭芙也嫌弃他们碍眼了,便摆摆手道:“好了,你们自己去玩吧,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大武小武向来听郭芙的,见她心情不好,便依言离开了。唯有杨过还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与坐在那里楞楞地发呆的郭芙,就像是两个空间的人一般,谁也不理谁。   杨过面上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样子,却仍旧偷偷瞄着郭芙,踌躇再三,终是走到了她的身边,调侃道:“芙妹,你想家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娃娃一样粘着爹娘不放啊!”   其实,杨过本意是想安慰安慰郭芙,谁知道一开口便成了这样。   一下子被人说中心事的郭芙恼羞成怒,“要你管!我就是想爹娘了又怎么样,你也去想啊!这有什么的!”   郭芙一时恼羞成怒,说话都不经过脑子了,待杨过变了脸色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   郭芙想起了,她娘曾说过,杨过的爹在他出生前便死了,他娘将他拉扯到几岁也去了。在杨过到桃花岛之前,他便独个儿流浪生活了好久了。   早早就没了爹娘的人,心里又怎么会不想念自己的爹娘呢?她想爹娘了,过不多久还能再见,可杨过却是永远都见不到他爹娘了。   她刚刚口不择言,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了。   郭芙后悔了,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这般说,还提到她的爹娘,她不打死那人就是好的了。   方才杨过是生气了吧,郭芙回想起刚刚杨过的神情,只觉得自己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饶是郭大小姐是个知错不改,拉不下脸道歉的人,这会儿也猛地站起来想去找杨过赔不是了。   可是,杨过都已经生气了,她这会儿要是再去找他,岂不是让他更生气?   这般想了想,猛地起身的郭芙又缓缓的坐了回去,算了,再等等吧,等他消消气,她再去与他赔不是吧!   原本心情就很糟糕的郭芙,心情更加的不好,烦躁极了,是坐立不安的。   没一会儿,武家兄弟又回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彩色丝线攒成的细绳和一些端午时节的小玩意,另一个则捧了一堆的粽子和鸭蛋过来。   “芙妹,今日是端午,这些是我们替你寻来的吃的和玩的。你不要不开心了。”   小武将东西随意放在桌上,好声好气的说道。   大武则顺手将他们拿来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在郭芙的面前,颇有些期待的看着郭芙,亦是希望郭芙能因此开心些。   然而,看着这些东西,郭芙知道这是他们在关心她,可……   “大武哥哥,小武哥哥,你们也去好好玩玩吧。”   郭芙的话没有说全,可谁又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呢,她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没有意外,武家兄弟都离开了,只留郭芙一人坐在那里。   郭芙拿了个粽子在手里把玩着,却没有吃的意思,神思飘忽的想道:大武小武都回来了,可杨过怎么还没有出现,他又到哪里去了?   郭芙不是一个会自责的人,但这会儿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坎。若是说些别的话,即便是不道歉,郭芙也不会放在心里的,可偏偏涉及到对方的父母,她便放不下心了。   想着想着,郭芙放下了手里的粽子,她下定决心了,她要去找杨过。   可是,郭芙才走了没几步路,便迎面撞上了杨过。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   郭芙其实是想找杨过赔不是的,可是她这脾气,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尤其是她这会儿心烦意乱的,一出口就成了这样,便是懊悔也来不及了。   她分明是关心他的,而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   其实,方才郭芙那会儿口不择言的话,着实让杨过有些难受了。   就如郭芙所想的那样,杨过又怎么会不想自己的爹娘呢?他也想过,若是自己的爹娘还在世,他又会是怎么样?可是,这些他多年前便不再去想了。   谁让他本就是个父死母亡的野小子呢?   杨过没见过他爹,但是对他娘的印象还在,叫郭芙这么一说,忽的想起了记忆最深处的那些零星的片段。   杨过当时是生气的,也是难过的。可是冷静下来想了想,心内苦笑,她说得也没错,只是从没人会如她一般这么直白的说罢了。   杨过也不知道,不管郭芙做什么,他总是能自己给她找好原谅她的理由。   “给你!”   杨过一怔,顺势将手里的竹篮递给了郭芙,语气颇有些不大好,转身,等郭芙接过他手里的竹篮便要走,可郭芙并没有拿。   “杨哥哥,你别走,刚刚是我不好,我心情不好,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你……你不要生气了。”   郭芙真真不是个跟人赔礼道歉的料,一把拉住了杨过的胳膊,语气僵硬还有点凶。   说完话,郭芙便恨不得揍自己一顿,可她也确实没怎么与人赔礼道歉过,而且还这般真心实意。   背着身,郭芙看不见杨过的脸,不知道他此刻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的,他是不曾想到过郭芙会这样做的,一时心内五味杂陈。   郭芙没有等到杨过的回应,有些着急了,“杨过,你怎么不说话?我我真不是有意的,若不然你要与我动手,我……”   后面的话,郭芙是真的说不出口了。其实,若不是今日之事在郭芙心中意义不同,她是绝不会与杨过道歉的,更不用说这般了。   杨过没想过将郭芙逼到如此地步,她能与他道歉,他就很满足了,便是有再多的气都散了。   “拿着篮子啊,给你做的粽子,不尝尝吗?”   杨过转过身,提着篮子往郭芙的身前一递,语气和缓多了。   郭芙一愣,下意识的接过篮子,呆呆的有些可爱。杨过的眼底藏了一丝笑意,转身就要走,却被郭芙叫住了。   “杨哥哥,你怎么还走啊?”郭芙见杨过与她说话,便认为杨过原谅她了,可她没想到杨过居然还要走。   杨过转身道:“不走作甚?”   郭芙提着篮子,眼睛往杨过身上转,语气却凶巴巴的,“杨过,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现在溜了就没事了。你得留下,万一粽子不好吃,我好直接找你算账。”   杨过忽的明白过来,心下一喜,故意试探的调侃道:“芙妹,我没想走,你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我陪你吃粽子?”   “你……喂,快来吃粽子了!”   郭大小姐被人当面戳穿了,没好气的提着篮子转身就走,真是不想理这人了。   杨过嘴角上扬,却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芙妹,我的粽子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你莫要一个人独吞了啊!”   “杨过,你就知道说大话,我才不信真有那么好吃呢!”   郭芙不大信,觉得杨过这厮没皮没脸极了,虽然他的厨艺好,可也不能这么说吧,还自己说?可不是厚脸皮么?   杨过挑眉,“不信?那你试试。”   郭大小姐受不得激将法,“试就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祝宝贝们,端午安康,顺顺利利。以及许个愿,希望过鹅给朕点好运,明天教资面试让朕过了吧!嘤嘤嘤! 第437章第437章   郭大小姐是不信杨过的,可是当她尝了杨过做的粽子之后,她忽的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那就是很简单很普通的粽子,却叫郭芙吃出了一种家的味道。那种味道无法描述,只是一种感觉。   可是,明明这粽子与她娘做的并不是完全一样,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的,让她想念,甚至想哭。   这会儿,郭芙更加想自己的娘亲了,咬着粽子默不作声,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极了,可是把一旁的杨过给吓着了。   他是为了让她好好过个端午节,慰藉一下这位小姑奶奶的思念亲人之情,再是没想到她会是这幅表情。   “芙妹,就算我这粽子做得再好吃,你也不必吃得泪花直流吧?”   郭芙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谁曾想耳边忽然响起了杨过过分欠揍的话,立时便一个水光粼粼的眼瞪了过去。   原本娇艳明媚的姑娘,如同盛放的海棠花板热烈耀眼,可这一眼却带出了不一样的风情,直直撩动了某人的心弦。   “哼,你以为我是你吗?吃个东西也能把自己吃哭了,我这是被风沙迷了眼,知道了吗?”   郭大姑娘难得用和软的语气说话,这会儿又如之前一般,凶巴巴的威胁道。   郭芙自以为自己的威胁颇为管用,却不曾看到杨过嘴角的笑纹。   凶巴巴的姑娘娇憨极了,总是让杨过忍不住的去逗她。   可是,这会儿杨过又怕把人逗哭了,于是昧着良心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是被风沙迷了眼。”   郭芙得了满意的答复本该高兴,却不知怎的她就觉得杨过的语气很有问题,狐疑的凑过来看了他几眼,而杨过却一副正经无辜的样子,着实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一时气闷的郭大小姐,决定化悲愤为饭量,好好的吃上一顿。当然了,这才不是杨过这厮的粽子做得很美味的缘故。   自己的手艺得了认可,尤其还是被挑剔的郭大小姐所喜欢,杨过也是颇为自得的。   不过,想来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殊荣能得到他这般殷勤的费尽心思做饭,只为了博她一个笑脸了。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倘若是吃到了合心意的美食,总是能被治愈的。   这一日的端午,对于郭芙来说,可谓是先苦后甜。   晚间,躺在床上的郭芙没有如以往一般很快的入睡,难得的开始思绪乱飞。然而,这一次她所思所想的皆是围绕着一个人,杨过。   郭芙自小就被娇宠惯了,从来都是要人家顺着她,宠着她的。   所以,当她遇见了一个会和她别苗头的杨过的时候,自然就不满意不开心了,心里想着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人。   于是,郭芙便时不时针对他,有时候气急了,还会叫大武小武一起欺负他,为的不过是希望杨过跟大武小武一样,亦或是服个软也好。   然而,杨过从来都不是个会低头屈服的人。是以,一度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说见了面就要吵上两句。   但是,随着杨过在桃花岛住了下来,时间久了,郭芙心里也是将他看作了自己的玩伴的。毕竟,杨过这小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小时候都是十足的英俊帅气,郭大小姐对美好的人或事物总是保持着一种欣赏和喜欢的态度的。   尤其是杨过并不是时时都不好的,他也会给她抓蟋蟀,给她摘花儿戴。   所以,郭芙对杨过怕是又爱又恨才对。当然了,这爱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只是朋友之谊罢了。   郭芙不是个好记性的,而她没有忘记这些往事,当然也得归功于杨过这十年来从不曾断过一封信。   郭大小姐对于桃花岛外世界的想象更多的是来自于杨过的信,毕竟郭靖黄蓉是很少会带她离开桃花岛的。然而,当他们带她离开的时候,往往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让杨过这个人一直不曾在她的记忆里褪色,甚至郭芙还会在外公的信里和父母的夸奖中一点点改变,乃至加深她对杨过的印象。   以至于,在他们还未见面的时候,郭大小姐一直觉得杨过或许变了。   然而,事实上,再见面的时候,杨过确实变了,变得比以前更优秀,更耀眼了。   郭芙为了自己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不过杨过有些地方并没有变,他有时候还是那么的讨厌,总是会招惹她生气。   或许是吃人的嘴软,郭芙吃了杨过做了这么久的美食,便觉得即使有时候杨过挺讨人厌的,亦觉得他更多的时候是可爱的。   当然了,如果他不是总喜欢招惹她的话,郭芙对杨过的感觉会更好的。   想着想着,郭芙也困了,她想早些回去见她爹娘了。她又想着,她这么多年未见杨过都是这般惊讶,不知道她爹娘见了又是何等的激动呢?   只是,此时的郭芙尚不知道,当郭靖和黄蓉见到杨过的时候,一个如惊雷般令郭芙惊在原地的消息,让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郭芙的心情不好,大家也因此陪着她过了一个并不算高兴的端午节。因为郭芙思念父母的原因,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就更快了。   到了襄阳的时候,正好碰上一小股蒙古军队前来偷袭,郭靖黄蓉忙着守城根本无暇来迎接他们。来接他们的却也是黄蓉的亲信,丐帮的长老鲁有脚。   要知道,当初黄蓉学了洪七公的打狗棍法,又因为一些原因赶鸭子上架成了丐帮的帮主。只是,后来黄蓉与郭靖长期待在桃花岛,只是时不时的出来一趟,多数事务黄蓉都是交代给鲁有脚处理的。   要说鲁有脚此人,便是洪七公也是看得上的。只不过看得上的是他的为人,而他的天赋说来并不是多好,一如郭靖。只是,鲁有脚没有郭靖一样的奇遇,唯有勤奋刻苦,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郭芙对丐帮的一些重要成员也是熟悉的,只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她的爹娘,故而免不了一问。当听到郭靖和黄蓉正在城外对敌的时候,郭芙当即便忍不住纵马过去了。   郭靖为人最是重情义,不管是女儿私情,还是国家大义,在他的熏陶下,郭芙即便骄纵也生的一身侠骨丹心。   此番,郭芙纵马赶去支援父母,为的也不只是自己的亲人,而是为了襄阳的百姓。这与她一路上行侠仗义的做法,是一致的。   郭芙匆匆赶去,大武小武兄弟向来紧随其后,也纵马跟了去。倒是杨过没有莽撞行事,而是询问了鲁有脚,郭靖和黄蓉在城外对敌,双方人数多少以及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战场之上,稍有不慎,轻则是血染沙场,重则丢了性命。   杨过心细,当下便有了决断。   要知道,他们此番不是为了恢复失去的土地,而是为了击退这一股蒙古兵。目的不同,所使用的策略也是不同。   这一队蒙古兵来得迅速,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后手,只得将他们拦住。然而,为了防止蒙古兵兵分几路偷袭襄阳城,城里的守卫是动不得的。所以,郭靖他们出去对敌能带去的士兵不多。   如今之际,便只能是动摇敌兵的军心,叫他们自乱阵脚,也好让郭靖他们退敌。   虽说杨过颇有些自傲,可是战场之上,岂是一人就能托大的,而且这事若他独自一人可行是可行,总也是免不了一些麻烦的。   故而,杨过想好了对策,便与鲁有脚商议起来了。   鲁有脚虽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但是他有一点是很好的,他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   杨过的身份,鲁有脚是清楚的,不说郭靖黄蓉那里早早便与他说过了,只说方才郭芙的介绍,他亦是明白的。身为黄蓉的徒弟,鲁有脚对他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再加上,杨过聪明非常,想出的主意很是不错。同时,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三两句话便说服了鲁有脚协助他的计划。   战场之上,郭靖和黄蓉正在匆忙对敌,这队蒙古兵的出现是突然的,并没有被襄阳的探子发现,算是奇袭。便是聪明如黄蓉,一下子也难以猜到对方的意图。   不过,很显然除了快速退敌防止生变之外,别无他法了。   一个人的武功确实够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郭靖黄蓉夫妇在对敌的同时,还不忘了救助身边的士兵,毕竟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如此一来,对上了这队不要命的蒙古兵,很难占得上风的。   就在夫妻俩自顾不暇,黄蓉思虑对策之际,便看见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并两个徒弟策马赶来了。   虽然说,他们三人的武功比起寻常的士兵要强了不知多少,可是关心则乱。黄蓉见女儿来此,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什么主意都顾不得,见郭芙过来相助,她更是忙着看护女儿,生怕她稍有不慎受了伤。   也是因此,他们三人的到来,虽说是减轻了郭靖黄蓉夫妇的压力,但是也叫黄蓉这一时是难以想出脱身的法子。   毕竟,敌方不要命了一般,诡计阴招更是层出不穷。而他们即便是战死在此,难道便不为他们身后的襄阳城考虑了吗?   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朕这个小扑街要开始找工作了,所以这几天会在晚上更新。爱你们! 第438章第438章   蒙古兵忽然自乱了阵脚,习武之人耳力过人郭靖黄蓉等人都听得到“大营被人偷袭,主帅失踪了”“大家快跑”这样的话,叫他们心中又是诧异又是惊喜还有后怕。   诧异的是,原本就是悍勇的并且不顾性命就为了将他们斩杀在此处的蒙古兵怎么会说出逃跑的话。与中原人相比,蒙古人身上更有血性,更加勇武,这才是成吉思汗的铁骑叫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自乱阵脚的蒙古兵自然就不足为惧了,这也给了郭靖黄蓉等人突围杀敌的机会。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这可正是好机会。   不过,黄蓉向来心思多,她知道蒙古兵之所以会乱,完全是因为那些不知是被什么人喊出来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也就是说,蒙古人真的准备了后手,若是他们被留在了此处,恐怕襄阳城也得不了好,更不用说城中的百姓了。   黄蓉更知道了,现如今这情况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相助的,只是她猜不出到底是何人。   就在黄蓉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混战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蒙古兵服装的人,凑到了带领这队蒙古兵的将领身边,然后趁着那人不备一刀割下了那人的头颅。   这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黄蓉还不待看清这人的脸,便听得耳边传来的郭芙的惊喜声。   “娘,杨过,是杨过!”   方才郭芙一听到爹娘在外御敌,便不顾一切的奔来相助了,完全忘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杨过。因为她一来到此处,就和大武小武兄弟一起加入了战场。   郭芙素来没心没肺,此刻的心绪又全都被战场牵扯着,根本没想起杨过来。却不想杨过竟然给了她这样一个大的惊喜,郭芙心中一时欢喜极了,不由自主的便喊出了杨过的名字。   黄蓉一剑划过了预备偷袭她的敌军的脖颈,却发现那人已经被另一把剑给刺穿了,随着那人倒下,黄蓉见到了出手的那人正是郭芙所说的杨过。   黄蓉现如今已经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做何感受了,看来这些年爹爹说的没错,杨过真的长成了一个好孩子,全然与当年的杨康不同。   杨过出现之后,此时的战况又发生了反转,蒙古兵大败而退,有其中几人却是斩杀了附近的蒙古兵,随手摘了伪装向他们靠拢。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些人竟然是丐帮的兄弟,顿时士气大涨,竟将方才势不可挡的敌军杀退了。   只是,穷寇莫追,更何况黄蓉已经知道了这后面还有蒙古的大军,便主张郭靖带兵回城。恰好,郭靖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是心疼那些受伤的士兵。故而,郭靖当即下令撤军回城。   回去的路上,郭芙兴致勃勃的问杨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过无奈,便只好简单了说了两句,郭芙虽听不大懂,却也是激动兴奋的。   倒是叫郭靖听明白了杨过的意思,心中对杨过更是满意得不了,越看越觉得杨过是个好的,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一个想法。   黄蓉听着丈夫对杨过的赞不绝口,虽然她没主动说什么,可瞧她的眼神也是满意的,由此可见黄蓉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等回了襄阳城,自有人去安排他们带回来的伤兵去医治,也叫其他人能好好休整一番。虽然眼下蒙古兵大败,却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还是要早做准备,才能防患于未然。   这剩下的城防布置等事,皆是由郭靖与襄阳城的守将一起商议的。而黄蓉等人,则被催着回府休息了。   郭芙向来喜欢粘着她娘,故而一直走在黄蓉的身边。而杨过一是看出了黄蓉眼神中的意思,知道她有话要问,二是私心里不想叫武家兄弟去献殷勤,便走在了黄蓉的另一边。   至于武家兄弟,只得跟在三人身后,一时连打了胜仗的欢喜都少了三分,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因为黄蓉早就收到黄药师的信,说是杨过将会去找他们。后来,她又收到了郭芙的信,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在一处,正要被襄阳来。故而,在他们来之前,黄蓉便早已命人将他们的房子收拾好了。 第439章第439章   其实,杨过早已明白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自己对郭芙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那么简单了,更不仅仅是朋友。   一个人内心的感觉是连自己都骗不了的,杨过是自卑且自傲的,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得不去正式自己的心。   明白了自己的心,懂得自己动了情,那么下一步该是什么呢?杨过最渴望的就是得到对方的回应,可是他在郭芙面前永远都是不自信的。   郭靖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杨过不是不欢喜的,可他最想知道的还是郭芙的想法。   郭芙向来是个心思单纯,直白的喜欢把什么事都放在脸上的人,叫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心思。   可是,杨过此刻却是无比的后悔自己在这时看了郭芙一眼,只她那忽然变了的脸色,便叫他的心凉透了。   原来,还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对方仅仅是听到这样一个婚约的消息便这般了。可见她是不喜欢他的,甚至于连一点点的好感也……   否则,她便不会是这样一个表情了。   杨过从来都很自豪自己能够很轻易的看穿别人的想法,而现在他却不想有这样的能力了。只因为,这叫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若是他不曾看她,若是他不曾懂她,眼下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几乎是被人明着拒绝了,杨过这样一个傲在骨子里的人,又怎么会强求?到底是要保全自己最后一点脸面的。   “郭伯伯,杨过出身低贱,人品低劣,怕是配不上令千金了。”   杨过这话,半是真心半是全了彼此最后的面子,免得日后再生嫌隙。   毕竟,打从一开始,杨过便觉得无人配得上郭芙,便是他自己亦是如此。   杨过这话说得十分生疏,竟是将自己如此贬低,以此打消郭靖的这个想法。   殊不知,郭靖并不赞同杨过的说辞。甚至说除了郭杨两家的关系之外,杨过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小子了,与他的宝贝芙儿正好相配。   郭靖敛了脸上的笑,下意识的往刚刚杨过眼神扫过的方向看去,却见郭芙木愣愣的坐在那里,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无奈叹息了。   也罢,到底是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如何能强求呢?   至于,武家兄弟俩刚刚一听郭靖的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就差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他们兄弟俩与郭芙青梅竹马,心中早已是对她情根深种。再加上,昔日黄蓉不想将女儿嫁给杨过,故而也曾有意在他们兄弟二人之中选一个女婿出来。   武家兄弟虽然不如杨过那般十分聪明,可心中也是对黄蓉之意有所了解的。否则,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之间也不会因此暗暗较劲了。   毕竟,郭芙只有一个,兄弟归兄弟,情敌亦是情敌,而他们兄弟俩只有一个能抱得美人归,又如何能如幼时一般亲密无间呢?   正巧,此时坐在一旁几乎将几人神情全部收于眼底的黄蓉,亦是叹息不已。   她就是迟了一步拦住靖哥哥,叫他在孩子们面前说破了想给杨过和郭芙定亲的打算。如今,这话都说出去了,只怕他们也要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黄蓉悄悄伸手扯了扯郭靖的衣袖,与他微微摇头,又以眼神示意他看看桌上几人的神情。   郭靖虽然为人愚鲁了些,可是他与黄蓉夫妻这么多年,也该沾染上几分聪明气了。   郭靖一眼看去,杨过,郭芙还有武家兄弟俩,哪个不是神思飘忽,木木呆呆的。他哪里能不知道此时为何如此?   至此,郭靖是真的暂时歇了这份心思了。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郭靖少不得说两句话打打圆场。   郭靖言,他今日是一时高兴,激动坏了,提起昔年往事有些语无伦次了,叫他们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说,可又有谁会不放在心上?   这顿原本该吃得高高兴兴的团圆饭,忽然没了意思,个个兴致缺缺,吃得是没滋没味,很快便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到最后,饭桌上只剩下郭靖和黄蓉夫妻两人相顾无言了。   郭靖只觉得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了,倒是叫他们几个人生了嫌隙就不好了。因而,即便是回房了,郭靖也是瞧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免不了让黄蓉去做那解语花,好生安慰安慰他。   劝了好一会儿,郭靖总算是暂时放下这点事儿了,只是他仍旧觉得杨过是郭芙的良配。尤其是今日杨过这出色的表现,郭靖是真的十分满意了。   “靖哥哥,你也不要忧心了。他们几个都还小呢,怕是还不懂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未曾开窍。不如,再等两年,顺其自然,如何?过儿这般出色,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便和芙儿两个人看对眼了呢?”   要不说黄蓉会说话呢,她只是温言软语的一劝,郭靖便觉得没什么不好了。   其实,很多时候,只要黄蓉想,她就有办法变着法子的改变郭靖的想法。   可是,黄蓉并不常这么做,她不愿意改变郭靖,所以更多的是她为了郭靖去改变。   就像自幼长在桃花岛对中原百姓无甚挂心,身为离经叛道的东邪之女她对人命对家国大义其实也没那么在意。但如今,黄蓉却在襄阳苦守城池,这倒不像是以前的她了。   然而,人的成长是一部分,黄蓉这般做还是为了郭靖心中所坚持的大义。   就像当初黄蓉所说的,靖哥哥要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他做到的。   是以,即便是苦,在她心中亦是甜,她甘之如饴。   而如今,郭靖的看好以及黄药师时常来信时对杨过的看好,更直观的还是今日之战,都改变了黄蓉对于杨过因念及他爹杨康所产生的偏见了。所以,她选择了顺水推舟。   但是,若是想让黄蓉主动成全杨过和郭芙,怕是只有郭芙亲自说出口的话,才会管用了。   一顿晚饭吃得几人是没滋没味,武家兄弟俩是躲在一处伤心去了,杨过不知去向。而郭芙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纷杂,却理不出一个头绪,她心里乱极了。   郭芙也与一般的姑娘家一样,也曾梦想过嫁一个如意郎君。她见过最好最痴情的人便是她的外公黄药师,她亦见过如她爹娘一般恩爱情深的夫妻。   所以,郭芙想嫁的人必须是一个英雄,是一个侠者,是世上最好的人。   当然了,宠她爱她,顺着她包容她,都是必须的。   郭芙幻想过自己的如意郎君的模样。说实话,武家兄弟和杨过她都曾想过,然而她初想时只觉得好笑,觉得个个都好,却也个个都不好。   是以,今日郭靖说要让她嫁给杨过时,郭芙当时的心情绝非是厌恶抗拒,而是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当杨过语出搪塞,想要让郭靖打消这个主意的时候,郭芙又觉得不满了。   她就是个单纯且一根筋的,懂不了太多,这在她眼里不正是杨过看不上她的意思吗?   这也是为何郭芙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的原因了。   于这一点上,郭芙与杨过二人倒是像了个十足,只许自己瞧不起别人,却又不许别人瞧不起他们。   鉴于这么个想法,郭芙又觉得嫁给杨过或许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自己不是因为这一时的气愤杨过瞧不起她,才莽撞下的决定。而是因为郭芙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每一个姑娘都做过一个嫁给如意郎君的梦,可是梦总归是梦,只有当她们遇到了她们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那些虚无缥缈的想象才会变成现实,具化成那个真实存在着的人。   郭芙只道是自己要嫁一个英雄,心中却又不知如何去界定什么样的人才是她所属意的英雄。   诚然,一开始的时候,杨过怎么都是不符合郭芙心中对于一个英雄的想象的。   即便,杨过长得好,武功高,为人又聪明体贴,厨艺还特别好,虽然有时候会与她闹别扭,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可就是如此,杨过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好朋友,兄长,玩伴,算不得郭芙心中所想的英雄。   然而,今日在战场之上,就在他们身陷困境快要束手无策的时候,杨过就这般如天神一般的从天而降了。杨过有勇有谋,在混战之中只为给他们解围而来,还帮他们打退了敌军,救下了襄阳的士兵们。   郭芙只是个小姑娘,她见过的人太少了。可是,郭芙就是知道,若是这一刻的杨过若是算不得英雄,那还有谁算得上呢?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郭芙便不曾认为杨过会是那个英雄,所以当杨过在战场上出现的时候,她才会那般的惊喜和激动。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才让她更加的印象深刻。   可惜的时候,一根筋的郭大小姐还不曾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便自家老爹当众说出的这个消息给整懵了。   郭芙与郭靖很像,执拗的很,认定的事怎么都不会变。无论什么外力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除非是他们自己想通了。   一切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郭芙也根本就没有自己去慢慢想通的机会,所以她才会茫然无措。   是了,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还需要成长和历练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下一更九点! 第440章第440章   杨过却也不是失踪,只是他就算是悲伤难过,亦不愿叫旁人瞧了去。是以,他选了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待着。   不过,却是谁也没有想到,杨过选的所谓的僻静的地方,竟是郭芙屋子外面的那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上。   大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杨过一身青衣藏身其中,再加上他绝佳的轻功和敛息的法子,只要他不愿意就没有人能发现他。   说来就是杨过自己心里也是纳闷,明明他那时候那么的悲伤难过,整个人的身心都凉透了,到头来就算是躲藏也只愿找一个有她在的地方。   其实,杨过还是放心不下郭芙,他那时见她神情恍惚,生怕她出个什么事,自己一时赶不及救她,便躲在暗处守着她。   娇生惯养的郭大小姐自小脾气就坏,哪儿是因为一点事就寻死觅活的人呢?杨过如何又想不到这一点呢,只是人若是动了真心,自然什么理智都留不下来了,一心满满的都只有她一个。   杨过仰面朝天的躺在树上被浓荫遮蔽的枝叶下,因着他一身药香倒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蚊虫来招惹他的。   月光如水,白日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而夜晚的襄阳城还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杨过从小就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而他身边除了郭靖心中念着想的都是家国大义,谁人不是心中更多的是自己呢,便是黄药师也是一个逍遥洒脱的人。杨过自幼得黄药师教导,学的也就是他的这一身气度和本事   他从前就想自己能好好活着,才算是不辜负他娘临终前的遗愿,后来也只是为了护住自己想护的人。杨过的心不大,装不了天下苍生,只容得下自己在意的人。   杨过还记得郭芙曾说过她将来要嫁的人必须得是个英雄,可在他看来,英雄有什么好的,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拼掉性命,傻不傻?能做便做,不能便走就是了。   他便是心中曾想过成为一个英雄,可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但是,今日在成为与蒙古兵一战,一直活得不算明白的杨过也算是找到了几分自己人生的目标。   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这是杨过对于江湖的定义。   谁人没有一腔热血呢?   然而,这样救的只是个别人,但是若他能保得一方甚至一国平安,救的便是一城人,一国之人。   这一点道理浅显得很,可杨过直至此时才算是想明白了。   其实,他是愿意这么做的,他愿意轰轰烈烈的活着,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行走在这世间。这不仅仅是因为郭芙的那句话,更是杨过心中一直追寻的目标。   杨过自小到现在,最怕的就是旁人瞧不起,若是能得到旁人满心的敬重,他就算是不在意,亦是觉得心中欢喜。   不过想一想,若是得了旁人敬重的人,又有谁会瞧不起他呢?   想着想着,那一弯残月挂在了树梢上,杨过想他或许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做一个旷世侠者,轰轰烈烈的活着,护一方平安,亦得世人敬重。   成为一个英雄,是不是就离那个人更近一些了呢?   只要有一分机会,杨过都会想要去尝试的。   昔日的桀骜不驯,虽在黄药师的教导下傲气不减半分,却因为行走江湖,看遍世间的原因他早已不知不觉的变了。   就如郭靖说的,此时的杨过是有一个有热血有勇有谋,有能力也有当担的人,是他心目中的好儿郎。   杨过守在郭芙屋外的树上睡着了,心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郭芙辗转反侧了许久,也终是入睡了,梦里竟梦到了杨过,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叫她一时都移不开眼了。   郭芙素来没心没肺,第二日就忘了前一晚的辗转反侧,瞧来与往常一般无二。武家兄弟还是一直跟着郭芙,杨过倒是瞧不出个什么,最后竟自己去找了郭靖亦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便在府里消失不见了。   郭芙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谁没个自己的事呢,她也没有非要人间围着她转。忽略了心中的那点不愉快,郭芙便高高兴兴的干自己的事去了。   只是,这一日快到晚上的时候,还是见不到杨过的身影,便是心大如郭芙也开始好奇起来,杨过到底去哪里了呢?   “芙儿,芙儿……”   郭芙有点心不在焉的,就连黄蓉与她说话都好似没听见一样。要知道,这在往常是绝不可能的事,黄蓉对于郭芙有多重要自然不必言说。   而此刻的她,只是有些走神罢了,是因为那个梦,还是因为一个人呢?郭芙不愿意费心多想,连忙回神与黄蓉说话。   “娘,你想与我说什么呀?”郭芙爱娇的靠在黄蓉的身边,亲昵非常。   黄蓉有些无奈,却还是抵不过自家宝贝闺女的撒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芙儿,娘是想问你,你是喜欢大武,喜欢小武,还是喜欢过儿?这三人若是让你选一个做夫婿,你想选谁啊?”   郭芙一怔,这个问题,她之前还想过来着,只是她也不知道,不若说出来问问娘亲。   郭芙与黄蓉向来亲密,有什么事都不愿意瞒着她,便索性将她心中所想全都说了。   “娘,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都很好呢,我都很喜欢,可一个姑娘家也不能嫁两个郎君啊!”   黄蓉失笑,哪里是想嫁两个,两个都喜欢,也就是两个都不喜欢,又接着试探道:“那过儿呢?”   “杨哥哥……哼,杨过那家伙,他分明瞧不上我,才不要理他呢!今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整日都见不到人。”   “芙儿,娘问的是你杨哥哥待你好吗?他可有哪里不好的?”   黄蓉心中虽然觉得黄药师当年的要将杨过培养成郭芙未来的夫婿,这样的想法很不成熟,但心中也未免没有过这样的考量。黄蓉更是觉得,她爹培养出来的杨过,肯定是很出色的,绝不敢对郭芙不好的。   这一切黄蓉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力,是做不了假的。   “好……不好……也不是不好啦!   他长得好看,一出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长在他身上,惯是招蜂引蝶的。脾气也坏,总是喜欢说些不中听的。   不过,他的武功比我好一些,怕是江湖上跟他一般的也没几个打得过他吧?   他做饭的手艺大概是得了外公的真传,我这一路过来倒是没遭什么罪。姑且也算他贴心细致吧,比大武哥哥小武哥哥更会哄人吧!”   若是黄蓉真的相信自家闺女这张嘴的胡说八道,怕是要真的以为郭芙一点儿都不喜欢杨过了。这会儿瞧来,还有点喜欢那小子才是。   分明问她杨过哪里不好,谁知这丫头语气中颇为嫌弃,面上亦是懒得搭理,这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还有那些话!   叫黄蓉说,在郭芙口中的杨过那是长相人品,武功厨艺样样都不差,会说不中听的也会哄人。她这闺女,嘴上嫌弃,心中却未必不是喜欢。   要知道,方才提起武家兄弟的时候,郭芙可说的是哪哪都好,都喜欢。到了杨过这里,硬说人家不好,可心里又觉得人家好,这又爱又恨的感觉,分明是动了心的。   可惜的是,郭芙一根筋,自己转不过弯来,只当自己是生杨过的气了。   黄蓉顾及闺女的心情,不然就差当场笑出声来了,她这女儿可真真是愁人的很。若不是她今日特意问了问,也不知哪一日她才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好了,芙儿,我叫你说说过儿哪里不好。可你说的全是他的好,那觉得他与大武小武相比,又是如何?”   “不比了,他自己跑出去也不知道同人说一声,有什么好比的。今日若是他回来迟了,好好饿他一顿才好。”   郭芙踢了踢脚,显然还是因为杨过今日的事情生气,打定主意不与他罢休了。   黄蓉看着宝贝女儿在耍小脾气,也不去说她,只是哄她说晚上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立刻便把郭芙哄得是喜笑颜开,什么杨过的早给抛在一边了。   却说杨过,他今日原是去找了郭靖说了自己心中所想,也想着帮襄阳城尽一份力,叫郭靖只管给他安排事情便是。   昨日郭靖便觉得杨过很好了,今日又觉得更好了,真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了。只可惜,女儿被他们宠坏了,这么个好孩子竟然看不上。   郭靖心里头为郭芙惋惜不已,但是心中仍是觉得杨过很好,愿意为他做些什么。   毕竟,杨过是他兄弟的孩子,是杨家的血脉。郭靖向来重情义,便是做不成翁婿,做叔侄也是好的。   于是,郭靖亲自领了杨过在这襄阳城中走了一遭,更是带他去见了襄阳的守将。   原本,杨过才来到襄阳城中不久,便是有郭靖的面子在,人家守将忙得很,能给个面子见他就不错了,更别说是说话了。只是,昨日之事,虽然郭靖等人没有宣扬,但是那些士兵们却是看得到的。   是以,昨天晚上城里便传开了,说是郭大侠的侄儿杨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勇有谋,才到襄阳,便为襄阳立下了功劳。亦是为的这个原因,杨过才在郭靖的带领下与守将谈了许久。   --------------------   作者有话要说:   过鹅觉得自己情场失意,想去搞事业了!论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人如何谈恋爱,觉累不爱吗?哈哈哈! 第441章第441章   目前襄阳城中正缺人手,杨过愿意帮忙,且他还有先前退敌的功劳在,守将也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帮襄阳解围的。   只是,杨过到底不是自幼从军的,也入不了军营,做不了军中的职位,便只得与郭靖一般为襄阳效力了。对此杨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左右他又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来的,要官爵职位有何用?   杨过的为人处事自有黄药师那一份逍遥快意,又有郭靖那一份热血忠义,守将只觉得与他交谈片刻便感受到了这位年轻俊才的报国之心。   再加上杨过这些年一直跟在黄药师身边学习,黄药师出色的可不只是武功,他于兵法战阵之上亦是颇有研究的。杨过自然也是学得几成的,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亦是不惧的。   因着昨日退了一次前来偷袭的敌军,又因为杨过等人叫敌军军心不稳,这一日看似是没什么动静的。只是,凡事都得防患于未然,襄阳城中又派去了探子探听敌情,对方大军未撤,显然是贼心不死,只怕是用不了几日便要有一场硬仗了。   这些皆是他们三人对敌情商议分析的结果,大家对目前的情形是心中有数的。只是,若要退敌,凭借一己之力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有近十万大军,而襄阳城中……不提也罢。   兵力如此悬殊,主动出击是不可行的,偷袭亦是冒险,最为保守的方法还是死守襄阳城。至于援军方面,襄阳已经向朝廷请求增派援军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以及朝中也并非人人都愿意出力抵抗蒙古的,主和一派还是颇具话语权权的。   郭靖向来不管这些,他只管守住襄阳城。而杨过只觉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且他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皇帝和朝廷,只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追求罢了。   黄药师早年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幼年便好学,立志报效朝廷,然而大宋官场黑暗,吏治腐败,他竟看不到一丝朝廷的未来。若非黄药师太过失望,又怎么会有远遁东海,逍遥江湖的东邪呢?   杨过受黄药师的教导虽未有如此偏激的想法,但他自来就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很多时候比黄药师还要更洒脱些。   是以,今日之事亦是如此,杨过知晓朝廷的无能,却只管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但求无愧于心便够了。   郭靖自认为自己这些年看得已经够清楚了,只是放不下家国大义和襄阳的百姓们罢了。   如今他听了杨过的一番话,才知道他当真是没有看错杨过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明知困难重重,却还是要一心护卫襄阳,实属难得。   回府的路上,天色已经晚了,郭靖的脸上还是挂着夜色都无法掩盖的喜意,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不仅是为了杨过高兴,也为了杨康和他自己高兴。   府中,黄蓉因着午后应承郭芙的话,亲自下厨去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光是闻着香味便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郭靖和杨过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开饭的点。   郭芙原本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家娘亲的美食,早把某个一声不吭就自己偷跑出去的人给忘了,早先还想着若是杨过回来迟了才好。可一转头,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算准了时辰的,正好赶着饭点回来了,因此郭芙对上杨过是没有半点好脸色的。   武家兄弟对此倒是乐见其成,若是郭芙不喜欢杨过,自然他们两人的机会就更多了一分,岂不是一件好事情?   郭芙并武家兄弟待在一处,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杨过,见他看过来眼神都是凶巴巴的。然而,其实郭芙是在等着杨过过来服软的。   只可惜,杨过还以为郭芙是因为昨天郭靖想要为了他和她定亲的事生气,不愿意看见他。   因此,杨过自觉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和傲气,别人都不愿意理他了,他又怎么能上赶着粘着人家呢?这样岂不是把仅剩的这点脸面都给丢尽了?   饭桌上,郭靖很是高兴,而黄蓉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是与杨过有关的,心中倒也开心,只觉得不枉费她今日算准了时辰做了这许多菜。   黄蓉的厨艺得了黄药师的真传,自然是没话说的,这菜是色香味俱全,甚至连名字都颇具雅意。   这饭原本是该吃得开开心心的才是,然而黄蓉还是眼尖的瞧出了郭芙与杨过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两人像是在闹什么脾气一样,谁也不理谁,叫她看了都好笑。   怕是怕就他们俩这顿饭吃得最没滋没味的了!   黄蓉不动声色的记下了这件事,便不再管这两个别扭的人了。   饭后,郭芙率先离开,走时仍旧没忘了瞪上杨过一眼。   杨过是十分的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因为昨日之事,芙妹便就此记恨上他了?可这也不应该啊!   郭芙向来没心没肺,便是生气也过不了多久便散了。因而,今日她其实应该比昨日心情好些才是的,怎的又是这般模样? 第442章第442章   郭芙因为与杨过生闷气的缘故,晚饭都没怎么用好,这会儿回来了,忽然便觉得饥肠辘辘了。只是郭芙拉不开面子,怕被人瞧了去,故而准备再等会儿溜去厨房看看。却不知,若真的到了半夜,厨房里怕是也没什么能吃的了。   不过,以往郭芙能够成功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那个聪明的对她非常了解的娘亲黄蓉,总是特意给她预留下吃的。   肚子饿的时候,即便是胡思乱想,也是无法集中精神的。倘若现在能有些好吃好喝的,那她便满足了。   就在郭芙做这般想法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她忽然精神一振,想道或许是娘亲来给她送吃的了,便急急忙忙的跑去开门。   谁知,门一打开,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娘,而是令她生了这么久闷气的罪魁祸首杨过。   郭芙一时气性上来了,也没注意杨过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下意识的就要关门,才不要看见他呢!   杨过一手拿着托盘,空出一只手伸手一抵,便挡住郭芙关门的动作,笑道:“芙妹,我是来给你送吃的,师父亲自做的,你就不想尝尝?”   郭芙这时才注意到杨过手里是端着东西过来的,她这会儿饿极了,又怎么不想吃呢?只是,杨过这话听得她心里头不高兴,因此只是哼了一声,便不做声了。   要说杨过因为以往自己心中自卑,见郭芙不高兴,便总认为是自己的错,也不与她争辩,心里总是免不了失落的。可是,今日黄蓉一席话,算是将他的一桩心事给了解了。   却原来,他们俩皆是误会了对方的所思所想,这才时不时的闹些小矛盾,彼此生生闷气。但是,其实这些事原是可以避免的。   人心最是难以猜测,而他们从来不曾与对方严明,只是放在心里揣度着,总是会出现偏差的。   现如今,知道郭芙不是讨厌自己,也不是不想见到他,杨过便觉得哄哄她开心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唉,师父辛苦做的好吃的,只可惜芙妹瞧不上,我看倒不如我自己带回去吃了吧!”   哄人这样的事,对于杨过这张巧嘴原是没什么难度的,只是他总想着逗弄郭芙罢了。这会儿,竟用上了激将法。   “杨过,你敢!快给我!”   郭芙不可置信的看着杨过,他竟能说出这样不要脸面的话,真真是气得她恨不得咬他一口才好,可惜她打不过他,便只得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杨过勾唇一笑,轻飘飘的便从郭芙的身边溜进了房间,郭芙无可奈何的鼓着腮帮子去把门关上了。   郭芙关好门,转身回来,方才坐下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便见杨过已经将带来的吃的都在桌上摆放整齐了,顺手连筷子勺子都递过来了。   郭芙一噎,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了,也都没能说出口。她瞄了瞄桌上的美食,只觉得自己越发的饿了,便打算吃饱喝足了,再与杨过计较。   见她大快朵颐,吃得是一脸满足,杨过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其实,只要能与她待在一处,日日见她的笑颜,他也是开心的了。只是,若她的眼里能够有他,不再忽视他,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郭芙饿极了,一心专注在美食上,自然没发现杨过专注的目光。可是,等她吃了一会儿,缓过来的时候,那灼灼的目光便怎么都不能让人忽视了。   她原是心头恼怒的,怎么的连吃个饭都不让人好好吃的吗?可见杨过这厮就没安好心。   郭芙放下筷子,准备好生怼他一番,只是一抬眼便撞进了杨过火热的眼波之中。   杨过生得像杨康,俊美非凡,只要是出门就少不了惹得旁人多瞧上他几眼。他一双凤目含情,眼波柔得如春水,又火热似烈焰。   郭芙情窦未开,素日里是不懂这些儿女情长的事的。只是,此刻她对上杨过的眼,心中竟怦怦然乱跳,像是被他那如火的眼波给烫到了一样,慌乱的移开眼。   郭芙垂下眼眸,似是要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美食上,可却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满脑子都是杨过那个让人着迷的眼神,灼热又醉人。   她心中暗自腹诽着,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惹得人心慌意乱的,着实讨厌的很。   只是,郭芙心中慌乱的时候,杨过却还是不曾消停,竟又问她:“芙妹,你怎的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还是想吃些什么别的?”   杨过不仅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这是她一早便知道的事。当然了,郭大小姐自认为倘若她也是个男儿,定是不会比他差的。   不过,郭芙是再没有想到他的声音会如此好听,只听得她的耳畔一阵酥麻,心尖儿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某人色厉内荏,微红着面颊,怒道:“我歇会儿再吃,不行吗?这会儿倒是来管这个管那个的了,白日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不是不理我了吗?还来干什么?”   杨过一愣,他也没说过不理她的话啊,再想想方才黄蓉与他说的,他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白日里我跟着郭伯伯去见守将了,日后也留在襄阳帮着守城,为的自然是这件事。只是,你那时在休息,没好去打扰你。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第443章第443章   杨过听到郭芙的话,一瞬间的狂喜,可是当他对上那双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神的时候,他便知道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郭芙未必不喜欢他,可也不至于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   但是,到底对比之前的失落,杨过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也许,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的改变她的想法。   杨过怔怔的看着郭芙,叫郭芙一时觉得手足无措,不大自在,连忙撒开手,“你不走了吧?我没有撵你走的意思,爹娘眼里现在都没有我了,张口闭口都是过儿怎么好的。你若是走了……”   郭芙别开眼,自己在那里胡吹吹,然而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她这般神态娇俏动人,杨过只觉得心软的不行,恨不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杨过展颜一笑,俊美的脸庞都像是在发光一般,“芙妹,不想我走,我便不走了。”   杨过可是难得说这般顺耳的话,郭芙听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满心欢喜。   至此,这俩人的单方面生闷气的小矛盾便算是没有了,谁叫他们二人都钻了牛角尖呢!   第二日,杨过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倒是郭芙喜形于色的,看着心情就很好,一点都不似昨日那般闷闷不乐的。   黄蓉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几乎是一打眼便知道是自己昨日的说和起了作用,这俩人总算是不再闹矛盾,叫旁人看着也开心多了。   因着这几日敌军尚未有所动作,襄阳城中只是如以往一般的严密布防罢了。倒也没有那么忙,郭靖这几日便得以在府中休息,而杨过自是跟在郭靖身边的。毕竟,他们昨日也都商量好了,杨过也如郭靖一般为守襄阳尽一份力,至于朝廷的官职俸禄,杨过还不看在眼里的。   郭靖得了闲暇,正好女儿和徒弟们也都来到了身边,便想着考考他们,看看他们的武功是否精进了。   说来郭靖并不是一个有十分天赋的人,他为人颇有些愚鲁,亦不知变通。但是,好在他为人重情重义,是非分明,更愿意将勤补拙。后来,亦是因为机缘巧合,得了良师益友和世间难寻的武功秘籍,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时至今日,郭靖已经成了名镇江湖的大侠,再加上他自愿镇守襄阳守护一方百姓,江湖上可谓是人人敬仰。   不过,即便是如此,郭靖也还是如当年一样勤奋刻苦,无一日间断,这份心性如今已很是少见了。   郭靖带了几个孩子在庭院中练武,黄蓉亦是跟在一旁仔细瞧着。   不过,与郭靖不同的是黄蓉心中对于几个孩子的武功都已经了然于心,到底谁好些谁差些,她亦是心知肚明的。   郭芙是她的女儿,知女莫若母,更何况郭芙还是她一手带大的。武家兄弟更是不用说,这两个孩子自打来了桃花岛之后,便跟在他们身边学武,黄蓉又如何能不知。   再说杨过,杨过跟在黄药师身边学的是正宗的桃花岛绝学。黄蓉虽然当年学武时不肯尽心,以至于自家的武功绝学学得不怎么样,可她亦是十分了解的。   要黄蓉来看,定是杨过这小子拔得头筹,武家兄弟跟郭芙是差不离的,最多也是强上一星半点儿而已。   果然,一切如黄蓉所料。   郭靖提出要考较他们的武功,第一个上场的自然就是郭芙了。   要说郭芙,样貌上像足了黄蓉,这天赋上自然就如郭靖一般资质平庸了,但是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郭芙这些年来,虽然不是个勤奋刻苦的,但是好歹家学渊源,武功涉猎之多,皆是上乘功夫。是以,郭芙的武功比起一般的江湖人来说,那可谓是十分不错了,便是在同龄的江湖人之中亦是排得上乘的。   为此,宠爱女儿的郭靖对郭芙还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对于武家兄弟,郭靖就有些失望了。   武家兄弟的武功比起郭芙来是要强上一些,只是他们总是跟在郭芙身边,少了多少习武练功的时间,也因此武功精进缓慢。在郭靖眼里,若是他们能多花一些时间去练武,绝对不只是今日这般。   郭靖为人正直简单,说不出什么迂回的话,倒是黄蓉出来圆了个场子。郭靖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他最是听黄蓉的话,故而便没有再做声,只是勉励二人继续勤奋练习。   到了杨过的时候,其实他是不想出风头的,但是面对郭靖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叫郭靖失望。对于杨过来说,郭靖名义上是伯伯,但是对他就像是父亲一般爱护,他心中亦是十分敬重的。   杨过这人有一点,但凡是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便恨不得回十分。若是别人待他十分好,便是再怎么样的要求他都不会忍心拒绝的。 第444章第444章   要说杨过其人,那是能说会道,但凡是他想要周到一些,那便再没有比他更周全的人了。是以,他若是想要讨一个人欢喜,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杨过素来傲气,对旁人也不过是一份面子情罢了。到了郭芙这里真心归真心,却时常把人惹毛了。当然了,他自己也总是被气得不轻。   就比如这练武一事,杨过教得用心,陪着也耐心。郭芙因着先前说了豪言壮语,也憋着一口气想要好好练习。   这么一瞧,好似也没什么不妥,应当很顺利才是。   只是,杨过总喜欢口花花说两句撩拨撩拨人家,他对郭芙虽不轻佻,可也总喜欢逗她。   偏生郭芙天生就缺了这一根弦,杨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不懂,还总认为是杨过在挑衅她,自是对他没什么好气了。   不过,更多的时候,郭芙不仅没听懂杨过的话,还回了些驴头不对马嘴的。即便这话听着并无什么不对劲的,可杨过的心里就是不得劲啊,只觉得憋屈的紧。   可是,杨过为人傲气,自卑又好面子,他也不可能对郭芙直说,甚至是解释。只能任由她曲解他的意思,然后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于是乎,就出现了以下这些听着很正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话。   “芙妹,你知道吗?你这一掌下去,能把人打个半残就算了不得了。”   就这稀松平常的掌力确实能把个普通人打个半残,这要是遇上高手,怕是就得反过来了。唉,不是杨过对郭芙的要求高,只是他是不想她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而他又来不及救她罢了。   “当真?原来我的功夫已经厉害到这地步了?”   郭芙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曾杨过也这般觉得,看来这厮也不是没有眼光的吗?   “……还是要再多加练习的。”   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好事,很显然郭女侠没有。杨过一噎,只能憋屈的再说一句把这场子给圆回去。   “没事儿,我这不是练着呢嘛!”   郭芙心情很好,摆摆手,表示不着急。   至此,杨过也只得将自己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继续的耐心同她练习,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叫她自信心膨胀,这便不好了。   当然了,若是郭芙练得不专心,杨过也少不得出言讥讽两句,然而效果却是和他预想的有所不同。   “芙妹,你若是在外人与人对敌,遇上那等高手,可得小心人家针对你了。”   谁不挑软柿子捏呢,要是真有聪明人,肯定头一个对她下手了。杨过有时候是很想管住自己的嘴的,偏生总不大记得住。   “为什么要针对我?还有啊,遇上那种打都打不过的高手,不跑干嘛,上赶着给人送练手的吗?”   郭芙就很疑惑了,分明杨过在江湖上混的日子比她久多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呢?谁脑子想不开去招惹高手,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吧?   果然,不说旁人如何,只说郭芙对杨过的影响就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这会儿郭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杨过都恨不得拆开某人的脑袋瓜看看里头都装的是些什么。   “芙妹,我是在提醒你而已。”   “哦,这种没脑子的问题,你不用提醒我的。”   杨过登时一口老血梗在了喉咙,怎是一句憋屈好形容的呢?   同郭芙在一处,杨过是痛并快乐着,而郭芙却觉得杨过有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总说些很傻的话,叫她不甚理解。   是以,晚间郭芙缠着黄蓉撒娇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忍不住的问两句。   然而,黄蓉顶着自家闺女好奇的眼神,心里想着她是该继续憋着不笑呢,还是当场笑出来呢?   毕竟,这两个小人儿着实有些可爱了,便是人家小娃娃相处也不是他们这般吧?   黄蓉是可以当好心人说破这两人的鸡同鸭讲的,然而她还能一辈子跟着他们俩不成,总归还是得他们自己去解决问题的。黄蓉心中这般想着,于是也只是同自家闺女说笑打岔,并不给她解释。   好在郭芙向来心大,没一会儿她自己就把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黄蓉一直都是把郭芙疼到骨子里的,此时瞧着她,心里也只有欢喜。   黄蓉自己是个聪明人,心肝比别人都多几窍,可她却宁愿郭芙笨一些,这样才不会有许多的烦心事,才能过得比旁人都开心快乐。 第445章第445章   敌军以为襄阳城的守卫防守松懈这才有心进攻的,可不曾想这竟然是杨过等人想出来的惑敌之策。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只因为襄阳城中兵力不足,是以只能设下重重陷阱,叫敌军主动来犯,自己掉入这一早设好的陷阱中。   果然,这计策是成功的,蒙古军中的大将以为襄阳城防守松懈,兵力匮乏,正是一举拿下襄阳的好机会,便主动出击了。   虽然蒙古军中亦有明眼人识破了他们的陷阱,但到底是损耗了蒙古兵的部分兵力,亦是减少不少他们对敌的压力。   此刻的襄阳城中几乎是全民皆兵,众志成城,一心保卫自己的家园,守护自己的亲人。   杨过自小父母双亡,看尽世态炎凉,对这世间何处都无甚归属感。好在,后来他遇到了郭靖黄蓉夫妇,桃花岛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他内心的世外桃源。   郭靖其人,一心为的家国大义,为的是黎民百姓。杨过视他如父,自有一颗相仿其言行的心。再加上,杨过的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敢于平淡的人,他有一腔热血,更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所以,在这战事严峻的时刻,杨过忽然就找到了自己内心最渴望做的人,或许这就是他人生的意义。   一如以往,襄阳守住了。   襄阳城一方,有守将和郭靖等人的带领,又有杨过郭芙等人的加入。这一战虽然赢得艰辛,但只要是守住了襄阳,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敌军撤退了,虽然蒙古军南下攻宋的计划是不会打消的,襄阳所面临的危机也并未彻底解除。可是,整个襄阳城中此刻还是一片欢欣,因为他们暂时的守住了他们的家园。   这一切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杨过站在城楼上,望着这城中人人欢喜的模样,看着大家奔走相告这胜利的喜悦,心中忽然涌动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他觉得却很喜欢。   他下意识的就想去搜寻郭芙的身影,却见到了这夜色中,灯火处最明媚的笑颜。   这一日的战斗下来,即便是爱干净爱漂亮的郭大小姐身上也沾染了血污,可她这会儿却全然忘记了这一切,只是瞧着城中的人们欢喜的笑了。   她那如羊脂白玉一般莹润白皙的脸,在这灯火的映照下,于这夜色里,是杨过眼里可以与明月争辉的存在。   尤其是,是郭芙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明亮又耀眼,简直就像是甜到了杨过的心里。   杨过忽然瞧得有些痴了,向来聪明过人的他,此刻心里竟有些傻傻的想着:若是她能对他这般一展欢颜,怕是让他为她去死,他也是甘愿的。   或许是杨过的目光太过灼热了,从来都有些反应迟钝的郭芙不知怎么的向着他望了过来。   当那明媚无暇的笑颜对着他的那一刻,杨过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笨丫头的手掌心了。   杨过的神思因此而飘忽不定,想入非非的某人竟幻想着若是两人真的能够结为夫妻,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前一刻,他还只是想要那个为了他展开的明媚笑颜。这一刻,他便想要拥有这个他心上的姑娘了。   许是杨过想得太过认真,连郭芙唤他都不曾听到。   郭芙见杨过在看她,便唤了他的名字,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可谁知,她连着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她,却惹来一些旁人的目光看过来,叫郭大小姐难得的有些窘迫。   如这般的情形,往日里她都是要生气的。不过,大概是郭芙这会儿心情好,又想着杨过这厮也不是时时都是那么聪明的,便大度的放过了他,甚至自己主动跑过来问他。   是以,待杨过一回过神来,鼻尖便忽的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桃花香,面前正是他所爱的那个人。   杨过心思敏感,复杂多思,这会儿显然是没分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他下意识的伸手在她的脸上抚了抚,喃喃道了一句,“芙妹。”   郭芙正要开口问问杨过是怎么回事,却见他朝她伸手,一时有些莫名,可她心里到底是对他不一样的,因而也不曾避开,直到那只修长温热的手落在了她的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那手的温度,连带着让郭芙觉得自己的脸忽然都热了起来,颇有些不自在。不过,许是夜晚的缘故,倒是无人瞧得见她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   杨过唤了她一声,便什么话都不再说了,郭芙一时无暇分心去想自己此刻有些纷杂的思绪,“杨过,你怎么不说话?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郭芙的声音近在咫尺,猛然唤醒了杨过,他是再没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尴尬的一个境地。虽然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有些小窃喜,但是,眼下总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是啊!   杨过想着郭芙的话,灵机一动,指腹在她的面颊上轻轻蹭了蹭,然后便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芙妹,你脸上刚刚沾了东西。”   “是吗?哦。”   杨过这鬼话连篇的,偏生郭芙还傻傻的信了,瞧着她看他时的眼神,杨过心中更是悸动不已。 第446章第446章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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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妹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说话,还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她都不懂他的吗?还是在她心里,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杨过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愿开口替耶律齐说话,只任凭完颜萍的决定了。   其实,杨过就是故意想卡在最后的关头再去打这个圆场的。然而,完颜萍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因为,一直在旁边被勒令不许掺合进来的耶律燕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完颜姐姐,你一路跟我们走来,虽说是为了报仇,可哥哥几次放过你,又对你多有照拂。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的,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耶律燕不如耶律齐知道这些仇怨到底有多么深刻,她只认为他们之间所谓的报仇所谓的打打杀杀,并没有真的到要彼此性命那一步的。   甚至于因为耶律齐的善心,对完颜萍多加照拂,耶律燕一度还认为完颜萍最终会放下仇怨,或许还能成为她的嫂嫂。   耶律燕是真的有些悲伤难过了,她还不太懂这些,可是完颜萍是懂的。   实际上,完颜萍也是真的下不了手,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记得仇,自然也记得恩。论起来,耶律齐几次三番的放过她,又帮了她良多,算得上是她的大恩人了。   这一笔账,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算得清的了!   最终,完颜萍还是选择了放弃报仇,因为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个坎杀掉这个根本与她没有直接仇怨,甚至对她多有帮助的人。   杨过准备好的打圆场的话,是一句都没用上,即便他也真的不认为完颜萍会动手杀人。   武家兄弟见了这么一出好戏,可谓是目瞪口呆,什么话都没轮得上说。   郭芙对此乐见其成,方才还略有些担忧的脸上,这会儿也都是笑意了,甚至对他们道:“既然你们再不提什么仇恨了,那么以后便都是朋友了。我叫郭芙,家就住在襄阳城中,也想与你们真性情的人交个朋友。”   对于郭大小姐来说,她认可的人,自然是比什么人都好。她性子直率坦荡,快言快语,正与她话里所说的真性情相符合。   耶律齐本就对郭芙一见钟情,此时更是温和有礼,进退有度,江湖潇洒之中还多了几分世家贵公子的气度,着实叫人侧目不已。   不出意外的是,郭芙看他的眼神里也是欣赏更多。   至于,完颜萍耶律燕两人,虽说明面上是仇人,可彼此心里未必不是将对方当作姐妹的。这会儿仇怨化解,自然是关系又更亲近了几分。 第448章第448章   没有战事的襄阳城是平和安宁的。   郭芙又不是一个安静的性子,哪里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得住?虽然她在桃花岛待了十多年,可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自然意义不同。   无聊的生活,因为耶律齐三人的出现,泛起了新的涟漪。   这一日,郭芙的心情都很好,她高兴起来的时候总是没心没肺的,只顾着自己开心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是以,郭芙一直都没有瞧见杨过频频看过来的眼神。只是,以郭芙的性子,大约是瞧见了,也不懂他到底是何用意吧!   不过,许是情敌之间总是有种诡异的默契。   杨过总是会和耶律齐的眼神不期而遇,颇有种火花四溅,毫不相让的感觉。然后,眼神再齐齐落在郭芙的身上。   黄蓉自是给耶律齐等人安排好了住处,天色晚了,他们也都回到住处各自休息了。   倒是杨过一直迟迟不走,郭芙本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只是走着走着,似乎总会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杨过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至于武家兄弟,早被某个小心眼的人撵走了,因着方才有黄蓉在,两人顾及自身形象,倒也没有与杨过纠缠,这才促成了眼下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杨哥哥,你怎么跟了我一路,又不说话?”   郭芙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清澈的眼底,一眼便看透了她所有的情绪。   杨过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太过敏锐,总是在自寻烦嗷。或许他要是笨一些,难以察觉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刻这般心凉难受了。   郭芙就如一块贫瘠的土地下埋着一颗花种,不管他怎么细心浇灌,似乎已经看到花朵发芽了,却始终等不到花朵成长,甚至绽放的时刻。   杨过自觉这一辈子的耐心,大约都用在她的身上了。   杨过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还难掩其中的几分醋味,“我说不说话有什么重要的,你今日也不是没有同我说几句话吗?”   杨过心中渴望的爱人,是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   然而,今日郭芙得了新朋友,心中开心的紧,自然是忽略了杨过。   不管是耶律齐,还是耶律燕和完颜萍,郭芙都有心跟他们做朋友,初初相识,怎么也比寻常更用心些才是。   只是,这两位青梅竹马,在意的重点总是不一样的。   杨过在意的是郭芙今天忽视了他,反而去关心别人去了,连句话都没有与他多说。   然而,郭芙却不懂他的深意,她今日明明跟他说话了,他们还一起出去赛马出去玩了!   “杨哥哥,我今日难道没有同你说话吗?”   郭芙越发困惑了,而对于杨过而言,那些诉说衷肠的话,他可能有勇气跟郭芙说一遍,但绝不会再敢说第二遍的。   是以,杨过只觉得自己一口气憋着嗓子眼,上不来又下不去的,叫人很是苦恼。   他在生气,而他在意的人却什么都不明白,总觉得他在自找麻烦!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郭芙是他心上的人,杨过最终也只得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径自往前面走了。   郭芙也有些不开心了,明明都是杨过说的,他怎么就不回答她的问题了呢?真真是有些无理取闹!   于是,郭芙连着往前追了几步,“杨过,你怎么走了?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我今日难道没有同你说话吗?”   郭芙有些不开心或者生气的时候,总是会连名带姓的唤杨过。大约连武家兄弟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殊荣,郭芙只对杨过这样。   杨过心中生着闷气,可是她来追他,又同他说话,即便是这样气势汹汹的,亦是可爱,他不自觉的便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来等她了。   郭芙见杨过停了下来,快步上前站在了杨过的面前,薄怒娇憨的妍丽眉眼,晃花了杨过的眼。   杨过定了定心神,随口道:“今日咱们是说话了,可也没几句话,芙妹都只顾着那些刚认识的人了,哪里还顾得上我!”   “喔!我知道了,杨过,你是吃醋了是不是?”郭芙笑得一脸狡黠,歪着头瞧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叫杨过一时心神不宁,难以镇定。   她是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了吗?杨过有些激动的想着,或许他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然而,郭芙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一切都没有改变。   “杨哥哥,你不要吃醋了,就算我认识了新的朋友,你也是不一样的啊!” 第449章第449章   郭芙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时常会弄不清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一点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不足,是愚笨。   可是在耶律齐的眼中却是她的可爱和娇憨,他愿意去包容她,宠着她,叫她做她想做的事。   大约因为是这样一个原因吧,郭芙只觉得与耶律齐相处时处处舒心自在,再无半分不好的。   杨过是真没想到,他不过出去半日的功夫,郭芙与耶律齐之间就越发的亲密熟悉。   他倒是没觉得郭芙怎么样,只是觉得武家兄弟着实有些无用了,两个人在郭芙旁边守着,居然还是叫耶律齐这个小白脸钻了空子。   岂不闻杨过这是迁怒,甚至对自己心爱的人都不忍计较,只知道说武家兄弟俩无用。   然而,他在郭芙身边守着的时候,不也是一样么?   很显然,杨过已经忘了自己昨日被忽视,后来还独自生闷气的情形了。   杨过回来时,花园里凉亭中,气氛正好。   “杨哥哥,你来得正好,耶律大哥正在给我们说他们路上遇到的好玩的事呢,你也一起来听听吧!”   郭芙正听着耶律齐说起一路上遇到的趣事,他讲得有趣,她听的开心着呢,见杨过回来了,连忙招呼他过来一起听。   其实,耶律齐不是一个喜欢多话和炫耀的人,眼下不过是想多和郭芙相处,故而找的话题罢了。   此时杨过一来,他心中未免有些尴尬,毕竟他行走江湖才多久,哪里比得上他们常年行走江湖的人呢?如此说话,不免惹人笑话!   “那正好,也叫我听听,有什么好玩的事是我们没有遇见过的。”   杨过这话听起来,本没有什么问题,至少郭芙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像耶律齐这样的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杨过话里的阴阳怪气。   自古以来,情敌见面那都是分外眼红的。如今这场面虽不是完全一样,但也相差不远了。   “郭姑娘,说起行走江湖时遇到的趣事,我哪里比得过你们。不过若是如杨兄弟一般武功高强,多在江湖上行走,许是多的是好玩有趣的事。不若咱们请杨兄弟来说说?”   耶律齐自然是听出了杨过的深意,因而颇有风度的以退为进,给了杨过一个机会。   杨过略一挑眉,这人心还真大,他可是不会客气的。   两人目光相接,已是短暂交锋,火花四溅,然而在场众人却没人发现的。   郭芙哪里会管到底是耶律齐说还是杨过说呢,不管是谁,只要说得出有趣好玩的事,能叫她开心,她自然就是高兴的。   是以,郭芙无半分失落,面上仍是笑意盈盈,“杨哥哥,方才耶律大哥说了几个,你也选些好玩的说说吧!”   分明是请求,可郭芙说起来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好似别人就不会拒绝她似的。   然而,杨过还真是无法拒绝,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他身上,他便只得选了些记忆里不常见的好玩有趣的事与众人说说了。   杨过的前半段人生是乏味的,每日都在为了生存奔波劳碌,真正有意思的生活便是到了桃花岛以后,还有与黄药师一起行走江湖的日子。   说起与黄药师一起行走江湖的日子,杨过眼中也不乏怀念之意。   起初,他们离开桃花岛之后,黄药师还颇为照顾杨过这个小娃娃,样样都给安排的好好的。   可是,不过一两个月,黄药师就开始叫杨过自己照顾自己了。好似听起来与当初杨过自己讨生活的时候一样,其实不然。   黄药师天纵奇才,天底下似乎就没有他不会,没有他不精通的事了。杨过跟着黄药师练武,学着琴棋书画,学着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每日生活都是忙碌且充实的,根本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也没空去自卑,亦或是自怨自艾了。   黄药师做的饭,那是天下第一的美味,杨过跟着过了些好日子,嘴都给养刁了。   然而,这时候黄药师却不再给他做饭了,只是教杨过怎么做,让他自食其力,同时他也享受享受徒孙的孝敬。   当然了,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曾经疯疯癫癫还认了杨过做儿子的欧阳锋,他找到了杨过与黄药师。   说来,欧阳锋痴心武学,沉迷取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当初被黄蓉诓骗逆练了《九阴真经》。   不管什么武功,那都是得正着练,才能够循序渐进,越来越好。   可若是一门功夫逆着练了,那么这人就只怕是非死即残了。   不过,也得亏欧阳锋是个练武奇才,他逆练《九阴真经》竟然武功大涨,只是神智不清,有些疯癫罢了。   当初杨过跟随郭靖黄蓉夫妇去了桃花岛,欧阳锋原是想跟着去的,只是不想与他们动手,毕竟也难讨到好处,之后便再不好寻到杨过的踪迹了。   要知道,桃花岛在东海深处,可谓是孤悬海外的岛屿,若不知其具体方位,如何寻得。更何况,欧阳锋的神智还不清。   可黄药师将杨过带出桃花岛之后,他们在中原行走,终是有一次遇到了欧阳锋。   杨过念着欧阳锋昔日相救,甚至教他武功秘籍的恩情,两人父子相称,相处融洽,杨过处处敬之重之,欧阳锋亦是对他多有关怀。   黄药师见此情形,更是心中暗叹不已。   欧阳锋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也是因为黄蓉给了错误的《九阴真经》。欧阳锋神志错乱之后,一心寻子,却不知欧阳克早已身死。而欧阳克的死,也与杨过的生父杨康少不了关系。   黄药师上了年岁之后,越发的看得开了,只觉得以往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应该执拗与过往。   黄药师医术一绝,欧阳锋神智不清,时而癫狂,头痛难忍,杨过不忍,便求黄药师出手相救。   黄药师没有拒绝,只因他早已看开了一切。   因有黄药师出手相助,欧阳锋很快就恢复了神智,而这时候,杨过的身世,以及上一辈人的纠葛又不得不重新被提起。   也是在此时,杨过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杨康的所有事。   曾经,杨过对自己从未谋面的生父有着无比崇敬的幻想,觉得他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人,却忽视了当时他娘穆念慈的欲言又止和又爱又恨的眼神。   杨过在黄药师的教导下,读诗书,明事理,自然不是当初在街头偷东西的小混混了,他心里自有他衡量对错的方式。   这些个烂账又该怎么算呢?   他爹害死了他义父的亲子,只为了义父的独门武功和传承。   可义父疯了之后,却将他的独门武功秘籍传授给了他,还将他认做了儿子。   他爹想要害他师父,却因为他师父身上穿着的软猬甲,而反伤自身,甚至丢了性命。   可郭伯伯和师父待他如亲子,师公还亲自教授他桃花岛的独门秘诀,给了他安身立命的本事和家。   这一切的一切,又怎么算得清?有仇也有恩,那到底是有仇报仇,还是恩将仇报?   理不清也算不清,最后,杨过还是选择不管上辈人的事了,只论当下。   欧阳锋这辈子就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可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武功天下第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执着了一辈子,疯了一辈子,反而到老了,看清了。   欧阳锋倒是想要找杨过父债子偿呢,可是他的疯病还是因为杨过才让黄药师出手相助的,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他还记得与杨过父子俩和乐相处的场景,也下不了手啊!   不过,大概是因为欧阳锋早就将他独门□□功的秘诀教给了杨过,这在他这里便算做是两清了。   欧阳锋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过往的那些事一样不会再出现了。   杨过知道自己身世的这件事,黄药师没有告诉旁人,而杨过也当作从不曾知晓一样如之前一般过活。   当初,黄蓉几番犹豫到底该如何对待杨过,也是因为他的身世,因为他的生父是杨康。黄药师没有告诉她杨过已经知道了,而杨过也没有说,他们都在等黄蓉自己觉得可以说穿一切的那一天。   又或者,知不知道身世于杨过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   当然了,这些事杨过是不会说给任何一个人听的,他只是在搜索这满脑子的记忆的时候,忽然想起的这些事,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杨过向来能说会道,故事幽默风趣,引人入胜,言语质朴,偶尔还会用些乡间俚语,那些场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而耶律齐的故事更加的文气些,这也是与他世家贵公子的出身有关罢了。   不仅郭芙被杨过讲的故事吸引住了,还有一旁的耶律燕和完颜萍两个姑娘,更是眼珠子一转不转的停留在杨过的身上。   毕竟,倘若这个优秀的说书人,还是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俏郎君,那必然是更加叫人无法移开眼的。   似乎杨过如他爹杨康一样,生得俊美无双,一双凤眸狭长惑人,自有几分风流气度在里面,最是受女子喜爱追捧的。   耶律齐心胸开阔,虽知晓杨过或许是他抱得美人归的最有力的强敌,但他对杨过仍是一种欣赏赞美的态度,这已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双标的过鹅,以及论我的情敌心真大,和我的情敌是个醋精,哈哈哈哈!芙妹是团宠!另外,朕专栏里的那本完结综武侠,杨逍和丁敏君cp的那本已经入v了,看过的小伙伴就不要再买了,没看过的记得多多支持正版。朕因为上次更新错章节的原因,在那本的最后一章重新替换更了一个番外,没看过的可以去看看。 第450章第450章   黄蓉见郭靖为了襄阳的事务奔波劳碌,心中自是心疼自己的夫君,故而亲自下厨炖了汤。等到郭靖回来,便自厨房出来,准备去瞧瞧他。   结果,黄蓉从花园路过时,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看似和谐却又气氛奇特的场景。   有的时候,黄蓉真的是忍不住为她的宝贝闺女扶额。   毕竟,将自己的追求者们都聚在一起,还能如此其乐融融的,也是世间难得了。   不过,黄蓉也是知道的,郭芙那根儿女情长的弦还没人拨得动呢。是以,她这宝贝闺女自然是瞧不出来,这几个好儿郎都是对她有意的。   黄蓉定了定心神,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笑着路过。毕竟,被这么多好儿郎喜欢的,可是她的女儿呢!   晚间用饭的时候,黄蓉忍不住偷偷的打量杨过耶律齐他们,只是她做的隐晦,无人看得出来。而众人各有心思,也就无从得知黄蓉的想法了。   饭后,黄蓉与郭靖在房中聊天,谈起了郭芙的婚事。   孩子总是自己家的最好,即便郭芙算不得完美,但在郭靖黄蓉夫妇眼中,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谈起郭芙的婚事,郭靖少不得叹息几声,“蓉儿,今日过儿随我去见守将了,他的表现可真是叫我惊叹。想来这些年,岳父大人在过儿身上可没少费心思。芙儿若是能够嫁给过儿,倒是一桩良缘,可惜了!”   黄蓉心思一动,娇嗔的看了郭靖一眼,随口道:“想当初爹爹带走过儿的时候,还曾说过他要亲自给芙儿培养个样样都好的夫婿呢!”   郭靖闻言,更是大为感叹黄药师有先见之明,又会教徒弟,“岳父大人真的是好想法啊,过儿被他教得太好了。倘若当初过儿没有跟岳父大人走,恐怕咱们再怎么教,也教不出如今的过儿!”   黄蓉自然是高兴郭靖夸黄药师的,不过她也有些无奈,靖哥哥还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他们的芙儿在这方面倒是像足了靖哥哥,好在有时候还是笨一些的好,少了许多烦心事。   “可是,我瞧着过儿、耶律齐、大武小武兄弟俩似乎都对芙儿有意,芙儿却还没有这份儿女情长的心思呢!”   黄蓉又想起自己今日路过花园时瞧见的场景,简直是哭笑不得。   郭靖倒是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的宝贝女儿,可他又觉得自家女儿这般好,如此亦是应当。   郭靖斟酌道:“蓉儿,依我看……”   “还是过儿最好,是不是?”郭靖的话没有说完,黄蓉便已经抢着替他说了。   两人的女儿都这般大了,郭靖还憨厚的如同当初的那个淳朴的少年,傻傻的笑道:“还是蓉儿知道我的心思!”   “过儿好是好,只看芙儿的心思了。可是,我看着那个耶律齐似乎很不错,芙儿对他也挺有好感的。”   郭靖想了想,若是耶律齐的话,比杨过的性子要稳重些,倒也不错。   “蓉儿,那便看芙儿自己喜欢了。早前我想把她和过儿的婚事定下来,这两个是都不乐意,如今我们也不要插手了,只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也帮着芙儿掌掌眼,看看这些好儿郎哪个适合做咱们的女婿!”   夫妻俩相视一笑,虽是老夫老妻了,也如当初那般甜蜜。   郭芙向来心大,在哪里都能过得快活,在自己家里更是没得说了,想做什么做什么。   因着昨日与杨过耶律齐他们谈天说地,聊得开心了,到了晚上郭芙也还是激动兴奋的,没怎么睡得着。   结果,到了第二日,自然而然的就起晚了。   起晚了的郭大小姐很是散漫的从屋里走出来,准备去吃些东西,却见到了一同在花园散步的杨过和完颜萍。   郭芙见两人一起散步,也没觉得不妥,只是见他们在聊天,有些好奇。于是,她便扬声叫了两人,谁知道一个人都没有理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郭芙上前两步,却见他们谈笑风生,好不快活的样子。   “杨过,你们在做什么?”   郭芙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杨过不慌不忙的转身,脸上的笑意不减,倒是叫郭芙觉得有些扎眼了。   大家都是朋友,却未见他这样厚此薄彼的,而且刚刚也不知道在跟人说些什么,那么入神,她连叫了杨过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这着实是让郭芙感到气闷。   “芙妹,我方才在跟完颜姑娘说话,聊聊她之后有什么打算,顺便也给她一些建议。”   杨过这回答倒是无懈可击,像郭芙这样的显然是听不出任何问题的。   好在郭芙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即便热情邀请道:“若是完颜姑娘没有地方去,可以留在襄阳的,咱们也好时常一起玩。”   完颜萍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杨过一眼,然后讪讪笑道:“左右我现在还没有想好,郭姑娘盛情相邀,那我便多叨扰叨扰了。”   “这是哪里的话,不叨扰不叨扰。我今日起迟了,还没来得及用饭,你们要一起去吗?”   “郭姑娘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想问问杨大哥,便不与你一起了。”   被人拒绝了,郭芙也不恼,自去吃饭去了,背影着实有些过分潇洒了。   待她一走,杨过脸上的灿烂笑容便都消失了,瞧上去脸色还不大好看的样子。完颜萍看着杨过的脸色,有些踌躇,不知该说些什么全然没有刚才的淡定从容了。   “杨大哥,郭姑娘好像并不……”   杨过苦笑,他哪里不知道郭芙这丫头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不开窍的,他随便糊弄她两句,她居然就真的信了,甚至连问都不问他和完颜萍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过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郭芙信任他,知道他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还是该难过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他。   其实,他也清楚,前者是不可能的,更有可能是后者。   却原来,耶律齐的出现带给杨过的危机感,比武家兄弟俩更多。   毕竟,就算是杨过自傲非常,可他也不得不说这个耶律齐确实算是个很不错的,起码比武家兄弟强多了。   而且,耶律齐还是皇室后裔,出身名门,这就又不一样了。昔日,杨过自卑在意的,耶律齐全都有。   即便现在耶律齐流亡大宋,可那又怎么样呢?   耶律齐成了杨过最强有力的情敌,但好在郭芙还不识情滋味,他们都有机会。   是以,杨过便想着,要不要刺激刺激郭芙叫她吃点醋,或许能早点明白。   可是,刚刚那一出已经让杨过的心凉了一半了。这个笨丫头心里根本就不在意,所谓的刺激和试探,其实伤的是他自己。   杨过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他离走到她的心里还有不远的距离呢!   然而,杨过为什么会找到完颜萍去做这件事呢?还是因为耶律齐。   说来也是巧,这话本小说里常有那相杀相爱的戏码,如今这现实里也确实有这么一出。   完颜萍,单从她的姓氏便可知她的出身了,她原也是金国的贵族。只是,金国被灭后,为了报这国仇家恨,她几次三番的潜入耶律楚材的府邸刺杀于他。   只是,耶律楚材一家具都知晓此事并非是完颜萍的不是,在完颜萍刺杀失败后,因耶律齐说情,他们也都同意放过完颜萍。毕竟,完颜萍的身世也着实叫人怜悯。   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完颜萍一路跟着耶律齐他们,为的就是杀了耶律齐报仇。   毕竟,在世人看来,父债子偿,亦是应当,杀不了耶律楚材,那么杀了他的儿子耶律齐也算是报了仇了。   然而,这真的是完颜萍一路跟着耶律齐的原因吗?   是的,但这只是其中一条罢了。   早先还记得耶律燕说过的话,她以为完颜萍与他们是朋友,而不是仇人。既然耶律燕会有这种错觉,那么便可知晓完颜萍并非一心复仇。   其实,完颜萍跟随他们,还因为一点若有似无的情愫,而她动心的对象正是耶律齐。   耶律齐出身高贵,长相俊美,文采武功样样出色,人品更是没话说,好一个端方正直的君子。   这样一个人,就算是金国未灭,完颜萍还是贵族小姐的时候,那也是一个难得良配的。   现如今,更是这般,而且耶律齐几次放过她,又对她多加照拂。若不是完颜萍早前过不了自己心中国仇家恨的那一关,怕是早就要情根深种了。   而一直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国仇家恨,前些日子也早已放下了。   那一点早已萌芽的情愫,自然就更加茁壮的成长了。   只是,完颜萍见耶律齐对旁人都是不近不远,唯有对郭芙特殊,心中已然知晓自己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本打算放下这点心事,谁知竟然叫心思缜密细致的杨过发现了端倪,还找到她,点破了这件事。   这原也没什么,可是杨过却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是他可以给她帮忙,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是个互利互惠的合作,完颜萍须得先给他帮忙。   也是这时候,完颜萍才知道原来杨过竟也是喜欢郭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更新了。唉,今天出门不利,被车撞了,腿肿了,坐不住,得疼好几天了。码字都是倒着码的,嘤嘤嘤。   感谢在2021-07-0222:21:53~2021-07-0323: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心诀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1章第451章   郭芙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女,有家世,有美貌,即便她并不聪明,但还是还有许多人爱她。   完颜萍一直都没有瞧出杨过对郭芙那看似隐晦,实则毫不遮掩的爱意。直到杨过找到她,要与她合作的时候,完颜萍才恍然发现了自己之前许多忽略的细节。   说起要合作的事,对完颜萍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只因为,她始终觉得就算是没有郭芙,耶律齐也不可能会对她动心的。   一个人是否有心,这是藏不住的。   而在过往这许久的时日当中,耶律齐确实对她多有照拂,然而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逾越,甚至耶律燕对她都要更加亲密友好。   完颜萍已然放下了仇恨,她也有自知之明,断然是不会再强求的。对于杨过,这个仗义出手的俊美男子,完颜萍心中亦是有好感的。   亦是因此,完颜萍才会答应这个合作,即便她对能否得到耶律齐的回应已然不在意了。   方才,完颜萍与杨过两人被郭芙撞见的那一幕,便是两人早先设计好的。   对于杨过来说,他只要听到郭芙的声音,便可知道是她,又怎么会在郭芙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给一个反应呢?除非他是故意的。   原来,不过是杨过想要试试郭芙是否心中在意他,然而不明所以的郭芙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直叫杨过变了脸色。   杨过自诩聪明,不管是阴谋阳谋,他都可以信手拈来,有的是方法和手段。这一切似乎是无往不利的,可偏偏每次遇到郭芙的时候,再聪明的杨过也只有独自气闷的份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天定的缘份,人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用在此处倒也应景。   完颜萍踌躇的看着杨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亦不知晓他们之前商量的事是否还要继续。   好在,没有一会儿,杨过便恢复如常了。   杨过从来都是一个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事便是再怎么样都不会放弃的。就像是他认定了郭芙是他心里的那个人,那么就算是郭芙给他泼无数盆冷水,他也还是不会放弃的。   短暂的沮丧过后,计划还是要继续的,只是要换一个法子了。这就要靠完颜萍的配合了,杨过转眼便想好了新的策略/   说来,完颜萍与郭芙相似的地方,还有就是都十分的固执。她既决心要帮杨过,便都由着他了,一切都只听杨过的安排。   郭芙独自一人去用饭,路上又遇见了耶律齐,只是随口问了他一句,要不要一起去。而原本早已用过饭的耶律齐,还是选择了与郭芙一道。   倘若有一个机会,叫你可以留在意中人的身边,那么这个机会怎么样都是要把握住的,不是吗?   郭芙得了人陪着,心中自是高兴,忘却了刚刚心中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而耶律齐在一旁瞧着也是高兴。   耶律齐为人处事十分的周到体贴,叫人如沐春风,对她百依百顺,千娇万宠,这是郭芙对他的感觉。   其实,郭芙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夫君。   倘若有这样一个人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那么她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或许此刻,那颗尚且懵懂不知的少女芳心开始萌芽了。   耶律齐十分敏锐的察觉到郭芙对他似乎更加亲近了些,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少不得面上多了几分笑容,瞧着更加的英俊潇洒了。   然而,这笑容在他们出门时,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完颜萍找了过来,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要跟耶律齐说说。郭芙从不会怀疑自己相信的人,更何况,完颜萍用的这个理由没有任何问题。   郭芙只是笑着让耶律齐去处理他的事,自己则转身找武家兄弟并耶律燕玩去了。   耶律齐以为完颜萍所谓的重要的事是有关于他们之前的国仇家恨,却万万没想到,等到的竟然是少女一诉衷肠。   杨过总是那么的能说会道,他重新唤起了完颜萍的心事,还告诉她,人生在世,定不要留下一丝的遗憾。   有些事若是说出来了,以后才不会觉得抱憾终生。   因为杨过的恳求,又因为自己的那一份不甘心,她也确实不想抱憾终生,所以她选择将心中所愿告诉了耶律齐。   耶律齐对完颜萍还是颇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对她多有照拂。然而,这一切的好感源自于他对她的怜悯和同情,出自一片善心,而非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于这一点上,耶律齐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果不其然的被拒绝了,完颜萍却也不觉得失落,反而是觉得了了一桩心事。   这边厢,耶律齐与完颜萍的事解决了,另一边郭芙也顺利的寻到了耶律燕,准确来说好似是耶律燕有事在找她。 第452章第452章   耶律齐心知是郭芙误会了,只是这件事却不好澄清,毕竟也涉及完颜萍的名声。他只能在与郭芙交谈的过程中,装作不经意的提及此事。   而且,完颜萍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她即将要离开襄阳。如此,耶律齐便心中有数,该如何跟郭芙说了。   “郭姑娘,完颜姑娘日前来与我道别,说是她要离开襄阳。我也在想,是否该离开了。我与妹妹在大宋四处奔波,却始终未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停留。   其实,我也觉得襄阳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也很好。”   耶律齐的话意未尽,可是却说得分明,完颜萍要离开了,而他们却不是一路人,这就说明了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郭芙所想的那种关系。   他还说,他想要留在襄阳,虽然郭芙听不出他话里说的很好的人指的就是她,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要让他留下来。   “耶律大哥,既然你觉得这里好,那你就和燕儿一起留下来啊!这里有我们在,大家也好有个照应,是不是?”   同样热情的挽留,这样的话郭芙对完颜萍也曾说过的。但是,听在耶律齐耳中,便是心花怒放,只因为想他留下来的那个人是他心里的人。   这边厢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因为耶律齐反应过来是杨过在暗中搞鬼,他便让耶律燕去跟郭芙解释了一下自己闹的乌龙。   耶律燕原就是听杨过说的,她哪里知道其中实情如何,便只好找到郭芙解释清楚。   “芙姐姐,对不住了,我上次说错话了,你莫要跟其他人说,免得坏了萍姐姐的名声。她与我哥哥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马上就要走了。   只是,我上一次听到杨大哥这么说,高兴坏了,也没来得及去找哥哥问清楚,便跑来告诉你了。是我的不是,你莫要生气!”   郭芙本就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她又怎么会怪耶律燕呢?只是,经过那么一遭,郭芙发现她对耶律齐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妨碍郭芙去找杨过问清这件事。   杨过知道事情会败露,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郭芙还会这般快的来问他。   “杨哥哥,完颜姑娘与耶律大哥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可以跟燕儿说那样的话呢?”   郭芙其实并没有怪罪杨过的意思,只是她想起耶律燕所说怕坏了两人的名声,故而特意来提醒杨过,希望他下一次莫要那么激动就去说人家的八卦。   当然了,郭芙也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只不过因为这一次的事涉及到了某些人,所以她才会特意跑来跟杨过说的。   谁知,郭芙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杨过只觉得自己被人捅到肺管子上了。   在杨过看来,郭芙这分明就是为了耶律齐来质问他的。   他们才认识多久,她就可以为了他来质问他了吗?   “呵,无风不起浪,芙妹你以为为什么我说的时候,耶律燕连问都不问就信了,还不是她心中亦是这般想的。”杨过冷笑道,“这就是没有关系?”   郭芙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似乎杨过说的也有道理。   “即便如此,人家都没有承认,你也不好乱说的啊!”   杨过阴阳怪气的说道:“芙妹,你倒是着急的很,莫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郭芙似乎被人一下子戳中了隐秘的心事,当即反驳道:“我也没有着急啊,再说了,耶律大哥那样的,就算是看上了,又怎么样?”   再没有想到郭芙会承认,这会儿杨过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心肝儿疼。   杨过的语气不大好,“看上了又如何,反正你也不能嫁给他!”   郭芙有些气恼,同时也很好奇,“为什么不能嫁?”   “你若是嫁给他了,那谁嫁给我?”   杨过瞧着郭芙娇艳如玫瑰的容颜,心一横,当即脱口而出。   郭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谁嫁给你?”   “自然是你要嫁给我了!”杨过当即接着道。   郭芙瞪大了双眼看着杨过,红着脸颊,又羞又恼,还伸手推了杨过一把,“杨过,谁要嫁给你了!爹爹之前说的时候,你自己没答应的,我才不要理你呢!”   话音刚落,郭芙一跺脚人就跑没影了,只留下杨过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郭芙刚刚说的话。   其实,这话乍一听,真的就像是杨过无数次被泼冷水时听到的一样。可是,他再一细琢磨,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聪明如杨过,也只有在遇到郭芙的时候,脑子才会转不过弯了。不过,他的死心眼就是不愿意放弃她!   郭芙只道自己不过是找杨过随便说说话,谁曾想就这么话赶话的说到了嫁娶的事情上来,而且杨过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那样的话他都能说得出口。   然而,郭芙面颊发烫,心口怦怦然的乱跳,既有得意,也有高兴,还有许多茫然不知所措。   她现在的思绪乱极了,都怪杨过胡咧咧!   郭芙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一朵花心不在焉的随手扯着。 第453章第453章   黄蓉原是不想管这个事的,只让他们两个孩子自己折腾去好了。可是,黄蓉转念一想,就她闺女这一根筋的样子,杨过的话都说得这样直白了,她还能给想歪了去。   若是她再继续等下去,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看到她宝贝闺女成亲的那一天。想来,什么外孙外孙女的就更是等不着了。   虽然黄蓉一点都不着急,可她也不想看见这两个孩子就这么错过了。抛开杨过他爹杨康这一点,黄蓉还是十分喜欢杨过这孩子的。   是以,黄蓉便想着推他们俩一把,也省得他们继续耽误下去。   “芙儿,你就没想过杨过说的是真心话?”黄蓉摸了摸郭芙的头,试探道。   郭芙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什么真心话?”   黄蓉轻叹一声,“就是过儿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他喜欢你啊!”   “这不可能!”郭芙当即脱口而出。   “怎么就不可能了?”   黄蓉这下子就不明白了,分明这俩孩子都是对对方有好感的,芙儿怎么就这般果断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哪里像喜欢我的样子?”   却原来,在郭芙心里,只有像她爹娘一般对她百依百顺,万千宠爱的人才是真正喜欢她的人。杨过对她虽好,可他却并不总是顺着她,两人闹脾气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是以,郭芙觉得就算是杨过不讨厌她,那也不是喜欢她。   即便杨过才说过想要娶她的话,可郭芙觉得杨过同其他姑娘说话也是那般好声好气的,甚至比对她还好,可见也不是真的。   故而,郭芙只是当时觉得得意和高兴,待冷静下来,又觉得是杨过在胡咧咧。   黄蓉扶额,她是真没想到自家闺女这脑袋是想的原是这些。   这世上的夫妻之间,哪有一个对另一个永远那么百依百顺,万千宠爱的,只她这个傻姑娘才会这么想。而且,在黄蓉看来,杨过对郭芙已然是真心实意的了。   “芙儿,你要的又不是一个只听你话的木头人,或者你找几个仆人婢女,哪个不听你的。过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只是嘴上那么说,他对你难道不好吗?你要做什么,就算他与你说道两句,又有哪一次没有照做呢?”   黄蓉原想看看两个孩子的好戏,也折腾折腾杨过,没得那么容易就能把她的闺女娶到手。   人道是,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不会好好珍惜。   黄蓉这辈子就希望郭芙能好好的,那她就满足了。   可到头来,郭芙是一点都不委屈,却把杨过折腾的够呛,连黄蓉都看不下去了,也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郭芙从来都是最听爹娘的话,黄蓉这般说,她也就听进去了,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娘,那我要不要找杨过问问啊?”   憋了半晌,郭芙就挤出这么一句话。实在是听黄蓉说杨过是真心喜欢她,她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意,若是不在意,以郭芙的性子,她才不会去想那么多呢。   又轮到黄蓉叹息了,“都随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郭芙听不出黄蓉话里的无奈,她还真的就去问杨过了。   说到杨过,杨过正在借酒消愁呢!   杨过还挺喜欢没事喝两杯的,这也是显得他行走江湖的潇洒自如,不是吗?   可这借酒消愁,那可真是头一次了。   杨过前前后后,被郭芙明里暗里的拒绝泼冷水,也这么多次了。换了旁人早不干了,这世上的美人难道还不多吗?他怎么会就为了这一朵花,放弃这世上的姹紫嫣红了?   这就要说到杨过的出身了,杨过是个遗腹子,他爹杨康在他出生前就死了,他娘穆念慈一手将他带大。可是,穆念慈也只是一个女子,平日里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早早也就去了。   杨过小小年纪便尝尽了世间冷暖,他最渴望得到的便是一份全心全意都属于他的爱。   而他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别人对他的好,若是别人对他恩情太重,只怕就算是那人要他做些不愿意做的事,他也会不得不应下。   实在是因为他无法去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郭靖黄蓉夫妇救他于危难,给了他一个家,在他心中,未必不曾将两人幻想做过自己的父母。   黄药师带着他行走江湖,传授他诗书武功,旷世绝学,杨过心中的感激可崇敬之情已然无法用言语描述。   而郭芙,是他幼时的小仙女,重逢时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更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黄药师的外孙女。   不管是为了他心中的痴情,还是为了他受过的恩情,杨过也只会固执的看着郭芙一个人。   因为郭靖曾为了郭杨两家的情意想把郭芙许配给他,而黄药师更是说了,他希望亲自给郭芙培养一个如意郎君。   所以,就算是杨过最后没能与郭芙在一起,但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她,为了她做再多事,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人心是肉做的,哪里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呢?   杨过被郭芙无意的泼了冷水,这么多次,他也是会难过的,更何况杨过还从小就是一个自卑敏感心思细腻的人呢?   这才有了今日的借酒消愁,今夜月光甚美,杨过对月独酌,喝得多了竟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   因为他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一身红衣踩着银白的月光向他走来,如玉般莹润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比白玉更加动人。   郭芙找了杨过没找着,却发现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酒,还喝得目光朦胧的,怕是要醉了。   若是她没找着他还好,可找着了,便不能不管,真让杨过喝醉了,她还得找人把他带回去就更麻烦了。   郭芙劈手夺过杨过手里的酒杯,原本以她的武功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成功的,偏生杨过以为自己喝醉了做梦梦到了心上人,一动不动的,这才叫她随手就把酒杯夺了去。   当她那细腻微凉的指尖滑过他微热的肌肤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酥麻的感觉,直至杨过的心里。   他仿佛能够闻到那熟悉的桃花香味,他想:这应该不是梦,不然为何这般的真实呢?   杨过楞楞地看着郭芙,目光灼热似火,直把郭芙看得不自在了,怒道:“杨过,你一个人躲起来喝酒也就罢了,还喝这么许多。不许喝了!”   喝多了的杨过比平时少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颇有几分无赖的样子,“芙妹,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叫我少喝一些。”   郭芙皱了皱眉,她难道还要大老远去把这人找了来,“谁?”   “你也知道,我没有父母,更没有兄弟姐妹。日后,我也只听我妻子一个人的话,她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若是我的妻子,不叫我喝酒,那我便滴酒不沾。   芙妹,若你嫁给我,那我便听你的。现在,你可管不了我!”   哪有人这般无赖的,郭芙被气得不轻,毕竟杨过一个醉鬼的话,她还能信?   郭芙本来想来找杨过问个清楚的,问问他到底是真心话,还是胡咧咧的。谁知道,又惹了他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着调的。   杨过没有得到郭芙的回应,心下失落,可也习惯了,随即伸手拿起酒壶就要往嘴里倒。   郭芙想要伸手去夺,可这会儿杨过并未走神,哪里能叫她夺了去,手上一个巧劲儿,酒壶纹丝不动的。   眼看着杨过又要接着喝了,郭芙这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仍要去夺,却不慎摔进了杨过的怀里。   郭芙被杨过身上的酒气熏得晕陶陶的,正要起身,却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挣脱不开。   “杨过,你放开我!”   “我不放,芙妹,我这辈子都不想放开你。”   “你这人喝多没喝多的,什么胡话都敢说,这种玩笑也是随便开的?”   “芙妹,杨过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说的话句句真心。可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在开玩笑呢?”   郭芙正要死命挣扎,可杨过用得是巧劲儿,即伤不到她,也叫她挣脱不开。   带着酒气的轻喃在耳边响起,杨过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就算是他喝醉了,郭芙也不敢再将他的话当作玩笑了。   郭芙挣扎得也累了,知道杨过不会伤她,左右没人瞧见,她也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遂不再挣扎。   杨过虽是酒意上头,可仍旧记得不能叫郭芙受伤,见她不再挣扎,抱得也就不那么紧了。   郭芙瞧准时机,便要从杨过的怀里出来,谁知一仰头正好和低头的杨过碰了个正着。   柔软细腻的唇瓣,嫣红的像玫瑰的花瓣,还带着甘露的甜蜜,直叫人一沾上便不想再放开。   一个是终于离得心上人这般近了,欣喜万分,凭着那两分酒气壮了胆,只在那唇瓣上辗转流连。   这一刻,便是叫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而另一个,心如擂鼓,那一颗芳心只差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亲近,可杨过这般对她,她竟也不觉得讨厌。   或许是那深情的眼波太过醉人,郭芙未曾喝酒,这一刻也有些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字后台抽了,宝贝们别介意。持续高能中,芙妹要开窍啦! 第454章第454章   月色太美,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   待两人回过神来,俱都红了脸,似乎都能够听到彼此砰砰乱跳的心跳声了。   郭芙想要离开,却还不待她起身,又被人拉回了怀里,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某人,怒视杨过,“快放开我!”   依着郭芙的脾气竟然没有动手打他,杨过还有些受宠若惊,可见她心里还是在意他的。而且,此时她的声音娇柔的好似要滴出水来,半点气势都听不出。   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郭芙只觉得自己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的酒气,醉人得紧。   杨过声音低沉,听得人耳朵一阵酥麻,“芙妹,你现在可信我了?”   “都喝成这般样子,还信什么信?快些松开,以前怎么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郭芙下意识的眼神闪躲,想要避开那双深情的眼,侧过脸冷哼道。   “你若是不信我,待我明日再与你说,可好?”杨过倒是半点不介意,心情似乎还很好,“芙妹,若是嫁给我,便可知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张口闭口就是嫁啊娶啊的,着实是让人着恼!   “谁要嫁给你了,只知道欺负人!旁的姑娘家都想嫁个百依百顺的如意郎君,你再瞧瞧你,像吗?”   郭芙面颊上的红晕还未曾散去,瞧着煞是好看。她对杨过说话,可是从来都不客气的。   杨过此刻美人在怀,前一刻还得了一枚香吻,正是心情愉悦的时候,又有几分酒气壮胆,往日里不敢说的话,倒是张口就来,这般看着才似有几分在外人面前的潇洒气度。   “芙妹,我觉得挺像的。再说了,我对你还不够百依百顺吗?嗯?”   杨过凑到了郭芙的耳边,笑道。   郭芙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发痒,直想躲却又无处可躲,半分心思都没有放在他说的话上。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不想让他凑得这般近。从前郭芙也不知道,杨过还这般粘人。   “杨过,松开我!等你酒醒了,再来找我说清楚,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郭芙忽然凑近到杨过身前,趁着他一时晃神,撂下一句狠话,便落荒而逃了。   而杨过看着郭芙落荒而逃的身影,面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若是叫旁的姑娘家见了去,怕是不知偷了人家多少芳心呢!   这会儿,杨过也不喝酒了,半点也不摇晃的起了身,提着那壶没喝完的酒回去了。   他是真的没有醉,可是此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郭芙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榻上,木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床帐,显然是神思飘忽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情形,心里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平静下来,这种感觉奇怪又陌生,但是还挺让人愉快的。   其实,杨过也没有那么讨厌啦!   他长得好看,武功也好,人品也说得过去。说起来,好似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的,虽然那张嘴有时候确实挺让人气恼的,但好像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郭芙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这一晚,向来好眠无梦的郭芙难得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全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一觉醒来,郭芙面红耳赤,心跳怦然,她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心内叹息道:唉,都怪昨天晚上的月光太好了!   待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一打开房门,就见到杨过正站在门前等她。   他站在阳光下,身长玉立,如仙人一般俊美,凤眸含笑,那深情醉人的眼波与昨晚如出一辙,灼热非常。   “芙妹,昨晚的事,你都还记得吗?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倘若你不记得了,我便再与你说一遍,如何?”   不提昨晚的事还好,杨过一提,郭芙只觉得自己又开始心乱如麻了,她垂眸胡乱应付道:“什么记得不记得的,不记得了!”   郭芙站在门内,杨过上前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乌黑柔软的发顶,不知从何处采来的一朵花,为她簪在了发间。   她有所感,伸手想要去摸,去摸到了一只修长温热的手,下意识的缩回手,却被人紧紧的握在手里。   “芙妹不记得没关系,我再与你说一遍,芙妹,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可好?”   此时阳光明媚,杨过的声音清朗有力,他的手正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郭芙抬头望他,却撞进了杨过深情的凤眸之中,只觉得此刻他握着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想让我答应你?求亲总要有准备吧,所以,现在不好!”   不算聪明的郭芙,此时难得的狡黠,唇边的笑更是叫人爱极了。   是了,郭芙是个固执的人,可她一旦想开了,就会变得很快。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爱是什么,可她觉得她现在瞧见杨过这般,心底很是欢喜。   既然欢喜,那便够了!   郭大小姐总是这般没心没肺,凡事只要开心便好,此时也是一样。   杨过叫郭芙拒绝多了,本也没想着她能应下,可她的话,却叫他心中一阵狂喜,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该找些什么奇珍异宝来求娶他的心上人了。   “芙妹想要什么,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定为你寻来!”   郭芙不知道什么是情话,可这一刻杨过的话,却是格外的动人,她很喜欢。   “且让我想想好了。”   “你慢慢想,我等你。”   等了那么久,杨过现在有的是耐心,只要能等到她,多久他都等得。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就这么忽然变了。   吃早饭的时候,众人围坐在一起,几乎没有一个人没发现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的。   郭芙似乎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娇羞可爱,而杨过,除了那毫不收敛的眼神之外,也是越发的殷勤周到了。对此,郭靖是欢喜不已,而黄蓉也乐见其成。   大概失落的也就是武家兄弟并耶律齐了,而对杨过有些朦胧好感的耶律燕和完颜萍只要瞧见杨过这幅殷勤小心的样子,便知道某人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眼前的那个人了。   武家兄弟虽然自小就喜欢郭芙,但是自打之前几次之后,他们心中就隐约明白,只要有杨过在,他们就比不得他。如今,倒也确实如他们所想,许是早就失落悲伤过了,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至于耶律齐,他本是个含蓄内敛的贵公子,自然不会这般快对一个姑娘表白自己的心意。他原是想着等两人相处得再好些了,他再与郭芙表明心意的。   而一切也都在按照耶律齐所想的发展,郭芙对他确实挺有好感,他都计划着这几天找她说清楚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迟了杨过一步,着实叫人有些不甘心呐!   美好的邂逅,一见钟情,然而却没有了后续,耶律齐的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杨过与郭芙两人现在还是挺开心的。   欢喜的日子总是有些短暂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将将好了些,襄阳城又来了战事。   早就说过蒙古对襄阳贼心不死,上一次偷袭失败,又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可没曾经,就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又要卷土重来了。   襄阳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紧急备战的时刻,杨过常与郭靖以及守将一起关注战事敌情,而郭芙虽在家中待着,却也是难得的勤练起了武功。   郭芙虽是女子,骨子里却仍有几分男子的豪情壮志,有着保家卫国的侠心。   原以为耶律齐等人会袖手旁观,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也主动请缨加入保卫襄阳的队伍中来。   要知道,他们不是宋人,蒙古与大宋之间的仇怨,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耶律齐更是如此,不过耶律齐与他爹耶律楚材的想法一样,不管是宋人蒙古人还是辽人金人,若能和睦相处,又何必徒增杀戮呢?他想要守卫的是和平与无辜百姓的性命,而并非是偏帮谁。   作为主动挑起战事的蒙古,怕是襄阳城中无人对他们有好感了。   两军厮杀了许久,襄阳城中可谓是人人都在拼死保卫自己的家园,战事胶着,逐渐的获得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却不知敌营之中,一起针对襄阳的计划正在悄然展开。   其实,敌军也知晓,若非襄阳城中有郭靖黄蓉夫妇帮忙,再加上后来的杨过等人,光凭守将和驻守襄阳的军队是抵挡不住蒙古的铁骑的。   游牧民族的剽悍,哪里是长居中原农耕劳作的人们比得上的。而且,大宋重文轻武,官军的整体战斗力不强,更是比不得常年征战不久的蒙古大军了。   再加上大宋朝廷之中,主战主和的朝臣们一直都争执不下,襄阳期盼的援军从始至终就没有来过。   所以,对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想要拿下襄阳,便必须要从郭靖黄蓉身上下手。只要没了他们这些人,襄阳城便不足为惧了   郭靖黄蓉已是武林高手,寻常的蒙古武士和武林高手也难得对付他们夫妻俩。   但是这一对夫妻,却有一个世人皆知的软肋,他们的女儿,郭芙! 第455章第455章   这一日,双方交锋之后,互有胜负,得到了短暂的停战时刻。   按照以往的惯例和当下的实际情况分析之后,敌军在短时间内不会发起第二次进攻。   为此一直疲于奔命的众人,也终于可以从战时的紧张状态退出来,好好的休息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然而,事情却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般顺利。   当晚,午夜时分,襄阳城忽然响起战鼓,吹响号角,原是敌军突然发动了夜袭。   于是,方才进入梦乡的人们,又迅速醒来,穿好盔甲提上宝剑,匆匆赶赴战场。   郭靖黄蓉夫妇亦是如此,匆忙便离开府中,奔赴前线。而杨过等人也因为时刻警醒着,与他们一道前往。   这一切,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当他们登上城楼,开始抵御地方进攻的时候,城中忽然亮起了冲天的火光。   杨过一剑划过一个敌军的脖颈之后,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心中难掩慌乱。   亦是这时,杨过才发现环顾四周,却并未出现郭芙的身影。   依照郭芙的性子,她此刻也该与他们一道在此处才是,可偏偏这周围不曾有她的身影。杨过迅速从交手中脱身,来到了郭靖黄蓉的身边。   “师父,郭伯伯,你们可曾看见芙妹?”   杨过的声音在刀剑声中并不算突出,可是郭靖黄蓉一听到芙妹二字,陡然便紧张起来,只因为他们也并未发现郭芙的身影。   那么,郭芙去哪里了?眼下正是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她可不能出事才好。   郭靖黄蓉无法抽身,只得指望杨过去找找郭芙,可是并无方向可寻,又要到哪里去找呢?   杨过只得匆忙找到了住在郭靖府中的武家兄弟耶律齐等人,询问郭芙的情况,然而众人竟一人都不曾看见过郭芙。   郭芙不在这里,那她又在哪里,难不成她并未随他们一道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分析,郭芙都不是那个能够独自留下的人,杨过十分了解她,所以并不做此想。   而众人亦是这般想法,难道她被敌人绑了去?可依照她的武功,又怎么能无一丝动静呢?   众人思绪纷杂,却不知从何下手去寻找郭芙。   是的,众人都以为郭芙虽他们一道来到了双方交战的战场之上,可实际上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郭靖的府邸。   敌军虽是突袭,可是襄阳的防备不弱,众人又拼死抵抗,是以对方并不曾讨到什么好处。   就在双方再次陷入胶着状态的时候,奇袭而来的敌军忽然又撤军了,仿佛刚刚只是没有章法的随意打了一仗,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城中的冲天火光一点都不曾减少,甚至映红了襄阳的半边天空。郭靖黄蓉亦是一阵没由来的慌乱,忽然有城中兵甲前来告知,城中被人放了过,瞧那方向原是郭靖的府邸。   城中的居民和郭靖府中的仆人婢女已然忙着开始灭火了,可是火势不小,所以一直没能控制住火势。   就在这时,杨过忽然心中想到了什么,足下运起轻功匆忙的往回赶。   郭靖尚在担心郭芙,焦心万分,只是仍在向来人询问,府中为何会着火,又是何时开始的。   而另一边,亦不能确定敌军是真的退兵还是一个障眼法,此处仍是需要有人镇守,难以脱身。   郭靖才问了两句,便被黄蓉抓住了手,她想起方才杨过的神情,心中亦有了同样的猜测,急道:“靖哥哥,怕是芙儿还在府中!我先回去看看!”   黄蓉此言一出,于收拾战场上并无用处的武家兄弟耶律齐等人亦是匆匆运功,同她一起赶回府中。而郭靖因为身系襄阳安危,只得略迟一步再赶回去。   众人回去之后,只见郭府门前已然能见到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人们往来之间忙着救火,神色匆匆,却不见杨过身影。   黄蓉下意识的拉住一人问他府中情形,那人只道府中众人皆去城楼与蒙古兵交战,无人在府中。   可众人皆在此处,唯独郭芙不在,黄蓉立时跑去了郭芙所住的院子,却见到杨过在外,正拎着一桶水往身上浇。   众人不明所以,却见一旁正在灭火的丫鬟小厮解释道,他们于府中守夜,不曾见到郭芙外出,怕是身陷火海无处脱身了。   黄蓉又惊又疑,心痛如绞,众人亦是悲伤不已,火势如此之大,郭芙仍身在火海,那怕是真的出不来了。   “火太大了,若是郭姑娘真的在里面,怕是出不来了。”   耶律齐瞧着那漫天的火光,亦束手无策,武家兄弟也只能看着这烈火,无从下手。   水火无情,纵是有心,也非人力所能撼动。   黄蓉虽然因郭芙下落不明而心急如焚,可她也知道越是此时就越是要冷静,才能想出好办法。   她正要想办法找一处火势稍弱些的地方,打算从那处清理出一条道路进去一探究竟。若是郭芙真的在里面,那么不管如何,她势必要找到郭芙将她带出。   然而,就在此时,杨过已然孤身一人,不惧烈火,冲入了火场。   黄蓉一时拉扯不及,只得扬声喊道:“过儿!”   这时候,杨过的身影已然淹没在浓烟和烈火之后,只听得他的声音在空中回响,“师父,我一定把芙妹带回来。”   尚且不确定郭芙是否在其中,如此熊熊烈火,其余诸人已然有放弃之色,唯有杨过凭借一腔孤勇冲入了火海。   黄蓉心中忽然闪过许多的念头,但是这些都阻止不了她之前的想法,她命众人迅速聚集此处,先行救援救火。   而她自己则凭借一身好武功,寻到那火势稍弱之处,逐渐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杨过已经进去了,不管如何黄蓉都要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出来。   火场之外,众人忙着救火清理出路。   火场之中,浑身淋湿的杨过不顾烈火浓烟,努力在其中找寻郭芙的踪迹。   “芙妹,你在哪里?”   “芙妹!”   杨过叫喊之时,用上了内力,使得这声音传得更远了,他希望郭芙能够听到他的呼唤,给予他回应。   自打知道郭芙可能会在其中,杨过就没有想过退缩。只要有一分可能,他也要用尽全力去找到她。   至于,若是郭芙不在这里,他却身陷火海,杨过心中亦不会后悔,他只会高兴她是安全的。   许是杨过的诚心,打动了上天,终是叫他听到了回应。   却原来是郭芙的茶水之中被人下了药,手脚无力,昏昏沉沉,所以她才没能及时与众人一起赶到城楼。亦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困在火海之中,出不去。   将人药晕了,再点上一把火,这分明是想要她的命!可见想出这种办法的人,用心之险恶了。   除却这一点之外,就是郭芙的腿在往出跑的时候,被砸伤了,难以动弹。   杨过循着那点微弱的回应找到郭芙的时候,她已然在角落里奄奄一息了。   郭芙穿着往日里最爱的淡绿色衣裙,缩在那处角落里,她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血迹,她周围火势不算大,可依旧是火光缭绕即将吞噬这条年轻美丽的生命。   而杨过却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什么都顾不上,立时冲过去,一把将郭芙抱在怀里,想要带她离开。   郭芙朦胧之中,似是看见了杨过的身影,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意,“杨过,是你吗?”   她的声音柔弱无力,气若游丝,怕是一缕风都将她吹散。   “芙妹,是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杨过抱着郭芙,分神安慰她的同时,还在搜寻火光中的出路,然而此时的火势较他来时更猛,浓烟之中,哪里还看得见出路。   “杨过,你来做什么?聪明人为什么要做傻事,非要跟我一起死吗?”   郭芙的意识是清醒的,在杨过没来之前,她一直想着等到人来救自己就好了。见到杨过的时候,她是那么的高兴,可是之后便是后悔。   周围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置身其中这么久的郭芙更清楚。   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在天灾人祸,无情的水火面前一样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居然还有一个人命也不要的冲进来救她,而现在他们怕是要一起死了。   他不该来的,他也不该跟她一起死的。   郭芙很年轻也不聪明,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可如果要杨过与她一起死,她更希望他能够活着。   杨过见郭芙奄奄一息,怕她睡过去便再也醒不来了,找寻出路的同时,还在与她说话,希望她能够保持清醒,撑下去。   “芙妹,我说过我要娶你的,可我还没娶到你。这件事若是活着办不到,那我便随你一起去阎王殿,亦是要办到的。”   若是平时,郭芙听到杨过这样的话,定是要在心里骂他胡说八道的。可是这一刻,她竟觉得若是他们真的出不去,死在这里,那杨过的话一定要成真才好。   其实,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泼点狗血,增进情感。放心,主角光环在身的两人不会死的,咱们的目标是he!   过儿:反正都要死了,想说的都要说了才好!现在是情话boy。 第456章第456章   身陷火海,杨过急着寻找生路,可是他的心却比方才更加的平静了,因为他已经找到郭芙了,便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想来即便是这一刻死了,杨过也不会有遗憾了。   杨过如此执着的抱着郭芙在火海中前行,灼热的火焰似乎要将他们融化,郭芙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也没有力气再与他说话了。   他听不到她说话的时候,周围一片吵杂,他几乎都要听不到她的呼吸了。杨过心中一紧,却终于在这一刻发现了一条生路。   “芙妹,不要睡,我马上就能带你出去了!”   郭芙已经听不清杨过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回了他一个浅淡苍白的微笑。   杨过只是低头去瞧她,便将此刻这张凄美的笑颜记在了心里一辈子。   他亦在心中发誓,若是他们能出得去,他定不会再叫她身陷险境了。   火势一点都不小,杨过终于快要走到门口了,因着被烈焰灼烧了许久的房梁忽然塌了下来,朝着两人砸来。   周围都是烈焰,无法闪躲,最终杨过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身体为郭芙做遮挡。   杨过在火海中找寻郭芙,又带着她穿越这烈焰,亦是用尽了力气。若非他武功高强,此刻怕是真的要与郭芙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饶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尚且带着火焰的房梁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背上,还是叫杨过闷哼一声,当场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杨过当机立断的将砸来的带着火焰的房梁挪开,这亦是忍着痛费尽了力气了。可是,郭芙还被他好好的护在怀里,除了最初他还没找到她时受的伤,这会儿是连一根头发丝都被他保护得好好的。   而杨过自己,可谓是遇到了自己生平最狼狈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亦是满脸脏污,汗珠如雨一般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更别提他身上的衣衫了,就连头发都被燎了不少。   就在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郭芙,却似乎感受到了那正抱着她的怀抱在颤抖,这是她的错觉吗?   两人的好运可能到了这一刻就要用尽了,杨过不由自主的想着,可他还是想要带郭芙离开。他蹒跚的爬起来,却始终不忘了护好郭芙。   杨过如今已经可以保护许多人了,可他最想要保护的只有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黄蓉在外不断的清理生路,又有众人忙着灭火。再加上后来郭靖也回来了,用他深厚的内力和强悍的掌风,很快就打开了这困局。   杨过抱着郭芙踉踉跄跄的走出来的时候,郭靖黄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   杨过一时使不上力,半跪在了地上,却紧紧的抱着郭芙,不叫她再受一点伤。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抱着她,保护她这件事上,再顾不得其他了。   “过儿,你可还好?芙儿她……”郭靖打量着两人,上来便要问杨过,十分的焦灼急切,谁叫他们俩都是他心疼的孩子呢!   而黄蓉则是过去帮扶着杨过,杨过趁机将郭芙送到了黄蓉的怀里。   “郭伯伯,师父,我不打紧。快去找大夫,芙妹受伤了!”   杨过说话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颤抖的手还握着郭芙的手,他是这么的急切,甚至都不顾惜自己,只为了郭芙。   “好好好,你们都会好好的。”   黄蓉眼中含泪连连点头,郭靖一个汉子亦是如此,着实是情不自禁。而一旁的武家兄弟接到她的叮嘱,已经立刻飞奔去请大夫和安排住处了。   杨过虽然把郭芙送到了黄蓉的怀里,可他的手还是紧抓不放的,似乎是怕自己这么一松手,便再也握不到她的手了。   武家兄弟去得匆忙,黄蓉和郭靖也是一刻都不能再等了,连忙把郭芙抱着准备一同赶去。   时间在生命面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格外的珍贵。   “过儿,你可还能走?”郭靖搀着杨过起身,却发现他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心下也是焦急。   可刚问完,郭靖就后悔了,就算是杨过能走,他怕是也没力气了。   当即,郭靖便做了一个决定。   黄蓉已经抱着郭芙先离开,而杨过也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郭靖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儿,上来,郭伯伯背你回去。”   杨过自出生到现在,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有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小时候,杨过有时候会见到有小孩子被父亲背着,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笑着看这一切。而他也曾渴望过的,可他们都说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第457章第457章   至于黄蓉,心下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   郭芙没事了,杨过也才可以放下心回去休养。   这一晚的变故太多,让他耗尽了心神。而其他人也是如此。可是他们还不可以回去休息,因为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这一场火来的突然,可郭靖的府邸不管是位置还是防守,皆不是寻常的一般百姓家,那又何至于一把火还险些将郭芙和杨过的命搭进去。   到底是谁主导了这一切,他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这所有的事都是郭靖和黄蓉他们需要知道的,而现在则不可以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郭府的这场火烧了大半个晚上,众人才终于灭了火。   那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蒙蒙亮的天空上仍旧时不时的飘着些青烟,零星的火星时明时灭,满地都是烧焦的土灰,昨日还完好无损的宅院,此刻多的是断壁残垣。   郭芙并没有昏睡很久,她很快就醒了,是于梦中被惊醒。   “杨过!”   她的双眼尚未睁开,嘴里却已经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当郭芙睁开双眼的时候,屋子里是空无一人。   郭芙的精神一阵恍惚,昨晚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时隐时现,她似乎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幻与现实了。然而,自小腿上传来的疼痛告诉郭芙,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郭芙的腿伤了,因而走路是不方便的,可她想起昨晚穿过重重烈焰急切的向来她奔来的杨过,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了。   倘若不能亲眼看到他,她是怎么都不能够安心的。   因着不知道郭芙何时会醒来,眼下要处理的事情也非常多,所以并没有人时刻守着她,只有两个婢女站在门外,时不时的会进来看两眼。   郭芙因为腿脚不便,起身的动静不小,很快,门外守着的两个婢女便进来了。   她们搀扶着郭芙想要将她扶回床上,然而郭芙却并不配合,她要去见杨过,只这两个婢女是拦不住她的。   于是,两个婢女不得已只好搀着郭芙去见杨过了。好在杨过现在就住在郭芙的隔壁,并不远,这也方便了她去见他。   实在是昨晚两人火海相依,杨过痴情一片的样子太过撼动人心了,谁又能忍心分开他们两个呢?   人啊,总是会为情所感动,或是自己的情,亦或是为他人的痴情所感动。   郭芙进门时,杨过还没醒来,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静得过分,全然不似他往日能说会道,还有些跳脱活泼的样子。往日里,郭芙还嫌弃过杨过有些闹腾,若是能安静些就好了。   可如今他这模样,倒是叫她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这也全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见到杨过了,郭芙却并不打算立即离开,无奈之下,婢女们只好找人帮着抬了一张小榻放在了杨过的床边,好方便郭芙休息。   之后,一众仆人婢女便都离开了,屋内也只剩下郭芙和正在昏睡的杨过两个人。   郭芙歪在榻上,一手托着下巴,望着杨过,用眼神细细的描摹他俊美的脸庞。   其实,因为昨晚突如其来的大火,杨过不顾一切的进去救她,那张曾经迷倒过不少姑娘家的脸上如今也添了几道伤痕。   可郭芙此时看着,心中却越发觉得安心了。   哪个少女不曾做过幻想自己如意郎君的美梦呢,郭芙亦是一样,她之前一直觉得只有符合她心中那些标准的人,才会是她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喜欢二字,从来就是没有标准的。   郭芙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杨过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昨晚,在大火中,当郭芙看见杨过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被撼动了。   郭芙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他们都自有一番痴情,认准了一个人便不会放弃。而郭芙也继承了这份痴情和执着,她认准的人,就算是全天下都说他不好,可他在她心里也是最好的。   杨过一直渴求的就是得到一份全心全意为他的爱,就在他昏睡的时候,他渴望得到这份来自郭芙的爱便悄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旁人是永远都夺不走的了。   杨过的武功很好,身体也较旁人好得多,原是不至于昏睡这么久的,到底是为了郭芙精疲力尽耗尽心神,故而才多睡了一会儿。   就在郭芙眼也不眨的看着杨过的时候,杨过忽然便醒来了,心里口中还念叨着他的芙妹,想要起身去见她。   殊不知,杨过一转头便对上了郭芙那张含笑明媚的芙蓉面,艳若桃李,十分动人。   “芙妹?”   杨过方才醒来,一时还没回过神,他是真的见到郭芙了,还是在梦里?   郭芙扑哧一笑,“杨哥哥,你莫不是睡了一觉,便把我给忘了吧?”   杨过看着郭芙,略一迟疑道:“好像是不大记得了。”   “杨过!” 第458章第458章   要说杨过,对谁都是能说会道的,唯独碰上郭芙。就算是有理,也要弱上三分,只有讨饶的份了。   从前的杨过,因着骨子里的那份傲气,遇到什么事都不愿意低头。   可如今,他却是逐渐想明白,在心上人面前温言软语的,哪里就算得上折了自己的傲骨,丢自己的面子呢?   因而,他很是好声好气的与某人商量,只说是要帮她看看伤势。就在郭芙快要被说动的情况下,忽然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的人是黄蓉,黄蓉虽说并不会医术,但是她从小跟着黄药师耳濡目染的,倒是也有几分眼力,再加上她的身份,她来替郭芙看伤总比杨过来得好。   是以,杨过也就没有再继续劝郭芙了,他亦是想着在黄蓉的面前留几分好印象,不至于表现得那么轻浮。   殊不知,黄蓉早已站在门外瞧见了,亦听到刚刚两人那些个颇有些腻歪的对话。   实际上,自打杨过离开桃花岛之后,与他们再次重逢,黄蓉心里头对杨过的印象也就有了很大的改观。   先不说,黄药师日常通信中把杨过好一通夸,只说是黄蓉自己的感受。那就是当年那个稍微有些不服管的跳脱叛逆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人品武功样样都极为出色的年轻的江湖侠客。   黄蓉当年因为杨过他爹杨康的缘故,生怕这一个好苗子长歪了,同样她也怕杨过不明是非将当年的那些事只算在他们的头上,再心生报复之意便不好了。   所以,就算是这些年郭靖再怎么意动,再怎么劝说想要将杨过和郭芙的婚事定下来,黄蓉也依旧坚持己见,几句话就将他打发了。   然而,如今,黄蓉再不这么想了,甚至经过昨日杨过舍命相救郭芙的事,她已经决定将当年的事告知杨过,也算求得一个心安。   只因为,这些日子,黄蓉将杨过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这个孩子如今已经是一个明是非有担当的人了,她亦是相信她爹对杨过的教导。   故而,黄蓉现在对杨过和郭芙的婚事,十分的乐见其成,少不了在郭芙面前替杨过说几句好话,描补描补。   “芙儿,方才我过去找你,哪知道你这刚醒就跑来找过儿了。你可要老实些的,好好待在屋里养伤,也莫要耽误过儿养伤。他为了你,可是伤的不轻,知道吗?”   黄蓉进来瞧见两人的情形,只是一笑,用略带笑意的语气调侃道。   话虽是如此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她这么一说,平日里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脸皮颇厚的两人此刻竟也莫名的觉得有些面皮燥热,陡然生出一丝羞意。   郭芙在黄蓉的面前自在惯了,一转眼便将方才的那一丝羞意抛诸脑后,“娘,我就是来看看,正准备回去的,才没有不老实呢!”   女儿对自己带着几分撒娇的话语,早就叫黄蓉的心软做一团了。看着此刻如往日一般明媚娇艳的女儿爱娇的说着话,她是万万不愿意再想起昨晚她倒在自己怀里生死不知的样子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的健康安好,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黄蓉抬手摸了摸郭芙的发顶,笑着让人把她送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郭芙倒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杨过瞧在眼里,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幽怨,芙妹就没有一丝的不舍吗?   杨过的视线一直跟随在郭芙的身上,他一个晃神,却没有发现黄蓉根本就没有离开。   待他回过神,就见到黄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杨过一时面热,难得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师父……”   “过儿,我想与你谈谈。”   黄蓉还从不曾这般郑重的与杨过说过话,这让他下意识的便正襟危坐,打起精神来。   “过儿,有一件事,我思忖良久,不知怎么与你开口。可如今,你与芙妹也已互生情愫,倘若我再瞒着你,日后你知道了,也定会十分的挂怀。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黄蓉这般有言在先的铺垫,杨过心思细腻,念头一转,便猜到了黄蓉要说什么了。   果然,她要说的话,与杨过所猜测的不差分毫,亦是他们与他爹杨康当年的那些往事。早先,杨过便听黄药师欧阳锋说起过,如今再听黄蓉说一次,倒是没有什么出入。   “你生为人子,我本不该谈论些自己生身父母的生前是非。可是,过儿,如今你也能够明辨是非了。与其日后,你听到旁人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倒不如我今日给你讲个清楚明白。   不过,往日之事,过去便过去了。本就与你无关,你听过之后,便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黄蓉也是害怕日后若是有人存心挑拨杨过与他们的关系,说些胡话来糊弄他,倒不如她现在全给他说明白了。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是不需要说太多的,杨过已经明白了黄蓉的意思。   “师父,这些事我早已听师公说过了。我虽不好说些什么,可我心中有数,这事不怪你与郭伯伯,我已然不放在心上了,你亦不必为此长久挂怀于心。”   虽然说当年杨康之死,不是他们动的手,也与他们间接有关。杨康害人终害己,黄蓉本不放在心上,可自打将杨过带回桃花岛,便由不得她不在意了。   现如今,杨过这么说,她到底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终是没有看错杨过这个好孩子。   将这事说开了,黄蓉也算是放心了心头的大石。之后,若是两个孩子的缘分到了,那她也就可以放心的将她的芙儿交给过儿了。   黄蓉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有自信的,杨过这孩子错不了。   说完这件事,黄蓉关怀了杨过两句,叮嘱他好好养伤,便打算离开再去隔壁看看郭芙去了。可是,杨过却突然出声把她留下了。   “师父,昨日的事可查出些什么了?到底是何人对芙妹下此毒手?”   方才那事揭过去了,可杨过一直记在心上的事可还没过去。   就昨晚发生那起大火,差点儿没把整个郭府给烧个彻底,难道就不要找到罪魁祸首吗?   提起这件事,黄蓉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没有了,难得的沉着一张脸,一下子就能让人瞧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本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的,害怕影响到杨过养伤,可是他现在主动提起,她若是不说,才是真正的会影响到他。   这件事说来也能猜到了,昨晚与那场大火同时发生的还有一件事,谁都不会忽略,那就是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敌袭。若说是没有预谋的,怕是谁都不会相信了。   这样的两件事偏偏发生在同一时间,也由不得人不去多想了。   这件事断然与敌军脱不了干系,否则昨晚分明双方各有胜负,怎么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撤退了呢?   而另一方面,最近因为有敌军来袭襄阳城,襄阳的守卫已经可以说是做到了连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了。可为什么在郭府,这样一个地方会突然的发生火灾呢?   要说没有内鬼,这件事估计也不会这般顺利。   不管是内鬼,还是敌军针对他们设下的这个阴险毒辣的计策,都足够让人不愉快的了。   这其中还另有牵扯,黄蓉没有明说,但是杨过光是从她的神情之中便可探知一二了。   至此,杨过也就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思,左右黄蓉是不会说的。可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等他的伤势好些了,他便亲自去查清楚。   若是这件事不查清楚,便不能断定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件事的发生。要是能够清除隐患,多少也会好很多。   杨过能看出黄蓉的心思,那黄蓉未必就看不出他的,他有这份为了郭芙的心,那么在她眼里就怎么都是好的。可她也不能不管不顾,任由他自己任意妄为。   “过儿,在你的伤势没好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里歇着。我方才怎么同芙儿说的,对你亦是一样,可听明白了?”   黄蓉佯作严厉的样子,语气之中不乏关怀,杨过心有所感,却只得暂时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暂时搁置下来了。   黄蓉心中好笑,这过儿与芙儿一般,都是吃软不硬的主,还是得顺毛捋。不然,只会是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黄蓉也离开了,谁知她刚出门,便瞧见了匆忙之中还抽空赶来探望郭芙杨过两人的郭靖。   看着郭靖的样子,分明是一刻不停,刚从郭芙那里出来,转头便过来瞧杨过了。   “靖哥哥,你这般匆忙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来替你看看他们两个的吗?”   “蓉儿,我也是放心不下芙儿和过儿,我只瞧两眼便走,不会打扰他们休息的。”   夫妻俩在门口的这段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没有做遮掩,杨过在屋里照样听了个全乎。   现在一听到郭靖的声音,杨过就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如父亲一般宽厚坚实的后背和肩膀,心中亦是十分熨贴。   杨过重情重义,念旧情,记旧恩,便是为了郭靖黄蓉,他这辈子也做不出一件对不起他们一家子的事。更何况,还有他那个重中之重的,心上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该对两人的婚事下手了,然而……本卷完结就在眼前,冲鸭! 第459章第459章   郭靖果然是个实诚人,就如他在门外与黄蓉说的那般,他真的就只进来瞧了杨过两眼,说了一句让他好好养伤,便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若是一般人不明就里,或许还会以为郭靖心中对杨过有意见,然而杨过却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养伤的日子对于杨过来说就十分难熬了,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隔壁住着的是郭芙的时候,那就更加的坐不住了。   这一日,耶律燕与完颜萍结伴来找郭芙聊天说话,杨过的耳朵可是尖着呢,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她们一路过来的说话声。   她们俩与郭芙一起愉快的聊了半天,可是把隔着一堵墙的杨过给急坏了,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至于杨过为什么着急,还不是因为耶律燕有一个十分招人喜欢的哥哥,更是因为他前头鬼迷心窍找了完颜萍故意想叫某人吃醋。   这事现在瞧来是真的蠢,自然是不能让郭芙知道的。   于是乎,这两人刚一离开,杨过就悄摸摸的溜进了隔壁。   郭芙倒是不如杨过所想的那样苦闷,她正躺在榻上看话本故事,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各色的点心水果茶水,那是一样都不少。   这日子,可当真是逍遥自在的紧!   杨过一看就觉得心酸,自己满心满眼的装着某人,而某人心大的完全都没想起来他,还好吃好喝的,唉!   “芙妹,好生逍遥啊!”   杨过免不了说几句酸话,然而郭芙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   果然她没听出什么深意,只是笑着招呼杨过道:“杨哥哥,这故事不错,一起来看看。还有今日的点心也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若是旁人定然就坡下驴了,可是杨过这会儿竟还拿乔,“若我不来,芙妹怕是就不记得我了。”   杨过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分明就是在说你也不想着与我见面,这见了面才这般热情,倒是敷衍的紧。   “你不来,我也没忘了你啊。喏,这是给你准备的,我吃着不错,正打算让人给你送去的。若你不要,我便送给旁人去。”   杨过再是会说话,但是对上郭芙,总是难有胜算,心中叹息,面上却不曾表露,实在是因为他甘之如饴。   他果断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取了一枚点心尝尝,味道倒是不错,像极了郭芙一贯喜欢的甜甜腻腻的点心,杨过只尝了一口,便没了再吃的兴趣了。   杨过刚刚那一句不记得他的话,并不是随意说的,而是郭芙自打他进门之后,只有在他说话时,才会有意分他一个眼神或者与他说一句话。这剩下的注意力,她全都放在了手里的话本上。   这到底是什么话本如此诱人,叫郭芙一个素日里不喜欢看书的人竟也变得手不释卷了?   他坐过来的时候,郭芙下意识的给他挪了一点地方,故而此刻杨过只是头往旁边一伸,便能瞧见郭芙手里的话本故事了。   可是,这一看,杨过顿时没了刚才的兴趣。   只因为,这里头写的也不过是些才子佳人,侠客侠女的爱情故事,俗套的很,但是郭芙却十分爱看。刚刚郭芙还惦记着桌上的水果点心,这会儿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了。   杨过见她如此痴迷,竟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了,心中顿时起了作弄她的心思。   他天资聪颖,这虽不如黄蓉过目不忘,但也差不离了。故而此刻杨过耍了一个小心思,他见郭芙不理他,只顾着手里的故事,口中便自顾自的念叨了起来。   起初,郭芙并没有在意,就算她没去仔细听,可是总也有那么些只言片语会钻进她的耳朵里。   渐渐的,郭芙就开始觉得奇怪了,只因为她还没有读到下一句,杨过便将下一句念叨出来了。   就他这说得绘声绘色的,若是他闲着无聊,倒是可以去茶楼酒馆当个说书先生,却缺不了他的这份饭碗。   这自己正看着故事呢,还没看完,就叫人说出了后面的剧情,这书还有什么看头?   郭芙有些气恼的将书扔到了一边,只是看着杨过,杨过倒是不为所动,继续的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他方才只瞧了一眼,就算是说得再慢,方才看见的说完了,这会儿他也没得直接编出一段来。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郭芙尚且没反应过来这一点,见杨过不说了,还催了催他。   杨过这会儿是没得说了,可他装得像,很是随意道:“不说了,这故事没什么新意。”   “怎么就没有新意了,那你且说个有新意的来。”   她正看到一段,说是这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这书生带着花轿和数不清的珍宝来迎娶他的新娘,这怎么能叫人不激动?   偏生杨过这个没有眼力的,居然说人家没有新意,那相爱的人在一起了,不就是要成亲,然后一辈子在一起吗?   说起故事里的,再瞧瞧杨过,郭芙登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了,某人之前倒是挺能说的,这会儿怎么就想不起来提呢!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说了,那岂不是恨嫁了,不能说!   郭芙要有新意的故事,杨过当即便编了两个,这头一个听着还算新奇,这第二个怎么听怎么像她和杨过。   她狐疑的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杨过倒是稳得住,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搞得郭芙以为是她自己想多了,有些讪讪的不想理他了。   是以,第二个故事,杨过还没有说完,郭芙便开始撵人了。   当然了,就算是撵人,某人也没忘了让他把那盘甜腻的点心带走了。   杨过心知肚明郭芙是恼了他了,然而他为了让她消气,只好露出些沮丧的神情,果然郭芙的眉眼间便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些个小打小闹的,也算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日常了。   不过,郭芙未必真的着恼,杨过亦是如此,换句话来说,可能就是某人想的什么打情骂俏,一点小情趣罢了。   这些日子,因着郭芙在养伤,除了杨过这个几乎是众人都默认的厚脸皮之外,耶律齐和武家兄弟也只偶尔来瞧两回,很快就走了。   耶律齐之前与郭芙说过,是真的很想留在襄阳,然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某人。   然而,现在某人已经心有所属了,这会儿便再让他留下来,耶律齐也是难有自在的时候了。   所以,耶律齐的离开,已经是可以遇见的了。   在郭芙的伤势即将痊愈的时候,耶律齐带着他的妹妹耶律燕前来告辞了,只说是他们还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这不过是糊弄人的话,大约是除了郭芙之外,再没有人会相信了。   旁人执意要走,哪里还能强留?   与耶律齐耶律燕兄妹一起离开的,还有完颜萍,早先她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们三人一道离去了,郭芙不过是极短暂的失落,便将这些人和事抛诸脑后了。   两人的伤势好全了,黄蓉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给他们庆祝一二,郭靖更是从一开始便笑得合不拢嘴。   武家兄弟的感情似乎近了许多,对待郭芙虽然如以往一般照顾有加,却也更懂得分寸了。很显然,他们是知道自己大约与郭芙有缘无份了。   这一点,光看郭靖黄蓉夫妻俩的态度就很能看得出来了。之前,黄蓉还曾有意将郭芙嫁给二武兄弟中的一个,如今却是只字不提了。   果不其然,饭桌上,郭靖重又提起了杨过和郭芙的婚约一事。   这时候,杨过已经隐约明白了郭芙对他的心意,再不愿死要面子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了。   杨过当即就要应下,倒是郭芙的脸色变了,只是这一回却与上一次的原因不相同。   郭靖见女儿神情有意,还以为她不乐意,故而沉着脸道:“芙儿,过儿这般好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黄蓉对此亦是十分无奈,她只知道这两人是你有情我有意的,哪里知道她的宝贝闺女心里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郭芙见郭靖如此语气,心中也知晓郭靖这是有些生气了,因而只是嘟囔道:“哼,有人说话不算数,哪里还管我乐意不乐意?”   众人不明所以,倒是心思细腻的杨过被郭芙那突如其来的小眼神一瞥,心中陡然想起了什么。   却道郭芙为何有此说法,还是因为之前有一回杨过想与郭芙求婚,却只是说话,再没有个定情信物之类的,叫她记在了心上。   哪个女儿家没点心事?   更何况,最近郭芙因着养伤被黄蓉勒令不许出门,只得闷在屋里,也只有找些闲书略作消遣了。   前头就说了,这话本故事里都是些情情爱爱的,送定情信物似乎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郭大小姐心气高,旁人有的,她怎么能没有呢?   至于,她到底乐不乐意嫁给杨过?   若是之前,或许大约是乐意的,便算做乐意吧!而如今,却是极为乐意的。   杨过心知郭芙说的是什么,故而还不待郭靖开口责问,便抢着道:“我想求芙妹答应,自然也是要准备些诚意,这是应当的。不过,芙妹可要等我一等!”   --------------------   作者有话要说:   朕也不想越更越晚,但好歹是赶上了。即将进去为期一周的疯狂加班模式,朕尽量赶着更上,冲鸭! 第460章第460章   郭芙不假思索,当即接口道:“那便等你一等吧!”   瞧着她仰着下巴,似有些骄傲的小模样,当真是叫杨过爱到骨子里。   却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她,他看了都会觉得心中欢喜。   两个人的眼神根本就遮掩不住,郭靖尚且不明白,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看得分明的黄蓉拉住了。   既然众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便是他们的事了,旁人亦不好插手的。   不过,这在郭靖黄蓉夫妇看来,杨过这个准女婿是跑不掉了的。   饭后,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只杨过还跟着郭芙一道回去。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半路上,杨过却忽然对郭芙提出他要离开。   郭芙不曾反应过来,只是问道:“杨哥哥,你要去哪里?我与你一道便是。”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杨过欣喜若狂,然而这一次就算是他想,他也不能带着她一起了。   “芙妹,我是要为某人去准备世间罕见的东西,将来也好做个聘礼。如此这般,芙妹还要与我一道去吗?”   杨过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郭芙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被那促狭的眼神瞧得一时脸红耳热的,恼羞成怒道:“谁要与你一道去了!你自去的你的就是了,可要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哼……”   有些话是不用说完的,杨过忽然心中有所感触,眼神一晃,扫了扫四周,四下无人,便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郭芙假意挣了挣,没挣开,便索性由他握着了。   某些人素日里瞧着是厚脸皮,如今却格外的含蓄内敛,说句情话都要思量半天才好开口。   杨过握着郭芙的手,郑重的缓缓道:“对我来说,芙妹便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他平日里是有些不着调,总也喜欢与她说些玩笑话,听得多了,郭芙便也不当真了。   可是,每当杨过如此认真的说话时,郭芙总是不会怀疑他所言之真心实意,总能叫她听到心里去。   郭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从不知什么是害羞,可是这会儿面对杨过如此深情灼热的目光,她竟有些不敢看他了,这着实有些不像她昔日的作风了。   是以,杨过只能看见某人乌黑的发顶,瞧着那头柔软靓丽的头发,却看不到她的正脸。   他头一次没有因此而感到郁闷,反而心中有些隐隐欢喜,只因为她的这副含羞之态只他一人瞧见了,亦是只为了他一人。   杨过等郭芙,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她的心。这心中自是无限欢喜,更是生出万丈豪情,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一定会帮她办到。   也许是这一刻的气氛太好,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将眼前的人拉入自己的怀中,然而手伸出去之后,杨过却又有些后悔了,只因为害怕被她拒绝。   可是,当她依顺的靠在他的怀中的时候,这一刻的杨过就像是拥抱住了整个世界,再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他是一身青衫,她是一身淡绿色的衣裙,他俊美无双,她明媚妍丽,十分般配。远远看来,亦是相得益彰,当真是一对难得的金童玉女。   这亦是两人意识清醒之时,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即便四下无人,心中亦是难掩激动。   他的心跳如此剧烈,稳健有力的心跳传入了她的耳中,这一刻郭芙的心跳奇异的与杨过一般了,可是却有一种叫人安心宁静的感觉。   相拥良久,两人都不曾分开,或许是他们拥抱得太久了,叫老天爷都有些艳羡了,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呢,这会儿竟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   如今已是秋天,秋风萧瑟,忽然吹起风来,夹杂着潮湿的雨意,还真叫人猛地一哆嗦。   杨过倒是无甚感觉,郭芙却是被冷风吹得一激灵,下意识的又往杨过怀里靠了靠。   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这任是谁都抵挡不住吧?更何况是杨过这个情根深种的呢!   只是下雨了,雨势还不小,他们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回廊里了。   要回屋了,可是杨过还是不想放开怀里的人,故而也不放手,仍旧搂着郭芙,半拥着她往她住的地方走。   杨过一直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需要温暖的人,所以有的时候他会变得黏人,患得患失,亦是因为如此。   若是往常,杨过这般模样,郭芙早就一把推开他了。   只是,或许是他说过他要离开,她心中有些不舍。亦或许是不识情滋味的姑娘家忽然情窦初开了,自然对方做什么都好,她也都由着他。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一点都没有减小的趋势,可风雨再大,也无法干扰两人的情意绵绵。   她的房门近在咫尺了,然而方才还黏糊在一起的两人,这会儿竟还舍不得分开。   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若是叫旁人看了去,指不定还以为是这两人是要分开多久,然而可能连一炷香都不到就又再见面了。   秋风秋雨,凄凉冷清,但有情人却根本注意不到这一点,他们仍旧是心热情热人也热。   “……你何时回来?”   还是郭芙先开的口,她不曾退出他的怀抱,只是仰着头,下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娇俏灵动却又可怜可爱。   “很快!”   杨过的心软做了一滩水,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郭芙是有些傻的,她这会儿才没有理解到杨过的柔肠百转,只是呆呆的又问了句,“很快是多快啊?”   杨过忽然笑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开怀。   郭芙从未见过杨过笑得这般开心,他长得十分俊美,此时一笑竟变成了十二分,晃得人移不开眼。   她只是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眼中不似以往清澈到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愫,反而有柔情似水,叫他深陷其中,不断沉沦。   “芙妹,若是你能每日多想想我,很快就会变得更快了。”   他说得轻松,像是在开玩笑,又好似莫名的郑重其事。大约是外面的风雨太过清冷了,郭芙竟还听出了几分祈求。   郭芙没有说话,杨过的情绪一瞬间低落,再然后便又恢复如常了。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留下一圈涟漪之后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然而,两人离得很近,郭芙总是能感受到一些的,尤其是当她对他上心之后。   杨过会失落,可他的失落总敌不过他对她的爱。在她的面前,就算他已经是一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客了,也依旧卑微的很。   是了,她对他已经比以往好很多了,他该满足的。或许,再耐心等等便好了。杨过心中如是想道。   杨过一直在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他没有想过人是贪婪的,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   得到了一点,便会想要得到更多!   最初,杨过可能只是希望郭芙不讨厌他便罢了。后来,她不讨厌他了,他又想,若是她能对他好些就好了。   之后……   希望得到她的一点爱,再接着又想要得到她的整颗心。   这就是人心,杨过没有想过自己会想要得到更多。   杨过不自觉的松开了抱着郭芙的手,郭芙亦低着头,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却又变得有些远了。   好在,上天总是垂怜有情人的,总是不忍心叫他们失望。   静默了一会儿,郭芙却忽然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没头没尾的冒出了一句话,听起来还是深思熟虑过的,“会的。”   会什么?会想他吗?   方才杨过的心还在低谷,这会儿就已经飞到天上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终是上前一步再次将她拥入了怀中,然后再一次辗转在了那觊觎已久的柔软的唇瓣上。   “芙妹,你怎么能这么惹人爱呢?”   或许是太过激动,情浓之际,杨过竟不留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不过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郭芙呼吸不稳,听得心头一颤,却还不待开口,便又叫某人的堵住了嘴。   短短的回廊他们走了许久,门前他们亦站了许久,直到那风停雨霁,依依不舍的两人仍旧没能分开。   “芙妹,我明日便走吧!”   杨过终是狠下心肠,说了这么一句话,郭芙当时便怔住了。   她亦忘了杨过是要为了她所想要的东西离开,只觉得气恼,就想要推开他,再不瞧见他才好。   依着她的脾气,她该说,你若是要走,走便是了,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可是,即便是一句气话,到了嘴边,郭芙仍旧没能说得出来。   今时不同以往,她该有多狠的心才能继续去伤他的心呢?   郭芙是不聪明,心思也不细腻,可是她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便会在与他有关的事上变得聪明敏感。   话没能说出去,郭芙咬着唇,思忖要说些什么。   却听得耳边,传来杨过一阵轻叹,“芙妹,我早些去,才能早些回来。”   闻言,郭芙这才恍然大悟,一时为自己方才的气恼有些面热,却又拉不下脸,因此也不说话。   杨过又接着叹道:“芙妹,你说,我还没有离开,怎生就开始想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蜜! 第461章第461章   “有多想?”   杨过愕然,他以为她害羞佯装不知,又或者会与他娇嗔,却没想到她会问得这般直白。   这可叫他如何应对呢?   看似一瞬间,可他已经思忖良久了,那是杨过内心真实所想。   “我想你,永远比你想我还要多得多!”   是啊,他爱她已经很久了,在她还没有开始动心之前,他便已情根深种了。   郭芙闻言是欣喜的,她喜欢杨过这样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她,这让她能够更深刻的感受到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杨哥哥,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喔!我也会想你的,你想我多一点,我便想你多一点,可好啊?”   郭芙总是不愿意吃亏的,尤其是跟杨过相处时。然而她没说出口的是,就算是他忘了想她,她也一直在想他的。   “好!”   能得郭芙此言,杨过便满足了。   好像两人的离愁别绪在这一刻便用尽了,这一整日都不曾做此情状,在旁人看来他们似乎跟往日没有什么两样。是以,也就没有人知道杨过准备离开的事了。   直到晚间,众人坐在一处用饭的时候,杨过当众提出了离开,他们才知晓此事。   反应最大的还是对杨过最为关心的郭靖,“过儿,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离开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谁叫你受委屈了?”   郭靖这最后半句话意有所指,即便现在大家都觉得杨过和郭芙是郎有情妾有意,然而郭靖想起了日前郭芙的反应,更是心下担忧,故而有此一问。   郭靖是怕给杨过委屈受的是郭芙,然而这话一出,杨过明白了,郭芙却还是不懂。   只是,她接口道:“爹爹,杨哥哥在咱们府中谁敢叫他受委屈?再说了,他的武功可比大武小武哥哥都要好呢!”   要不说越是单纯直白的人说的话杀伤力就越大,郭芙现如今已经将杨过看作了自己人,更是发挥了与她外公一脉相传的护短。   不过,她这么说,郭靖便放心了,定不是郭芙的问题。   为此,杨过少不得解释两句,“郭伯伯,杨过出身如此,身无长物,即便想要求娶芙妹,也得准备几件像样的聘礼才是。   更何况,杨过视芙妹如珠如宝,寻常物件哪里配得上芙妹。是以,我此番才想出去找些罕见的东西,回来赠与芙妹,这也是我答应过芙妹的。”   杨过现在张口闭口,左一句右一句芙妹,几乎每一句话里都是芙妹,便可见他对郭芙的心意以及他想要彰显自己存在感的用心。   且不说旁人,只说武家兄弟听得杨过一句一个芙妹,心里都要酸得拧出醋汁了。   郭芙心中欢喜杨过的重视,而郭靖黄蓉夫妇亦是如此,只道是自己给女儿选了个佳婿!   杨过是为的郭芙,真心实意的,郭靖也不好再阻拦他了,只是少不得叮嘱几句。   “过儿,你出门在外,定要诸事小心,回头叫你师父再与你收拾些行装带上。早去早回啊!”   杨过立即颔首应道:“郭伯伯放心,我定早去早回,芙妹可还在这里等我呢!”   这前半句倒是没什么,这后半句就是果断在炫耀他与郭芙的亲密了,黄蓉更是一眼就瞧出了杨过的小心眼,到现在他还在忌惮武家兄弟趁他不在的时候挖墙脚呢!   第二日一早,杨过便离开了襄阳,带着黄蓉亲自与他收拾好的包裹为了自己娶妻的聘礼踏上了未知的路程。   杨过离开的时候,郭芙还在睡梦之中,他是有意不去打扰她的,更是害怕自己见了她便不想走了,还害怕见到郭芙不舍的情形,更害怕她没有不舍。   他自来心思细腻,聪明人又总喜欢比旁人多想一些,这就是杨过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心事了。   只是,不知道芙妹醒来见不到他,会怎么样?   杨过骑在马上随意选了个方向走着,神思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郭芙的身上,人说牵肠挂肚,看来便是这般情状了。   然而,郭芙一觉醒来没见到杨过,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他今日怎么还不来见她。又道是,杨过不来见她,那……她便去见他好了。   可等到郭芙看到杨过空空如也的房间,这才想起了昨日杨过与她告别时的情形,终于反应过来,杨过他已经离开了府里,兴许此刻已经离开襄阳了。   一向没心没肺的郭芙,这一刻再也笑不起来了,一瞬间的失落和悲伤袭上心头。   她想起了昨日杨过对她说的话,我还没离开,便开始想你了,此刻的郭芙亦是如此。杨过才走不过个把时辰,她就开始思念起某人了。   好在,郭芙不是个心思重的,想念归想念,每日里的事总还是继续做的,所以她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只有亲近她的人才会知道,郭芙说两句话便要提到一次杨过,她的想念终是没能藏住。   杨过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郭芙一直记着这句话,看似不着急,也不放在心上,实则每日都在扒着手指数他已经离开几日了。   一日两日的,好像也还撑得住,三五日也无甚关系,一个月也能再撑撑。两个月三个月,似乎有些久了,四五个月,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半年了,杨过还是没有回来。   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郭芙开始后悔当初跟杨过要些什么奇特的聘礼了,只因为杨过为此离开了许久。   当初的她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杨过更加重视她,更加爱她罢了。而现在她一点都不会再怀疑了,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更希望他能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   没几日便要过年了,杨过会不会那时候还不回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思念就像是酿的酒一样时间越久越甘芳,这时候郭芙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外面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自天上落下来,外面有些冷。   郭芙懒洋洋的窝在房里的榻上,人裹在上好的皮毛里,手里捏着一本话本却没心思去看。她望着面前放着的那盆炭火在发呆,身边的小几上亦放着些点心茶水,却好似没有人动过。   忽然,郭芙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她却懒得去开门,只是没好气的扬声问道:“谁啊,自己进来就是了!”   可是,那人没有进来,还在那里继续敲门,郭芙登时被他的敲门声气得心头冒火,随手将话本一扔,一把掀开自己裹着皮毛,鞋子没穿好就去开门了。   她猛地打开房门,也不看眼前人到底是谁,只是怒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让你进来,还非要我来开门!”   郭芙念念叨叨的,却没听到那人的回应,更是生气,正要抬头说他。   谁知,这一抬头,却见到了手里捧着一株绿色梅花的杨过,眉目如画,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郭芙当时便怔在了原地,这人真的是杨过吗?   “芙妹!”   “芙妹,我回来了!”   杨过见郭芙看着他出神,也不恼,只是连着唤了几声郭芙,眉眼间俱是笑意,让人瞧着便觉得心情舒阔。   郭芙终于回过神来,又是开心又是感伤,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仍旧嘴硬,“哼,你还知道回来?”   杨过看得她眼角泛红,仍是嘴硬的模样,心中爱得不行,只是将手里捧着的那株绿梅塞进了她的手里。   郭芙嘴上嫌弃,手里却是小心的捧着,很是珍视。   她的手捧着花,他的手则捧着她的,“芙妹,我在努力的早些回来。你可知道,我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想你,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来才好呢!”   手里的绿梅幽香缕缕,耳畔某人的情话更是动人心弦,郭芙这会儿再端不住了,只是悄悄的抬眸去打量他。   她见杨过俊美的眉眼依旧,乌黑的头发上还沾着白色的雪花,便知晓他刚一回来,不顾风雪的便跑来见她了。   这一瞬间,郭芙的心软得不行,什么嘴硬的话都再说不出口了。   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句轻飘飘的,“回来就好!”   杨过只需听到郭芙这样一句话,这半年在外奔波劳碌,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艰苦便都消散了。   即便再苦,见到她,便都是甜的!   他想要抱她的,可是她手里还捧着他给她的绿梅,这时候明明是自己选的回来见面的第一个礼物,杨过心中亦是有些嫌弃的。实在是他的礼物,阻碍了他美人在怀的念想。   忽然,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了,还吹来了一阵刺骨的寒风。郭芙站在门口,门内温暖舒适,门外是寒风凛冽,叫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抖了抖。   杨过哪儿能注意不到呢?他的心思可全都在她的身上呢!   于是乎,他灵机一动,当即将怀抱绿梅的郭芙打横抱起。   郭芙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腾空了,忽的面红耳赤,却又不敢过分挣扎,只是假模假样的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   “杨过,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鞋子要掉了。”   “掉便掉了,等下我来帮你捡。我先送你回去,外面冷!”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快要完结咯,冲鸭! 第462章第462章   杨过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他把郭芙抱回去塞在她方才过着的皮毛里,就回头去给她捡掉了的鞋子了。   好巧不巧的,黄蓉过来了,正好从门外看见杨过站在门口捡郭芙的鞋子,而郭芙正裹在皮毛里手里还抱着一大捧的绿萼梅。   这场面顿时是有些尴尬了,黄蓉只是瞅着自家闺女和准女婿这两人似模似样的耍花腔,而两个人当事人可都是好的,谁也不尴尬,捡鞋子的捡鞋子,窝在榻上的继续窝在榻上。   最后,倒是黄蓉说了一句让他们来一下小花厅,便掉头走人了。   黄蓉为何跑得这般快,实在是这场面她是瞧不下去了。   郭芙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黄蓉刚说完,她就要下来了,然而直接被杨过一只手给按回去了。   “杨哥哥,你做什么?娘在叫我们呢!”   “不急,先穿鞋。”   说着,杨过便蹲了下来,一手拿着郭芙的鞋子,一手拿着她的纤细的脚踝要帮她穿鞋。   女儿家的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杨过这般动作,倒是让郭芙瞬间害羞了起来,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可惜脚还被某人攥在手里,算是跑不掉了。   “……杨过,你放开,我自己穿!”   杨过瞅着郭芙白里透红的小脸,还有那飘忽不定始终不敢瞧他的眼神,想起一个词,想来用这个词来形容芙妹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什么词呢?恼羞成怒!   杨过愣是装着没听见,给他的芙妹穿了一只鞋,不过也怕某人真的气急了好一会儿不理他,穿完便放开手了。   果然,杨过一抬眼就见郭芙瞪着他,忙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芙妹,我已经放开了,你自己穿。”   郭芙一噎,随即把手里的梅花塞到了杨过的手里,随口道:“帮我把花插好。”   这事杨过就做得更轻松了,屋内正好有一只白色的梅瓶,用来插花最好不过了。   等到杨过把绿梅安置好,郭芙也已经收拾好了,两人便一道去了黄蓉说的小花厅。   却道为什么黄蓉要他们二人去呢?   这一是杨过离开襄阳已有半年,这半年杨过可不只是寻到了一株绿梅这般简单,还有其他的东西,正好也叫郭芙过来看看。   二来是黄药师久违的现身了,先前便说过,黄药师因不喜吵闹,又不惯和郭靖相处,便只是偶尔现身。即便是这一次,也是黄蓉提前与他说了杨过和郭芙的时,这才叫东邪他老人家难得的点头答应回来了。   说来,这也是黄药师为了外孙女,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准外孙女婿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怎么也得亲眼瞧瞧才是啊!   等他们来到小花厅的时候,其他人该来的也都来了。   黄药师坐在上首,之后便是郭靖黄蓉,以及武家兄弟俩,剩下的那些个仆人婢女皆在外面等候,并不在厅中。   众人皆已到齐了,他们也都看到了杨过寻到的比较奇特的东西了。   这第一样是杨过送给郭芙的那捧绿萼梅,这株梅树现如今正种植在庭院中,白雪皑皑之间,一丛绿萼梅是格外的显眼。   世上常见的梅花,左不过白色,粉色,红色,而眼前这一株却是绿色,这亦算得一件稀罕物。   这另外三样亦是花,不过却不再是梅花,而是春日里开的五色碧桃,夏日里开的墨玉牡丹,秋日里开的三醉芙蓉。再配上这冬日里的绿萼梅,正好凑了个一年四季。   桃花岛桃花众多,杨过特意找了一株五色碧桃,也算是为桃花岛的花再添一色。   至于,牡丹花,寻常都是红□□等色,这墨玉牡丹却近乎黑色,自是不同。   而三醉芙蓉,这一是合了郭芙的名字,二是这花的奇特。   这花倘若照料得好,一年四季能开三季。再说这三醉的由来,是因为这花一日之间会出现三种颜色,早晨是白色的,到了中午逐渐变为粉红,到了傍晚就成了大红色。   杨过寻来这四种花,虽说因为眼下是冬季,只有一种在开花,但是其余的三种等到了季节便也可以看到了。   这几个花之中,最叫郭芙感兴趣的还是那三醉芙蓉了。   众人也可以由此,得知杨过的诸般用心了。然而,杨过却并不满足将礼物送出去,于他而言,还自有一番说辞。   “金银珠宝俱是俗物,这等东西,太过常见了。我亦想别出心裁,可惜我甚佳不丰,也难以如师父和郭伯伯一般寻到天下奇珍送与芙妹。   我思来想去,便寻了这四种罕见的花。可以叫芙妹一年四季,季季有花相伴,心情愉悦。芙妹人比花娇,也只这些罕见的花才衬得上芙妹。   芙妹,这是我答应你的,你可还满意?”   杨过答应的是什么,是定情信物,是聘礼。   不过,此番郭芙倒是为他十分动容,只因为这四种花要在半年之内寻到,怕是也要费些功夫了。而且,这般罕见的花,不是在人迹罕至之地,便是为惜花之人深藏家中,杨过要想得到这四种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不得不说,这一次杨过的能言善道总算是用在了合适的地方,郭芙听得很是开心。郭靖黄蓉亦是满意,黄药师瞥了杨过一眼,却没觉得这小子油嘴滑舌,倒是觉得他总算是开窍了,没有辜负他的教导,学会主动出击了。   郭芙直肠子,就算是此刻有些害羞,但是该说的她还是直言不讳,“我很满意!”   瞧着她那水光粼粼的眼神,众人便可知郭芙当真是很满意了。   其实,杨过的话里还有一层隐藏的意思,也就在场的聪明人体会到了。   正所谓睹物思人,杨过送了四季花卉,郭芙日日瞧着,想起的又是谁?   自然是送花的那个人了,这份小心思当真是被他用到了极致。   这花是送出去了,郭芙也满意了,那么另一件事便该提上日程了。   “芙儿,你先前不愿意答应,这会儿可有什么想法?你与过儿的婚事,我与你娘瞧着都甚是不错。”   郭靖自然是急着重新提起两人的婚事了,然而一直都比较憨直的郭靖总算是知道看老丈人的脸色,他是见黄药师没有开口,这才主动说的。   郭芙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没有的,她这会儿满意得很。   见郭芙没有拒绝,反而是一脸的欢喜,郭靖的这颗心也算是落下来了,他很是欣慰,与杨过说道:“过儿,我与你师父只芙儿一个孩子,自小娇生惯养,脾气也大了些。日后,你们二人相处,只怕还是得你让着些她了。不过,若是芙儿做得过了,你也只管来与我说,她娘会好好教她的。”   郭靖是疼爱杨过不假,他最心疼的还是他的女儿郭芙。都说郭靖为人憨直愚鲁,不会说话,可眼下这番话却是说得十分到位了。不过,瞧着这情形,怕也是黄蓉提前与他说过的。   郭靖说完了,黄蓉亦只是点头,并未再说些什么,很显然这夫妻俩是商量好的。   至于一直坐在上首没有说话的黄药师,此时也终于开口了,“既如此,便赶紧的挑一个良辰吉日吧!”   谁也没看出来,黄药师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   不过说到底,这件婚事也算是他一手促成的了。毕竟当初可是他将杨过带走教导的,他对杨过这个外孙女婿还是十分满意的。   要不说,杨过是黄药师一手教出来的呢,只他听到黄药师这话就高兴得不得了,眼巴巴的看着郭靖黄蓉二人。   那眼神搞得两人看了,觉得倘若他们不赶紧选个好日子出来,真的就把人逼到无路可走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黄蓉便对黄药师道:“爹爹说得对,是该挑个合适的日子,这是还是得麻烦爹爹了。”   黄药师此人可谓是个全才,这星象挑日子之类可难不倒他。原本按照黄药师的想法,他本就是个不拘小节,恨不得择日不如撞日呢,真要是这样,那杨过得高兴疯了。   但是,郭芙是黄药师的外孙女,他心中自然得重视些,故而早就特意去选了好几个日子备着。   这要是让人选,杨过自然是恨不得选最早的了,郭靖黄蓉真要到了嫁女儿的时候就开始犹豫不决了。郭芙对此最没有所谓了,反正就算是成婚了,她也还是不会离开她爹娘的。   不得不说杨过是个聪明人了,这时候一招以退为进,对着郭靖黄蓉二人道:“我心悦芙妹,自是恨不得早早把人娶回家。可师父与郭伯伯只芙妹一个爱女,心中疼惜,自是不舍,我心中知晓。这日子,便还是你们定吧!   杨过孤身一人,唯有师父郭伯伯师公你们这些亲人了。是以,来日我与芙妹成亲之后,亦会留在你们身边的。”   某人心思灵巧,一下子就打消了郭靖的犹豫,黄蓉亦是瞧出了杨过的用意,索性也不再做恶人了。   “依我看,倒不如就选了最近的日子。马上就过年了,春日里的好日子,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即将完结! 第463章第463章   于是乎,日子就这么定了,原本郭靖黄蓉夫妇想给他们选个定亲的日子的,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成亲的日子。   因着杨过和郭芙二人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黄药师为了他们俩的婚礼,自也没有着急再走。这一留就留了几个月,在以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两人婚礼结束的第二日,黄药师便悄然离开了襄阳城再不知踪迹了。   年是过了一个好年,大家齐聚一堂,难得的团圆美满。蒙古也因着季节的原因,无暇再次攻打襄阳城,城中的百姓也算是过了一个安稳祥和的新年。   年后,为了张罗杨过郭芙二人的婚事,府中上下人等都忙了起来,帮着采办各种婚礼所需要的物件,将府中的各处重新打扫修葺。   这么算来,这三个月的时候,真的就算不得多长了。   然而,众人都忙碌不已的时候,作为准新人的杨过和郭芙倒成了最闲的两个人了。   黄药师不喜这些俗事,却又为了自己的徒孙和外孙女,不得不留下来。眼见着众人忙碌,而他们两人闲着无事,黄药师便索性将两人叫过去,每日间指点他们一些桃花岛的武功要诀。   桃花岛一门的诸多武功,皆是黄药师自创的,由此便可知他是如何的天纵奇才。随着黄药师的年岁越来越大,他见识的武功招数也就更多了。于是,黄药师也在自己原本创造的武功路数上做了一些新的变化,这变化自然是更好了。   正好这时间有了空闲,杨过和郭芙二人,也正是好的传承者,黄药师便将自己新创的招数交给了两人,也顺带着帮着他们看看如今的武功进境。   这练武一事,原没什么不通的,不过许是杨过郭芙二人如今心意相通,又朝夕相处的,这一举一动之中都是情意流露。   就如此刻,黄药师叫他们二人演示一路剑法,好家伙,直接成了情意绵绵鸳鸯剑。   饶是如今黄药师上了年岁,瞧来也不免牙酸得紧,这青春年少的就是好啊!   如此这般,三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郭芙自幼是娇生惯养,什么嫁衣之类要她去绣。自然是不成的,黄蓉便找了城中最好的绣娘为她做新婚的嫁衣。   于襄阳城中的百姓而言,郭靖黄蓉夫妇不为名利,离家多年,镇守襄阳,实在是功德无量。便是郭芙,亦是在旁的女儿家闺阁绣花的时候,便于战场之上杀敌了。   故而,他们对郭家三口的好感十足,绣娘一听闻是为郭芙制作嫁衣,立马推了手头其他的活计,只一心为郭芙做嫁衣。自然,杨过的婚服也是她们一手包办了。   成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府中皆是重新修葺打扫过了,处处张灯结彩,这婚礼的一应物件样样备好。或许与那皇室贵族相比,不算什么,但是在江湖中人看来,那也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怎么说,杨过和郭芙的身份就不一般。   杨过只说他是黄蓉的徒弟,黄药师一手教出来的徒孙,日后桃花岛一脉的传人,就没人敢小看他。而郭芙,作为郭靖黄蓉的女儿,黄药师的外孙女,自也是身份不同。   故而,他们俩的婚礼,一早在婚期定下之时,郭靖黄蓉夫妇便派人去那交好的江湖同道家中送去了请柬。不过,还有许多的江湖人士慕名而来,好在他们准备的充分,倒也是宾主尽欢。   婚礼那一日,可谓是整个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来了,场面之壮观,大约也就英雄大会才有这排场了。   杨过这辈子最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时候,想来就是与郭芙成婚的这一日了。   与宾客敬酒的时候,他可是来者不拒,旁人见他容貌俊美,气度不凡,酒量如海,心中赞叹,口中亦是赞美之词不绝,只道江湖上又要出一个英雄豪杰了。   这酒宴结束的时候,天色也早就晚了,喝了不说千杯至少也有百杯的杨过看上去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走起来健步如飞。这方才还在宴客的地方,一转眼便到了两人新房的门口。   杨过进门的时候,郭芙已经靠着床框昏昏欲睡了,头一点一点的跟点豆子似的。   说来,两人虽然都是江湖中人,有武功傍身,较寻常人的身体要好些。可这一日下来,着实是十分折腾了。   再加上成婚前的三日两人一直未曾见面,不说杨过激动得没一天睡好觉的,就是郭芙这几个月日日与杨过形影不离,陡然连着三日瞧不见杨过的半个人影,心中亦是觉得空落落的,就像是人漂浮在半空,没个定处。   不过,杨过一回来,郭芙便醒来了。   这盖头一揭,四目相对之际,两个人看着对方竟都有些痴了。   这一刻,彼此眼中都见到对方最好的时候,眼神交汇处甜蜜的就像下一刻就能滴出最甜的蜜糖一般。   一时间,两人心潮澎湃,两颗心将将便在一处交融。   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不过,两人春风得意,鸳鸯交颈的时候,却不知道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悄悄来参加了一次婚礼却连面都没有露过。自然不是与两人有过情感瓜葛的耶律齐等人,而是与杨过有过父子之名的欧阳锋。   因着早些年的恩怨,虽然两人说开了,但也意味着再无瓜葛。欧阳锋如今年岁已高,孑然一身,日后连个传人都没有,也是一件憾事。   杨过与郭芙成婚一事,在江湖上传得是尽人皆知,欧阳锋亦有耳闻,少不得悄悄来看一眼。   欧阳锋自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却不知道被黄药师看了个正着。若说,在这一处,这世上还有谁能察觉的刻意隐藏行踪而来的欧阳锋,那便只有黄药师了。   至于,黄蓉郭靖的师父洪七公早就高兴得喝高了,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窝着呢!   “锋兄,怎么不进去喝一杯?”   “我还是不现身的好,你心中明白的。不过,药师兄既有意同饮一杯,不如与我同往?”   要说这五绝,王重阳早早就去了,一灯大师归隐,不问世事,洪七公也是难见其人。而他们俩,当年既是朋友也是对手,如今也只他们能坐在一处喝喝酒,话一话当年了。   黄药师最是洒脱之人,当即随欧阳锋飘然而去。   杨过与郭芙婚后,自然也如两人成亲之前说的那样,与成亲前一般无二,继续留在了郭靖黄蓉的身边。   杨过当初说是想要加入保护襄阳的行列,如今更是彻底定下来跑不掉了。没办法,谁叫他娶了郭芙为妻呢!   许是因为成亲了的缘故,郭芙的性子倒是比之前稳重娴静了些,当然了,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至于杨过,未成亲之前,他还会变着法的作弄郭芙,以此来表示表示自己的存在感,想叫她多多关注他。不过,却也因此时常闹得郭芙与他翻脸。   如今两人一成亲,杨过的态度可谓是变了个彻底,自是对着郭芙百依百顺的,好得不行。就算是偶尔嘴硬,可行动上却是从来都不马虎的。   有情人成了眷属,各自也有了些许改变,虽然看起来不大明显,但是两人相处间却更为融洽了。   夫妻之间,不就是互相包容,相亲相爱吗?   这在郭靖黄蓉等人看来,他们二人的婚事算是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就连武家兄弟心中最后的那点意难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两人婚后的一段时间内,襄阳城亦是风平浪静,难得的安宁祥和。   不过,很快蒙古大军再次卷土重来,襄阳的形势比前一次更加严峻了。因着蒙古那边新增了许多的高手,虎视眈眈的冲着襄阳而来。   无奈之下,中原武林企图力挽狂澜,守住襄阳这一门户之地。故而,他们在襄阳召开了武林大会。   这武林大会的意义,除了力挫前来挑衅的蒙古高手,另一方面便是选出一个领头人带领一众武林人士对抗外敌,共同守卫襄阳,保卫大宋。   这些年郭靖的所作所为,武林中人有目共睹,再加上郭靖的人品出众,武功高强,再瞅着他身后的其他人。这一领头人武林盟主,也就非他莫属了。   不过,在这一次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的,可不是郭靖,而是他的女儿郭芙和女婿杨过了。   往日里,大家不过是看在她爹娘的份上,对郭芙态度友好,实则对她的性格多半是有些不满意的。   却不想,如今郭芙的功夫进境这般快速,再加上枕边人杨过的耳濡目染,她如今也算得上是会做人了,众人自然变得飞快,十分热络。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杨过这个好夫婿的原因。   细想想,如今的江湖上上哪里再找出这样一个俊美不凡,武功人品样样出众还爱妻如命的年轻男子来?想来也就杨过一个了。   为此,郭芙倒是吸引了不少女侠的瞩目,怎么她就这么好的运气?   似乎全天下的好运都落在了郭芙身上,她自出生到如今,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着实叫人艳羡呐!   --------------------   作者有话要说:   冲冲冲,下一章这卷完结!以及,这卷没有番外,但是会和郭襄那一卷梦幻联动,也算是番外了,因为是共用一个背景! 第464章第464章   为人所艳羡的郭芙根本就毫无所知,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了,以她的个性也定不会放在心上,还是会继续做她自己。   英雄大会上,郭靖杨过等人力挫蒙古的高手,既给自己涨了面子,也暂时解了襄阳的危机。   大会之后,中原武林的豪杰同心协力抵抗外敌,是以在几番恶战之后,襄阳城又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蒙古一天贼心不死,亦或者大宋官军一日不能震慑蒙古等国,这个所谓的安宁便只是暂时的。   不过,没多久杨过郭芙夫妻二人便遇着了一桩喜事。   这说起原因来倒是有几分羞涩了,杨过郭芙二人成婚之时,年岁也不大,可以算得上比较早成亲的那一类人了。   年轻人的爱意深厚,又精力旺盛,成婚之后,更是过得蜜里调油,整日的黏在一起。这干柴烈火的,少不得被翻红浪,且也不知道节制。   这很快的,两人就发现郭芙有了身孕。   其实,这女子有孕不易过早,就如郭芙,还是应当再过个几年才是。然而,事情岂能尽如人意,再者说他们两个年岁轻,根本就没想起来孩子这件事。   结果,没考虑过,就突然要当爹娘了。这孩子的到来,真可谓是杀了这小夫妻俩一个措手不及。   就郭芙这般性子,她自己尚且需要人照顾人,又怎么当得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呢?   为此,杨过和郭芙都是头痛不已,不过那也是痛并快乐了。一想到,即将有一个肖似他们二人的孩子在数月之后降生在这个世上,两人的心便软做了一团。   如此一想,凡事都有第一次,他们也且先学着该怎么做人父母。这以后若是再生个几个孩子,那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不过,就这个想法,定也是心思最玲珑的杨过才有的。而郭芙压根儿就没有这根弦,怎么可能一个孩子还没生,就想到后头的几个了呢?   郭芙有了身孕,本就在婚后对她百依百顺的杨过,对她就更加的体贴入微了,甚至恨不得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   郭芙想吃什么,杨过都能立即钻进厨房去亲自给她做出来,即便是没有这样的,他也能做出个大差不离的来。约莫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日后黄药师再次回来瞧他们的时候,才恍然觉出杨过的厨艺已然是青出于蓝了。   杨过不只在吃食上,为了郭芙费尽心思,在其他的小事上也是极尽所能叫她过得舒坦些。甚至于很多时候,在郭芙并没有考虑到一些事的时候,杨过也都提前做好了,不过有的时候倒是便宜其他人。   许是好事儿都赶着一个时间来,郭芙有孕之后,没多久黄蓉竟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么多年来,郭靖和黄蓉也就郭芙一个女儿,再无旁的孩子。若说这夫妻俩没这个心思,倒也不至于,只是儿女缘分未到罢了。夫妻倒也想得开,便顺其自然好了。   然而,后来郭芙大了,都成亲了。郭靖黄蓉二人也就更没了再生孩子的打算。   可有时候,偏偏是你想的时候,什么都不出现。而你没这个心思了,就又出现了。   郭芙怀孕了,郭靖黄蓉夫妻俩都很高兴,他们要做外公外婆了呢。   谁曾想,这时候黄蓉自己又怀上了。   黄蓉这马上就要做外婆的年纪了,居然怀了身孕,谁听了不得暗自道一句她这是老蚌怀珠。便是黄蓉自己,跟闺女一个时候有了身孕,自己个儿心里还是有些羞意的,只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了。   同样有些尴尬的,还有杨过。杨过自来心思细腻敏感,最是会想些有的没的。这丈母娘跟妻子一道怀孕,这不是将来自己的小舅子亦或者小姨子,就跟自己的儿子闺女一般大了?   想想这场面,杨过只觉得画面有些太美,他不敢看了。   不过,郭靖跟郭芙不愧是父女俩,心都大,也没那个聪明劲儿去想那么些事儿,就是单纯的高兴。一个高兴自己又要有孩子了,一个则高兴自己终于要有弟弟妹妹了,全然没有考虑太多。   原本,黄蓉有孕了,郭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也得忙前忙后的,毕竟他们素日里感情十分的好,都老夫老妻了也比杨过郭芙他们新婚的差不了多少。   只是,郭靖到底是要忙着襄阳的事,又要分心劳累,人也是忙得紧。虽然郭靖十分乐意,然而黄蓉于心不忍,只是打算自己顾着自己就成了。   还是杨过看不下去了,主动帮郭靖解决了后顾之忧。左右他也要照顾他的芙妹,索性多做点事,顺便照顾一个怀孕的丈母娘好了。   不就是做饭菜的时候,顺手再多做些,照顾郭芙的时候,给郭芙备啥,也再给黄蓉备一份吗?准备个双份的事,杨过倒也做得来。 第465章第465章   秋日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格外的透亮,不过空气里仍旧留着几分雨意和清寒。   有一男子,身着白衣坐在院中,从远处只瞧得见他的背影。   墨发白衣,周身似乎弥散着一种凄清冷傲的气质,只叫人觉得比这秋日的清寒更冷上几分。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轻巧灵动的脚步声,那白衣人似有所觉当即转动了身下的椅子转过身来。   那为何不起身,反倒是费力去转动椅子呢?   却原来是这白衣人不良于行的缘故。   此时便看得见白衣人的相貌了,十分俊美清丽,冷隽寒傲。   若说他如一轮寒月,那么寒月如刀,而他的目光则如刀,清寒锋利,拒人于千里。   此人便是当今皇帝御赐的天下四大名捕之首,大捕头无情。   能皇帝御赐称号如此,便可知无情其人定是个不凡之人,然而他却有一处缺陷,便是双腿残疾,这一生都得坐在轮椅上。   无情无情,人如其名,他的疏离冷然是你瞧得见的,是以也从没几个人能近得他的身。   然而,此时一个青衣少女匆匆而来,少女美貌绝伦,明艳异常,气度高雅,如珍珠宝石般光彩夺目。   少女神情惶然无措,却并未因此而影响她的美丽。   青衣少女走至无情的身前,竟然蹲了下去,靠在了他的腿边,将脸伏在了无情的膝上。   而冷漠的从来都是拒人于千里的无情竟未有推拒少女的举动,反而由着她,见她久久不曾出声,甚至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像是一位兄长在安抚自己的小妹。   “阿九,怎么了?”   无情的声音亦不再如从前冷然,反而透着几分柔和的暖意。   青衣少女抬起头,面上的神情较方才好了许多,只仍旧还有些惶然,亮如星辰的眼中带着几分水光粼粼,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喃喃道:“师兄……”   “不着急,阿九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我一直都在的。”   似是无情的话成功的安抚了眼前的少女,阿九的心神初定,想起了自己为之苦恼的事。   却道是这位名唤阿九的少女是何人?   她便是当今皇帝的唯一的女儿,名唤媺娖,小名阿九,初封秦国公主,如今的长平公主。   当今的皇帝原是先帝的第六子,原也轮不到他坐这皇位,只是前头的那些个兄长或是早夭,或是被贬,总之是因为各种原因无缘皇位,才叫他这个排在第六位的皇子登上了皇位。   在其位,谋其政。皇帝登基之后,倒是有几分励精图治的心思,一心变法图强。轰轰烈烈图谋变革的同时,去年还派兵与邻边的吐蕃狠狠打了一场,大获全胜,亦算得一位明君了。   身为一国皇帝,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令行禁止,朝中无人胆敢置喙他的任何一个举动,想是再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只是,这位皇帝陛下却在一件事上难以如愿,便是他的子嗣不丰。   皇帝早年有过一个皇子,又是皇后所出,只是,不过将将三岁便早夭了。之后,皇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只可惜遇到了难产,母女俩连带着一起丢了命。   这后来,皇帝又娶了个皇后,这位同前头那位当年的关系还很是不错,亦是个温婉贤淑的。这位皇后亦给皇帝生了个女儿,只是亦逃不过早夭的命。   阿九便是这位皇后后来生的一个女儿,只她出生之时,天降祥瑞,漫天红霞。   不日,曾有老道与皇帝进言,说阿九乃是上天降下来的福星,可以为大宋带来好运,使得国运延绵,河清海晏。   皇帝早些年读书的时候,多有读过道家经典,倘若不是当了这个皇帝,他怕是要出家修道了。也因此,皇帝对老道的话深信不疑,当即便封了阿九为秦国公主。   阿九出生之后,正是大宋国力日益强盛,与周边小国偶有战争,亦是不曾打过胜仗。再加上,阿九天生聪明,生得玉雪可爱,美貌无双,故而深得皇帝的宠爱。   只是,在阿九之后,即便皇帝后宫嫔妃众多,亦不曾再有旁的子嗣诞生。是以,阿九便算得皇帝唯一的子嗣了。   然而,在阿九长到几岁大的时候,忽然生了一场重病,几乎就要不治而亡了。却在这时候,老道又一次出现,带来了新的转机。 第466章第466章   阿九同无情关系亲近,无情虽然为人孤僻冷傲,喜欢安静,亦不喜与人接触,但是对阿九还是不同的。   是以,阿九总喜欢与无情待在一处,有个什么事都喜欢问问他。   无情身世凄凉,早已没了亲人,从未旁人似阿九这般依赖于他,他心中亦是欢喜的。换句话说,有时候也是无情在依赖阿九。   只是,阿九除却初次见面,之后很少再有这般惶然无措的情形了,无情见此,心中便知她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故而,他亦不催促于她,只是轻抚着她的发尾,安抚着她。   无情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很尖,秀气又灵巧。不过,就是这样一双手,很多时候是非常有力道的,蛮狠决然,带着几分杀意。   无情的手最善使用暗器,倘若他的暗器还排不上号的话,那么江湖上便没有人会用暗器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此刻却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不是杀意,而是如春风暖融的温柔。   阿九在这双手的轻抚下,平复了情绪,只是她欲言又止,想是这事有些非同寻常。   此时恰好风又起,无情善察人心,故而婉转道:“阿九,外面风大,不若随我进去吧?”   阿九看着无情点了点头,主动起身站在他的身后,想要帮他推轮椅。   然而,无情虽然不良于行,可他的轻功却是冠绝天下的。无情就是这样一个独特又神奇的人。   他自然是用不着她帮忙的,可此时他却没有出言拒绝,反而是由着她将他推了进去。   无情住在府里的一座小楼里,小楼里遍布机关暗器,等闲是不许旁人靠近的,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在小楼中出入自如。   所以,无情的小楼是最安全,也是最隐蔽的地方。所谓隔墙有耳,但是在无情的小楼里是没有的。   两人进来之后,阿九的神情亦不如先前纠结了,很显然她是明白了无情的用意。   同是两个聪明人,又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朝夕相处,又怎能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呢?   “师兄,我却不知晓父皇生了重病,御医竟也束手无策。”   阿九幽幽一叹,明艳无双的容颜此时也带了几分黯然颓丧,却透出了另一种不同的美。   无情心下一惊,“前些日子,我曾见过陛下,他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怎么会突然如此?”   他并不怀疑她的话,因为这个人不只是皇帝,还是最疼爱她的父亲。   只是,无情不明白的是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父皇早些时候便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了,只是为了朝政,不过用药强撑着罢了。他谁也没说,我们如何知道?可如今,用药都扛不住了……”   阿九说着说着,语声哽咽,那透明的水光又开始在她的眼中打转。   无情心下一软,下意识的握住了阿九的手,轻拍了两下,并不言语。   阿九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师兄,父皇只我一女,并无旁的子嗣。倘若他有个不测,这皇位自是只有皇叔继承了。可你也知晓,朝中有些个人心思不纯,父皇重用亦是因着他们能力不错。   这些人若无父皇压制,皇叔又是个不理俗事,沉迷诗书工笔的,只怕是要再起祸乱了。   我朝与吐蕃西夏的战事才平定不久,虽是咱们赢了,可亦不是没有将士粮草损失的。百姓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若是再起战事,又当如何?”   阿九瞧着是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明艳无双,过分的美貌,还有这养尊处优的气质,只会叫人觉得她是一个深闺大小姐。   然而,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是断然说不出阿九此时的这番话的。   无情却是知道,阿九从小便养在府中,得了诸葛神侯传授武功,兵法谋略亦有涉及,她心有家国,与旁的女子不同。   她不是一个弱女子,她的内心比一个男子还要强!   尤其是这几年,无情更是颇有感触。他是御赐的大捕头,遇到些难办的案子也总是要他出手的,这其中艰难困苦自不必说,而阿九却时常随着他一起。   阿九虽是公主,却长在民间,见惯了百姓的疾苦艰难。她不与旁的那些金尊玉贵的皇族一样,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同样她亦有着无人能比的责任心。   阿九觉得她既是公主,得了天下百姓的奉养,便该做些公主该做的事,希望有一日天下的百姓都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世人多瞧不起女子,谁能知道阿九一个姑娘家竟有如此心愿。   旁人不晓,可无情却是将阿九的所思所想都瞧在眼里的。只因为,阿九总喜欢与无情说些自己的心里话。   而无情就像是最体贴入微的解语花,不管是什么事,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难题,只要找到无情,阿九便不会再为难了。   倘若这世上有一个人值得阿九相信,告知秘密,托付性命,那么她觉得这个人一定会是无情。   无情闻言,亦是陷入了沉思,如今朝中的局势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实则地下暗潮汹涌。   这种情况不过是暂时维持的平衡而造成的假象罢了,一旦皇帝驾崩,这平衡必然会被打破。   那么,那时候到底朝中局势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谁也无法预料。   不过,无情与阿九一般做了最坏的的打算,可他们也不是毫无依据的。   有些事,往往在之前便已初露端倪。   “阿九,这事你还与何人说过?”   无情有此一问,不过是想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应对罢了。   然而,阿九却只告诉了无情一人,不过她想了想,“师兄,世叔应该也是知道的。”   阿九口中的世叔,正是神侯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收徒四人,本不想再收徒弟,却因着皇命难违将阿九带回府中,又见阿九天资聪颖,乖巧伶俐,最后破例收了阿九为徒。   只是,无情四人虽是诸葛正我的徒弟,寻常也只是称他为世叔,并不称作师父。这也是诸葛神侯自己的要求,阿九也与无情他们一般称呼他。   无情颔首,世叔身居高位,又颇受皇上信任重用,这事瞒得了旁人,也定不会瞒着他的。   “这事既然陛下不曾声张,世叔也知道了,想必他们应当是有了对策的。阿九不必……”   无情素日里不过是做些查案判案的事罢了,这些涉及朝堂争斗皇位更迭的事,他是插不上手的,亦不能说些什么。   只是,无情见阿九闻言神色黯然,少不得又说了两句,“阿九,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而阿九却没有装作听不懂,反而目光坚定,问道:“师兄,我想你是知道的。”   “你既这般说,那便是如我心中所想那般。只是,阿九,你要明白,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旦你真的决定那么去做了,你会比眼下更加艰难。   我知道,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情心思慎密,聪明过人,阿九的心思他早已猜到,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而此刻,阿九竟毫不遮掩的确认了他的猜测。   光是这份胆量,就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了。   “我不怕,师兄,我昔日曾做过一个梦,梦里鞑虏猖獗,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百姓苦伤。我一弱女子,既不能保家卫国,亦不能报仇雪恨,只能随着世事浮沉,落寞一世,抱憾终身。   那之后,我便曾想过,既然前朝有人能做到,为何我就不能试一试呢?”   阿九只是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神态上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烂漫,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此时似乎更加的灿然生辉,那种坚定和执着显然是下定了决心的。   “哪怕再多困难,阿九亦不惧?”   无情叹息道,然而语气已经带了几分笑意了,看向阿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光彩。   双腿不能行,却能练就不以双腿发力的绝世轻功。筋脉太弱,不能修炼内力,却能以破气神功和一手独门暗器傲视群雄。   江湖赞言:“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   他这一生从不相信命运,即使身处绝境,他亦绝不放弃,这才有了今日的大捕头无情。   所以,面对此刻同样不服输的阿九,无情是期待的,期待着阿九改变她所想要改变的一切!   “不惧亦不悔!师兄,倘若我不这么做,我只会觉得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与那些庸碌无为之辈还有何分别?”   方才还神色黯然的阿九,此时重又打起精神,明艳照人的容颜此时更是光彩夺目,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便去做吧!阿九总是会做得很好的,我一直都这般相信。”   谁也不知道冷漠傲然,孤寒冷隽的无情会如此的善解人意,会如此的用最简单的话语最温柔的语气,给一个小姑娘无限的动力去开拓一个崭新的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本卷架空,架得很空,别带入太多原着设定。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句觉得不行,就别往下看了。同人文嘛,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特殊存在。以及朕的cp绝对不会be!灵魂上的寄托,才是情感真的的归宿,这就是朕一直写文的宗旨。 第467章第467章   阿九眉眼弯弯的看着无情,神态也较方才轻松多了。旁人都说无情是个最无心无情的人,殊不知他才是最心软心热的人。   一番心事吐露,得到了无情的肯定,阿九的心便更加坚定了。   只是,这份心思若是要转变成现实,这其中还有颇多的艰难险阻,阿九虽有此心,一时亦还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屋外,秋风吹卷,草木摧折,天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再一次将天空遮蔽。接着,冰凉的雨滴又从天上落了下来,天变得太快了,此时的秋雨也越下越大,越发的凄凉寒冷了。   看似最冷清的无情身上,此刻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暖意,似乎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特别。   阿九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无情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手边。   茶香清淡,热汽氤氲,阿九接在手里,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驱散了这秋日的凉意。   “师兄,你总是这般好。我也想通了,我要先与父皇说说。父皇宠爱我,可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还是这天下的君王。或许,他会支持,亦或许他会觉得我在做一个幻梦。   但是,我想先试试。”   阿九的梦里,她有心挽救家国危局,可她的话没有人听,她身为女子,亦不能做那些她原本可以做的事。   但是,梦中的皇帝,她的父亲,曾在她进言时道:天下的人要反我,如今连朕的女儿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只这一句,让阿九当时所有的想法全都无法说出,她爱她的父母,所以她不忍心。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梦中的她是何等的伤心难过,更是感受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人这一生,有谁能一帆风顺的?   就算是前半生家财万贯,后半生也说不定会穷困潦倒。就像金尊玉贵的公主,也有可能漂泊无依,孤苦一生。   可是,梦终归是梦,饶是梦中如此,阿九却不曾心寒慌乱,因为还有无情,还有她的亲人,她仍旧有信心再试一试。   只是,这一次,就算是得不到支持,阿九也想做一做梦中不敢做的事,再不想抱憾终身了。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无情的神态从来都是冷然淡漠的,寡淡的神情就像是水墨画黑白分明,再不会出现第二种色彩。   可是,此时无情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如苍白清寒的月光,又似这愁煞人的秋雨,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无情是个男子,并不该用美来形容,可此刻阿九却再想不出半个旁的字眼来描述眼前的无情了。   而她也是由衷的相信无情的话,他的话语好像总会给她带来力量。   “会的!”   雨还在下着,阿九暂时也不打算离开了。而素来不许旁人靠近的小楼,成了她的避风港。   阿九想了许许多多的事,就想着让无情帮忙分析看看,可这会儿她却不打算说了。   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好,且再等等吧!   无情总是安静的,喜欢一个人待着,也喜欢下棋,他的棋力精湛。而阿九虽然年纪不大,于棋艺上倒是有几分心得。   故而,两人也时常对弈两局。   此时,风雨未歇,倒也是个对弈的好时候。   白子先行,阿九执白,无情执黑,一盘棋便就此开始了。   曾有言,诗人由其诗,可明其心,弈者见棋局,亦明其人。   无情和阿九师出同门,又时常待在一处,于棋道上总也是有些相似的。   以往阿九是平和无争的,只是顺势而为,她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   而无情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冷淡又待着些杀气,因为他是一名捕头。   今日的两人却是相反的,阿九的棋带了几分急切和锋利,而无情则是包容万物的水流,不急不躁。   棋没有下完,彼此已经明白自己此时的心境为何了,尤其是阿九她已经再不如之前平静了,可她也知晓自己不该过分着急。   有的时候,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   而她眼下是想将一国的重担担在肩上,扛着的就是百姓和江山社稷,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必须要慎之又慎。   无情瞥见了阿九的神情,便知晓这盘棋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阿九,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记得的。”   无情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身为名捕,他的杀伐果决一点都不如他的外表那样无害。 第468章第468章   诸葛正我叹息,取名无情,却始终做不到无情,尤其是当他遇到在乎的人和事的时候,便再不如以往淡漠冷静了。   “也罢,阿九既然进宫了,那便等她的消息吧。你说的没错,谁又是下一个能够支撑起这个王朝的人?”   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赵王,是个沉迷诗书工笔的人,根本无心政事。   至于赵王的子嗣,一个是庸碌之辈,并且与朝中的某些人交往过密。而另一个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奶娃娃,连话都说不全呢!   比起诸葛正我亲自教导出来的阿九,他们除却一个男子的身份,还有什么呢?   阿九能文能武,心思缜密,一心为国为民,上能关心国家大事,下能体恤黎民百姓。除却一个女子的身份,她又比哪个男子差了?   所以,即便是诸葛正我知道了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心思,也只是由着她。其实,他也想知道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天仍旧是昏暗的,很快就要天黑了,就如同此刻他们看不清这个王朝的方向究竟为何。   正如红英当时劝阿九的一般,她们到了皇宫以后,宫门便关闭了。   阿九一身宫装,容色艳丽,气势凌然,只可惜没有人知道她回到皇宫是为了干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瞧瞧打量这位拥有无双美貌且备受帝后宠爱的公主殿下。   世人见一女子,只瞧得见她的美丽容颜,却忽略了她的才能并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阿九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宫中。皇后等待着她的女儿来见她,然而等到的却是阿九去见皇帝的消息。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呢?   皇帝的书房之中,一向威严的帝王此时面色苍白,有些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双目微合,呼吸沉重,面前堆叠着的是那许许多多的奏折。   是的,即便是身体有疾,身为一个肩负家国天下的皇帝他也是没有时间休息的。   皇帝闭了闭眼,只是暂时休息一二,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阿九心疼忧虑的目光。   皇帝心下一软,对着阿九招了招手,她便走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   “阿九,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去见过你母后了吗?”   素日里威严的声音,此时听来有些虚弱无力,却掩不了其中的关怀。   “父皇,我不曾见过母后,其实……我此番进宫是想见你。”   阿九看着父亲疼宠怜惜的目光,终是斟酌着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皇帝顿了顿,抬手拍了拍身下的龙椅,阿九一时怔住了,却大着胆子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坐在了父亲的身边。   却见到父亲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阿九,现在你还不愿意说说,你是为何而来的吗?”   当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九便明白自己所谓的心思,在这位手握权柄把控人心的帝王面前根本就无处隐藏。   “父皇,我一直想要做些事情,不只是想要做一个寻常的公主。”   “山河永固,国泰民安。这也是您的希望,不是吗?”   当自己的心思早已显露无疑的时候,阿九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其实她今日来见她的父亲,为的不就是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儿,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他仍旧觉得她好似还是当年那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   阿九是真的长大了,她的成长超出了他的想要。   其实,阿九不知道的是,她生活中的一举一动,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有人禀告给皇帝知晓。最开始,只是皇帝的一片爱女之心,而后来,皇帝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有多好。   有的时候,皇帝一直在想,倘若阿九不是一个女子,而是男儿身,作为他唯一的子嗣,他一定会好好的教导她,然后将这个国家交托到她的手中。   可惜,阿九是个女子。   这一点遗憾一直萦绕在皇帝的心头,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心中也开始有了对权利的渴望的时候,他便也有了新的想法。   可他一直在等待着,等阿九亲自来见他,当着他的面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因为一个空有野心,却没有胆量的人,还坐不稳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皇帝只是看着阿九,一直都没有说话,阿九的内心不免有些忐忑。其实,她是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支持的,最差不过是梦中那般罢了,但她绝不会放弃因为梦中的情形,她绝不会容许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在,上天总算没有辜负阿九的期望。   “阿九,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能担得起这副重担吗?”   父亲的话语郑重而又缓慢,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在考虑给阿九一个机会。 第469章第469章   周边一众小国都觉得大宋近些年来日益强盛,等闲不敢冒头,只是看着大宋盛世繁华,却不知这所谓的盛世繁华只是假象。   可是,繁华之下,有什么呢?   朝堂争斗不休,官员尸位素餐,看似安居乐业的百姓也依旧被官僚压迫着,难有喘息的机会。   这些是阿九的一双眼看见的,她身份高贵,可以看得见这些站在权力顶峰的人。可她又曾随无情四下探案,见过最底层的龌龊和人心的黑暗。   阿九将皇帝桌案上堆叠的奏折,分门别类的摆放好,那些花团锦簇的也只是放在边边角角,没有人会重视的。而剩下的,又分了重要的,与一些不重要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阿九虽不是过目不忘,但是记性亦是很不错的,匆匆扫几眼,便可知这奏折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所以,阿九看这些并不费力。   皇帝虽则卧在一旁休息,可那看似微合的眼,实则始终都在看着阿九。   阿九的一举一动,或是皱眉,或是展颜都叫皇帝瞧在了眼里。那些奏折,皇帝都是看过的了,里面写了什么,他也都很清楚。所以,他几乎可以通过阿九的神情看出她内心的想法。   良久,阿九终于放下了手边最后一本奏折。   “阿九,你看了这许多奏折了,我却有几件未曾批复的,你可愿说说你的想法。”   这话分明就是在给阿九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而她心知肚明更是做好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其中一件就是这两个官员的儿子当街互殴的事,说来这两个官员的官职不大不小,至于打架一事,更不至于上纲上线。只是,这里面又涉及了一桩朝堂争斗的旧事。   如今皇帝重用的宰相,姓蔡,人称一声蔡相。蔡相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打着变法革新的旗号,又将先帝时期的温王所提出的那些改革变法的主张再次提起。   先帝时期,大宋一如今日这般繁华之下隐藏着危机,温王也就是当时的宰相一边变法图强,一边选拔贤才,收回大宋边境被别国侵占的土地的王将军就是温王一手提拔的。   要知道,这位收复失地的王将军在温王提拔之前,不过是个替人执笔的文书。谁人敢相信,一个文人竟能做到多少武将都做不到的事。   由此一事,便可知温王的识人之能。   温王并非皇室子弟,只是功勋卓著,在世上时曾官至宰相。离世之后,先帝追封其为温王,配享太庙,这可是何等的殊荣啊!   先帝与温王君臣相得,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事,只是这些变法改革的措施损害到了那些贵族官僚的气质,就连当时的太后和皇后也都日日在先帝面前哭诉温王的不是。   先帝年纪大了,再不如从前能以一己之力扛住天下的流言了,所以温王被贬官归乡,这对君臣再无相见之期了。   如今的皇帝,当时还是先帝的皇子,也曾受过温王的教导,他心中亦是赞同温王的做法的。   只是,温王早已去世多年,蔡相能说会道,才能出众,更是打着温王的旗号意图变法革新。即便皇帝知道蔡相不如温王人品高尚,但是在这用人之际,他也不得不提拔了蔡相。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帝认为人无完人,蔡相的那点小心思,有他在,是成不了气候的。   皇帝自认为自己压制得住蔡相,可他却不曾想过,若是有一日他去了,他的继任者还能压制得住这样一位把持朝政的权相吗?   皇帝不曾想过,可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去想了。   朝中,势力分为两拨,一拨以蔡相为首,另一拨是以诸葛神侯为首。可以说,双方势均力敌,互为抗衡,这也是皇帝有意制衡的局面。   但是,蔡相人品堪忧,更有些收受贿赂等等的事,也因此为一些正直的朝臣所不齿。不过,碍于皇帝重用蔡相的缘故,也只有诸葛神侯才敢说一句他的不是。   此番奏折中提到的那两个官员,便是蔡相一派的,而敢上奏折的这位只怕不是中立便是站在诸葛神侯一边的,否则何人会有这个胆量?   所以,对于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便可知晓阿九的处世之道了。   “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连家中子嗣都管不好,还能任用他们为朝廷的官员。倒不如叫他们在家教孩子的好!”   阿九这话有些直白的恼怒,可她说话时却带着两分俏皮。   皇帝摇摇头,“阿九,你该认真些的。帝王之术,其一便是制衡。今日,朝中两方势力正是势均力敌。然而,你这一举动,只怕要打破这份平衡了。”   依着皇帝的想法,两个官员的孩子打架,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算不得什么,但却也不能不处理。倒不如各打一巴掌,就算是和稀泥,将这事含混过去。   阿九的做法,虽然可行,却未免太过急躁了。   “父皇,有些事便不该纵容。而有的问题,更应该及早解决,光是这般,早晚便不是小事了。他们无视的是当朝的律法,不是吗?”   阿九早就看出了她父皇的做法,帝王之术不该只有权力的制衡。   有的是已经从根开始腐烂的,倒不如将那腐烂的一块挖掉,这才能长出新的来。   这就是父女俩在想法上的不同了,好在皇帝是一个能听得进去旁人意见的人,倘若是个独断专行,便没有阿九说话的份了。   “阿九,摘了他们的官职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他们之后,又有哪个人适合他们的位置,且能做得不必他们差呢?”   现如今朝廷的官员选拔,颇为不合皇帝的心意,负责同一件事的官员太多,而官员们做事却没有效率,这种情况倒是与先帝早期有些相似了。   再结合此时朝中的局势,只怕这两个人的官职被撸了去,这双方势力就开始要争着让自己的人上位了。而身为皇帝,他并不愿意任何一方的势力过大,因为这会影响到皇权。   “皇祖时期,曾有冗官冗兵冗费的现象,温王曾针对这些现象提出了确实可行的法子。阿九以为用在此时,也是恰如其分。至于官员的选拔,也是时候该补充一些新鲜的血液了。   父皇以为这一举动会使双方的势力影响到皇权,如若将这些个尸位素餐的换了去,换一群真正得用的,自然是归附在皇权之下的。如此一来,哪一方的势力会得到增长呢?”   按照阿九的法子,朝堂中重新洗牌,既有了得用的官员,也削弱了蔡相和诸葛神侯双方的势力,倒是也一举两得的好事了。   阿九能想到的法子,皇帝又如何想不到,只是他现在的身体也不知撑不撑得住。倘若事情进行到一半,他驾崩了,这事倒不如不办来得好。   是的,当一个人长久处在安稳的环境之中,他便不想再寻求改变了。   而皇帝虽然有一颗寻求改变的心,却又太过的瞻前顾后,怕因此而改变现在平静安好的局面。   皇帝沉默不语,阿九却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实在是她也知道自家父皇的为难之处。   倘若真的按照她的主意来,这对整个朝廷乃至大宋都会引起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不留神,便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但是,对于阿九来说,再严重的后果她也曾预见过。   皇帝瞧出了女儿那颗不安分的心和血脉里的果决,这是他所欠缺的,可他得磨一磨她,事情也得一步一步的来才是。   “阿九,你先回去吧,朕也要好好想想了。”   “父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任由那块肉腐烂了去,倒不如狠心剜肉,方有新的生机。”   阿九离开前说的这句话,让皇帝久久不能回神,或许他真的是老了,开始胆怯了,再没有以前的闯劲了。   离开之后,阿九倒是没有再继续留在宫中,反而是跟皇后道了个别,便回到了神侯的府中。   诸葛神侯的事务繁多,此时并不在府中,倒是无情难得的有闲情逸致不曾待在小楼里,而是府中的厅堂处坐着。   “师兄,你怎么在此处坐着?”   阿九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那处的无情,脚步陡然轻快了两分,面上带着几分喜色的靠近了他。   素日里的无情是寡言的,但是面对自己亲近的人,无情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言语,他一语道出了自己的用意。   “阿九,我在等你。”   阿九闻言先是一喜,后来便知道了无情的用意,想起自己昨晚跟今日遇到的事,她忽然又有许多话想要跟无情说了。   在阿九的心目中,很多时候,无情都是最好的倾听者。她有什么心事都会想着说给无情听,而无情从不会泄漏半个字,这亦算得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师兄,我们昨日的棋还不曾下完,我有了新的解法,你可要试试?”   所谓棋局,不过只是一个说辞,他们心知肚明阿九是想做些什么。   “姑且一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打卡! 第470章第470章   寻常都不许人靠近的无情的小楼。阿九却成了小楼里的常客。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着的仍旧是上一次没有下完的那盘棋,一旁的香炉里青烟袅袅,香味清淡,是无情一向喜欢的熏香。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无情落下一子,挑眉看向阿九,这样俏皮活泼的动作叫他冷漠寡淡的面容也变得生动起来。   阿九手里捻着一颗棋子,却没有落在棋盘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着,她对上无情的目光,似有些叹息,“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只是……”   她未说完,无情便已经明白阿九想要说的是什么。   “只是,还不如你所想那般,是不是?阿九,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总得一步一步来才是。这才只是开始,难道你便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师兄……我承认我是有这么一点想法,可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再难我也不怕。我不过是觉得父皇的想法,在以后的日子里并不适用。”   阿九说出口之后,便觉得心下轻松多了,随手便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看她的棋风便可知道,如今的她是有多么渴切的想要改变大宋朝廷的各种弊端了。   只是,越是渴切,就越是要保持清醒,这样才不会因冲动而丧失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来。   “陛下有他的考量,只能说你们的想法都没有错,可也得用在适当的时机,是不是?阿九,我知道你心中急切的想要使大宋摆脱即将到来的困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此刻便大刀阔斧的开始行动,合适吗?”   阿九沉默了,她如何不知道,只是她每晚都被那个堪称是惨烈的梦一次次侵袭,她害怕了,害怕梦中的情形有朝一日变成现实,而她却依旧如梦中一般无能为力。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   “师兄,我知道我太着急了,可我……没有时间了。”   阿九想要解释,可是想起自己那个荒诞的梦,她不觉得有人会相信。   此刻的阿九就像是被困在囚笼的小兽,想要挣脱束缚,却越陷越深。   无情皱了皱眉,他想阿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并且为此苦恼不已,这才如此急躁的。   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急切,这与她素日里偶尔有些活泼却时常沉静的性子并不相符。   “阿九,看着我!你可以冷静下来的,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的,我会相信你,并且永远站在你身边。”   无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用他那冷如月寒如刀的目光看着她,阿九却只觉得温暖和安心。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转身,就能看见师兄安静坐在一旁的身影。   他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不管什么风雨,他也依旧陪伴在她身边。   阿九幼时便离开父母,离开皇宫,到了神侯府。诸葛神侯待她如亲女,却也有着几□□份的距离。其他的几个师兄弟,他们与她亦是亲近,却远不如无情。   也许是因为幼时初见,她便泪眼朦胧的抱着他,这就是他们缘分的起始。比起其他人来,阿九与无情之间更加的亲近默契,依赖又信任,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无情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觉得心中有暖流涌动的阿九终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那一个荒诞离奇,却逼真无比的梦境,梦里面国破家亡,而她身在局中,却似一个旁观者,有心无力,飘零半生,最后留下的只有遗憾和悲伤。   这个梦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荒诞不经的,没有谁会相信一个毫无根据的噩梦。   可是,无情却没有说出一个不相信的字眼,他仍旧坐在那处,看她的眼神与前一刻并无什么分别。   “阿九,你该好好休息了。只去躺一会儿,我守着你。待你醒来,我再与你好好的说说话,可好?”   无情这话不知是什么根据,但是这其中也有些过于不讲究了。这孤男寡女的,虽说他们两个情同兄妹,可哪里就能让她在他的眼前安睡了。   阿九出身高贵,亦有人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而无情向来是几个师兄弟之中最为稳重靠谱的。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两个平日里最靠谱最守规矩的人,此刻做出了这样的颇有些离经叛道的举动。   阿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无情,因为她在他的身边,总是那么的安心,倘若她连他都不信,又还能相信谁呢?   棋还没有下完,此时无人有心去管了。   阿九躺在榻上,呼吸着的是无情时常用的有些清淡冷清的香味,有点像他身上的味道,叫人觉得安心舒服。   而无情则坐在不远处的窗前,一如以往的安静,手执一卷书看着,而眼神则时不时的飘过来瞧一眼。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举动便足以叫她的一颗心沉静下来了。   阿九是没有睡意的,因为她有些害怕自己睡着以后,又会做那样一个梦。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阿九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因为肚子饿了才醒的,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当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眠了!   阿九醒来时,只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无情,亮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种柔和的光芒。   无情一身白衣坐在光里,这世上也不知是有没有神仙,但是倘若有,一定有一个是如他此刻一般无二的。   阿九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不过才是上午,那时候她是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的。正好便拉着无情一起下棋了,这后来,她又留在无情这里休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下午。   可是,无情好像还是她睡前的那个样子,甚至连位置都不曾动一下。阿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因而问时也有些愧疚。   “师兄,你可曾用过饭了吗?”   无情轻描淡写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曾。”   对着阿九,无情是温柔体贴的,可他亦不会说些话去骗她。只因为这样,她若是知道了,才会更加的不安心。   方才阿九一直在睡觉,无情得知她先前日日做着噩梦,难以入眠,就更加不忍心吵醒她了。   这样一来,无情是出不得小楼了,而小楼里机关重重,任何人不得无情的允许都是进不来的。   不过,一顿饭而已,对于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无情的身体本就弱,比不得一般的武林高手,这才是阿九愧疚不已的原因。   “师兄,且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阿九脚步轻盈的跑了出去,无情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她是去让人准备饭菜了。   阿九是尊贵的公主,虽然从小长在神侯府里,那也是养尊处优的,自有人听命于她,而她更不会做这些琐碎的事。   不过这一点在无情这里,似乎是例外的,阿九总喜欢亲力亲为,亦如无情一般,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   阿九回来的倒是挺快的,手里提着个大食盒,对武功很是不错的她来说,是十分轻松的。   此时这一顿是算不得午饭的,晚饭似乎又有些太早了,便算得下午茶了。   帝后因舍不得阿九,特意放了两个御厨在神侯府里伺候着,他们做的饭菜也一向是阿九最喜爱的。   阿九回府之后,御厨们便得到了消息,早早备好了各种食材,只等着阿九定下自己想吃的吃食,却不想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得到阿九的消息。   故而,阿九找人过去的时候,御厨们那是忙得风风火火的,十分快速的就做好了饭菜。   为着无情的身体考虑,阿九带来的饭菜都是些好克化且十分滋补的,最是对无情的身体有好处。   阿九对无情也可谓是体贴周到了,想想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哪里会知道这个,连她自己的饭菜都是宫女帮她去安排的,很不用她费心了。   对于阿九对他如此的特殊对待,无情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什么似的,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亲近友好。   因着自己的过失害得无情连午饭都没吃上,阿九颇有些殷勤帮他拿这样拿那样的,还将无情素日里吃得最多的菜放在了他的面前。   对此,无情亦是有些无奈的,眼神无奈且包容。   许是都饿了,两人吃饭的速度倒是较平日快了许多。   饭后,两人重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大概是因为睡了个好觉,没有再做噩梦的关系,阿九看起来比上午两人刚见面那会儿有精神多了,气色也好多了,一张白玉似的小脸上透着些粉霞,美艳又清纯。   “若是能日日与师兄一起……”睡就好了!   话到了嘴边,又被阿九红着脸咽了回去,着实是不能这般说的,否则叫旁人听了去,只怕两人都没有什么清誉可言了。   不过,阿九的话没说完,她面对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大捕头无情,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藏不住的。这会儿自然也是没可能藏得住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滴,今日的更新到账了!感谢在2021-07-2223:43:55~2021-07-2323:3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1章第471章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重新转码,刷新本页←←←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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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帝后这里口径一致,一力支持,纵有那心急之人也做不出当日便入宫质问皇帝的事,盖因当今陛下亦是个威严深重的,等闲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但是,第二日在朝上还是就此事引起了一番争议。   “陛下,公主不过一弱女子,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任?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深思。”   说话的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大人,年纪大,性子也有些古板,做事总是慎之又慎。   “老大人此言差矣,公主虽为女子却不是弱女子,她师承神侯大人,这一身武艺绝佳,说起身子骨只怕比您老还好得多呢!”   而这人亦是所言非虚,阿九虽然之前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可她作为皇帝唯一的子嗣还是受到颇多关注的。   众人亦都知晓,阿九拜了诸葛正我为师,不仅是武功,在其他方面也极为出色。只是,因为阿九的女子之身,众人并不将那些事放在心里。   “我朝从未有过女子涉及朝政的先例,陛下此举当慎重考虑才是。”   “未有先例,却未尝不可开此先例。再者说,不过是一趟赈灾事宜,谈不上什么涉及朝政,公主为父分忧,是一件好事才对。”   “李大人此言差矣……”   朝堂之上,争执不休,皇帝却居高而坐,一言不发,任由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明是想听听众臣都是何想法。   而众臣你来我往之间,似乎发觉这提出异议的都是蔡相一脉或者前日里提议叫赵王父子前去救灾的人,而维护公主的,除了一些向来开明且尊崇皇帝旨意的大臣,剩下的便是诸葛神侯一边的大臣们。   朝堂之上,两种声音泾渭分明,当众人察觉到诸葛神侯亲自替自家徒弟出声之际,这风向便又发生了变化。   毕竟,诸葛神侯虽然不是个老古板,但他也不是个会随意出声干涉这些事的人。思及诸葛神侯,颇受皇帝信任,近几日也时常出入宫廷,受到皇帝的召见,有心人心中便知其内情了。   至于蔡相此人,他一贯是个能力出众的,且惯会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因而深得皇帝的喜爱和信任。   蔡相见诸葛神侯发话了,而皇帝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便知晓他此举是受了皇帝示意的。在得皇帝心意这样的事情上,蔡相总是不落人后的。   故而,当位高权重的蔡相亲自出言,表示赞同的时候,朝堂原还有许多的不赞同的声音,这会儿也都销声匿迹了。   至于那个别极为顽固的,此时也成不了气候了。   皇帝稳坐高台,见此情形,便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了。虽然此时的情况与皇帝所料想的一般无二,但是他总归是要说两句的。   “朕最近身体不适,众卿亦有所感。阿九为朕爱女,亦是朕唯一的子嗣,在此之时,愿用所学为朕分忧,朕心中亦是开怀不已。   此时于朝政之上,涉及不多,有一皇室中人主持大局,对百姓也是一个交代。   赵王前些时候与朕说,他最近痴迷书画,无心其他,没办法为朕分忧。到底是朕的胞弟,朕也无心为难赵王,众位也得体谅一二。   再者说,阿九一心为民,这事朕便允了。   说来还要感谢诸葛神侯,爱卿一身本事,这些年对阿九的教导亦是尽心尽力,阿九纵使学了些皮毛,也足够应付眼下情形。是以,对此次赈灾朕也是绝不担心的。”   皇帝此言虽不是什么长篇大论,但是该提到的都提到了。   皇帝将阿九此次的行为定位为为父分忧,一片孝心,于朝政上涉及不多,不算是涉及政事。又提到了诸葛正我的本事,算是间接为阿九证明了能力。   最后,提到了阿九的身份,她纵使是女子,也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女儿,身份不同。阿九有心为民,而赵王却一心书画,皇帝又要去哪处再找个合适的皇室中人呢?   这些个桩桩件件摆下来,众人似乎不得不面对阿九将代表朝廷去江南赈灾这件事了。   末了,皇帝又提了一句让诸葛神侯挑选一些好手与阿九带在身边。至于蔡相这头,亦是要出几个心思缜密,会筹算办事利索的人给阿九打下手。   这一是皇帝平衡两方的手段,二则是给了众臣一个错觉,这么多人陪着公主一同去,想来公主亦不过是个摆设,真正出力的当是这些能人。   这般一来,便是有些不能接受阿九承担此事的人,这会儿也都纷纷松口了。   皇帝心知众臣心中所想,只是不言,明面上还是十分欣慰的,朝堂之上一派君臣和乐的情形。   不过,皇帝亦知晓此举无疑是给阿九增加了一些难度,这便是他对阿九的一个考验了。   要怎么样压制住这些人,并且叫这些人为她所用,还要在这一次的事情当中叫世人彻底记住长平公主的名号。   倘若阿九通过此次考验,皇帝便算是放心了,亦真正敢顶着世人的瞩目,叫她涉足朝堂了。   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不等诸葛神侯回来与阿九分说一二,宫中皇帝的使者便亲至府中,特意与阿九详细的说明了当时朝上的情形,好叫她心中有数。   阿九听闻之后,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泄气,反而是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做好这次事的心。   事已至此,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果然与诸葛神侯所说不差分毫,朝廷官员的行动十分的拖沓缓慢,分明是救急赈灾的要紧事,也拖了近五日才算是勉强准备好。   阿九一开始还担心无情回来的时候,她已然南下了。谁知道,无情的案子都办完回来了,朝中的各项准备也才完成了大半。   对此,阿九有心整改,可此时却有心无力,心中那份改变的心情愈加的迫切了。   无情平日里常常待在府中他所住的小楼里,因他性子孤僻,不愿与人接触,故而也甚少出现在人前,便是他的小楼也很少允许他人踏足。   当然了,身为御赐的天下名捕之首,遇到紧张棘手的案件的时候,他总是当仁不让的。那个时候,即便是再不愿与人接触的无情,也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他该出现的地方。   无情办案多年,心中早有一套自己的办案经验与方法。是以,此次的案件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棘手,因为涉及到了一些江湖纷争。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便解决了这次的案件。   只是,无情此番耗费了几日的时间,大多数是用在路程上的。盖因为这一次案发的地方并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附近的一些小村落,多少要麻烦一些。   这一回,无情回府的时候,倒是换了阿九在等他了。无情看到她的一瞬间,整颗心都轻松了起来,那些错综复杂叵测黑暗的案件便再影响不到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走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 第473章第473章   当阿九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时候,美得就如同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女,既有着超然物外的飘渺美艳,又有着人间烟火的温婉柔和。   沉静的美人,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活泼生动了起来,整个人身上更多了几分灵动。   “师兄,你回来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无情仿佛回到了幼时他还生活自己温馨美满的家里,父母俱在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对归来的父亲说。话语平淡无奇,却透着一种家的温馨,这一直是无情所渴求得到的。   然而,多年前的那场横祸,叫他家破人亡,痛失亲人,自己还变得这般模样。虽然他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无情大捕头了,可心中未必没有遗憾。   无情的神思恍忽只是一瞬间,快到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每逢无情办案归来的时候,不说是风尘仆仆,就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会较以往沉静许多。之前阿九还不知是为何,直到有一次她随无情一起去办案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说来无情其人,说是无情,可他的情感比别人更加的丰富,十足的面冷心热。   也不是每一次的案件凶手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也有许多人是身不由己,被迫无奈的。身为案件的主理者,无情每每都要详细了解案件的前因后果,逐条逐条的分析。这是他的职责。   可是,越是如此,无情见到的黑暗就越多。然而,即便如此,无情还是心向光明,是个人人敬仰的大捕头。   不过,为那些颓丧的情绪感染,无情总是会有些消沉。只是,他寻常便是冷漠寡淡的,那样的清冷,不熟悉他不了解他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无情这样的变化。   阿九与无情相处多年,最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会热情的欢迎他回来,希望他能够短暂的忘却那些烦心的事。   很显然,阿九的做法是有效的,无情也因此稍稍和缓了面容。   在无情回来之前,便已经收到了来自诸葛神侯的消息,其中提到了阿九要去江南赈灾,希望他能够跟她一道去。   那时候,无情已经办完了手里的差事,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更着急的赶回来的。   待无情回房休整过后,重新沐浴更衣出来,阿九已经坐在他的小楼里等他了。   无情的小楼从不许旁人任意出入,可这一条对阿九来说,并不是什么禁忌,只因为她不是什么旁人。   “师兄,朝中的各项准备俱已妥当,不日我便要去往江南了。你与我同去,可好?”   “好!”   严格说起来,无情似乎从没有拒绝过阿九的要求,可阿九每次都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这也是两人的奇怪之处,不过说到底也是对彼此的尊重和纵容。   无情归来之日,已经是朝堂筹备各项赈灾物资几日之久了。是以,第二日,阿九便得到消息可以启程前往江南了。   去往江南的队伍比较庞大,除了阿九和无情之外,诸葛神侯调派的六扇门的好手,蔡相手下的能人,宫中的太医和押送银钱粮草等的官军。   路程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的顺利。毕竟是朝廷派人赈灾,又有阿九亲自主持,沿途不管是当地的官员还是驿馆都觊觎了极大的方便,自然是畅通无阻。   可是,越是往南边走,这天气变化就越是莫测,连着下雨刮风,导致路上的行程一再耽搁。   世上总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就如此刻的天灾,能防患于未然,也能救灾重建于之后,却绝料不到当时会发生什么。   救灾的队伍困在了半路,无法前进,却并非是因为这一桩,还因为这附近也有一处河流汇聚四方之水,如今正值秋日汛期,连日暴雨,河水暴涨,眼看着堤坝便要挡不住了。   这当地的官员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听闻阿九所带领的赈灾队伍路过此地,便忙不迭的让人前来问个解决的法子。   眼下,除了加固堤坝,便只有将河水引流,找一处地方将这多的水泄出去了。   这样的方法,未必是当地的官员想不出来的,可是对此要承担的责任,却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此处河道狭窄,若想要引流,便只能河道与附近的一处水道挖通相连,将水泄出去。可是,那处水道下面便是农田和一处村庄,倘若真的将水那处排出,下面的农田和村庄便都要泡在水里了。   可若不这么做,那么一旦水冲毁了堤坝,遭殃的便是这一个城的百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可是也得看有没有人敢做以及敢不敢承担这后面带来的后果。   阿九听闻此事,当即便做下了一个决定,“堤坝加固刻不容缓,引流亦是势在必行,否则一旦水势凶猛无法控制,便真的什么都晚了。   人手不够,我这里尽量调派人手前去帮忙,不能再拖延了。至于那处村庄里人,你即刻安排他们撤离。至于那处农田的损失,便由我一力承担了。尽快去做吧!”   当地主管的官员亦是没有想到,阿九一个弱女子竟能比他们还要有魄力。其他跟随而来的大臣和士兵亦是对阿九这个公主刮目相看,他们第一次看见了阿九柔弱的外表和美貌之外的东西。   旁人不知晓,无情却是知道的,阿九是想要用最小的损失来挽救更多的百姓和他们的财产。   至于阿九后来所说,一切的损失由她承担,这倒是让无情想起了来时阿九曾说过她的俸禄和私库攒了不少,若是这一次的救灾还缺什么,便由她自己补上了。   朝廷之前因为对外征战的缘故,即便是赢了,对国库也是一种损耗。说来筹措物资筹措了好几天,倘若国库充盈自然是要快些的,可眼下这些物资已经是朝廷所能给予的最大的限额了。   阿九不愿再叫父皇为难,更何况她亦不好华服珠宝,那些俸禄和私库里的金银珠宝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对此,阿九是一点都不吝啬的。   而无情对此事,还有别的看法。   “阿九,此事你需立刻上书陛下,将事情详细说清楚。另外,你愿意出俸禄和私库,是你的一片善心,我亦将自己的俸禄和赏赐拿出来用在此次灾情当中。想来,朝中的大臣们和那些富商们也该为此尽一份力了。”   无情行事向来稳妥,自然也就更缜密一些了。   这一来,上书禀报乃是必不可少的,二来也减少了一些旁人攻讦阿九的把柄。   至于,让大臣和富商们捐献银两,亦是该的。总不能好处都叫他们占了,连一点也不愿意分给百姓。   细想来,他们的银钱由何处来?   官员的银钱来自百姓所缴纳的税收之后,国库发放的俸禄,还有些个没有良心的搜刮的民脂民膏。而富商们的银钱呢,除了正经生意所得,怕也有些与官员们一般无二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如今,也不叫他们全拿出来,总也该拿一些出来解决眼下的难题才是。   阿九对此深以为然,只是她在上书给皇帝的时候,还多写了几句话。   捐赠救灾一事,既是自愿也是强制,不论多少亦是心意。能者多劳,用在此处亦不为过。   于那些心中有家国大义的人,怕是只要说一句,便会有人义不容辞。而那些心中只有自己,只顾自己享乐的人,哪怕要他一个铜板都能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而无情的法子以及阿九在上书中所提及的事项,针对的就是那些只知道盘剥压榨百姓,却不愿为百姓解难的富贵闲人们。   这一举动,即便是阿九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连百姓的损失也一力承担了。可是,在当地还是引起了不少民意争执。   百姓靠耕种获取粮食,所以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土地和家园,倘若是因为天灾,无奈之下也未尝不可。可此时,来势汹汹的洪水尚未至此,朝廷防患于未然,百姓总也是不理解的。   以及凭什么就是他们牺牲呢?即便是朝廷承诺了赔偿,可那是他们的土地和他们的家啊!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这个决定是阿九提出的时候,更是群情沸腾。他们认为阿九就算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竟做出这样的决定,着实是害人不浅。   甚至有那盲目激奋的人,跑到驿馆来大声斥骂阿九的“胡作妄为”。   阿九虽待在房间里不曾露面,可习武之人都是耳力过人的,谁又听不见呢?不仅阿九自己听见了,无情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在做好事,是为了旁人好,却还要收到不明事理的人的攻讦谩骂。这任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更何况阿九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为此,无情不免担忧的看着阿九,而阿九只是沉着脸却并不说什么。   “阿九……”   “师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哪怕我心里现在一点也不好过。但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希望这一次的事能顺顺利利。”   看着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很多时候她比谁都要清醒坚强。细想想,这样的状态怎么也不像阿九会有的,但无情却亲眼见证了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朕觉得自己有点叛逆,总想着在恋爱文里搞事业,在事业文谈恋爱!【捂脸.jpg,简直有毒,嘤嘤嘤! 第474章第474章   其实,无情心里清楚,不管阿九表现得如何的镇定,可她还只是个刚及笈的姑娘,不只有她展露出来的坚强还有她隐藏的软弱和善良。   这样的决断,即使是这里的一方父母官也难以决定,而她却这样的果断,又一力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和百姓的损失。几乎是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她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难事。   无情此人最是敏感重情的一个人了,他将阿九放在了心里,看作是重要的人,是以便时刻都能感受到她的情感,体会到她所未流露出的软弱。   可是,在他自己看来,他能做的并不多,因为这样一条路早晚是要阿九一个人走下去的。而他此刻能做的,也不过是陪伴。   但是,无情不知道的是,他的陪伴对于阿九来说已经胜过了世上许许多多的事。   似乎有他在,她就有了所向披靡的勇气!   行程在此处被耽误了,阿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离开,但是她却不能这样一走了之。然而,远在江南,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带着她带来的救援,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这样的时候,还是无情替她做了一个决定。   “阿九,我替你留在这里,你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走吧,江南的百姓还在等你。”   只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阿九便下定了决心,不是她不够果决,而是她心里在乎的是每一个大宋的百姓。   阿九留下了一部分的人手继续帮着这里的人们加固堤坝,挖掘引流的河道,无情帮着她在这里看着。而她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并物资,继续往江南去了。   阿九离开的那天,加固堤坝和挖掘河道的事还在继续,有些愚昧莽撞的人还在欢呼她的离去。似乎阿九的离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阿九看到这样的情形,却不似以往那般的难过了,因为她始终记着无情对她说的话。   “阿九,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势必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人甚至会误解你。但是,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坚持你内心最初的想法,而我会一直相信你,陪着你!”   因着这句话,阿九便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也能够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了。   大概是有一个人的承诺吧,即使全世界都背弃了你,还有他!她相信他!   阿九离去后的几日,如当地百姓所想的停止加固堤坝和挖掘河道的事并没有出现。这时候的人们,不再为阿九的离开而感到高兴了,他们在埋怨她。   一时间,怨声载道,而无情还是看着十分冷漠的命令他们继续干活。   终于堤坝加固好了,河道也已经挖掘通了,地处下游的百姓也被迁走了。   一直阴雨绵绵的天,忽然就放晴了,此刻就算是主动对阿九提出泄洪的官员也是心中忐忑不安。   一时间,百姓间对于阿九的骂声更多了,总觉得她一个姑娘家不懂事,在乱指挥,耽误事不说,还给人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尤其是那些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却被迫迁出的,甚至还要舍弃自己的田地。即便官府曾说过会有补偿,可大多数人的心中还是不乐意的。   天放晴了两天,便有些人坐不住了,想着偷摸摸的回去看看。因着人多眼杂,官府又明令禁止了他们不许回去,有人就想着趁晚上天黑,悄悄回去。   谁曾想,倒了傍晚,原本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就乌云压城了,还下起了大暴雨,即便待在屋里也能够听得到那哗哗的雨水声。   家住在堤坝附近的人家,更是心中惴惴不安,因为他们甚至能听到岸边那滔滔的水声在冲击着堤坝。   这时候,没有人在埋怨阿九之前的决定了,他们只希望堤坝能够坚持住。   这场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一直有官军守在堤坝附近,注意着河水的状况,甚至再次冒着雨加固堤坝。   所有人的心都因为这场暴雨而悬在空中,在水位不断上涨,水势汹涌快要冲破堤坝的防线时,早已挖掘好的河道派上了大用场。   奔腾的水流急转方向,顺着一侧的河道,奔涌而下,冲毁了河道下游的农田和村庄。却因为那一处地势低洼,水全停在了那一处,没有向别处蔓延的趋势。   堤坝处的水位不再上涨,甚至有了减缓的趋势,来势汹汹的洪水在此一分流,不仅保住了这一城的百姓,就连河流下游的城镇也免遭洪水的祸害。   这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好处。   之后的几天,暴雨变成了濛濛的小雨,再后来便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了,这一处小城再不会被大水所淹没了。毕竟,奔腾的水流是一去不复返了。   雨停了,城保住了,百姓的性命和财产也都保住了。这时候,便没有人再觉得当时阿九的决定只是小姑娘的胡闹了,他们庆幸她明智的决定。 第475章第475章   此番,先前声讨阿九的几位大臣眼下俱都哑口无言了,再无人说什么要让阿九回来,另外派人去江南赈灾的事了。更是恨不得自己先前没那么着急说那样的话,但是众人心里仍旧是不将阿九一个姑娘家看在眼里的。   皇帝也正式出声表示了对自己女儿的赞赏,此时就算是再没眼色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朝堂之上暂时安稳了,再说回另一边。   无情当时说留下为阿九做好后续的安排,此时却还不能马上去找阿九汇合。因为这之前说到的关于被迫迁走的百姓农田以及房屋的赔偿,这些事还是要无情帮着把关的。   那些被洪水淹没的农田,现如今已经是一片湖泊了,若是想着再重新耕种,只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行的了。   好在,当时阿九和地方官员的上书及时,皇帝也通过了他们的提议,给这些百姓在城郊另行安排土地,仍旧按照当初田地的尺寸,分毫不差。   至于,百姓房屋损毁的这些赔偿,皇帝是没这个脸让闺女出钱的,只可惜国库的钱基本都用在了江南赈灾上,除非他动用自己的私库,否则也是无能为力的。   但是,现如今国库空虚,若是皇帝的私库再给掏空了,之后若是再有个什么事,只怕就真的没办法了。   无法,皇帝只得采用了阿九的方法,在京城那些富得流油的大臣和富商之间开始了捐赠,到底是筹得了一部分的钱财,但也不能全都用在这一处的救济上。大宋之大,可不只有这一处城镇需要朝堂的支援。   阿九不好华服首饰,除却自己的俸禄,帝后每年的赏赐更是不断,如今私库银钱也是不少。她主动提出用私库的银钱为父为朝廷分忧,皇帝是既喜且愧,只等着日后再给女儿补偿回去。   自那日开始动员当地的百姓和官员一道修筑堤坝,挖掘河道,阿九便早已让人回京尘去取私库的银钱了。   之后,阿九因为担心江南的灾情,便先行一步,这后续事宜自然是无情替她做主了。   阿九到底是怎样信任无情呢,她连自己公主府的库房都可以交给无情来管,如今这样的事,亦是交给了无情去做。   至于无情,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不会不管的。   待到无情将手中的事全部做完,已是又过了近半月,之后他便启程往江南去了。   无情一点都不如他所表现得那般冷清,他一旦在意一个人就是一座随时可以喷发的火山那样热情,只是这一切都隐藏在那冷漠寡淡的外表之下。   无情带着自己的人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往江南,他就怕阿九不在自己的眼前,若是出个什么事,他都帮不上忙。   等到无情带人赶到的时候,江南这一处的赈灾已经在阿九的主持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了。   无情在人群中,看着站在高处的阿九,她的衣着并不算多么的华贵,但是却也不失她的身份。她容颜明艳绝美,即便此刻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也一样透着艳光。   不过,此刻的阿九看起来虽带着些亲和,同样亦是威严的,气势凌然,再与以往在无情面前那个时而活泼时而安静的小姑娘不同了。   看着这样的阿九,无情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心中满是欣慰,同时也有着心疼和怜惜。   无情这样的人,就算是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人群中,亦是最为显眼的人。他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之中,与熙攘的人间烟火截然不同,带着些飘然出尘的冷淡。   事实上,当无情一出现的时候,阿九便发现了他的存在。没有人看到这位看上去冷静果决足智多谋的公主殿下,那双晨星般的眼眸在看到某个人的瞬间,粹然生光。   人群之中,忙碌嘈杂,阿九只来得及与无情对视一眼,便无暇再留恋的看他一眼了。   等到阿九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往当时无情出现的地方看时,那里早已经没了那个除尘绝艳的身影了。   可是,阿九却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无情会留下来陪着她的。   这是无情的承诺,亦是她对他们之间的自信。   阿□□尘仆仆的回来了自己暂住的府邸,刚一迈入厅中,便看见了坐在厅中的无情。   阿九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浅淡的笑意的,不过那是骄矜自持的,看着亲近却带着些疏离。   可是,当她看到无情的时候,那笑意却变得更加真实灵动了,像是春季第一朵花开时的秀美艳丽,眉眼间尽是欢喜。就连在外奔走了一天,已略有些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   倘若无情此刻不是坐在轮椅上,这时候只怕阿九已经如乳燕投林般的扎进他的怀里了。   可就算不是这般,无情也依旧能从那双晨星般的眼里看到她激荡的情绪,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阿九快步走到了无情的面前,却忽得有些红了面颊,“师兄,我先去沐浴更衣,一会儿再来见你,你且等等我!”   到底是个姑娘家,爱洁得紧,这些天为难她了。 第476章第476章   原本这一次随阿九一同来赈灾的人,并非个个都对阿九心服口服。实际上,更多的人只是将阿九当作了一个好看的摆设,不觉得她能起什么作用,因而也只是面上敬重,心中各有想法。   其实,这个情况阿九在出发之前便早已料到了,皇帝亦是如此。但他之所以还这么做的原因,还是想知道阿九能做到什么地步,对她亦是一个考验。   阿九心知肚明,却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正好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给了阿九一个机会。   可以说,阿九通过先前那件事,既堵住了朝中一众大臣的口,又赢得了民心,真正替她自己正了名,同样的随行的一众人等也慢慢收起了对阿九的轻视。   所以,当他们到达江南的时候,阿九的命令众人亦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的。   大家都积极配合了,而阿九这一行的目的便是赈灾,对于江南的官员和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赈灾是要的,可灾后的重建以及对一些缘由的排查亦是不能放过的。   流离失所的人们太多了,尽快的解决他们的住处和粮食问题才是关键。   还有,每当出现一些大的天灾之时,总也会伴随着一些疾病,传染性强,也比较难治愈。   好在,在他们出发之前,阿九便从以往的记录中,看到了这一点。故而,这一次,他们也是带着医术高明擅长治疗这些病症的太医和大量的药材过来的,此时便正好派上用场了。   赈灾第一日,阿九先叫众人填饱了肚子。但是,自第二日开始她便采用了以工代赈的法子,雇佣年轻的壮劳力去在官府划出的地皮上修建房屋,而这些房屋正是他们这些失去家园的百姓日后的住处。   至于,一些老弱病残则统一每日发放一些粮食,但也都安排了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事。   总之,人人都有事情做,人人都有饭吃,在不久的之后,还可以人人都有房子住。   不劳而获,总是会叫人产生惰性。只有靠自己劳动得来的果实,才是最美味的,也才更加会懂得珍惜。   对于百姓们来说,修建房屋本就是必要的事,如今他们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粮食,大家的热情便更加高涨了,个个都干劲十足的。   无情来时,房屋已经建成了一部分,一些积极劳作的人已经率先搬进了他们自己修建好的房屋里。这样一来,剩下的人就更加的积极了,以至于后来房屋建造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了许多。   眼看着,房子便要全都建好了,百姓也可以安定下来了。   但是,江南的城镇大多靠近水源,尤其是一些比较大的河流湖泊附近的城镇时常会遭遇到水患的侵袭。   故而,朝廷每年都会派人修筑维护堤坝,按照原本早年温王对堤坝的设计,就算是到了汛期,也不可能会冲毁堤坝的。   可就阿九手下的人逐一排查得到的消息,就有几处事因为堤坝被冲毁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而这些损失原是可以避免的。   阿九因为一直忙着处理百姓的问题,暂时还无暇去考虑堤坝的事,只是她也派了人去查探,可惜却一无所获。   其实,阿九心里清楚,绝不可能是一无所获的,只可能是有些人不配合,亦或是有些人故意隐藏了什么。   这样专业的事,自然是要交给专门的人来办的,无情此时便来得正是时候。   无情身为四大名捕之首,最是擅长查案,在他的眼皮底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可能被遗漏。   阿九说完之后,主动对无情提及了此事,而无情也不出所料的答应了。   可以说,无情最是面冷心热,一心为百姓为蒙冤受难者主持公道,这样的事他是义不容辞的。   不过,无情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待查到证据,再行定论。   至于阿九自己,她也有别的安排,等百姓的房屋重建好了之后,堤坝的修筑也需要安排上了。正好,趁着这时候将冲毁的堤坝再次修筑好,这样大家才能安枕无忧。   疾病的排查和防治,早在一开始便进行了,阿九带来的太医和他们的徒弟都在忙个不停。每日除了有粮食,还有一些预防疾病的汤药可以领取,都是已经熬好的,倒也是省了许多事。   阿九此举倒是叫不少江南地区的大夫看在了眼里,正所谓医者仁心,有许多大夫都主动要求加入进来。在经过一番检验,确认大夫们的医术没问题之后,阿九便叫他们加入了救援的行列当中。   每一个人都能贡献自己的力量,即使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一群人的力量是无限的。   就这样,阿九和无情也都干各自的事情去了。刚刚到阿九暂住的府邸的无情,第二日便去查堤坝损毁的事了。   要不说,无情是查案的高手呢,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他便将所有的情况都摸了个透。   其实也不是说,旁人查不出来,只是查出来了,却得不到证据又或者隐瞒不报也是有的。   朝廷每年都会派人拨款修筑堤坝,对堤坝进行维修和适当的增高,按理说是没问题的。 第477章第477章   阿九所做的一切,无情尽都看在了眼里,甚至会出手相助。其实,就算是无情不那么看重阿九,他也不会拒绝帮助她的。只因为,阿九做的事都是无情发自内心想要做的事。   无情这一生,命途多舛,幼时遭逢仇家追杀,家破人亡,自此孤身一人,还落得个一身病痛,不良于行。   可即便如此,无情还是一个心中有家国大义,心向美好的人。所以,他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捕头,为百姓主持公道,还世间一个真相。   然而,曾身处黑暗,却依旧心向光明,无情想要为天下人做的事不止这一点,他还想要做更多。   只是,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如今,阿九便也在做与他相同的事,这又怎么不叫无情心生感触呢?   他们将那些人抓进大牢关了起来,不久,皇帝的旨意便到了,判了那些人杀头抄家,连家眷也被判流放。   说来,皇帝没判那些人满门抄斩,就已经是一片仁心了,终归是念在那些人的家眷是无辜的。可他们到底享受那些贪墨来的银两,这一次因堤坝损毁而死去的那些人,他们也该承担一份责任的。所以,判了流放,也是叫江南的百姓直呼大快人心!   处理了这些人,江南的赈灾事项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无情还是如以往一般不喜欢出门,而阿九每日则奔波劳碌的希望将这一次赈灾的各项事宜都落到实处。不过,她心中仍是记着无情在府中等她,每每事情做完,便匆匆回到府中陪伴他。   饶是无情对阿九说:“阿九,不用这般麻烦,我一人在府中亦很好!”   可阿九还是执意赶回来陪伴无情,因为在阿九的心目中,无情不是别的人,她就算是再忙,只要回来能看到他一眼,心中便觉满足了。   说是陪伴孤身一人的无情,倒不如说是让无情陪伴她,阿九心里明白自己对无情的依赖。   其实,这对他们两人并不好,但是阿九就是不想改!   阿九前半生一直在父母长辈的关怀中长大,她是想做个任性的人,可是她太过懂事,知道自己是大宋的公主,就必须做一个合格的公主,不可以任性,叫旁人为难。   然而,在无情的事情上,阿九难得的想要任性一次,最重要的是无情也并未觉得不好。   无情冷淡惯了,对谁好似都是那样的冷清,他将自己火热的内心封闭在冰冷的外表之下。可是,阿九却从不顾及这些,用她的热情活泼去感染无情。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性格中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一个高贵疏离,一个冷傲孤癖,但是在彼此的眼中,他们却是那样的可爱而温暖。   与其说,他们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暖,殊不知他们是在温暖彼此。   也许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喝一杯茶,下一盘棋,便觉得无限温馨。就算是遇到再大的难题,也能够心无所惧,迎难而上!   当所有的人都在齐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事情会坐的非常的快。   细想想,阿九他们到江南至今,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光景,江南便已经恢复到了水患之前的模样。   如今,也入冬了,江南的冬季是湿冷,百姓却赶在入冬之前全部住进了自己修筑好的房子里,好在是不用继续流离失所,亦不用挨冻了。   等到过年的时候,百姓们也都能过个安稳的年了。   江南的冬季,少有飘雪的日子,只是万物萧条,亦是寒冷刺骨。   因着无情的身体虚弱,阿九又是个姑娘家,屋里生了好几个炭盆,整间屋子里都暖洋洋的,屋外再冷也透不进来一点寒意。   今日两人倒是没有继续下棋,反而是借着一个小火炉温了一壶早先带来的青梅酒,淡淡的青梅香裹挟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说起这青梅酒来,还有一个故事。   那年,诸葛神侯的旧交送来了许多的青梅,可是叫他们大饱口福。光是吃还不够,有的还被大厨腌渍成了青梅干。   阿九却不知从何处看来,一时兴起想要酿青梅酒。只可惜,阿九素来不善饮酒,哪怕是在宫宴上也只喝一些果酒罢了。叫她喝酒,许是能喝一点儿,若是叫她酿酒,想来是有些难度的。   阿九不知该如何下手,正愁眉不展之际,无情却不忍她如此,主动出手相助。   要说四个师兄弟当中,唯有追命嗜酒,于酒道之上颇有研究。只是,他性子不羁,最是个闲不住的,得了空便要去饮酒,一时难找到他的人。   好在无情虽不好酒,但也时常饮一些,早前也从追命那里得了酿酒的好方子,如今正好拿来与阿九用。 第478章第478章   而无情本就无法拒绝阿九,此时只有强作镇定的注视着她,心中如何怦然想来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毕竟,无情总是可以用他那张冷漠孤高的脸来掩饰他内心的全部想法。   本来酒量就浅,还连喝了好几杯,如今的阿九恐怕是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偏生,糊里糊涂的阿九只记得,就想叫无情看着她,想让他的眼里就她一个人!   每当无情专注的看着她的时候,阿九总会觉得心中一片欢喜,像是一朵花苞忽然间绽放的那种喜悦和欢欣。   他对她的吸引力,从来都是只增不减的。   阿九慢慢的向着无情靠近,越来越近,近到了近乎呼吸相闻的地步。   无情虽然体弱且不良于行,可他的身手是一等一的敏捷,他原可以早早的避开阿九,却不知为何呆呆的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看着阿九那张带着醉意的酡红娇颜慢慢的向他靠近。   忽然,阿九停住了,两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他们几乎可以看到彼此纤长的睫毛在颤动,如蝴蝶般振翅欲飞。   阿九的手指是白皙纤长的,她忽的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了无情的眉心处。   而向来不愿旁人靠近他的无情,在此刻竟躲都不躲,眼睁睁的看着那暖玉般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亦或许是这屋子里太热了,无情只觉得阿九不仅眸中带火,就连指尖都是火热滚烫的,一下子烫到了他的心尖尖上。   “阿九……”   无情忽然出声,却又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正准备抬手将她拦住,却听见了阿九的一番心声。   “师兄,你虽不是时常皱眉,却总是冷着一张脸。我心里知晓,师兄是最好的,却也总想着看一眼师兄一展欢颜的样子。”   阿九的嗓音软糯飘忽,轻轻的,却还是全都落在了无情的耳中。   无情并非一直都冷着一张脸,他也有笑的时候,只是却不是开怀大笑,而是一种浅淡冷然的笑,仿佛他的笑也如他的人一般内敛沉稳。   无情身世凄苦,命运多舛,他能如今天这般,全天下想来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他一样了。无情并非不能发自内心的一展欢颜,实在是这世间难有这样的人和事能叫他如此罢了。   闻言,他怔在了原处,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既有涩然又有一丝甜蜜,还有几分茫然忐忑。   阿九收回了手指,许是没有得到无情的回复,叫她有些恼了,她又往前近了些。   阿九的身上有种香气,浅淡却足以让人安心,与无情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忽然闻到了这股香味,越来越近了,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正在靠近他的脸庞。   无情再也不能稳坐如山了,他立时清醒过来,事情绝不能如此发展,他要阻止她!   是的,无情总是心思缜密,做事思虑再三,过于的老成持重。就像是诸葛神侯说的,他的心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   于是,在阿九的红唇即将印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无情伸出了手,要拦住她。   可那红唇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掌心,带着些甜蜜的芬芳和滚烫的火热。   无情的手是白皙秀美的,那么的灵巧,又是那么的凌厉,他的手从不会抖,所以他的暗器总能命中目标。   可这会儿,他竟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像抓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沉重却又让人不想放开!   无情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脸已经红得与醉酒的阿九一般无二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强自忽略心中的悸动,想要推开阿九。   可这个醉了的人,竟毫无顾忌的朝着无情倒了下来。即便阿九清瘦轻盈,但倘若无情是一般人,此刻他们俩怕是就要一同倒在地上了。   无情的手接住了阿九,他半搂着她,但阿九也还是坐在了地上。粉裙曳地,如一朵粉色的花轻轻绽放,可怜又可爱。   这会儿,比之前靠得更近了,无情的心更是少有的跳得这般快,仿佛要从心口处蹦出来了一样。   他此时是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只能任由阿九娇软温香的身子倚在他的怀里。   许是这般姿势有些不舒服,阿九下意识的挣了挣,无情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接着,他便看到阿九伏在他的膝上睡得香甜。   屋子的青梅酒香一直不曾散去,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叫人不饮便有几分醉意。   无情自诩酒量比不得追命,但是比起阿九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会儿,他竟觉得自己也醉了,尽做了些不该做的糊涂事。 第479章第479章   美梦总是叫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饶是阿九觉得自己冷静理智,也不想离开这个梦,但她心里明白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一个人。   只可惜,是梦便终是要醒的。   如果说,先前阿九以为是梦,所以心中有多欢喜。此刻得知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除却欢喜,剩下的竟都是害羞尴尬和无地自容。   阿九知道自己酒量浅,从不敢多喝酒,生怕失了礼数,误了事。   可没曾想,她竟然在无情的面前喝醉了酒,还做了那么些胆大包天的事。倘若此刻有个洞,阿九都想把自己埋进去了。   清醒时的阿九,从不敢对无情做什么,就像是捧着月亮一样对待他。醉酒时的她,只差把月亮摘下来藏在怀里了。   不过,即便是醒来就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了,但是阿九心中却一点都不后悔。   阿九生来就是公主,还是皇帝唯一的子嗣,即便她自幼便养在神侯府,但是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她自小便知道自己不能出错,更不能丢了皇室的脸面,于是她将自己困在了那许多的束缚之中,甚至不敢挣扎。   阿九甚少会做出一些逾矩的事,就算是日常与无情待在一处,两人下下棋,喝喝茶,难过时找他倾吐心声,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做到的最自由的事了。   如此番醉酒之后,那般放纵任性的事,阿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如今,阿九心里有的也是畅意,只是她有些不敢面对无情了。   阿九醒来之后,便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待在屋内,屋内被收拾得妥妥当当,无情更是不见踪影。   知道自己做了些荒唐事,阿九不后悔,还很高兴,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害羞尴尬。   自己的真心话,叫无情知道本就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她心仪的对象还是他。   可是,阿九也不知道是与无情在一起待得时间久了,还是她本就有些如此,总喜欢瞻前顾后,思虑许多。   是的,阿九心悦无情已经许久了,大约是她心中隐约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开始,无情便已经留在她的心里。   两人的关系从来都很好,可以说神侯府里的几个师兄弟之间,再没有如他们两个这般好的了。无情对旁人冷淡寡言,对阿九却总是关怀备至,甚至话都愿意多说几句。   阿九享受着这样的特殊待遇,甚至隐隐期待无情对自己是特别的。   可无情是那么的内敛深沉,她得到他这么多的温柔,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全弄丢了。   原本阿九还不曾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一次她偶然听到追命缠着无情喝酒,无意间聊起了八卦,说了什么娶妻的事。   那时候,无情怎么说的?   他说:“世上能找到个情投意合的人就已经很难了,而我一个人习惯了,无意娶妻。”   阿九的一腔热情,在听到无情的这番话时,已经凉了大半。哪怕是她先前还想着大着胆子与她的心上人一诉衷肠,这会儿听了这话,也是没胆子尝试了。   可阿九不是一个逃避的性子,事情都已经如此,这会儿也就破罐破摔了。   阿九醒来后,红英进来便是好一阵念叨,还说若不是无情顾着她一些,这会儿早就醉得不成样子了。   阿九自己理亏喝醉了,因而红英念叨几句,她也没吭声,只是一口气喝完了一碗醒酒汤。   这时候,红英也就不再念叨,她知道她的殿下心中有数,若是说得多了,殿下该不高兴了。也就是红英从小就在阿九身边伺候,两人关系亲厚,搁旁人哪儿敢说这话啊?   “红英,你可知师兄现在在何处?”   阿九心中有了决断,便想着找无情问个清楚,哪怕是被拒绝,也好过这样继续憋在心里。   “殿下,大人不是一直都待在他的屋里么?也没人见他出来过,许是他也有些喝多了在休息吧。”   阿九对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对无情的更是了解。追命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无情与他都能畅饮几杯,可见酒量不浅,几杯青梅酒就能把他灌醉了?   阿九一点都不信无情会喝醉,她觉得无情这般,大概还是因为她醉酒做的那些事叫他困扰了。   但凡是给无情造成了困扰,阿九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今日必须得把这事说清楚。   是了,醉酒已是昨日下午的事了,阿九一觉就睡到了天亮,早上起来还头疼得紧呢!   “行了,叫人备些早膳送来,一会儿我去找师兄。现在先沐浴更衣吧!”   事情总得一样一样的做,饭也得一口一口吃。   阿九下了命令,红英便忙着叫人去做了。红英心里明白,阿九宿醉醒来不见得想吃东西,她是想借着这由头去找无情,红英也不戳穿她。   按着阿九的身份,大宋帝后唯一的公主,还生得这般绝美的容颜,性子也好,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便是全天下的男儿也由得阿九细细挑选,只要她喜欢就好了。   红英一直都是这般想的,至于阿九对无情的心思,她身为贴身宫女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不过,红英是个一心为主的,阿九觉得无情好,她便也这般觉得。所以,每每对待无情,红英也都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怠慢。   待阿九收拾妥当,厨房也将早膳送了来,不是在桌上摆开的,而是仍旧装在食盒里。食盒比较大,底层放着炭火,以更好的保持食物的温度。   阿九见了便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红英,因而也只是嗔了她一眼,便自己提着食盒走了。   说来,阿九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也就在无情的事上才会事事亲为,半点不叫旁人插手。   故而,红英也就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这边厢,阿九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无情了,可当她真的到了无情的门口的时候,便又开始犹豫了,这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就阿九这在门口乱晃这动静,无情不是个聋子就不可能听不见。   无情倒是不想见阿九呢,也不是恼她,而是恼自己跟着醉酒的阿九胡闹。可是,就算阿九会武功穿得也不单薄,但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会儿又是冬天,寒风刺骨的,他也于心不忍。   于是,还不等阿九自己进去呢,无情这般就主动开了门。   先前阿九还纠结犹豫呢,这会儿倒好,无情的门一开,她自己就动作迅速的进去了,还顺带着帮他把门关好了。   对此,阿九在心中如此解释道,师兄体弱,她不能叫他吹风着凉了,动作自然得迅速些了!   且不说,阿九是如何自己忽悠自己,只说是她来之前想的好好的,可真见了人她倒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了。   当着许多人的面前,阿九照样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结果,如今只当着无情一个人的面前,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阿九正不知道说什么呢,无情就过来了,她慌乱之中看到了手中的食盒,便开始主动把东西拿到桌上来了,只当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实则是她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实际上,阿九如此,无情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早些年,无情还不是这般武功高强,名扬天下的时候,心中还时常有些自卑,觉得自己不如旁人。也就是这些年,无情大捕头的名声愈来愈响,甚至叫许多贼寇闻风丧胆,他才逐渐克服了这一点。   正所谓,情人眼中出西施,无情眼中的阿九便是哪儿哪儿都好。   更何况,阿九本就出身高贵,容颜绝美,性子也好,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浑身上下难挑出什么不好的来。   可以说,若是能娶到阿九为妻,全天下的男子都不会有一个不愿意的。   面对这样的阿九,无情那点早快忘了的自卑又冒出来了。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无情大捕头艺高人胆大,说出去的话又是都狂到不行,又冷又傲。于多位武林高手对敌,都冷静自若,半点不将人看在眼里。   这会儿,碰到阿九一个小姑娘,无情倒是这般了。不过,许是无情不曾对哪个姑娘家动心的缘故,他若是个花心大萝卜,眼下才不会如此烦恼纠结呢。   “师兄,听闻你一直没出去,想来也没用早饭吧。我带了些来,你先将就用一些。”   也不知道御膳房的大厨知道自己精心烹饪的早膳,在阿九嘴里成了将就,心里是个怎么样的感受。   大概是开了口,便不难了说话了,两人之间好似有些凝固的气氛,这会儿也活泛开了。   无情没有推辞,只是笑道:“这般早阿九便过来了,想也没用用膳,不如将就陪我一起吃一些?”   冬日天亮的本来就晚,天知道外面这太阳都老高老高了,还算这般早,那人家天没亮便起来的,又该怎么算?   无情也是难得的促狭,竟也用了将就二字。   就他们俩这默契的模样,若说对对方心里没点情愫,谁信呐!   只可惜,这俩素日里聪明得过分的俩人信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日份的狗粮,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480章第480章   总说无情拒绝不了阿九,可阿九又何尝拒绝得了无情呢?   她便自行装了碗粥放在面前,但其实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就算是喝了醒酒汤,她此时也没什么胃口。不过,为了无情说的话做做样子罢了。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却是难得的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静谧温馨,却又透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心里都装着事,还是他们俩心有灵犀的缘故,竟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一时气氛又僵了起来,分明两人都有话想说,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想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江南赈灾一事她做得相当出色,就连很多在朝为官多年的老臣都对她刮目相看。   另一个是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人人敬仰,多少贼匪闻风丧胆的人物。   此时,却瞧不出两人一点以往聪明,运筹帷幄的样子。   “师兄……”   “阿九……”   许是两人都不曾出声,又都径自着急了,竟又同时开口了。   四目相对,这场面着实有些好笑了,到底是阿九年纪轻,没忍住笑开了,就连无情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阿九,既然我们都有话要说,不如……”   “师兄有事,自然是师兄说,我不打紧的。”   这时候,两个人忽然又彼此谦让起来,实则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却又鼓足了勇气想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得一个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阿九一时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扯着自己的白裙,低头垂眸,声音还有些颤抖,“师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许久了,却一直都没有胆量跟你说。昨日,我虽是醉酒,可我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清楚的。   倘若,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因为那都是我的心之所想。   师兄,我心中有一人,我对他思慕许久,却不敢告诉他。今日,我想问问那个人,师兄,我的心意你可知晓?”   说着说着,阿九的话越来越顺畅了,鼓足了勇气抬眼看他,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寒如月冷如星的眼。那双眼从来都是平静无波的,偶尔会有冷冽的杀气,可此时却是,满满的柔情。   只无情的眼神,阿九的心便忍不住的震颤,或许她是一个期待一个美满的结果的,是不是?   阿九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他,无情只是轻叹一声,却逃不过自己的内心,他应该早点面对的,如今竟还不如阿九果决。   “阿九,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所以昔日我也曾想过终身不娶。只因为我绝不会因为旁的事便去成亲,这不管对谁都不够郑重。   可有个姑娘却一直在我心中,叫念念不忘,辗转反侧。只是,人不能只从心所欲,还要考虑许多情况,她身份高贵,完美无瑕,而我却不良于行,我与她是不相配的。   准确来说,我配不上她,阿九,你明白吗?”   从无情的那声叹息开始,阿九的心便悬在了半空,他越说她越是心凉。   她不知道原来师兄心里是有她的,可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师兄便已说出了那样的话。   要知道,聪明人的拒绝从来都不用说得那么明显。   阿九的一双如晨星般的眼里此时蓄满了泪水,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这是她的高傲和女儿家最后的矜持。   殊不知,她这副可怜的模样,直看得自诩心冷心硬的无情大捕头心如刀绞。   “师兄,我明白了。”   阿九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只不叫眼泪落下来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她想起身离去,却发觉自己不如想象的坚强,竟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九,你不明白!”无情忽的抓起了她紧攥着的双手,捧着手心里,“我虽这般想过,可是当那个姑娘在我面前诉说心声的时候,我便再无退路了。   这一生,只要她不弃,我便不离!阿九,你可愿做那个与我不离不弃的人,与我携手此生?”   如果说,方才阿九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此刻便又重新登上了云端。   大悲大喜之下,阿九眼里的泪早就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滴下来了,只叫无情有些无措的抬手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无情的手指是秀美修长的,那么的灵巧,可到底是用惯了暗器的手。带着薄茧的手轻轻的在阿九的脸上擦拭,饶是如此还是叫公主殿下娇嫩细腻的脸蛋带了些红痕。   本是想要弥补过失的,结果又犯了错,无情下意识的想收回手却被阿九抬起的手按在了她娇嫩细腻的脸上。   滚烫的泪珠还在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的往下落,只是这次却不是悲伤,而是喜极而泣。   “阿九,莫哭了!若是我说……”   “师兄,我好开心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无情见阿九泪流满面,心疼不已,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方才的话哪里说错了,才叫她这般伤心,真是后悔不已,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新再说一遍。   结果,阿九却说她是喜极而泣,终是叫无情悬着的心放下了。   可是,他还是见不得她哭。   “开心的话,就不要哭了。阿九的眼泪太珍贵了,总是不愿见你这般的。”   “师兄,我只哭这一回!”   说着,阿九明艳妍丽的脸上泪痕犹在,却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仿佛雨后的海棠花,含露凝芳难掩俏丽,依旧那般的勾魂摄魄。   许是两人离得近了,阿九从无情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满面泪痕的模样,心中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一时羞恼,想要推开无情,躲一躲。   谁曾想,无情却变得强势了起来,不愿叫她躲开,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轻柔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那专注又认真的眼神,叫阿九的心头小鹿乱撞,越发的痴迷了。   她以为自己泪痕满面,狼狈不堪,却不知在他眼中,是梨花带雨,可怜可爱。   等到无情擦干了阿九脸上的泪痕,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了,余光瞥到了无情手里的帕子上,忽然瞪大了眼睛。   这材质,这花纹,分明就是她前些日子不知丢哪里去的那一个。怎么就?   “师兄?”   见阿九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帕子了,无情想收回手也来不及了,只能继续做以前那副冷漠高深的脸,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脸上的薄红。   “上次你落在我那里忘记带走了,我便收起来了,准备下次还给你的。”无情如此解释道,事实上他当时也确实是怎么想的。谁知,后来不知怎么动了心思,便偷偷昧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那师兄现在便还给我吧!”   也不知阿九是不是信了无情的鬼话,转头就跟他要了过来,无情心下有些失落不舍,却不曾表现出来。   只是,阿九接着又说:“师兄,我知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身在皇室,更是如此。可我不愿做那样的人,我想要的我便会做到。   大宋危局,我想力挽狂澜,改变危机。你我情缘,我也想白首不负。你会陪我的,对吗?”   两人双手交握,无情知道她说的话中真意,他愿意陪她一起。   无情此人,面冷心热,一旦动情,便是全心的投入付出。阿九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不同的,如今两人互明心意,他更是不会放手。   “阿九,我说过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如今,我再给这句话加个期限,一辈子,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甚好!”   阿九心满意足的笑眯了眼,心里头快活的不得了,只觉得此刻便是叫她去做神仙,她也是不去的。   无情素日里喜欢穿白衣,阿九今日特意穿了身素白的衣衫来见他。一个隽美冷傲,一个明艳妍丽,皆是白衣。   此时,两人眼神缠绵,双手交握,衣袖交叠,怕是只有神仙眷侣这个词才配得上两人此时的情形。   不过,两人倒是想再腻歪一会儿呢,红英便寻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要阿九处理。   能让红英在此刻过来找她的,阿九心知都是些朝廷中的事,耽误不得,只好起身离开。   两人正是情浓时,无情虽然不舍怅然,却仍是劝她早些过去,依旧是往日冷静淡然的模样。   可是,待阿九轻盈的步伐到了门前,无情才惊觉自己内心的眷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无情正想着闭目养神,也算是去一去心头的烦忧。却不想阿九陡然转过身来,像一只轻盈灵动的蝴蝶翩然飞到了他的身前,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然后便红着一张脸落荒而逃了。   这一刻,无情心中的那一池春水算是被她彻底搅得没了平静。即便无情闭目养神,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也仍旧是阿九,她或喜或嗔的样子,她翩然而至的身影以及那轻柔的唇瓣落在他的面颊时的触感。   此时,若是旁人瞧见了这位冷傲孤癖的大捕头现在的样子,便会知道什么是冰雪初融,百花齐放的温暖和惊艳。   无情知道自己是彻底栽了,可他却甘之如饴! 第481章第481章   不出所料,红英找阿九为的就是这一次江南地区赈灾的收尾,地方官员等不及了便想着来寻阿九。   阿九其实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尤其是在面对朝廷官员的时候,属于皇室公主的威仪是一点都不少的。   不过,这些地方官这样积极的来找阿九,也是证明了她这一次赈灾的各项事宜安排的是何等的出色。不然,就以这些人之前对阿九一个姑娘家成不了大事的偏见,又怎么会来寻她呢?   阿九想要入朝堂,掌握权柄,叫这些大臣们俯首听命,光是凭借所谓公主的身份还是远远不够的,她得叫他们心服口服。江南这边的事,对于阿九来说,算是一个开头,只有这里成功了,等她回到京城才会更方便。   原以为阿九处理事务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其实她这段时间来每天兢兢业业也不是没有成果的,就处理如今这些小事而言,根本花不了她多长的时间。   不过,无情还是没有等到阿九来见他,究其原因还是某人离开之前忽然大着胆子亲了他一些,这会儿女儿家的羞意泛上心头,哪里还好意思来见他呢?   阿九自是待在屋里冷静去了,无情则有些魂不守舍的想着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的一切事情。   仿佛间阿九还是昔日那个抱着他哭泣的小丫头,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成了风华绝艳的大美人,叫他为之心动,甚至将一颗心都交了出去。   无情在屋里想了许久,他素日不喜欢出门,喜欢一个独处,故而也不曾有人来打搅他。   随侍他身边的也就是四剑一刀童,都是昔日无情收留的孤儿,传授他们剑法刀术,现如今也都是江湖中的好手了。   就在无情思绪纷乱的时候,忽然房门被敲响了,陡然心中一喜。可是以他的耳力,无情下一刻便明白了来人不是阿九,而是他身边的四剑一刀童之一的金剑童子。   等闲时候,即便是他们也不会来打扰无情,可是他们心中也明白无情对阿九的特殊,故而此刻却是不得不来了。   金剑童子奉上的是一只略扁的檀木匣子,只说是阿九身边的红英送来的让交与无情,之后便离开了。   无情接过檀木匣子,心中明了定是阿九让人送来给他的,只是他掂在手中却只感受到了匣子本身的重量,不知晓其中到底是何物。   是了,无情擅长使用暗器,又会制造各种机关精巧,他掂一掂便能知晓一般东西的分量。只是,他却猜不透阿九到底送了何物给他。   猜不到,索性便不猜了,待无情打开匣子的时候,他的唇边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来,这匣子之中藏着的是一方丝帕。   之前阿九取走了自己遗留在无情这里的丝帕时,无情心中还有些怅然若失的,如今又见一方丝帕便知晓阿九心中所想。   尤其是这方丝帕上,还栩栩如生的绣了一株果实累累的青梅,这其中含义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说的是他们昔日共酿青梅酒,焚香小酌的事。   无情取了那一方丝帕在手中细细端详,他轻轻的摩擦在一处针脚上,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这方帕子还是阿九亲手绣的,更加的意义非凡了。   无情还记得,阿九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曾跟着身边的女官学习刺绣,原本只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偏生被追命他们几个瞧见了,说笑了两句,她便定要绣出个花样来。   那时候,无情去安慰她,阿九正眼泪汪汪的捻着针,却半点都不服输。她那时的样子,无情至今都记得,阿九还说她定要绣个好看的东西,送给他。   后来,东西无情是看见了,可惜阿九自己嫌弃丑,到底是没送出去。可对于无情来说,那一个被阿九称之为牡丹的红团团,当真是久违的记忆了。   无情的母亲便有一手绣花的绝技,不管绣什么样的东西都能绣得如同真的一般。她那一口银针除了绣花,还可以做暗器,更能治病救人。   儿时的记忆,无情已经非常模糊了,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他总不愿意去想起。如果说,无情与父母阖家欢乐的时候有多么的开心,那么父母双亡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就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即便后来无情杀死了仇人,报了这血海深仇,可是他的父母却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无情并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事,但是与阿九在一处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份久违的温暖。没有血腥和杀戮,只有内心深处涌动的温暖,仿佛一切的悲剧都不曾发生过的那样美好。   再后来,阿九咬着牙,终于学会了刺绣的技艺,但她总有一个小习惯在某处针脚的时候留一个特殊的记号。无情心思缜密,早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那时候,阿九还想着送无情一回,只可惜两人都大了,男女有别,当避嫌,才没有了后续。   不过,如今到底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圆了当初的话。   没有人知道,无情大捕头犀利冷然,杀气凛冽的眼中此刻是多么的温柔,看着这一方丝帕,他仿佛就看见了阿九本人站在他的面前对他浅笑嫣然。   端详良久,无情轻柔的折起了丝帕放在了怀里,一举一动是那么的郑重,因为阿九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另一边,阿九难得的坐在房里发呆,其实之前的那些事她已经处理好了,本该急匆匆去见无情的她却没能迈开脚。   哎呀呀,还是方才过分冲动了些,怎么能做出那般轻薄的事呢?万幸是没有叫人看见,不然只怕谁的脸面都得丢光了。   阿九一时捂着脸,面色绯红,难掩羞意,可她一点都不后悔,心里头开心极了。   红英收拾完东西之后,便只瞧见了阿九这般模样,心中咂舌不已:殿下向来温婉有礼,骄矜自持,气质高华,从不会做出这般过分羞涩的女儿家作态。如今这模样,定是与那位大捕头有关。   不得不说,红英这个贴身宫女还是很知道阿九的心意的。   待阿九取出从无情那里带回来的帕子在手中把玩的时候,红英倒是一眼看出来是阿九前些日子丢了的,本想多嘴问两句,哪里找回来的。   后来,红英心思一动,便恍然大悟了,她家殿下还能去找谁,又与哪位这般亲近?这下子,连方才阿九让她去送东西的小心思,红英都想明白了。   这一日,两人是不曾再见面,可这不见却胜过相见,只因为彼此的梦中人便是心上人,日思夜想,这也意味着一刻都不曾分别。   第二日,阿九本想先去见无情的,可想想手头的事,处事果决雷厉风行的公主殿下打算再缩一会儿。   她可决计没有做缩头乌龟的意思,就稍稍的迟一会儿便是了。   江南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阿九便安排了红英带人收拾行李,至于其他随行而来的人,也都叫人传令下去了。   事情都解决了,阿九再是犹豫羞涩,也抵不过心中的思念之情,提着裙摆匆匆便跑出门去了,这急切之情也就可见一般了。   无情心中未必不曾着急,只是他向来冷静惯了,又知晓阿九有事要做,故而耐着性子在屋内看书。   屋内青烟袅袅,无情一身白衣坐在那里,手持一卷书,静谧安然。他的身体不好,故而面色总有些苍白,冬日暖阳透过窗洒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和又闪耀的金边,怎么看怎么像画中神仙一般惊艳美好。   阿九一进门便看见了这幅情景,当时呼吸都滞了滞。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师兄总是这般叫人移不开眼!   阿九虽不似寻常女子忸怩作态,倒也有几分羞意,急匆匆的脚步进了门却反而变慢了。   无情在她来时,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只是浅淡一笑,周身冷淡如冰雪的气息便全都消散了,余下的便是缱绻不尽的温柔。   “阿九!”   他只是唤了她一声,阿九便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轻快的走到了无情的身后。   “师兄,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也陪我晒晒太阳?”   阿九低头与无情说话,她的呼吸浅浅在他的耳边,带着些温热的气息,叫他的耳朵都不知不觉的热了起来,一度还越变越红。   一缕青丝垂落下来,正好飘在了无情的面颊旁,裹挟着茉莉的清香,有些酥痒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她在问他,娇憨俏皮,却语气笃定,知晓他一定不会拒绝。他虽不作声,心中却从未有一丝一毫拒绝她的想法。   “嗯,陪我们阿九晒晒太阳!”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足以叫阿九心花怒放。即便她心有壮志,在他的面前,她也只是一个爱着他的姑娘家。   阿九自觉主动的推着无情的轮椅走着,他没说话,只是从神情中便看出了一丝放松和惬意。   其实,无情的轮椅机关暗器密布,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他甚少让人靠近,他全然可以自己做所有的事。   但是,此刻阿九如此,无情从来深沉多思的心中只有欢喜和甜蜜,因他信她,爱她!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搞个事,嘿嘿嘿!事业背景,但更多的是谈恋爱哇! 第482章第482章   一时,两人就这般走着,冬日和暖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白衣缱绻如雪,十分的般配。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尘世间所有的纷扰此刻都难萦绕于心,更多的是安静祥和。   不过,这样的好景倒是没有多久,就遇到一件令两人都颇为尴尬的事。尤其是阿九,强自镇定,心里却甚是气恼。   只道这事为何?   原来,阿九无情两人正要往花园去。虽说冬日花木凋零,无甚美景可看,但到底也去散散心,晒晒太阳,总好过一直待在屋里。   无情的身体一向不好,对于阿九一直挂怀于心,常与太医问过无情的情况,总想着能叫他的身体更好些,她方才能够安心。且无情又一贯的深沉多思,性子有些沉闷,总喜静更喜欢独处,怕他长久如此,心中憋闷,阿九总会请他一同走走。   旁人的话,无情或许并不放在心上,可是阿九如此,他总是不会拒绝的。   两人将将要到花园,便瞧见花园里站了不少年轻英俊的男子,有的温润端方,有的潇洒不羁,真真是要什么样便有什么样的。   阿九当时便停住了,眉头微皱,这里是她的宅院,何来这么多的年轻男子。她正欲唤人来将他们赶走,却被无情抬手拦住了,却是那些人正在说话。   她按捺下,凝神细听,一时颇为羞躁恼怒,却是这些年轻俊美的男子都是旁人送来与她的。   这是什么话?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要这么许多的美男子做什么,她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   尤其是无情可还在她身边呢,这场面可着实有些不好看了!   她站在他的身后,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白衣如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   阿九心下一急,有些慌乱的往前走了一步,对上无情的眼,颇有些焦急的解释道:“师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自阿九长大之后,便是无情也少有见她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学会了他的从容淡定,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了。无情原是该高兴的,可见她如此,他总是会想起当年的那个小姑娘,那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无情早就知晓此事与她无关,更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因为以他的智慧足以看透一切,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她。   不过,眼下无情见阿九这般模样,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些欢喜。   无情再细细一瞧阿九的模样,她气质高华,容颜绝美,身姿妩媚,清纯中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比起当年的小丫头,如今的阿九只怕是见过的人,就没有心中不喜欢的。   “阿九长大了,还如此的出色!”   无情不过随口感叹一句,阿九都快急哭出来,她以为无情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故而心中焦急。   “师兄……”   她是真的想要解释,可她对此一无所知,便是想解释也无从下手。气恼之际,正巧见到红英路过,立时将人唤过来好生处理这件事,顶顶重要的便是叫这些个公子先离开这里。   红英倒不是正巧路过,原就是她将这些人安置在此处的。   原来,今日阿九方才过去寻无情,便有些个地方官过来拉关系,说是送几个人与阿九解闷。阿九不在,红英便自行处理了,原也没想到是年轻公子,可人都收下了,便只好先找个地方安置了。   因着阿九与无情时常待在一处,两人又甚少出门,红英便寻了离他们俩常去的地方较远的花园把人先放在那里了。   时值冬日,花园里光秃秃的,着实没什么可看的,红英也不担心有人来此,便选了这里。之后,又自己去寻阿九,想要早早处理了这事。   谁曾想,这两位竟然大冬天的逛起了花园,还正好撞了个正着。红英自觉失策了,赶紧把人轰走,也算是稍稍补救一二了。   只是,红英离去前,看了两人的神色,无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么来,偏是阿九瞧来甚是急切。   至此,红英便什么都不想了,她家殿下算是栽得彻底了。   不过,细想来,当初她家殿下便日日念着师兄,事事对他上心,怕是早已情根深种了。   人都轰走了,红英也过来解释了一番,阿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摆手让她离开,打算自己跟无情解释。   “师兄,我可不知道这些人还藏着这些小心思呢,怎么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沉迷美色的?若真是如此,那我每日里多看看自己,不就好了!”   阿九本想解释的,可说着说着,有些委屈又有些好笑,故意这般自我调侃!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定会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的脸皮还真有些厚,即便她的美貌当真是世间难寻。   无情无奈一笑,颇有几分宠溺之意,哄道:“阿九说得不错,委屈我们阿九了。”   阿九的脸颊红了红,师兄怎么也这般促狭了,扯着无情的衣袖不依不饶的,这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叫人看了又怜又爱。   “师兄……”   无情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难得的不去想那些案件那些武林朝堂的糟心事,只是陪着她,心情便豁然开朗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子,之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却也没了去花园的意思,便换了一处暖阁。   这暖阁的布置精美,暖意融融,最重要的是推开暖阁的窗,便能看到各色的梅花千姿百态的,也是冬日里独有的美景。   因着上一回醉酒误事,这一次他们只是喝茶谈天罢了。   “今日之事,阿九打算如何处理?”   无情有此一问,并非吃醋,而是另有所指。   好在阿九心中明了,也不曾多想,“师兄,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想来这些个官场作风也是一贯如此。我虽有心整改,但如今到底不是名正言顺,也恐落人口实。   此番,只挑个最为出头的好生警告一番,亦算是杀鸡儆猴了。待来日,再细细追究亦是不迟。   更何况,这一次江南之行,我倒是对父皇昔日的想法多了几分了解,回去后也好与他说道说道了。”   无情有意提点阿九,不想阿九已经心中有数,他自然也是颇为满意的。   “既如此,阿九便放心去做吧。过几日便要回京了,只怕京城的风雨比起江南的寒风刺骨也不遑多让啊!”   他此言虽是对阿九的担心,但绝非对她没有信心,只是心中挂怀,少不得多说几句。   想想无情大捕头,最是冷漠寡言之人,寻常人他是连搭句话都不乐意的,如今倒是有意念叨,这变化不可谓不大啊!   阿九倒了杯茶递给无情,镇定自如,面色肃然,目光坚定,“我自走上这条路,便知晓其中凶险,但我无惧。我与师兄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的。”   说罢,方才还气势凌然的公主殿下,对着自家心上人眨了眨眼,俏皮又可爱,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气势,全然是一个爱撒娇的姑娘家罢了。   无情一直不曾忘记阿九的心愿,只一个国泰民安罢了。   若说来江南之前,无情还有所犹疑,眼下便一分都没有了,他相信她,而且他会陪着她,帮着她的。   这一日下午,不过是品品茶,随便下两盘棋,时间便悄然过去了。   也是,有情人在一起的时间便像是流水一样过得十分快,想挽留却又握不住。   棋局将了,即将分出输赢。   无情手中捻着一颗棋子把玩着,他修长秀美的手指白皙的像是在发光一样,如玉莹润,阿九偶尔分神看他,眼中心里便再痴上一分。   “阿九,我前两日落了一件东西在你那里,你可曾看见?”   无情看似随口一问,阿九倒是停也没停,连连否认,“什么东西?不曾看见的!”   “当真?”   阿九还想装作不知,只可惜无情的眼神过于犀利,她本就有些心虚,又怎能继续否认。   阿九自袖中取了一枝发簪出来,发簪不是什么金银玉石制作的,仅仅是木头雕刻而成的,闻着有股淡淡的的香味,应是檀香木的材质。   发簪上雕刻的正是梅花,梅花栩栩如生,姿态各异,仿佛下一刻便有梅花香气扑面而来。   阿九正要递回去,却见无情又从袖中取出一枝发簪,同样的材质,亦是刻的梅花,却并不与她手中的那枝相同。   她虽不如无情那般精通机关精巧,但是对此亦是了解的,毕竟他们二人可是师出同门的。   这两枝簪子合在一处便又成了一枝簪子,簪头轻轻一拧便弹出一把小剑来,剑身细长,锋芒毕露,亦是上好的材料做成的,削铁如泥亦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那簪头绽放的梅花,亦可摘下,变做数枚梅花钉,做暗器也是极好的。而那梅花苞,则是中空的,可放一枚两枚小颗的丹丸亦或是一些药粉。   能将一枝发簪做得如此精巧,即使技艺高超,也需好些时候,若非用了千万分的心思,怕是也难得此物。 第483章第483章   “喜欢吗?”   无情看着阿九对着手里的发簪出神,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不过,饶是他觉得这簪子她会喜欢,可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喜欢!”   无情的礼物想是准备了许久,阿九无比感动于他的心意,真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更何况,这簪子简直是处处符合她的心意,叫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却原来,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也恰好爱着你。   你在为他付出的时候,他也在默默的为你奉献一切,这便是最好的两情相悦。   那一日,阿九醉了,怎么也不肯放开无情的衣袖,无情只好将自己做好的木簪塞进了她的手里,但其中还有一枝未曾完成。   今日,这两枝木簪终于合二为一了,这一瞬间就像是他们的心合在了一处。   四目相对,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甜蜜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阿九与无情两人相处的日子不过两三日,他们便启程回京城了。   或许,回去之后,再没有这般放松相处的机会了,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的责任和当担。   不再只是阿九和无情,而是公主殿下和大捕头了,可只要心是在一处的,那便没有什么是需要畏惧的了。   这边厢,阿九与无情一众人等离开了江南,临行之前,许多的百姓过来送行,直直将他们离去的队伍围得是水泄不通,直直几个时辰才好通行。   就这还是阿九亲自出声的结果,可见百姓是何等的热情了。   有人说百姓是愚昧的,阿九之前百般想法子治水赈灾的时候,他们不仅不理解,甚至颇有怨念。可是,那是因为他们的见识有限,无法对阿九所颁布的赈灾有正确的判断。   但是,他们也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更是知道什么是感恩。倘若不是阿九前来赈灾,他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建他们的家园,更不用说还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水患之中。   即便是知道阿九身为公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但是他们只要想到她能多留一刻,他们心中便多一份安心。   这完全是因为他们对阿九的信赖和感恩,是以当阿九出面说话时,即便他们再不情愿,也还是有序的让开了道路。   阿九的车队离开了这座城,可是城里的百姓不会忘记她的到来,更不会忘记她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他们会记得这个美丽的公主,记住她为他们带来的一切美好。   阿九的车队走在了回京的路上,众目睽睽,不仅是为了阿九的名声,更是为了不引起过多的猜测,两人并未待在一处。只有在晚间无人的时候,才会悄悄见面说上两句话,以慰相思之苦。   皇帝在阿九启程离开江南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阿九江南赈灾之行,路上一切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总算是放下心了,她没有叫他失望。   或许,这副江山的重担可以交付给她!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心知自己撑不了许久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他的女儿扫平以后的道路。   诸葛神侯身为皇帝的心腹,他又是阿九的恩师,皇帝的这个想法,他是再支持不过的了。   要知道,诸葛神侯本就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若非如此,他教导出来的阿九又怎么会这般出色,还一心想要强国富民呢?   不过,想要让阿九一个女子出入朝堂,绝非诸葛神侯一人之力便可行的。   朝堂之上,诸葛神侯算作一方,蔡相算作一方,还有一方谁也不站,却是过分的顽固不化,迂腐得很。   为了叫阿九上朝掌权之事更加的顺畅,皇帝让人把蔡相唤到了自己的书房商谈此事。   蔡相的本事不小,为人也圆滑,处事可谓是面面俱到,皇帝还是很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叫他有如今这样的权势。   可是,这样一个人,他有野心,也有自己的私欲,以往有皇帝压着他,他还是个兢兢业业的好臣子。倘若,皇帝不在了,下一任帝王拿捏不住这个宰相,很有可能会使一个精明能干的得力臣子变成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人心最是难测,长久掌握权柄,享受着权力带来极致的便利和享乐,很难会有人不沉溺其中。   不过,这一次的蔡相一如既往的只听皇帝的话,叫他放心不少。只是,皇帝看得出来,蔡相其实还不到他所猜测的地步,眼下他也只是期待他的下一任君主是个明君。   蔡相离开之后,皇帝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也意味着阿九的压力更大了。倘若她不能叫朝上的那群老狐狸低头,无人服她,即便是眼下有他这个皇帝的命令,可他若是去了,她一个姑娘家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皇帝这里忧心忡忡,阿九那边亦是归心似箭,只是在路上却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阿九已是足够的轻装简行了,不过公主的车架到底是有些惹眼的,这不就有些胆大包天的贼匪想着来劫一劫了。   绿林有名的几个大盗劫匪竟将阿九的车架,当作比拼谁才是绿林盗贼之王的工具,真可谓是贼胆包天了。   只可惜,阿九不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无情这个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更是不是吃素的。   几人还未接近车架,阿九便唤人停了车,仍旧端坐车中,只是笑道:“都说江湖中人好胆色,如今连我的车架都敢劫。不错不错,只看你们谁人拔得头筹了,也好叫本宫瞧一瞧绿林之王的本事。”   阿九气度高华,容颜绝艳,几人还未现身便已有些晃神,再一听阿九的言语便知晓这不是个简单的公主。   其实,阿九江南赈灾之事,江湖上早也传遍了。只是,世人对女子多有偏见,只觉得女子便不如男子。即便听说了阿九江南赈灾,是如何的得民心,但到底未曾亲眼所见,也有许多人是不信的。   不过,眼下阿九说了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们几个胆子再大,也不敢再作乱了,只想着赶紧离去的好。毕竟,他们就是单纯的不服气,彼此较量较量,若是得罪了朝廷的公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几人也不多言语,只是彼此看了看,便要离开。可是,阿九既然出声了,便没想着叫他们离开。   “诸位要来,我不曾拦。可诸位要走,本宫可不答应。”   谁都没有将阿九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不过一弱女子,即便是有朝廷的兵甲,那也未必敌得过他们绿林的好汉。   几人面面相觑,并不打算给阿九这个面子,就在此时,一白衣人坐在轮椅上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何人喜穿白衣,何人不良于行却轻功绝顶,还是朝廷的人?   几人当即异口同声,“来人可是无情大捕头?”   “正是在下。殿下叫各位好汉留一留,无情见各位并不想配合,只好出来说和两句了。”   无情说话倒是婉转,一声殿下落在阿九耳中更是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可那一双眼如刀般锋芒毕露,杀气隐现,可一点说和的意思都没有。   “公主殿下和大捕头的盛情,吾等心领了,只是有事在身,还是下次再说吧。”   很显然,这几人已经准备好要走了,并不在意无情的出现。   “殿下要留的人,今日便走不得。诸位若是想走,不妨试试?”   这等狂妄的口气,即便说话的是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也着实叫人觉得太过傲气了。更何况,朝廷封的名捕,在江湖上的分量也是因人而异的。   “大捕头未免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了,试试便试试。”   到底是能想出用公主的车架为赌注的人,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光凭几分胆量也是不够的。   说罢,其中一人轻功卓绝,当即足尖一点便离飘出老远,而无情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看似是没有胜算的。   却不想,无情的轻功靠得并不一双腿,而且他的轻功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那人并没有跑得过他。   两人动起手,无情也绝然不落下风,倒是叫那人一阵心惊,而后只得又调转回头。   其他几人只不过是瞧着无情一人,不甘落个不好的名声,只是看着二人比试,不曾离去罢了。   眼下那人又回来了,可见是没得到什么好处,这一个不行,自有下一个上。   不过,这下一个惯是会用暗器的,可偏生碰上了无情这样一个暗器的行家里手,还不曾出手,便已叫他看出了自己的路数。   “有什么暗器便尽管使出来吧,横竖我手里也有,我这人一向公平的很。”   无情这话中的狂傲自信,一点也不输刚刚的话,到底是输了一场,剩下几人心中亦是警惕了起来。   忽然回想起江湖中的传言,提到的不正是无情的暗器和轻功吗?几人暗道失策,可惜使暗器的那位已然与无情对上了。   无情的轮椅可不是普通的轮椅,其中遍布机关精巧,各类暗器更是层出不穷,且他的手法高明叫人防不胜防。不过,对上片刻,那人便甘拜下风了。   他们一共不过四人,并称四大贼王,这才想着分出个胜负来,谁曾想,两个人都落败于无情手下。   而此刻,无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面上没有一丝波澜,“诸位,可还要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阿九不让走,谁也别想走!   阿九:吃得一手好瓜,师兄最棒!   四大贼王:狗粮有点噎得慌! 第484章第484章   若说先前,他们还在怀疑无情是不是名不符实,想着较量一番。可是,刚刚交手的场景还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无情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们与他相比还是差一些的。   毕竟,还不到生死相拼的时候,不然以他们四个之力逃还是可以逃的。不过,对上阿九这位公主殿下,再对上一位无情大捕头,即便此刻逃了,以后朝廷的追杀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事。如此看来,全身而退倒是一件麻烦事了。   就在四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跟随阿九而来的一帮六扇门的高手。至此,也是不得不低头了。   阿九一直坐在马车之中,将所有的情形都尽收眼底,对于四人的反应也是在她掌握之中的。   这时候,阿九仍旧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叫人不可抗拒,同时又多了几分和善礼贤下士的味道。   “几位不着急的话,便陪本宫走一程吧。”   此时,还有谁敢无视这位公主殿下的话呢?都不是笨人,心中也都清楚的明白,阿九与无情一样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于是,这四位一时兴起拿了公主的车架做赌注以期待分出胜负,博一个第一贼王名头的好汉,不得不跟在阿九的车队后面,一道上路了。   其实,阿九并不突然起意留下他们的,而是心中有了一个打算。   说来,江湖一直是朝廷可以伸手却管不了太深的一个地方。对此,阿九也是深有感触的,毕竟那些年她陪着无情四处探访案情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江湖人江湖事的。   只是,眼下看着这一切的,不再是行走江湖的阿九,而是皇帝的公主,看法自然不同以往。   对于阿九来说,江湖的势力也同样的不可小觑,若是能将这股庞大的力量整合起来,以后也是一股好的助力。   这一点,阿九思虑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开口,或者说证明这一点。但是,今天上天将这个机会送到了她的手中,而她即便不曾与无情言明,他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帮着她。   这四大贼王便是阿九的一个切入口,是她对江湖的一个试探,亦是她发出的一个讯号。   毕竟,江湖中人再怎么嚣张,也还是要遵守朝廷的法度的,因为他们都是大宋的臣民。   越是往北走,就越是能够感受到冬日的萧条寒冷。今夜无月,天上却陡然飘落了几片雪花,显得愈发的清冷寂寞了。   待送走了四大贼王,驿馆的夜已经很深了,四下灯火俱灭,唯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照亮着无边的黑夜。   阿九不曾入寝,而无情也难得的没有避讳的留在了她的屋内,因为他们心中有更加焦急的事要去与对方说明。   很多时候,阿九不用开口,无情便能知晓她心中所想。不只是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他十分的了解她,更因为他多年断案的缜密和心细,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一切的变化。   “阿九,你也想要涉及江湖的势力,是吗?”   虽然是一个问句,可是无情的语气却是笃定的,但是他想要知道阿九的计划和心思,他总是会帮着她的。   阿九颔首,她不会瞒着无情的,也从不曾想过要瞒着他。   “师兄,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而我想做的事,仅仅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江湖事,我一直都没有想过不去管,只是时候还不到罢了。如今,只是一个试探,是第一步,却不是最后一步。”   阿九的话说得太过直白,她热切的心思暴露无余,无情对此却不曾多说什么,即便他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大,否则皇帝也不可能对江湖事坐视不管,亦是力有不逮罢了。   可到最后,无情回答的也只有一句话,“我会帮你的。”   追命曾说过,无情有着最冷酷的外表和最多情火热的内心,他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就绝不会回头,他才是最固执最容易受伤的人。   眼下看来,追命的话说得太过准确了。   “那四人在江南的号召力还是有的,你的试探很快就会有回应了。至于京城,我想,是时候请一个人来见你了。”   无情很快的就做出了抉择,他快速的分析着眼下的情况,甚至是替阿九选好了下一步方案。   阿九一时有些好奇,无情的话语中绝对少不了对这人的推崇,她很少见到无情对一个人这样。   “谁?”   “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苏梦枕这个人,阿九亦是有所耳闻的,那也是一个神奇的人,亦是一个名震天下的人物。对此,阿九心中还有些小小的雀跃,不过再多的,也抵不过她心头的那个人。   其实,无情此时看起来就跟往日一样冷淡,可阿九就是能细数出他眉眼间的温柔。   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无情的面色不似以往那么苍白,反而多了几分的暖意。他就那么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这时候她的心便沉静下来了,不管什么情况都无法影响到她。   无情对于阿九的魔力,却不仅仅在此。   “师兄,我也叫你为难了,是不是?”   她并不是随意问出的这句话,而是心中却是有此感想罢了。   阿九弯下腰,半抱着无情,柔嫩细腻的面颊贴着他的脸侧,温热的肌肤相触的瞬间,抵过了这一室的暖意。   无情没有拒绝她,反而伸手轻轻抚在了她的背上,一如这么多年,每每安慰她时一样。   他从来都很清楚,他不能站在她的面前拥抱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纵然无情有时会心有不甘,但他却不是一个困于过往的人。   同样的,阿九也是,所以她才会先一步的拥抱他。   他们对彼此的情感,不仅仅是爱这么简单。   就这般静静地相拥,良久,烛花崩裂的声音忽然唤醒了他们,此刻已是深夜了。   阿九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无情,两人的手却是牵在一起的,就像此时他们的心一样。   “阿九,于你而言,我从没有为难二字。”   “不愿涉足朝堂之事,却不甘心只做一个瞎子一个聋子,我也想还这世间一个清明世道。原先,我也只是想尽我自己的一点力,只看我能做到多少,便是多少。   可是,阿九你不一样,你比我有更远大的理想。   汝心所想,亦是我心所愿。   所以,阿九,我会帮你的。看着你实现我们两个人的心愿,亲手创造出一个清明世道,盛世繁华。”   有人说过,无情其实是最不该做捕头的人,可他却成了最好的捕头。   这便说明了,他内心的抱负,无情绝不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他也有热血和豪情,即便这一切都被隐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之下。   无情所有的心思都被藏在了他的心里,很多时候,他若是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通常,他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他是无情。   无情并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可他却想要做一个这样的人,以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只可惜,他总是做不到。   可是这一次,现在他却选择了说出口。   而无情所想,阿九心中亦是明白的,只因她也是这般,更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懂他的人。   “夜深了,阿九,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无情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中的玉手,但彼此心意明了的时候,他便清醒的知道他们还不能这样的毫无顾忌,总是该避讳的。   他要走,她便亲自送他出门。   分开之前,阿九却突然在他耳边道:“师兄,到那一日,我们一起看啊!”   到那一日,哪一日,一起看的又是什么?   有些话,不言自明。   无情脸上的冷意散了些,唇边露出了浅淡的笑意,他一直都在期待着。   “下雪了!师兄,等等我。”   正待无情要回屋去,阿九抬眼看见了天上飘落的雪花,匆匆转身。   原来,她是回屋取了一件厚实的白色的长毛斗篷,帮无情披在了身上。   冬日天冷,即便不下雪,她也是放不下他的。   无情的身体虚弱,总是需要好好保养的。平日里在朝堂江湖各处事务上用尽了心思的阿九,本应该再分不出半点心思,却总是不忘挂怀无情的身体,哪怕他有一点不好,她便要心疼许久。   这件白色的斗篷原是阿九日常穿着的,只是今晚太过着急,她便取来给他用了。   被暖意包裹的无情,甚至还嗅到了斗篷上清淡的香气,似乎与他身上的有些相似。无情心中隐约有些欢喜,这冥冥之中的缘分,却不知是某人为了他刻意而为。   无情回屋了,阿九却不自觉的跟上了几步,这时候的她再不是那个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公主殿下了,仅仅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罢了。   他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阿九,莫要再送了,回去休息吧。”   她从来都是听他的话的,只是没有再送,却还是站在门边望着他离开。   两人的住处离得并不远,可是情意正浓的两人,却是连这短暂的时间和短短的距离都无法不在乎的,这或许就是所谓咫尺天涯吧。   然而,过分理智清醒的聪明人,却只敢在这样一个寂静无人雪夜之中,稍稍放纵自己的心和情。   待天明,便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第485章第485章   回京途中,他们也只遇到这一件不寻常的事,其他的也都乏善可陈。   回到京城的时候,冬日的寒意越发的明显了,白雪覆盖在屋檐上,天上还时不时的飘着些许。原本的繁华的街道,也稍稍的冷清了下来。   阿九一直都是住在神侯府里的,这一次她也是与无情一道回了神侯,却又得立刻回宫了。离开前,阿九想,她再住在神侯府里的日子,怕是也没有几天了。   身为总管此次江南赈灾的人,阿九得先向她的父皇禀明这一切的情况,而事先她也写好了奏折。   皇帝的书房之中,父女俩时隔数月的相见,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而是皇帝与臣下的公事公办。   阿九的奏折写得极其的详尽,无情也是替她过目瞧过的,此刻皇帝看着这份奏折与他所掌握的信息不差分毫,甚至更加的详细。他开始庆幸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拒绝这个女儿,而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放下奏折,皇帝便又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他端详着阿九的面容,觉得她消瘦了许多,想来一路上是吃了不少苦的。   “阿九,虽然你幼时便离宫住在了神侯府中,可一直也都是娇生惯养的。这一次,吃了不少苦,可有生出退缩之心?”他审视着自己的女儿,希望从她的身上看出他所想要知道的。   阿九目光坚定,迎上了皇帝审视的目光,“父皇,我自决定开始,便没有打算退缩。江南之行,确实是苦,可受难的百姓更苦。他们都能笑对生活,儿臣又为何不能?”   “朝堂之上,没有儿戏。倘若你下定决心,明日便上朝听政吧!只一点,阿九,你要明白明天上朝绝非易事,你当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父皇可以支持你,咳咳,但只是一时,你明白吗?”   阿九的消瘦是因为路程的遥远和在江南赈灾时的忙碌耗费心力所致,可皇帝亦是消瘦,却是因为病痛所致。   阿九看着自己一向威严的父皇变得虚弱消瘦,内心的苦楚是一点都不少的。可她此时,绝不能做出一点小女儿的娇态,她要证明自己的坚强。   “父皇放心便是,阿九不会让你失望的。”   皇帝又咳嗽了起来,阿九连忙上前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眼中是掩不住的关怀。   皇帝好了些,他是开心女儿的体贴的,只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皇帝一直都是在阿九身边安插人手的,或许以前是因为担心,而现在是在考量她是否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必须要从身边的一切事情入手。   阿九知道这件事,她避不开,也并不打算避。毕竟,她并无不可告人的事。   所以,阿九与无情的两心相许,是瞒不过任何人的。   “阿九,你与无情之事。若你只是个寻常公主,未尝不可。可倘若你想要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你便要懂得取舍。”   皇帝的意思就差直说了,阿九并不合适和无情在一起。   阿九的心沉了沉,她自然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但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父皇,阿九明白,只是我需要时间来证明一件事。”   皇帝十分的欣慰,阿九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事?”   “什么该取,什么该舍,阿九心中明白。只是,无情不是要舍的。”他是她拼命想要留下的,如何能够放弃?   “胡闹!为帝为王者,岂能事事随心所欲。你要知道,你一旦踏入朝堂,你的婚事便是你将来掌控势力的筹码,岂能随意选择一个人?”   此时的皇帝意外的愤怒,他已经忘了当初是谁将无情封为四大名捕之首的,也忘了当初是怎样的夸赞无情的。无情在皇帝的口中,已经成为了随意选择的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阿九同样的愤怒,无情怎么会是随意选择的一个人,即便说这话的人是她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同样的不能赞同。   “父皇以为儿臣若是将婚事作为筹码,得到的又岂是真心臣服的势力。   在世人的眼中,儿臣不过是一女子。女子该做些什么,相夫教子吗?人人都这般想。   倘若儿臣有朝一日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以婚姻作为筹码的我,是不是就成了有心人随意摆布的对象了?   您以为,只有您会想到,旁人便想不到了吗?   那个位置,还不知有多少人想上去坐一坐呢!”   阿九冷笑讥讽道。   她的言辞犀利,说出口的话几乎叫一旁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公主殿下竟也说得出口。   可是,阿九却并非一时冲动,也不仅仅是为了无情,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要考虑到什么。   而她现在,不过是将那些事戳破在她父皇的面前。   “放肆!阿九,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吗?”   “父皇若是认为儿臣说的是胡话,那便是吧!”   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其实也有着叛逆的心思和傲骨,这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掌握操控的对象。   皇帝对此是欣喜的,可此刻他更加的恼怒,因为阿九并不是为了旁的什么事,而是为了一个男人在同她的父亲,同一国的君主这般说话。   在皇帝看来,这是过分的感情用事了,他不想见到这一点。   父女俩方才温馨和乐的画面一瞬间便破裂了,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不曾退让一步。看起来柔弱的公主,在她的父皇面前,气势竟丝毫不落下风。   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仅仅维持了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   皇帝无奈的叹息道:“阿九,你若是个男儿,朕便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说到底,就算是有心支持阿九的皇帝,心中更想要的还是一个儿子来继承江山。   阿九没有失落,或许是她从前已经失落过了。   男儿怎样,女儿又怎样?   前朝有过武皇,一样是个女子,不也一样胜过许多男子?   “父皇,儿臣是女子,可您同样不需要担心。我可以证明给您看。江南赈灾,是您给过我的一个机会,我做到了。明日,我也同样可以做到。”   阿九的话语斩钉截铁,她不服输也不认输,她一定能做到。   “若是你明日当真能做到,朕便许你!”   皇帝的话有些不清不楚的,许什么,可阿九心里明白,所以她是不会输的。   阿九离开书房之前,皇帝又给了她一道圣旨,赐了她一处府邸,让她择日搬出神侯府。而这个择日,最好便是今天。   至于为什么,阿九心知肚明,即便诸葛神侯是她的恩师,可当她踏入朝堂的时候,还是该适当的保持距离。这样,不管对谁都好。   同样的,这也是皇帝的暂时做出的退让,他不希望阿九与无情再继续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阿九可以为了之前的话而抗争,但是现在她却无法拒绝。   她接了圣旨,却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转头去了后宫见了她的母后。   皇后与皇帝不同,她见阿九消瘦了不少,登时便眼泪汪汪的了,说什么都不让阿九离开。这又是让人准备好滋补养身的汤羹,又是准备了许多药材和吃食让她带回去,皆是出自一片慈母之心。   可是,皇后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视之如命,却不答应她上朝听政。之前,江南赈灾,已是皇帝和阿九早就提前说好的,又有圣旨下来,皇后没办法。而这一回,她说什么都不想答应。   “阿九,你听话,快快乐乐的做你的小公主,不好吗?即便日后父皇母后不在了,可你依旧是公主,该你的一切都不会少的。为什么偏偏要插手朝堂的事呢?你是个姑娘家,做什么操心这些事。日后,母后定会给你找个好驸马的。这样不好吗?”   皇后苦口婆心的劝说阿九,她亦是真心为了阿九着想。不然,阿九坐上那个位置,她的地位才会更加的不一般,她又为何要劝说阿九呢?   她是真心希望她的女儿幸福快乐,不愿让她卷入那些波谲云诡之中。   可是,皇后的话,阿九却一句都听不下去。她不想浑浑噩噩的做一个不知事的公主,她想要她的家国天下,黎民百姓全都好好的。   “母后,你说的是很好,但是那不是我的心愿。我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更想要让大宋国泰民安。母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对不起,我想任性一回。”   阿九的话说得简直是让皇后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因为阿九从小便乖巧听话,即便因为道士批命等等原因被迫离开皇宫,离开父母,她也还是一个孝顺父母,听话的好孩子。   阿九从没有做过任何不听话的事,也从没有违背过父母的意思。在皇后心中,世上便再没有比阿九更好的孩子了。   可是,这一次她说,她想要任性一次。   皇后即便不想答应,可又如何忍心不答应呢? 第486章第486章   阿九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后了。   今天没有太阳,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有些发冷,她上了马车,又回转神侯府了。   不过,回到神侯府,阿九第一个看见的人不再是无情了,而是她的师父诸葛神侯。   “阿九,你这一次做得很好,朝中不少大臣都对你赞誉有加啊!”   诸葛神侯的脸上带着些和蔼的笑意,目光也十分可亲。说来,他有几个徒弟,只有阿九一个女娃娃,偏宠些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这话里透露出的消息,却也正是阿九想要知道的。   阿九甜甜一笑,颇有几分小姑娘的娇憨,十分的惹人怜爱,便是诸葛神侯看了也得叹一句,着实是个乖巧伶俐的漂亮小姑娘。   是以,有多少人是因为阿九的外表而心生轻视,瞧不起她,却不知她比多少男子都强出许多了。   “陛下与我说过了,早也让人准备好了马车,你且去搬家吧!那处公主府,陛下也早就命人打扫好了,你一定会满意的。”   末了,诸葛神侯卖了个关子,阿九还不曾细看圣旨所写,只知自己得了处宅院罢了,因而也生出了几分好奇的心思。她倒是想问,只可惜看诸葛神侯那样子也是不准备告诉她了。   阿九便只好安排人去收拾东西了,她在这神侯府中一住就是十多年,这东西可是不知有多少呢,光是收拾搬运就得费不少功夫。好在诸葛神侯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只等着收拾好,便可以运到新宅院去了。   至于阿九自己,刚刚跟诸葛神侯说完话,她师父还以为小徒弟要去收拾东西呢,没曾想,还是欢欢喜喜的跑去找无情了。   诸葛神侯看在眼里,当真是无奈不已,后来想想他们俩若是真的能成,倒是不错。只可惜,好事多磨啊!   早前,他便已经看出这两个徒弟之间情愫暗生了,只是阿九身为皇帝唯一的公主岂能随意下嫁。他也想着不着痕迹的隔开两人,只是无用,而且这俩孩子素来也少与旁人亲近,他若再是棒打鸳鸯,可就真的是过分了。   这思来想去的,诸葛神侯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只觉得让他们二人顺其自然便好了。   阿九找到无情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在他的房间里,外面很冷,屋内的炭火却是让整间屋子温暖如春。   每每看见白衣的无情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阿九只觉得再是昏暗的屋子,这时候也催然生光,一室灿烂,因为无情就是那个会发光的人。   其实,刚刚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阿九的心情并没有她所表现得那般轻松愉快。方才与诸葛神侯说话时,她也是故意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算是撒娇卖乖,亦是叫自家师父放心。   然而,诸葛神侯看出来了,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到了无情的面前,阿九似乎一下子就失了所有的掩饰,如星辰般灿烂明亮的眼中也生出了几分疲惫与茫然。   她坐在了他的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他也只是递过一杯温热的清香扑鼻的茶水给她。   待她喝了茶,他才用他那双微凉的手拢住了她的双手,想要宽慰宽慰她。可是,无情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正欲收回手,却又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阿九,我的手凉,你且松开。”   无情体弱,饶是在温暖的室内,手也不是如常人一般热的,他正是想起了这一点才想收回手,却不想被阿九拦住了。   “师兄,我替你暖暖!”   阿九并不在意,说罢便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拢住了他的双手,想要温暖他,她眉眼间细致的柔情总是叫人难以抗拒。   无情无法拒绝阿九,只好用目光细细描摹她的容颜,瞧见她脸上的一丝郁色,终是轻叹道:“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也说与我听听,可好?”   他说话时,她正拢着他的手,许是觉得他的手不够暖,低头凑过去为他呵气,希望他能更暖一些。   阿九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纵然跟着诸葛神侯修炼武功内力,十多年罢了,如今也终是没有达到能用内力为他取暖的地步。只能做些寻常人的寻常事,可即便事情再简单,心总也是最真挚的。   “师兄不用为我担心,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人一直紧绷着,难免有些累了罢了。”   阿九没有说实话,无情微微皱眉,终归还是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如她这般年纪,亦不过是在为些小事发愁,而她愁的事却远不止吃喝穿戴这般简单。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小姑娘,无情没有戳穿她,只是柔声道:“累了便歇一歇,有事不要闷在心里,与我说说,或多或少是能帮一点的。倘若我帮不了阿九,也可以替你愁一愁。阿九,你说好不好啊?”   “师兄,我总觉得你是在哄小娃娃。”阿九软软的与他撒娇,摇了摇无情的手,糯糯道:“不想师兄替我发愁,只想你与我一起开心。”   “说我在哄小娃娃,可是谁在说这样的话,嗯?人有悲欢,哪里就能一直开心的。你既不想我替你发愁,便罢了。”   无情的语气从开始的带着些笑意,逐渐归于平淡。   阿九心中一紧,只是攥着他的手不放,也不说话,只是巴巴的看着他。   无情自诩心冷无情,却是最心热如火的一个人,他方才不过是在故意那般同阿九说话。谁知,她就这么一个眼神看着他,他便败下阵来了。   “好好好,我每时每刻都想着阿九,为你开心,为你发愁。莫要再这般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了,让旁人瞧了去,这可着实有损公主殿下的威严啊!”   阿九闻言,面颊微红,笑着娇嗔道:“师兄何时这般会说话了,就跟嘴巴抹了蜜似的。你这里何时有过旁人了,还说什么公主殿下的威严!”   “可算是笑了,莫要再愁眉苦脸的了。不管有什么事,总有我陪着你的,我的阿九一定可以的。”   无情见阿九眉眼间的愁绪散了,这才放下心。   阿九知道无情其实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很多时候他都不喜言语,性子在旁人看来更是孤僻冷傲,冷酷无情,难以亲近。   可他实际上却是最温柔最善心的一个人,他会细细宽慰她,他也会说些俏皮话来调侃她,逗她开心。他给了她最多的温柔和亲近,体贴与关怀更是体现在每一处相处的细节上。   这么好的无情,怎能不叫阿九情根深种呢?   阿九将他的双手贴在了她有些发烫的脸上,感叹道:“师兄,你怎么这么这么好啊!”   “尽说些傻话。”也只有你这般觉得!   无情脸上的冷意早在见到阿九的瞬间,化作了最极致温柔的春风。他对着她的时候,竟连佯装的冷淡都做不出来了,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赤忱。   阿九还在与无情撒娇卖乖,他心里分明是十分欢喜,可还是不得不出言提醒她,言语间很是多了几分俏皮,“公主殿下今日可是得忙着搬家了,怎么还在此处一点都不着急啊?再耽搁下去,只怕要无处可去了。”   阿九也不惊讶为什么无情会知道她要搬家的事,左右无情的消息灵通,心思缜密,神侯府里可没有瞒得过他的秘密。更何况,诸葛神侯早就安排了车马,本也不算秘密了。   “让红英带人去收拾了,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师兄也不想与我多待一会儿,便是我无处可去了,你也不想收留我了?”   无情不过是随口调侃两句,想催她抓紧时间,莫要耽误了。谁曾想,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又给他堵回来了。   偏生某人还得寸进尺,起身撒开手,“也罢,既然师兄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了。”   说着,某人还当真往门口去了,无情何曾想到自家乖巧听话的小师妹竟变得这般刁钻古怪了。   百般无奈,却还不得不拦着她,“阿九,回来!”   “走得远了,不好回来了。”   明明连门口都没走到,何谈走得远了?无情腹诽道。   却不知,这女儿家不讲道理的时候,无情大捕头可是少见识咯!   “阿九!”   他倒是没生气,只是言语间越发无奈了,还多了两分恳求。   阿九半步半步的挪到了他的跟前,亮如星辰的眼直勾勾的瞅着他,“师兄……”   “过来。”   阿九又凑得近了些,却是被无情抬手刮了刮鼻子,“就知道调皮!出门且把斗篷披上,小心着凉了。”   “师兄叫我过来,就是为的这个呀!”阿九佯作失落,不去看他,余光却时刻注意着无情的一举一动。   无情抬手抖了抖手里的斗篷,阿九倒是自觉的凑过去,乖巧的由他给她穿戴斗篷。   这斗篷还是上次阿九留在无情这里的,帽子沿上的那一圈白色的绒毛,越发衬得阿九肌肤如雪,红唇艳艳,惹人怜爱了。   无情打量着阿九,见她穿戴好了,便才安心,摆摆手,催促道:“自然是为的这个,公主殿下还不快些搬家去!”   “这就去了嘛,等我收拾好了,也请师兄去我的公主府住一住!”   “住一住?”   “不不不,是坐一坐!”   阿九出门了,可她的欢声笑语还留在无情的屋子里,飘荡在他的心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狗粮有点噎,哈哈哈! 第487章第487章   阿九不想离开无情,所以她在同他说笑玩闹,可是该做的事是不能耽误的,她还是得离开。   红英不愧是阿九最贴心得力的宫女,已经收拾好了不少阿九常用的东西,再加上诸葛神侯提前预备好的车马,正好装了几车先运过去。   阿九因着好奇自己的府邸,便也跟着一道去了。   结果,等阿九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抬头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这才知道父皇给她安排的公主府是何处。   早年间,温王科举入仕,拜相封王,他一贯清廉,两袖清风,故而当时的皇帝特意给他赐了一座绝佳的府邸,连其中的一应摆设,包括仆人丫鬟都给准备齐全了。   这在当时,甚至说以前以及往后的这么多年当中,着实是很少见的一种情况。这便足以说明皇帝对温王的看重,以及温王当时的权势如何了。   后来,温王辞官离京时,这座王府他便做主还给了朝廷,皇帝为表对温王的敬重,一直将这座王府空置着,再没将这一处封赏出去。   不过,朝中人人都知道这一处王府对于皇室的意义。   如今,皇帝将这一处王府赐给了阿九为公主府,这亦是对一众朝臣的表明了帝王的态度。   阿九一直对温王十分的推崇,如今她自己站在这座温王曾经的府邸当中,甚至今后都会住在这里。   一时间,阿九心内百感交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她一定可以达成自己的心愿。一如当年的温王一般变法图强,富国强兵,使大宋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公主府里早就被皇帝派人过来打扫过了,如今只需要阿九将自己的东西带过来,再行布置便好了。   这一处府邸并不如其他的那般奢华,处处低调中透着精致,古朴大气,叫人见了便心生开阔之意。   阿九并不打算对这处府邸原有的陈设布置再做改动,只是将她的住处布置成了自己惯用的样子,其他的依旧保持原样。   这一收拾,大致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便耗了一下午的时间。只剩下些不重要的,阿九让红英之后再安排人去收拾搬运,并不急在一时。   从神侯府的一个小院中,搬到了一座庞大的公主府,即便晚间的公主府内灯火通明,阿九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寂寥之感,心内想着,若是无情在,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便是阿九上朝听政的第一天了,这将是一个艰难的开始,而她却不会畏惧。   这一日,无情一直待在府中,哪里都不曾去,直到诸葛神侯下朝回来,发现无情正在等他。或者说,无情是在等阿九今日上朝的结果。   “无情,往日我们都以为阿九只是一个小姑娘,却原来她学得并不比你们任何一个差,甚至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大宋的未来。”   诸葛神侯很少会说这样的话,可无情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便可知晓他对阿九今日在朝堂上的应对很是满意,如此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阿九一直都学得很好,世叔也是知道的。”   原以为无情不会搭话,却没想到他回了这样一句话,诸葛神侯有些惊讶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今日的阿九进退有度,一身气度并不比赵王父子差,甚至还远胜矣。朝堂之上,蔡相得了陛下的暗示,并未有何阻拦的举动,倒是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们不愿见阿九一个女子立足朝堂。   阿九素来乖巧听话,今日在朝堂之上却是伶牙俐齿,字字珠玑将那些老臣怼到哑口无言。便是我听来,心中亦是觉得快意。   陛下有言在先,阿九此番江南赈灾之功也是有目共睹的,她今日便算是在朝堂上站住脚了。   只是,这还仅仅是个开头,更多更艰难的事还在后头呢!”   诸葛神侯的话语中多是对阿九的赞赏和自豪之情,只是说着说着,他也不免为阿九有些担忧。可今日在朝堂之上,诸葛神侯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到底让他对阿九多了几分信心。   无情只是静静的听着,心内的担忧一扫而空,眼中也多了几分柔和的光。   “世叔,阿九是您亲自交出来的徒弟,必不会叫您失望的。”   “无情,你如今倒是愿意为她说好话了?一早便巴巴的在这里等我,这会儿你也该放心了。”   诸葛神侯语出调侃,他早就看出了无情等他回来,为的就是早些知道阿九的消息也好安心。   无情对此并不反驳,转头告别了诸葛神侯,又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第488章第488章   阿九因为从小就长在神侯府中,并不如宫中那般喜好铺张奢华。也是因为她天生貌美,素日里也不怎么注重打扮。   然而,今日却是阿九上朝听政的第一日,怎么也不能失了公主的颜面和威严。故而,阿九难得的穿了身正经的宫装,奢华却又不失内敛,十分符合她的身份地位。   红色的宫装,金丝银线雕龙绣凤,让她原就是十分的美貌变做了十二分,气度高华,气势凌然,叫人不敢直视。   当她推开暖阁的门时,饶是无情也为眼前人的美貌所惊艳不已。似乎,阿九很少这般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九神色肃然冷艳,却在见到无情的一瞬间冰雪初融化做一江缠绵的春水。   “师兄,可是等久了?”   阿九一进门,便迅速的关上了房门,生怕漏进来一丝冷风,她言笑晏晏,娇俏又甜美。   “不曾久等,只是你这公主府,我总是不好久待的,我看时辰差不多了,这便先回去了。”   这人竟一见面就要走,言语冷淡,阿九心如烈火,登时也灭了大半。不过,她知晓无情的为人绝非如此冷漠,定是另有想法,因而也不计较,只是拦着他不让他走。   “师兄便是事忙,总也要留下吃顿饭再走,否则便是传出去了,也是我这做师妹的礼数不周了。师兄说,是也不是?”   无情佯作心狠,打算一走了之,却不想阿九并不介意,甚至一番温言软语劝说,他哪里还撑得住?是以,他虽不曾搭话,却也没有立时离开的打算了。   就在此时,阿九早也安排好的午膳也送了来,无情就更不好提出离开了。   待宫女退出去之后,阿九便又换了一副姿态与无情撒娇。   “师兄,我素日也不爱这些钗环的,今日为了不丢了面子,才戴了这许多金银首饰,着实累人的紧。方才急着来见师兄,忘记更衣梳妆了。这会儿我先拆了去,师兄可不能嫌我丢人啊!”   阿九所言倒是不差,无情平日里也少见她满头钗环的,瞧着这满目珠翠倒是与她这一身宫装相配,想来这也是不得不如此穿戴的原因了。   她言语俏皮活泼,只是今日一早便在朝上与群臣过招,耗费心神,如今却是有些疲乏了,还顶着这满头珠翠,便是无情看了也心疼。   不过,无情的性子内敛沉默,便是心中心疼欢喜,也甚少会说些甜言蜜语。故而,此番他也只是先示意阿九去卸了头上的钗环再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倒不似刚见面的那样了。   这一处暖阁里也有一处妆台,阿九便自坐过去,对着镜子拆起了满头的珠翠。而无情,也只是依旧不近不远的看着阿九。   这场景若是叫外人看了去,便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一人对镜梳妆,一人翘首以待。   毕竟,若是一男子能见女子梳妆打扮,那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不是亲人便是爱人。   如今,无情与阿九便是这般,曾经是亲人,现在更是爱人。   “哎哟!”   阿九自顾自的拆着钗环,却忽然小声呼痛,即便她很快便消声了,也还是叫无情听得十分清楚。   “阿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无情倒是装不出先前那冷淡的模样了,就连话语里都是掩饰不了的担心忧虑。   很快,他便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边,阿九面色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声道:“师兄,无事。就是我方才摘钗环的时候,不小心勾着了头发罢了。”   只是勾着头发了?   如此,无情便放心了,其实他总是时刻关注她的,便是佯作冷淡,却也挨不过对她的关心的。   阿九还在继续拆着头上的钗环,只是有些的位置并不好叫她看见,再加上她平日里养尊处优,这种穿戴拆卸钗环的事,总是用不着她亲自动手的,故而有些不大熟练。   无情坐在一旁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心中好笑,平日里总说自己无所不能的小丫头也有这般手忙脚乱的时候。   不过,他总是见不得她这样的,便抬手帮她取了那只镶金嵌玉的发钗,递到了她的手里。   阿九初时还有些害羞,可想起女儿家的鬓发除了父兄,也只有夫婿能碰了,心中忽生些许甜蜜之意,便只任由无情动作。   接过他递过来的发钗之后,阿九微微转头,颊边的红晕还不曾散去,羞涩又颇为大胆道:“师兄,不若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将后头的几只都摘了去,可好?”   她如此恳求,无情一看确实她不好自己动手,便微微颔首,主动充当起了给阿九伺候妆发的人,小心翼翼的摘下她头上剩余的发簪,生怕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摘了发簪之后,阿九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而下,柔顺光滑似绸缎般的发丝自他的手心滑落,叫无情顿时心生一种异样的情愫,只得暂时按捺下来。   “师兄?”   无情一时有些出神,阿九连忙出声唤他。   其实,阿九到底是个姑娘家,就算是平日里养尊处优,但是拆卸钗环这种事到底也不至于生疏至此。   她初时不过是见他望着她,心思浮动,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注意力,这才不小心扯痛了自己的头发。至于后来,大约全是她的那点小心思在作怪,无情宠着她,不曾发觉,便也顺着她了。   “耽误了些时候,快些用饭吧。”   说着阿九便亲自推了无情回去,他是无甚反应的,只是满脑子都想的是自己一时不察竟自己主动去帮阿九摘钗环,这若是让人知晓了,他所谓不叫她名声受损的想法,岂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无情心思缜密,又太过老成,做事总是思虑再三,恨不能处处妥帖。这一点就在与阿九的相处时,也是同样如此。   只是,两人青梅竹马,一直都很亲密,自不能事事都在意,否则还怎生相处。这也就导致了无情有时候心神浮动,便不能及时察觉自己是否处处都注意分寸了。   尤其是在两人互明心意之后,阿九更想与无情亲近,而无情心中亦是情难自禁。在这种情况下,无情若还能如之前一般冷静自若,处处在意,事事无差,只怕也做不到了。   许是因着两人各有心思,这一顿饭倒是吃得出乎意料的安静,并未再出现什么事。   饭后,自有仆人过来收拾了屋子,燃了香。之后,一室寂静,便又剩他们二人独处了。   来时,无情即便从诸葛神侯那里得知了阿九今日在朝堂上的英勇风姿,心中亦不免有些担心,心中百般思量,也还是准备了不少话想要与阿九说说。   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这后来的桩桩件件是不在无情的计划中的,亦是他不曾想到的。   无情如此,阿九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九有个习惯,无论遇到什么欢喜或者悲伤的事,总喜欢与无情说说。似乎只要与无情说了,开心的事便更开心了,悲伤难过的事也都迎刃而解了。   今日回来之前,阿九还想着与无情分享分享今天她初时上朝便打了那些个顽固不化的老臣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朝堂上站住了脚。又想着与无情一道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势。   谁知道,这会儿一顿饭都吃完了,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呢。阿九心中也不免有些颓丧。   恰好,这暖阁之中还有一方棋盘,平日里他们二人便是由棋局入手畅所欲言的。今日也不例外,两人正想着找个什么法子转移自己的视线,正好都看到了棋盘,便都好说了。   炉中青烟袅袅,香气清淡平和,凝神静气。   两人相对而坐,执子对局,渐入佳境,便忘却了自己之前那些情丝作祟的心思。又接着如平常一样,谈起了自己想说的事,一人一句的说与对方听,气氛安静祥和,却不似刚刚那般暧昧缠绵。   “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阿九只管放宽心,耐心些,循序渐进便是了。”   “师兄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所想。今日不过是第一日,我还是得先熟悉熟悉情况才是。至于上一次师兄说的那个苏楼主,得了空,还请师兄约了人见一见。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金风细雨楼在京城也算是地头蛇之一了。若是有他们相助,京城的一举一动便都在掌握之中了。”   无情颔首,他回来之后,便派人去给苏梦枕送了消息,约了几日之后相见,倒是与阿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得了无情的回应,阿九便更安心了。   窗外又落了雪,大雪纷纷,屋内两人一心下棋,倒是不曾知晓窗外的情形。   今日,两人在棋局上难得的未分胜负,连着几盘都是和局。   要知道,素日里还是无情获胜的时候多些,他也不会让着阿九,毕竟棋局如战场,还是全力以赴才好。   这时候,无情又想起自己应该早些离开才是,“阿九,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阿九抬手推开了窗户,露出一丝缝隙来,见到外面雪花纷飞,寒风大作。   “师兄,外面风雪有些大,等停了再走,可好?”   “……也罢,便待雪停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看文之前,先看文案。看文同时,别忘了看作话。喜欢就大家交个朋友,愉快看文;不喜就直接点叉,好走不送。   阿九:师兄,下雪了,雪停再走?   无情:好啊!   某乔:假如这雪连着下了半月未停……哈哈哈哈! 第489章第489章   冬日的天气变化是无常的,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至傍晚时分都未见停,反而愈来愈大,直叫整个京城都为白雪覆盖。   无情本欲离开,却因着这场风雪,被困在这方暖阁之中无法脱身。   旁人以为困住无情的是风雪,却不知困住他的是某人的情意绵绵。   两人两情相悦,正是情浓之际,只要两人待在一处,哪怕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也足以叫他们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偏生他们都是极为理智的人,便都想着只要不在一处,那总归是要好些的。   可惜,这场风雪来得颇为及时,一下子打乱了两人所有的计划。   阿九正想着再找个什么事做做,也好过两人现在这般既暧昧又尴尬,想靠近又束手束脚的情况。   “师兄,这暖阁里还有一坛梨花酿,原是父皇他们赏赐的,还未来得及喝。看情况这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不如,咱们小酌两杯,也好消磨消磨时光?”   无情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阿九从一边搬出一坛子酒并一个红泥小火炉来,就连炭火这其中也是备好了的。   这场景叫无情看来,颇为的眼熟以及……头疼。   “阿九,你酒量不好,酒便不要喝了。不若喝点茶,吃些点心,如何?”   无情好言相劝,着实是阿九那日醉酒不知事,可叫他是好一阵煎熬。是以,今日是无论如何都得劝住阿九才是。   阿九瞥了无情一眼,娇嗔道:“师兄不用拐弯抹角的,莫不是怕我喝醉了耍酒疯?放心,这次我绝不多喝!”   得了,话都让人说全了,无情也无甚好说了,只盼着阿九如她所言才好。   见无情没有反驳,阿九眼中颇有几分得色,师兄就是这样,只要你将道理说全了,他便不会再拒绝了。   殊不知,旁的人连同无情说道理的机会都没有。   这外面雪花纷飞,屋内暖意融融,两人闻着梨花酿的酒香飘飘,颇有种如春初至的感觉。   “师兄,这酒如何?”   梨花酿温好了,阿九便抬手给无情斟了一杯,递到了他的手里。   无情接过去的时候,也不知自己闻到的是酒香,还是眼前这个娇人儿身上的暖香,这酒还未饮,便已然有些晕陶陶的了。   “尚可!”   得了他一句尚可,阿九也不介意,仍是笑着嗔了他一眼。她可是知道,师兄这人有时候最是口是心非了,明明心中欢喜,却要顾及许多,佯作镇定。   殊不知,她是真真爱煞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人道是美色可餐,现如今无情这般坐在她的面前饮酒,阿九又怎么能不动心。只是瞧着他,她心中便欢喜,这不自觉的就已经饮了几杯酒,甚至她还想着若他两人身份互换,她怕是要成了贪图人家美色的登徒浪子了。   无情最是重情,他光是克制自己少想她一会儿,便已经花了不少的力气。   可是阿九却不明白他的苦心,仍旧撩拨他,只那灼灼痴缠的眼神,就叫无情一时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也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这会儿因着初尝情之滋味,挨不过那入骨相思,恍然与平日里似换了个人一般,再不如以往冷淡镇定。   无情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想避开阿九的眼神,却发觉怎么都避不开,只好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那并不醉人只醉心的美酒。   不知不觉间,好好的一坛子酒就叫心猿意马的两人喝了个大半。   “师兄,你怎的不敢看我?”   阿九的声音甜美软糯,似一张情网将他笼罩,无法挣脱其中。   无情一贯苍白冷然的面色,这会儿已经沁了红霞,自耳根处开始蔓延开来,一时如霜后的红枫,秋日的凄寒之中多了几分的惊艳。   他强自镇定的与她对视,却见她眼含春水,缠绵不绝,着实勾人。   “阿九,你醉了。”   无情轻咳了两声,声音略有些沙哑低沉,却莫名的让人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师兄说我醉了,那我便醉了。”   阿九没有反驳,反而十分乖巧,倒是衬得无情才是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智计过人的无情,这会儿竟也无言以对,只是放下酒杯,“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若不是不看他的脸色,谁能看得出无情大人也有落荒而逃的一日?   “师兄且慢,今日风雪交加,便不要回去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个住处,明日再回去可好?”   风雪未停,阿九是真的不放心在这时候让无情回去的。她方才也是故意邀无情一起喝酒的,这也好给她一个借口把他留下。只可惜,无情却全然不吃这一套。   无情眉头微皱,有些无奈,“阿九,你是真的醉了。我如何能在你这里住下?”   若说他们是一般的师兄妹,住下倒也无妨,可他们并不只是师兄妹。   “你是我师兄,如何住不得?便是有人说什么,我也是问心无愧的。”   阿九理直气壮,旁人能说些什么。   “可……若我问心有愧呢?”   沉默了一会儿,无情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   阿九一怔,看着无情,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为何会问心有愧?   “阿九,若我只是你师兄,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可我心中有你,即便旁人不说什么,我亦是心难安。   只因为我不想叫你为难,更不愿让你名声受损,亦或是听到些闲言碎语。   如此,你叫我如何能安心留下?   倘若有一日,你愿意嫁给我……”   无情甚少剖白心意,他亦是心中煎熬,谁人不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呢?更何况,阿九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九便急急接道:“师兄,我愿意的。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师兄不愿我受委屈,我亦不想叫师兄为难的。师兄,会愿意等我吗?”   是了,阿九是天之骄女,想要什么就从没有得不到。即便是皇位,她也有那份野心挣一挣,却总在无情的事上患得患失。   岂不闻,越是在乎,才越是会忐忑难安。   “傻丫头,我一直都在等你,多久都会等的。”   是的,无情一直在等,他也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等的,又到底等了多久。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是阿九,无情便觉得自己可以甘心情愿的等她,哪怕是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阿九早已来到了无情的身旁,此时更是情难自禁的拥抱住了他,而无情亦是伸手轻抚她的脊背。   她滚烫的面颊轻轻蹭在他的脸上,细腻的肌肤,滚烫的热度,几乎让他的整颗心都为之震颤,那种欢喜和熨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师兄,我送你。”   燃烧的烈焰,是无法冷静下来的,哪怕是一朵余焰,也只会期待下一次更热烈的重燃。   雪落纷纷,北风掠过,两个人撑着伞走在这不长不短的路上。   送走无情之后,阿九才恍然觉得自己所谓的冷静理智,一旦到了他的面前,便不值一谈了。   无情对她到底有多重要,阿九说不上来,可她不能失去他,否则便连天地也会失了颜色。   雪还在下着,外面很冷,可他们的心却很烫。   许是因为喝了酒,阿九这一晚睡得很香,梦里有个人,她已然可以正大光明的与他在一起。   这是个美梦,是以即便第二日醒来,还有些头疼,阿九也全然不在意了。   朝廷除了每日的小朝会,每隔半月还会有一次大朝会。除了朝廷规定的旬假之外,每日不管风霜雨雪都不能中断。   故而,就算这一日的风雪未减,阿九也还是早早出门了。   大概是她第一日给了某些人一个下马威,这一日的早朝还是十分平静的。   阿九也不多言,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而这一切也都落在了坐在上首龙椅上的皇帝的眼中。   众臣以为阿九上朝听政,或许也不是多为难的一件事,只要她一直都如今日这般安静。   可是,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却不是结束。   下朝之后,阿九依言去了皇帝的书房,那里早有一堆堆的奏折摆着了。不过,皇帝却没有急着让阿九去看,而是问起她关于今日早朝上的事。   阿九虽不是过耳不忘,却也差不离了,早朝上的事,她有的或许并不明白其中曲折,但却是都记在脑子里了。   此刻,皇帝问她,阿九便复述了一遍,父女俩就着这些事又细细的剖析商谈起来。   只是,更多的时候都是阿九在说,皇帝在听。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便现如今听着阿九说话,也会时不时的咳两声,身形瘦削,面色苍白,怕是深受病痛的折磨了。   阿九做不了什么,她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在父皇的面前,以得到他更多的信任和看重,才能够更多的接触到权力。   为的却也不仅仅是她的私心,她也希望皇帝能够安心休养,或许还能有转机。然而,阿九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因为这个人,不仅仅是天下人的皇帝,还是她的父亲。 第490章第490章   阿九在皇帝的书房中看了许久的奏折,直到皇后派人来请他们用膳,这才有了片刻的喘息。   皇帝兢兢业业,即便是抱恙在身,也依旧每日处理朝事毫不懈怠。只是,大宋之大,每日上陈的奏折也不在少数,皇帝的精力大不如前,故而处理起来也慢了许多。   这一日,因着有了阿九的帮忙,才有空闲休息片刻。只是,阿九到底才刚接触国事,皇帝也得费心教导于她。是以,这奏疏的处理也并未快多少,更多时候是父女俩在说着自己的看法。   纵使一个人再怎么果决狠辣,当他感受到自己生命流逝的时候,也偶尔会变得优柔寡断,顾虑也会更多。皇帝眼下,便是这般情况。   皇后温婉娴淑,却不知朝堂之事,皇帝也甚少提及。一家三口不过简单用了一顿午膳,饭后皇帝便又带着阿九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皇帝为何如此着急,只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便少不得加快进度,多做打算。   皇后望着父女俩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焦躁担忧之意,不知缘由,也无处发泄,只得独自伤神。   今日的风雪未停,阿九因为朝事在宫里待了一整日,待她出来之时,天早已暗了下来。   自阿九与无情定情以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只有增加,若是一日见不到无情,阿九便会心下难安。   原本,今日阿九是想抽空去见无情的。   风雪交加,即便无情轻功绝佳,出入又有人随侍车马,阿九也不愿意让他继续奔波劳碌。是以,她便想着自己悄悄去见无情一面。   只是,天晚了,她去了,他也一定会发现,到时候只会让他担忧。再加上,府中传来消息,说是江南那边有讯息传来,阿九便更加无法抽身了。   阿九忽然忙了起来,连着三日都不曾见到无情一面,她心内焦急挂念,却又不能不管不顾。   有时候,阿九会觉得如果自己做一个寻常的姑娘家,便不会有这些愁思了。可是,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大宋的公主,她想要的就是不让曾经梦里的情形再次重演。   为了达成所愿,即便阿九再怎么想念无情,她也要压制住自己的情。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取舍。但凡是做大事的人,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阿□□习得非常的快,不过是短短三日,皇帝便觉得自己可以放手让阿九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了。当即便叫阿九帮忙处理了一部分的奏折,用的是阿九自己的笔迹。   朝中的大臣们谁人不是个人精,皇帝因为身体的原因,处理奏折时的笔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而阿九的字迹虽然与皇帝的字迹有些相似,可却力透纸背,锋芒毕露,书写中亦透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秀气。   是以,当日便有人知晓,阿九已经开始代替皇帝处理奏折了。这叫一部分人知道之后,坐立难安,因为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一个女子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即便阿九的能力并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这些事,阿九是不知道的。   她独立开始处理一些皇帝分给她的奏折了,她的速度快了许多,却并未敷衍了事,反而打起精神,更加用心了。   也是这一刻,阿九开始明白,她手里的这杆笔将操控整个天下的命运,绝不容许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今日,阿九出宫比平日里早了些,天色只是有些暗沉,却还未黑透。只是,今日她却不没有立刻回府,反而是连忙赶到了神侯府。   诸葛神侯有事出门了,其余的几个人也都在外办案,只无情一个人留在府中,守在小楼之中。   非是无情不用心公务,而是他的出色,以及诸葛神侯并几个师弟不愿他过度劳神,只有一些重大难办的案子才会交到他的手中。原本无情对此就无甚所谓,但有时候他也会主动的去做一些事。   只是,这几日,无情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整整三日都没有见到阿九了,无情心中的焦灼思念之情并不比阿九来得少,甚至更加的浓烈,因为他的柔情全都投注在了阿九的身上。   阿九推开门时,无情正坐在窗边看雪,白色的身影,冷淡的隽美侧脸,看着是那么的孤寂清冷,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飞仙。   今日的雪小了,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心里,轻柔得有些可爱,让他总会想起小姑娘朝他撒娇的模样。   无情一时有些痴了,他总是喜欢一个待着,仿佛无人的时候,他才能做真正的自己,脆弱敏感,多情善感,而不是无情狠辣,冷静理智。   “师兄!”   阿九忍不住想要打破无情身边的寂静,急急唤了一声,那声音里再是隐藏不住的情意和思念。   无情转过头来,看到阿九微微提着那宫装的繁复的裙摆,脚步轻快的朝他奔来,那双水波粼粼的眼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子,十分的让人着迷。   阿九几乎是扑倒在他的跟前,抱住了他的腰,而无情亦是在她奔来的那一刻,便倾身向前。   彼此相拥的那一瞬,仿佛孤寂了许久的两个灵魂就此圆满,得到了慰藉。   今日他抱她抱得有些紧,不似往日般轻柔,可阿九心中却是涌现出了无限的欢喜,什么烦恼事都想不起来了,只愿沉溺在无情的怀里,再不去想别的什么事。   窗户不曾关上,寒冷刺骨的北风从窗户的缝隙挂了进来,一下子将屋内的暖意散了大半。 第491章第491章   两人因有三日没见了,这时候见了面也顾不上说别的,只依偎在一处。   偶尔她唤一声,他答一声,相处之间自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就这般依偎了一会儿,无情轻轻拍了拍阿九的手,她才稍稍起身,倒了两杯热茶两人喝着。   阿九知道无情是有话要说,因此也不再撒娇歪缠靠在他身上,只是坐在他身边罢了。   “师兄,你有话要问我吗?”   “也无甚,世叔回来的时候都说了,咱们阿九啊,厉害着呢!你这般,我放心,只是莫要累坏了身子,有事便与我说。即便做不了什么,也能帮你想想办法,不是吗?”   无情是真的记挂阿九,他又怕阿九遇到什么难事憋在心里急坏了。不是说他狂傲目下无人,而是他心中也有几分计较,明白着呢。   他素来便心思缜密,想事情都比旁人深,有些事即便他对此并不了解,亦能推测出个大概。   其实,说到底还是无情不想叫阿九一个人撑着,想帮她罢了。   “咱们大捕头这样的聪明人还做不了什么,你叫旁人可怎么活呀?”阿九知道无情的意思,故而笑着嗔道。   无情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阿九一眼,那一眼的风情直叫阿九心中怦然。   待回过神来,在阿九看来,分明是无情在佯作嗔怪,觉得她在说些话逗他开心。   阿九悄悄凑到无情的耳边,将心里话一说,饶是无情装得住样子,如今在她面前也只得无奈一笑,再端不住了。   他佯叹道:“如今,公主殿下可是不得了,我这还没说话呢,你这就都明白了?”   “师兄,这可不是我厉害,这叫心有灵犀!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阿九抿嘴一笑,面颊微红,颇有几分狡黠,一双水汪汪的眼好整以暇的瞅着他。   阿九如此这般,倒是叫无情有些面皮发热,耳根通红了,他本有些羞于应对,谁知阿九就那么瞧着他,看得他心里发软,终是妥协了。   “对,心有灵犀!”   这回,便轮到阿九害羞脸红了。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都是初识情滋味,平素也都是内敛之人,现在却总是喜欢撩拨对方,瞧着对方脸红的样子,只可惜每每都叫自己也脸红心跳的了。   “阿九,我有些正经话要同你说。”   难道方才说得全都是不正经话了?阿九憋着笑,腹诽道。只是,叫她这般说出来,她却是不敢的,就怕惹恼了他。   阿九正襟危坐,看着十分的乖巧认真,“师兄只管说便是。”   “这几日,世叔同我说了你在朝上之事,阿九做的很好,只是且不可因着眼下一帆风顺,便掉以轻心了。朝堂争斗之复杂,绝非眼前这般轻松简单,你须得多多留心才是。   过两日便是休沐的日子了,你不必去上朝,也能多些空闲时间,我请了苏楼主见面。你觉得可好?”   无情殷切叮嘱,阿九只是颔首,“师兄放心,我记在心里的。至于与苏楼主见面一事,便都由师兄安排了。”   两人如今虽然是情意绵绵之际,但在大事之上,也总是冷静理智,绝不含糊的。   阿九出宫之后,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回,便匆匆来了这里,这时倒是有些饿了,正巧桌上放着她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她便伸手取来吃了。   因着阿九常在他这里,无情自己在饮食上从不讲究什么,却是留意了阿九喜爱的吃食,时常备着,亦是他的一片用心。   到底是公主殿下,就算是阿九饿了,吃点心时吃得快了些,也自有一番不徐不疾的风度,丝毫不损半点她的风姿仪态。   无情看在眼里,伸手将桌上的几盘点心往阿九的面前推了推,又抬手给她斟了茶放在一旁,当真是事事妥帖了。   阿九吃了两块,又示意无情吃一些,只是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便拒绝了。   阿九喝着茶,便觉得胃里舒服多了,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师兄,在你眼中,蔡相是个怎样的人?”   朝中各方势力,诸葛神侯一方与蔡相一方约莫是最不对付的。毕竟,都是深得皇帝信任恩宠的臣子,谁不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一份呢,因而双方时常有摩擦。   按理来说,阿九是不该问无情这个问题的,毕竟亲疏有别,诸葛神侯可是他们俩的恩师。   不过,阿九心里也明白,无情是绝不会带任何偏见去看一个人的,即便对方跟他或许是对立的阵营也是一样。   “蔡相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世叔很厉害,而蔡相也是一个特别的人。”   “师兄对蔡相的评价还挺高的,只是人无完人,总也是有缺点的,是不是?”   “有能力的人,心总是与旁人不同的,而且蔡相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需要一个能够压制住他的帝王,能叫他臣服,那样他才会是一个能臣、忠臣。若是没有能压制住他的人,那么,他只会是权臣、奸臣。 第492章第492章   阿九见到皇帝的第一时间便将自己手中的奏疏递了上去,无情的笔迹与阿九的并不相同。可是,此时皇帝的心思并不在笔迹上,而是在奏疏的内容上。   “阿九,你能想到这一点就很好,这件事便立刻着人去做吧。”   阿九能想到的事,皇帝也一样能想到,只是他最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才会抓紧时间培养阿九,希望她能够独当一面。   现在看来,离阿九独当一面的时候不远了,他心中如是想。   皇帝的身子看起来比白日里更加虚弱了,阿九看着心疼,便也不再多做停留了。   “父皇,早些休息吧。今日这事,儿臣有些莽撞了,只是风雪不止,我有些担心而已。”   阿九这般说,皇帝也就不再多留她了,着实是他此时也无力再与她说什么了。至于这事会有怎样的影响与结果,阿九也不该没做好考虑,只待明日朝上便有分晓,之后他再同她好好说吧。   “阿九,天色太晚了,便留在宫里休息吧。你原先住过的宫殿,皇后一直命人日日洒扫,你就还住在那儿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了。”   阿九漏夜进宫的事,当晚该知道的人便已经知晓了。   因为皇帝昨晚便已经给主管京城防卫的官员下了命令,有些措施已经开始实施了,朝臣们几乎都知道了。而且,皇帝在朝上也说了这件事是阿九提出来的。   果然与预想中的一样,有一些人只觉得阿九是在杞人忧天,连下个雪都能弄出些事来,想要弄权的心可见一斑,只是却没有与之般配的能力。而另一些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仍旧对阿九女子的身份有所排斥罢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人对女子的偏见一直都有,即便是昔日武皇高坐皇位,也仍有不少人暗地里想要将她拉下来,更何况今日的阿九呢。   对于朝臣们的议论纷纷,阿九本不欲回答,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她将来还会做更多,也是该给朝臣们一个理由了。   “父皇,诸位大人,我此举并非是杞人忧天,也不是无事生非,为自己做些漂亮文章。   所谓江山社稷,民为贵,百姓才是社稷的根本。   如今,京城数日落雪不止,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其实也不然。往年积雪压垮了房屋,导致百姓伤亡的事也并不少见。   如今这种种措施,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这也与朝廷每年拨款修筑堤坝一般,若无堤坝阻拦,今次江南水患的损失可不是如今这般了。   人命关天的事,诸位大人还以为是无甚必要吗?”   阿九并未疾言厉色,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然而落在众人的耳中,也是有瞬间的醍醐灌顶。   大宋的官员们也并非个个都是尸位素餐,亦有许多关心民生的。只是,他们大多身居高位,常年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些忘记自己的初心了。   甚至有的大臣也非出身名门望族,亦是庶民出身,寒门子弟罢了。当初,他们科举取士,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摆脱一切苦难,为的是能够替百姓做主。   然而,能够做到的,且从始至终都不曾忘记过自己初心的大臣们,当真是寥寥无几了。   阿九的话几乎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只是如今他们都不愿再去想了。不过,这也叫有些人看到了阿九上朝听政为的是什么,或许他们一开始便小看了她,她与旁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不过,阿九也只解释了这一句,而后再有人说些什么不明所以的话,她亦懒得给一个眼神。只因那样的人在她眼中已经不适合在待在如今的官位上了,对朝堂进行一番清理,亦是她之后必须要做的事。   下朝之后,阿九一如以往的去到了皇帝的书房,她知道她的父亲有话要对她说。   在皇帝眼中,阿九今日在朝上说的话并无任何不妥,只是旁人对她多有质疑。除却她女子的身份,还有就是她如今也只做过江南赈灾这一件出色的事,还没有更多的事来证明她的能力,以及她手中还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力会叫某些人投鼠忌器。   “阿九,你着急吗?”   这话看似没头没尾,可阿九心里清楚皇帝问的是什么。   自阿九从江南回来,虽然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甚至还帮着皇帝处理了一些奏折,但是她手中并无实际的权力,便是那些奏折也是皇帝在做最后的决策。   这其实与阿九所想要的,还有不远的距离。   皇帝便是担心阿九等的急了,这才有此一问,然而最急的还是他自己。   “父皇,儿臣不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之后做好准备罢了,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闻言,皇帝放心了不少,只是他叹道:“你且再好生等几日,朕便给你些事做做,也叫那些个顽固不化的看看朕的阿九,到底有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你已上朝听政,可是每日里还是有许多的奏折提议让朕立赵王父子为皇位的继承人。   可朕心里清楚,你赵王叔是个聪明人,可他一心书画,无心政事的人,这位置给了他还不如不给。   至于赵王世子,是有那份心的,否则这些奏折也不至于如雪花一般每日不绝。但是,他是压不住蔡相的,更压不住其他如蔡相一般的大臣。到时候皇权旁落,朕便是大宋的罪人了。”   “父皇,儿臣会好好做的。女儿自认为并不比赵王叔和世子差,我得太傅多年教导,要强他们太多。   凭什么他们坐得这个位置,而我就坐不得了?难不成,只因为这所谓的男女之分?   女儿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才是最有资格的人!”   阿九说话时,言语之中不乏有些怨怼之意,亦是因为世人对女子的苛责。   她昔日的噩梦当中,她无力回天,难道便没有她身为女子,所出谏言无人理睬?难道就没有她四处奔走,力图复国,却因她是亡国公主而无人响应,而随意一个皇室子弟便能号令众人,可惜德不配位,最终只有落败的下场罢了。   阿九并不避讳她的父皇,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因为皇帝是一个开明的君主,甚至他愿意培养阿九做他的继承人,而她也不需要瞒。   当阿九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皇帝便知道他不会再对阿九没有信心了,她只会做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如此便好,便再等几日吧。至于蔡相等人的事,待明日休沐后,我再与你好好谈谈。阿九你先做好准备便是,朕所希望的还是留着他,人才难得,他纵是有不少的缺点,可也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身为君王,谁不想要一个样样都合心意的臣子。只可惜,人无完人,世上如温王那样的臣子,也只他一个罢了。”   果然,有些话根本就用不着阿九去问,等到了合适的时候,皇帝自己便告诉她了。皇帝对蔡相的看法,其实阿九心中也有数了,这与昨日她和无情说的一般,她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帮手。   故而,阿九只是郑重颔首道:“父皇,儿臣明白的。”   之后,便是阿九帮着去处理奏折了,而皇帝的御案旁那一高摞竟都是推举赵王父子为皇位继承人的奏折,着实叫人不看都发笑。   那一堆奏折终是成了一旁的摆设,阿九连看一眼都不曾,更多的还是去关注那些事关民生,事关江山社稷的奏折。   这一日,阿九离开皇宫的时候并不算早。   天色暗沉,白雪纷纷扬扬的从天上落下来,还有时而迎面而来的寒风,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阿九坐进了温暖的马车里,却没有急着去见无情,而是返回了她的公主府。   人总是要克制自己的,并不能每时每刻都随自己的心,自己的情而动。尤其是阿九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很难恣意而为,无情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要想两厢厮守的日子,还没有那么快到来。   第二日是朝廷的休沐日,无需上朝,可阿九还是早早便出门了,去的是神侯府,见的人是无情。   早两日,无情便同阿九说过要在休沐日的时候,约苏梦枕与她一见。今日便是他们说好的日子。   而约定好的地方,则是在京城里的一座清静幽雅的茶楼里。冬日寒冷,茶楼里的客人也较往日少了不少,显得有些冷清。   阿九随无情到的时候,苏梦枕就已经等在了茶楼的包间里。   苏梦枕其人,阿九在之前听无情说起的时候,便已经叫人细细打探过了,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他虽是江湖人,可做的多也不是江湖事,他一腔热血,一心报国,倒是叫阿九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诸葛神侯的影子,亦有她自己的映照。   而苏梦枕看上去是苍白孱弱的,咳嗽起来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着实让人印象深刻。可他却不像外面那样的无害,这一点倒是和无情一样。   在苏梦枕冷漠的外表下,也一样是火热的心,他眼中的寒焰燃烧着的是他为国为民的侠骨丹心。   所以,几乎是第一眼,阿九便认定了苏梦枕就是她要找的人。   果然,连无情都赞不绝口的人,又怎会是平庸之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七夕快乐!身为单身狗,朕的快乐就是工作,学习和码字,嘤嘤嘤! 第493章第493章   阿九在打量苏梦枕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   苏梦枕与无情也是老交情了,毕竟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在他们办案的时候也给了他们不少的帮助。是以,苏梦枕也从无情的口中听说过阿九的名字。   苏梦枕为人处事各方面与无情有些相似,都是惯常思虑周全的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如这一次,苏梦枕应无情之邀约来见阿九,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以这么说,苏梦枕肯来,却不是因为阿九的身份,而是因为阿九之前做过的事让他确认了她是他要找的人。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此刻却是一个双向的选择,恰好对方都是合适的人选。   阿九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助她肃清江湖的势力,整顿朝堂,同时能够获得各种消息等等的来源,而苏梦枕恰好就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至于苏梦枕,他想要的是一个明主,来实现他报国的一腔热血,实现他的雄心壮志。   若说原本,苏梦枕或许还有犹豫,倒也不是因为阿九是个女子。   或许是因为江湖中人大多是豪爽之辈,素来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之别,甚至有的时候女人才是江湖中最危险的角色。男女之别,在苏梦枕的眼中,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看到阿九的作为,之前的江南赈灾,便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而前些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耳目众多的苏楼主可谓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这所有放在一起,才坚定了苏梦枕的想法。   所以,这一场见面非常的成功,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无情见了,心里亦是十分的高兴。   得了苏梦枕的助力,对阿九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也因此有另外一件事迫在眉睫了。   前面方才说到京城的两大势力,若说金风细雨楼是偏白的,倾向于朝廷的,那么与之敌对的六分半堂,则是恰好相反的。而且,听闻六分半堂背后亦与蔡相等人有所勾连。   所以,阿九目前最为急切的事,便是与这位大名鼎鼎的蔡相好好过两招了。   不过,这亦要等到皇帝那边开口才是,如今她便是焦急也无用的。   这一日的休沐,光是与苏梦枕见面商谈这件事便花了大半日的时间,留给阿九和无情相处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只是,两人都不是只在乎儿女私情的人,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是大宋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便是两人回到了神侯府,坐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偶尔说两句俏皮话,多数时候说的也是关于朝堂上的事。   这两日的风雪虽然依旧不小,但是因为朝廷已经安排了人去做雪灾的防范事宜,也能稍稍让人放心些了。   “阿九,你今日与苏楼主见面的事,只怕此刻蔡相已经知情了,你需要早早做好准备。你与他正面交锋的时候不远了。”   无情的话只是一个提醒,阿九心中明白,故而才显得有些急切。当然了,这也只是无情看得出来的急切罢了。   “师兄,虽然我心中早有准备,可是遇事难免有些慌乱急切罢了。这些日子,帮着父皇处理奏折,即便不曾真正的下过一道有力的命令,可我依旧能感受到我握着的那支笔,会影响千千万万的百姓,会影响整个大宋的江山。”   阿九的话只说到了这里,可是她没有说完的,无情心中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无非是江山的担子太重了,她感受到了压力罢了。这其中也有些许害怕,怕自己不小心便害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影响了百姓的生活。   其实,若非当初日日缠绕着阿九的那个噩梦,或许阿九当真会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这些事也就与她都没有关系了。   无情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握紧了阿九的手,仿佛他给她的力量便能从这双手当中传递出去。   阿九轻叹了一声,微皱的眉头舒展,眉眼间尽是坚定,尽管心中还存在着忐忑,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她其实不像众人心中所想是那种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可能她最坚定的意志便放在此处,所以她也会彷徨忐忑。   这亦是人之常情。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就算是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谈论朝堂江湖事,涉及儿女情长的不多。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甚至一声叹息,便都是彼此的默契和情意。   这种细水长流,却无时无刻都在温暖人心的情感,正是他们彼此最向往的存在,所以那份情,只增不减,愈来愈浓烈。就如美酒,酿得时间越久,才会越加的香醇。   为了避嫌,也因为朝堂各方势力都对彼此十分的关注,而阿九是诸葛神侯的徒弟,如今也实在是不该太过频繁的来往才是。   故而,阿九终是在天暗下来的时候,便悄然离开了,而无情也依旧守在那座小楼之中,守着满楼的奇珍异宝,也等着她。 第494章第494章   这样的话,从没有人敢在蔡相的面前问出来,他也从不曾听任何人说过。可是,今日他听到了,还是在年方及笈的阿九口中听到的。   蔡相的目光老辣锐利,他这样看着阿九,可阿九却并不感到害怕,甚至还对上了他的眼,从容淡定的模样倒是叫他颇为欣赏。   忽然,他笑了,他的笑很多时候会叫人害怕,但是阿九却并不怕,甚至她感觉自己或许即将要得到她满意的答案了。   “殿下,我不曾忘记过,只是……”   蔡相的话没有说完,只是什么,只是权力迷人眼,富贵乱人心?   “大人不必与我说这些场面话,大人的能力在朝无人能及,可大人的心却不够坚定。大宋当真是如众人所看到的太平繁华的盛世吗?   我有心想大宋国泰民安,世道清明,不知道,蔡相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阿九问得直白,倒是蔡相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诧异,他更是直言道:“我的名声可不好,更有人说,我一手遮天,狼子野心,较你那诸葛神侯可差得远了。殿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蔡相,我不会与你开玩笑的。大人可以考虑考虑是否答应我,若是不应,那我也只能忍痛放弃大人这般的能臣了。”   说话婉转,可话锋一转,竟有几分胁迫的意思,可谁敢这么对蔡相呢?哦,阿九是唯一的一个。   此处是在皇宫之中,蔡相一个文弱书生,即便阿九是女子,那身手在江湖中也是排得上号的高手。若是阿九想要动手,蔡相也必不能活着出去。   阿九这可谓是实打实的威胁了,不过蔡相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殿下好魄力,我若是跟着殿下,殿下能叫臣下看到当年温王在世时的情形吗?”   有的人很在意自己的性命,尤其是那个人身在高位的时候。可是,有的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相反他们心里在意的是其他的东西。   而蔡相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荣华富贵,至少此时他还在期待着他心里的画面能够出现。他一直都是在考量阿九是不是他想找到的那个人,所以朝堂之上推举赵王父子继承皇位的人很多,可蔡相却始终没有出声。   或许等到蔡相推举他们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有了那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了,想放弃做臣下,而自己去做想做的事了。   “那亦是我之所愿,如果蔡相想做一回温王,那我定不会比先帝差的。不知这个回答,蔡相满意否?”   先帝和温王,君臣相得,明君贤相正是如此。只可惜,温王一心只有百姓,却触动了王公贵族的利益,所行之令虽使大宋朝廷与百姓受益颇多,却也多受阻挠。   先帝时,亦是遇上了多次的天灾,百官众口悠悠,后宫后妃更是枕边风不断,最后先帝撑不下去了,才叫温王失望辞官,远走江南的。   若是当年先帝不是缠绵病榻,抵不住这百般压力,万般阻挠,只怕如今又是另一种局面了。   良久,蔡相终是叹道:“若殿下能如此,臣下还有何不可为呢?就如殿下所说,长久在这权力争斗的中央,我也快要忘记自己最初的心愿了。   只盼着能与殿下携手创造一个繁华盛世,便不负今日你我所言了。”   朝廷百官甚至诸葛神侯在内,都认为蔡相酷爱手中权柄,德不配位,认为他不远放权,不肯退让。   殊不知,他只是一个站在高处的寂寞的人,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可是,皇帝如今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他没了知己,大约便只能自己去做想做的事了。   可若真的如此,其结果便会如众人猜测的那般了。   好在阿九同她的父皇一样,有一颗爱才之心,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想要改变如今的局面,如当年温王所主导的变法改革一样。   换句话说,阿九就是蔡相期待的那个知己,期待的那个君主。   其实,人无完人,蔡相比起当年的温王要远了。阿九此刻没说什么旁的话,可是老狐狸心里又怎能不知呢?   “过几日,便请殿下看看臣下的诚意。”   蔡相离开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不过阿九大致能猜得出来,是所谓的清理门户之类的了。   但是,若真的能如此,阿九心中便对蔡相的最后一点芥蒂也去得差不多了。   阿九与蔡相的这段对话,毫不意外的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在感叹自己的女儿胆子大的时候,却也不曾说什么,只因为如果这样一切顺利的话,他也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果然,三五日之后,蔡相所谓的诚意阿九便看到了。   朝堂之上,蔡相自有自己的亲信,皆是些有能耐的,至于人品方面,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了。譬如说,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嚣张跋扈。 第495章第495章   阿九见到无情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独自坐在他的小楼里,只是今日的气氛着实有些奇怪。   无情的身体虚弱,所以他一直都是比旁人更懂得也更重视自己的身体,不管在哪个方面他都更注意。   是以,诸如喝酒之类的事,无情都很少去做,就算是喝酒也不会喝得太多把自己喝醉。   可今天却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无情居然一个人自斟自酌,阿九一见心中便慌了。   是了,在一众虎视眈眈咄咄逼人的朝臣面前,阿九尚且能够坦然应对,毫不慌乱,可无情就独自喝了两杯酒,她便心慌意乱的。   正所谓,关心则乱,其实是她把他放在心上太重了。   “师兄,你怎么一个人喝酒啊?”   阿九匆匆跑过去,坐在无情的身边,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柔声问道。   她刚从屋外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冷冷的寒意,但整个人却柔和的不得了,足以温暖一个人的心。   按道理来说,面对阿九这样的问话,无情通常会说“没事,不用担心”这样的话。   可结果,却截然不同。   “我一人,自然一人喝酒了。”   这话搁在旁人身上,绝没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无情,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这话里的落寞之意尽显无疑,要知道无情可是一个相当内敛的人,即便是在心上人阿九的面前也不一定会将自己的心事细数说明,更多的是一个人藏在心里。   换言之,无情自尊自傲,不愿将自己软弱的一面的暴露在别人的面前。觉得孤独落寞,这对他来说亦是一种软弱,他绝不会宣之于口的。   阿九闻言,心头一颤,再看着无情苍白却有些绯红的面庞,隽美冷清的容颜之中透着一种凄美的绝艳,他低首垂眸,直将她的一颗心都揉碎了。   这几日略忙了些,再加上要避嫌,阿九已经好几天没有与无情见面了,纵使她心中思之如狂,亦要说服自己忍耐。   好不容易见面了,却见到了无情这般模样,这又怎么会不叫她柔肠百结呢?   这时候,便什么少女的矜持,公主的端庄都被阿九抛到了脑后,她一把抱住了无情了。   无情看似正低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可是眼神却是一刻都不曾从阿九的身上移开,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其实,无情今日不过是听闻了阿九即将选驸马的消息,一时有些失落罢了,但绝非是借酒消愁。只是,那时候除了喝点酒,无情也不知还可以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心神了。   他从不曾怀疑过阿九对他的心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他也确实不是一个理想的夫婿人选,至少在帝后的眼中不是。   所以,当阿九问他为何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无情鬼使神差的说了那句话。而阿九的反应,却是一下子温暖了他。   阿九紧紧的抱着无情,在他的耳边轻喃,“师兄,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我这么久。你放心,再过几日,我们便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到时候,便什么都不用顾及。”   无情虽然身体虚弱,不良于行,可他却是四大名捕之首,并不是只能每天困在家中的软弱无能之辈。只是,阿九总是习惯的将他看作是易碎的珍宝,小心呵护着,生怕他有哪里不适。便是遇到了什么事,也总是将他放在第一位。   说来,阿九是公主,是天之骄女,本不该对任何人这般的,可她偏偏就对无情如此了。   或许是因为每一次噩梦醒来,在无情的身边总能够感受到心安。   或许是因为幼年便离开父母,独自在神侯府生活,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只有和无情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心灵的慰藉。   他们青梅竹马多年,他的关怀呵护,陪伴照料,一点一滴都似刻在了阿九的心里。   早在不知不觉间,无情已经是阿九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殊不知,阿九如此,无情亦是如此。   无情不良于行,无法行走跑跳,其实他心中未尝不羡慕旁人的双腿,可他的却不行。每当他羡慕窗外别样的风景的时候,阿九总是会陪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跟个雪团子似的软糯可爱,声音又甜又软,分明她也想出去玩,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用那雪藕似的胳膊抱着他,甜甜的说一句,师兄,我陪你。   无情的腿上有伤,且诸葛神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让他重新站起来,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一个新的法子来给无情尝试。   只是,再多的希望,在无数次尝试失败之后,便就真的彻底失望了。   治腿的时候,有时很疼,可无情就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就算是整个人都汗湿了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的面上永远都是那一个神情,似乎感受不到痛楚一样。   但其实,他很痛,却不愿意表露出来,因为他会觉得那是自己的软弱无能。而无情,就算是身体虚弱,不良于行,也不可以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他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就算是他这样,他也不比任何人差。   无情真的做到了,他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可他的轻功却已经是江湖中最一流的高手才能达到的。他身体虚弱,不能修炼内功,无法习武,可他的武功和暗器,却是数位高手一起都无法匹敌的。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需要时间,无情用了十多年,每时每刻他都不曾放弃。   在这个艰难困苦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人陪着他,那就是阿九。   阿九真的是一个特别暖心的小姑娘。   无情疼得厉害的时刻,自己咬着牙一声不吭,倒是阿九泪流满面,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诸葛神侯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因为他很痛!   其实,她只是在心疼他。   阿九到底不是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她是公主,所以诸葛神侯便想着叫她先离开,可是阿九却寸步不离的守着无情。   无情问她:“阿九你为什么不走?”   阿九抽噎着回答道:“我想陪着师兄,陪师兄一起疼,帮师兄哭!”   无情登时哭笑不得,就连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只看得到小阿九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仍旧巴巴的瞅着他。   自此,无情便在世上多了一个割舍不下的牵挂。   虽然,后来阿九长大了,便不再似以前一样是个小哭包了,可细想想,她大多数的泪水都是为了他流的。   阿九不知道的是,无情从很久以前开始便再见不得阿九的眼泪,他只希望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回忆的画面只是一瞬间,可是阿九听不到无情的回应,却慌了神,越发的将他搂得更紧了。好在这时候,无情回抱住了她,在他带着淡淡酒气的怀里,阿九却是难得的心安。   阿九抱着无情,头靠在他的肩上,将今日皇帝的逼婚的玩笑话和皇后组织宴会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无情。   她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隐瞒的。   若说之前,阿九或许还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当她见到无情那副模样的时候,她便再忍不住了,她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无情听到阿九的话的时候,初时心中一凛,因为皇帝的话与他猜测中的是一模一样的,皇后的反应更是如此。   要说无情对此毫无反应,那是不可能的,紧张忐忑未必没有,吃醋心酸亦有可能。   可当阿九略带几分骄傲,娇俏狡黠的告诉他,她让把大臣家的小姐们也一起邀请去参加赏梅宴,要给这些公子小姐们做媒的时候,无情忽然便笑了。   无情那一笑动人心魄,如同枝头似雪的梨花忽的一下便开满了,清冷中带着几分艳光,似冰雪初融后百花初绽的春天,无比的明媚。   阿九仿佛要醉死在无情如月辉般冷清却又似水柔情的眼波当中了,只知道痴痴的看着他。   少女明艳如牡丹,骄矜若玫瑰,气质似寒梅,仰着一张俏脸,眼也不眨的看着他,清纯又妩媚,超凡脱俗却又艳丽勾人。   他的阿九或许不知道,当她用那样痴缠的眼神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恐怕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而他也早已沉醉在她的柔情之中,再难自拔了。   约莫是情之所至,向来守礼冷清的无情竟主动在阿九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却又郑重的吻。   那是无情对她的珍视和爱护,阿九感受得到。   甚至她被那个吻烫得心尖儿颤颤,魂儿飘飘,一瞬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殊不知,无情更是心猿意马,这时候什么冷静理智,好似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无情的唇色素来浅淡,此时却是嫣红的,他唇瓣微颤,整张脸都开始泛红了,就连冷清的眼神都有些醉陶陶的了。   他好似是醉了,可无情清醒着呢,他没有喝醉,只是不小心醉在了她的眼里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为单身狗的朕,写着甜死人的感情戏,当真是快把自己拔秃了,啊啊啊啊,脑壳疼!虽然朕写得渣,但是,朕的cp最甜,不接受反驳喔! 第496章第496章   两人相拥,良久无言,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温馨的美好。   忽然,阿九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无情的怀里微挣了出去,狐疑的打量着他,“师兄,你今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误会我了,这才独自饮酒的?”   无情一怔,虽然并没有误会,但好像也差不多,只是这话却不能说给她听。   “我只是恰好想饮酒罢了。”   某人拒不承认,心中却并不镇定,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过,很可惜,即便无情说的再坦然,阿九都没有相信。   “师兄,你莫不是吃醋了吧?”阿九朝他眨了眨眼睛,狡黠的笑着,唇边带着几分窃喜。   “吃醋?我吃饭时不喜吃醋的。”   倘若没有后补这样一句话,她大概可能也许会相信吧!   阿九笑着仰倒在了无情的怀里,也不说什么,无情就觉得莫名的耳热心跳,好像是被发现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丢人羞窘,感觉不坏。   无情搂着阿九,半晌才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我不吃醋的,只是我的阿九太好了,想把你藏起来,不叫别人看见。”   这样才不会有人来抢走你啊!   一个不会说情话的人,偶尔说起正经话来,却比情话还要甜。阿九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甜蜜蜜的。   “明明是我怕你被人抢走啊!”阿九亦是轻叹,其实患得患失的并不是两人中的一个,而是他们都是如此。   “师兄,过几日的赏梅宴咱们同去吧!也叫他们知道,咱们无情大捕头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瞧着她那娇俏可爱的模样,无情便爱到了心坎里,虽她怎么说,他眼里的温柔只是越来越多。   见无情没有反驳,阿九心中更是欢喜了,其实用花来形容男子确实有些不妥,可在她心里,他却比漂亮的花还要让人惊艳欢喜。   “师兄,你愿意陪我去吗?”   “阿九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说来一个担心,对方不喜出现在人前,尤其是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而另一个担心的是,他们现在这样一起出现,会否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皆是在为对方考虑。   四目相对,好似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双手交握,便再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来。   之后,两人便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无人打扰,只有彼此。   赏梅宴定在三日之后,收到消息的各家公子小姐们,个个忙着置办行头,都想以最好的状态出现,也好在宴会上大放异彩。   可能最平静的便是阿九和无情了。   一个忙着政事,无心其他,而另一个手头又得了个案子,正在忙着查案呢。俱是分身乏术,而且他们也都对彼此有信心,这样的小事便不被两人看在眼里了。   不过,到底是皇后一手操办的宴会,到了宴会的前一天,阿九还害怕无情没有准备,悄悄去了一趟神侯府。   只可惜,当时的某人正在一心一意的看着手里的案件卷宗,当她进门,他才反应过来。   阿九看着无情的脸色不好,连忙收走了他手里的卷宗放在一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师兄,总叫我劳逸结合,却不知这话最是该用在你的身上。”阿九微一挑眉,调侃道。   “阿九,咱们彼此彼此。”   谁说无情最是正经,从不会说些不稳重的话,且瞧瞧此时,分明是俏皮得紧,半分面子也不给阿九留。   阿九一噎,“看来,咱们无情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入宫的事情了吧?”   然而,向来都不是毫无准备的无情大捕头,这会儿莫名的有些头疼了,好像是他这两天忙着办案,把那件事给忘光了。   但是,入宫的话,也不需要做些什么特别的准备啊!   无情十分自信,这不跟进宫面圣一样,只要人去了,便是了。   不过,阿九是谁,她可以说是最了解无情的人,一眼便瞧出了某人的佯装镇定。   原本还想做弄做弄他的阿九,这会儿倒是自己先心疼起来了。   “师兄,明日便是赏梅宴了。虽说我们会一起出现,到时候那些个便是有心也得知难而退了。只是,这宴会是由母后主持的,我怕她要单独见你。”   说来,没有父母会觉得儿女不是的,便是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第497章第497章   四下无人,皇后的眼神毫不避讳,如无情,如阿九,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其中的含义的。   只是,无情尚未开口,阿九便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就像是那一日,阿九与皇帝争辩是一样,无情就是她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人,就是最完美,最适合她的人。   除了无情,这世上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皇后的眼中,阿九是乖巧听话的,从不曾忤逆过她,或许母女之间唯一的一次争执便是那一日阿九说要去江南赈灾的时候。   而此时的阿九,却比那时还要坚定,还要不可动摇。   她甚至都没有生气或者愤怒,只是心平气和的在与皇后诉说自己的心意。只因为,在来之前,阿九便已经料到了眼下会遇到的情况。   只是,她已经不能退缩了。   对于阿九来说,无情一直都在她的身后陪伴她,等待她,就那样默默的,连一点点的要求都没有,仿佛只要她转身,他就会永远停在那里等她。   无情是心甘情愿的,可是阿九却觉得心疼,觉得是自己在委屈无情,素来那般冷傲的一个人,此时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这叫阿九如何不感动,又如何不想要做些什么?   他们是两情相悦,深爱彼此的人,怎么能只叫一人付出呢?分明他们都是在为彼此而努力的。   在阿九心里,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无情就一直在做为她遮风挡雨的一个人,将什么危险苦难都挡在了身前。   而这一次,阿九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无情的前面,不只是为了告诉皇后她对无情的心,更是为了证明如今的她也可以做那个为心上人抵挡一切的人了。   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自己的女儿,阿九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不曾与母亲争吵,只是尽量心平气和的去解释给她听,希望她理解。   阿九都做到如此地步了,皇后到底也是为了她,又怎么能不妥协呢?更何况,阿九一直说皇帝也是同意了的,皇后便再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只是,皇后仍旧是叫阿九先回避一下,单独留下了无情,看样子是要与他说几句话了。   即便皇后现在也默认了,可她眼下亦是对无情有些挑剔的。   “无情,陛下曾说过你断案如神,武功出众,当得四大名捕之首。陛下说过的话,自然是假不了的。可是,你与阿九在一处,并不是如断案一样,你明白吗?   阿九瞧你哪儿哪儿都好,本宫却看不出你有何处超凡脱俗的好。”   其实,皇后对无情并无偏见,只是自己放在心坎上的闺女,幼时便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留在她的身边,如今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却又要嫁人了。   这叫皇后心里如何是滋味,酸一酸总是要的,这最后一句,便是她故意说的,也是要测一测无情的反应。   “皇后娘娘,阿九见臣处处好,臣见她亦无一处不好。既是两情相悦,倾心相许,臣自当会伴她一生,陪她一世,珍之爱之。   至于有何超凡脱俗的好,臣亦是一凡人何来超凡脱俗。但臣的好,也唯与阿九一人得见。”   无情的身上自有傲骨,他不会因为其他而看低自己,倘若他觉得自己不好,又怎对得起见他处处皆好的阿九呢?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既有锋芒却不尖锐,虽不圆滑却也得体。   至少,皇后心中所想要得到的答案此刻也都有了,她也无需再说什么了。   “无情,你当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皇后与无情这里谈得虽然不是那么的剑拔弩张,但是气氛也是和谐的。倒是阿九,暂时回避之后,竟跑回了皇帝的书房去搬救兵。   说来,阿九并不认为皇后会怎么为难无情,毕竟自家亲娘的为人她还是一清二楚的。不过,是怕两人气氛尴尬,不好沟通,便想着让她爹去缓和气氛的。   阿九在御花园的那一处,还没等皇后找他们俩谈话,皇帝便已经知晓了。他知晓阿九此举一是为了证明自己,二也是为了打消他们给她选驸马的主意。   其实,阿九最近的行为,皇帝一直是看在眼里的,她办事,他也是很满意的。   皇帝并不只是阿九的父亲,还是天下人的君主。   站在父亲的角度,他愿意成全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知道要成为一个帝王要失去很多,也要承认旁人难以忍受的孤独,他是希望阿九能够过得好的。至少,有无情陪着她,她才会不那么的孤单,一直朝着她心里的目标走下去。 第498章第498章   往常过年的时候,阿九都是要回宫参见宫宴的,而无情则是待在神侯府里,与一众师兄弟吃个团圆饭。   诸葛神侯收了五个徒弟,大名鼎鼎的四大名捕和阿九这个公主殿下。只是,平日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办案也总不能师兄弟一齐上阵吧?   所以,能全部聚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故而像过年这样吃团圆欢乐齐聚的时候,便是无情这看着冷清的,面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欢欣。   他们几个师兄弟,不似亲人胜似亲人,尤其他们都有着悲惨的身世,这么多年来,他们便是彼此的家人。   只是,吃过年夜饭,热闹的气氛便渐渐散去了。师兄弟们一起喝着酒,酒量差些的如无情,已经有些微醺了,而一向酒量最好的追命这时候还拉着铁手和冷血拼酒呢。   因为无情的身体不好,需要多注意保养,故而追命也只缠着铁手和冷血不放,没有继续与他拼酒的意思。   只是,这一顿酒还是喝到了夜深的时候,那时候进宫参见宫宴的诸葛神侯都回来了,他们还在推杯换盏,脚下的酒坛子都堆了好些个了。   好在,诸葛神侯一向了解自己的徒弟们,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便独自进去了。   年轻好啊,他这一把老骨头便不与他们喝酒了。不然,第二天早上这府里便又要多一个起不来的醉鬼了。   无情喝了不少,这时候酒劲有些上头,苍白的脸上泛着红霞,如雪中盛开的红梅一般。他自是一眼瞧见了匆匆归来的诸葛神侯,只是心里除了欢喜之外,还有着隐隐的失落。   他是一个冷静又理智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会胡思乱想,可是或许是因为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又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想念,酒意已经冲散了他的理智,压制不住的是心中的缠绵情丝。   阿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也不该出现的,可是无情还是忍不住的想着,盼着她能够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夜色更沉了,师兄弟们的拼酒也进入了尾声,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无情却没有立刻回去,他披着阿九给他做的长毛斗篷独自坐在院中。院中虽然没有月光,却也是灯火通明。   今夜没有下雪,可是前几日下的雪还覆盖在房檐屋顶上,皑皑白雪倒是叫这个夜显得没那么黑了。空气中隐约还飘散着梅花的香气,是一种带着寒意的凛冽暗香。   无情吹着风,觉得自己好似是清醒些了,可是下一刻他便觉得他或许醉得更厉害了。因为他看见了应该还在皇宫中的阿九,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身红色的宫装如烈火如骄阳,越发衬得她明艳照人。   无情眼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带着令人舒心却又向往的温柔俏皮的笑,甜甜的对他道:“师兄!”   此时,无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一时间心中涌现出了无限的欢喜,就如此刻天上绽放的绚丽多彩的烟花一般。   可是,这时候哪里来的烟花呢?   阿九已经走到了无情的身边,手放在他的肩上,两人一同看着天上的烟花。   “师兄,好看吗?”   不用问了,这出深夜的烟花原是出自阿九的手笔。   无情又些好笑,只觉得她把他当孩子哄了,亦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欢喜和感动。   他的手轻轻覆在了放在他肩上的那双玉手,下一刻却被她反手紧握住,两人一同赏着烟花,这一刻他们的心跳仿佛都是一致的。   烟花绚烂美丽,只可惜太过短暂易散,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短暂的拥有过这一刻的美好便罢了。   阿九主动的送无情回去,一路上他不曾开口问她,为何而来,只因为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她的心意。   对心心相印的爱人来说,有些话是不用说明白的,因为彼此的心是懂的。   其实,阿九是不应该出现的,她应该待在皇宫里,这才是一个公主该做的事。   阿九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宫宴热闹喧哗,她却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寂寞和孤单,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的身边没有他。   那一刻,阿九疯狂的想要看见无情的身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那颗因为想念而狂跳的心。   她这般想了,便也这般做了。   宫宴结束了,高贵的公主殿下便可以休息了,而属于无情的阿九还在马不停蹄的赶到她的心上人的身边,只为了送去那绚烂的烟花,新年的祝福和她的思念。   回到了无情的住处,两个人便有些依依不舍了,只是他们都知道阿九该离开了。 第499章第499章   阿九虽说自小就被从父母的身边送走,但性子却不曾养歪,乖巧听话,体贴人意,叫帝后十分喜欢。   是以,她从来就不是个磨人的性子,懂进退,识大体,很少跟父母撒娇歪缠什么。只是,换句话来说,也是因为跟父母之间的生疏,才不如此的。   这会子倒好,平日里到了皇帝的书房之后,便恨不得早早脱身离开的阿九竟赖着不走了。   因为过年的缘故,原就没什么事要忙碌的皇帝还故意待在书房里,这等做弄人的小心思真真事显而易见了。   阿九哪里看不出来呢,可看出来了也罢,她父皇搁那儿装糊涂,她亦是没有办法的,谁叫她还一门心思的等人松口呢。   她直在书房里陪着自家老父亲待了大半日,皇帝仍旧是看着手里的书册,老神在在,不急不忙的。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话,皇帝那头便自己道:“行了行了,叫你陪朕一把老骨头,阿九哪里乐意啊!还不找那小子去。”   “也没说不乐意啊,再说了,父皇此时这般说,那何时赐婚啊,我也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去啊!”   别说,阿九这嘟囔着,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听得皇帝那叫一个脑壳疼,得了,闺女自己就着急把自己嫁出去了,他还能怎么办?   皇帝登时瞪了阿九一眼,没好气道:“跑不了你的,过些日子朕便下旨,左右这时候也没什么黄道吉日。还不快走!”   阿九听得心里狐疑,瞧着她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在帮他们看合适的日子了?   阿九立刻喜上眉梢,乖巧娇俏的应道:“是,父皇说的是,我这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跟皇帝眨了眨眼,算是父女两个互通眼神了,闹得皇帝哭笑不得。   得了自家父皇的话,阿九可不得欢欢喜喜的跑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去了。   这大年下的,平日里就不爱出门的师兄,这时候肯定更不爱出门,在家里等着她呢。   只可惜啊,阿九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无情确实不出门,也在家中等她,只是还有追命他们几个难得的扒着无情不放呢。   毕竟,无情面上永远那么冷,便是自家师兄弟也给他那冷脸冻得不行。不过,因为过年的缘故,无情总归是比平日里更好说的,这个顶个的可不得黏着他?   便是兄弟几个一起喝茶聊天也是好的,别说为什么不喝酒,昨日里哥几个都喝大了,这会儿还头疼呢,可是喝不懂了。除了追命那个酒缸,剩下的谁都不想喝了。   于是,等阿九欢欢喜喜的准备找她家师兄两人小手拉小手的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几个早把无情围了。   哪里能吃自家师兄们的醋呢,只是阿九这心里头不得劲啊,她就知道师兄招人喜欢,看看看看,这一眨眼不见,连在师兄面前站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唉!   阿九只是在一旁坐着,虽没什么,可那幽怨的小眼神着实叫追命几个后背一凉,罢了罢了,还是不捉弄大师兄和小师妹了,这俩人谁都不是好招惹的。   于是乎,哥几个十分有眼力见的准备撤了。偏生追命嘴上忍不住撩拨两句,“师妹,你这看大师兄的眼神若是分点出来,该多好啊!”   “分出来做甚?我眼里本就看不得旁人。”   原本想挤兑一下小姑娘,只可惜阿九最近混迹朝堂,除了这冷面的本事渐长之外,脸皮也是越发的厚了,当着众人的面都能这般说话了。   故而,她这话一出,不只反着挤兑回去了,而且说是句情话都不为过。她自己是没什么了,惹得几个师兄弟一阵面红耳赤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无情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脸色瞧不出什么来,只他自己知道这会儿他的脸烫人得紧。   “大师兄,你也不管管小师妹,尽可着咱自家人欺负。”   “阿九一直很乖的。”   得了,说好了江湖义气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呢,这会儿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开玩笑,这种时候不向着自家心上人,一会儿他们倒是跑了去,只留他一个,可就麻烦大了。更何况,无情自觉自己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都觉得阿九很好。   好家伙,这俩人什么时候脸皮都这般厚了,眼里都没有别人了。别的不说,只说几句,那眼神都跟黏在一起似的,闹得他们几个牙都快酸倒了。   而且,大师兄这跟小师妹好上了,他们哥几个可都还单着呢。往日大家都是孤家寡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如今瞧着无情和阿九,再看看他们自己怎么都有些不得劲,莫名的有些凄凉了。   这会儿,不消阿九赶人,他们自己便跑得飞快了,着实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立刻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呢。   这不,三人一走,本就坐在无情旁边的阿九立刻搬着凳子又往他身边挪了挪,这小手立刻马上的就牵上了,那叫一个满足哟!   “师兄,我看二师兄他们呐,怕是也想娶媳妇儿了。”   这会儿人都走了,阿九的胆子就更大了,立时调侃上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也不知道小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无情瞄了她一眼,“也想娶媳妇儿?怎么,阿九也想娶啊!”   阿九一愣,登时扑哧一笑,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师兄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就是想,那也得嫁啊,也不知人家的聘礼准备好了没有?”   说着话里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阿九的眼珠子转着打量无情的神情,促狭得很。   “人家准没准备好,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的可一直都备着等着呢。”   原本寡言少语的人,这会儿可比谁都会说话,一句话就叫阿九红了脸,哪儿有人这般直白的。   “……父皇答应了,过些日子便下旨赐婚,便等着吧。”阿九说话时瞧着那红透了的小脸,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而原就看着十分淡定从容的无情,其实也是害羞得紧,只是在心上人面前可不能撑不住。当然了,若是他的耳根不那么红,或许还真装得挺像的。   许是今日被追命几个闹了一会儿,无情此时倒是活泼多了,瞧瞧后来的话,着实有几分似阿九会说的了。   “哦,原来是咱们的小阿九自己有了天定良缘,便开始操心起他们几个的姻缘来了?放心,他们的缘分还在后头呢。”   什么天定良缘?师兄可是比她还不害臊多了。不过,她喜欢!阿九红着脸腹诽道。   “哪儿有自己说天定良缘的?”   “那阿九以为该如何说?”   “本就如此啊!”   无情失笑,却不想再撩拨人了,故而只是哄道:“阿九说的是,你我本就是天定良缘!”   方才追命拉着铁手他们跑了,可转头他就丢下了另外两个,自己悄悄的又回来了,猫在小角落里,还真就没叫无情和阿九他们发现。   原是想着再做弄他们两个一下的,左右大过年的也图个开心,谁叫他们俩刚刚一起挤兑人来着,以前就这样,大师兄总是护着小师妹,如今更过分了!   追命此时便是心里想着,都有些委屈,都是同门,怎么,姑娘家就比他值钱啊!然而他却不想想,谁叫心上人不重要呢?   只可惜,原是打着做弄人的主意回来的,却硬是被两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场景也酸得牙疼,还有些噎得慌。是以,到最后追命的计划都没有成功,反倒是自己个儿跑了。   不过,追命那面色通红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他再是没有想到,原来大师兄和小师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子的。追命只觉得大师兄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形象这会儿都碎了一地了。   平日里冷淡不理人的人,此时温温柔柔的,情话那是张口就来,偏生自己还没有半点自觉,总觉得本就是一句平常话。   这叫追命来看,若是无情平日里便是这般模样,只怕这神侯府的门槛都要被那些姑娘家给踏破了。还是,大师兄平日里的样子瞧着顺眼,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叫人牙疼!   当然了,若仅仅如此,追命也不至于这般。实在是他太凑巧了,正好碰到了阿九歪缠无情的时候。   怎么个歪缠法儿呢?   一时缠着无情给她换个爱称,无情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一本正经的红着脸在那里一个个的数着,只问阿九喜欢哪个。   什么心肝宝贝甜蜜饯,什么卿卿,噫,酸得追命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也不知道他那高冷的师兄,是怎么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说出来的。   只这些个,便惹得阿九乐不可支,直接歪倒在了无情的怀里,而他竟只是抱着她,一副怕她掉出去的样子,那眼神只差柔得滴出水来了。   更加追命牙酸心酸的是,素来瞧着高傲冷漠,寡言少语的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这就是找到意中人之后的模样?   好似威力太强了些,他是招架不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不好意思哈,今天迟了点,但还是赶上了。以及,追命的狗粮吃得太饱了,哈哈哈! 第500章第500章   皇帝之前答应了要给阿九与无情赐婚,却没有说准确的日期,只是说过要过些日子才有黄道吉日。阿九得了这话,便就耐着性子等待了。   因为过年期间,朝廷官员们也都放了假,是以各处的事务也就暂时停下了。皇帝空闲的时间多了,原想着再跟阿九好好说说,可惜身体却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便只能好好休息了。   而阿九难得手头没有事情忙碌,得了空闲,便恨不得一整日都赖在无情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不过,她尚且还又几分理智,故而每日早早的做完要做的事,剩下的时间便都与无情作伴了。   有情人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两人时时刻刻都待在一处,也不会觉得厌烦,只会恨时间过得太快罢了。   年后,阿九又恢复了从前的忙碌,甚至因为皇帝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更多的事都交到了她的手中。虽然说朝中有蔡相和诸葛神侯相助,可是身为一个君王不应该只相信旁人,自己亦要做到心中有数,否则便会偏听偏信,这样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好在,阿九自己心中清明,皇帝放了权,对朝中的大事小情,她便都逐渐上手了。   这一点叫皇帝很是满意,诸葛神侯自是兢兢业业,而蔡相虽然仍在时刻观察阿九的所作所为,可是不得不说阿九还是叫他颇为满意的,至少比一众朝臣所说的赵王父子更叫他满意。   于蔡相而言,他其实是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人,否则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一些虽是好事,却叫不少人不满的事。   阿九的出现以及她的为人处事,都叫他眼前一亮,故而也就逐渐更加用心的做事了。   朝堂之中,原先的几方势力,诸葛神侯一向中正,一心为国,且是阿九的恩师,自是不用多言。而蔡相也因为阿九,重拾了自己从前的豪情壮志,自也是帮着她的。至于剩下的少数,两边都不沾,但是他们亦是唯皇命是从的。   如今,阿九名正言顺的掌权监国,且是皇帝亲自任命授权的,朝堂上下再无一个反对之声。至于兵权,可还是牢牢掌握在皇帝本人的手中的。   朝堂之外,江湖武林之中,江南之地早先便安排过了,如今收效颇为不错,起码是安生,再不会起波澜了。而京城所在江北之地,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虽有竞争,却再无争斗,两方势力互不干涉,各为其主,却不知都是为的同一个主。   阿九原是想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是时机未到,但并不妨碍她提前着手准备,暗中进行。而这些事,诸葛神侯和蔡相都是各做各做的,最终还是要由阿九来过目的。   至此,朝廷内外,大江南北,并不曾因为皇帝病重无法处理朝事而有所动荡,反而十分的平静。   皇帝虽在内宫休养,可他的耳目仍旧是遍布的,什么消息都能及时的掌握,对于阿九的表现,他是十分满意的。   故而,在阿九来请安的时候,皇帝便松口将之前已经写好的圣旨交给了她。为阿九和无情赐婚一事,自上一次两人谈过之后,皇帝便命人选好了日子,拟定了圣旨,只是还不曾宣读罢了。   阿九得了圣旨,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因为皇帝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休养的缘故而变得更好,这让她十分忧心。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中,宽慰道:“阿九,你不必替朕担心,生死自有天定。知道你等急了,朕选了最近的日子,你们成亲吧。待你成婚之后,朕便将皇位传于你,在朕还在的时候,帮你稳定朝局,日后便可安心了。”   这话颇有几分安排后事的意思,叫阿九一时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傻丫头,父皇是为了你好,亦是为了自己。说不得,朕少了烦心事,好生休养,还赶得上抱孙子呢!”   皇帝不愿见女儿悲伤,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阿九听得分明,却仍旧顺着皇帝的话道:“儿臣明白了,既是如此,父皇可一定要好生保重身体才是。莫要嫌弃太医的药苦,便悄悄的倒了去!”   最后这一句话倒是让皇帝脸色一僵,他是真的喝药喝到反胃了,而且那药也没多大用就是了。他不过偷偷摸摸的倒了些,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哼,可见是有人找你告密了吧?说说是谁干的!”   “父皇不必如此,无人告密,只是您把药都倒在同一个梅瓶里了,宫女插花的时候发现的。”   “……”   百密一疏啊,皇帝这都是背着人干的,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还叫闺女抓住把柄了。   “你这孩子,连你父皇都管上了。今日的奏折都批完了吗?快走快走!”   皇帝恼羞成怒的撵了阿九走,她也没说什么,乖巧得很,顺势便出去了。这模样,可是叫皇帝心里一阵纳闷,这么好说话的吗?   结果,阿九刚走没多久,皇帝还没松一口气呢,皇后便到了。   “陛下,阿九说您最近不肯好生养病,臣妾便来陪您了。这是今日的药,快些喝了吧!”   皇后端着药碗,目光灼灼的盯着皇帝,非是要亲眼看着他喝完才行。   皇帝这时候才明白他闺女哪儿是那么听话乖巧的,心头苦笑,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可惜,皇帝还真不好在皇后的面前耍赖,只好硬着头皮喝了药。如此,皇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坑了自家老父亲的阿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父皇这人好面子,还不爱喝药,这把柄落在她手里了,自然是该叫母后去看着他的。   其实,父女俩心中都清楚,时间并不剩多少了。   皇帝颁了赐婚的圣旨,还是给阿九的,自然是有礼部忙着这事了,皇后除了看着皇帝吃药休息之外的时间,也都用在了阿九的婚事上。   至于无情一早准备好的聘礼,除了他自己这些年的全部身家之外,诸葛神侯还给添了一大笔,毕竟他们俩都是他的徒弟。   阿九的出身,注定了她对这些金银珠宝没什么兴趣,但是无情拿出这般丰厚的聘礼,亦是叫她心中欢喜的。   “师兄,这么多的聘礼,只怕是你的全部身家都在里面吧?”   瞧着阿九的模样,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意调侃无情呢。   而无情对此,态度十分诚恳,十分郑重道:“我身无长物,倾其所有,也不过这些俗物,倒是委屈阿九了。”   阿九原不过是开玩笑的,听得无情这般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师兄说的什么话,哪里委屈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我成亲,我便得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嗯?”   “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便是师兄你啊!”   如此情意绵绵的情话,当真是叫无情面红耳赤,这丫头越发的厚脸皮了。虽说如此,可无情的心还是为此怦怦然许久。   这当真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无情不做声了,阿九知道他是有些害羞了,虽然她亦是如此,可她句句真心,便顾不上害羞与否了。   因为,她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他对她有多重要。   因为皇帝定了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也就是三个月之后,时间上还是有些紧的,毕竟皇帝唯一的公主出嫁,可不是一个小事情,礼节还是颇为繁琐的。   而且,皇帝还给阿九重新册封了,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女了。这于朝廷来说,亦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只是,阿九掌权这段时间,早已叫朝廷上下心悦诚服,故而无一人有异议。   因着这个原因,礼部之前准备的仪仗等等的都需要重新准备了。为此,各处人手是忙个不停,紧赶慢赶的,终是赶在了阿九与无情婚期之前做好了全部的安排。   能娶如此位高权重风华绝代的美人为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无情的好运气,背地里说酸话的也不在少数,可无情根本毫不在意。   因为他当真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好,能够遇到阿九,温暖了他如寒冰般寂寞寒冷的生命。此生,若是能与她携手终老,无情便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两人的婚礼十分的盛大,几乎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为两人祝福的不在少数,甚至京城的百姓为此欢庆了整整三日。   公主殿下是最好的公主,她为国为民,多少人受其恩惠。大捕头亦是最好的神捕,多少案情因他而沉冤得雪,多少罪犯因他受到了正义的审判。   最好的他们在一处,便该得到天下人最好的祝福,神仙美眷,佳偶天成,当是如此。   阿九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是被她拐回了府里。从今以后,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期待了许久的事,终于成真了,没有人知道阿九此刻的心情如何。   他们再不用克制自己的爱意了,可以用眼神贪婪的毫无顾忌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了,这恐怕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然而,红烛不冷,春暖花深,青丝缠缠十指相扣,鸳鸯缱绻翻红浪,这个夜才刚刚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以下省略一万字! 第501章第501章   成婚之后的阿九和无情是什么样子呢?   好似也没有什么变化,两人仍是如之前那般相处,只是这回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瞧出其中的甜蜜滋味来。就算是两个人不说话,那亦是一种旁人无法靠近的氛围。   只是,这一回两人是越发的分不开了。阿九处理事务的时候,无情总是会陪着她,或许有个什么头疼的问题,他只消随口说两句,便能叫她豁然开朗。   阿九并不是一个急性子,可事情多了,太过繁琐,日复一日的,到底会让人有些头疼。   更何况,如今的朝堂还并未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很多烦心事却只能看着,并不好去处理。偏生阿九在朝事之上,总是抱着一个积极的态度,恨不得马上就梳理出个头绪来。   不过,以前是如此,可现在她倒是好了许多。因为只要阿九能够看到无情,便是心头再多的烦闷苦恼,也都不存在了。   无情素来喜好安静,他与她待在一间屋子里的时候,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他自有自己的事去做。或者是看几本书,或者是看看手头的案件卷宗,又或者是写写画画,下下棋,琢磨琢磨新鲜的机关精巧。   两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各做各的事却比平常更加的安心,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在陪伴着。   成婚后,无情大捕头多了一个驸马爷的头衔,只是仍旧做着原先的事,遇到一些疑难的案件,他也总是要出手的。   他们依赖信任对方,可是却不是一幅对方的,他们都有自己生存的价值,也都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更何况,他们在最终的目标上还是一致的,都希望大宋能够国泰民安。   有着相同的追求,也都在尽各自的努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或许偶尔对方还会帮上一点忙,这便够了。   皇帝早先便说过,等阿九成婚之后,他便要将手中的权柄交出来。这句话待阿九和无情成婚后的一个月,便兑现了。   其实,皇帝甚至想在他们成婚的第二天便这么做的,只是到底有些不忍心。   在皇帝眼中,阿九是个公主,他也没有瞧不起女子的意思,只是他觉得他的女儿应该安稳幸福的渡过一生。可是,如今却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背上江山的重担,这对阿九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即便阿九承认自己想要那个位置,有着那份野心和祈望,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心疼女儿的。   阿九对无情的感情,不容动摇,即便之前她遇到了不少的阻碍也没有想过放弃他。   皇帝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愿意给女儿最后一点小小的自由,让他们新婚燕尔好好在一起待一个月。不是说,这段时间不叫阿九处理政事,而是将原本剩下准备全都交给她的,暂缓了一段时间罢了。   不是皇帝不愿意给更多,而是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没有时间了。   皇帝的用意,即便是不说出口,聪明如无情和阿九,总也是能明白的。   故而,一月之后,皇帝颁下圣旨,宣布说禅位给阿九的时候,他们也早都做好了准备。   圣旨下的突然,可是对一些有成算的大臣们来说,其实一点都不突然。   皇帝的兄弟们,如今也只剩下赵王一个了,可是他还整日里待在王府里画画写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既瞧不出野心,也看不出能耐来。有了阿九这个鲜明的对比,众人渐渐也就不对赵王抱有希望了。   至于赵王的儿子,皇帝也不是第一回表现出看不上的样子了,大臣们心里头门清,更是想都不想。   皇室的子嗣单薄,直系的血脉也没几个,除了赵王父子之外的,要不就是上了岁数的皇叔,再不然就是还没断奶的娃娃,哪个都不是好的人选。   这对比来,对比去的,除了阿九,还有谁能担得起这江山的重任呢?   再加上,阿九这段时间处理朝政立下的威,做的事,更不提诸葛神侯蔡相等人的拥戴了。   于是乎,阿九顺利的成为了大宋的下一任皇帝,也是大宋第一个女皇帝。   她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她的父亲太上皇仍旧作为她的后盾,而她也将大宋的兵权都牢牢的握在手里。   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重三分。更何况是阿九呢,她的地位和权势已是最高了,现如今手里的兵权也捏得紧紧的,她的威严较她的父亲还要胜三分。   顺利的登基之后,阿九之前让诸葛神侯和蔡相提前做好的调查也都可以派上用场了。她不曾偏听偏信,她亦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够确保消息的准确。   阿九捏着那叠厚厚的纸,看着蔡相悄悄呈上来的奏疏,再看看她父皇命人送来的当年温王的手札,似乎有些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改变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她却忽然有些害怕。   阿九对无情总是坦诚相待的,两人好得如同一个人一样,几乎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在一处的。   所以,当阿九在书房里为了自己的这一个决定,思虑再三的时候,无情也是看在眼里的。   “阿九,放手去做吧,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吗?”   成婚之后的两人,即便是阿九登基为帝了,他们之间相处起来还是一如当年,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变了,他们还是当年的彼此。   无情甚至都不用看阿九手里的东西,便已经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阿九如今是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了,很少有人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即便她的年纪并不大。可是,在无情的面前,阿九从不掩饰,而他也是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心思。   “只剩下一个看似完美的空壳,里面早就腐烂空乏了,你很早便明白的。如果,再不动手,等到壳子也烂掉的时候,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阿九,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父皇如今虽然不主事了,可他的头脑还是一样的清明。所以,放手去做吧!”   听着无情的话,阿九抓着他的手,终是下定了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当天,阿九便在无情的注视下,写下了一道道圣旨。当圣旨发出去的时候,几乎可以预料到整个大宋都会因此而颤一颤,可她并不后悔。   第二日开始,阿九便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了。   朝堂吏治的改革,将一些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官员革职查办,按罪论处,这只是第一步。之后,又接着新帝登基的由头,增开了一次恩科,选拔优秀的寒门弟子,为朝堂补充新鲜的血液。   之后,阿九便任用了一些有能力有心改革图强的官员,分别在农田水利,教育军队等等方面做出了一些改革和变化。大多数的方法都是出自当年温王未完成的计划,而诸葛神侯和蔡相也都提出了一些相应的修改和新的想法。   阿九的改革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就如当年的温王一样,因为触动了大多数官僚贵族富商大贾的利益,遭到了重重阻碍。只可惜,阿九大权在握,在朝有兵权,在野有多方的江湖势力,她想做的事,便是做不了也有强力可以去推动。   所以,狠狠的在第一批反对的人之后,剩下的一些也都龟缩起来,只能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以期来阻挠她的动作。   女子比男子更加的心底柔软,敏感多情,阿九也是女子,可她却与那些人猜测中的不一样。很多时候,她的手段算得上是铁血狠辣,冷酷无情,凡是反对的都遭到了残酷的镇压。   有些想要搞小动作的,刚有了一点苗头,便被彻底铲除干净了。   大宋的变化与发展,不可谓是不快。太上皇在后宫休养生息,撑着一口气想要为阿九做好后盾,他不能将一切的重担都扔给她。   不过,阿九着实十分的出色,一点都不让人担心。   所以,在阿九皇位稳固,大宋发展变化迅速的第二年,太上皇便去了。只是那时候他是没有一点遗憾和担忧的,因为他相信他的女儿会比他更出色。   太上皇走的那晚,阿九冷静又理智的安排好了一切,果然最是无情是帝王。可是,背着人,她扑在无情的怀里哭红了眼。   而无情能做的便是抱着她安慰她,“阿九,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成为你永远的后盾!   时间是无法停止的,死去的人走了,而活着的人只能向前看。阿九带着的不只是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了,还有着父辈的责任和抱负,她也一定会做到的。   因着阿九一直忙于政事,虽说无情也有帮忙,可是两人在最初的几年里一直都没有孩子。饶是老太后当着两人的面,时常提醒催促,也是无用。   到了改革进行平稳的第五年,大宋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家国富强,百姓安居,边境安稳,更有周边小国俯首称臣。   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名唤清和,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清和!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完结,撒花!   卷十四:江湖如歌 第502章第502章   听说,江南的染坊中卖得最火的便是红丝巾了,似乎除了红色,他们已经不知道丝巾还能有什么别的颜色了。   饶是如此,可红丝巾还是卖脱销了,当你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几乎每个少年男女的身上都会有这么一条红丝巾,甚至连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身上也有红丝巾。   他们或把红丝巾系在手腕上,系在腰上,系在刀剑上,甚至将红丝巾系在头上的都有。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把红丝巾系在脖颈上,因为有一个喜欢将红丝巾系在脖颈上,他倒是不在意旁人的举动。   可是,他狂热的追随者们会将除了他以外将红丝巾系在脖颈上的人,将那条红丝巾连着脖颈一齐砍断!   到底,红丝巾代表了什么?   又为什么会让人们如此的追捧呢?   那个唯一可以将红丝巾系在脖颈上的人又是谁?   这一切都要从五年前虎丘的一场江湖争斗说起,故事的主角便是一个穿着黑绸衣裳脖子上挂着红丝巾的少年侠客。   这个红丝巾大侠的名字叫,秦歌。   五年前,江南七虎还活在这世上,他们是江湖中有名的,不过不是美名罢了。这七个人,有人说,他们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这可见他们是何等的凶恶了。   其实,人人都想打杀了江南七虎,可是却没有人敢行动,因为他们心中是害怕的。   所以,也没有人会想到臭名昭著的江南七虎会死在一个少年侠客的手中。   据说,那时候江南七虎每逢每年的端午都会在虎丘山上聚会,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那天,江南七虎上山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极漂亮的姑娘。于是,他们便二话不说把她抢上了山。   一个极漂亮的姑娘落在了一群人恶名昭彰的人手里,会有怎么样的下场呢?简直没有一个人敢想象。   但是,那一天,秦歌独自一人上了虎丘山,为的便是那个极漂亮的姑娘。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个极漂亮的姑娘原是秦歌的心上人。   秦歌去的时候,姑娘不堪受辱,已经自尽了。他为了替心上人报仇,一人对战江南七虎,伤了其中两人,而他却身中一百零八刀。   当一个人身中一百零八刀之后,会怎么样呢?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地上的土石,那场景简直让人看过一眼便不忍再看下去了。   江南七虎之所以恶名昭彰,还有一个原因。一旦他们活捉了一个对手,他们并不会给对方一个痛快,而是一定要刺一百零八刀,并且每一刀的轻重都必须是相同的,第一百零八刀也一定和第一刀一样。刺过这一百零八刀,他们才会任由这个人慢慢死去。   这世上有几人能扛过一百零八刀不死呢?   几乎没有,但秦歌一定是其中一个。   一百零八刀过后,已经体无完肤如一个血人一般的秦歌撑了下来,他求生和报仇的意志战胜了死亡的威胁,他活着从虎丘山上下来了。   没有人能挨过江南七虎的一百零八刀,所以他们约定了一百零八刀过后,便不再动手了。   不管是恶名昭彰还是美名远扬的江湖人,他们都比平常人更重视自己的脸面。就如江南七虎,倘若他们违反了自己的承诺和约定,那么他们或许会更早的死在别人的手上。   在一般人看来,这个故事到这里便该结束,然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年的端午,秦歌又单枪匹马的上了虎丘山,一人对战江南七虎。   一年的变化,秦歌从当初伤了其中两人,变成了重伤了其中四人,只是他还是败了。所以,他又挨了一百零八刀,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这时候,江湖上已经开始四处传扬着秦歌的故事了。有不少人很佩服他,但还有很多人以为这就已经算是结束了,可是并没有。   第三年,秦歌又一次上了虎丘山,他还是一个人,却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看热闹的人,而江南七虎也找了不少的帮手。   这一次,江南七虎的帮手们没有出手的机会,而围观的人们也未能插手其中。   秦歌赢了吗?没有,他还是输了!   可是,这一次秦歌重伤了七虎其中的五人,但他输了,又是一百零八刀。   秦歌死了吗?没有,他撑过了又一个一百零八刀,至此前后三年他已经挨了三百二十四刀了,他还活着,并且没有放弃。   所以,第四年,慕名而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就连江南七虎请来的帮手也更多了,而秦歌还是独自一人。   他穿着那身黑绸的衣裳,脖子上系着一条红丝巾,刀锋在烈日下闪着凛冽的寒光,秦歌终于杀了江南七虎。   江南七虎请来了许多的帮手和朋友,但是当秦歌的刀锋从最后一个人的脖颈划过的时候,他们仍旧没有出手。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这个人所折服了,不禁产生了敬佩之情。   虎丘之战,少侠秦歌一战成名,整个江南的人都记住了这个红丝巾的黑衣少侠。   从这一天开始,红丝巾开始风靡整个江南,红丝巾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如烈日一般的热情!   而秦歌成了江南所有少年心目中的英雄,成了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这就是虎丘少侠秦歌的故事,可是郭襄更愿意叫他,红丝巾大侠。   是的,秦歌的故事,早已经从江南传到了江北,整个江湖都知道有这样一个虎丘大侠了。   远在襄阳的郭府中,郭襄手里拿着一条新买来的红丝巾痴痴的看着,听着身边的小丫鬟在给她讲秦歌的故事,纵使她已经听过许多遍了。不只是她这般,襄阳城中许多姑娘都是这样的,她们期待着见一见这个虎丘大侠。   郭襄是大侠郭靖和前任丐帮帮主黄蓉的女儿,她出生在江湖世家,她的外公是东邪黄药师,就连她的姐姐姐夫郭芙和杨过也是江湖声名赫赫的人物。   或许是因为她虽年幼未入江湖,可也知江湖事,见江湖人,所以郭襄无比的崇拜故事中的虎丘大侠秦歌。即便她之前,还曾经喜欢过故事中的其他的江湖大侠们,但是郭襄此时好像更喜欢秦歌。   传闻中的秦歌,剑眉星目,俊美非凡,武功高强,行侠仗义,豪掷千金等等等等,关于秦歌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郭襄心目中最喜欢的大侠了,甚至她都想跑到江南去见他一面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或许嫁给他也不错!   就在郭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入非非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一个明艳绝美的绿衣美妇,她的耳上还坠着一串明月铛。细一看与郭襄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郭襄更多几分清雅可爱。   这个绿衣美妇是谁呢?她便是郭襄的姐姐,襄阳女侠郭芙,不过还有许多人会称她为神雕侠的夫人,因为她的夫君是名震江湖的神雕侠杨过。   郭芙看见了郭襄手中的红丝巾,想起了最近城中风靡的故事和卖疯了的红丝巾,不禁有些无奈的摇头,“襄儿,你不要整日看着这个了。江湖故事听听也就罢了,哪里都能当得了真呢?”   郭襄是黄蓉高龄生下的女儿,与郭芙的女儿灼华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后来,黄蓉忙于帮郭靖处理襄阳的事务,郭襄也就托付给了郭芙照顾。   在郭芙眼里,她这个小妹子与她的女儿也差不多,从小就是她看着她长大的,两人的感情自然比寻常的姐妹更特殊更亲密些。所以,见到这样的郭襄,郭芙总是忍不住说两句的。   只可惜,现在的郭襄满心满眼都是秦歌,即便她还没有见过他,可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她便觉得心中怦然,也不许人说他的不好。   “大姐,秦歌的故事当然是真的了,这怎么可能假呢?他就是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郭襄言语间对自己的梦中情人颇为推崇,这感觉就像是全天下除了秦歌,旁人便算不得英雄了。   “英雄?真正的英雄人物,也该当如你姐夫一样才是!”   要不说郭芙与郭襄是姐妹俩呢,两人说话的口气还真是像了个十足,不过郭芙夸耀的打从心底里为之自豪骄傲的是她的丈夫,人称神雕侠的杨过。   郭襄瘪瘪嘴,倒是没有反驳,她姐夫算得上是个大英雄,可是秦歌也不差啊,怎么就不是大英雄了呢?   “好了好了,小姑娘家家的整日里想这些无用的事。你今日的功练了吗?灼华还在到处找你呢,结果你就躲在房间里听着这些故事?”   哦,原来郭芙来找郭襄便是为了催促她去练功的。   却道是为何。只因郭襄的性子与她娘黄蓉早年间有些相似,仗着自己的脑子太聪明了,所以练功的时候也不愿勤奋多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有的时候,少不得要郭芙来催一催。   郭襄倒是听姐姐的话,郭芙长久照顾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所以,她不情不愿的把红丝巾塞在了怀里,然后出门练武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秦歌,出自古龙的小说《大人物》,这个曾经被翻拍过电视剧,扮演者是严宽,那造型简直是绝了。但是,电视剧肯定跟原着是不一样的,朕这里的呢,也有朕自己的看法,设定大部分出自原着,还有部分私设。   这一卷的cp是秦歌和郭襄,然后郭芙杨过与之前芙生若梦那一卷梦幻联动,看不看那一卷没有影响,看过的,这里出现的一部分就当作是番外糖了。   名声在外却身不由己的江湖大侠vs大侠的迷妹,论追星少女滤镜破碎的现场,是继续追星还是脱粉回踩!宝贝们,这对cp入手不亏喔! 第503章第503章   郭芙对于郭襄说是严厉,可她这个小妹与她的闺女都一般大,平日里当闺女宠的。所以说,哪儿有什么真严厉,分明还是疼宠的多。   就如现在,她早看出来郭襄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还是那么宝贝那个红丝巾,她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郭芙只觉得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也是正是如此,其他人亦是一般,他们一时不察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郭襄不情不愿的去练功了,功夫瞧着也不错,只可惜她从未涉足江湖,是个花架子而已。   郭芙的女儿杨灼华也是被娇宠大了,性子与郭襄不差什么,不过到底是如她爹杨过一般在武学上愿意下几分功夫,比起郭襄来有时还要强上几分。   只可惜,她也遗传了她娘的几分愚鲁,做事并不灵活,有时还有些死板。不过,这倒是更像郭靖了。   “灼华,你听说过秦歌的故事吗?就那个虎丘大侠秦歌啊!”   听听郭襄的话,比起江南那些痴迷秦歌的少年少女来好不了多少。不过,因为郭襄还没有见过秦歌,所以她的痴迷喜欢都是假的,指不定明天再出个比秦歌更好的大侠来,她便要移情别恋了。   杨灼华摇摇头,她倒是不关注这个,在她这个女儿的心里也如她娘郭芙一样,只觉得她爹杨过才是最好的大英雄。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杨过对这个女儿疼得很,认为她太像郭芙了,爱屋及乌,对女儿简直是宠上天了。   “灼华灼华,那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好吗?”   郭襄执意要讲,灼华又不好拂了这个姨妈的美意,便答应了。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到底答应了郭襄什么。   这日子一晃又过了三两日,两人一起练功的时候,郭襄聪明些早早的练完了,灼华要差两分,还在练着。郭襄坐在一旁,手里捏着那个红丝巾,开始浮想联翩了。   “灼华,秦歌你知道吗?你听想他的故事吗?”   灼华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她若是说不知道,郭襄还不知道要给她讲多久秦歌的故事呢。   只可惜,郭襄这会儿就像是中了秦歌的毒一样,即便灼华这般说,她也还是缠着要给她讲秦歌的故事。然而,短短几天,听了快不下百遍的灼华,这时候颇有些无奈了,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于是乎,备受折磨的灼华在听到她娘郭芙找她的消息之后,立刻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让正说着故事上瘾的郭襄气得不得了。   哼,一个两个都没眼光,秦歌多好啊,他的故事就是再听几百遍,她都听不厌。   见家里没人听她的故事,郭襄便径自出门去了,如今襄阳城里秦歌的故事可是酒楼茶馆说书先生最卖座的故事了,听的人多,所以讲的人也多。   郭襄随意找了家小茶馆,点了壶茶并一盘子花生,生生在茶馆坐了一下午没挪位置,因为这个茶馆的说书先生讲故事最好听了,尤其是秦歌的故事,这叫她怎么舍得离开呢?   回去的路上,郭襄又顺腿弯进了一边的铺子里买了一条红丝巾,只剩最后一条了,好几个姑娘因着这个吵起来了,偏生郭襄来得迟,却悄悄捡了漏,可把她开心坏了。   这一整天的,郭襄的心情都很好,到了晚间,她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了一个穿着黑绸衣裳脖颈上系着红丝巾的俊美男子提刀从天而降,顺便对陷入困境的她来了一个英雄救美。   这么个梦,对郭襄来说确实是美梦了。只可惜,一醒来她便不记得梦里秦歌的长相了,只记得长得很好看就是了。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郭襄整日里都惦记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秦歌大侠,弄得连做梦都梦到了,这下子心里就更焦灼了。   不过,梦终归是梦,一醒来,再美的梦都得散了,然后只留下满心的怅然若失。   唉,她要是能见一见秦歌就好了,哪怕是一面,她就满足了。   当然了,这个说法只是一提,郭芙首先便不答应了,见那个叫秦歌的有什么好,若是个骗子可就不得了了。   要是不这么说还好,可郭芙这么说,就等于一下子扎在了郭襄的心里,气得她跳脚,然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离家出走,她要去江南,见秦歌去。   郭二姑娘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做事情想一出是一出,当天晚上便打包好了包裹。等到第二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带上了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悄悄的溜出了闺房。   灼华前一日与郭襄约好了一起练功的,结果起床之后,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郭襄。于是她便跑去找她了,可是好家伙,郭襄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好在郭襄也不是个不懂事的,还知道给家里人留了张字条,说了去江南走一趟,过个三两月的便会回来的。 第504章第504章   遇见秦歌的时候,是在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下呢?如郭襄所想的,一定是行侠仗义,最好是英雄救美的时候。   当然了,这一次也确实是他英雄救美的时候,只不过那个美人并不是郭襄,而是一个长得也很漂亮的姑娘。只是,秦歌的眼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在看她。   秦歌一如郭襄所想象中的大侠那般,光鲜亮丽,穿着一身黑绸衣裳,衬得他整个人都很白。他剑眉星目,就连头发都显得很英气,可最显眼的还是他脖子上挂着的红丝巾。   鲜红的红丝巾挂在他的脖子上,一阵风吹过,红丝巾飘飞了起来,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郭襄虽然也很镇定,可是她的那颗心也已经跟着秦歌飘飞的红丝巾飘了起来了。   秦歌的每一次出场都是万众瞩目的,所有人火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他还是那么的淡定,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道路已经被秦歌狂热的追随者们堵得水泄不通了,他一时无法往前再行走一步,郭襄站在人群里,也如这些人一样,目光紧紧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郭襄觉得这样也未必不好,她倒是可以多看他几眼。   然而,就在这时候,秦歌忽然足尖一点,一下子便飘出了老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这时候,狂热的人们都散去了,因为秦歌不在了,他们继续堵在这里就没有意思了。   郭襄有些兴趣缺缺的站在原地,好似她期待了许久见到秦歌的情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即便她刚刚看见他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可是他却没有看见她。   郭襄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看见有人三五成群的往一个地方走,招牌上面写着赌,原来是一座赌坊。   赌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对于江湖人来说,似乎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色彩。哦,据说秦歌也喜欢去赌坊,而且每每都是豪掷千金,那种豪迈潇洒的气质是旁人学不来的。   若是旁人定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换了秦歌好像就不一样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郭襄这般想着,可是她还没有真正的亲眼见过,她只是在故事中听到过,那些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故事。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说不定会遇到秦歌,她在外面徘徊着。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方才就很耀眼夺目的身影出现了,秦歌从她的身旁走过,走进了面前的这座赌坊。   于是,郭襄不再犹豫,她也跟了进去。   赌坊是什么样子的呢?郭襄不知道,她也没有见过,只是听着秦歌的故事,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但是,当她走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赌坊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到处都是吆喝声和投注的声音,每个人都是狂热的,甚至有的人还赌红了眼,连身边的人的说话声都听不见了。所以,这里许多人说话几乎都是用吼的。   这简直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了,郭襄不禁皱起了眉。   郭襄是个性子很好的姑娘,当然了,这个性子好只是相较于她脾气火爆的姐姐郭芙。但是,论起聪明机灵,古怪精灵来,郭芙是比不上她的。   她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一直很高,但是眼前的情形她却并不喜欢,她快速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希望找到那个她想要找到的人。   秦歌在人群中是亮眼的,这个亮眼甚至持续到了赌坊里。赌坊里人满为患,可是秦歌所在的地方,更是人群聚集的所在。   郭襄循着最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了站在人堆里的秦歌。   秦歌看上去跟刚刚当街救下一个妙龄女子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他的眼里还多了些光彩,似乎赌钱这件事比一个美人更能吸引他的眼球。   郭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看着秦歌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她还听到了周围人暗自惊叹的声音。   在赌坊里,不管是这一个,还是别的,输的人总比赢的人要多得多,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么多的银票的时候,简直一双双眼睛里都在放光。   秦歌也不负他豪爽,一掷千金的美名,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潇洒自如,带着些风流写意,意气风发说的就是像他的模样。   郭襄再一次被秦歌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即便她的眉头还是皱着。   赌坊里的花样很多,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赢赢输输,谁也不会过多的去关注别人,就算这个人是秦歌,亦是一样。   很快,围聚在秦歌身边的人少了大半,郭襄也找到了机会站到了秦歌的身边。   这是郭襄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事,但是此刻的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机会,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随机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上。   秦歌的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只是他的手此时却不是用来持刀的,而是用来赌钱的。 第505章第505章   等到郭襄好不容易扶着秦歌这个醉鬼从赌坊的后门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郭襄还记得自己跟着秦歌进去之前,外面的天光还是大亮呢,这会儿却都已经天黑了,到底是在里面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她一个走神,手上的力道一松,秦歌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可能还是像一滩烂泥,现在只怕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郭襄一时间非常的头疼,不知该拿秦歌怎么办,但是就这么把他丢下,让他露宿街头,她也做不到。   就在郭襄一筹莫展之际,更令她头疼脑热的事发生了,原是秦歌之前酒喝多了,现在这趴在墙角边吐着呢。   大侠在外,都是光鲜亮丽的,谁会看的他这样的情形呢?   故事中说了秦歌最是喜欢喝酒,而且千杯不醉,可却没有说秦歌会喝醉,并且喝醉了跟普通人一样会吐,一点都不像故事里的大侠。   郭襄一开始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她想想好像大侠也是平常人,就算是秦歌也没有故事中那样的完美,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般一来,郭襄有点想通了,可是秦歌在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光环似乎也开始一点点破碎了。   这时候的郭襄还以为秦歌只有这一点小毛病,她勉强还是能接受的,最起码他跟她听到的故事和传闻中的差不了多少。   接受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并不传说中那样的完美,郭襄看见秦歌醉酒吐完之后便自己靠在了小墙角,一点都没有管地上的灰尘,即便他好像还没有那么清醒。   白日里的秦歌光鲜亮丽,衣冠楚楚,风流倜傥,而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醉鬼,缩在街边的小角落里,如果不是她,只怕他要在那里睡到自己第二天清醒过来。   郭襄到底是个姑娘家,心软的很,不忍心见秦歌在大街上睡一晚,故而再一次搀扶着他,可以说是半拖半架的把他带回了客栈。   不过,若是郭襄不曾习过武,是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两人就要一起露宿街头了。   郭襄将秦歌好不容易捡回自己住着的客栈的时候,客栈里都没有几个人了,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招呼着。   也不知道秦歌是不是半途清醒过来了,之前还挂在他脖子上的红丝巾这会儿已经不见了,不知是他取下来了,还是路上的时候不小心丢了。   只是这时候,郭襄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别的事了,她真的要把秦歌放下来,然而自己回屋也沐浴更衣一下,今天这一天可真是有些糟糕。   郭二姑娘从家里走的时候,身上还是带了不少银子的,虽然比不上秦歌之前在赌坊里挥金如土的样子,但是多开一间房让店小二帮他梳洗收拾干净还是可以的。   等到郭襄自己收拾好,沐浴更衣之后,天上的月亮都挂得高高的了,更别提其他的了,客栈里的人也都去睡了,四处都很安静,连点灯光都没有。   只有郭襄和秦歌的屋里还亮着灯,她叫人在她的隔壁开了一间屋子给秦歌住,也好方便她知道他的动向。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左右也无人看见,郭襄悄悄的进屋看了秦歌一眼,见他换了新的衣裳,酒醉之后睡得正香,便才放心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郭襄猛然惊醒,着急忙慌的换了衣服出门,而她隔壁的房门却没有开,难道是秦歌还没有醒过来?   让店小二煮了醒酒汤,郭襄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却听到了清冷和沙哑的声音响起了,听着他的声音,好像他早就醒了。   郭襄进门之后,看见秦歌正坐在桌边,衣裳是昨日店小二临时给他找的一身,比不上他之前黑色绸缎的衣裳,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很显然配不上他这一身的气度和俊美的容貌。   秦歌看着眼前的清雅妍丽的漂亮姑娘,他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打量一个姑娘,他这样看着她,才算是将她这个人看在了眼里。   其实,秦歌的记忆很好,他记得他在人群中见到过郭襄一面,毕竟她很漂亮。但是,也仅此而已。   或许以前的时候,秦歌还在为自己能得到一个美貌的红颜知己而开心,但是现在他不会了,而且他也不会有红颜知己了。   此时此刻,所有仰慕秦歌的人都是因为他俊美的外貌和虎丘大侠的江湖事迹,在他看来,她们喜欢的是虎丘大侠秦歌是带着红丝巾的秦歌,而不是他真实的自己。   秦歌一直都知道自己喝醉了会是怎样的情形。就如昨天那样,他喝醉了从赌坊里出来,很可能连路都走不稳,最后直接睡倒在赌坊附近的街上,便是倒在水沟里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天黑了,夜深人静,谁又会知道呢?没有人会相信那个人是他的,他可以放纵肆意的,哪怕是睡在大街上。   在外人的面前,秦歌一直是光鲜亮丽风流倜傥的大侠,做着所有他们想象中大侠会做的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完美得都不像是一个真人。   可是真正的秦歌却很少有人会看见,因为巨大的反差,甚至会让他们落荒而逃,他们不会相信那个喝醉之后吐得七荤八素最后直接睡在大街上的人,是他们心中的虎丘大侠秦歌。   然而,郭襄看见了,她甚至没有被他吓跑,这就足以让秦歌对她另眼相看了。   郭襄把端来的醒酒汤放在了秦歌的面前,“秦大侠,我姓郭,单名一个襄字。昨日我见你醉了,不省人事的,便将你带回了客栈。这是醒酒汤,你喝一点吧!”   郭襄的年纪不大,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说话甜软贴心,可惜秦歌好像并不怎么解风情。   或者说,只要不是在人前,秦歌可不是个解风情会说话的人。 第506章第506章   郭襄想的是什么,秦歌一下子便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了,虽然她很聪明,可也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不懂的掩饰自己的所思所想。   难道是随便什么人便能让秦歌推心置腹的吗?   并不是。   一个出色的人,哪怕是站在人群中,也会叫旁人第一眼便看见她的存在。   郭襄的样貌不俗,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依秦歌的眼光,他是一眼就猜出了郭襄定时出身于一个江湖世家的。   说来,秦歌虽然有虎丘大侠之名,可却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孤儿出身,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才磨练出这样的心性。   所以,秦歌知道像郭襄这样的小姑娘对他来说,不过是因为虎丘大侠的名声和故事才迷恋上他的,而他却不欲和这样的姑娘有牵扯。   就像秦歌其实并没有沉迷在赌局之中,而郭襄当时再三的唤他,他却置之不理,亦是有此原因的。   不过,看在郭襄好心将他带回来的份上,秦歌想着便直白些的告诉她好了。   如他这样的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大侠,多的是女子想嫁给他,或是做他的红颜知己,便是露水情缘也有许多的女子前赴后继。   可是,秦歌想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所谓的大侠的光环。   除却大侠的光环,秦歌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与一般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罢了。   是以,秦歌如是对郭襄道:“那些话我只说一遍,希望你能听进去。郭姑娘,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秦歌早看出来,郭襄是离家出走的了,她说话里有着几分不似江南的口音,定不是这里本地的人。想来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他便好心的劝了一句。   郭襄不置可否,而秦歌也没有喝那碗醒酒汤,而是对她道:“我该走了,多谢你了。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必也还你一回。”   这便是要两清的意思了?   郭襄有些着急,虽然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秦歌与故事中所说的有些不同,但是也是叫人心生欢喜的,她并不想就这么和他两清。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秦歌,你要去哪里?”   秦歌也没有介意她的语气,反而十分平淡的,不当一回事道:“去喝酒啊。”   宿醉醒来的人,第一件事竟然还是要喝酒?   郭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他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酒就真的这么好喝吗?   她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你不是没有钱了?”   是的,郭襄想起来了秦歌怀里的那一沓子银票都输在赌坊里了,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去喝酒?   一文钱,那也是要难倒英雄汉的啊!   “谁说我要自己花钱喝酒了?”   “嗯?”   “只消我往那些个酒馆茶楼里一站,多的是人冲上来请我喝酒。你信不信?”   信,怎么能不信?虎丘大侠名声在外,整个江南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他狂热的追随者。他只要一露面,请了他喝酒便是旁人的荣幸了。   只是,秦歌自己说的这话,饶是话里说的是事实,也着实是厚脸皮了些,她也是头一回听人把让人请喝酒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   若非眼前这人是秦歌,郭襄估计会气得上去给人一拳,着实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郭襄机灵着呢,也不是秦歌说什么,她便信的。更何况,若是初见时的秦歌说话,她是一定会信的,而现在她持怀疑态度。   然而,秦歌喝得动是喝得动,可他确实是宿醉过后连头脑都不清醒,这酒还真有些喝不下去。只是,看着郭襄的样子很显然是不信的,秦歌便只好把郭襄请出去,自己准备换衣裳出门了。   别说,秦歌现在出门那是必须要穿黑衣带红丝巾的,否则谁会知道他是谁呢?因为整个江南,就算是有人想要模仿他,也不会与他一样的。   因着昨天太晚了,酒醉之后的衣裳店小二还没来得及拿去清洗,那身黑绸衣裳上面满是酒味。秦歌倒是不嫌弃,自己还拿出来穿着,早先不见了的红丝巾却是被他自己收起来了。   郭襄还是如其他的姑娘一样,一心以为故事里的大侠都是有洁癖的,或者十分爱干净的,再不济就像她爹和她姐夫一样身上穿戴齐整的。而且,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也正是爱俏爱干净的时候。   可是,她遇到了秦歌,当她看着他穿着昨天的那身满是酒气的黑衣走出来的时候,只差当场脸就黑了。   那身衣服,他到底是怎么穿得下去的?   对于郭襄来说,确实是穿不下去的,但是对于秦歌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秦歌成名之前,他一个人浪迹江湖,什么样的情况都曾遇到过的。如今不过是一件带着酒气的衣裳为什么穿不得,以前便是浑身是血,这里破一块那里坏一块的衣裳也是穿得的。   秦歌看得出郭襄眼里的情绪,他不曾说什么,只仍说要去喝酒,就差直说要跟郭襄两个分道扬镳了。   郭襄能听不出来吗?人家不欢迎她跟着,她又怎么好跟着呢?再说,她又不是个厚脸皮的。   是以,郭襄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至于潇洒离开的秦歌也没有真的去酒楼喝酒,而是回到自己之前暂时落脚的地方,沐浴更衣去了。   唉,都说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连秦歌自己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他如今也是好日子过惯了,虽说有时候不是那么的讲究,但真要是让他回到以前,他怕是也接受不了的。   只说两人以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相遇了,尤其是秦歌,他觉得这姑娘跑出来这么久了,家里自然该急着让她回去了。   可是,事实上,郭襄还是没有回襄阳。原本,她还就真的是打算来江南见秦歌一面就好了的。   但是,当郭襄见到秦歌之后,自觉好像也没有那种得偿所愿的感觉,反而有些怅然若失。这种感觉很奇怪,郭襄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郭襄也就没急着回家,而是在江南四处玩了起来。   到底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小姑娘,郭襄虽说有几分功夫,也很聪明,只可惜她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对人也没有个防备之心,善心之举更是常事。   她的姐夫杨过正是如今这丐帮的帮主,一路上也多有丐帮的人暗中帮忙,所以郭襄遇到那些可怜的小乞丐就会多帮一些,比如给他们买些吃的,给点散碎银两。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的,只是郭襄虽然不是大手大脚的,可她却没注意财不外露这一点,这好吃好玩的可是没少买。   当然了,她也不全是为自己买的,还准备带一部分回襄阳。一是一份心意,二是拿人的手短,得了自己的礼物,父母姐姐也就会少说她几句了。郭襄的小算盘可是打得很精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只是,她没有考虑到自己会被人盯上。   一个长得貌美如花,妍丽非常的妙龄女子,出手还十分的大方,这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可不是一头好宰的肥羊吗?   那几个人倒是有想过上前搭讪,却见好似有几个乞丐一直在她的附近,看样子不是默默关注,便是在保护她,这让几人刚准备动手的就没好继续。   之后也还有过别种的计划,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尽数落空了。而最后,却是因为一条红丝巾引起的这后续一系列的事。   郭襄身上一直带着一条红丝巾,似乎与江南的年轻的男女们并没有什么不同,这表明了他们都是虎丘大侠秦歌的狂热追随者。   那么想一想,有谁会抵得过秦歌的名号的吸引呢?   是以,这一日,郭襄收到了来自秦歌的一纸信笺,说是约她在芙蓉茶楼一聚。   郭襄确实很喜欢秦歌,只是这种喜欢很浅薄,并不是如江南少女们那样的痴迷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她是理智又清醒的,同时还很聪明。   这样的把戏原本是糊弄不到她的,毕竟那时候她与秦歌都不认识,凭什么虎丘大侠要约她一聚呢?   可是,偏生前几日郭襄还真就与秦歌相识了,两人勉强算得彼此的朋友吧。因为他们都坐下来聊过许久了,尽管聊的话题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就是了。   因着这一茬,毕竟两人之前有过交集,所以收到秦歌的信笺的郭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赴约了。   等郭襄到了芙蓉茶楼的时候,店小二便引着她去了雅间,好似与秦歌那不拘小节的性子不大一样,但或许他是怕被人瞧见呢。要知道,对秦歌狂热追求的姑娘们着实是不少,若是叫人看到他们一起喝茶,怕是要不得了了。   雅间里,果然有一人一身黑衣,脖子上那鲜红的红丝巾格外的显眼。他背对着门口坐着,手边放着一杯茶,茶好像都没有热汽了。   尤其是郭襄进门之后,秦歌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了,这其中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个小事情。 第507章第507章   身为一个武林高手,若是能叫一个人走到你的身边还毫无准备,只怕坟头的草都已经长得老高的了。   更何况,郭襄并没有放轻自己走路的声音,秦歌不可能察觉不到。   因为没有想过会有人敢假借秦歌的名义骗人,再加上这一处茶楼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郭襄便没有多家防备。饶是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甚至她还以为是秦歌又喝多了。   不过,她刚唤了一句秦歌,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脚无力,一头栽到在了地上。   “老三,你怎么不扶着点?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可别摔破了相,到时候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放心,破不了相的。哎,老二联系的王大娘怎么说的,可是给了个好价钱?”   “王大娘那人你还不知道,非得先验了货,才肯出价钱,咱们先把人带过去给她看看吧。就这丫头的样貌身段,银子少不了的。”   “只是,这丫头衣着富贵,出手也大方,只怕有点家世,别到时候惹上麻烦的。”   “嗨,这你怕什么,前头咱不也卖了一个富家小姐,你看出什么乱子了?   瞧瞧她这样子,咱们也观察好几日了,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父母兄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过来呢!   便是找过来了,咱们也得了银钱逍遥去了,有麻烦那也是王大娘的,跟咱们兄弟有什么关系?老三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咱们都做过几回这样的买卖了,何时失手过?   行了,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把人带上,咱们去翠红楼。你顺便再把你那身衣裳换换,省得叫人瞧出来。”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是做惯了这样的勾当的,而且一早就盯上郭襄了。不过为的却不是郭襄的钱财,而是她的美色,想着将她卖进楼子里换一笔银钱逍遥去。   至于郭襄出身富贵,家里人会不会找过来,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而且,话里话外,他们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根本不怕别人报复。这天大地大的,他们拿了钱,去哪里逍遥不好,谁能抓得住他们?   就这样,郭襄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出来赴了一趟约,却不想竟会被人迷晕了卖进了青楼里。   不过,郭襄到底是练武之人,家里又不差钱,外公给的丹药还有小时候她娘给她喂的珍贵草药都吃了许多。是以,虽然这蒙汗药的效果有点强,但是对她的效果,并不想一般的深闺弱女子一样。   很快,郭襄便隐约有了些意识,她似乎听到了几个人在说话。   “王大娘,你这可有点不够意思了,咱们好歹也是老熟人,做了不少生意了,就这么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们兄弟了。你好好看看这丫头一身的嫩皮子,再看看这小脸,怎么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吧?”   “赵老大,你看看这丫头的衣着,你们迷了人来,到时候人家家里找来了,还要老娘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上回那个,人家家里不就找来了,若不是老娘聪明给她藏起来了,这会儿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你王大娘有本事,要不这人也不卖给你了,卖给春风阁不是更好?”   “哼,你小子也开始耍花样了。行了,也不跟你扯皮,再给你耽误一会儿,还不知道少了多少银子进账呢。就你刚刚说的那个数,给你了,只是这回要是碰上硬茬子,可别怪我无情了。”   郭襄一开始还有些迷糊,这会儿也醒了大半了,听到这几人商量把自己卖了。她还不知道什么青楼之类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要挣扎,可是郭襄也不知道这蒙汗药里是不是有散功的作用,这会儿她手足无力,动弹不得。   好在,郭襄聪明,她也没想着跟人硬碰硬,只是装作仍旧昏迷,实则暗中积蓄力量。等着她恢复力气了,这些人她一个打几个,自然能逃出去,还得给他们个教训。   郭二姑娘想得好啊,只可惜她的主意压根儿就没派上用场,因为有人出现了。   秦歌如今是个闲不住的,总想着出来逛逛,便是去赌坊赌两局也是好的。可惜,他上一次把身上的银票都输光了,如果没有上次那么一沓子银票在身上,他都不好意思去赌坊了。毕竟,这着实是有些丢他虎丘大侠的面子了。   这不,正好有人请他去翠红楼喝酒。虽说翠红楼是个青楼,但是只要有酒喝,秦歌不嫌弃啊,没看到他在赌坊里也能喝个酩酊大醉吗?青楼怎么了,还有漂亮姑娘陪着喝呢,重点的是不用自己花钱。   此刻兜里比脸还干净的秦歌,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自然是一口应下了。   谁知道,就在秦歌去翠红楼喝酒的路上,途径翠红楼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正听见王大娘和赵老大的对话。   虽然秦歌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热血少年了,若不是人多,他也很少管闲事的。只是,王大娘和赵老大这一出,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第508章第508章   当她一时好奇想要往下看一眼的时候,秦歌这一次没有阻止她,郭襄的心就这么漏了半拍。   虽说郭襄出身在襄阳,那里时常会起战火,战争的场面应该是不少见的。而且,她是郭靖黄蓉的女儿。   郭靖黄蓉夫妇一直留在襄阳不走,甚至放弃了自己曾经的居住很久的桃花岛,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守住襄阳。抵御外侮。   按道理来说,郭襄应该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才是。   可是,实际上郭襄是黄蓉年龄很大的情况下才生下来的,想想当初郭芙可是与黄蓉差不多时候生的孩子。   如此便可知道,其实一家人对郭襄是颇为宠爱的,怎么可能让她小小年纪便涉足战场呢。可以说,她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所有的风雨都被家人挡在了外面,而她则是一只快乐自由的小鸟。   秦歌杀人的时候可谓是没有半点收敛,所以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秦歌口中所说的不大好看了,而是一般人根本接受不了。   郭襄看了一眼,瞬间便收回了眼神,就算是这样,那时候她的心还是砰砰直跳。甚至就算是闭上双眼,刚刚的场景都无法在她的脑海中抹去。   这个时候,郭襄才算是明白了刚才秦歌话里的意思。   但是,很多时候,人们都是好奇的,越是不让做的事,他们才越会去做。尤其,像郭襄这个年纪,性子里多少带了一些叛逆。否则,她也不会一个人便悄悄的离家出走了。   秦歌多少还是在乎被人看到的,所以他选了条僻静无人的小路,直接将郭襄带回了他自己住的地方。   地方不大,陈设也比较的简单,这似乎跟他对外表现的那种豪掷万金的感觉完全不同。   到了地方,秦歌将郭襄放在了凳子上,径自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压压惊!”   郭襄十分听话的喝了两口,即便这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劲,头脑也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但是喝了两口热茶之后,到底是好了一些了。   茶是秦歌出门之前刚沏好的,此时回来,茶尚且还热着,正好叫郭襄赶上了。   “你不是前几日就该回家去了吗?怎么会在那里?”   面对秦歌的疑惑,郭襄因着是刚被他救了的,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斟酌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了。   秦歌想过很多种原因,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因为他发生的。他在想,若是今天他没有走那条路,只怕要出大事了。   “傻姑娘,我从不会主动邀哪个姑娘单独见面的。而且,我也从不会传信的。”   秦歌用看似调侃的语气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似乎并没有多放在心上,郭襄心里有些闷闷的。虽然是因为她轻信他人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他,她才会去的啊!   郭襄没说,可是她的眼神便吐露了一切,随后,秦歌说了一句话。   “在江湖上,没有谁是绝对可信的,包括我。”   这算得上是秦歌的一句忠告了,也不是谁都能听到秦歌说这样的话的。   今日之事,秦歌虽然看起来不在意,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事多少与他有些关系的。江湖上有多少姑娘对他有心,他也不是不知道的,所以一旦有人用他的名义去行骗,只怕会骗了不少人。   郭襄生在一个江湖世家,她虽没见过真正的江湖,却也听过许许多多的江湖事,可是没有人告诉她江湖会是这个样子的。其实,倒也不是家里人没提,只是郭襄没有放在心上罢了。而且,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乖巧的小姑娘居然会一个偷偷离家出走啊!   郭襄有些闷闷的,秦歌的话她是听到的,只是她心里还有别的疑惑。   “不是说,没有人敢假扮秦歌的吗?可为什么那个人会穿戴的与你一样?”   郭襄不傻,她只是太过于听信之前茶馆酒楼里听到的江湖说书故事了,也太过于崇拜秦歌的大侠光环了。虽然之前秦歌的表现让郭襄觉得有些地方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是她心里还是认可他是一个大侠的,所以才会半点不犹豫的相信“秦歌”。   “没有事是绝对的,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常理。他们不敢在明面上伪装,却会在背后偷偷耍这样的招数,谁能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就算是我也不能。”   “而且,郭姑娘你太过的相信“秦歌”了。但若我不是秦歌,你还会相信我吗?”   “不是秦歌?”   “对,不是你听到的大侠故事里的秦歌,只是一个叫秦歌的普通人。你还会相信我吗?”   “不会。”   这对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可事实证明郭襄并不是谁都相信的,她也有自己的防备心。如果那个人不是秦歌,她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所以说到底,她相信的还是“虎丘大侠秦歌”。   “下一次,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你在这里休息吧,休息好了便早点回家吧!”   秦歌还是如传闻故事中那般对姑娘家就算是不熟悉的,也一样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这一点倒是与故事中的一样,郭襄如此想道。   其实,她是有些迁怒秦歌的,但是当他救了她以后,她便彻底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看着秦歌起身欲走,郭襄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有人请我去翠红楼喝酒,我就去了。”秦歌的回答非常的干脆,理所当然道。   郭襄一时间想起了之前王大娘和赵老大几个人的对话,知道了翠红楼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歌居然会去青楼喝酒,那他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样都是伤害那些女子的人?   不过,郭襄也没有忘记秦歌对她亦或是对旁的女子的英雄救美,还有传闻故事里的那些,怎么她都不能相信。   “你知道翠红楼是什么地方,你还去?你今日不是救了我吗?怎么……”   “怎么不救其他的姑娘,是不是?”   郭襄的话没有说完,秦歌便自己把她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秦歌可以救下他看到的女子,可是他却救不了全天下的女子。深陷青楼的女子固然可怜,但是秦歌能救几个?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无能,当年救不回自己的义妹,也救不了更多别的女子。所以,他酗酒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借酒消愁去逃避现实。   秦歌对自己的要求高,可是世人对他的要求更好,因为他是虎丘大侠啊!   世人眼中的秦歌几乎是完美的,他就该什么事都能做到。可是,即便他再备受推崇,他也是人,而不是神!   “遇到的能救的,我都会去救。而剩下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到无能为力的时候,秦歌取下了脖子上戴着的红丝巾,这个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熟练和流畅,似乎这时候就该有这个动作。   郭襄注意到了,但是秦歌却没有解释。   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下红丝巾是因为什么。   红丝巾代表着他那时候的勇气和信念,而如今虽然已经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虎丘大侠,但是秦歌却没了当年的勇气和信心。   如今,只有戴着红丝巾的时候,他才能够有勇气和信心。   所以,他很看重红丝巾,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他不愿意辱没他脖子上的红丝巾。   因为戴着红丝巾的秦歌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他不能让那些追逐着他追逐着红丝巾的人们失望,而无能为力的秦歌也不配戴红丝巾。   秦歌说完之后,还是打算离开,似乎没有什么事比他喝酒来得更重要了。   “秦歌,你还要去翠红楼喝酒?”   “去,为什么不去?”   秦歌潇洒的出门了,而这一刻的郭襄却极为的失望,她甚至在秦歌的身上看不到一点传闻中虎丘大侠的影子了。   茶冷了,郭襄却也不想喝了,她想,她该回家了。   她见到了心目中的真正的大侠,可是却是一个有钱只会去赌,整日只知道喝酒,连身陷囹圄的弱女子都不愿解救的庸碌之辈。   郭襄头一回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也许大姐说的对,江湖上的传闻哪有多少是真的。偏偏她自诩聪明,认为自己看对了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便错得彻底。   这一回,郭襄都没有多待,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能走动了,她便离开这里,回去了她先前住的客栈。   她身上带着的钱袋也早被人摸走了,好在郭襄的包裹里还有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是勉强能凑合混回去。   于是,郭襄跟客栈的人说了第二天便退房离开,江南没有了那个“虎丘大侠”,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重要的是她想家了。   第二天一早,郭襄便带着包裹离开了客栈,她正要往码头去,坐船回去。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再也不想看到的人,居然又碰到了。   秦歌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这会儿,郭襄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比较忙,所以时间目前就暂时定在十一点半了。如果不能更新,朕会写请假条的。不请假,就算是在零点的前一秒,朕也会赶上来更新的。虽然点击不多,但是朕知道有人在看,所以一定坚持尽量日更,抱抱宝贝们,爱你们,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爱!   襄儿遭到了江湖的毒打,以及秦大侠现在作的死,很快就会变成他的追妻火葬场了,哈哈哈! 第509章第509章   然而,更叫郭襄看不顺眼的还在后头呢!   郭襄原以为秦歌嗜酒如命,心中半点大侠的仁义都没有,只是个惯会作表面功夫的。却没想到,这个人竟会一次又一次的叫她失望。   这一次,他们相遇在了码头,郭襄准备离去,而秦歌则是有事而来。他是追一个人而来的。   郭襄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毕竟看起来有点像,她也没准备多管。只可惜,习武之人的耳力总是胜过常人许多的,很多话就这么顺者风吹进了郭襄的耳朵里。   只是,她再也没有想到的是,秦国追着这个人的原因竟是奉命而来,那个人欠了赌债,他是来追债的。   在此之前,郭襄能想象到一个几乎名满江湖的大侠追着一个人跑竟是为了赌坊去催债吗?不能!   可是,今日郭襄不见看到了,甚至还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若是从前,要有人这么说秦歌,郭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了。   秦歌带着那人离开了码头,他不是没看见郭襄失望的眼神,她是对他失望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或许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一开始便没有遮掩,后来便索性不再遮掩了,不做什么虎丘大侠,只做秦歌。   不过,显然秦歌这个人并不如虎丘大侠讨喜。   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大侠也是要生活的,那大侠身上的银子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秦歌一个孤儿出身,浪迹江湖,身无恒产,哪儿来的银两豪掷万金?总不至于这银子就是天上下的吧?   江湖人士亦是人,倘若他们不干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想来也只能与平常人一样做些活来赚钱了,要不哪来的银两维持生计呢?   一般江湖人的劫富济贫,通常是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秦歌说来是出身差,骨子里倒也有两分执着,他不乐意去做所谓“劫富济贫”的事。所以,他宁可自食其力。   今日瞧来,秦歌赚钱的法子之一便是给赌坊做打手去催债。当然了,他做这样的事,他是不会一如既往的装扮的,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有辱他的侠名。不过,倒是恰好叫郭襄撞见了。   秦歌原也是想叫郭襄知道江湖险恶早早回家去的,可当他看到她失望的眼神的时候,心中竟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甚至有些隐约的后悔。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思来想去,秦歌觉得或许他还是摆脱不了虎丘大侠的名字,他不想叫人对“秦歌”失望,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他才会在这几年来做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却是传闻中虎丘大侠喜欢的事来维持人们对他的敬仰和喜爱。   大侠有的时候并不想要成为大侠,只是他们一旦做了大侠,便不知道除了大侠以外,他们还能做什么了。   郭襄坐在了回家的船上,脑海中总是时不时的回想起与秦歌相见时的各种情形,她看上去不是那么的高兴。   来时,她兴冲冲欢欢喜喜的来见自己梦中的虎丘大侠,甚至做了一个嫁给他的梦,开心得不得了。走时,她恍惚发现那个人与她相信的一点都不同,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她觉得自己是一腔喜爱错付了,她再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郭襄回家了,可是把郭靖夫妇高兴坏了,郭芙杨过等人亦是欢喜的不得了。只是,欢喜过后,他们总是要找这个一言不合便独自离家出走的任性姑娘算账的。   可是,郭襄却难得的兴致不高,郁郁寡欢的,瞧着便与往常不同,着实让人心疼得紧。   于是乎,早先打算好的,什么等她回家便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啊,什么罚她练功抄书啊,这样的法子想了千百种,到最后还是一种都没有实施。   至于为什么?   这世上真正关心你疼爱你,将你放在心坎上的,除了你还未谋面的真心爱人,便是你的父母亲人,你最亲近的人。   他们总是不忍叫你伤心难过,希望你过得好,他们便也好了。   当年,郭芙与杨过两人别别扭扭互生情愫的时候,遇到了事还是黄蓉背后帮着两人分析的。要不然,指不定还不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呢。   是以,现如今黄蓉这个当娘的早年间解决了大女儿的烦心事,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这会儿又要来操心小女儿的烦心事了。   哎,当娘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黄蓉是知道郭襄喜欢一个叫秦歌的人,什么样的江湖传闻对她来说,知道的速度也是不可能比别人慢的。   至于秦歌还有个虎丘大侠的名头什么的,黄蓉也并不在意。且不说江湖传闻真假难辨,只说是黄蓉心高气傲,这满江湖的侠客,在她眼里真正瞧得进去的也没几个,而秦歌恰好是她没看进眼里的。   黄蓉眼光高,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郭襄也没有见过秦歌,说到底不过是小女儿的幻想罢了,时间一长就淡了。 第510章第510章   若是不出门,自然不知道家里才是最舒服最好的地方。出门回来的郭襄,亦是有如此感受。   她之前因为年纪小,郭靖黄蓉他们一直不放心叫她一个人出门,而他们也忙于襄阳的事务很少有空带着她一个小姑娘出门。所以,这才叫郭襄对外面的世界格外的向往。   结果这一次出门,再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而且她都有些不愿意出去了。但是,黄蓉私下与她谈的话,郭襄也都是记在心里的。   这不,在家里好生享受了两日家人的关心和爱护,郭襄又包袱款款的出门了。这一次可是黄蓉亲自给她收拾的包裹,该带的东西都带全了,便是银票和三岁银子也充足的很。   郭襄还颇有些依依不舍的,可一骑上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襄阳。   “秦歌那小子虽说算不上什么大英雄,但是也至于如襄儿所说的那般。当真不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又如何?且随缘吧,反正襄儿这一回肯定是不会去江南了,两人定是不会遇上的。秦歌这个人虽说尚可,但是配襄儿却是不行的。”   却原来,之前郭襄去江南的时候,杨过便命了丐帮的弟子暗中保护。那一日,郭襄被人掳走,他们也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着人去追了。只是比秦歌要慢一步罢了,所以他们便没有再出面。   不过,这件事到底是他们没做好,才差点儿让郭襄遭到不测。几个丐帮弟子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杨过,是以后来这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当然,这消息也是在郭襄回来后,才随之而来的。   所以,这消息到底该不该告诉郭襄他们也在犹豫,这犹豫来犹豫去的,时间便过去了,郭襄也离开了襄阳。   到底是没能说成,但其实众人心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实在是因为秦歌的出身为人与郭襄并不相配。   既然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又何须理会太多呢?   不过,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郭襄与秦歌的牵扯远不止如此。   郭襄不想去江南了,便索性选了相反的方向,往北去了,还打算去京城溜一圈呢。   说来也是巧了,郭襄独自走了一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丐帮弟子暗中保护她了,路上并未遇到什么惊险的事,着实是有些平淡无奇的。   郭襄走得久了,偶然路过一个小镇,她本也没想过停留的,毕竟穷乡僻壤的,就连风景好的地方都没几处,哪儿有什么好停留的。只是还是有些累了,故而才选了个茶楼,打算喝杯茶吃点点心,便继续启程上路的。   郭襄以为她往北边走了,便是听也听不到秦歌的故事了。可是,谁曾想到,就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一座普普通通的茶楼里居然还有说书先生说着秦歌的故事。   她是真不明白,就他那样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这么多人如此的吹捧,值得那么多人的敬仰和追随。就连那些个事,都从江南传到了这边,眼看着可是马上就要到京城的地界了,还有人讲秦歌的故事呢。   郭襄不耐烦听了,只觉得心里燥得很,狠狠喝了两杯茶,打算一会儿吃点吃的便离开,才不要听这些呢。   可是,说书先生一直在讲,郭襄还没长那个能够充耳不闻的本事,总有些话会钻到她的耳朵里,叫她想不听都不行。   前头的故事还好,都是些郭襄以前听过的,可后来又出了些新的故事。郭襄暗自琢磨,是不是前段时间才发生的。   可是,听着听着,郭襄也有些糊涂了,因为故事里说的秦歌与她那日见到的简直不是一个人。   虽然,郭襄早已知道了秦歌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事了,但是许是因为她对他早就失望透了,这会儿竟不相信故事里的人是秦歌了。   故事里的秦歌到底做了什么事呢?   却说是前段时间,秦歌在江南杀了几个人,其中有几个经常买卖人口的人贩子和青楼的老鸨以及素来帮着她的打手们,后来还很大手笔的把那青楼给拆了,解救了一大帮的女子。   只是青楼也是在官府名下有过记录的,算是正经买卖,就算是那些女子是被人贩子卖到青楼的,可那也是有卖身契的,在官府亦是有备案的。   秦歌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大的动作,闹得便是官府的人都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碍于整个江南地区人们对秦歌的狂热追随,只怕秦歌的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不过,如今秦歌是不能继续待在江南了,官府已经明令禁止了。是以,现在谁也不知道秦歌到了哪里去了。   毕竟,纵使是江湖侠客,也不能不管朝廷律法。若非有着种种原因,只怕秦歌性命难保,如今只是叫他离开江南,便有些不值一提了。 第511章第511章   郭襄像是猛然间清醒了一般,她发现自己似乎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秦歌说的话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这一点认知,让郭襄忍不住狠狠的皱起了眉。   她不该这么相信秦歌的。   虎丘位于江南,秦歌虎丘大侠的名声在江南传的最广,江南的红丝巾之所以脱销,也是因为整个江南都是他狂热的追随者们。   当郭襄到了江南以后,她好似又重新回到了最初那种对秦歌狂热追随盲目崇拜的氛围之中,只是这一回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没有了最开始的欢喜。   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什么感觉?高兴得意?也并不是。   此刻的郭襄就是如此,她看着这些人对秦歌的过分推崇,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这样的喜欢秦歌。   好像就是一件没由来的事,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她将自己心中对于江湖大侠英雄豪杰的所有美好幻想都投注到了秦歌的身上,只觉得他无一处不好。可是,当她从自己创造的幻梦中清醒的时候,她又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而现在郭襄看着江南对秦歌推崇万分的人们,亦是此种感觉。可她也明白,没有人会听她的话的,就如当初的她一般。   郭襄一瞬间成长了许多,她已经不是那么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放心了,所以她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了。   但是,她都已经来到了江南,做事情就该有始有终,不是吗?   郭襄来到了那一日被人绑走的那条小巷,地上的青石板是那么的干净,除了昨日下雨时留下的潮湿水迹和地上的青苔,一点都看不出那一日这里尸横遍地的场景了。   可那一眼,郭襄一直都没有忘记。   或许,秦歌不该做个大侠,而只是一个善心未泯的普通人。倘若如此看他,倒也不觉得他那么的不好了。   当郭襄跟人打听翠红楼的时候,她从人们的脸上看到了不解和疑惑,随即就是恍然大悟,甚至带上了一些同情的色彩。   是了,为什么会有一个美貌的姑娘跟人打听青楼的时呢,看郭襄的样子只是个清雅单纯的小姑娘罢了。   哦,或许她是来找人,找她那喜欢拈花惹草的意中人。看看连这样美貌的小姑娘,似乎都逃脱不了这个悲伤的命运,当然让人同情。   郭襄不大懂后面这同情的眼神,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就是了,她找到了昔日那座埋葬了许多无辜女子青春和生命的翠红楼。   那里现在只剩一座废墟了,还有一个正在修建的房子,有许多人正在劳作,想来再过不久,一座新的房子便能够拔地而起了。   翠红楼的主人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王大娘,她死了,她也没有亲人,土地自然是归了朝廷所有。这片土地有了新的主人,在这样一个曾经满是罪恶的地方,大火焚尽了一切,即将又有新的创造。   这片土地的新主人,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医者,他毫不避讳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会用他的医术去拯救这里的百姓,去改变这个地方。   郭襄找人打听到了这一切,当然这一切事情似乎都与秦歌有关,又好像没有那么明确的关系。   秦歌做的事不多,他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杀了王大娘并赵老大几个人,第二件给了楼中的女子们另一条路。这些事,他本没有出面,而是那些女子见不得秦歌做好事不留名,便将事情传扬了出去。   虽然曾经身在青楼,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是她们敢于直面自己的人生,因为如今不管过得好与坏,她们都是自由的了。   心向光明的人,即便是身处黑暗,她们的心也是闪闪发光的,所以她们今后也将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除了秦歌狂热的追随者们,其他人根本就不关心秦歌在这件事当中起的作用,他们关心的只是这件事本身,或许过几天这件事也会被擅长遗忘的人们抛到脑后。   郭襄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既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秦歌了。不过,都不重要了,她决定回家了,以后或许也不会遇见,就算是遇见了也当作是一个打过两声招呼的朋友吧。   但是,郭襄本没有顺利的回到家,她被人抓住了。   可笑的是,她被人抓住的原因,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她曾经在秦歌的房子里出现过。现在,他们找不到秦歌了,便只有找她了。   人在江湖,总是有仇家的,尤其是像秦歌这样喜欢打抱不平的。喜欢他的人很多,想要杀他的也不少。   秦歌据说已经离开了江南,那么偶然来到江南的郭襄就成了那个好捏的软柿子。他们会用郭襄做诱饵,引出秦歌来。   至于郭襄的身份,对于这些一心想要报仇的亡命之徒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左右他们都是要死的人,多拉一个垫背的,不好吗?   郭襄的性子很像黄蓉,聪明又机灵,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有很多好主意的。但是,她的武功不够好,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那些个小伎俩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最重要的是郭襄如何,这些人也丝毫不在意,他们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引来秦歌的由头罢了。只要郭襄现在还剩一口气,那就没关系。 第512章第512章   红丝巾所象征的热情和勇敢,让他可以无惧任何的危险和困难。   但是,郭襄心里也很清楚,这绝不仅仅是秦歌来救她的唯一的原因。   这会儿秦歌的大侠风范维持的很好,他问道:“你可以自己走吗?”   郭襄身上中的散功药的药效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当然了,这也得益于被秦歌拖延的时间,否则这会儿她还不能动弹呢。   郭襄眨眨眼,说了两句俏皮话,其实秦歌这人倒也还好,“若我说我走不了呢?”   “那我可抱不走你了,毕竟我自己都行动不便了,那就只能委屈郭姑娘在这里待一晚上了。”   秦歌一脸的苦笑,无奈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   倘若忽然他刚刚身上肃杀的气息和滴血的刀尖,似乎会更加的和善可亲。   下一瞬间,方才还稳稳的站着的秦歌身形一晃,一个踉跄便要倒下来了,郭襄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一把,好险才扶住了他。   秦歌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扯了扯唇角,自嘲道:“果然方才那人说的不错,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居然出自一个芳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口中,当真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郭襄似笑非笑的瞥了秦歌一眼,“但凡你能少喝两杯酒便够了。”   颇有些闲情逸致跟她聊天的秦歌,一听到这话,当即便没了声音。喝酒这件事,怕是他这辈子都戒不了了。   不过,一个有着超越生死的坚强意志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做一件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说来说去,无非是秦歌不想戒酒罢了。   郭襄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之后,便提出要带秦歌离开。即便刚刚秦歌已经及时点了自己的穴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若不及时处理,还是会留下些麻烦的。   郭襄心善,自觉就算眼前这人不是秦歌,她也不会不管的,更何况人家刚刚还救了她的命,做人也应当要知恩图报才是。至于,是被秦歌牵连才被人抓了的这件事,她便大度些不去计较了。   秦歌没有逞强,只是任由郭襄一个小姑娘将他扶了出去。不过,大约还是虎丘大侠的面子比较值钱,他到底是说了一句,“选个僻静无人的路走吧。”   “这半夜三更的,就算是你走在大街上,你还能看见几个人?”   陡然被人噎了回去,秦歌除了憋闷之外,竟还觉得有些新鲜有趣,遂没在说话。   一路上,秦歌就没有消停过,一直在跟郭襄说话。若不是三更半夜的,郭襄都有种冲动直接把人扔在大街上了,她从前是怎么认为这人彬彬有礼,不善言辞的,现在满嘴花花的又是哪个?   果然,传闻害人不浅呐!   郭襄心内悔得是捶胸顿足,但是好歹没把秦歌直接扔在半路上,而是好好的把人带回了秦歌之前住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不回客栈?   想象一下,半夜三更一个姑娘搀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敲门,谁敢开?若真这么做了,怕不是要吓死店家了。   秦歌住的地方,虽然简单,也没什么摆设,但是该有的伤药还是有的。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秦歌伤在大腿上,这地方有些隐蔽。按道理来说,这事他应该自己处理的,毕竟总不能叫人家姑娘看了去,这于双方的名誉都不大好。   只可惜,要面子要脸是一回事,要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时候,刚才郭襄戏言劝他戒酒,他都毫不理睬甚至假装没听见的秦歌,这时候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装醉喝那么多的酒了。随便喝两口,然后在身上洒一些,不是更像吗?   酒喝多了也就算了,方才挨了人家一刀,还杀了几个人,耽误了许久走回来。当真,要不是秦歌命大,这会儿清不清醒还两说呢。   好在郭襄是看明白了,秦歌如果真的可以的时候,他是十分要面子的。但是,刚刚她扶他回来的时候,秦歌真的几乎是靠着她回来的,若非如此她还真的以为他只是受了轻伤。可是,眼下看来,他腿上伤得确实不轻了。   都是江湖儿女,也不拘小节,郭襄便自告奋勇要绑秦歌处理伤口。不过,她想找剪刀没找到,只在屋里找到了一把匕首。   只是,这会儿的架势竟不怎么像要给人治伤,而是要上前给人来一下子,送人归西!   看着郭襄拿着匕首冲他的腿来的时候,刚刚挨了一刀还面不改色的秦歌这会儿竟有些想要落跑。好在秦大侠的面子比较重要,他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往后躲的冲动。   郭襄只是拿匕首划开他腿受伤的那处的布料,将那受伤的地方露出来好方便清理包扎。   用了一盆清水,郭襄才算是清理干净了秦歌腿上的血迹。原以为他伤的不重,可现在看起来刚刚那一刀就差扎进骨头里了,看起来很深。   郭襄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秦歌,他的脸上还留着刚刚两人互怼说笑时的笑意,只是脸色很白,眉头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皱来,似乎他一点都不在意腿上的伤口,好像根本就不疼一样。   可是,他是人,是血肉做的,而不是铜筋铁骨,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现在的郭襄已经开始有些明白秦歌这满嘴花花的意思了,他的嘴里也不知道有几句真话,只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当她将金创药的粉末撒在他的伤口上的时候,郭襄终于听见了某人的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她还以为他真的没有知觉呢。   “这点小伤,不用那么在意的。”   他嘴里轻描淡写的,像是真的不在意,而郭襄也看到了他腿上的陈旧的伤疤,交错纵横。   一个人如果真的伤了太多次,是会习惯的吗?她想起了他挨过的三百多刀!   郭襄垂眸给他包扎伤口,十分的认真的,纤长的睫毛留下的阴影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留在了她白皙清雅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有魅力,也足够的吸引人。   而且,她这般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在这世上再次出现的人,真是一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方才还一直被疼痛所困扰的秦歌,心头忽然产生了一丝悸动,竟一时也看入了迷。直到郭襄说了句话,才唤醒了他。   “人受伤了,就会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秦歌,也不用顾及太多的。”   秦歌微微一笑,扯下了脖子上的红丝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唉,怎么能不疼呢?虎丘大侠不怕疼也不怕死,可是秦歌怕啊!不过,这点疼痛真的不是一个大问题。”   因为只是一刀罢了,而他曾连中一百零八刀,浑身是血的在地上爬,那才是真的痛,痛到了骨髓里,浑身发冷,却又五脏如焚。   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真能那么快好吗?   中了一百零八刀之后的秦歌,一年之后以更强的武功再次去挑战江南七虎了。如此循环往复,他在第四年才真的杀了他的仇人。   早年秦歌身上的伤是真的没有好,他没有机会去休养生息,因为他一旦停下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那些人说的很对,但除了酒色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能够打败一个英雄,那就是岁月的侵袭。   它会衰老你的身体,损失你的能力,秦歌那时候不过是在跟时间较量罢了,他只是怕没时间而已。   “酒其实算不上好喝,入口辛辣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可是,酒醉之后,会使人忘却疼痛,这便够了。”   秦歌为什么沉迷喝酒,几乎天天都在喝,因为他身上的伤痛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愈加的疼痛了。尤其是每逢下雨阴天的时候,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刺痛,却无法避免。   所以,他刚刚之所以能够面不改色,不是因为他不疼,而是他时刻都在接受疼痛的煎熬,与之相比,便算不得疼了。   郭襄很聪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秦歌话里的意思。就算她觉得他嘴里没有几句真话,此刻也还是相信他的。因为她亲眼见证了这些伤口的存在,这是无法磨灭的证据。   或许,日后她可以从外公那里讨些好药来送给他,便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郭襄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帮秦歌包扎好了。可是,当她再抬头的时候,秦歌竟然已经睡着了,她都不知道他刚刚还在偷偷的瞧着她,只一会儿便睡着了。   秦歌是真的睡着了,他早先喝了不少酒,之后又是受伤,又是杀人又是回来,可是用了不少力气,再加上刚刚郭襄给他上的药里有些安神的成分,他便睡了过去。   临睡前,秦歌想着,他好像忘记告诉她了,应该用另外一瓶的,这一瓶用了会让人很快睡着的。   郭襄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就这昏黄的烛光,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第513章第513章   秦歌的面相当真是很好,长眉入鬓,俊朗非常,只那眉眼之间便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只要看他一眼,便会觉得他就是传说的那个虎丘大侠,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了。   而且,他身上自有一种风流潇洒,邪魅勾魂的味道,即便他为人不是如此,但是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中总是会流露出一些来。想来,这就是整个江南女子为之倾心的原因之一吧。   郭襄看了秦歌很久,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讨厌他的,尤其是在那些事情之后。可是,她还是会被他的眉眼所吸引。   今日,郭襄猜测秦歌应当是不会来的,可他居然来了,还不远千里的赶回来,这让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越发的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只是她明白了,她终究是难以讨厌他的。那以后,便做个普通朋友吧。   郭襄的思绪发散着,想了许许多多的事,也许是此时的气氛太好,才叫她这般想入非非。想着想着,她竟有些困倦了,一时支撑不住便睡着了。   谁能想到,可以说是千辛万苦脱离贼窝的两人,放着床不睡,一个靠在椅背上睡了一晚。另一个也不遑多让,趴在桌子上寐了一宿。   大约是累极了的原因,两人这一晚倒是意外的好梦。   不过,也是昨日天太晚了,无人瞧见他们,否则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只怕传出去便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虽说昨日秦歌是喝了酒,受了伤的,但是第二日竟是他最早醒过来的。   这靠在椅背上睡了一晚,秦歌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还有那昨天被人捅了一刀此时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腿,这滋味真真叫人有苦说不出啊!   郭襄这会儿还没醒,他便没了什么大侠形象的顾及,只觉得自己疼得脸都抽抽了,那张俊脸上哪儿还有什么俊朗,只差整张脸都拧到一起去了。   有时候,秦歌会在想,为什么世人总觉得像他们这样的江湖侠客,尤其是传闻中的大侠,受了伤也不会觉得疼。就算是被人捅个百八十刀的,也依旧能保持大侠的风度,也不会跟常人一样疼的在地上爬。   难道大侠就不是人了吗?非得完美的符合人们想象中的神仙模样才是真正的大侠吗?   不过,这样的话,秦歌只是有时候会矫情的在心里偷偷想想,叫他说出口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他在旁人面前,尤其是他那些狂热的追随者的面前,还必须做出那些样子来。   虎丘大侠的名声和狂热的追随者们,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束缚。秦歌因为最初享受着这种与众不同,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倘若他做的只要有一点不与那些传闻相符,或许他便做不了人人敬仰的大侠了,可能就要人人喊打了。   一夕之间被万人推崇,与一时之间被众人唾骂,真的不需要多久,也许只要一个小小的改变。   只可惜,秦歌是个胆怯的人,他不敢去做这个改变。   郭襄还未醒来,秦歌看着她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没有挪开自己的眼神。却正好与忽然醒来的郭襄,四目相对,一时两人无言,气氛颇为尴尬。   “郭姑娘,以后咱们便是朋友了。”   秦歌不知该怎么化解现在的尴尬气氛,生硬的转移话题,不过这话也确实是他内心所想。也许是因为她是他这几年来,唯一与之说过真心话的人,他能看出她的体谅,也能明白她的恼恨。   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大侠,可这却不是秦歌的心愿。他本就不是传说的那样处处完美,他的缺点可是不少的,但现在也只能时常做些明里暗里做些截然相反的事,来证明自己的身不由己。   “作为朋友,我唤你秦歌,你还要叫什么郭姑娘吗?不说别处,江南的郭姑娘可是不少呢!”   “若是襄儿不介意,我便大胆唤你的名字了。”   郭襄当然是不介意的,有秦歌这么个朋友,说出去其实也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   郭襄是准备回家的,而秦歌早先就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待在江南了,也是因为郭襄才回来,眼下却不知道往何处去。她本没什么想说的,但不留神看见他的眼神之后,便鬼使神差的邀请他一起去襄阳了。   秦歌本无所谓去哪里,襄阳他倒是听说过,那里因为是大宋的边关,周边尤其是蒙古的时常侵袭,让那里并不怎么安全,战争和死亡成了那里的常事。   他早就在这些年的江湖漂泊中失去了当初的那一腔热血和满心的壮志凌云,成了个只知道整日喝酒赌钱的人。或许再过几年,他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仇家,便只能魂归黄泉了。   秦歌是个理智清醒却又时常浑浑噩噩的人,十分的矛盾。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真正的大侠,却又向往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才会将自己困在今天这样的困境之中无法脱身。   所以,他其实是向往襄阳的,但他又不敢去,或许是觉得自己不配,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可郭襄的邀请给了他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只是去瞧瞧罢了。   两人结伴上路了,大约是成了彼此的朋友,说话做事也就更加的随意亲近了。   因为秦歌腿伤了,不好骑马,而郭襄也不愿意坐船回去,毕竟上一次都坐过了。   这一回,两人便坐的马车,原本是有车夫的。可惜,遇上了一次山匪抢劫,虽然他们两个武功都很好,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打斗的场面到底是血腥了些。   他们是无所谓的,可车夫是个普通人,当初若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的丰厚报酬就他们俩这持刀佩剑的江湖人做派,车夫都不愿意做这笔生意。   这会子见了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吓个魂飞魄散,宁可不要钱了,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在郭襄心善,直接多给了些银钱,将马车买下来了。车夫得了银钱,车也不要了,左右还能买更好的,当即就离开了。   郭襄在襄阳长大,她的父母亲人俱都是善骑射的,尤其是她爹郭靖更是骑射的好手,便是最善骑射的蒙古人与他相比也不及他。郭襄得了这样的氛围熏陶,便是个笨蛋,也要会骑马了。更何况,她生就聪明。   只是骑马跟驾车,那就是两回事了。不过,秦歌的腿上好的大差不差了,便主动承担起了驾车的这件事。   郭襄好奇,也不乐意在车厢里坐着了,两人便一道坐在了前面。秦歌驾车,郭襄便在旁边看着,自觉掌握了几分精髓便要试试。   郭襄聪明,只是见秦歌驾车便自己偷师,学的有模有样的了。但是,到底是初学的,时常会有马车跑偏的迹象,这时候秦歌就会伸手牵一把缰绳将马拉回原本的路线。   只不说其他的,就这么个举动,郭襄便觉得秦歌这人做朋友还是没话说的。   还不只是这一点,秦歌在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郭襄还在家里与娘亲撒娇,不想练功呢。所以,在江湖经验上,还是老江湖比较靠谱些。   就譬如,两人不是经常驾车的人,能顺利驾车就不容易,更何况是对这一路上的路线的掌握呢。这般一来,就有了两人时常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   遇到这种情况,似郭襄这样初入江湖的,自然就比不过秦歌这个老江湖了。什么找水源,找食物等等的,都是秦歌出马的多。郭襄那点一个人混到京城的经验,现在看来可能纯粹就是运气好罢了。   郭襄本就不是那么讨厌秦歌,更何况,她没了之前那点小心思,两人朋友相处,倒是更加的和谐融洽了。这样,也就让郭襄发现了秦歌更多的优点。   比如说,传闻中说他会照顾姑娘家,体贴又细心,这一点前前后后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天,倒是属实。虽说秦歌是个孤儿出身,江湖上浪迹久了,可那一身的气度便是比之名门公子也是不差的。   要郭襄来说,若能对每一个女子都平等相待,这样的男子也应当不会坏到哪里去。   就这一点,她还问起了他关于翠红楼的事。   秦歌知道郭襄已经知道了一些事,便也不好再做隐瞒了。   他素来同情身世凄苦的女子,那一日他为了救郭襄,一时冲动将王大娘他们都杀了。待他将郭襄送回去的再去到翠红楼的时候,翠红楼已经因为王大娘死于非命的事,乱作一团了。   王大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翠红楼的一众人等并不知晓是何人杀了她。若是个歹人,那她们岂不是掉进了一个更大的火坑。   是以,当时的翠红楼人心惶惶,也就是在那时,秦歌到了那里。   这件事,他本可以不做解释,却见她们心中惶然,胡思乱想,故而心生不忍,说出了真相。   当时,便有许多女子因此喜极而泣,王大娘的死,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开心过了,眼泪却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多了。   秦歌问了原因,她们竟说不知自己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心中忐忑不安,既期待又惶恐。   --------------------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章,朕在码字中,等会儿还有一章,不过大概会迟一些。 第514章第514章   翠红楼里的姑娘,有的是被人拐了卖进来的,有的则是被家里人卖了换钱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身世。如果说,她们原本的生活各有欢喜各有忧愁,那么她们此刻的痛苦便都是一样的了。   身在青楼,便是出门也会遭人白眼。而且,这一切都是在官府记录在案的,便是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到哪里呢?而且她们一群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以后又该如何养活自己呢?   说来秦歌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在面对身世凄凉的女子的时候,这总是会让他想起自己的义妹。当初,若是他再早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若非他杀了王大娘,这些女子怎么样也能活着,而不是现在这般惶然。但是,为恶者,早晚也会有报应的。   为了替这些女子们想一条出路,秦歌无奈之下,只好将楼中王大娘多年敛财所得的金银珠宝送了出去,以此换得她们的一条生路。也是因为这一大批金银珠宝的原因,翠红楼被烧毁,这些女子们消失了,秦歌被逐出江南的地界才没有人继续去追究。   这些女子去了哪里呢?   离开了江南,自有她们的海阔天空。   秦歌多年行走江湖,怎么也有些人面关系。他昔年也曾救过一些苦命女子,他赠了她们一些钱财,如今她们也都能够好好生活了。有的开了布坊绣庄,有的做些吃食生意,如今秦歌救的这些女子也都暂时有了落脚的地方。   一如当初,秦歌赠与那些女子银两一般,他也给了她们一些银钱足以应付几年的生活,再加上翠红楼被烧毁之前,她们也都带了些自己平时的私藏出来,足够好好生活了。   日后,她们是如之前的那些女子一样,自己做生意,还是留在那些女子的地方做工,亦或者是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这便都由她们自己做主了,秦歌将人送到以后,就没有再管了。   旁人能给予你的帮助,只是一时,人生始终是自己的人生。在这条河流中,唯有自救,方能真正的得救。   这些女子之中,几乎没几个要回家的。只因为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回去并不一定是好的结局。   郭襄听了秦歌的话,久久不言,心里是五味杂陈。她以为秦歌不是真正的大侠,但就他这一次做的事来说,她以为若他算不得真正的大侠,还有什么样的人算得上呢?   她一直活在父母亲人的呵护与爱之中,襄阳的战火再怎么连绵,就算是深夜交战的时候,郭襄也依旧能够在府中安眠。她不曾经历过太大的风雨,也没有见识过人世间到底有多少的苦痛。   所以,当她听到秦歌故事中的这些女子的时候,郭襄的心里决然不是好受的。她也明白,就算那一日,她能够自己逃出去,也救不了那些姑娘。   一个人若是尚且有能力做到一些事,却又不能全然做到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或许比完全的无能为力更加让人难受。   这时候,郭襄是真心的感谢秦歌的。   倒是秦歌面对这种单纯直白的感谢,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这姑娘总是那般善解人意,能够体谅他人,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情感。   也是这时,郭襄陡然胆子大了起来,问出了困扰了自己许久的一个疑问。   “秦歌,那一日我们在码头遇见的时候,你为什么……”   她在斟酌怎么说,才会比较婉转,才会不那么伤害彼此之间的朋友情分。   倒是秦歌十分的豁达,直接了当道:“大侠也是要吃饭的啊,不然你以为我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郭襄一怔,确实如此,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何时这般毫无顾及了。虽然说当初,他说了些真真假假的话,但他还是顾及自己大侠的脸面的。   怎么这会儿什么实话都往出说了?   她这么想,便这么问了。对于郭襄来说,秦歌已经全然没了当初相见时的陌生感,那时候的他只是传说的大侠,而现在的他是她的朋友。   “再狼狈的模样,你也都见过了,我又何苦再在你的面前端着呢?”   这话就等于是秦歌自己破罐子破摔了,本来他在郭襄的面前就没多少大侠的面子了,他私下里不为人知的模样,也不是让她看了多少去。便是现在再装作以前的样子,不光两人心里别扭,也对不起两人现在的朋友名头。   江湖中人,重情更重义,为了朋友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大有人在。秦歌的身上,也有这么点感觉。   郭襄一时没忍住,笑开了,清雅又秀丽的面容如一朵风中的水莲花轻轻绽放,不仅有莲花的温柔,还有娇俏和灵动,只叫他觉得又怜又爱,难掩心中悸动。   正值妙龄的少女,自然有一种清纯中的妩媚,带着活力与生机,一下子扎进了他人的心里。   面对这样的情形,便是秦歌也没忍住微微一笑,他笑时多了几分邪魅风流,越发的勾人了。   郭襄虽说早就摒弃了自己心中那点对秦歌的想法,只单纯将对方当作朋友。但到底是情窦未开的少女,面对这样的美色惑人,哪里还把持得住,心口是一阵小鹿乱撞,自觉连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说来,真真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   一个自诩行走江湖多年,多少女子倾心相许甚至投怀送抱都不为所动,先前还一味的将人推开,自觉自己绝不会与她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他几次主动的英雄救美,事事关心,眼下还为了她迷了眼,动了心。就像是初识情滋味的莽撞少年一般,几乎都要藏不住自己的心事了。   而另一个自打当初的须弥幻梦破碎之后,便自觉自己甚是厌恶对方。谁曾想,厌恶没有,却成了真正的心动,至于旁的事情已经朝着她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会儿,两人都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些,不能太过冲动。故而,两人愣是有两天都不曾与对方说过一句话,就连偶然碰到一起的眼神,也是一触即分,气氛着实有些诡异。若是叫他人看了去,只怕觉得他们俩之间不似有情,倒似有仇了。   这时候,原本主动邀请秦歌一起去襄阳的郭襄开始有些后悔了,甚至有些闪躲,觉得自己当初想的是个馊主意。   其实,她当初绝对是单纯的好心,不过眼下如此,却是她自己有些心虚罢了。生怕到了襄阳之后,叫她娘和姐姐看出端倪来。   郭襄倒不是觉得秦歌不好,不敢带他出去见人,而是两人尚且未曾互明心意,心中忐忑而已。   至于秦歌,若说最初相见他不知道郭襄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是这许久了,他如果再不知道,那便是装的了。毕竟,郭靖黄蓉夫妇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是很响亮的,更不用说当年的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大名了。   秦歌虽然被架在了虎丘大侠这个位置上,可他心里也不是全然认同的。更何况,他自己的出身呢,还有这些个大大小小的毛病呢。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因为仰慕秦歌的名声而将自家闺女嫁给他。但是,这种情况在郭襄的身上是决计不会出现的。反倒会因为如此,自己那些过往的事只怕也都会浮现出来。   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郭襄的,而且男女之间也未必要嫁娶,若是还能如现在这般,做个知己好友,也未尝不可啊!   两人都想了许多,却都不曾想过自己才初初心动,便真的要考虑这么许多事。若是以后,再遇上旁的喜欢的人呢?   不过,郭襄情窍不通,瞧不出秦歌的心意。而秦歌做戏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只打算两人之间继续做朋友,绝不在想什么男女之情的事了。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倒是由秦歌打破的。   或许是自己心中有了决定,秦歌做事说话都更加的有章法,亲近却不亲昵,贴心却又有礼。不知不觉间,带出了几分淡淡的疏离。   都说少女心事最为敏感,郭襄此时正是纠结秦歌对自己是何态度,却遇到了这样的情形,心头何等失落。若是心态再差些,只怕要当场哭出来了。   从小,她身边的人便都是幸福美满的婚姻,什么轰轰烈烈,什么细水流长,都掩盖不住夫妻之间的深情厚意。也因此,郭襄极为向往这样的爱情,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遇上。   结果却是,她遇上了自己的爱情,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姑娘家小心试探,秦歌心中窃喜可又因为自己的重重顾虑无法明白,只能佯作看不见,再是小心也还是伤了她的心。他心中不忍,却不能主动安抚,自然又是一番煎熬。   果然,情之一字,无论何人遇上了,都是一件极难解决的问题。   到底会是皆大欢喜,还是伤人伤己?   即便是本人,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确定呢?   这种诡异的气氛,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纠缠又犹豫。   忐忑不安,备受煎熬的两人在最后到底襄阳之前的一段路都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侠现在自己作死,等到追妻的时候,就要开始头秃了。下面即将开启的是追夫环节,一逃一追,最后插翅难飞?哈哈哈哈! 第515章第515章   两人这样纠结的心态持续了一路,甚至都私心里想着能迟一些到襄阳。然而,路程总是固定的,并不因为你的想法而改变。   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襄阳,当看着头顶的襄阳的字样的时候,两人心中都忽然生出了一种没由来的紧迫感。   尤其是在郭襄带着秦歌回到她家中,正好遇见了她的爹娘姐姐姐夫一家人的时候,这种紧迫感好像就更加明显了。   郭襄一瞬间有所触动,而她所能做的就是跟她娘黄蓉撒娇卖乖,企图蒙混过关。不过,单从黄蓉的眼神中便可看出她对秦歌的打量和审视,很显然她并不准备让她蒙混过关。   然而,郭襄不知道的是,在她与秦歌尚未到达襄阳之前,郭靖黄蓉等人便已经知晓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当然,这得得益于丐帮四通八达的消息网络,天南地北的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他们的手中。   这边厢,黄蓉光明正大的审视的眼神,着实让人有些如芒刺在背,看得出来她对秦歌的印象并不怎么样。   不过,秦歌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这点考验他还是招架得住的。只是,他眼下已经没有空余的时间去关心这件事了,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应对与郭靖的谈话。   说实话,郭靖在江湖中的名声不算小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如他这样的人。   或许有的人,武功比他高,但是却没有他这种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又或者有的人,有为国为民奉献的精神,却没有他的武功高。更或者,有的人武功好,亦能行侠仗义,却不如他无私奉献,一心为国为民。   总之,像郭靖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就像在如今的大宋,或许你只可以找得到一个郭靖,却再找不出另一个跟他相似的人来。   郭靖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时候,秦歌孤身一人还在浪迹天涯,甚至武功都还不会几招。   可是,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从前的秦歌心目中,郭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侠,是他内心崇敬并且想要成为的人。   然而,秦歌却明白他永远都做不到郭靖这样,他有私心,他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好,他还有一堆的毛病。   怎样评价秦歌见到郭靖时的感觉呢?大约与最开始郭襄见到秦歌是一般无二,只是郭靖是个表里如一名副其实的大侠,而他却不是,至少在他心中自己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此刻的紧张和激动,并不是没由来的。   相比于黄蓉对秦歌的感官不是那么好,郭靖倒是很喜欢秦歌的。   首先,单是从样貌上来说,秦歌就长得很是英俊,与杨过这样俊美的人站在一起,那也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的。   再者说,秦歌的传闻有许多都是假的,但是当初他应对江南七虎的故事确是真实的。与那些狂热的追随者一样,郭靖对秦歌的好感也是因为这样一件事。   在郭靖看来,一个江湖侠客若是能做到秦歌这般有毅力有韧劲的,即便是死亡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心的,怕是在整个江湖上都没有几个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让郭靖非常的欣赏秦歌。   所以,在两人打过招呼之后,秦歌内心忐忑不安的,不知道接下来郭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自己给郭靖留下不好的形象。   虽然觉得自己做不成郭靖那样的人,可如果能够被他认可的话,对秦歌来说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郭靖倒是没有秦歌想得那么多,而是笑呵呵的在秦歌的肩膀上拍了拍,“秦大侠年轻有为啊,江湖上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大宋未来只会更好的。”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只怕是有些敷衍,随口诹来的。但是,郭靖的话里透着十分的真诚,再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话不是真心实意的。   这倒是让秦歌有些受宠若惊,脸上露出了略有些忐忑欣喜的微笑。   其实,秦歌来时,看起来颇为稳重,在他这个年纪的江湖侠客之中,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面对什么样的情形,他也都是冷静从容,镇定自若的。   不过,这时候的他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活泼,这让一旁时刻关注着他们的郭襄觉得有几分新奇。   因着知道今日郭襄会与秦歌一起回来,左右最近襄阳太平无事,郭芙杨过他们也都留在了府中,正好与两人撞见了。   若说秦歌对郭靖是一种崇敬的姿态的话,那么他与杨过之间的距离感就没有那么强了。 第516章第516章   作为大宋的边塞要地,倘若襄阳一直等如此宁静祥和如世外桃源一般,想来郭靖黄蓉等人也不会远离自己曾常年居住的桃花岛而留在襄阳了。   战争几乎成了襄阳最常发生的事,有的时候刚发生没多久,便又重燃战火。而有的时候,才将将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就又要重回那种浴血奋战的时刻了。   只是,战争并没有让襄阳的百姓麻木不仁,也没有让他们漠视生命,反而的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自己活着的每一刻。他们对于和平安宁的向往是那么的迫切与渴望。   或许,也是因为那一双双痛苦挣扎的眼中饱含希望与泪水,才让他们不愿意离开的。   不死心的蒙古大军,重又来犯,秦歌看着襄阳的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却还在坚守,心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身为江湖的游侠,秦歌不是没有杀过人,也应该早就看淡了鲜血与生死。可是,当遇到这样的情形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在一瞬间揪在了一处,怦怦然的几乎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那是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秦歌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人谁不年少,任是谁在年少时都曾有过保家卫国,成为万众瞩目的大英雄的心愿。而秦歌,也不例外。   秦歌主动提出了要上战场,郭靖对此是欣慰的,而杨过则是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了他当初许是与秦歌一般心情。   原本还对秦歌颇多审视的黄蓉和郭芙母女,本无暇再多去管秦歌,可他如此,她们便沉默了。或许,是她们太过偏颇了,也该给他一个机会才是。   而郭襄的眼中,在这一刻重又冒出了几分以往迷恋他时的神采。   郭襄年少,以往在她眼中的英雄,不是她父亲郭靖那般,也不是她姐夫杨过那般,而是应该在江湖上恣意潇洒,大放异彩的侠士英豪。她不曾经历过江湖,所以向往江湖的神秘多彩。   头一次,因为江湖故事而对一个人产生了迷恋的郭襄,满是少女情怀的来到了江南,希望得到如梦中那样的欣喜。然而,她得到的只有失望,第一次认识到了江湖的残酷。   再后来,她独自游历大江南北,真正的步入了江湖,才知道什么是江湖。江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美好,有以武犯禁者,也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者,而所谓的侠士豪杰的恣意潇洒,也并非她所想。   认清了事实的郭襄,重新定义了自己心中英雄的含义。非是那些名声在外的江湖侠客,而是如她父亲那般为国为民的江湖人。   郭襄如当年的郭芙一般,一心想要嫁给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郭襄的如意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盖世英雄。   所以,她后来曾短暂的将自己的目光离开了秦歌,但是她又发现她对秦歌的误解太多了,他当得起一句大侠,却好似不是她所愿的大英雄。   故而,郭襄陷入了纠缠犹豫之中,她是喜欢秦歌的,但她更喜欢自己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少女的世界里,她们拥有了许许多多,却并不满足,她们幻想得到的永远是更美更好的存在,所以她们无法追逐到所谓的完美。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清醒的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们便会知道幻想之所以是幻想,是因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一家子除了郭襄和在外未归的两人意外以外,全都上了战场,就连秦歌也上了战场,而她却只能待在家中等他们回来。   其实,郭襄并不能算是黄蓉最喜欢的女儿,黄蓉更喜欢的是她的大女儿郭芙,那才是她真正的捧在手里心宠出来的姑娘。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郭襄,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呢?   黄蓉曾经对郭芙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让她在年少的时候便如她的父母一般持刀握剑上战场杀敌,在无数的刀光剑影里走过。她身上的伤便是她这个母亲无法忘怀的愧疚。   是以,如今,在足够应对外敌的时候,黄蓉一点都不想再让她的另一个女儿上战场了。这是她的私心,而她从来也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只是因为郭靖一心为国为民,她才只能如此罢了。   对此,本欲反驳的郭靖一下子静默了。他是可以坚持,而在这样的事情上,黄蓉总是会听他的。   只是,人到中年,郭靖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或许是因为无数次的在战场上厮杀,他早已明白这场战争,只要人的野心不死,就永远都不会停止。   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可他心里总有愧对,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儿女。他是一个合格的侠士将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能为妻子儿女抵挡风雨,却将他们拖进这条无法回头的路来。   所以,让孩子们出去游历,或者待在家中,便是他无私之中唯一的一点私心了。   郭芙杨过亦是如此想法,他们希望自己阻挡住所有的风雨,而让自己的家人平安康乐。   可惜的是,郭襄虽然聪明,可是性子里的执拗让她根本不明白他们的苦心。她所看到的,不过是他们都将她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到的不过是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在后头。 第517章第517章   郭襄是忐忑的,她不知道秦歌变成这般模样到底是何原因。他变得陌生了,而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是不是就他们就离得更远了?   她还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还在犹豫徘徊之中。而这时候,郭襄却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了,她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秦歌产生了如此多的变化。   是夜,月明星稀,白日的喧嚣散去,多日前战场的硝烟也都远去了,留下的只有平静与祥和。   他们坐在花园里,只是静静的坐着,便能够听到耳边吹来的风声和一些虫鸟的鸣叫声,也越发的显得这个夜晚静谧。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哪怕是坐着不说话,也会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那是一种放松的感觉。   秦歌眼下便是如此,可是郭襄却不如自己表面上表现的那样的平静,她几番踌躇的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秦歌打破了他们之间虽然平和却略显尴尬的气氛。   秦歌望着远处的天空,他的目光渺远,面色却十分的柔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感觉,真诚又恬淡,“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对不对?”   郭襄颔首,声音很轻,“嗯。”   “我只是不想再如以往那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了,这些天的经历让我明白,倘若我真的继续那样下去,怕是等我死的时候,都不能瞑目了。”   “那从前,你怎么不愿意改变呢?”   “人们都说虎丘大侠秦歌天不怕地不怕,便是阎王爷叫他三更死,他也能硬拖到五更。这个笑话是真的很好笑,人怎么能改变自己的生死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天降横祸,我便该命归黄泉了。   从前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人们捧得太高了,失了过去的那颗心。所以,我开始害怕,害怕失去我已经得到的东西。   可是,现在细想想,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呢?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名气?   其实,我从未得到过什么,又谈何失去呢?   所有人喜欢的都是那个虎丘大侠秦歌,他永远都是一身黑衣,戴着一条红丝巾,有着世上最侠义的心肠,一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勇气,永远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姑娘的温柔贴心和热情。   可那些都是假的,然而我迷失在了鲜花和掌声之中无法自拔。现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浅薄,竟因为这一点小事便自暴自弃,着实是不应该的。”   这是郭襄认识秦歌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也是最真实真挚的话语。与以往那些口花花,半真半假的话不一样,仿佛秦歌真的大彻大悟了一样。   明明是自己心中期待已久的情形,可是当这个画面出现的时候,郭襄却能够感受到自己好像并不如当初想象的那样开心。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甚至她有些没由来的恐慌。   其实,有许多女子心里都有过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哪怕是满身缺点,堕落到了一身的罪孽。   可就算是世上都觉得应是无药可救的人,但是她们却依旧希望能够拯救他们的灵魂。而且,她们会认为这世上除了自己,便再不会有这样一个能够帮助对方改变的人了。   而郭襄的心里也未必不是这种心态,她期待自己成为那个改变秦歌的人,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侠,希望彼此之间能够给予对方温暖。   可是,秦歌忽然之间就变了,这样的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叫郭襄一时间束手无策。   没有一个人会一直等待别人的救赎,这世上的人们唯有学会自己救赎自己,才会真正的得到灵魂的宁静。   “那……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襄阳了?”   郭襄沉默了,半晌她才怔怔的问道。   这个问题,秦歌也曾思考过的。但是,现在他认为襄阳是一个好地方,他所有的改变都来自于此。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日子。至于多久,现在我也不知道。也许,在江湖上漂泊久了,人便想要暂时的安定下来了。”秦歌叹息道。   秦歌不打算在此刻离开,这对郭襄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此刻的她,脑子里乱极了。一会儿是以前的秦歌,一会儿是现在已经改变了的秦歌,一会儿又是她的父母亲人。   娇宠长大的姑娘,原本不该如此的心思敏感,可是郭襄却偏偏如此,甚至她想要不管不顾的离开家里,到外面漂泊。   眼下,早就在江湖上尝过了世间百味的秦歌希望安定,渴求家庭的温暖。而一直长在温室里的郭襄,却希望到烈日下暴雨中自由热烈的生长。   秦歌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而郭襄虽然瞒着不愿意说,可依旧逃不过他的探询。   其实,他不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可是在他面前,郭襄只会笨拙的掩饰自己,一点不如她所表现的那样聪慧灵巧。   郭襄今晚本来是想要试探秦歌的,甚至连他平日里最喜欢喝的酒都准备好了。酒放在桌子上,那种醇香的酒味隐约飘散在空气中,对喜爱喝酒的人来说那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可是,如今的秦歌正襟危坐,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瞧那酒坛子一眼。细算算他真正不喝酒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但是他的毅力却如此的惊人,像是什么样的诱惑在他面前都是无用的。   秦歌一开始便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只要是他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做到。就如同当年他挨了那么多刀,一身狼狈苟延残喘的时候,因着他报仇的心思还没了,所以他就算是只喘着一口气,也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   郭襄感叹之余,心中也有些失落,而就在此时,秦歌拿起酒坛子在她准备的碗里倒了一杯酒,登时四散的酒味便弥散在了空气中。   只是,秦歌却没有喝这一碗酒,而是就这么摆在自己的面前,郭襄一时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含义。   “我们说说话吧,我能够看破过往的束缚也是因为你的帮助。那么多的心里话都说与你听了,襄儿,你也可以同我说说。也许我不能帮你,但至少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就算是我为了答谢你的帮助,如何?”   秦歌的性子里带了几分的洒脱不羁,所以他那时候能够在认识不久的郭襄面前坦然的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自己的样子。而且,他明白,跟一个聪明人说话还是直白些的好,不然总是些要陷入一些不可避免的圈圈绕绕,那便不好了。   郭襄没有料到秦歌会这么说,她印象里的秦歌在人后多少都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他的侠义心肠很多时候都是无动于衷的。而此刻他却这么问……   “我没有帮到你什么,更没有什么想说的,本来也只是想找你来喝酒罢了。”   “是喝酒,而不是试探?襄儿,你说说,你是想要上战场,还是想要离开襄阳?”   郭襄佯作的微笑僵在了脸上,秦歌也太过直白了,而且这般的咄咄逼人,也不给她留一点的余地。这样锋芒毕露,一点都不似以往温和疏离的他了。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变,只是你看我的方式不同罢了。”   她沉默了,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留下来吧,日后若是襄阳再起战火,咱们便一同上战场吧!”   郭襄对于秦歌的提议是心动的,可是,她却如此道:“爹娘他们是不会让我上战场的。”   话语平淡,却隐约透露了几分怨怼,仿佛自己还只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什么都不能做。   “若是你想,便可以同他们说的。”   “可他们不会同意的!”   “为何?”   “他们总是自认为为我好,便决定要让我做什么事,可他们却没有考虑过我到底想不想做这个件事。”秦歌看了过来,那包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下子就将本来就很是生气的郭襄点炸了。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被人保护的人,我也可以上战场杀敌,我也可以保护别的人。”   “我知道的,你其实已经长大了,不要人保护了。可是,父母亲人的爱,是担忧是牵挂,便是你长到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的时候,他们也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我是孤儿出身,没有父母,也没有人会关心挂念我。直到我后来遇到了小妹,但是她也只陪伴了我短短数载。   襄儿,你该好好的同他们说的,事情不会如你想的那样的。”   秦歌为了安慰郭襄甚至不惜自揭伤疤,他的话语平淡却真实,如涓涓的溪流一般,慢慢的郭襄才平静下来,会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当真是有些欲哭无泪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将事情都说出来的感觉真好,真的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冲冲冲! 第518章第518章   秦歌发自内心的真诚劝慰,终是让郭襄有了一些感触,只是她仍旧有些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想说给自己的亲人听,害怕得到的是令自己失望的回答。   其实,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父母亲人对郭襄的爱,只是有的时候,爱太多了,对那个人来说便成了一种束缚,甜蜜而又沉重。   两人没有再聊其他的话题,只是一起坐在花园中看着天空,享受着此刻的静谧。秦歌也不曾继续劝郭襄,他知道过犹不及,有的坎只能自己迈过去。   不过,此刻的两人都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将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到了,也因此心中五味杂陈。   那人就是郭襄的娘亲黄蓉。   在这个府邸中,有什么消息会是女主人所不知道的呢?答案是,没有。   所以,郭襄要与秦歌一道在花园赏月的事,早早的她便知道了。   一同经历过了一场战争,每个人对秦歌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比如郭靖,越发的欣赏他了。又比如杨过,则是更觉得惺惺相惜了,他和他当年真的是太像了。   而郭芙只因为他们都说不错,便就放下了自己心中那点芥蒂,却不仅仅是因为在战场上秦歌给予她的一点帮助。而是她觉得自己以往对这个人的了解略显偏颇了,秦歌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适不适合做丈夫,那便只有郭襄自己才知道的。   黄蓉将秦歌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不得不说她与郭靖同样的看好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合格的大侠,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黄蓉本就多疑,是以心中仍旧有几分犹疑。故而,在知道了他们夜晚有约之后,便想着佯作路过,瞧瞧他们在做些什么。   只是,让黄蓉没有想到的是她所谓的试探根本就没成,反而是听到了另一个令她震惊且失落的事。   人心总是偏的,即便是黄蓉觉得自己在三个儿女之中对长女郭芙最好,可她对另外两个也不差,更是尽自己所能的对他们好。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对孩子全心的呵护与爱,会成为孩子心中沉重的负担。   父母的爱,终是一味的付出与奉献,却不曾想过是否有一日孩子会不需要这些。   换句话来说,就是郭襄从出生开始便没有一天没过过好日子,她的生活之中从不曾掀起过什么风浪,所以她就以为外面一切都是美好,而父母的关怀才是她的束缚。   黄蓉很难过,但是她的心态永远都能最快的调整好,所以她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放手。   让她的女儿做一只翱翔天空的鹰,而不是只会被她牵在手中的纸鸢。   黄蓉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她有心收敛行迹,而秦歌与郭襄都不曾发现她的到来与离去,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沉浸在那一刻静谧安宁的氛围之中。   夜更深了,他们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郭襄,似乎更能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去思考,她一直在想秦歌的话。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应该的,也是不对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当秦歌那样的劝她的时候,她便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在他的面前,她所有的掩饰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郭襄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终于在临睡前下定了决心,她要找爹娘好好谈谈。   第二日,众人一同用了早餐,之后郭襄便找到了黄蓉。出乎意料的是,往日与几乎与郭靖一般忙碌的黄蓉竟然还在府中。   郭襄以为是黄蓉最近要忙的事不多,得了空闲,却不知道她是有心在等她的。   黄蓉一直都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在等踌躇了半天的女儿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郭襄是忐忑不安的,她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同时也害怕根本就得不到回答。可是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是,黄蓉竟然一口便答应了她的想法。   “襄儿,娘希望能够保护你一辈子的平安喜乐,可是我也知道我活不到那时候。所以,现在我便开始试着放手,我也相信我的襄儿可以照顾好自己。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郭襄哽咽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了黄蓉的怀里,爱娇的像个小姑娘依恋着母亲的怀抱,那双眼里氤氲着水光,只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罢了。   父母亲人放手了,郭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了。或许,一开始她只是简单的想要反抗,他们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偏要做些什么。   人生总是会有时不时的迷茫不知所措,只有当自己想明白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明白,旁人如何帮忙如何去说都是无用的。 第519章第519章   这是第一次郭襄在外面过年,也是秦歌第一次和一个他心仪的姑娘一起过年。本是团圆的节日,可是这山洞之中却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心被拉得很近了。   外面的天空中还飘着雪花,周围万籁俱寂,安静的很,似乎天地间这余下此时的孤独和寂寥。   他们在山洞中烤着火,肩并肩的坐着,挨得很近,彼此说着话,以慰藉这特殊的节日里特殊的情感。   “秦歌,我自出生便待在襄阳,哪里都不曾去过。爹娘姐姐姐夫他们对我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我却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我向往江湖,可是真正的江湖却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尤其是这些日子,我见过了太多,也感受了太多,明白了什么是命运的残酷和哀伤,也知道与那些遭受不幸的人相比,我有多么的幸福。”   郭襄低头垂眸,只是拿着手里的一根枯树枝拨弄着眼前的火堆,她的声音似乎很平淡,但是也掩盖不住她的感触。   对于秦歌来说,他们初相见时,她与其他的他狂热追随的少女们并无什么不同,一样的天真烂漫,单纯可爱。   可是,渐渐的,秦歌发现郭襄的身上有着她的聪明果决,有着她的细腻敏感,能与他人感同身受,有着年少时的热血,希望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她的身上有他似曾相识的年少,她也能感知他现如今颓丧无力挣扎的困境,她清雅美丽的容颜触动了他的心弦。   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自他心动那时开始,他们就不曾分开过。   秦歌原想着控制住自己的心动,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他不仅没有控制住自己,反而越发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从前,秦歌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小他许多的姑娘,可是爱,是没有理由,也不分年龄的。   当他从战场上归来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便已经主动认栽了。   所以,他才会想要留在襄阳,因为那里是她的家,让他也能够感受到平静和温暖。所以,在她选择离开襄阳的时候,跟着她一起。所以,当他的心神被一个人全然的牵动的时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郭襄变得成熟了,她虽然还拥有着小女孩的天真烂漫,纯真无邪,但是她已经能够用另一种更平和的思维去看待这个世界了,而不是最初的那种带着些许偏激固执的想法了。   “襄儿,不要去想太多,你已经很好了。你在成长,在用更加成熟的眼光却看这世上的人和事,不是吗?所以,无需失落也无需懊恼,你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这不是秦歌用来哄人的话,而是他真的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其实,秦歌能感受到郭襄变了很多,而同样的她也感觉到他的身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最初的他,面对世人时,完美热情,温和有礼。人后却又冷漠厌世,整日的醉酒豪赌,仿佛这世上除了这两样之外再没有值得他多费心的东西了。   可是,她知道他内心深处还有着没有完全熄灭的火焰,他的热血仍旧在等待着重新沸腾的那一天。   襄阳之战之后,秦歌就变了,他不喝酒了,也不去豪赌了,往日他最喜欢做的两件事也都没有了意义。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秦歌了,他找回了自己沸腾的热血,他不需要再依靠红丝巾,也能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去面对一切了。   他面对她时,依旧是温和的,却不是伪装出来的,丢掉了那种骨子里的冷淡疏离,更加的真诚,也更加的打动人心了。   这一次,郭襄从秦歌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力量。那是最初她幻想着能够从他身上所汲取的一种力量,自由洒脱,潇洒热血,一往无前的胆量和所向披靡的勇气。   他们都在改变,变得比以往更好了。虽然没有对彼此说明心意,却也不再为此忐忑纠缠了,一样能够坦荡的面对和相处。他们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此刻虽不是两情相悦,但也是两心相知的知己了。   想着想着,郭襄忽然笑了,那是一种苦笑,是对自己的失望和懊悔。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一直要留在襄阳。他无法使蒙古大军不再来袭,能做的不过是在敌军来袭的时候,苦苦抵挡,以此换来短暂的安宁和平。   我没有上过战场,所以那时候也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便只是看得次数多了,就觉得疲惫不堪,可他们却坚持了那么久。   明知不可为而为,那不是傻吗?   我想着,既然做不到,何不如放弃的好,为什么一定要继续坚持呢?   不过,我没有同旁人说过,便是我爹娘也一样。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个逃兵,哪怕我并不认同他们。”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任是谁都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对那时候的自己有多么的失望。   秦歌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完后面的话。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装满了星辰,蛊惑人心的同时也能够给予对方一种力量。郭襄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双眼,陡然便生出了一股勇气要将自己心里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出来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爹执着的用意了。其实,他也会觉得疲惫,但他从未想过放弃。 第520章第520章   “包大人,这个案子下官实在是一筹莫展,还请大人相助,还姑苏百姓一个公道。”   “苏大人放心,本府一定尽力而为。”   年初,包拯得了皇帝的旨意,奉命到各地巡查,倾听民声,帮百姓惩治贪官污吏,平反冤假错案,肃清世道,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前几日,包拯带人初到姑苏之时,便碰上了一桩棘手的案子。姑苏的当地的官员查探了许久,可是已经有数日没有进展了,但也不好结案,便只好求助包拯。   原是姑苏城中有一大户人家报案,说是家中的少爷无故失踪,不知去向。可是,家中的门房家丁俱没有看见少爷出府,少爷便凭空消失在了府中。   而这个少爷失踪之后,这户人家也没有收到什么勒索信,便意味着这不是一桩只为谋财的绑架案了。   再者说是这少爷虽然平日里贪图享受,喜好声色犬马,却甚少与人交恶,更是连一个仇家都没有。至于这少爷的父辈祖辈,亦是与人为善,才创下了这份庞大的家业,哪里来的仇家?   既不是谋财害命,也不是蓄意报仇,且这少爷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是不可能躲过府中的一众人等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半月有余,这少爷还不曾出现,有多数人猜测他已经遇害了。那户人家日日守在衙门祈求早点破案,姑苏的官员正是不欲理睬,毕竟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正巧这时候,包拯等人来到了此地,这烫手的山芋便被扔了出去。   至于其他的线索,更是近乎没有,所以这桩案子就算是被交到了包青天包大人的手中,也得下一番苦功夫才是。   包拯与公孙师爷根据姑苏官员提供的那点蛛丝马迹,商议再三,便觉得这件事定不会是个普通人做的,像也是江湖中人的做派。   也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潜入府宅内院,还将一个大活人带了出去。   包拯身边的护卫们也都是英雄好汉,其中武功最高强的,在江湖上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头的便是展昭了。   展昭,相貌英武,剑眉星目,武功高强,年少有为,很早便在江湖上闯出了南侠的名头,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这个侠字的。   因着之前在皇帝面前露过脸,一展其不凡的身手,故而还得了个御前带刀侍卫的官衔。   不过,展昭本是个自在人,江湖来去,自由如风,可是他却偏偏在包拯身边做了护卫。   有人说他贪图名利,甘为朝廷鹰犬,十分不屑。可归根到底,他不过是因为与包拯知己相惜,才宁愿放弃江湖的逍遥自在,而留在他的身边帮助包拯查案,护卫他的安全的。   人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展昭亦是如此,更何况只是留在包拯的身边给他帮忙,保护他呢?   其实,展昭一直是个明白人,他心里清楚旁人会怎么看他,可他不在乎,他只愿意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因为展昭响当当的名头,绝高的武功以及做事细心稳重,所以一碰到什么比较困难的事亦或者是要与江湖中人打交道的事,包拯便都会交给他,而展昭每一次都会做的很好。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包拯与师爷商量好了之后,便将事情全权托付给了展昭。要知道,对于一些江湖中人的手段,寻常的衙门捕快可能不易察觉,但是展昭却是不同的。   “大人放心,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了。”   “展护卫多加当心,此事或许还另有蹊跷,凡事小心为上。”   “是!”   展昭之所以被称为南侠,这个侠字可不是白来的,正所谓心思赤忱,仗义热血,为国为民者方当得起一个侠字,而他当之无愧。   现如今,他虽然跟在包拯的身边,经常跟朝廷中人打交道,但是他早年浪迹江湖的时候,所积攒的经验教训可不曾被抛到脑后。   展昭追踪查探了几日,终是寻到了些蛛丝马迹,于几日后的夜晚在那户人家的后院守株待兔等到了一个黑衣人。   却原来是这户人家的少爷,曾背着家里人认识了一个女子,两人相处十分融洽,且甚少带着随身仆从,后来更是常在家中相聚,也多是那女子半夜前来相会。   若不是伺候那少爷的仆人曾无意中撞见了一回,怕是所有人都不会知晓的。   所以,与这少爷深夜相会的女子,便是个江湖中人,且不说武功如何,轻功定是不俗的。   而展昭查到此处的时候,险些就差不下去了,可就在这时候,他发现那个少爷房中少了些东西,且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几页写着情诗的信笺。   当初,展昭到那处的时候,他便提前查探过了周遭的事物,自然是连一草一木都不曾放过的,信笺的所在他是一清二楚的。可是,那间屋子早就被封了,更是不需要人进出的,府中一应人等都可以作证。   那么,这时候能够悄悄进入,且拿走那几张信笺的,或许只有当初那个与少爷深夜相会的江湖女子了。 第521章第521章   展昭回去之后,一直在琢磨应该怎么做,不过第一件事还是应该告诉包大人和师爷。只是因着当时已是深更半夜,众人皆休息了,便只得暂时按捺下,待到第二天一早再与他们说明情况。   一个人的智慧,哪里抵得上上一群人的群策群力呢?更何况,他是在办案,所以他更不能随意的做出判断和决定了。   这般想着,第二天一早,展昭便找到两人详细说明了他这几天查探的情况,并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展护卫做的不错,只是如此看来,咱们先前的猜测恐怕都是不成立的。那个人也不是所谓的失踪,应该是已经死了。”包拯捋着胡子,叹息道。   师爷也在此刻接话,“或许说是情杀,更合适些。”   展昭也终于在此刻想起了昨日他脑中一闪而过的一个想法,那黑衣女子武功不错,且出手狠辣,若是那花花公子变心了,她气急之下把人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只是,眼下所有的也都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且如今证据缺乏,最要紧的还是把这个嫌疑人抓捕归案,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三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包拯当即便拍案,准备让展昭带人前去搜查。不过,这一决定,还是让师爷给否决了。   “大人,且不可冲动。方才展护卫所言,那处庄园名唤曼陀山庄?”   师爷看向展昭,似乎有什么想法要说,只是在向他求证一些东西。   展昭立时颔首道:“不错,我离开之时,曾刻意留心了一下,确实叫这个名字没错。”   展昭武功高强,目力过人,他既然是特意留心的,那么便错不了。   却不想,师爷闻此消息,便皱起了眉头,包拯见状便知此中定是有什么别情,故而也看向了他。   “大人,此处恐怕是不能直接上门搜查了,还是得暗中查探的好。”   “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还请师爷细细说来。”   师爷作为包大人的智囊,一向都是每到一处地方便将当地的一些情况都打探清楚了,也方便日后他们在此处的明察暗访。姑苏此地,也是如此。   这姑苏城外,有一处庄园,因着里面遍植各色曼陀花,且开得比别处更美,故名曼陀山庄。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一睹这漫山遍野的曼陀花盛开之时是何等的人间美景,可惜却不得而入。   究其原因,还是出在这山庄的主人身上。   这山庄的主人是个寡居的美妇人并她年幼的女儿,据说那妇人夫家姓王,故此称她为王夫人。   王夫人虽然丧夫,但是手里的家业却是不少,再加上她生得美貌,她那女儿也是如此,小小年纪便天生丽质,故而也有不少心有不轨之徒对生了觊觎之意。   不过,那王夫人却不是什么弱智女流,而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女子,且脾气十分不好。不管什么人上门,只要是惹了她不高兴,她便要将人扔出去,与人动武更是常事。   因此王夫人也惹出了不少事,却很少有人上门与她寻仇,据说她在江湖中也是有些背景的。且因为手中的钱财,与姑苏当地的官员交好,所以官府中人也并不管王夫人的事。   故而等闲之辈,是不敢轻易招惹她的,因而曼陀山庄之中便是仆人出来都比常人多了几分底气。   这官不管民不纠的,也是叫曼陀山庄行事无所顾忌,因此很有些名声了。   是以,师爷查探姑苏大事小事之时,曼陀山庄的事便第一个冒出来了,实在是因为这在姑苏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罢了。   闻言,包拯也开始皱眉,思索应当如何办了。   这其一,且不说王夫人性格如何,只说她们母女俩独居相依为命,倘若他们贸然上门查案,只怕会引起不便,也对他们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故此得慎重行事。   包拯等人皆是良善热心之人,最是同情弱小,所谓老弱妇孺,也都在此列。如今,王夫人一个寡母并自己的女儿住着,自然是他们所顾忌同情的对象了。   其二,包拯虽厌恶贪官污吏与人勾结之事,但此事却不同以往。而且,此事还涉及了江湖背景,一个不慎容易引起不小的麻烦。   他们虽只为胸中正义,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可却不能不考虑身边其他人的安危。   故此,前头所言上门追查一事,是万万不能了。   至于乔装打扮,寻个由头上门,不说王夫人脾气不好,寻常人连大门都进不去,她哪里就会接待了。再说,若是一个不留神打草惊蛇了,又到哪里去找那个嫌凶,到那时候,便是后悔也晚了。   “如此看来,为今之计,还是得派人暗中潜入曼陀山庄细细查探了。”   “此言有理,不过总是夜探,也着实有些不大好。怕是会有许多的细节被错过,若是可能还是在白日里查探的好。”   “大人放心,我听闻近日曼陀山庄在招花匠前去照料山庄里的曼陀花。这于咱们不失为一个机会,可以顺利的潜入其中,找机会查明那嫌凶的下落。”   “师爷的主意甚是不错,至于派谁去?你可有何想法?展护卫可有合适的人选?”   师爷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顺着包拯的目光看向了展昭,展昭心领神会,当即便站出来揽下了这件事。   要知道,这案子前期也是他在一路追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案子进展的情况了。且他昨晚也曾去过一趟曼陀山庄,亦算是熟门熟路了。   而且还有一点,以他的武功,不管是暗中查探,还是顺利脱身都是没有问题的。   展昭主动请缨,包拯几乎只是略想了一下,便答应了,着实是因为展昭的能力出众,他手下还无人比得上他。若是有展昭出马,这事应当就没有问题了,只是需要再等些日子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查明事情的真相,找到凶手,给亡者一个慰藉,即便耗费再久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这样一来,当天的下午,曼陀山庄的门口便出现了一个长相稍显英俊的小哥,说是要来府上做花匠的。   展昭不曾易容,只是简单的做了些伪装,稍稍的给自己化丑了些。但是,他也不敢画得太丑,实在是因为王夫人一惯喜欢长得好看的下人,若是太丑,她是不会要的。   给自己化丑了的展昭,也还是个比常人英俊些的年轻人,所以几乎是一打眼,他就顺利的成为了曼陀山庄的花匠。   要知道,曼陀山庄给花匠开的工钱可不少,因此很是有些人想来此做花匠。   这一次招的花匠不少,来的人也多,可是真正入选的也就几个。   不过,倒不是其他人养花养草的技术不行,而是因为长得好看的确实少。谁能想到,这主事的人竟更看重些样貌,毕竟王夫人说了,长得好看的才赏心悦目些。   是以,这才叫展昭这个根本就不会种草养花的花匠顺利的混了进去。   展昭顺利的进入了山庄,因着他昨日是晚间跟着那黑衣女子潜进来的,只是大概对其中的地形有些了解,但也还不曾看到全貌。   如今,倒是给了展昭一个光明正的查探曼陀山庄地形以及各个方位布局的机会。不过,因着他是新来的,他才将将看了两眼,便得了管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展昭立时便收敛了,只是暗中打量罢了。   山庄里早已安排好了下人住的房子,现在管事正在带展昭并另外两个新来的花匠一起去他们之后的住所。   房子虽然是几个人一起住的,但是也挺宽敞。对展昭来说,更恶劣的情况,他也遇见过,所以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问题,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他有一点担心,便是如果几人一起住的话,他行动的时候就只能更加注意了。毕竟,很可能一个不留神便吵醒了屋子里的其他人,说不定便会因此暴露。   展昭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打算之后更加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眼下最头疼的还是做花匠这件事,毕竟他对花草之类的种植养护,真的是一窍不通的。   好在管事很快就说明了,他们几个人日常需要做的一些事。事情不难,都是些浇水,除虫这样的小事,随便是谁,应当都能做到。   另外,管事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说每日里在王夫人和她女儿逛花园的时候,他们就尽量不要待在花园里了,更不用说在她们两人面前露面了。   真要是这样,不说别的,小命保不保得住还是一说。   毕竟,王夫人的为人,外人传是什么样样子,那在管事眼中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展昭做什么事都极为认真,此刻他便真的把自己当作了一个花匠了,然后跟着管事他们学做事。   因着如此,不过是小半日的光景罢了,展昭倒是真的有些像花匠了。这要是让旁人见了,约莫不会有人相信的。   南侠展昭,怎么转行做花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疲劳码字,没能加更,只能明天再加油了。提前预告一下,再更两天完成了这期的榜单之后,朕可能要断更一段时间了。 第522章第522章   有些普通的花匠展昭,哦不,现在只能说是花匠熊飞了。展昭的字便是熊飞,既是暗中行事便不可用真名,便化了自己的字来做姓名,也算是一个法子。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普通花匠的姓名,竟然跟南侠展昭的字是相同的。便是想到的,也不会将两人联想到一处去,所谓的灯下黑便是如此了。   进入曼陀山庄的当晚,展昭便想着悄悄的去山庄内走动一番。可是,偏生他屋子里还住着另外两个人,若说人家睡了,他以防万一点了他们的睡穴便可以自行出去了。   谁知道,这两人初来乍到,一见山庄富贵精致,待遇还十分的好,便不自觉的同其他人聊起来了。这一聊就聊到了大半夜,若不是展昭再三提醒,明日一早要起来干活,只怕他们还有的聊呢!   也是因为如此,展昭当天晚上的夜探便没能进行,只能待第二日再继续了。   第二日一早,展昭并同屋的两个花匠便起身了。说是一同起身,还是展昭早早的起来先给自己做了些伪装。   因着前一日管事已经同他们说过了每日的什么时辰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故而今天他们便按规矩行事了,丝毫也不敢怠慢。   头一件事,便是趁着日头还未升高,让他们几人一同担了水去浇花。这原是件简单的事,只是曼陀山庄以这满庄的曼陀花而出名,花的数量着实不少,因此浇花也是要费些时间的。   除却展昭是个武功高强的,体力要较旁人强些,其他两人更是没浇多久的水,便有些用不上劲儿了。   然而,必须在日头升高之前,浇完所有的花,这时候另外两人便觉得自己头一日晚上聊得太晚了,否则今日再早些起身,便一定能够完成浇花的任务的。只是,如今看来有些悬了。   两人脸上的苦色丝毫不掩饰,展昭原想着与大家差不多些便好,也不出头,才好安然隐藏身份。   可是,眼下他若不主动帮忙,只怕他们都要挨罚。他自是不要紧的,怕就怕他们俩受不得。毕竟,早先管事便说过了,山庄工钱给的多,可是若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惩罚也只多不少。想来,这也是曼陀山庄时不时招花匠的原因了。   正好,他们目前浇的花只在一处,剩下其他地方的花还未浇。若是帮忙去浇水,还可以趁机将其他几处的点都给踩一踩,了解了山庄的地形,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有利的事。   于是乎,展昭便主动揽下任务,说将此处的花交与他们二人浇,而他则去给其他地方的曼陀花浇水去。   展昭的话一出口,两人登时便松了一口气,面上也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感目露感激,满口感谢。   也是,若是有人将你此刻最为棘手的事接到手中,你只怕会比他们俩更加的激动。   说罢,展昭便提着个桶开始担水去其他地方浇花。之前展昭的顾虑倒是没甚要紧的。   这一来王夫人自视甚高,江湖官府无人敢招惹,并不将旁人看在眼里。二来,展昭此时是个小花匠,并不起眼,谁又会关注他呢?   也是因此,展昭赶在管事规定的时间之前完成了给曼陀花浇水的任务,同时也借着浇水的机会,几乎是走遍了,亦看遍了大半个山庄。   这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展昭却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地方。   这首先,便是山庄的护卫和仆人,只怕除了新来的两个花匠,其他的人都是会武之人,而且武功还不错。   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山庄来说,着实是有些不寻常了。毕竟,若不是这满庄园的曼陀花比较引人注目,这山庄也与其他的山庄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的。   这第二点,姑苏城中也并非没有其他地方的种植曼陀花,好的花匠也不少。可是,展昭走南闯北怎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品种如此之多,且开得如此茂盛艳丽的曼陀花。   只是,根据管事先前对几个花匠的要求,也是一些极为简单的浇水除虫之类的活计。不说是专门种花的花匠,只说是普通人家种花,也逃不过这几个步骤。   这也是为什么展昭一个不是花匠的人,却也还做的得心应手的原因了。   不过,既然不是种花的手法特殊,那么便是品种特殊,亦或是水土特殊了。这两点,或许之后便能察觉出些许端倪,展昭也并不纠结于此。   再有就是府中人之间,近乎冷漠,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也不多交谈,更不用说其他的了。这细说来,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时候,展昭想起了进入山庄之前,管事曾说过,若是待不满一个月,便要被赶出山庄了。他先前还想着,一个花匠的事,怎么会连一个月都做不到呢?如此看来,这其中应当也是另有蹊跷的。   展昭这一趟花没有白浇,自觉自己收获了颇多,想来对破案也是很有帮助的。   清早,花匠要做的,不过是浇花这一样事罢了。剩下的事,都放在了午后。   故而,展昭浇完花便不急着走了,只是慢慢回去,顺便也再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点。   却不想,他这一慢,竟叫他遇上了一个人。 第523章第523章   展昭不曾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名字而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时他只觉得自己大意了,同时也对王语嫣如此年轻且又如此博学,而产生了一丝好感。   不过,当展昭不得不抬起头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了王语嫣的眼中显而易见的闪过了一丝失望,很显然是觉得他的样貌配不上他这个不同反响的名字。   这并非是以貌取人的意思,只是但凡是不一般的人,这个人不但外貌与常人不同,或是美或是丑,而且能力各方面也与寻常人不一样。   只是,展昭稍作伪装的面容,不美不丑,算得寻常。倒是那一双眼亮如星辰,泄露了几分真相。可是,王语嫣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怎么可能看得出端倪来呢?   王语嫣的反应早已是展昭预料之中的,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且又不禁产生了几分失落。   他心知既有心追查,便不该引人注目,这是一件好事。只是那姑娘单纯清澈的眼眸瞧着十分惹人怜爱,着实让人不忍心叫她失望。   展昭稍稍抬头,便又垂下头去,仔细一看,似乎有些普通人的瑟缩,看着便更加普通了。   王语嫣觉得有些失望,心道:不过如此,真是浪费了一个好名字。   这般一来,本就郁郁寡欢的王语嫣更失了继续逛花园的心思,索性便带着婢女山茶回去了。   王语嫣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婢女临去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似十分的不满。   展昭也不在意,不过他却是不好再停留了,匆匆拎着桶赶回了原先浇花的地方。   等他到的时候,那两人也才刚刚浇完花,见他匆匆而来,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熊大哥,你可算是回来,水可浇完了。若是还没好,咱们这会子可就要倒霉了。”   因着三人年纪差不多大,展昭又主动帮他们浇水,两人便主动的称他一声大哥。   两人之前见他迟迟未归,心急如焚,只是这山庄之中曼陀花数量太多,他们二人也是手忙脚乱的浇水,好不容易才做完。再想起之前管事与他们三人说,若是做不完事情,三人都脱不了干系,故此忧心忡忡。   不过,此时见展昭匆匆赶回来,又道已经全部做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管事并不曾责罚他们,还夸他们做的好,惹得两人一阵心喜。只是,展昭被管事阴阳怪气的说教了一番,他一听,再回想起早些时候王语嫣身边的婢女那不满的眼神,心中便全都明了了。   展昭也不反驳什么,任由管事说着,管事也觉得没意思了,便不再说了,只是心里这口闷气下不去,便给他安排的事情加倍了。好在展昭武功高强,体力也远胜常人,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展昭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管事是有意为难他,故而他干活时即便不艰难也做出了十分艰难的模样,辛辛苦苦的赶在最后期限之前做完了管事安排的事。   这般情况落在了管事眼中,自然气也消了大半,日后也不会再为难他了。   今日是头一日正式上工,除却展昭之外的两人也是累得精疲力尽,仔细想想,若非如此,曼陀山庄怎么会出比外面市场价格高出两倍有余的工钱呢?   今天晚上,与展昭同住一屋的两人再没了聊天的兴趣,洗漱完了之后,几乎是倒头就睡。是以,这一回就不用展昭操心这些事了。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展昭悄悄换了身衣裳,蒙了面准备继续夜探曼陀山庄了。   因着之前的事,展昭已经可以确认了对方是一个女子,且年龄不会很大,否则又怎么会与那家才刚弱冠的少爷勾搭上了呢?既然如此,便可以将范围缩小到了曼陀山庄里的婢女的身上。   也是白日里,展昭发现了曼陀山庄的婢女除了个别的不会武功之外,剩下的都还会些功夫。   毕竟会武功的人与不会的人,在平时的一举一动之中便会流露出一点痕迹来,只要是个懂武功的或者说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都是有能一眼瞧出那人会不会武功的眼力的。而恰好,展昭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目光可谓是十分犀利了。   锁定了目标人群,那么接下来就是要针对性的去划分范围了。也是得益于白日里展昭做的那些苦差事,可以说他把整个曼陀山庄都借机会走了一遍。再加上,展昭自有一套记忆的法子,如今曼陀山庄的地图可以说是都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这会儿,他便知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打探情况了。   展昭自然是先去了山庄里婢女所住的那些地方,且先从外面蹲点观察一二,看看这半夜三更的是否有哪个女子会出去。 第524章第524章   那管事的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倘若展昭只是一个普通善心的人或许还不会多想。但是,在展昭未来曼陀山庄之时,师爷就已经说过了王夫人的性格和为人,师爷调查的事向来少有差错,故此外面的那些传言想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既然如此,那管事口中所谓的主持公道,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展昭如此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只打算静观其变,毕竟此时他尚且不可暴露。   只是,展昭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仍旧看不到白日里看见的那名女子和她丈夫的身影,心下便有些着急了,准备出去打探情况。   就在这时,展昭却忽然发现,白日里的那女子哭哭啼啼的从内院跑了出来,路上竟无一人阻拦她,由着她一路跑出了山庄。   许是习武之人过人的目力,展昭竟在那女子的脸上看到一种极其怪异的神色,似是愤恨恐惧又似解脱畅快,又是眷恋又是仓皇,十分的矛盾。   展昭当时心中便觉不妙,那男子如何就没了去向了?   这时候,展昭再也按捺不住了,悄然融入了夜色之中想要查找那男子的去向。只是,他找遍了整个曼陀山庄却都找不到那个男子的一点蛛丝马迹,就像整个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展昭知道,这个人不会凭空消失的,或许是被困在某处受点苦,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却是最可能的就是这个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展昭自整个山庄打探了一遍回来之后,就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仍旧睡得香甜,丝毫都不曾察觉到他曾离开过这间屋子。但是,此时躺在床上的展昭已经没有了睡意,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猜测,直到天色将明,他才匆匆伪装好再次躺回自己的床上。   天微微亮的时候,屋子的三个人都起身了,按照管事的要求去给山庄内的花浇水。山庄内的一切,看起来都与前两天一般无二,就像是昨日的那对夫妻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时候,展昭才觉得这片仙境桃源一般的地方,透露出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可是昨日见到的人是那样多,怎么就无一人感到奇怪,或者说些什么。恐怕是除了主人严令禁止不许乱说,更多的是习以为常吧,这样的事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展昭这一次仍旧在浇花的时候,收集着一些有用的信息,不只是为了那个黑衣女子的去向,他也想找到那个消失不见的男子。   许是上天感动于他苦寻真相的坚持,终是让他发现了些许不同。   因着展昭的动作比另外两个人要更迅速些,所以他承担的事也就更多。光是浇花这一件事,就比其他人要多上一大片。   浇花原是寻常事,可不同寻常的是这其中一株花,似是已经浇过水了,花瓣上好像还沾着水珠。与平时一般浓郁的花香中,竟偷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许是因为被浓烈的花香掩盖住了,若是寻常人不细闻都闻不出来。   可是,展昭行走江湖多年,即便是在包拯的身边,那腥风血雨也从不曾少过。这些异常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却原来,那深红色的花瓣上沾着的不是水珠,而是一滴血迹,瞧着那血迹的色泽,应是就这两日才出现的。   他随即眼神一扫,见四周无人,便蹲下身来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株看上去几乎可以用高大茂盛来形容的花。   忽然,他的眼神凝在了这株花下的那片泥土上,与周围其他的花木底下的泥土不同。似是被挖开过又重新填上的,泥土的颜色较别处更深些,而且带着更多的潮湿气息,却又更加的平整板实。   展昭心中一凛,似乎一切正在朝着他最坏的猜测去发展,饶是他向来淡定稳重,此时也不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要挖开这株花下的泥土看看到底藏着些什么。   但是,此时青天白日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展昭起身,正准备提着水桶离开,却不由的望了望眼前的花,伸手触碰了一下那花的花瓣,悄然抹去了上面的血迹,只当作他从未发现一下。   “你是喜欢这花吗?”   那声音甜软,别有韵味,让人听过就不会忘记。眼下就近在咫尺,展昭立时反应过来,来人正是他日前见过王姑娘。   展昭垂眸,正要佯作一副瑟缩的样子,低声回答道:“小人不是有意的,只是见这花开得好,一时情不自禁,还望小姐恕罪。”   王语嫣倒是没见一丝生气的样子,她的身边也少见的没有跟着婢女,她浅浅的笑着,眼里是天真烂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莫要叫我娘看见了,她最不喜欢旁人动这花了。”   “多谢小姐告诫,小人铭记在心。”   展昭不欲多言,便要抽身离开,王语嫣平日里甚少愿意与人说话,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同一个花匠说了两句,也是奇怪。 第525章第525章   曼陀花下埋着的尸体,也就是所谓的花肥,展昭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莫名死去的人并不只是眼前这一个。   逃避不是他的作风,就算是再惨痛,也要直面眼前的一切,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还世间一片清朗太平。   展昭顺势挖开了旁边一株花下的泥土,果然底下埋着一堆尸骨,白色的骨头掺杂在泥土里,而那分明是人的头骨。   惨白凄凉的月光洒在花园里,即便是满园敛着花瓣休眠的鲜花,也掩盖不了那堆尸骨深埋地底之后的腐朽气息。   长势茂盛娇艳动人的曼陀花,竟是用人的骨血滋养催生出的。   在此之前,就算是展昭看着眼前的美景如画,也会觉得心中开阔,甚至还会陡然生出一种喜悦之情。   可是,现在的展昭看着这些美丽的花儿,只会联想到那些鲜活的生命埋在这些花下的泥土里,哪里还会有半分喜悦之情?   月上中天,四下一片寂静。即便展昭还未曾查到关于先前那个黑衣女子的踪迹,他也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得赶紧回去向大人禀报这个突然发现的消息。   匆匆掩埋好那些他发现的尸体,展昭的身影便悄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就像是水面上漾起的细微的涟漪,不容易叫人注意到。   深夜的曼陀山庄,似乎与白日并无什么不同,王语嫣待在自己的卧房里,手边还放着一卷书册,她正仔细的研读着。   从来都是最爱在书中寻找乐趣的她,竟一时走了神,自己却还无所知。   没有人知道,王语嫣此时是为了一个人在走神,而这个人只是山庄里的一个普通的花匠。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花匠。但是,王语嫣却是知道那人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侠展昭。   却问为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懂武功还几乎不曾踏出过山庄一步的闺阁女子会知道?   只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双慧眼,她博览群书,几乎看遍了当今武林所有能得到的武功秘籍,也因此即便不懂武功,也照样能一眼就瞧出一个人的身法招式。   或许,在她之前再无人有这个本事,但她就是能够做到。   王夫人虽然不允许王语嫣踏出曼陀山庄一步,但是对于外界的传闻,武功秘籍,她却是未曾拦着的。   只可惜,王语嫣即便全都看了,也都记在了脑子里,却仍旧对练武一事十分排斥。   对她来说,她看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习武,也不是为了行走江湖,而是为了解闷,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王夫人对王语嫣极好,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准备着,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不能出门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可在王语嫣看来,她是被禁锢在曼陀山庄的,她也想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可却从不被允许。   甚至于王夫人还同她说过,但凡她要是敢违逆她的话,擅自离开曼陀山庄,即便她是她的女儿,她也绝不手软,定会杀了她。   不知王夫人知不知道,王语嫣却是早已知晓了她私下里做的那些事,甚至于花园里的曼陀花下埋着的花肥到底是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所以,王语嫣对自己母亲说过的话毫不怀疑,因为她从未在王夫人的身上看到过她对她的疼爱入骨。   更多的时候,王夫人看王语嫣的眼神是一种爱恨交加,她想要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将她世上唯一真正属于她的人留在身边,让她再不能离开自己。   这种爱,让王语嫣感到压抑和窒息,她想要逃离却又无法逃离,她唉她的母亲,却也忘不掉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是天真烂漫聪明过人的大小姐,也是冷情漠然的旁观者。似乎在她的骨血里也继承着来自她母亲和外祖母的偏执疯狂和病态,而这一切都隐藏在她天姿国色令人一见钟情的美貌之下。   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下,其实隐藏着湍急的水流,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冲破平静的水面。   其实,自打在花园初遇展昭,王语嫣一时兴起问了对方的姓名,她便开始对展昭起了疑心。   一个估摸着不识几个大字的人,竟会有一个这样特别的名字。一个相貌平平的人,竟会有一双明亮有神暗藏精光的眼。   展昭有心隐藏,他藏起了武功和容貌,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根本藏不住的。   王语嫣不会武功,又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大小姐,谁会担心她能看得出什么来呢?   只是,两人的忽然相遇,让展昭有些猝不及防,因而走时竟叫王语嫣看出了一丝不对。   或者说,一个无聊透顶的人,就算是一只小蚂蚁,她都能看出花来。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再相见,他们是在那一株曼陀花前,只是没有一个人有一丝一毫花前月下的心思。他们都在想着,身前这美丽的花埋着的尸体。   王语嫣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王夫人的作为,只是她无力阻止,也不会去阻止,因为王夫人是她的亲娘。   可是,她总会时不时来看看那些花,就当她是装模作样好了,王语嫣也从未放弃过做这些事。   是以,当她再次看见展昭的时候,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也由不得她不怀疑他了。   不过,王语嫣并不曾打算向王夫人告密,因为无聊的人总算是发现了一个新鲜的人和事了。   所以,她不自觉的去暗中观察展昭的一举一动,只是因为她身边有一个几乎寸步不离的婢女山茶,做事经常束手束脚,十分不便。   山茶是王夫人特意派来照顾王语嫣的,说是照顾也是监管,怕王语嫣会做些什么不合她心意惹她烦心的事。   是以,无人想的到,在曼陀花前,那几句与山茶的对话,竟是王语嫣故意说出来,为的自然是悄悄透露给某个人的。   如今,王语嫣想着展昭怕是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那他会怎么做呢?她忽然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了,不过就算是今晚也少不了有些什么动作的。   就在王语嫣猜测着展昭究竟有何动作,连手里的书都看不下的时候,这边厢,展昭已经一路飞驰回到了包拯在姑苏的府邸了。   展昭突然深夜回来,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或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故而,府里的下人一听说展昭回来了,便立刻去将包拯等人唤醒了来。这也是包拯之前特意叮嘱过的,片刻也不能耽误了。   等到包拯等人与展昭在书房再次聚首的时候,这距离展昭离开府中,去曼陀山庄打探消息也有好几天了。   “展护卫,你此时回来可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包拯对此还是有些着急的,因而连忙询问,师爷也在一旁等着展昭的回答。   展昭略过了这几日的那些个混日子的杂事,重点将自己今日的发现说给了他们听。   果然,一听这话师爷还能有几分淡定,包大人便陡然变了脸色,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他是再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做出这草菅人命的事来,这全然是将大宋的律法视作无物。这让一向重视律法,刚正不阿,最重民生百姓的包拯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呢?   包拯立即便要大手一挥,立即要派人去搜查曼陀山庄,要把王夫人一众人等拿进大牢,好生审问。只是,这一举动却被师爷拦下了。   就连展昭也对师爷的用意有些不解,包拯见状倒也按捺不动了,只等着师爷解释清楚他的用意。   师爷身为府衙的智囊,若非不能冷静思考,要再没有两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   “展护卫此去,原是为了追寻姑苏许久未决的案件寻找疑凶的。如今,将将要查出明目,却因此而中断岂不可惜。再者说,这位王夫人若是没点手段,就她那制花肥的手段,哪里还能容的下她到今日。   是以,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   师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了,他绝非此刻才从展昭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而是先前便也有所耳闻了。   然而,王夫人在姑苏多年却一直无事,若只是单出的武林手段,而不曾与当地的官员打交道,如何就官不管敏不究了?   抓王夫人或许不难,但如果说是打草惊蛇了,那再后悔就是晚了。   如此,自然还是先按兵不动,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悄然进行的才是。   “先生的意思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分头行动,这样才能各个击破,一网打尽?”   展昭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师爷话里的意思,故有此一问,师爷颔首。   包拯闻言,亦是点头,很显然是很赞同师爷的话。   既然大家的看法一致,展昭也心中明了应该如何行动了。他得再回到曼陀山庄去做一个花匠,然后再伺机行动。   只是,这一回他的进度得再加快一些才是。   将新发现的消息告知了包拯等人,展昭也算是放下心了,只趁着夜色又匆匆赶回了曼陀山庄。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一去,他即将面临暴露的风险。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赶上来了,疲劳码字,可能有错别字啥的,大家可以帮你捉个虫哟,爱你们! 第526章第526章   王夫人自从那些年前因着某个男人离她而去之后,便性格大变,乖张狠戾。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她本身的武功就不错,再加上她娘留下来的那一堆的武功秘籍,以及她义父在武林中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自然行事就更加的无所顾忌了。   是以。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多是负心薄幸的男子。王夫人受过情伤,自以为自己是一位伤心断肠之人,也定是要为那些被人背叛抛弃的女子主持公道的。   因着这样的想法,再加上她行事无所顾忌,花园里的花肥也是有增无减。   曼陀山庄里的老人们,起初跟着王夫人做这样的事,心中还颇有些不安,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但是,日子久了,也没有被人发现,或者说被人发现了也没有人敢找上门来,他们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就像是王夫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他们也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替天行道,全然无半点错误,自然也就不觉得愧疚和害怕了。   这一点也体现在了他们日常的行事当中,最初他们害怕被人发现,不管是埋尸还是之后的掩盖都力图做到让外人看不出一丝痕迹,也不敢叫人靠近那些地方,生怕被发现。   可是后来,许久了也不见什么风吹草动,自然就不那么在意了。甚至于,就连埋尸扫尾这些事也做的草草了事,很是敷衍,因为在他们看来,即便行事不那么谨慎,随意一些,也不会出什么事了。   谁知,偏巧这一次就遇到了在山庄里乔装打扮暗中查案的展昭,那些被隐藏的事就这么被摊开在了那晚惨白的月光下。   展昭做事自然比那些人强多了,他当时还未赶得及回去禀告包拯他发现的消息,自然不敢叫人察觉他已经发现了曼陀花下隐藏着的真相,故而又将尸体埋了回去,将地面清扫干净,唯恐留下蛛丝马迹。   做完这一切,展昭才离开曼陀山庄,去往府衙将自己所发现的这些全都告诉了包拯及师爷,请他们做个决定。   展昭这一晚上忙碌不已,愣是连合眼的功夫都没有,若非他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只怕在身体上便要吃不消了。只是,饶是如此,第二日与展昭同屋的两个花匠见他时,也总觉得他的精神不如前日。   按说,寻常人是看不出这一点的,不过他们俩倒是因为自己心中难安,一夜都不曾睡好,故而看展昭亦是如此。   “兄弟,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其中一个能言善道的,什么小道消息都能得来的花匠,凑到了展昭的跟前,小声的说道。   展昭下意识的心头一紧,而后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眉眼中故意透露出了一丝慌乱,一副佯作镇定的样子的试探道:“听说什么了?”   那人见展昭这副模样,微微松了一口气,犹自笑着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又凑近了些,愈发小声道:“兄弟莫紧张,咱们哥俩也都是知道的。据说,这府中的花开得好,原是因为那些花肥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啊!”   那人面上看着似在笑,可是不难听出他话里话外的紧张与害怕,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   “兄弟倒是好胆量,我这一晚上就是合了眼,也没敢睡啊!”展昭略有些无奈的叹道。   那人就像是被说到了心坎里一样,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苦笑道:“若我真的有这样的胆量,还能安然入眠就好了。连累了那位兄弟陪着我一起睡不好觉,却不想你也是如此。   唉,怪道这曼陀山庄的月钱给的不少,样样也都比别处要好,但就是没人敢来呢。想是原因就出在这上面,他们许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而咱们仨,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瞅着咱们也得找个时间开溜了,哪处的钱不好赚,偏偏留在这里。若是一个弄不好,再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人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不说的那个人也跟着点了点头,瞧着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应当也是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了。   展昭自然知道这里不安全,但是见他们二人也算是难得的聪明人,也不想他们置身危险之中,便连连点头表示应和。   三人不过刚刚闲聊了两句,那边管事便开始催着他们出去干活了,三人也不敢耽搁,连忙便出门提着水桶往花园里去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往常并不会看着他们干活的管事,这一早上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这着实让展昭心中有些好奇,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展昭心中疑惑究竟为何如此反常的时候,不多时,他心中的疑惑便解开了。   因为这时候,有一位美艳绝伦的妇人在一众仆人婢女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园里。平日里可以说气焰有些嚣张的管事,这时候都十分的安静,看起来十足的低声下气,唯唯诺诺,显然很是惧怕眼前之人。   再加上那美妇人的眉眼之间与王语嫣有几分相似,几乎是一眼,展昭便可以肯定她就是曼陀山庄的主人,王夫人。   只是,王夫人不同于王语嫣的天真纯稚,她的面相有几分凄苦,更多几分狠戾,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好招惹的角色。   展昭只是打眼那么一瞧,便不敢再去看王夫人,与众人一道低头垂眸,默不作声。他知道在王夫人的面前,必须多一些谨慎小心,因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而是手上颇有几笔血债的江湖中人。   展昭这边厢小心翼翼的隐藏者自己的踪迹,而另一边王夫人今日其实只是一时兴起出来逛逛花园罢了。   王夫人素来喜爱曼陀花,故而这整个山庄里除了曼陀花便再看不到其他的花了。她也向来很有几分讲究,只是无意瞥见那一株曼陀花下的泥土有几分新动过的痕迹,心下便有些不快,当即便要问责。   这负责花园的管事,心中苦笑不已,他亦不能说出个不字,只得认罚。好在他是山庄里的老人了,也得了些颜面,小惩大戒罢了。   但是,王夫人一走,管事便立即变了脸色,因为他方才就发现那处的不同寻常。可分明那一次的花肥在前几日就已经埋下去,这泥土著实不该是这般模样。   也是凑巧,今日原本该在泥土上浇水的,这水一浇,便是有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了。偏生王夫人来得快,展昭几人还没来得及给花浇水呢。   管事不敢当面提出异议,生怕被王夫人发现他的失职。可王夫人一走,他可不得抓紧查清事情的真相。   管事问了话,可在场的人除了展昭是浑水摸鱼的,其他的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管事着恼了,却也不敢大肆搜查,怕惹了王夫人的注意,便另外叫了人来挖开泥土看了看。   “花肥”还在那一处,这多少叫管事放了些心,这几日也不曾有人出府过,许是他多心了。不过,即便如此,管事还是少不得当着他们的面告诫了一番,更是坚定了那两位花匠跑路的心思。   也不等第二日,当天下午那两个花匠便找到了管事说是家中有事,要着急回去,连月钱也不要了。   管事见这样的事也见得多了,给他们二人结清了月钱,便不要他们再来了。只是,仍旧说了,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叫他知道了定是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两个花匠连连应是,便忙不迭的离开了。   展昭因着有任务在身,哪能就这么离开,却也不能与他们二人太过不同,因而只是慢了他们一步。等他找到管事说要离开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管事因为少不了抬水浇花的人,眼看着都走了两个人了,难不成要他自己去弄?故此,他也不准备放展昭离开,只是搪塞道,让他再坚持几天,等到新的花匠来了,他便可以走了。   管事的这一说法,却是正中展昭下怀,然而他面上少不得做出几分为难犹豫的样子,也算是打消了管事的疑心。   这么着,曼陀山庄便只剩下展昭一个花匠了。   王语嫣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喜好安静,可也喜欢走动,只是她自出生便待在曼陀山庄了,就算是仙境也看腻了。这一日,王语嫣便懒得出门了,更别说她听说王夫人今日也去了花园里,便更不想动弹了。   山茶能说会道,山庄里的消息便没有她不知道的。因此,她与管事诸人闲聊的时候,便知道山庄里又走了两个花匠,上次招募的三个,只剩下一个了。   这件事被山茶当作笑话回来讲给了王语嫣听了,已经一整日都板着脸的她,这会儿竟是笑了,山茶也因此松了一口气,亦跟着笑了起来。   可她却不知道,她与王语嫣为的就不是同一件事,但却巧的很,为的是同一个人。   死水似得波澜不惊的人生,着实是太过无趣了。王语嫣不得不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些乐趣,看书是一样,如今展昭又是另一样了。她想,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些乐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王姑娘打算在咱们展大侠的身上找点乐子,emmmmm好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展大侠:喵?! 第527章第527章   因为对展昭这个人有些感兴趣,自觉人生无趣的王语嫣为了找些乐子,就连出门的时候都变多了,时不时的便要往花园去走一走。   王语嫣自是从山茶口中得知了花匠给花园里的花浇花的时辰,每每掐着时间,或是出来散散步,或是带本书出来读一读。实则她好奇探究的目光,总是会悄悄的落在展昭的身上。   王语嫣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展昭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只是他并不说破,亦是佯作不知罢了。   对于一个江湖出身的大侠,又跟在包拯的身边经历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呢?倘若他连一个不懂武功的姑娘若有若无的打量和探究的眼神都不能发现,那么他是决计不可能平安的活到今时今日的。   不过,展昭始终没能明白,到底是他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让王语嫣一个大小姐会对他一个普通的花匠产生好奇。   展昭心里疑惑着,可只要王语嫣没有问到他面前来,主动的挑明一切,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只做他自己的事,仍旧做一个平平无奇的花匠。   这时候的展昭还不知道,他想象中袒露身份的这一刻会来的这样的快。   因着同屋的两个花匠早早的跑路了,再加上一时半会还不曾招到新的人进来,故此那间屋子目前只有展昭一个人住,这也就方便了他晚上的行动,少了几分顾忌。   是夜,展昭又开始趁着夜深无人的时候,开始找寻那个当初被他一路追踪的黑衣女子的下落了。   还记得那时候,他曾见过那女子的身形和半张侧脸,如今几乎整个曼陀山庄的女子他都见过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个人。   也许是皇天不苦心人,就在展昭以为这个人已经不在曼陀山庄的时候,终于又被他发现了踪迹。   原以为这一次就能万无一失了,谁曾想老江湖展大侠也有翻船的时候。两人打斗的动静不小,似乎对方也无所顾忌,很快就将山庄的护卫给吸引了过来。   说来也是好笑,展昭自以为自己在曼陀山庄多日已经将山庄的地形摸得是一清二楚,就算是闭着眼睛走都不会走错的。结果,还是被那女子摆了一道,大约是她比展昭还要熟悉曼陀山庄的地形,竟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了,想是走了哪条小路了。   可怜展昭为了不被发现,匆忙之下,只能就近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一二了。本也没有慌不择路,却不知怎么竟走到了一间幽香浮动的屋子里。   展昭下意识的觉得不好,亦不敢随便走到,屏住呼吸,只打算再待一会,等外头稍微平静些便离开。   叹就叹习武之人的目力过人,展昭只是随意一瞥,瞅着门边的那个摆放梅瓶的架子有些眼熟。下一刻,整个屋子便亮起了灯,展昭心中陡然一紧,便要往暗处躲去。   谁知他刚刚站定,便看见那道光亮自不远处慢慢靠近,烛光的光亮渐渐填满了整间屋子。展昭无路可避竟足尖一点,上了房梁。   若是叫那些个江湖中人知道,定是要笑一笑的,谁能想到向来行事光明磊落的南侠也有慌不择路待在房顶上的时候。   一个身穿粉衣的美貌姑娘,手里拿着烛台,莲步轻移,那烛光在她的手中,衬得她整个人如月中的嫦娥踏着月光的清辉而来,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那种粹然生光,满室生辉的明媚,想是没有人能够抵挡这一刻的心动。   饶是从不为女色所动的展大侠,亦是心头一悸。不过,他自己是不曾察觉的,只觉得自己大约是过度紧张罢了。   殊不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展大侠也会过度紧张?这要是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也是这时候,展昭才发现他匆忙之间躲的屋子,竟是王语嫣的闺房。怪道他觉得门口的那个摆放梅瓶的架子有些眼熟呢,原是他那日追踪黑衣女子来到这屋外的时候,曾看见过的。   这下子好了,展昭更是不敢出声了,他却不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了会怎么样。而是害怕躲在人家女子的闺房,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于这姑娘的清誉有损。他自是要小心又小心了,想着自己就这么待着,等她睡了,他再离开。   这原本也是个好主意,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些事不会按照你想象的计划来的。   若是有个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遇到危险,那么你是救还不救呢?旁人便不用说了,若是咱们展大侠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展昭在房梁上待着,见王语嫣只是端着烛台走过来,谁知这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登时便要摔将下去。   再看看她手里可还拿着烛台呢,这滚烫的烛油若是泼在了她的身上,或是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这对一个美丽的姑娘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展昭也是放弃挣扎了,就算是被发现,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女子受伤而不管,否则他也就不是南侠展昭了。 第528章第528章   次日清晨,作为一个花匠的展昭已经在花园里侍弄那些曼陀花了,浇水除草,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因着整个山庄只余他一个花匠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也都是他一个人去做了。   若换做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只怕做完这些便要累得精疲力尽了。好在展昭并不是那种做事不周全的人,因而也只控制着表现出一个比旁人稍微力气大一些的寻常人的模样,倒是没有人怀疑他。   像是之前,展昭做事的时候,尚且能够一心二用,分出些心神来打探周遭的情形。不过,今日却是有些精神恍惚,着实是昨晚的事有些太过猝不及防了,一连串的事发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他会过得这般精彩刺激。   细一想,便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想不出南侠昨日的那些个遭遇了。   待展昭将手头的事做了个大半,已然是天光大亮了。花园里不时会有人路过,他也不曾放在心上。   可忽然,一阵幽香隐约的飘来,便是那曼陀花馥郁的芬芳也掩盖不住,一道绰约多姿的倩影遮住了他头顶的阳光。   展昭下意识的抬头,对上的正是昨日才见过的那张清丽又娇艳的小脸。分明他知道王语嫣是绝不会认出眼前这个普通的花匠就是昨晚曾出现在她闺房里的人,可是展昭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虚,莫名就气短了三分。   要说在江湖上,什么人能让南侠展昭气短三分,那怕是没有几人了。便是有这么个人,估摸着整个江湖的人都要敬仰此人三分了。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人竟会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家呢?   当真是一件稀罕事了!   “小的见过小姐。”   某人木讷的蹦出了一句话,随后便像个木头人一样,呆楞的站在原地,垂头不语。倘若王语嫣不知实情,见到他这副模样,定是要转身就走的。   可是,她不仅知道实情,还见过他的真容,此时心中只觉得好玩有趣,只道怎么没早些遇见展昭这样有趣的人的。   “我院子里的花有些不大好,你便帮我看看去吧。”   大小姐的话一出口,哪儿是他一个花匠能拒绝的?只是,花匠展昭这会儿有些忐忑,只因为他于这莳花弄草一道着实是一窍不通。倘若浇花也算的话,那他大约才会一点吧!   所以,压根儿就不会侍弄花草的展大侠,此刻除了硬着头皮去给某人看看院子里的花到底是什么毛病之外,也是没有旁的办法了。   结果,等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到了院子里的时候,一眼望过去除了那些郁郁葱葱茂盛的花木之外,什么也没瞧见。   那到底是什么花不大好了?   这时候,若是展昭再没有反应过来是王语嫣有意为之,那他就不是南侠展昭了。   此时院中除了王语嫣并展昭二人以外,再无旁人,便是之前他曾见过的跟随在王语嫣身边的贴身婢女也不见了踪影。   “谢谢你了。”   王语嫣瞅着正在犯嘀咕的展昭,微微一笑,如温暖和煦的春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展昭心头一紧,正斟酌该如何回答,却又见王语嫣递了一个银质的小圆盒过来,莹白如玉的指尖托着银色的小圆盒,透露出一种清冷的气息。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垂眸一眼瞥见了自己手上昨晚被蜡油烫红的几点红痕。也是这时候展昭反应了过来,她是知道他的身份了,这小圆盒里应该是治疗烫伤的药膏。   展昭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王语嫣赠的药膏,可他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因为这条路已经被某人给堵死了。   “昨日你救了我,这便是答谢礼,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会告诉别人什么?他的身份,还是其他?   展昭抬眸对上了王语嫣狡黠的笑,心头苦笑,这是答谢礼不错,倘若不加上后一句,他绝对会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此刻,若是他不接受,那就是威胁了。   原以为是只天真烂漫的小白兔,却没想到是一只鬼灵精的小狐狸,展昭才发觉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时候,便是他不收,也只得收下了。   “多谢小姐,小的告退了。”展昭无奈收下了王语嫣送的药膏,即便眼下四周无人,仍是没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王语嫣好似也没觉得不高兴,仍是笑眯眯的,只是展昭刚一转身,她便轻声的说了一句,“展大侠!”   好家伙,这轻声细语的一个词,就如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在展昭的耳边炸开了!   原是要走的这人这会儿也不走了,再度转身回来的展昭满眼的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了这位大小姐的眼了,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瞧着展昭无奈叹气的模样,王语嫣倒是笑得更灿烂了些,那一旁开得正灿烂的花怕是也抵不过她此时的笑颜。 第529章第529章   一同生活在曼陀山庄的母女俩,在后几年的时光里,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彼此都在回避着与对方的相处和见面。   原是与展昭约好之后,好心情的王语嫣,在得知王夫人要她过去见面的时候,登时好心情便一扫而光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一种面貌去面对她又爱又恨的母亲。   “你来了?听下人说,你最近几日倒是往花园里去的勤快。”   王语嫣刚刚在屋子里站定,便听到了来自母亲熟悉的话语声。王夫人从来都是能够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她对王语嫣一举一动的了如指掌轻易的说出口,似乎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语嫣只觉得心头一紧,也没敢对上王夫人的目光,只是默默的点头,低声应道:“是去了几趟。”   她的语音轻软温柔,细细小小的,十足一个听话乖巧的姑娘,在老实的回答母亲的话。可是,王夫人对王语嫣的回答并不满意,甚至对她的状态也很不满意,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能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不像她。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这是王语嫣素来最害怕的样子,她的头越发的不敢抬起来了。   “素日里也不见你去花园里几趟,这几日如此反常,听说还与一花匠说话了?那种低贱卑微的人,也值得你去跟他说话?日后莫要再如此了,否则,我的花园里也不介意再多些花肥。”   王夫人自打知道王语嫣知道自己在花园里埋的那些花肥是什么之后,便不再藏着掖着了,是以此时也说的极为自然。   曼陀山庄里从没有人敢违逆王夫人的话,甚至在整个姑苏,她说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惯了的她,就连跟自己的女儿说话,语气也不曾温柔几分,仍是带着些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在。   原以为王语嫣还会和之前一样,却不想她此时竟抬起头来,与王夫人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中此时也透出几分凌厉的锋芒。   “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也且收敛一些。如今,姑苏城里有的是人要找您的麻烦。”   这样的语气几乎不会在王语嫣的口中出现,而原本定会因此而感到愤怒的王夫人此时居然笑了,她并没有感到冒犯,甚至语气都与方才并无什么改变。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几分胆子。如今的你才更像我的女儿,只要你听我的话,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一直都是您的女儿!”   说罢,王语嫣便转身离去,而王夫人也并未阻拦。   其实,王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上似乎有什么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但是她并不在意这样的变化,甚至她还很乐意见到。因为,只有在某些时候,她才会觉得王语嫣更像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因为她们是那么的相似。   王语嫣离开了,王夫人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坏。对于姑苏城中的事,她的了解绝对要比王语嫣多得多,甚至她还知道包拯的人最近在查她。但是,王夫人对此并不感到紧张或者害怕,也不想做些什么,仍不过是放任自如的心态罢了。   至于王语嫣怎么知道的,她一点都不在意,倘若她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的话,那她又怎么配做她的女儿呢?   母女俩的相见,是王夫人单方面的好心情,而王语嫣则一点都不高兴,甚至就连跟展昭晚上的约都没那么让她提得起精神来了。   王语嫣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在意王夫人,可是还是她才最能牵动她的心神。   她的坏情绪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白日里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敢与她说话,可她们只认为是自家大小姐又开始她的古怪脾气了,个个避之不及,都不敢待在她的身边,生怕别牵连。   毕竟,有那样一个母亲,谁又能保证王语嫣就是一个神仙菩萨般和善可亲的人呢?   晚间,展昭如约来到了王语嫣的闺房外,他悄然而来,却在门口徘徊犹豫,最终还是轻轻敲响了她的房门。   其实本不该如此的,但他好像就是看懂了她那双眼里最深处的渴望,这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小姑娘。   身为江湖中人的展昭本该最不拘小节的,可他还是坐在了一道屏风的后面跟她说话,似乎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倘若被人发现他们身处同一间屋子,哪怕是隔了一道屏风,好像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王姑娘,你可有什么想听的故事?”   展昭坐在屏风的后面,好似并不知道王语嫣此刻的心情不大好,只是轻声的问着,颇有耐心的样子。   实际上,对于展大侠来说,只要不是对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他对谁都很有耐心的。   “……你便随便讲些你曾遇到过的事吧。”   王语嫣沉吟了一会儿,这般说道。   其实,她并不是想听故事,她看书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很多故事。她只是想有个人陪她说说话,告诉真正的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也是因为展昭,她才愿意他坐在她附近,隔着一道屏风给她说他的故事。   展昭闻言,细一斟酌,只选了些好玩有趣,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的事说给她听。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了,只要他想,什么样的故事和人物都能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甚至于,展昭在讲故事的时候,半途脑子里还抽空,自嘲了两句:不曾想,他原还是有做说书先生的本事的。   故事在展昭的口中,是那么的真实有趣,就仿佛那时候展昭经历的情形,她此刻也经历过了。   王语嫣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后来的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展昭讲的故事里,那些坏情绪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故事就算是展昭说得再精彩再有趣,也会有结束的时候的。   展昭停下了,王语嫣便知道这个故事结束了。   “桌子上有泡好的茶,正适合润润嗓子,谢谢你今天的故事了。”   他说了许久的话,嗓子也确实有些干了,当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贴心的小姑娘。   正当展昭喝着茶,做如此想法的时候,却又听到王语嫣道:“那明日我还等你来给我讲故事呀!”   这时候,便是什么好茶也不香了,当时答应的匆忙,竟也没说给她讲几次故事。展昭本不打算继续的,可是她又是这般期待,左右他也不会再待几天了,便说与她听听好了。   如此,展昭便稀里糊涂的又应下了第二天的约。   月亮已经挂在了枝头上,展昭瞥了一眼窗外,琢磨着自己今天晚上该做些什么,去哪里打探情况比较好。   “你也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不会有收获的。因为该休息的人都休息了,不在的人,无论你怎么等都是等不到的,倒不如缓几日。”   王语嫣的话就好像是在跟他闲聊谈天一般,但是在展昭的心里却如惊雷一般炸响了。   分明王语嫣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恰好对上了他心头所想呢?还有,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目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在找什么人的?   展昭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心里有想法才疑神疑鬼的,而是王语嫣的表现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这让他开始对眼前这个姑娘产生好奇了,到底天真烂漫是她,还是眼前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她?   展昭还想再问两句,可王语嫣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直言自己要休息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展昭如何能死皮赖脸的继续留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呢?   出来之后,展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想起了昨晚她持灯而来的样子,就像是从月亮里飘到这人间来的。   展昭本不该与王语嫣过多接触的,可是架不住他心软了,也或许是因为当时那一瞬间的心头悸动。到了现在,他越发的想要探究眼前这个姑娘了,她与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什么笼罩着谜团,却仍旧让他觉得有些怜惜。   这一晚,展昭在山庄里晃了晃,最终还是听了王语嫣的话回房休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魔了,居然听了她的话,谁知道她与其他人是不是一伙的呢?   不过,其实展昭心里清楚着,王语嫣没有恶意,她与这山庄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就像是开在污浊淤泥里的一株芙蕖,在风中摇曳生姿,不染纤尘。   第二日,展昭如常做着一个花匠该做的闲杂事,不着痕迹的打探周围的情景的时候,也会偶尔开个小差,想想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不那么可怕的故事,也好在晚上说给某个爱听故事的小姑娘听。   在不知不觉间,某人便将一个人放在了心里,开始考虑起了她的想法,即便起初只是浅淡的在意。但是,天长日久的,总会产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的。 第530章第530章   当天晚间,展昭又如约而至,两人仍旧隔着一道屏风坐着。他喝着王语嫣准备好的茶水,给她讲着好玩有趣的江湖事,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时间仿佛就是指尖的细沙,很快就从指缝溜走了。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她的故事还没有听完,便结束了,每每便不由得生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种小姑娘家的情绪太过明显,展昭轻易便能察觉,然而他除了将故事说得更生动些,似乎便没有别的方法了。   好好的一代大侠就这么成了个绞尽脑汁只为了将故事说得更精彩的说书先生,而他的听众就眼前这么一位。   故事说完了,展昭自然得离开了,可一到这个时候,某人就开始厚着脸皮开始定下次日的约定。而展昭好像也无法拒绝,便只得这般答应了下来。   每每离开之后,展昭便会无奈一笑,只觉得自己太过心软,却又从不想回绝,似乎也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就这般,展昭的故事说了三两日,查探黑衣女子下落的事还是没有进展,这不由让他有些着急了。   这一日,展昭著实不知该讲些什么有趣好玩且不会让姑娘家害怕的故事了。说实话,江湖险恶,多少明枪暗箭,多少腥风血雨,危机重重的,绝非故事里说得那般,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好画面,多的是凶险。   不过,还不待展昭说什么,王语嫣似乎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今日她不想听他讲故事了。虽说是贴心之举,可展昭竟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尽管这是一件好事。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王语嫣话锋一转,说要给展昭讲故事。展昭一怔,有些好笑,他哪儿需要小姑娘给他讲故事呢?   然而,拒绝的话还不待说出口,她便告诉他,她要讲的是这曼陀山庄里的故事。   这句话一出,不仅展昭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便是想要离开的心思也都没有了。   恍然间,展昭才想起来,其实王语嫣一点都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天真烂漫的,他早就知道了。可是,这几日下来,他们之间的相处让他下意识的忘记了这件事,到现在才猛然惊醒。   展昭一时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仍是静静的坐在那处,听着王语嫣轻柔婉转的嗓音透过那一道薄薄的屏风传了过来。   很多年以前,姑苏有一户姓王的人家,是当地的豪门大户,颇有资产。这户人家的主人只有一男一女,是姐弟俩。   姐姐嫁入了慕容家,而弟弟则瞧上了一个来历成谜的美貌女子,一心娶她为妻。后来,他还因为妻子喜爱曼陀花,便弄了个庄园,种满了曼陀花,这庄园便叫曼陀山庄。   原先这对夫妻只住在姑苏城中,偶尔往曼陀山庄来一次。夫妻俩甚是恩爱,两人还生了个女儿。   可是好景不长,这王公子没几年便得病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王夫人便带着女儿隐居在了曼陀山庄,甚少出门去。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王夫人的脾气越发的怪异了,总会做些不寻常的事,就譬如曼陀花下的花肥。   王语嫣的故事说到这里便暂停了,故事里说到了她的爹娘,却不曾提到她。   她的嗓音婉转柔美,只是一直都是一种平淡的语气,似乎只有在提到她爹的时候,才会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变化。   展昭耐心的倾听,自然不难察觉其中的情绪变化,直到王语嫣说起王夫人的反常行为和花园里的花肥的时候,他才变了脸色。   是了,纵使王语嫣是一个再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姑娘,可是她已经在这曼陀山庄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对王夫人做的事毫无察觉呢?   只是,刚刚王语嫣讲的故事里说到了她已经去世的爹和她有些反常的母亲,却从未说过她自己在故事里,仿佛她在这故事里就是不存在的。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在展昭看来她能说出这些来,就代表着她知道的远比这些要多得多。   展昭还在犹豫要不要询问,毕竟他真正想知道的还没有得到答案。可此时,王语嫣却又开始讲起了故事,而这一次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而母亲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的多变,有时候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来。可有的时候,她就连出现在她面前都像是会刺痛她。   小姑娘除了待在这个山庄里,就只有那么几次曾出去过。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她却连跟母亲提起自己想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生活里除了满屋子的书本,便再找不到什么让人觉得有意思的事了。   随着小姑娘长大了,她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可也不喜欢待在这繁花满目的家里。但是,她无处可去,不知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生命就像是没有意义的一样。   王语嫣的故事讲的不长,甚至是乏味无趣的,可展昭却能从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听到她内心的茫然和无助。甚至他都觉得如果她再这般下去,要么便是看破红尘遁世而去,要么便是走上一条比她母亲更可怕的道路。 第531章第531章   王夫人的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凌厉和杀气了,几乎少有人敢对上她这双眼睛,也少有人在她这样看着对方的时候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与她对视了。   而王语嫣就是这少数几人中的一个,就譬如此刻展昭就藏在她的房间里,而她面对王夫人的试探和威胁,仍能不以为意,这就已然是一件旁人做不到的事了。   “娘只管放心便是,我心中自有考量。”   王语嫣的眼神是那般的淡定从容,就算是王夫人这样看着她,她还是一如开始那般淡定从容,让王夫人瞧不出一点破绽。   可是,有的时候,没有破绽,往往才是最大的破绽。不过,此刻的王夫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她仍旧带着怒火,但她却笑了,对她来说,她真的是很少见到自己的女儿能这般的像她,而不是如以前那般怯懦胆小,一无是处。   “你知道就好了。”   王夫人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最后环视了一遍整个屋子,仍未见有何异常,便出门去了。   王夫人离开了,展昭正准备从暗处出来,却被王语嫣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示意他待在原处不要动。   说来,美人含怒的眼神,又是另一种风情了。只可惜,展大侠从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便是怔愣了一瞬,心口猛然跳了两下,他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从刚刚的王语嫣与王夫人的对话中,展昭就已经看出来了,在某些时候,王语嫣并不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她的心机谋略并不输给旁人。因此在得到她的眼神示意之后,展昭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处了。   毕竟,他若是不信她……经过此前种种,展昭此刻已经没有理由不信王语嫣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王夫人再次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王语嫣的屋子里。   这时候,王语嫣正走在了屏风后面,准备宽衣就寝,见王夫人突然进来,还颇有些疑惑。   “娘,可还有事?”   她的眼神是真的疑惑不解,甚至还待着几分困意,睡意朦胧的样子。   王夫人直直的盯着王语嫣,希望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二来,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故此,她长叹了一声,仍旧犹疑道:“展昭的事,你当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娘你刚刚不都说了,要去让人解决他的,可是成了?”   王语嫣太过了解王夫人了,甚至王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她便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是,相反作为王语嫣的亲娘,王夫人很显然并不了解她的女儿。   也因此,这样的两人在对话时,只要那个熟悉对方的人成心隐瞒,另一个人是绝不会察觉异样的。   王夫人狐疑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王语嫣的脸,可是仍旧不曾看出任何端倪。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女儿。   “展昭这小子倒是跑得快,他若是再迟一步,我便叫他做了这花园里最新的花肥。”   王夫人的语气十分气恼,此时仍旧不忘说几句狠话。   这时候,王语嫣便没有再搭话,而是轻轻打了个呵欠,方才正在宽衣解带的手这会儿揪着衣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王夫人又不是瞎子,她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只觉得王语嫣是一点心思都不曾放在这些事上,满脑子都些话本故事孤本古籍这类的,也不知道像了谁。   此时,王夫人的怒火未消,可是却已经没了耐心再继续在女儿的屋子里待下去了。   只是临出门之前,仍是说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   王语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娘离开了屋子,又过了片刻才唤了展昭出来。   展昭本是躲在暗处,那处正好看不见屏风后的情形,他不知道王语嫣方才在做些什么,故而便直接走了出来。   谁知便看见了衣衫不整的王语嫣,吓得他当时便转过身去,满脑子都是非礼勿视,只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唐突,冒犯了人家姑娘。   王语嫣本没有在意的,见展昭如此,便回身套了一件外衫后,轻声唤道:“展大侠,你可以转身了。”   展昭这一次倒没有之前那般干脆利落了,显然是被她吓着了,他慢慢的转身,嘴里还抱歉道:“着实对不住了,王姑娘,方才展某一时不察,还望姑娘见谅。”   王语嫣嘴上说着不怪不怪,心里头却又想起了方才的情形,不知不觉的红了面颊,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一般,砰砰砰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仍旧未能平复心情,只能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同展昭分析道:“展大侠,曼陀山庄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娘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她现在就是想杀你。而且,你若是再不回去,说不定包大人也会有危险。”   “王夫人难不成该谋杀朝廷命官?”   展昭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王夫人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江湖女子,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面对展昭的不相信,王语嫣能做的只是叹息,她不想王夫人做错事。可是王夫人不管不顾惯了,胆子已经大到埋了一花园的花肥了,什么朝廷命官,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条人命罢了,她随时可以杀人。   换句直白些的话说,王夫人早就有些不正常了,人杀的多了,她也早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娘她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我从来都拦不住。这一次,你还是相信我的比较好。她到底能做出些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你都不该觉得惊奇的。”   王语嫣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谓是掏心窝子的话了,也由不得展昭不信。   包拯对于展昭来说,不仅是他为之效命的上官,还是他此生难遇的知己,他绝不能让他有事。所以,就算是这一次还没有查到那个黑衣女子的下落,他也不得不回去了。   “多谢王姑娘提醒,展某这就回去。”   说罢,展昭便欲离开,却忽然想起方才王夫人对王语嫣的质问。倘若王夫人知道是王语嫣放走了自己,瞧着她们母女相处时的模样以及早已杀人杀到麻木的王夫人,这很难不让展昭不担心王语嫣的安全了。   若是因为他,而让王语嫣受到什么伤害,展昭便觉得自己欠她太多了。   展昭一时犹豫,眉头微皱,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一幕正好落在了王语嫣的眼里,她当时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展大侠不必担心,我是我娘唯一的女儿,她又怎么会伤害我呢?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吓我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还是早些回去吧。”   展昭到底是外人,如何了解她们亲母女之间的事呢?此时,他听王语嫣说的如此笃定,便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而他也得快些赶回去了。   故而,展昭立刻便向王语嫣辞行离开了。   展昭离开后不久,王语嫣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这一次,门外站着的除了王夫人以外,还有日常贴身伺候王语嫣的几个婢女。   王语嫣倒是没有紧张,从容的迎了王夫人进门,就当自己没有看见王夫人那十分难看的脸色。   却不想,王夫人进屋之后,竟一掌拍碎了屋内的桌子,可见她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不好。   王语嫣虽然不会武功,可她看得懂武功,甚至说是一个武学的奇才,只是她无心此道罢了。而她很明显的看得出来,王夫人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芍药,你们几个说说你们姑娘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事?”   王语嫣这几日每晚都约了展昭来给她讲故事,纵然她早已安排好了她的丫鬟们。可是她的丫鬟却不只是她的丫鬟,也是这个曼陀山庄的丫鬟,而王夫人才是这山庄的主人。   王语嫣一直都没有自己的人手,她也不想要这些,她所有的心机谋略,甚至是对各种消息的来源以及真假的判断,靠的都是她自己,靠的是她出色的头脑。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算错了哪一步,竟被王夫人发现了。   王夫人在曼陀山庄里的积威深重,哪个丫鬟敢在她的面前说谎话呢,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这样一来,王语嫣夜会展昭的这件事便瞒不住了,而且王夫人在刚刚来寻她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看见有一道人影从她的院子里飞了出去。此刻想想,不出意料,那道人影便是展昭了。   所有的人证物证俱在,仍是王语嫣再怎么巧言善变都没办法解释了,更何况,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王语嫣做了这些事,此刻竟坦然承认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她到底在图些什么?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孩子长大了,亦因为最近几年她们母女关系的疏远,就连王夫人都猜不出王语嫣真正的心思是什么了。   可是,不管猜不猜得出王语嫣的用心,王夫人此刻都异常的愤怒,因为她感受到了背叛,这个背叛还来自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   若非她还记得王语嫣是她的女儿,恐怕刚刚碎的就不是屋里的一张桌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的搞事情,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532章第532章   “王语嫣,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就不会杀你了?”   王夫人着实是被女儿的行为给气恨了,她自认为没有哪里对她不好。   相反,自小王夫人对她这个女儿就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旁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东西,她全都有,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王夫人专断独行惯了,她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她自认为对女儿已经是十分的好,但她从未想过是因为她对她的好,是否就是她想要的呢?   正是因为王夫人对王语嫣的严格的控制和禁锢,才导致了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   是以,当王夫人口不择言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语嫣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一瞬间就是心也跟着凉了。   “您杀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我一个,不是吗?”   其实,王语嫣是不想跟王夫人争吵的,可是她刚刚说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于是她便话赶话的说出口了。然而,话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不过,此时便是后悔也晚了,王夫人本就怒火中烧,王语嫣的话不亚于火上浇油,一下子就点燃了王夫人所剩不多的理智,当即就要一掌拍向她了。   就在此危急万分的紧要关头,一个人将王语嫣拉出了王夫人的掌风范围,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展昭。   王夫人出手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下意识的就要收回几分掌力。可是,偏生这时候展昭出现救了王语嫣。   原本母女俩的矛盾也并非一触即发,就是因为展昭,她们之间的矛盾才爆发出来的。   此刻的王夫人一腔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人,于是乎,她看向展昭的眼神格外不善,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便要与他动手了。   这般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情形,展昭早就见惯了,本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因为身边还站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登时便有些束手束脚了。   如此便不可恋战了,展昭只得且战且退,正要离开,却又正好瞥见了看似魂不守舍的王语嫣,心软之下,竟带着她一起离开了。   展昭的功夫,在场众人除了王夫人以外,哪个是与他动手的料,无奈之下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他带走了王语嫣。   众人原以为王夫人会命人追上去,毕竟展昭如此胆大包天,敢与王夫人动手,还挟持了他们曼陀山庄的大小姐。谁知,王夫人并没有这般做,甚至都没再说什么,只叫他们各自回去了。   没有人知道王夫人此刻的想法是什么,而她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是的,王夫人放弃派人追他们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看见了王语嫣那恳求展昭带她离开的眼神。   王夫人知道王语嫣不会有危险,毕竟展昭包拯等人都是正直良善之人,更知道,作为她的女儿迟早她会回来她的身边。   呵,这般想要离开?那这一次,便当作她成全她见识见识外面的险恶吧,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离开她的身边了。   展昭的轻功绝佳,即便再带上个姑娘家,也一样不是问题。   只是,等两人跑出了曼陀山庄,到了姑苏城外不远的地方的时候,展昭才忽然惊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   他怎么能把王语嫣带走呢?且不说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肯定会影响她的名誉,更重要的一点,王夫人或许会借题发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事已至此,却已经不是展昭后悔便管用的了。但是,展昭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王语嫣的去处了。难道是将她送回曼陀山庄,还是说带她一起回府衙?   两人停在了路边,眼下正是夜半三更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天上还有半弯残月并几点星光,正是这些微的星月光辉给予了两人一点微光。   王语嫣就着这点星辉月芒瞥见了展昭脸上的神情,当时便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了。   “展大侠,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娘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我的,毕竟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轻柔婉转的嗓音在夜幕下响起了,这话当真是十分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但是却也不难察觉其中的低落。   展昭想起方才王夫人毫不犹豫便要对王语嫣出手的场景,心道:若真的不会伤害你,那方才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展昭并未将这话说出口,也正是因此更加坚定了他要把王语嫣带回府衙的决心。就算是要送她回去,也得等王夫人冷静下来再说。 第533章第533章   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曼陀山庄,一路上王语嫣的心情并不平静,她以为这对自己是一种解脱,可她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这一切的犹豫不决,忐忑不安,都在到了府衙之中化为了平静。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她竟没有一丝一毫因此而感到不安,反而是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让她产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心安。   展昭请人给她安排好住处,饮食洗漱,也都有婢女替她打理好了。一夜未眠的王语嫣,这时候忽然感到所有的困倦疲惫之意一下子涌了上来,就连眼皮子都撑不住了。她很快就睡着了,自然也就错过了没多久便来寻她的展昭。   待到王语嫣醒来之时,已然过了午后,她起身后,自有婢女伺候她梳妆打扮,而后送上了一些一早就备好的饭菜。   “姑娘,这是展大人早上被吩咐厨房准备好的,害怕你醒来的时候,厨下没有吃的叫你饿着了。”   这个婢女也是会说话,展昭本是出于一片好心,多照顾王语嫣几分,毕竟也是他把她从曼陀山庄带出来的。结果,到了这婢女嘴里,王语嫣竟无端听出了几分特别的用心。   王语嫣倒是没说什么,她自是了解展昭的,像他这样的人最好看透了。说实话,她连她母亲那种常人都琢磨不透的人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展昭也不是一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的人。   用了饭菜,王语嫣便想起自己既然到了府衙之中,虽说是展昭带她回来的,但是怎样也得要拜见一下这里的主人。   这一处府衙原就是专门给包拯等人准备的,王语嫣想要拜见这里的主人,自然是要去见包拯的。   不过,当王语嫣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婢女却说包拯并展昭他们上午的时候,便出门公干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按照前些日子,他们忙碌的程度,估摸着不到天黑回不来,便是再早些,也得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才能回来。   听了婢女的话,王语嫣只能暂时打消自己的这个想法了。   只是,她也不能总在屋子里待着,婢女见状便提议她到庭院里散散步。   虽说包拯不是个喜爱奢华讲究的人,但是府衙的配置也是朝廷安排好的,故此花园里的风景还是有几分趣味的。   左右也闲着没事,王语嫣也想走动走动,便让婢女带着她在府里到处走走看看。   因着展昭解释过王语嫣到此的原因,故而包拯他们也是将她当作府上的客人来看待,一早便吩咐了伺候她的婢女,若是王语嫣想要做些什么,只要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便都由着她。   不过,因为眼下的情形并不是多么的安全,他们也怕有人对付他们不成,再牵扯到王语嫣的身上去,而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故此,只说让她们可以随便在府里逛逛,尽量便不要出门了。   王语嫣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那些胡搅蛮缠的事,也就在婢女的带领下,随意在府中逛了逛。   其实,这府衙里就算是景色尚且不错,但是对于在曼陀山庄那样风景如画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的王语嫣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她们不过随意府里走了走,也都与曼陀山庄一样是亭台楼阁罢了。最后,王语嫣还是和婢女一起在花园里的凉亭中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说来,在王夫人的眼中,王语嫣是一个喜好安静的姑娘,常常在屋里看书一看便是一整天,甚至连门都不出,与自己贴身婢女的闲谈聊天也是少得可怜。   可是,实际上的王语嫣对于热闹和安静并未什么喜欢与否,而她所表现出来的喜好安静,实则是因为她觉得无聊乏味,除了看书便再找不到其他乐趣罢了。   所以,其实王语嫣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她蕙质兰心,聪明过人,只要她想,她便一样能做一个人见人爱,能说会道的人。   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副花容月貌呢?   这世上的人啊,不论男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上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任是谁,便是不喜欢也不会讨厌的。   所以,王语嫣不过是与这婢女说了几句话,婢女便觉得她是一个人美心善,温柔可亲的人,也乐意和她说一些府里府外有意思的事。   这婢女原叫莲儿,虽是姑苏人士,可因为父母早亡,很小的时候,被家里的其他亲眷卖给了这府中做婢女,也算是在这府中长大的。   这一处府衙本就是特意给如包拯这样待天子巡视查案的钦差大臣住的,她在这里也算是得了个好差事,日常便做些端茶倒水的伙计。   因为包拯他们这些人里头,也没有个女眷随行,她也还是做着端茶倒水的伙计。倒是王语嫣到了之后,莲儿因着平日里听话懂事,做事也勤快,就被管家派了来伺候她了。   这些事都是莲儿说的,不过倘若王语嫣与她的关系说不上好的话,她也是不会与她说上这么许多的。   王语嫣对府里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虽是在听着,可也是一种看得出来的兴趣缺缺。莲儿也是个心思灵巧,思及是展昭将王语嫣带回来的,便说了些自己在府中见到听到的展昭的事给她听。 第534章第534章   悄悄打听某人的事,却正好被那人撞了个正着,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王语嫣此刻便是这么个情形,这解释吧,好似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吧,又好似有哪里不太对劲。是以,她便索性装作无事人的模样,只是心跳倒是比方才快了些。   展昭回来了,莲儿倒也识趣的退下了,只剩王语嫣并展昭两人在凉亭里说话。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之中,映照着两人,一人花容月貌,一人俊美不凡,人影相缠,瞧来便是极为相配。   原本在未见面之前,两人都有话要与对方说,可现在四下无人,只他们两个的时候,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的说不出口了,着实叫两人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好在,这种略微尴尬的气氛只是一时,很快两人便如常开始交谈了。   展昭先是询问王语嫣自己有何打算,并不自以为是的替她安排好一切,这一点倒是叫她觉得心里很是舒畅。   王语嫣沉吟不语,良久才缓缓道:“我亦不知有何打算。”   她的语气里有迷茫,离开时她确实有短暂的庆幸,自己逃离了那座牢笼。可是,离开后,她又再次迷失了方向,不知前路为何。   一个人就算再聪明,可只要她的心是迷茫,她便不知自己要做什么,用一句浑浑噩噩来描述,却正是如此。   展昭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只好装作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将包拯与他说的话,讲与她听。   “王姑娘,你便暂时在这里住下,可以在府里逛逛,亦可以待几个人一起出门看看。只是,最近姑苏不大太平,你万事都要小心才是。”   展昭本该说让她尽量少出门的,可是当他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的时候,便再说不出口了,只好换个婉转的法子告知她。   果然,王语嫣立时便明白了,“我且在府里待几日吧,免得给你们添麻烦。若是有什么事牵扯到曼陀山庄的,还请展大侠明言,或许我可以帮上什么忙。至于我娘……且先等等,我再回去与她好好谈谈吧。”   似乎世上再没有这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姑娘了,展昭本该高兴的,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会眼前这个姑娘心疼。只是这事却与她的母亲牵扯太深,只怕终归难有什么好结果!   话说分明,天边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也消散殆尽了,展昭便邀请王语嫣一道用晚饭,顺便也见见即将归来的包拯等人。王语嫣早有此打算,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有关包拯的那些事迹,王语嫣也是听说了不少,正是对他十分的好奇,难得见到一面,心下还有些好奇和激动。   包拯等人因为展昭的缘故,对王语嫣也是百般照顾,故而此次见面,倒是皆大欢喜,也叫王语嫣见到和听到了不少与传言不一样的人和事。   至此,王语嫣便在府里住下了了,连着两日都无甚事情可做。若非有师爷请人找的些新鲜的话本,只怕她要闷坏了。   正是这些话本,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她根本就没有离开曼陀山庄。不过,王语嫣心中未尝没有期待过王夫人会来找找她,这样倒是能够证明她这个女儿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她便也能放下心里一直以来的执着了。   是的,王语嫣做了这么许多的事,并不只是因为展昭这个人,更多的原因是她想证明自己的母亲是在意自己的,在意她的感受的,而不是只一心想要掌控她。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没有等到,这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做的这样过份。   人总是这样,每每做了什么事,又会开始犹豫后悔,觉得若是自己当初不这么做,而是换了另一个法子,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然而,世上却不曾有后悔药这样的东西。   展昭他们以为王语嫣待在府里便足够安全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在府里,只可惜哪里有什么足够安全。   事实证明,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便没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铤而走险也是常有的事。   自打包拯到了姑苏之后,他的府邸周围多的是暗中监视观察他的人。是以,王语嫣住在府中的事,一早便被人知道了,甚至连王语嫣的身份都被人查到了。   毕竟,在姑苏,有哪家的姑娘住在曼陀山庄,还有这样一副花容月貌?除了她,许也是找不到别人了。   所以,逮住了王语嫣,再制造些争端,指不定还可以让包拯王夫人两方直接将矛头对准彼此。如此一来,某些人便能脱身而去了。   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的人,也算是有个聪明的脑袋了,只不过他们算漏了一点。他们派人前去绑了王语嫣回来的时候,本是算准了包拯展昭等人不在府中,谁知展昭突然又回来了,倒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他们便抓了王语嫣做人质,因她不会武功,也无法挣脱,索性便不再挣扎了。毕竟,聪明人若是想脱身,自然是该想法子,而不是去硬碰硬。 第535章第535章   眼看着人已经被展昭所救,此时便失去了再动手的机会,就算是他们再不甘心,亦不得不收手离去。只是,这些人逃走之前,也不忘撒一把暗器。   方才展昭同他们动手的时候,林子里便已经起风了,这时候风声越发大了,吹得草木在风中乱舞。   暗器细小且密集,饶是展昭已经出手阻挡,松开了揽住王语嫣的手臂,侧身将她挡在身后,王语嫣也顺势后退了两步。   但是在如此的风势之下,出现了个别的漏网之鱼,好巧不巧的王语嫣这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家就中招了。   展昭听到她的惊呼,连忙转身,却见她眉头紧皱,紧咬红唇,一只手还吃痛的去扶着一只手臂。他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那漏网的暗器扎在了她的肩膀上,嫣红的鲜血染红了那原本樱粉的薄衫。   顾不得多想,展昭立即上前点住了王语嫣的穴道帮她止血,随后又连着说了句失礼,便着急的抓起了她白皙细腻的手腕,帮她把脉。   也怪不得展昭如此,想是他怕王语嫣中毒,这才如此着急慌张。好在,他已经及时点住了王语嫣的穴道,一是止血,二若是有毒,也可暂缓毒素的流通,否则她身子弱又不懂武功,岂不是要白白丢了性命?   方才他又探了她的脉象,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如此,展昭的心也只算是放下了一半,还有一半得看过她的伤口,才能放下。   原本两人就是要回府的,如今王语嫣受伤了,更是得赶快回去了。可是,方才的风那般大,这会儿天上竟又飘起了雨来。   冰凉的雨水骤然落了下来,十分去的急切,而且瞅着这雨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展昭当即立断的将王语嫣带进了一旁的破庙里暂避,小庙虽破但头顶仍有片瓦可以遮蔽这时的风雨,亦是无奈之举。   展昭行走江湖多年,身上总有些东西可以用来应急,比如常用的伤药和火折子自是少不了的。这会儿,也是多亏了这些东西了。   方才雨落下来的时候,即便他第一时间就将她带进了破庙里,可还是有些雨水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穿着的樱粉薄衫,方才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如今不经意淋了些雨水,那血色竟晕染开了,一时竟透着狼狈。   王语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方才进来的时候,便是靠着展昭的帮扶。这会儿,两人进了破庙,展昭为了避嫌,连忙松开了王语嫣的手,谁知道王语嫣竟就这般软了身子往下倒。   若非是展昭出手及时,只怕这会儿王语嫣要摔得不轻。   亦是因着这异常的情况,吓得展昭立时提起了心,以为是方才的暗器上有毒,这会儿毒性发作,才叫她这般模样的。   如此,展昭也不敢耽搁,一边半抱着王语嫣,一遍搜索着这破庙里有什么东西是得用的。好在他在外闯荡惯了,一眼便瞄见了角落里的一些干草废柴,以及正对着大门的两个破旧的蒲团。   展昭用自己握着剑的那只手,将剑鞘往地上的蒲团上轻轻一提一带,那两个蒲团便轻飘飘的落到了破庙的角落里。紧接着,他又用脚将一旁散落的干草枯柴拢到了一边。   即便是怀里仍抱着个人,但是展昭的行动依旧干净利落,用最短的时间给王语嫣布置出了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这时候,展昭将王语嫣放了下来,让她坐在那蒲团上,她身后便是破庙的墙壁,不过因着还有些干草给她依靠着,倒是叫她好受了许多。   破庙外面,雨势非常的急,狂风骤雨,直吹得破庙的两块门板都咔咔作响。夹杂着雨水气息的大风便从门的缝隙吹了进来,这叫王语嫣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显然是有些冷了。   展昭见状眉头微皱,连忙找了破庙里的一些破旧的木头桌子之类的将门窗给遮挡堵好了,这样外面的风雨便吹不进来了。果然,当展昭做完这些事之后,王语嫣便好许多了。   可是,她此时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伤口还疼着,即便是展昭点了她的穴道给她止血,但还是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伤口还在往出流血。   到底是娇养惯了的姑娘家,若是展昭受了这样的伤,便是再与人打斗也一样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此时煞白一片,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眉头皱得紧紧的,瞧来倒是十分的可怜可爱。   就在这时候,破庙里已经亮起了火光,却原来正是展昭在离她不远的地上用木柴干草点燃了火堆。这下子,缓慢的热气和火光慢慢的将这点不大的地方温暖了起来,这让王语嫣因为受伤和雨水感受到的凉意得到了缓解。   然而,做完了这些事之后的展昭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他需要去检查王语嫣的伤口了,只有这样他才能了解她的伤势如何,才能知道她中的那枚暗器上到底是涂了什么药。   人命关天的时候,本容不得展昭犹豫,只是看着王语嫣的脸,展昭定在了原处,终是咬咬牙开口了。   “王姑娘,你这伤口还是要包扎一下的好。你现在除了觉得浑身无力,伤口疼痛,可还有哪里觉得不对劲的吗?”   王语嫣没力气了,想要对他摇头示意都做不到了,只是轻轻动了动唇,细微若无道:“没有。”   见她这副模样,展昭原想让她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伤口的想法,最终还是只能落空了。   王语嫣的样子倒不像是中了什么剧毒,最大的可能还是中了麻药之类的。   他将她安置了破庙的后方,既有前面的塑像那些遮挡着,便是有人忽然进来也不会叫她受惊,他也可以与她稍微隔着些距离,不至于损坏了她的清誉。   可眼下,展昭无奈一叹,蹲在了王语嫣身边,“王姑娘,你受了伤,若是再不治疗,恐怕耽误久了不好。可你眼下无力为自己包扎,展某冒昧相助,姑娘可否愿意?”   这话刚一说出口,展昭就有一种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瞧瞧这话说的,人能不愿意吗?   王语嫣的伤口在肩膀上,若是叫展昭给她治伤,定是要叫他看见她的肌肤的。即便是四下无人,可他们孤男寡女的,也着实是不好。   展昭一直顾虑着王语嫣的清誉,可若是他要给她帮忙治伤,那就算是没有人看见,那也还是……   展昭不是一个不为人考量的人,相反他正直善良,是一个真正的侠者,做不得一点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好在,王语嫣想的也很清楚,攒了点力气,便强撑着虚弱的说道:“展大侠,如此,便麻烦你了。”   展昭也是羞愧,他一个男子竟不如一个姑娘家果断,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是性命要紧。   如此,展昭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便要为她治伤。   可是,这第一步便是要脱了她的外衫。   展昭这么多年来,头一次与一个女子这般近,如今还要给她脱衣裳,真的是叫他握惯了刀剑的手,这时候都有些颤抖。   王语嫣本是为此有些害羞的想要转过头去的,可是偏生她身上没有力气,根本动不了,只能这般看着他离她这么近。   结果,她好巧不巧的看见了展昭那有些颤抖的手,以及微微偏过头不敢看她的样子。   那模样落在了王语嫣眼里,着实是有些好笑了,她从不曾想过还能见到展昭这副模样,当真是没有白受这伤了。   如此一来,王语嫣也不想着转过头了,只这般愣愣的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目光灼灼的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好不容易帮她脱了外衫,展昭就像是跟人战斗了许久一般,精神仍旧紧绷着。不过,这会儿该治伤了,便该再快些才是,亦要更专注。   展昭心里只将眼前的大美人,当作了自己的兄弟一般,专心的为她清理伤口,涂药包扎。若不看那被发丝遮挡着的红透了耳朵,或许还真像表面上那么回事,只可惜只这一点就暴露了某人的内心并不平静。   展昭那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为了她的模样落在王语嫣的眼里,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王语嫣年幼丧父,母亲对她那是一种病态的控制,她在她那里几乎从不曾感受过来自母亲的爱。这辈子,她最想要拥有的便是只属于她的一个人爱和关心。   她希望自己遇到这样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保护她,呵护她,照顾她,而她也同样能为那个人付出一切,哪怕是她的性命。   不远处的火光映照着展昭俊美的容颜,温暖的柔光,冲淡了他眉梢眼角曾有的凌厉,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温暖。   一瞬间,王语嫣想起了方才打斗中被他保护着的时候,又想起了方才进入破庙时,她浑身无力只能依靠着他的模样,而却是在安排好了一切才放下她。   被展昭拥着的时候,王语嫣只能感受到安心,还有她期待已久的爱,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在应和她的想法一般。   王语嫣想了很多,多到让过她看着展昭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她从未想要过什么,可现在她无比的清楚,她想要她眼前的这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朕也想不到自己会写出这般狗血的剧情,展大侠很快就要升级为爹系男友了,啊哈哈哈哈! 第536章第536章   少女的肌肤细腻温润,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美得动人心魄。   他离她很近,似乎鼻端便能闻到一股独特的幽香,在这样的夜晚足以让人神思迷醉。   好在咱们展大侠的定力非凡,温香软玉在前,竟能做到心无杂念,一心只为了治好王语嫣的伤,竟连她灼灼的目光都不曾注意到。   也不知是该说他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呢,还是说某人清心寡欲到跟庙里的和尚道士差不多了。   不过,一点小伤,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展大侠用了好久才上好药包扎好,也不是是何原因。   展昭将王语嫣的伤口包扎好,便再不敢看她,嘴里仍旧念叨着,自己太过唐突冒犯了,请她见谅。   这时候,许是药效过去了些,也或许是王语嫣休息了一段时间好多了,故而也能攒着点力气,轻声细语的回应他两句了。   “展大侠是为了救我的性命,我若还与你生气,责怪与你,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王语嫣的声音很轻,却不难听出话里的笑意,而在展昭听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可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更不是会用救人的理由来要求人家怎么样的。   是以,他下意识的想去看她脸上的神色,更是要反驳她的话。可惜,当展昭抬眼看她的时候,王语嫣略显苍白的脸上仍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一双眼亮晶晶的如同天上的星子。   这时候,展昭便知晓王语嫣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她的心胸开阔,便是男子也及不上她,顿时心中感觉微妙。   殊不知,王语嫣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只是在他面前,大度一些又有何妨呢?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王姑娘,日后不论你是否行走江湖,旁人比武之时,你还是尽量不要开口,免得遇上那等阴险狠辣的人,弄得自己受了伤,甚至是丢了性命,便不好了。”   展昭一开口便是谆谆善诱,语气十分的温和,全然都是在替王语嫣考虑,便是任何人听了都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其实,若非王语嫣出声提示,展昭虽不至于落败,但也不会这么快便将这些人击退,叫他们仓皇逃窜。她到底是帮了他的,展昭说不出指责或是教训的话,怕伤了她的心。   可若是不与她说明白,日后她要还是如此无所顾忌,而他又不在她的身边的话,岂不是要惹上很大的麻烦?   要知道,特别是江湖中人,尤其是忌讳能一眼看出他们的招数和命门的人。一旦遇到这样的人,他们是拼死也要杀了对方。若不然以后成为对头,或者成了他们对头的帮手,死的便是他们了。   所以,就算是有人能看出个一二来,也很少有人如她这般直接的当面说出来的,她还是太单纯了些!   王语嫣听了没有说话,展昭又怕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了,叫她不舒服,随后又道:“不过,今日还是要感谢王姑娘出言相助了,展某感激不尽。”   “我知道展大侠武功高强,便是我不说什么,那些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王语嫣的语气平淡,只是这话若是叫旁人听来,许是会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又或是想错了展昭的话,他是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不过,展昭注视她,却是知道王语嫣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这般想的,绝非是为了怼他。   还不待展昭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说道:“只是,我还是想要帮你。”   这话说得展昭心头一软,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啊!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告诫她两句,“即便姑娘想要帮我,也得先考虑自身的安危才是。”   “那我说,如果……我明知道自己出声助你,会受伤呢?”   王语嫣的声音很轻很轻,外面的风雨声大作,破庙里还有门窗被风吹动的声响,干草和木柴在火堆里燃烧迸发出火星的声音,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十分的嘈杂,不细听似乎都要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可是,王语嫣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展昭的心头炸响了。   明知道自己会因此而受伤,却还是要帮他,这是为什么呢?   展昭大为不解,却对上那双灼灼似烈焰的眼,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清澈很干净,可是此时却意外的深邃勾人,他只对上这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然不受控制的剧烈的跳动着了。   这时候,展昭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的话到嘴边了,却不知怎的问不出口了。这样子,瞧来一点都不像是平时果决的展大侠了。   “下一次,你要记得先照顾好自己。”   展昭沉吟了一会儿,终是这般说道。   王语嫣听到这话,都要被气笑了,这人难道还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吗?   “展昭,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就算是有下一次,我还是会出声的,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她的话近乎直白,展昭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乡野村女,江湖侠女,甚至是名门贵女了,但是从未有一个如王语嫣一般。   展昭与王语嫣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凭借展昭多年识人的经验和眼光,他自认为自己是将王语嫣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看透了的。   可是,事实中,是人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就算是南侠展昭也不例外。   初见时,展昭只以为王语嫣是一个养在深闺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就算是一尊美丽的玉像,美丽而又飘渺,是一种琢磨不定如在云端的美,全然是触碰不到的。   后来,他又发现美人并非是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她其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天真,她有她的聪明和她的小手段。   当他以为她是生活美满幸福的时候,他却发现她其实很痛苦,就算是最简单的自由,她都无法触碰到。   当他以为她便是看遍群书再博学,也不过是一些古书典籍,却不想她竟能一眼识得旁人的武功路数,甚至连其弱点何在,如何应对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每每展昭以为的王语嫣,却都不是真实的她。每每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她了,却总是能发现她新的一面。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到好奇的时候,往往便是心动的开始。而女人对男人,也是一样。   他们几次相遇,再三相处,总是能带给对方不一样的感受。然而,此刻他们能明确感受到的是自己在对方面前时,那明显异常的心跳,这让他们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了。   如何回应一个女子的心意,展昭还不知道,只是他明白他不愿意见她失落,见她受伤,希望她一切安好,就如她所想一般无二。   “王姑娘,展某亦希望你一切都好。就如同方才,哪怕我受伤,我也希望你可以安然无恙。展昭身为侠者,便是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但是,方才所为,却并不仅仅是尽一个侠者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那个人是你!”   展昭自认为自己十分的不会说话,明明心中所想千千万,到了嘴边能真正说出来的就这么几句乏味的话,让人如何明白话里的含义呢。是以,这才说完,某人便开始有些患得患失的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认为的自己不会说话,却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虽然此刻两人经历患难,认清了彼此的心意,但是于他们而言,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并不是这般简单轻松的事。   这时候,四目相对,再不用多说什么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破庙外面的风雨不曾停歇,甚至偶尔还夹杂着些电闪雷鸣。可是,破庙内却如春风吹拂,温暖如春,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一双璧人的脸上,流露出那一点缠绵悱恻的暧昧气氛来。   这一回,王语嫣没有靠在墙上,而是用一种十分可怜无辜的神情骗来了某人宽阔坚实的肩膀,当然某人是甘之如饴,甚至还乐在其中的。   这时候,虽然外面一片漆黑,风雨大作,但是于此刻的两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甚至他们还希望这短暂的时光可以过得再慢一些。   很快,因为受伤再加上中了药的缘故,王语嫣很快便支撑不住的靠在展昭的肩膀上睡着了。而展昭因为害怕吵醒她,竟这般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夜。   这一夜,有人因为心安,一夜好眠,就算是破庙外面电闪雷鸣的,也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她。有的人却是一夜未曾合眼,但他却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的精神抖擞,似乎充满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大雨连着下了一整晚,待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但是,外面的风声也依旧不小,满地都是断枝残叶,遍地都是泥泞水坑,说是一片狼藉,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外面天亮了,而破庙里因为展昭为了遮挡风雨将破庙里的门窗全都堵上了,倒是只露出些微的光线透了进去。 第537章第537章   王语嫣受伤了,又在这破庙之中,虽然没有什么高床软枕,但是这一晚睡得不错。   她一睁眼,便看见了门窗的缝隙处透进来的光亮,此刻的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昨日的风雨也消散了,留下一片晴朗,只是风声仍旧不小。   王语嫣动了动自己的手,微微抬起头,想要直起身来坐着,便被一双有力的手小心又稳妥的扶住了。   即便是还没有来得及偏过头去看那双手的主人,可她的心中立时便有了一种没有由来的心安。   转过头,便对上了展昭认真专注的眼,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悸动。   这一瞬间,哪怕只是看着他的眼,沉醉在一刻,她亦不愿意醒来了。   “可好些了?身上可恢复力气了?”   展昭见王语嫣醒来,便忙不迭的询问她眼下的情况,因着他心中一直都在为她忧心,不得个答案,总是心下难安的。   他语气稍显急切,不似往日稳重淡定,但是她听了,心里却是高兴的。   王语嫣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像是还没有恢复力气。   这叫展昭见了,不由的皱起眉,心道:难道说她中的是一种特殊的麻药?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副作用?   因着王语嫣的状态,展昭一瞬间头脑里想了无数种情况,亦在寻找应对的办法,可还是无法确定。   就在这时,他无意一瞥,一眼便瞄见了她眼里隐藏的笑意,心下顿时有了种松口气的感觉,颇有些无奈的叹道:“你可莫要做弄我啊!”   “我饿了,自是没有力气的,谁做弄你了!”   王语嫣说话时确实是有气无力的,不过较昨晚仍旧好了许多,带着几分娇俏的小调皮,着实可爱的紧。   展昭这边放心了,想着说她两句,却又怕小姑娘面皮薄,且昨日又受了伤,十分的可怜,话都到了嘴边了,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竟只化作了一句,“外面风雨已停,咱们便回府去吧,也好用些吃食。”   颇有些无奈的妥协,倒是带了几分疼宠的意味,王语嫣的脸上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几分甜美的笑意,映着她那苍白的面容如春日枝头的杏花初绽一般,让人心动。   因着王语嫣受了伤,且又无力走动,展昭不得不带揽着她的腰一路赶了回去。   不过,一路上,展昭还是尽量避免了人多的地方,选的都是僻静无人的小路。   回到府中之中,展昭先是将王语嫣安置好,寻了婢女照顾她,又让人找了医女来替她看看伤势如何。之后,他便去寻了包拯和师爷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清楚了。   “这一次倒是连累王姑娘了,展护卫还是要替本府解释一二。不过,咱们这一次巡查已经接近收尾的时候了,再等几日便好了。到时候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便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包拯对于因为他们查案的事连累到了王语嫣,还是感到十分抱歉的。   师爷也跟着附和道:“大人说的不错,只是王姑娘已经在府中住了有几日了。到底还是该与曼陀山庄联系一二才是。”   师爷说的也是常理,人家姑娘突然跟你出来了好几日,怎么也得往人家家里去个消息才是,免得人家家里人担心。   不过,就王夫人那个性子,她既然没有找了来,若不是她已经收到了关于王语嫣的消息,那便是她根本就不担心她会有什么事。   展昭颔首,意思是包拯和师爷的话他都记住了,回头便与王语嫣说说,待问过她之后的打算,他再与曼陀山庄联系,安排之后的事。   包拯捋着胡须亦是点头,展昭做事从来他都是放心的,只是这一回,到底是查到了一些王夫人手里的命案。   师爷见包拯看过来,便顺势给展昭说起了那些案子。   “这些事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许是有些年头了。大人派人找到了之前在曼陀山庄干过活的花匠,很是花了些功夫才叫那些人说真话的。”   师爷所说,那些花匠皆是因为发现了王夫人用活人做花肥的事,心下忐忑,不敢在曼陀山庄继续待下去才匆匆离开的。不过,王夫人只说是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否则便要拿他们一家的性命开刀,旁的倒是不曾为难,连银钱也不曾拖欠分毫。   或许是王夫人过于自信这些花匠不会说出去,也或许是她觉得就算是被查出来的,也不会有人能把她怎么样。更重要的是,她可没觉得自己杀的那些人不该杀。   却原来曼陀山庄里那些被王夫人杀了做花肥的人,都是些负心薄幸,抛妻弃子的男人,其中一些恶行简直是不足为人道。   不过,向来夫妻父母孩子之间的事都算是家事,旁人谁也管不得,也因此多了许多难断的家庭案子。   王夫人自诩替天行道,得了那些女子的怨恨之后,便想着为她们报复一下那些个坏男人,重要的也算是让她自己心里的那口怨气出一出。   故而,这几年来,有不少的男子死在了王夫人的手上,成了她花园里的花肥。   不过,一是因为王夫人也算是为了那些女子主持公道,二是因为王夫人在江湖上和官府这边都有一些靠山后台,故而也无人敢将这些事说出来。   是以,在展昭夜探曼陀山庄查出来之前,便是人们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就造成了他们来时对曼陀山庄的情况知之甚少。   如今,这些女子多是得了王夫人给的银钱,那些死去的丈夫对她们来说也就不重要了。   对她们来说不重要了,可是对于像包拯这样刚正不阿,一心要用律法还世间一片清明祥和的官员来说,这件事很是重要。   江湖中人,多是以武犯禁,反而倘若杀人随意,岂不是都乱套了,自然是要靠律法来控制的。   师爷说了这么许多,展昭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师爷,那咱们是不是就快要对曼陀山庄出手了?”   展昭的问题一下子问到了点上,师爷点点头,就是他说的这个意思。   “大人已经准备让人去曼陀山庄搜查了,而之前与曼陀山庄联系过密的地方官员明日也要落马了。等这些作为靠山的地方官倒了,王夫人还是不得不给咱们这一次面子了。   之后,该是怎么样,咱们还是要根据大宋的律法来的。”   所以,展昭若是要想跟王语嫣说些什么事,便该趁早了。   等他从书房里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先去看看王语嫣的情形如何。   王语嫣在婢女的服侍下了更换了新的衣裳鞋袜,又重新梳洗打扮了一二,刚准备用些饭菜,展昭便过来了。   王语嫣的胃口本就小,婢女准备的这么许多东西,她都是吃不掉的。这时候,恰好展昭来了,她便正好示意他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展昭不好拒绝,再加上他也属实是肚子饿了,便索性在桌边坐了下来,让人拿了碗筷,顺势他也跟着吃一点。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用饭的时候,展昭也没有想过要在这时跟王语嫣说些什么,也省得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等到用完饭了,展昭才跟王语嫣说了今日他在包拯书房里听到的事,问问王语嫣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说实话,王语嫣是不想看到王夫人下场凄惨的。不过依照她对王夫人的了解,恐怕她是不会改的,更不用说什么与他们见面,接受搜查了。而且,再不济她娘跑得绝对够快!   只要展昭他们这里一有动静,估摸着身在曼陀山庄的王夫人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了。   这一点王语嫣的心里也一样是清楚的很,不过当着展昭的面,她并没有顾忌太多,而是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了他听。   “我娘怕是不会听我的劝,不过我还是会回去与她说几句的。你们若是该做些什么,便做吧,用不着顾忌什么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原因,她们家三代人,包括她外婆,她娘和她在男人所有的看法都基本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除了她们放在心上的人,旁的人是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儿女这样最亲近的人也是一样。   就这么说吧,若是此刻王夫人的旧情人寻了来,她怕是能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根本就不会想起王语嫣这个亲生闺女。   这就是看似无情,实则最是痴情专一,看是多情,却又冷情的很。   王夫人如此,王语嫣难道就不是如此了吗?   毕竟,她们可是亲母女呢!   展昭见王语嫣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他人,反而还十分配合,又忍不住感叹王语嫣的清醒和开阔的胸襟。   她每每总能让他觉得有些不同,似乎世上的女子难有王语嫣这般模样性格的,叫他见了便觉得心中欢喜。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段落了,展昭又提起了王语嫣的伤势以及她之后的打算。   “那日,我无奈之下将你带了出来,如今也有几日了。曼陀山庄到底是你的家,总不能跟我在外漂泊……这几日若是伤口好些,我便陪你回去一趟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掐着尾巴的疲劳码字,大家如果看见有虫,可以帮朕捉一捉呦!爱你们! 第538章第538章   见展昭提出要与她一道回去曼陀山庄,王语嫣知道他的心意,便也答应了。只是,仍旧叮嘱了两句道:“你愿意陪我一道,我自是开心的,只是我娘那里,你还要多注意些才是。”   王语嫣太知道了王夫人了,她就是害怕展昭与她一起回去,反而遭了王夫人的毒手。毕竟,她娘若真是想做什么,她手无缚鸡之力的,还真就拦不住。   因为有王夫人这样一个亲娘,王语嫣打从心底里不想成为一个跟她娘一样的人。故此,也很是排斥练武,不过那些个武功秘籍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亦是能一眼瞧出些门道来。   每每这个时候,王语嫣总是觉得自己不想成为她娘那样的人,却总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纵使王语嫣不喜欢练武,可是遇到这些棘手的情况的时候,也未尝不曾后悔。只是,她仍旧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否则此时她的武功早已能排在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行列了。   譬如此刻,她有心想要在王夫人的面前维护展昭,却也有心无力,只能多叮嘱展昭自己注意留心。同样的,她知道展昭的武功高强,她亦有些担忧王夫人的安危,毕竟人谁无情呢?   这些个烦心事,王语嫣只埋在心里,暗自忧心,面上不露分毫,因此展昭也没有察觉。   王语嫣受的是小伤,这几日精选调养,也好的差不多了。因她见展昭包拯他们这几日着实的忙碌,也不免从他们的一些举动中察觉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也坚定了她早些回去曼陀山庄的心思。   第二日,王语嫣便在展昭的陪同下回到了曼陀山庄。只是,等到了门口,王语嫣还是没有让展昭跟着一起进去,只说是让他晚上再悄悄来找她。   王语嫣此举,不过是想在自己的亲娘跟心上人之间取一个平衡,她先一步与她娘沟通好,免得再起波澜。   展昭也是个聪明人,见她这般,便顺口答应了。   王语嫣一个人进到了山庄里,展昭亦不曾走远,只是悄然打探这着曼陀山庄里最近几日发生的事,也算是在暗处守着她了。   “你也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娘了呢?”   王夫人坐在厅中的椅子上,待王语嫣前脚刚迈进门,她便阴阳怪气道。   因着王夫人的这个语气,王语嫣竟也毫不示弱,讥讽道:“娘你那晚出手,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呢?”   王夫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若是平日里只怕王语嫣也要吓得发抖了,只是这会儿她仍旧是来时的那副表情,眼睛亮得吓人。   “你为了那个展昭,竟一直瞒着我,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那您做的那些事,以为还能瞒得过谁?只怕就算是花肥,也要从土里冒出来了!”   王夫人其实很早就知道王语嫣已然知晓她做的事,虽说她一开始是想瞒着的,可是母女俩一起生活在这个山庄里,这么多年了,有什么秘密能彻底的瞒着呢?   所以,后来母女俩之间日渐生疏了,也不只是王语嫣一个人的原因,亦有王夫人的原因。   “你以为包拯管得了我的闲事,若非我无意对他们下手,你以为他们还能好端端的查到今日这些事?”   母女俩谁也不让谁,可是王夫人的暴脾气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今日也不是要与你争执这个的,既然你回来了,那过两日便与我一道离开吧!”   王夫人不清不楚的说让王语嫣与她一道离开,虽说语气不似刚刚那般暴怒,但也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离开曼陀山庄?您可从不许我离开半步,如今又要去哪里呢?”   王语嫣的语气冷淡,可她心里却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事,我不便与你说。只是,咱们这次离开了,便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长大了,也是时候见见一个人了。”   王夫人的脸上向来都是带着些愁苦的冷厉肃杀之气,可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竟奇异的柔和,还说她们可能再不会回来了。   曾经,王夫人说过希望王语嫣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曼陀山庄。至于她的婚事,王夫人自有她的打算。   可她现在竟然要她一起离开,再不回来,还说是要去见一个人。   王语嫣的脸上陡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她似乎想到了某些曾经意外得知的消息。   其实,王语嫣小的时候便曾听到了过山庄以前的婢女议论过,她不是她爹的亲生女儿。虽然那些婢女第二日便消失在了山庄里,倒是她们说过的话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时候,王语嫣胆子小,尤其是在王夫人的面前,更是她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柔弱乖巧,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但其实,她有很多的话都不敢在王夫人的面前提,因为她知道她只要一说出口,她娘就会生气。王语嫣一直都渴求着母亲的关怀和爱,自然什么话都埋在心里,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都不会在王夫人的面前说。 第539章第539章   这一瞬间,王夫人竟不知为何沉默了,面对女儿的质问,她其实是心虚的。   分明当年被那人抛弃的时候,她心中便已暗自下定决心,再不会与那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最多亦不过是那人死在她的手。   只是,人总是习惯的高估自己,而王夫人则是高估了自己会能干脆的放下,却又低估了自己心中对那份情感的执着。若不然王家公子当年的一片痴情,不也一样没有感动她吗?   王夫人轻叹了一声,终是不愿意再与王语嫣争执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该和女儿一般计较的,“……你当真不与我一起走?”   王语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夫人,那眼神熟悉又陌生。   半晌,她才缓缓道:“所以,您还是要为了那个人放弃我吗?如果,我希望您能留下,可以吗?”   在王语嫣的心中,一个曾经抛弃过心爱人的男人是不值得相信。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就算是浪子回头了,岂不听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即便王夫人还没有来得及与她细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是王语嫣也并不想知道太多,因为不管知道多少,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你若真的想留下,便留下吧。过些日子,我再回来看你便是了。”   王夫人这辈子为了谁这般执着过呢,如此她又怎么会放弃这难得的再续前缘的机会?就算这个人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她打算带王语嫣走,便是证明了她心里有她这个女儿,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外,故而想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她想着带着她一起走,也不免是做破釜沉舟,自断退路的一个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真的能如当年一般不顾一切呢?   王语嫣不是不明白,只是她自小得到的来自父母的爱就太少了,她是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就是王夫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惜的是,她是她血脉相连的女儿,却还是比不过那个曾经抛弃她的人。   “希望娘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王语嫣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不顾她现在说些什么,对于此刻的王夫人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再没有之前的多愁善感,变得冷静又理智,仿佛刚刚还在祈求母亲留下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只是,包拯都已经要查过来了,您就没有想过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这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娘离开这里,也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了再离开的。”   王夫人并不坐以待毙的人,自是有准备的,花园里的那些花肥,早就被她叫人挖出去扔到了乱葬岗,仍是谁来查也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的。至于那些人的亲眷们,当初也早已给了交代,这才是多年未曾有人找过来的原因之一。   所以,即便是查到了又能如何呢?   更何况,现在没有物证,也没有认证,那便定不了她的罪名,打从一开始,王夫人便就算计好了。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哪里不对的。   听了王夫人的话,王语嫣也没了最后一个挽留的机会,索性她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休息。而王夫人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可她决定的事还与那人有关,便不会改变主意。   晚间,展昭一如当初夜里悄悄来给王语嫣讲故事一样,悄悄的到了她的住所。   果然,王语嫣还不曾入睡,仍是穿戴整齐的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等他。   “你可还好?”   王语嫣的脸上藏不住什么情绪,展昭只一眼便瞧见了那藏不住的失落,就知道白日里母女俩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若让他说什么安慰的话,展昭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而也只能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   “恐怕明日,我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山庄里了。”   王语嫣说的好似没头没尾,可展昭却奇异的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若非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在朝野之间,我都想与你同行的。”   前几日,两人之间已是交心交情了,展昭此言亦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他不能不顾她的想法和意愿。 第540章第540章   说实话,展昭来问她有什么想要做的事的时候,王语嫣竟一时想不出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是了,她的人生太过的单调乏味,就像是那冬日的雪一般纯白的寡淡。若是一时间让她想出些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她的脑海里是什么都没有的。   因为不曾了解过,更不曾看到或者体验过,又让她如何能凭空想象出来呢?   面对王语嫣的困惑,展昭心中只觉得对她无限怜爱,却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但他想到因为这几日他连着在跟包拯办案,就连与她说话闲谈的功夫都少得了可怜,再一想她当初就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如今,他都将她带出了曼陀山庄,难道还要重复王夫人当年做过的事一样,叫她长久困在一个地方,继续过那种寂寞无聊的生活吗?   若他真的这么做了,展昭只会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好,配不上她对他的心意。   展昭也想不到什么姑娘家喜欢做的事,毕竟就算是他认识的姑娘也少得很,如何知道这样的事呢?不过,若不愿意待在同一个地方,自是有时间出去走走便是最好的了。   所以,当展昭提出要带王语嫣出门散散心的时候,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   展昭看到了她脸上浅淡的微笑,就如海棠初绽,娇艳动人,便知道她心里都多高兴,当下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于是,等两人用了午饭之后,便一起出门去了。   姑苏城里的好风景不在少数,但是王语嫣一直生活的曼陀山庄里难道就没有好风景了吗?那些姹紫嫣红的曼陀花,成片成片的远远望去犹如一片花的海洋,但是就算是这样美的犹如仙境一样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之后,也少了惊艳。   想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展昭倒是没有带王语嫣去那些风景好的地方逛逛,而是去了姑苏城中最有烟火气息的街道小巷。   两人只是这样肩并肩的走着,王语嫣的一双眼睛除了用来看这周边的热闹与不同之外,剩下的时候便都集中在了展昭的身上。   王语嫣博览群书,虽少在姑苏城中走动,可是那些书册描写的画面,此时就正好对上了他们一路走来见到的场景。   展昭倒也贴心,每每见王语嫣的目光停留在什么东西上,便会不由得开口说上两句,或是帮她解释心中疑惑,又或是附和两句她所言的想法,也说说自己心中感受如何。   当然了,更是少不了他曾遇过的,自己做过的一些更具有烟火气的有趣的事。   王语嫣本就希望展昭的目光能更长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如今两人出来散心,只有他们二人结伴同行,而且展昭对她是那么的关怀备至,所有的心神都只集中在她的身上。   有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王语嫣便能从那双亮如星辰的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存在,是唯一且特殊的。   这一切让王语嫣感到了无比的满足和欢欣,甚至于她都不能的注意周遭的一切人和事物了,更多的是关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走也走了许久,王语嫣见过了许许多多她见过的,不曾见过的场景,那样的热闹和陌生,就算是她安静惯了,也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所感染,从心底里感受到一种激动,连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所以,从出门开始,王语嫣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过,展昭陪在她的身边,见到那样的笑容,只觉得自己该早些带她出来的。   只是,他不只是展昭,还承担着一份为朝廷当差的责任,他不可以随心所欲。因着这份责任,他被许多的江湖同道称作是朝廷的鹰犬,是荣华富贵的走狗,不配做一个逍遥洒脱的江湖中人。   但展昭因为自己的心之所向,因为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因为有包拯这样一个知己,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就算是展昭也会有感受到压力的时候,如此一来,心情又怎么能放松得下来呢?   尤其是最近一些日子,展昭跟着包拯查案,也是到处东奔西跑的,也见过太多的案子了。   能最后落到包拯手里的案子,从来就没有哪一件是简单的。哪一件不是背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又有那么许多的阴暗。   所以,这叫展昭的心情一直都是一种隐约压抑着的沉重,即使不曾表露出来,但也依旧是存在的。   展昭一直都是一个心地善良,正直忠义的人,这样的人最是会与他人感同身受,急他人所急,最是热心仗义了。   就像是他见过了江湖朝廷处处的种种险恶,也仍旧能够保持一颗赤子心,才是最难得的。   展昭是会调节自己的心情的,从一开始他就会,只是他那颗赤子之心,不会因为他见过了太多的阴暗罪恶而变得麻木不仁。所以,见惯了太多,反而是让他的心头积压了许多的事。   和王语嫣在一起的时候,展昭很少会想到其他的事,他的心神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只一心想着她的欢乐与悲伤,再无暇顾及其他。   这样的情况对于展昭来说,其实是很少见的,便足以证明王语嫣于他而言的特殊和重要了。   那是一种相爱的,彼此依赖的感觉,就像是这世上他们只拥有彼此一样。只是,两个人的表达方式并不与对方一样,但心总是一样的。   逛累了,展昭便寻了一处茶楼,请王语嫣进去用些茶点,再听一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说来也是巧合,那说书先生说的却正是南侠展昭的故事。   王语嫣身体弱,很少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的走动过,实在是有些累坏了。她初时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精神不济,只是喝了两口茶缓了缓。   开始她倒是没有注意听,只是等她缓过神来,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风便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吹进了王语嫣的耳朵里。   许是因为某人对南侠展昭这几个字格外的敏感罢了,这才越发听得投入了。   展昭不过是叫店小二来点了些店里特色的好吃的点心,想着让王语嫣解解乏,也填填肚子。谁知,他一转头的功夫,王语嫣就已经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起了说书先生的故事。   展昭也没有在意,只是叫了王语嫣几遍,她都没有回神,他便只得算了。等到店小二将点心送上来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开口。   “这故事就真的这么好听吗?”   他一开始没注意听,谁知这故事竟是讲的他,且看王语嫣听得认真的模样,展昭不由得心头发笑。分明他本人就在她的身边,她却听旁人讲他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这着实叫展昭有些气恼。   如此一来,他说话时的语气中不免也带出了一些这样的情绪。好似有一种自己在跟自己吃醋的感觉,着实是让人难以相信。   王语嫣听得这一句酸溜溜的,又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只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展昭,好似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她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半晌,她才缓缓认真道:“这故事确实很好听。”   面对王语嫣这样认真的回答,展昭忽然又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问出那句话,心中也是暗自羞恼。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展昭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如从前好使了,竟做出这样的事。倘若王语嫣问的直白,那他估摸着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殊不知,情爱一事,最是容易让人头脑不清醒。现在看来,便是聪明如南侠展昭也不能免俗了。 第541章第541章   这时候,王语嫣也不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了,而是看着展昭,那眼神颇有几分促狭的意味,惹得展昭只觉得自己脸皮发烫,耳朵都不自觉地的红了起来。   “展大哥,我觉得这故事讲得好,原不是说书先生的本事,而是因为这故事里的人。”   王语嫣这话,已经相当于直接告诉展昭,她是因为他才对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感兴趣的,所以她是对他这个人十分的关注。   方才的展昭,面对王语嫣的眼神,有几分窘迫之感,只因为自己吃自己的醋,还被人当场戳穿了,着实有点手足无措。   可是,这会儿王语嫣作为一个姑娘家,直白坦荡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却又惹得展昭的脸越发的烫了,却不是窘迫,而是心神激荡。   不过,就算是他自己,也有意识到可能他此时已经开始脸红了,甚至还会被眼前的自己的心上人瞧了去。   这场面,任是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原来侠名远播的南侠展昭还有如此情态。若是叫包拯和师爷他们知道了,指不定心里乐呵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展昭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烫的时候,王语嫣却好似没有瞧见他的窘境,竟又说道:“我已经听过这世上最好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了,旁人说的再好,也及不上他!”   王语嫣自小被王夫人勒令不许出曼陀山庄,可以说基本上是没有出过门的,又到哪里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呢?更何况,以王夫人的性格,更是不可能请说书先生到家里去给王语嫣说故事的。   这么着一想,王语嫣怕是除了眼前这一次,只听过展昭一个人讲过故事了。   这句话已经较前一句,更加的直接火热了,被自己的心上人当面连着表白了两次,任是谁都招架不住啊!   更不用说,咱们展大侠可还从未有过心上人,这初情滋味的时候,便遇上了王语嫣这样的姑娘,欢喜之余还有几分猝不及防的手忙脚乱。   可谁能想到一个貌若天仙的看起来温柔婉转的姑娘家,竟能说出如此撩动人心弦的情话呢?   所以,此刻展大侠的内心,震撼羞窘之余,还说不清的感动和欢喜在涌动。   四目相对,两人都说不清到底是谁的眼神的更加的灼灼如火了,但那一刻,就算是叫外人来说,亦能看得出两人之间涌动的缠绵悱恻的情意。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似乎除了眼前的对方之外,谁都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物了。   然而,店小二迟送来的一份点心,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展昭最先反应过来,只不敢再看她,而王语嫣除了装作专心在听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故事之外,也不知该再做些什么掩饰自己此刻的不平静。可是,   只瞧王语嫣那满面红霞的样子,着实是惹人心动,便是天仙下凡,也抵不过她此刻的无双风华。   不过,两人的这幅情状倒是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让店小二心里直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而等到一头雾水的店小二再次离开之后,两人奇异的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回眸对视的时候,竟都笑了出来。   男的俊美不凡,女的容颜绝艳,他们相视而笑的画面,此一刻也不知道是否只有仙境中才能见到了!   大约是为了不再陷入刚才的窘境,又或许是怕对方再语出惊人,展昭连忙转移话题,将面前的点心盘子往王语嫣的方面又推了推,“王姑娘,尝尝这儿的点心,据说十分的不错呢!”   王语嫣顺势捻起了一枚粉色的糕点,瞧那形状就似一朵正在绽放的粉荷,想来味道也一定不错的。   只是,王语嫣却没有直接去吃,而是用那带着几分委屈不解的语气,可怜的问道:“展大哥,怎么如今还叫我王姑娘呢?”   瞧她那意思,她分明都叫他展大哥了,而他还一口一个姑娘的,这般生疏,叫人听了着实心里不大高兴。   这时候,展昭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错事,只是叫他改口看似不难,但是他心里想了那么许多的称呼,到了嘴边却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光是让旁人着急,便是展昭自己都很着急,他最近着实是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可此刻顶着王语嫣期待的目光,展昭再是说不出口,也不得再唤她一声王姑娘。否则她那可怜的眼神,直叫他看得心都被揪成一团了,谁能想到南侠展昭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呢? 第542章第542章   王语嫣狐疑的看着展昭,真的甜了吗?   不是据府中的婢女说,展大人喜欢吃咸口吗?   若是甜了,这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连吃了两块?   她亦跟着尝了一块,确实比她以前在家里吃过的要更甜腻清香一些。所以,展昭这反应?   果不然,还没有等一会儿,展昭便狠狠灌了一盏茶下去。   嗯,这会儿她是信了他的话了。   王语嫣眼带笑意的看着展昭,尽是些揶揄调皮之色,正好被抬眼看她的展昭看了个正着,他也有些无奈,却还是跟着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想他展昭经历过那么的大风大浪,却还是栽在她一个小女子手里了,偏偏还甘之如饴。想来,这便是情之一物的滋味了!   两人笑过了,便又接着吃点心喝茶了,毕竟出门之后逛了许久,也该饿了。还能顺便听听故事,倒也是件颇有趣味的事。   也许这就是这家茶楼比别家生意好的原因所在吧!   说书先生还在讲着展昭的故事,王语嫣这会儿却不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了,还会偶尔分神问问在她身旁的展大侠本人,这故事到底真相如何。   也不怪王语嫣这般想了,毕竟有的时候说书先生说到一些事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出他脸上有种无奈的笑意,想是真相定不如说书先生说的那样。   这样一来,她就更加好奇,真实的故事是什么了,那还有什么比直接问展昭本人更快的方法吗?   许是因为之前给王语嫣讲过几次故事,展昭这一次也是驾轻就熟的张口就来,愣是把那故事说的是有模有样,绘声绘色,直差把茶楼里头的说书先生给比下去了。   因着茶楼的包厢更加清幽安静,但却听不到大堂里的说书声。是以,为了让王语嫣能听到说书声,两人只是坐在了二楼靠栏杆的位置上,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因此饶是展昭压低了声音给王语嫣讲故事,少不得也叫其他的人听了去。   这些人听说书先生说南侠展昭的故事,已经听了许多了,甚至有人都听了许多遍,便是没有说书先生他们自己也能说出来。可是,他们所知的故事与展昭口中讲的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了,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听到的故事会是假的,那么假的自然是旁人说的了。   于是乎,南侠展昭本人讲的自己的故事,被一干路人认为是假的,甚至还有那较真儿的直接过来当面纠正展昭故事中的错误。   展昭无奈之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语嫣憋着笑,一张俏脸红彤彤的,眉眼弯弯的模样,亦是觉得有些好笑。   偏偏那人还说,“这位兄台,南侠展昭的故事流传了那么多了,你可别听岔了去,咱们刚刚听的那个可是最真实的。要知道,我可是与那南侠展昭有过一面之缘的。”   王语嫣越发的憋着笑了,她只觉得那人再不走,她便要忍不住了。   与展昭见过的人,如何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展昭本人呢?可见那人是在说话,吹牛皮!   不过,因着两人没有当面戳穿他,倒是叫那人惹了不少其他人的注意,纷纷与他说话,想问问展昭长了个什么模样,是不是跟故事里说的一模一样。   那人走到一边继续跟其他人吹牛皮了,王语嫣憋着笑给展昭使眼色,正好两人也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便顺势离开了茶楼。   待他们二人走了以后,那个吹牛皮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那背影似乎与南侠展昭有点相似。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谁都知道南侠是没有什么姐妹或是红颜知己的,刚刚那人身边跟了个漂亮姑娘,肯定不是展昭!   离开茶楼之后,抬头一看,天色也不早了,两人便也不打算再继续逛了,就打道回府了。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因着不是什么繁华的街道,再加上天色已晚,人也比较少,显得有些安静。   这时候的王语嫣,实在是憋不住笑出声了,那清脆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一般动听。   展昭还没有见过王语嫣笑得这般开心呢,大概是被王语嫣快乐的模样和笑声所感染,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愉快起来了,眉宇间因着连日来查案所带来的苦恼与困扰也都一扫而空了。   “语嫣,当真这般好笑吗?”展昭见王语嫣乐不可支,笑个不停,到底是忍不住了问道。   当然了,这语气也颇为无奈,许也有几分窘迫在。   天知道,最近他在她面前出的洋相可是不少,想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展大哥,咱们出来玩,自是要开心才是嘛。更何况,我可不是在笑,我是在笑刚刚那个人。他说他见过你,那肯定是假的,不然他定是会认出你的。   不过,要是他知道,你方才就在他的面前,还跟他说过几句话。怕是得激动的不得了,说不定以后出门又多了几分谈资了!”   王语嫣佯作严肃,却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啊你,何时变得这般促狭了?”展昭的语气里有几分宠溺,眼神如一汪沉静温柔的水直叫人想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王语嫣的变化,展昭是看在眼里的。   打从他一开始所见的天真烂漫,到后来发觉的时常有些过分的冷静理智,那时候的王语嫣是与现在不同的,她几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自在的。   换句话说,是有些不真实的,虚幻的,不像是凡尘中人的感觉。甚至有时候,展昭都觉得他有种触碰不到她的感觉。   她天真烂漫,有时却又冷然偏执,不管怎么样都与人有种似有似无的距离感。   而现在的她,就像是长在身边的一朵花,触手可及,而不是深谷中的幽兰,天上的仙花,难以靠近。   她真实而又自在,仿佛找寻到了最真实的自我,逐渐在释放自己的真实情感,开始变得更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了。   这些都是展昭内心深处所敏锐觉察到的,对于这样的改变,他心中是欢喜的。   她不该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而应该自由自在的飞在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王语嫣没有逃避展昭有些灼热的眼神,她深深的望着他,心内并不平静,却很欢喜,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很亲近,让她很开心。   “展大哥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这般呀!”   她的带着些少女的俏皮活泼,只会叫人越发的心生爱怜之意。   展昭只是看着她笑了,随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起走在路上。   虽然,此时的两人没有说话了,可他们都觉得彼此的心更近了。甚至就像是此刻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却都像是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怦怦的心跳声。   那种感觉叫人神思不属,飘飘然的,很新奇,却还想要得到更多!   不过,这样一个暧昧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然而来的偷袭给打破了。   那时候,两人还在回去的路上,正走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之中,陡然便窜出了几个杀手。   这些杀手的招式狠辣,不过却不像是冲着展昭来的,他们的目标是王语嫣。   几乎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展昭便立时将王语嫣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叫她在面临一众刀剑直对的时候,只看得到他宽厚坚实的后背,将那所有的风雨都挡住了。   王语嫣只站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有力,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和安全感。   因为来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原来想手下留情留几个活口,好带回去盘问清楚的展昭这时候也不得不下狠手了。   他心里清楚,若是就他自己一人,他或许可以这么做。但是他身后,还有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甚至还十分柔弱的王语嫣,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展昭心里有了打算,自然行动上就不会再留情了。不过,还是因为他要分神注意王语嫣,出手并不如之前凌厉。 第543章第543章   回府之后,展昭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刺杀事件告知了包拯和师爷。   于是,他们立刻派人去将那些杀手的尸体带回来,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关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王语嫣则被展昭劝回去休息了,毕竟他们俩也出去逛了好半天了,也是该叫她好好休息了。她没有拒绝他的建议,只是叮嘱他要小心一些,之后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因为除却逃走的两人,剩下的杀手都死在了展昭的剑下。这些人的身上皆是穿的黑衣,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或是带着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令牌之类的东西。再说,这些人的面容也就是一般人的样子,再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至于,在对敌时,展昭与之交手的功夫,也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功夫,实在是瞧不出是哪门哪派的。   故而,实在是难以从这些尸体上找到什么信息,更不用说找到背后的人了。   原本这样的情况也是经常遇到的,他们也没有着急,也没有放松了不再去查这件事。   对于展昭来说也是一样,不过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些人竟是冲着王语嫣去的,心里不免也就多了几分焦急。   展昭跟着忙完了这些事,再次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原是想着再与王语嫣问问情况的,也没好成行,只能等到第二日了。   不过,第二日一早,展昭还没有来得及去找王语嫣,她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展昭虽然如今跟在包拯的身边为朝廷做事,但是他身为习武之人的习惯还是没有放下,每日都会早早起来习武练功,这也是为什么南侠展昭早已不在江湖上行走,却还依旧威名赫赫,武功较以前更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展昭便起身练武了,也算是活动活动筋骨。毕竟,若不趁早,他这一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岂不全都耽误了?   这会儿,展昭正练剑呢,却见一人从不远处往演武场走来。他目力过人,一眼便瞧出了来人是王语嫣。   王语嫣还从未有过在这么早来寻他的情况,这让展昭的心也为之一紧,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于是,展昭当即收势,几步便走到了王语嫣的身前,拦住了她继续往前的步伐。   “语嫣,你怎么不再多休息一会儿?昨日咱们逛了许久,你可要多休息才是。”   出口便是关怀的话语,饶是谁都无法拒绝他的关心,更何况是王语嫣呢?   “睡不着了,便起来看看你。”   王语嫣早之前便听府中的婢女说起过,展昭一早便会现在这里练武了,所以她才能这么快的找过来。不过,倒是与她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只是,她这么早过来,倒真的是有事想要与展昭说。   她的眼神在平常的时候太过好懂了,清澈明亮一眼便能望到底,什么情绪都无法在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里藏住。   正好演武场旁边有一处凉亭可以歇脚,展昭索性暂时放弃了练武的想法,带着王语嫣一起到旁边的凉亭里,打算好好聊几句。   --------------------   作者有话要说:   疲劳码字,赶不上了,明天争取补回来,爱你们! 第544章第544章   “语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怪乎展昭这么问了,实在是他太过关注王语嫣了,以至于对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的了解。就像此刻一样,他不过是瞧见了她的神情,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王语嫣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展昭的,她就是主动来找他的。   故而,她也就将自己的来意缓缓道来了。   他们在回府时遇到的那一次刺杀,就算是王语嫣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甚了解,但是她还是能看得出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想一想,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哪里会有什么仇家?左不过就是她娘那些年的罪的人,如今她娘陡然离开了曼陀山庄不知去向,只剩下她一个人并那偌大的山庄,这时候还不是给了那些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机会?   王语嫣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一点,也是特意来给展昭提供线索的。只要从她娘这方面入手查找线索,还是能很快找到头绪的。   不过,不只是王语嫣想到了这一点,展昭也想到了。这也是为什么,这几日他都叮嘱她待在府中,尽量不要出门的原因。   此时,两人这么几句话一说,才发现彼此都想到一起去了。问题虽然暂时还没有解决,但是两人还是不由得相视一笑。   “语嫣,你莫要担心,只管待在府中,府中的安全包括守卫各方面的也都做了加强。那些人还不敢来造次的。”   展昭特意强调了一下,也算是叫王语嫣能定定心。殊不知,王语嫣其实根本就不害怕,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有展昭在,总是会护她周全的。   其实,如今的王语嫣在展昭的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无什么隐瞒之处,这也是两人之间相处的越发融洽的原因之一。这会儿,她也是一样,心中这般想了,便这么说了。   这样信赖的话语叫展昭听了,心中既是欢喜,又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可不能让她失望才是。   两人不过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王语嫣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若是展昭再不开始练功,便没有时间了。遂,连声催促他,让他快些再去练练剑,不用顾及她,她只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展昭本意是不愿意冷落王语嫣的,可是天色确实是不早了,他一会儿还要跟包拯他们出去办案,时间还是有些紧迫了,故而有些犹豫。   王语嫣最是善解人意,更何况,她的眼神就没有从展昭的脸上移开,他的神情皆落在了她的眼里。   “展大哥,你先时曾说过,我能瞧出旁人武功的招式。原先,我在家中的时候,读了许多的武功秘籍,各门各派都有涉猎,故此也能看出一些武功招式的门道来。你且比划比划给我看看,我也试试能不能瞧得出你南侠展昭的武功招式来,可好?”   王语嫣柔声细语的说了一长串的话,无非是给展昭一个好的理由,再去练练。   展昭如何能不知,如此他就更加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了。至于王语嫣是不是真的能够看出什么,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展昭重又提剑去操练一番了,王语嫣仍旧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看着他。这样的距离正好,不近不远,既不会近得影响他招式的施展,也不会远得瞧不见他的招式。   展昭的剑法凌厉飘逸,配上他俊逸的身姿,着实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过,他的剑招却不只是好看罢了,王语嫣一样能瞧出其中内敛的杀意。   这好似与那日展昭和杀手们动手时用的招式一样,也是招招制敌的招式。   王语嫣虽然不愿意习武练功,其中原因很多,也有一部分是身体的原因。   不过,她倒是继承了她母亲和外祖母在武学上的天赋造诣,对那些武功招式即便只是在书中读到过,也一样能如亲眼所见一样在脑海中映照出来。   甚至于,因她博览群书,几乎看遍了天下的武功秘籍,她可以在看出一招一式之后,瞬间领悟到这招式的精髓所在,更是能马上想出该用什么样的招式克制住。   这样可怕的令人艳羡的武学天赋,不知是多少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可惜的是,这样的天赋竟然出现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身上。   就如此刻,王语嫣看到了展昭的剑招,一眼便分辨出来,这是他在前几次的对敌过程中最常用的招式。   只是,她也看得分明,似乎他的剑招之中还有几处郁滞的地方,剑招的衔接略有停顿,应当是这地方出现了问题。   所以,在展昭停下之后,王语嫣便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自己观察到的没有保留的全都说给了他听。   其实,一般的男子都有些大男子的尊严,特别是希望自己能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做的最好。而眼下展昭的剑招竟然叫王语嫣看出了不足,她还十分不委婉的全盘托出,若是一般男子,只怕是要觉得自己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了才是。   不过,展昭却不是一般的男子,他心胸开阔,能听得他人的建议,也不似一般男子那样好脸面。   故而,王语嫣说出之后,他也并不曾恼羞成怒。展昭只是感叹王语嫣着实是个武学奇才,若是练了武,只怕江湖上也是少有敌手的。他很是从善如流的采纳了王语嫣提供的建议,去改进自己的剑招,果然得到了一些新的启发。   要是寻常武林中人,最是不愿意比不上他的人去指点他们的了,更是不会愿意旁人对自己的武功招式指手画脚了。 第545章第545章   他想要带她走,她也愿意跟他走,这便是两全其美了。   江湖儿女,自由洒脱,不拘小节,既然两情相悦了,便是天涯相随,任凭别人怎么说,他们总是自在欢喜的。   只是,对于眼下这情况,展昭心中也有了他自己的打算。他并不突然做下这个决定的,便是打算带王语嫣一起走,亦是与包拯和师爷私下里询问过的。   展昭孤身一人,身边的朋友知己,亦不过几人罢了。最是得他重视的便是包拯和师爷了,是以他若是有什么事总是会向他们两人寻求解决的对策。   这一次也是如此,展昭当即便将自己的打算和内心的犹豫不决,说来给他们二人听,也是想问个办法。   包拯和师爷都是正经古板的读书人,最是循规蹈矩,世间礼法,两人少有不知晓的。   对于展昭和王语嫣这情况,若说以知己论处,那么短暂的时日尚可,可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于世人而言,既彼此两心相许,两情相悦,那么便订鸳盟,成就美满姻缘才是。只有这般,才是名正言顺。   更何况,展昭身为朝廷官员,更是当以身作则才是,总不能与姑娘家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吧?这样,对他们谁都不好。   他们的提议,便是叫展昭与王语嫣提亲,则良辰吉日成婚。日后,不管两人走到何处,便是日日在一处,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主意是好,展昭也不是不曾考虑过,只是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也得尊重王语嫣的想法才是。   再有就是,就算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是成婚该有的三媒六聘总还是要有的,若不然还算什么成婚。   师爷自告奋勇,说是愿意给展昭和王语嫣做个媒人。包拯早就期盼着展昭能够成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了。故而当即撂下话来,说是他一定得当个主婚人,若是不成,也得叫他亲眼见一见才是。   这两人聊得是火热,倒是叫展昭一时无奈,他那时候还不曾与王语嫣说过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都要把孩子给他俩安排上了。   包拯和师爷的想法一致,展昭自己心中也是做过这种考量的,如今便是定下心来,想着与王语嫣说一说心事,看看她的想法。   正巧,他们也到了要离开姑苏回开封的时候,展昭正好借这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安安心。   果然,王语嫣是愿意随他走的,展昭的心定了一半,好似之后的话也都好开口了。   “语嫣,我自是想你与我一起,便是天涯海角,亦是如此。只是,你从不曾离开过姑苏,我怕你会不愿背井离乡,叫你为难。”   展昭说的情真意切,皆是出自肺腑,句句都是为了她考虑的。   王语嫣听在耳中,亦是感念在心头,她坚定道:“展大哥,既然我俩心意相通,我亦是不愿离开你的。我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选择,唯剩下我一人。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又谈何背井离乡呢?”   有人说,这世上情话最是动听,可只要情真意切,真心实意的话,那就是最动听的情话了。   王语嫣看似温婉柔弱,就像是一朵娇花,甚至连风雨的侵袭都无法抵抗,需要人处处关心,细心呵护照料。又像是最温柔缠绵的春水,安静幽深。   可是,她的情感就像是火一样的炙热,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展昭的情意,丝毫不吝啬言语,便是感到害羞亦能大胆的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王语嫣,时常让展昭感到惊叹和感动。他不曾见过如她这般的女子,也感动于这样深厚浓烈的情感。   展昭并不是不善于言辞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竟有些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表达他的想法了。而他能想到的,便是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心,永远的去呵护这朵自天上落在人间的娇花。   既然两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昭也有种预感,此时便是该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都说给她听了。   展昭说,她想要聘她为妻,许她一生一世,海角天涯,生死不离。   这时候,王语嫣只觉得一颗心怦然,几乎要从她的心口跳入他的怀中了。不用思考,她下意识的就答应他了。   有的人会觉得,他们两人相识才多久,就这般谈婚论嫁,岂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但其实,只要彼此认定了对方是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的人,能够有信心一辈子牵着彼此的手走下去,那又岂是时间的长短能够判断的呢?   而且,婚姻对有的人来说是枷锁,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是幸福。   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情深意重,却从不肯提及婚姻二字,或许他心中有她,却绝非是全然有她的,他的心中定是还有其他许多的顾忌。   可若他将婚姻考虑在了前头,心中定是有她,才会愿意将所有的事都想在了前面。   毕竟,这世道对女子太过的苛责了,若他们想要在一起,便必须得名正言顺,否则总是对女子的影响更坏些。   也不知是两人见了几面之后,王语嫣便打从心底里认定了展昭。她与她娘和外祖母一般,都是有些偏执疯狂的痴情人,认定了,便不会改变。   王语嫣脱口而出答应,叫展昭心中是一阵狂喜,恨不得立刻上前一把抱住她才好。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想这样做的,只是当他向前迈出一步,离更近的时候,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人,竟有些胆怯了。   他想要冲到她的身边紧紧拥抱她,却害怕唐突了自己的心上人,那是一种既冲动又克制的心情,激动犹豫,柔肠百结。   而王语嫣的眼睛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见他激动的上前迈了一步,就这样身长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再顾忌不住自己的情感了,也跟着上前了一大步,直直将自己投入了他的怀中。   王语嫣不是没有女儿家的羞涩,相反她比寻常女子还要更多些,但她更怕展昭接受不到她的心意。   这一瞬间,温香软玉萦了满怀,便是如展昭这样镇定自若的人,也照样心乱如麻,就像是魂儿都飘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了对方考虑,他也该松开手的,可是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也跟着抱紧了她。   这是一种彼此追随的爱恋,并不是一方单方面的复出,而是有回应的,这才是真正的爱! 第546章第546章   这世上,唯有两厢情愿方是真的喜欢。   这一刻的相拥,便让原本孤单的两颗心越发的贴近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是那么的清晰。   展昭原是想极力克制的,却无法控制的动了情。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快些松开她,免得让人看了去,影响到她。可是,他的情感却希望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让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自己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偶然吹过的风还是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唤醒了沉醉在彼此怀抱之中的他们,他们终是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即便心中仍有不舍,却还是希望为彼此考虑。   她希望他一直可以是南侠展昭,不会因为她而堕了他的威名。他则希望她,一直做个自由自由快乐无忧的姑娘。   两人的心情恢复了平静,王语嫣想起方才自己的主动,这是才越发的羞涩了,仿佛刚刚那般大胆的人不是她一样。   再抬眼见展昭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便脚步轻快的逃离了此时这略有些尴尬的地方。   展昭却也没有拦着她,小姑娘害羞了,此时若是惹恼了她,怕是不好。   只是,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终是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只有心中深爱,才会因此而患得患失,世人皆无法免俗。   展昭随即也去忙自己手里的事了,早些忙完了才能抽出时间来陪伴她。   晚间的灯会也是姑苏当地特有的,每逢佳节总是会有这样的灯火,热闹非凡。展昭曾走南闯北的,也过无数新奇的寻常的东西,可他知道王语嫣对这些最是好奇,也因此有心带她出来走走。   晚间,两人用过晚饭,便结伴出门了。   此时的天色已黑,寻常这时候的姑苏城就算不那么的安静,也绝不会如白日那般热闹的。   可是今日不同,即便没有走到灯会所在那条街,王语嫣都能够通过四处悬挂着的灯,听到附近这附近的说话笑谈声知道今晚会是一个多么热闹的夜晚。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却显得那么的安静和谐,似乎他们两个人此时身在一个只有他们的世界一样,旁人一眼望去便可知晓这两人之间那种奇特只容得下彼此的氛围。   快要走到灯会所在那条街道了,喧哗的人声车马声渐渐的清晰起来。   王语嫣望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她随口感叹道:“以前我最是向往这些我不曾见过的热闹了,可是眼下越走越近,我竟有些胆怯了!”   这样的心情让她此刻的内心不是那么的平静,展昭却是明白她,大约是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越是接近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的时候,就越是容易生出一种胆怯或是激动的情绪,让人觉得自己无法控制的内心,甚至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王语嫣说完之后,许是察觉了自己方才那有些可笑的情绪,还有那让人好笑的话语,沉默了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展昭了。   微微低头之际,却听得耳边传来了展昭坚定有力的话语。   “莫怕,我在!”   她停下脚步,猛然间抬起头,正好看见他站在了她的身前,身后是一片灯火通明,可她却觉得那明亮温暖的光是从展昭的身上露出来的。   好似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是把无限的光亮带进了她有些贫瘠苍凉无光的世界里。   这一刻什么小女儿的矫情心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有他的陪伴,她不怕。   王语嫣痴痴的看着展昭,随即绝美的脸上扬起了一抹醉人的笑,就像是漆黑的深夜里洒下的那抹皎洁明亮的月光,美丽柔和,却在不自觉间拨动着人们的心弦。   到了灯火所在那条街,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灯笼,挂满了枝头树梢、墙头屋檐,那么多的光华闪烁,十分的惹人注目。   王语嫣看着人来人往,满目繁华,只觉得目不暇接,这全然是她曾在书中见过的模样。   或许在很久远以前的时候,她也曾在父母的看护下,走在过这条繁华的街道,看过这一幕热闹的灯会,只是她却不记得罢了。   王语嫣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这双眼清澈动人,眼波流转之间,清纯妩媚。   此时,她用这双眼睛,贪婪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眼波之中的欢喜和向往,流露无遗。   也是在这时候,王语嫣沉迷在观看周围的一切人和事,一切的场景,却忽略了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展昭悄然的离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早已失去了他的身影,一瞬间的心慌意乱,急得她在原地转了个圈,极力的去搜寻某人的身影,却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此时,一盏十分漂亮精致的莲花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持灯的手修长有力,十分的熟悉。   王语嫣下意识的顺着那灯、那手看去,入目却是展昭那张丰神俊朗的脸,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她。   “语嫣,这是送给你,可还喜欢?”   展昭的话语之中,不免有些期待,他希望她能喜欢这灯。   王语嫣原是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想哭,她竟不知道自己何时这般软弱了,居然因为一丁点儿的小事想哭。   在王语嫣的记忆中,自打她变得不再如幼时那般乖巧听话之后,无论什么样的事都难以让她落下泪来。那时候,她还自嘲她是继承了母亲骨子里的冷血。   可如今,不过是因为展昭突然离开了一会儿,她再见到他时,那滚烫的泪珠竟忍不住开始打转了。   好悬那滴泪没有落下了,王语嫣露出了展昭所期待的绝美笑容。   其实,不是不会哭,只是因为没有那个心疼的眼泪的人,便就将所有的泪水都流在了心里。   当然,笑爷不是不会笑,只是因为没有那个珍惜笑容的人,便也不愿意笑了。   所以,对王语嫣来说,她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了展昭,这个人心疼她的眼泪又珍惜她的笑容,是她命中注定的良人。   她不再吝啬自己的泪水,却希望向对方绽放自己最美的笑容!   “喜欢!”   王语嫣从展昭的手中接过了那盏莲花灯,灯上还有着他指尖的温度,却又在她的手里继续绽放光华。   她望着灯,也望着那个送灯给她的人,喜欢灯,但更喜欢眼前人!   王语嫣提着灯,两人肩并肩,复又走在了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这时候,王语嫣的眼神不再只是停留在这繁华的街景上了,而是更多的流连在她身旁的展昭身上,再美的景,都及不上他!   展昭注意到了王语嫣的目光,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递灯给她时,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水光,想起了自己回来后那有些慌乱的背影,登时心便软成了一团水。   他有些懊恼,应该早些察觉她的不对劲才是,却被她刚刚那个绝美的笑容冲昏了头脑了,忽略了那些。   “放心看你喜欢的东西吧,我不会再离开了。”   展昭的眼神坚定,王语嫣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似乎对于他,她总有一种没由来的信任。   果然,就如展昭所说的那样,接下来一直到回府时,他就再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   就算是她看得入了迷,他的目光也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   古人云,一诺千金。   但对展昭来说,他与王语嫣所说的每一句都重如千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朕越来越短小了,嘤嘤嘤,不行,朕要振作,要奋斗! 第547章第547章   那一晚灯会,王语嫣确实过得很开心,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得的畅快有趣。最重要的是,展昭始终都陪伴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感受到了没由来的安全和放心。   这或许就是她期待已久的。   不过,说是包拯等人要离开姑苏了,展昭手中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也应该清闲下来才是。可是,事实上,展昭也只是稍稍陪了王语嫣一些时候便又忙碌了起来。   有的时候,王语嫣在想,如果自己是会武功的,是不是就可以跟在展昭的身边,陪着他做任何的事,甚至还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帮忙。而不是向现在这般,只能在府中待着,等他回来,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也不怪王语嫣有这样的想法,她这一生从开始便是被掌控,什么都不许她做。到了后来,她却找不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就如此刻,分明她已经成为了一只自由的小鸟,她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了,每日里总有些恍惚和漫无目的。只有当展昭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会从那种情绪当中脱离出来。   对于王语嫣的异样,最先察觉到的不是展昭,而是贴身伺候她的婢女。毕竟,展昭忙起来的时候来去匆匆,王语嫣在他的面前又掩饰的极好,自然没有叫他第一时间发觉。   不过,当展昭从婢女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陡然多出了一些画面。其实,王语嫣的掩饰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只是展昭太过匆忙,又见她言笑晏晏,便不曾放在了心上。   故而,当他知晓的时候,展昭心中更多的是自责和懊悔。他是多么想要让她做最快乐的姑娘,也说好了要关心她照顾她,却没有早些发现这样的问题。   好在,现在反应过来,应当还不算太迟,展昭心中如此想着。   只是,他好似也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于是乎,只得求助于最是足智多谋的师爷了。   也正是师爷的一番话,叫展昭恍然大悟。   王语嫣的这种状态并不是今天这一日才出现的,最早在曼陀山庄的时候,她便已经有这样的心思了。只不过是最近忽然爆发出来罢了。   她还是缺少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不知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才这般的找不到自己,觉得迷惘和彷徨。   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让她找到她真正喜欢做的事,她便不会再如此了。   可是,王语嫣真正喜欢的事是什么呢?   展昭自认为对王语嫣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却还是想不明白。   因为王语嫣平日里确实有喜欢做的事,可是那种喜欢似乎就是迫于无奈之下用来打发时间的喜欢,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罢了,好像就是一种本能,却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有情人之间,最难做到的或许就是坦诚二字。   展昭想不到办法,最终还是选择与王语嫣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当展昭当着王语嫣的面问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其实,聪明如王语嫣,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心里存在一些问题呢。事实上,她不仅知道,而且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她还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会变得与平常不大一样,更加的锋芒毕露,更加的冷漠。   但是,王语嫣一直都没有想过怎么去改变,甚至她在想,这样的情况的出现也恰好可以让她无趣的生活多些趣味。   所以,她出于某些或是逃避或是期盼的心思,放任这样的情况的发生。   可当王语嫣遇到了展昭之后,情况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最近才又变得更加的强烈罢了。   她心里清楚,好转是因为她有了展昭,而恶化也是因为展昭。   展昭身为包拯的护卫,不只是要保护包拯的安全,更多的时候还会为了查案终日奔波劳碌,于腥风血雨之中来回。   所以,这就证明了展昭做不到时刻陪伴在王语嫣的身边,而王语嫣也因为不会武功无法与他寸步不离。   故而,当展昭当面与她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王语嫣便意识到自己不该逃避了。也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关怀与担心,她一直觉得自己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与她娘一般无二。可实际上,她还是心软的,她做不到让自己在意的人为她难过。   “展大哥,我只是有些茫然罢了,或许过些日子便好了。”   这话说得让王语嫣自己都觉得不是那么的有底气了,所以她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展昭。   这样的一幕落在展昭的眼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眼前这情形,不过是因为某人怕他担忧,故意说出来宽慰他的。   “左右不过两日,咱们便要启程回开封了。我手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早先我便与大人和师爷说过了,让旁人代劳。这几日,我只陪着你,可好?”   面对王语嫣有些震惊的眼神,展昭一时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他这个决定也不是突然做下的。早在与王语嫣面对面坐下来聊之前,他就已经同包拯和师爷聊过了,他们也都同意他的决定。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离开某一个人便做不成的,而包括包拯师爷等在内的所有人,他们都希望展昭能够有一段美满的姻缘。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希望这段美满姻缘的另一个主人能过得好。   果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昭陪在王语嫣身边的原因,她竟奇异的比平日多了几分精神。   就像是有些恹恹的花儿,陡然间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再度摇曳生姿了一般。   这样的变化,不只是展昭感受得到,其他的人也都感受到了。这其中王语嫣本人的感受最为明显。   有展昭陪伴的时候,她的心情各位的平静,哪怕就什么事都不做,喝一杯茶,散一散步,王语嫣都会觉得格外的充实,半点儿所谓迷茫彷徨的情绪都不会出现。   她觉得自己好似是病了,而展昭就是治疗这病的良药,她离不开他。   王语嫣希望展昭能时刻都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情绪会在他离开的时候,变得格外的强烈。   可这世上,就算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也做不到时刻都陪伴在对方的身边啊!   所以,王语嫣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遗传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偏执痴狂,她有的时候甚至会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用一些特殊的法子,才能让展昭时时刻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王语嫣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罪恶可怕的,她不能那么做,甚至想都不该想。但是,有时候,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她自己。   所以,她开始觉得她娘当初将她困在家中不许出门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天知道,当初王夫人只是怕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会受情伤,伤害到王语嫣自己。却没有想到,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儿,骨子里其实与她一般无二。   不过,王语嫣的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消散了。   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就像是阳光下的泡影,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一点儿的痕迹。   因为那一日,咱们的南侠展昭带上了他所有的身家,包括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正式向她提亲了。   当时在场的见证人,除了包拯和师爷,还有一众与展昭亲如兄弟的开封府的护卫们。   “展某人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也不是什么富商大贾,更不是什么才子大侠。倾其所有,不过姑娘眼前这些微不足道的俗物。   若我倾尽我有,以求王姑娘嫁我为妻,今后必将视姑娘如珠如宝,珍爱一生,你可愿答应?”   展昭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毫不犹豫的说着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大胆的情话,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语嫣。   其实,细心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今日的这一举动,早先便已经有所发觉了。   王语嫣之前的时候,便已经让展昭改了口,说是再不许叫她姑娘二字。展昭也听进去了,时刻记在心里,再没这般叫过。因他知道,若他这么叫了,王语嫣定是要不开心的。   不过,今日为表郑重,展昭还是这般说了。   而王语嫣不仅没有不开心,反而还很高兴,因为她知道从今日之后,展昭便再也不会唤她姑娘了。   他会唤她语嫣,日后还会唤她……娘子。   这叫她怎么能不心生欢喜呢?   “如得展昭为夫,余愿足矣!”   她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的人罢了,其他的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他对她这般重视的心意,她亦十分感动,便够了。   王语嫣生得美貌,如天仙临凡,风姿绰约,如神妃仙子。平素瞧来亦是端庄温婉,一如众人印象中的江南女子温柔婉约。   却不想,今日能听闻她红着俏脸,说出如此大胆热烈的言语。   比之方才展昭的求婚词,王语嫣说的才更加的大胆热烈。   不过,就算是如此,在场众人也都不曾流露出什么不喜的神色。便是平素最古板重规矩的包拯等人,亦是含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瞧着都甚是开怀!   展昭知晓王语嫣对他的心意,毕竟两心相知,彼此心意相通,却不曾想在他的忐忑激动之中,她竟如此大胆!   这真是叫他心生欢喜,同时也感慨自己还不如一个姑娘家大胆,会说话。   可实际上,展大侠的这一番求婚的话也是在心里头琢磨了许久的。   只是,他这么些年,唯独对她一个女子动心过。   跟一群糙汉子在一起共事久了,连什么婉转言语都快忘光了,哪儿说的出什么情意绵绵的话,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做事自然是爽快干脆,雷厉风行。   好在,他今日说的话效果尚且不错,展昭自是不会忘记方才王语嫣对他美目流盼的模样。   原以为今日将两人的婚事定下便就罢了,也不知道师爷何时变得这般促狭了,连黄道吉日都替两人算好了好几个,随便他们挑选。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更加的热闹活泛了。   王语嫣自是想选那个最近的日子,一月之后。不过,展昭倒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选了三个月之后的日子,叫王语嫣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师爷含笑拿走了选好的日子,也没忘了调侃展昭一二。不多会儿,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展昭与王语嫣两人。   不过,王语嫣还没有来得及同展昭生气。便听得他郑重道:“听闻常人筹备婚礼少说也得个一年半载,我赶得紧些,三个月应当是够了的。语嫣,你可会觉得快了?”   闻言,王语嫣心头那口气还没生便散了个无影无踪,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不过,会觉得快了吗?   一点儿也不,她还嫌慢呢!   只是这话却不好叫展昭知道,王语嫣娇嗔的瞪了展昭一眼,却是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是何想法呢?   陡然间被情爱滋味冲昏了头脑的展大侠,此刻的反应十分迟钝,直到手里叫某人塞了一个精致古朴的剑穗才反应过来。   因着那时候,某个看起来害羞的姑娘家又小小声说了一句大胆的话,“莫要叫我等太久呀!”   于是乎,方才还一脸茫然的展大侠,马上便喜笑颜开了,心头还盘算着怎么能更快更好的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朕也粗长一把,明天最后一章,算是番外吧,这卷就完结啦! 第548章第548章   十年后。   春暮夏初的姑苏,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而姑苏城外的曼陀山庄之中,更是繁花遍地,如霞似锦,恍惚间若仙境一般。   此时正值清晨,天色微亮,便有一身穿粉衣的小姑娘置身花丛中,手持长剑,认真专注的在练剑。   一招一式犹如行云流水,小小年纪便已经初见风姿。   不多时,便有一美貌妇人端着茶水点心悄然走到了一旁的凉亭里。正在专心练剑的小姑娘偶然瞥见了,匆匆收了剑便飞奔过来。   小姑娘飞奔过来时,那头上扎着的小辫儿随着发带上缀着的金丝珍珠铃铛之类的小东西,一甩一甩的,就连风都能感受到那活泼欢乐的气氛。   长剑被她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一双手立时便缠在了那美貌妇人的身上,甜甜的唤了句,“娘亲!”   小姑娘生得同美妇人有七分相似,灵巧秀美,娇俏活泼,想来便是天上的小仙女估摸着也差不多是这般模样了。   此时,她那爱娇的小模样,更是能叫人疼到心里去。   果然,那美妇人取了一方丝帕给小姑娘擦拭额头的汗水,眼里满是爱怜疼宠,笑着调侃道:“颜儿,你就这般喜欢练武,瞧瞧这一头汗。这日日早起的,也没见你哪天偷个懒?”   “娘亲,颜儿若是偷懒,何日才能如爹爹一般成为一代大侠啊?人人都道我是南侠展昭的女儿,可我想有一日,大家都说他是展颜女侠的爹爹!”   小姑娘一张小嘴巴巴的,振振有词的说了一串,话说完了也没忘了喝口茶吃块点心。   不过,展颜小姑娘人心心不小,志向却大着呢!   说到这里,大家也都知道了这小姑娘和美妇人的身份了。   美妇人正是南侠展昭的爱妻王语嫣,而那小仙女一般的小姑娘正是展昭与王语嫣的独生女展颜。   十年前,南侠展昭娶妻的事,至今还是一桩美谈呢!   盖因那场盛大的婚礼,不管是武林同道,还是达官贵人,又或是普通百姓来参加的人可都不在少数。这一切都是因为南侠展昭的缘故。   不过,更是令人念念不忘的,便是展昭的妻子,那花容月貌,便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二人,一人丰神俊朗,一人貌若天仙,正是佳偶天成,羡煞旁人了。   两人婚后,小两口是幸福美满,如胶似漆。   第二年,他们便有了孩子,是个几乎继承了父母所有优点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好看,七分像她娘一样美貌惊艳,三分像她爹一样英姿飒爽。有她娘于武学一道的出众天赋,更有她爹的习武的出色根骨。娇俏可爱,能言善辩,聪明机灵着呢!   小姑娘的名字叫展颜,原是展昭自知晓王语嫣怀孕之后,便开始斟酌考虑的名字,儿子女儿皆可用这个名字。   展是展昭的展,颜则与王语嫣的嫣同音,更寄托了他对他们母女的美好期待。展昭希望她们母女能永远一展欢颜,过世上最快乐最幸福的生活。   以后的日子,也果然如展昭当初所期盼的那样。   有了展颜之后,王语嫣的心思便也挪了一部分放在女儿的身上了,再没空想些不开心的事了。   而随着展颜的长大,小姑娘痴迷练武,一心想成为一个超过她爹南侠展昭的大侠,时常蹦出几句豪言壮语,令人忍俊不禁。   不过,因着展颜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爹,还有一个虽不会武功却通晓天下武学,甚至能加以改良创新的娘。她的习武之路,较一般人可是好走多了。   女儿要学武,展昭的武功更加倾向于男子去学,故而王语嫣有多了一件事去走,便是帮着女儿整理改进甚至创新一门新的功夫叫她去学。   这可谓是王语嫣以展昭的看家本领为基础,集天下武学之长,为展颜量身定制了一门功夫。   细想想,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般待遇?因为想学武,便有人特意为她创出一门功夫来?   怕是也只有展颜这个小丫头了。   不过,展颜的认真和专注简直是数年如一日,她很早就开始入门习武了。但是她却不怕苦,不怕累,日日坚持,如今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有点小本事了。 第549章第549章   有道是,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若说是行走江湖,不走一遭江南,那都算不得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了。因为有的时候,江湖就在江南的茶楼里。   初夏时节,太湖之畔,有茶楼名曰悠然居,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悠然居较旁的茶楼更具特色的地方,就在于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江湖事,茶楼里行走的也都是江湖中的英雄好汉。   没有人知道哪里才是江湖,但是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对充满神秘色彩的江湖感到好奇的。   这也是为什么悠然居里每天自开门到打烊,从不缺少客人的原因。   今日,悠然居的说书先生说起了最近武林中出现的雌雄双煞。   说起这雌雄双煞,是一青衣男子并一白衣女子,两人样貌不详,有人说两人飘飘然若仙,又有人说这两人奇丑无比。   但是不管两人相貌如何,可他们武功奇高,招式奇特,出手毫不容情。最近有好几个武林中人或死或伤在两人手中,虽不知其因,但这结果嘛,便足以说明这双煞二字,并非空穴来风了!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底下传来了好一阵叫好声,可这其中似乎还有这么一两声不知来处的嗤笑声。   人人都在为说书先生的故事叫好,亦都觉得这雌雄双煞恐怕不是好人,但这却并不包括二楼某两个人了。   这两人坐在二楼的靠窗的桌边,那位置正好可以远眺太湖的美景,亦可以听得周围的声音,正是个好位置。   却说这其中一人身穿青衣做读书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名唤黄药师,他身材高瘦,眼睛格外深邃有神。他手边的桌上还放着一把碧玉箫,只是这人的相貌丑陋,甚是可怖,常人恐不敢与之对视。   而另一人却是一白衣女子,则叫林朝英,她不似寻常闺秀那般云鬟高髻,而是打扮之中颇有几分江湖女子的作风,英姿飒爽。白衣女子容颜美若海棠,气质冷艳,眉眼之间亦有几分坚毅倔强之色,却不是旁人可轻易亲近的。   不过,此时两人脸上的神情似乎出奇的一致,都是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叫人看得心头发麻。   林朝英瞥了自己对面的人一眼,调侃道:“药师兄,你何不摘了这面具,难道说还真要应了那人胡说八道的说辞?”   “他说便说好了,我自开心便好。”   怎料黄药师就是不为所动,仍旧倒了杯茶喝着,是半点儿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听着林朝英的话,原是黄药师在脸上带了面具,才是这般丑陋可怖的容貌,也不知道那丑陋的面具下长怎样一副容貌。   “那不是你这面具做得太好,丑着我的眼睛了嘛!”林朝英没好气道,似乎与黄药师的关系不错,这样略显随意的话也都脱口而出了。   黄药师也是嘴毒,毫不留情的一针见血戳穿了林朝英的想法,“你那哪是被我这面具丑着了?分明是听那说书先生胡扯什么雌雄双煞给气到了,与我这面具何干?”   林朝英倒是没生气,只是冷笑道:“合着没说你似的!药师兄,你若是不生气,方才又对那说书先生做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吐真散罢了,他随意编排故事,今日不撞到我手里,来日也会撞到别人手里。再说了,我要再不动手,岂不是比朝英妹子晚一步了?”   黄药师见林朝英看到了自己方才做的事,也不否认,只是理直气壮却又轻描淡写道。   这时候,楼下大堂说书先生竟自个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说是自己今日编了什么故事是根据某某人听来的消息编的等等,说了一大串,想是把自己这些日子讲的那些个所谓真实的江湖故事的真相说了个底儿掉。   他一说完,整个茶楼里的宾客是一片哗然,他们都是为了听号称最真实的故事来的,哪里想听这些胡编乱造的。若真是想听这些有的没的,那还不如随意在路边的茶水摊子上听两句呢。再不然,自己有那本事也扯上两句,何苦来这听呢?   其实,这悠然居里坐着的有些是真的江湖人,有的只是普通人罢了。不过,他们都与那些所谓的江湖故事离得太远了,有的是想得些消息好有一番境遇,有的是向往江湖生活给自己找个乐趣。   此时,悠然居里闹成了一团,而楼上的始作俑者却不见了踪影,只见那张桌子上留了点银子充作茶水钱。   却说黄药师和林朝英两个人现在在何处,他们正在太湖上泛舟呢!   方才因着茶楼里一阵吵闹喧哗,他们皆是不喜,便索性从窗子走了。也得亏两人武功高,若不然二楼的窗子哪是好走的?   太湖上的一叶小舟中,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上还放了一壶清茶并一盘围棋,想是两人准备泛舟湖上,饮茶对弈。   不过,还不待开始下棋,林朝英只是冲着黄药师挑了挑眉,见他还没有动静,素手一翻便直冲黄药师面门而去,他侧身一躲顺势便躲了过去。   却不想这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黄药师暗道糟糕,忽然脸上一轻,原是面具被林朝英摘了去,露出了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容。   林朝英随手将黄药师面具往一边的桌子上一搁,挑眉轻笑道:“这会儿可以开始下棋了!”   黄药师亦是挑眉轻笑,将手中的玉箫一转放在了一旁,“你倒是比我还讲究,请吧!”   林朝英也不客气,自个儿执白先行了,而黄药师则取了黑子在手,看着她这第一手下在何处了。   太湖上,微风吹过,水波粼粼,两人衣袂翩翩在舟上对弈,恍如神仙中人。   两人对弈,只觉对方棋路与自己相似,却也不完全相同,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颇有几分硝烟弥漫的味道。   这不得不让他们想起了初次相见时的情形,遇到一个与自己性格相似的人,成为朋友或事成为对手,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掐着2021的尾巴,希望大家2022越来越好,事事顺利!朕困成狗了,今天就更这么多了,疲劳码字朕也码不动了。后面有空会更多些的。这一对简称就是一对心有灵犀的聪明傲娇鬼的故事,哈哈哈!朕又开始搞事了,跟原着也没几毛钱关系了,大家图个乐呵,接受不了的直接慢走不送了! 第550章第550章   说起来两人的初次相遇,大抵也与此时的情形有些相似。   皆因两人的行事作风与旁人不同,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有些特立独行,故此也很是招了旁人的眼。   所谓江湖传闻,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两人不过是初入江湖,便没由来的惹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闲言恶语。   那时候,两人都瞄见对方的神色与旁人不同,心中便猜想对方定是这传闻中的一人,又见对方都无任何出手的打算。毕竟都是初入江南的年轻男女,少不得心里暗暗鄙视对方一二。   不过,后来两人方才知晓自己看走了眼,却不想都是嘴硬心软的人,不愿轻易服输,少不得嘴硬两句,还要倒打一耙,狠狠戳几下对方的痛处。   当然了,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俩谁都没有讨着好。   至于,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有人说,性格相似的人总是能轻易的成为朋友。这话在有的时候,确实如此,但有时候也不尽然如此。   就像黄药师和林朝英,两人皆是聪明绝顶之人,却都性子倔强,不愿意服输,更不愿意与人低头,自有几分高傲和目下无尘。   是以,他们虽然欣赏对方,可也少不了背后暗暗与对方较劲儿,定要与对方一较高下。   这也就有了后来两人结伴同行行走江湖的日子,又因着两人性子不羁,做事从不与旁人相似。   这才传出了什么雌雄双煞的名头,想来他们俩在得罪人上头也有几分相似的。   话又说回来了,两人一同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彼此的了解可谓是更加深刻了。是以,时不时的调侃对方两句,作弄作弄对方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因为两人身世相似皆是大家出身,故而比一般的江湖人又多了几分风雅讲究,难得对方与自己趣味相投,故而也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棋局还在下着,林朝英却时不时的抬头瞄黄药师两眼,那明晃晃的眼神着实让人想看不见都不行了。   黄药师微微勾唇,揶揄道:“咱们林女侠可又是有什么想法了?”   “药师兄,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方才在那茶楼里我可是被气得食不下咽,想来你也一样。不若咱们寻摸些美食来小酌一番?”   林朝英平时说话那是一针见血,也只有此刻才会分外婉转的明示暗示的想要叫黄药师给她下厨做些吃的来。   她与他一起行走江湖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虽说江湖中人不计较那些男女大防,但是林朝英却一直都没有与黄药师提起过两人分开行走的话。   这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黄药师与做饭烧菜这一道上颇有些天赋,与林朝英随便做些什么都能把人吃到中毒不一样。只要是黄药师尝过的菜肴,他总能做得比那些味道更好,甚至还能有所创新。   林朝英当年在家里的时候,家里大江南北的厨子都有,不说是吃遍了天下的美味,但在美食一道上也算是有几分自己的见解了,可是黄药师做的饭却总是别有风味,叫人欲罢不能。   林朝英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黄药师?虽然他也总是给她做些不同寻常的美食,却不愿意就这般答应她,少不得作弄调侃调侃她。   “朝英妹子,你方才可是将那两盘点心都吃了不少的,我可瞧不出来你食不下咽啊?”   不得不说,那茶楼除了说书先生,那点心做的还是挺有特色的,最起码挺符合林朝英的口味的。她最近除了黄药师做的饭菜以外,还少有见到这般和她胃口的点心呢,自然就多吃了两块。   这在林朝英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一早就知道黄药师定是要借着这由头调侃她两句,不过因着两人如今称一句知己也不为过,她平时也没少挖苦他,便也没在意。   “药师兄,我不算,你难道还不算吗?方才,你可是只喝了一肚子茶水吧?”   两人皆是心思细腻的聪明人,观察入微,一点小事儿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可见方才林朝英可不只是听人说故事去了,也没少注意黄药师。   这会儿便换了黄药师无奈了,妥协道:“你倒是伶牙俐齿,半点亏都吃不得。待这盘棋下完,咱们便停船靠岸吧!”   现下林朝英满意了,微微一笑,却看自己已经被黄药师堵了满局,眼看着就要输了,不由得撇嘴,到底是谁半点儿亏都吃不得?   哼,不过是诓他做顿饭吃,便要将她杀个片甲不留,也不知道将来哪家姑娘看得上他这么个怪脾气!   黄药师赢了棋,又见林朝英那幽怨的小眼神,心下更是偷乐,一时心情大好,“方才朝英妹子不是说那茶楼里的点心风味不一般吗?那一会儿,我便再做几道与你尝尝?”   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一次吃那么多,还吃?   林朝英只觉得黄药师又要作怪了,还不待拒绝,便瞧见了某人眼里的笑意,哟呵,想套路她?没门!   “那敢情好啊,只要药师兄开口,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你要什么食材,我便给你寻了来!”   倒也不是林朝英随便夸下海口,她武功高强,且不差钱,什么东西弄不来?   黄药师亦是知晓的,可哪能叫她这般容易便吃上他做的饭?   他微一挑眉,指着一旁的初绽的荷花道:“那便烦劳朝英妹子取些荷花来了!” 第551章第551章   第二日,林朝英果然如愿吃到了黄药师精心准备的早餐,自是一早晨都是好心情。   算起来,两人在这太湖附近的美景也都看遍了,也琢磨着再换个地方走走了。   只是,看起来林朝英的心情却没那么好。   “怎么,我做的早餐不合胃口?”黄药师佯怒道,顺势坐在了林朝英身旁的凳子上。   “你做的菜要是还不合我的胃口,只怕我就要饿死了。”   林朝英明显心情不佳,虽说是调笑的语气回答他的,也不免听出几分颓丧来。   见她不搭茬,黄药师只得挑明了问了,“那又是为何闷闷不乐?”   “哎,最近四处逛逛,陡然觉得没了什么意思。这处的美景看腻了,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可不就烦恼的紧嘛!”   林朝英说得倒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黄药师却是知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不过,他倒是能猜出几分来的。   其实两人身世相似,皆是出自大家,只是他是说了些话,叫父亲觉得他大逆不道,直接被逐出家门的。而她则是不满家中安排逃出来的,后来家里也只当没有她林朝英这个人了。   这般说起来,他们俩倒也是半斤八两。   如今,两人闯荡江湖,四海为家,虽难得的意气相投,成了知己好友,却也到底是无根浮萍不知该往何处去。平日里两人虽然谁都不曾明说过这样的话,可一切也都在不言之中了。   其实,他们也都没有个明确的目标想去哪里,不过是随意选了个方向便去了,十分的随性。   林朝英不似一般的女子,似乎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总是能很好的控制。所以,还不用黄药师说几句话安慰安慰她,她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重又成为了冷艳的林女侠了。   “这边看腻了,咱们且一处,却临安城瞧瞧如何?顺道还可以去皇宫逛逛。”   瞧瞧黄药师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狂妄了,林朝英也不以为怪,甚至还十分赞同他的意思。   也是,若是两人都是循规蹈矩之人,只怕此刻还在各自家中呢,又怎会在江湖中相遇呢?   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离开此处往临安城去了。   倒也不怪乎两人如此不将所谓皇权朝廷放在眼里,只是两人一路走来,虽曾见过一些表面上繁华的景象,可是那些繁华背后的肮脏龌龊,两人也是见得多了。   那些人的痛苦都是建立在这个所谓的朝廷上的,偏生朝廷就只看得到他们所想看到的繁华安宁,却看不下底下的汹涌波涛。   而那些深陷苦难的人,却还在念叨着什么忠君,却不想都是愚忠,不知晓自己的苦难到底是缘何而来。   只是,人之一力,终归是有限的。   而他们俩都是信奉随心自在的人,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那些不平事,见了便也出手了,若是见不着,又哪儿能管得了那么许多呢?   两人一路往临安城去,路上倒是又曾路见不平过,于是乎,所谓雌雄双煞的恶名,又传得更远了。   不过,两人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是若是谁当着两人的面说了,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这一日,两人因着在路上多耽搁了一会儿,赶路的时候,没成想就天黑了,便不得已露宿荒野了。   干粮倒是还有一些,只是两人都是嘴刁讲究的人,自然不肯就这般讲究了。   这不,两人分头行动,又是抓了野鸡摘了野果,又是捕了两条鱼,寻了个蘑菇野菜之类的。   瞧瞧这一顿山珍海味的,寻常哪个江湖人行走在外,大晚上还能这般丰盛的?想来也就他们二人了。   食材准备了不少,偏生没有碗筷,不过在他们二人看来倒是不用着急。   就地取材寻些个竹子树枝之类的,碗筷不就有了吗?   至于烹饪用的调料,黄药师随身的瓶瓶罐罐里可不只是有易容和疗伤治病的东西,还有些自制调料备着呢!   野鸡也不用烤,直接裹了荷叶,做成了叫花鸡,直接埋着烤就行了。   鱼也并那些个蘑菇野菜熬了汤,至于锅,碗筷都弄出来了,还差一口锅了?   两人都是些奇思妙想的人,做出的东西来也叫旁人想不到,只寻了石头做了一口石锅。石锅炖鱼汤,那可不是一般的鲜美。   这边厢,野鸡也做上了,鱼汤也炖上了,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好,两人只守着火堆坐着在树旁,先用些野果填填肚子。   倒也不是不能用内力加快些速度,只是这般做出来的食物到底会失些风味,似他们二人这般讲究的,寻常是不会用这样的法子的。   夏日的夜晚,晚风习习,两人吹着风,吃着略有些酸甜滋味的野果,守着火堆闲聊上几句,也是一番趣味。   不多时,鱼汤也开始泛白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再加些野蘑菇野菜进去炖煮,只会更加的鲜美,这会儿香味便已经飘散开了。   至于野鸡,只消再等等便也差不多了。   两人这时候也不大愿意吃野果了,便只是静坐等待,一时倒也有些安静静谧之感,似乎风吹过树叶和火星迸溅的声音也都传入了两人耳中,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忽然,林朝英的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黄药师笑道:“药师兄,你这叫花鸡好了没?也是时候了尝尝味道了。”   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黄药师睁开眼,亦是回以一抹相同的笑,“是时候了,朝英妹子且等等。”   说罢,黄药师自火中取出了之前埋着的叫花鸡,因着被荷叶包裹,整只鸡油光金亮的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   先前摘的几只野果并一些香料被黄药师塞进了野鸡腹中,故此野鸡肉质鲜嫩可口,还有着野果的清甜滋味渗透其中,并不显得油腻。   黄药师虽然平素喜欢与林朝英斗斗嘴,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颇为照顾林朝英的。这一路上,也都是黄药师主动的照顾她。   这不这会儿,新鲜出炉香喷喷到流油的叫花鸡的鸡腿便被他摘了递给她了。   林朝英拿着鸡腿往口中放去之际,随手往林中扔了一颗野果,却不见野果落地的声音,她却不介意,只自顾自的吃着鸡腿。   而黄药师也是做了相同的动作,吃着野鸡腿的同时,还往出扔了一颗不见动静的野果,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这时候,剩下的野鸡仍旧被放在方才的荷叶之上,香味渐渐的被晚风吹着散开,十分的诱人。   更不用说此刻已经炖到火候的鱼汤了,这两种鲜美诱人的香味掺杂在一起,在这让人饥肠辘辘的夜晚,简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两人吃得满意,可是看的人就不满意了。   没一会儿就从林中走出了两人,俱都有些虎头土脸的样子,想是两人刚刚在打架。   而这两人的手中一人拿着一枚野果,显然就是刚刚林朝英和黄药师扔出去的那两颗下落不明的果子。   其中一人生的浓眉大眼,气质可亲,身穿一身带补丁的衣裳,腰间还别着一个朱红的酒葫芦。   另一人长得高鼻深目,似乎不是中原人士,瞧来有几分凶神恶煞的,估摸着不是个什么好招惹的人。而几乎是第一眼,黄药师便认定对方在用毒一道上定是有几分功夫的。   “两位打扰了,在下洪七,方才闻见二位这叫花鸡香气扑鼻,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想问两位讨一口吃的。不知可否啊?”   这话虽说有些冒昧了,可是洪七说话直接坦荡,不卑不亢,神态可亲,倒是江湖中人,也未尝不可给他这个面子。   左右他们二人也用不完这么许多,两人对视一眼,黄药师便邀请洪七坐下了。当然了,也不能厚此薄彼,只管让另一个也坐下同吃了。   至于,洪七与那人是否有仇才动手的,黄药师与林朝英也不管这么许多。不过,他们要是想与他们动手,两人却也不惧。   这时候,洪七黄药师林朝英三人也互通了姓名,而另一个人见状也加入了进来,他们这时候才知道他叫欧阳锋。   欧阳锋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人家好意请他吃饭,他也该懂些规矩,而且这二人并未像洪七一般同他喊打喊杀的,通个姓名交给朋友也未尝不可。   当然了,洪七欧阳锋这举动,绝非是因为他们两人打架打饿了,正好被黄药师做的美味的叫花鸡勾得心头痒,肚子都忍不住打鼓了。   很显然,黄药师的厨艺,还是很能叫人心折的。   这一顿饭下来,洪七与欧阳锋两人直接都与黄药师称兄道弟了,没得让林朝英一阵牙酸。   这时候,他们也知道了,这洪七原是丐帮中人,而欧阳锋来自西域白驼山。至于他们俩打架的原因,洪七直言不讳,而欧阳锋也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不过是洪七见欧阳锋出手狠辣,少不得劝他两句。而欧阳锋自觉自己不曾做错,更听不得旁人说教。两人一言不合,这才打起来的。   两人说着说着,又来了火气,若不是估计着黄药师和林朝英在场,只怕要是再打起来了。   黄药师与林朝英对视了一眼,暗自摇头,却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两人罢了。   哎,向来都是他们吃自己的瓜,却不想有一天还能现场吃到别人的瓜,着实是有些意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吃瓜,哈哈哈! 第552章第552章   许是黄药师林朝英的目光太过灼热,叫他们两人知道自己与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叫他们看了去,顾及自己的面子,两人不得不停下了。   只因为,吃人的嘴短,更何况,黄药师做的饭还不是一般的好吃,便是欧阳锋也没法子与人交恶。   当然了,这也是他看出来黄药师和林朝英两人之中,随意一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欧阳锋已经得罪了洪七,若是此刻再得罪黄林二人,若是三人合力对付他一个,只怕他今晚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欧阳锋为人狠辣,却也不是没有头脑之人。故此,不仅没做什么,还赠了两人几瓶自己做的疗伤祛毒的丹药才先离开了。   欧阳锋此举,一是与两人交好,二是答谢黄药师这一顿饭。   都说是善毒之人,同样善医,这话用在欧阳锋的身上也一样适用。黄药师倒是没有介意直接收下了,他并不担心欧阳锋做什么手脚,他对自己的医术同样有信心。   而林朝英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东西都先叫黄药师拿去了,若是有问题,他是不会给她的。两人相处多日,知己相交,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洪七更是没有想到,似欧阳锋这般的人也会同人讲礼数。不过,他不通医毒,更没有什么奇珍异宝,故此只给他们留了丐帮的信物,让他二人若是有事,只管来寻他,他绝不推辞。   洪七看得出来两人绝非欧阳锋那般歹毒之辈,也是有心交好的,毕竟人在江湖,多个朋友也多条路嘛。   之后,洪七也跟着告辞了,至于他是不是去找欧阳锋了,那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吃饱喝足的还瞧了好一出戏,此刻林朝英也没了困意,只与黄药师闲聊谈天,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于黄药师而言,他们习武之人少睡个一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索性便陪林朝英聊聊了。而其实,他自己也想听听林朝英会说些什么的。   黄林二人结伴行走江湖这么久,若说不曾听过丐帮洪七和白驼山欧阳锋的名声,那定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俩也时常在茶楼里听说书说些江湖上最新发生的事。   虽然那些江湖故事,听了也只可信三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了解最近的人和事。   传闻,丐帮洪七为人仗义热心,颇具侠义之心,最是喜好美食和饮酒。今日他们见了本人,也确实如此。   至于欧阳锋,虽不如传言中的那样凶残嗜杀,蛮不讲理,但也确实是用毒的高手,手段狠辣。   到底黄药师和林朝英二人性情相近,想法也都差不多,故此两人不过随口一说,竟都与对方心中所想相似。   这约莫就是他们成为知己的原因了吧!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连高悬的月亮都渐渐西沉了。   黄药师随手给火堆添了两把柴,叫这火堆不至于灭了,再顺手洒些自制的药粉,也算是防一防林子的野兽毒虫了。   时间不早了,两人便都打算休息一会儿,哪怕是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黄药师只是靠着两人方才坐着的大树,打算眯一会儿。而林朝英却是有些嫌弃,自顾自的甩了根绳子在两棵树上,这是打算睡绳子了。   黄药师见状也没说什么,只随她去了。两人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黄药师自认为对林朝英也算是了解。都说他性子古怪,特立独行,这位林女侠也是不遑多让。   纵使是江湖中人,那绳子又岂是好睡的?若是睡熟了,只怕会不小心掉下来,到时候就更难看了。   不过,黄药师却是知道,林朝英向来浅眠,出门在外也是时刻警醒着,她轻功不错,体态轻盈,故此睡一睡绳子也不妨事。若是睡不着,就更不用担心了。   绳子绑好了,林朝英足尖一点,一个轻盈的翻身便躺在了那根细细的绳子上。晚间,夜风轻送,还能看见她的长发和素衣的衣摆裙角在风中微微飘动。   故此,黄药师见她已经准备入睡,自己也开始闭目养神了。   一转眼,天就亮了。   夏日的清晨,林间鸟儿轻啼,昨晚上添了一把柴的火堆此刻也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一点火星并几缕轻烟罢了。   黄药师最先醒来,他第一眼便是瞧瞧林朝英如何了,见她还悠哉的躺在绳子睡着便放心了。   天亮,不多时便能进城了,也无需在在荒郊野外的继续讲究饮食了。故此,他径自灭了火,打算叫醒林朝英,继续启程。   谁知,还不待黄药师开口,林朝英便好像要醒了,只是她似乎忘记自己睡在绳子上了,那一个翻身便要摔在地上了。   黄药师一个箭步上前,正要接着她。而林朝英这时候才真正醒来,见自己这般,也没有慌乱,反而是袖中射出来一道白绫缠在了一旁的树梢上。她再一个借力,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林朝英将白绫收回了袖中,这一出英雄救美倒是没成,美人自行化解了困境。   黄药师亦不觉得尴尬,十分自然的收回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朝英,感叹道:“林女侠真是好身手啊!”   这等阴阳怪气的语气,打量谁听不出来呢?   林朝英轻哼了一声,她哪里不知道黄药师的意思,不过是嫌弃她睡觉不老实,还老喜欢睡绳子。   哼,姑娘她喜欢,不成吗? 第553章第553章   “既然都来了临安城,如何能不往那处去?若是不去,只怕你我都会后悔的。”   林朝英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的见识和胆量很多时候便是男子也及不上她。   她十分清楚黄药师话里的意思,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很多的想法都不谋而合。   只是,人生在世,总要做几件特别的事,或许才不枉此生。   黄药师与林朝英相视一笑,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不过,也是他们这会儿年纪轻,不知晓其中利害,才会有后来的一番遭遇。可若要问他们会不会后悔,却只怕谁都不会说出后悔二字来的。   之后的两天,白日晚上的,两人也都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走走逛逛。或是买些吃食小玩意儿,或是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讲这临安城里的故事,又或者是看看这一处与别处全然不同的风景。   似乎两人已经忘记了前几日自己说过的话,全然沉浸在了临安城的繁华热闹之中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几日后的晚上,两人分别做了低调的打扮,连身上的衣裳也都选了些深色的,约莫是这样在漆黑的夜晚才更方便行动。   这几日白天,两人也不是随意乱逛的,至少他们打探出了宫门开启和关闭的时间,已经拱门守卫的换岗等等一切表面上可以打探到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也得他们进到皇宫里以后,再做打算了。   此一时,黄药师和林朝英虽然年纪轻,但是自身的武功包括轻功都是十分不错的,在江湖上也是拿得出手的,但若说是顶尖,那还够不上。   不过,以这般身手通过宫门最外层的防卫,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待两人小心翼翼的进到宫门之后,便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了。难保这皇宫里会有高手出没,还是小心为上。   只是,两人轻功不错,藏匿行踪的本事也还说得过去,因而也算是有惊无险避开了好几次宫里巡逻的守卫。   皇宫,可以说是全天下的人最向往的存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只因为几乎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藏在了皇宫里。   黄林二人出身大家,未尝不曾见过这些相似的场景,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为皇宫的景色而感到震撼。只是,越是震撼就越是心凉,这与他们所见的那些凄惨的场景着实相去甚远。   两人因不知皇宫的地形,便只好漫无目的的逛着,先是逛到了御花园,见到那些人所罕见的奇异花卉。只是因为夜色深沉,所窥景色之美不过是白日的十之一二罢了。   也因此,随意看了看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两人又继续往别处去了。好巧不巧的,两个人竟逛到了御膳房。   说来,即便此刻是半夜,御膳房的灯火也依旧是亮着的。因为保不准哪位贵人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点吃的,若是弄得迟了,只怕要得罪人的。尤其是若是皇帝最近在哪位娘娘宫里玩乐,说不得还会摆一桌宴席,到时候赶不及,那就是大罪过了。   两人到了御膳房的时候,只剩下两个守夜的太监学徒了,而大厨们也都去睡了。   这时候,若是有什么要求的饭菜要做,这守夜的学徒便会一个先准备好食材,另一个去将大厨找来,这才不会耽误事。   黄林二人在御膳房里逛了一圈,倒是瞧着了些新鲜不同的食材,至于饭菜是一样都没有瞧见的,只是还是有几盘宫里最常见的点心备着的。   只是,都来了此处了,总不能白来,两人少不得弄两块尝尝,虽说与二人以往作风不同,只是两人都各有各的想法。就譬如,黄药师是想知道自己的手艺与御厨的手艺,到底哪个更胜一筹,而林朝英的想法也大差不离了。   对于御厨的点心,黄药师认为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不过,他厨艺过人,在这一方面颇有天赋,故而不过随便尝了尝便已经猜出了其中做法的关键,甚至还产生了新的想法,预备之后自己找时间试试。   而林朝英则是认为御厨做的点心好吃是好吃,她虽不曾吃过,但是吃过了也就是短暂的惊艳,而不像黄药师做的饭菜那样,让人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并且这些点心似乎都过于平常了,没有黄药师做的那样别出心裁。   故此,她还是认为黄药师做的更好吃一些,她当初决定与他一道倒是个不错的决定。   林朝英狠夸了黄药师一顿,某人虽然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厨艺挺好的,但是难得听到她如此夸赞,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得意的。   自御膳房出来之后,天色也越发深沉了,纵使两人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在夜晚视物也如白天一样,只是到底行动上都有不便。   两人逛也逛了,看也看了,甚至还捞了两块点心吃吃,总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这么着,他们这一趟皇宫之游也算是要结束了,两人便都有了离开的打算。   只是,来时的路上这会儿都是巡逻的守卫,他们少不得换一条路。因为二人对皇宫的地形不甚了解,故而走差了路也是常有的事。   可这时候的他们再也没有想到,走差路还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两人不明地形,阴差阳错之下竟走到了皇帝的书房附近。一到附近,两人身为习武之人的敏锐便告诉他们,这里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就像是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们一样。   黄林二人的武功虽不是顶尖,但觉得拿得出手,能让他们二人感受到威胁的,约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却原来,身为天子居所的皇宫怎么可能就这点防卫呢?   若不然,那岂不是全天下的武功高强的人都视皇宫如无人之地随意来去了?   守卫森严的深宫内院,不只是有明面上的守卫,还有暗中隐藏的高手。这其中还有一些武林中的隐世高手在,这便是其中一人的武功,就不是现如今初出茅庐的黄药师林朝英二人可以招架的。   原本这些高手见他们二人没有恶意,也是年纪轻轻的武林好手,不免也有惜才之心,故而不曾出手,只是在暗中观察两人罢了。   只是,两人居然阴差阳错的走到了御书房附近,这时候即便是他们没有恶意,职责就是护卫皇帝安全,保证皇宫内院平静的绝世高手们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林二人会觉察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原因。   毕竟,身为江湖中人,若是连这点敏锐警惕之心都没有,只怕早就死了,估摸着现如今坟头的草都长多高了。   黄药师和林朝英二人虽说自视甚高,心高气傲,可他们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时候,当然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只是,这会儿再要走,便已经迟了。   因为当他们走到御书房附近的时候,已经不只是那些绝世高手知道他们俩的存在了,还有旁的人。   故此,一场争斗不可避免的展开了。   饶是两人不存胜负之心,只为了迅速离开,也免不了受些伤。   黄林二人的武林相差无几,此刻受的伤也没谁好到哪里去。   不过江湖中人比拼,断不可能只拼武功,黄药师使了点小手段,便带着林朝英顺利逃跑了。只是,这逃跑与往日不同,着实是有几分狼狈了。   林朝英到底是女子,虽说她武功高强,平日便是男子都比不过她。然而,她此时受伤了,自然比不得平日,还是得靠黄药师帮衬着她,这般两人才回到了客栈。   当然了,黄药师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将后续追踪的人甩开,生生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自他行走江湖以来,何曾遇到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受伤不说,还仓皇逃窜。不说黄药师如此想,便是林朝英也是这般。   好在两人亦是知己,被对方瞧见了也不算丢人,若是被旁人看见了,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经此教训,两人方知自己到底是托大了,忘了人外有人。而且,自己如今离顶尖高手还差得很远,真遇上了,那当真是如今日这般全无还手之力了。如此,须得更加勤练功夫,断不可如现下止步不前了。   因着两人都受了伤,内伤早先便服了黄药师随身带着的疗伤丹药,也算是顶过一阵了,只能后面再好生休养调理了。   而外伤,少不得请对方帮忙包扎一二了。   说来两人皆是大家出身,规矩礼仪比一般人家都要多得多,像这般男女大防更是重中之重了。   即便二人行走江湖以来,已经将那诸多的繁文缛节抛在脑后了。只是,这多年的教养几乎是深入骨髓了,哪里是这般轻易就能抹去的,这也是为何两人较一般江湖人更加风雅讲究的原因了。   两人嘴上说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两人平日里又是知己相论,可真到了这时候,便不是这般了,想也是为什么说要疗伤的两人之间,此刻气氛颇有些尴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大佬未成为大佬之前,总有被捶的时候,但是成为大佬之后,就只有他们俩捶别人的份了,啧啧啧! 第554章第554章   好在两人身上的伤都好巧不巧的在胳膊上,自己也不是不能给自己疗伤,只是到底有些不方便。   黄林二人的性子有些相似,最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果断坚决,特立独行。一旦自己想好了一件事,便再不会去管别的什么。   两人知己论交,如今这一番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自然情义愈发深厚。   而且,再是心高气傲的人,一旦叫人看了自己狼狈的模样之后,总会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此刻的黄林二人,亦是如此。   他们索性便不管那些个世俗偏见,只当是知己之间互相帮助罢了。   一番折腾换好了药之后,天都快要亮了。   两人看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竟都忍不住相视而笑了。   林朝英还颇有几分闲情雅致,自嘲调侃道:“药师兄,咱们今日也是走运,好悬没将小命丢在那里了。”   “朝英妹子所言甚是,不过咱们此刻能在一起说话,便足以证明我们的运气可不只这般。”   细想想也是,若是旁人一但脱险,担惊受怕还来不及,偏就他们二人还能在一起说笑,也着实是他们心性过人,十分难得了。   只不过随意说笑了几句,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活泛起来了。   “只是,这临安城到底不是一个久待的地方。朝英妹子之后有什么打算,可有哪里想去的?”   黄药师心里清楚,他虽然趁着天黑,又用了几分手段将那些个追踪他们的人甩掉了。可是,只要他们还在这临安城中,难保不会泄露踪迹。   他们二人的伤势还未痊愈,若是遇上了一等一的高手,只怕真的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的话虽未说得十分直白,但是话里的意思,林朝英已然是懂了的。且不说他们都是聪明人,只说两人一起闯荡江湖这么久了,这点默契也还是有的。   “我还不曾有什么想法,不若咱们先出了临安城,再做打算?”   黄药师颔首,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这里。   眼瞅着天都要亮了,林朝英也没了再去休息的意思,只是同黄药师说好,等天一亮便退房离开。   因着两人不似寻常的江湖那般粗犷,反倒是有几分书香人家的雅致。   倘若两人不展露武功,谁又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像文弱书生的男子和一个十足大家闺秀的女子,会是武功高强视禁军为无物,夜探皇宫的人呢?   他们此刻要走,难保城门处不会有人盘查,倒不如稍稍伪装一二。   夜探皇宫的时候,两人皆是做夜行打扮,不曾露脸,虽能从身型瞧出是一男一女,旁的是再看不出来的。   故此,便是盘查,重点也是在江湖人的身上。   思及这个原因,黄药师便提议两人租一辆马车代步,有车夫驾车,他们只需要待在车厢里。只要不展露武功,只当作他们是寻常人,便不会被人发现,如此混出城去便是了。   对此,林朝英亦觉得是一个好办法。   商量好了主意,两人不过是小憩片刻,天就亮了。   他们换好了行头,林朝英留着收拾行囊,而黄药师则趁着天刚亮,去赶了一波早市租了一辆马车,叫车夫赶着车来到了客栈的门口。   黄药师回来的时候,林朝英也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黄药师不曾有什么善用的兵器,不过是一把玉箫最为趁手。昨晚夜探皇宫的时候,为了不露痕迹,他也没有带上,故此便是放在明面上也没什么。   倒是林朝英带了一把随身的宝剑,若是被人瞧见,容易被看出来。好在她平日里用的都少,这剑又是她幼时用的比寻常的剑要短一些,也小一些,这会儿正好藏在行李里。   待他们上了马车,她只需将剑藏在马车的夹缝里便是了,这样更保险些。   昨晚受伤染血的衣物,早就叫黄药师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了。如今两人身上穿的衣服,与以往他们行走江湖时穿的不同,更像是寻常人的衣裳。   两人装扮一新,一个做文士装扮,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另一个则做大家闺秀的扮相,温柔贤淑,知书达理。   这一拾掇,两人便从一对江湖儿女变成了一对寻常人家的小夫妻,出来游山玩水的。   倒是如黄药师的预想一般,两人在城门口遇到了盘查的人。好在他们来时便没有泄露踪迹,如今离开,更是没什么好查探的。   如此即便是有守卫盘查,凭借黄药师聪明才智,能说会道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没到晌午,两人便出了临安城。   车夫驾着马车一路随行,一直到了城郊的一处村子才停下来,两人下了车,车夫才回转临安城。   却原来是黄药师与那车夫说,他们要来这一处村子探亲访友。虽说两人的气度不凡,不像是会有什么亲友在一个小村子里的人。但是,黄药师给的车马钱多,他自不会去多想,只管拿钱办事就是了。   车夫走后,两人自也没去那村子,而是选了另一个方向走了。   因着两人都受了伤,走的不算快,将将天黑才走到了另一个村落所在的地方。不得已,只能在村子里住下了。   两人的装扮,再加上他们一早商量好的说辞,只说是小夫妻出来散心,一时迷了路,再加上天黑,总不好露宿荒野,故此前来投宿。   两人瞧着斯文有礼,黄药师又出手阔绰,自有那家中有空余房子的人家主动答应留他们二人借宿。   再是讲究的两人,这会儿也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是一人喝了碗白粥罢了。   晚间,因为两人夫妻相称,只能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了。好在两人对此都没觉得太尴尬,约莫是因为日前在客栈里的时候已经有过尴尬的时候了,故此他们对这般情况适应良好。   乡间土屋,两人的伤势都没有好,哪儿能注意些什么,便是某人想睡绳子也是没这本事了。   好在黄药师也算是有急智,只同那户人家的主人道林朝英染了风寒受不得凉,想多借床被子盖盖。   眼下已是入了秋了,一个不留神染了风寒,那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林朝英此时看起来是一个十足的弱女子,这话一说,自没人怀疑是假的。   所以,这一晚,林朝英在床上躺了一晚,而黄药师只好抱着被子在桌子上将就了一宿。   这与两人一路走来的行事作风颇为相似,黄药师对林朝英一向都是颇为照顾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在家的时候,有个妹子与林朝英差不多年岁,他只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少不得多照顾一二。   那会儿,林朝英还调侃他占她便宜,一个顺嘴便成了她的兄长。不过,她对黄药师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心里头也是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兄长,叫她一个离家多时的人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都是江湖儿女,这点小小的皮外伤是算不得什么的,对他们二人来说,更重的是内伤。   好在有黄药师提前预备好的丹药,再加上之前欧阳锋为了结个善缘送出来的疗伤丹药,这时候也正好派上用场。   故此,两人的内伤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恢复的也还可以。   尤其是在歇了一晚之后,两人更觉得是神清气爽。   黄药师向主家买了一只鸡,说是要炖汤给自家娘子补补,顺道又去村后的山上晃了晃采了些草药,熬了一锅滋补养身的鸡汤。   这一锅汤喝完了,两人的精神自是比之前更好了。   这小村子离临安城不远,到底不是久留之地,下午的时候,两人便打算离开了。   因为这会儿两人的伤势已经不像头一日一般了,便是启程上路,也没什么大碍,他们便又悠哉悠哉的启程了。   因着之前他们就是从南边来的,这会子两人便打算往西北边去,也算是瞧瞧大宋西北的风光。   这般,两人便一路养伤一路闲逛,偶尔还停下来看看走走,尝些当地特有的美食,不慌不忙的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了。   一路走来,倒也是风平浪静,有两人运气好的,还有就是因为有黄药师和欧阳锋这两位于医道有几分专研的人配置的丹药在,他们俩的伤很快就好了。   如此,寻常的宵小,他们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大宋西北的边境。   那是一个边陲小城,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朕会抽空加更的! 第555章第555章   所谓路见不平,约莫是每个江湖人都会做的事。尤其是对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   虽说江湖传闻黄林二人性格古怪,特立独行,对他们尽是一派批判之语,但是二人从不因此而改变自己的为人处事,该救人时就救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过,也不是每一次出手都会成功的,这一次倒是叫别人给截胡了。   与两人同时出手的是同样也是一个年轻人,长得俊郎端方,光从面相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且他的武功,在他们二人来看,也很是不错,估摸着与他们俩的水平差不离。   大家都是初入江湖的年轻人,见着来人相貌品格武功俱佳,哪儿能不起交好之心呢?   因此,三人互通姓名,也成了朋友。   这时候,黄林二人才知道这人名唤王中孚,原也是与两人一般大家出身。少时习文,后来习武,亦是文武双全之人,与黄林二人颇有共同语言,因此十分说得来。   王中孚颇有一番侠骨丹心,不忍见大宋被受金国欺凌,竟有意举起义旗,与金国抗衡。此番,他见黄林二人皆是正直武功高强之辈,故而诚心相邀,希望他们能够加入他的行列,为抵抗金国出一份力。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黄林二人虽未提前商议过,竟都异口同声的拒绝了他,这让他感到十分诧异。   林朝英自幼便向往故事中的英雄豪杰,故而她对这样的人颇为有好感,对王中孚也同样是如此。只是,王中孚邀她加入抗金的队伍,虽说她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但是她思虑周密,只想再做观察,故而先行拒绝了。   而且,就林朝英观察王中孚的为人处事,倘若他真心相邀,希望得一份助力,断然不会因为她的拒绝就此放弃,定会再次相邀,也正好给她时间考虑。   至于黄药师的想法,虽然与林朝英的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更多的是不愿意被束缚,以及他知道他们就算是举起义旗抗金最后也不过是落败的下场。   这是他们私下里组织的抗金义士,虽说是为了大宋,可是到底没有经过大宋皇帝的首肯,是不会被人所承认的。   而且,大宋皇帝若是不闻不问,他们自可以做他们的。可怕就怕皇帝过河拆桥,或者是怕了金国,想着偏安一隅,那甚至可能会派官兵来围剿他们。   到时候,只怕未曾能替大宋驱逐金国报仇雪恨,便要与自己人相互敌视了。不说人人赞颂,想要加入,还会叫人避之不及,甚至叫朝廷通缉。   黄药师考虑的很多,他心存善念,却总是会将人性的丑恶一样考虑进去,这或许就是之前积攒的经验吧。   同样的,黄药师确定王中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的。   果然,与黄林二人想的一样,王中孚确实没有这般轻易放弃。只是他也是聪明人,人家都当面拒绝了,在没有看到新的不同的苗头出现之前,他是绝不会再开口提这件事的。   于是乎,换了个迂回法子的王中孚加入了黄林二人闯荡江湖的队伍。   黄林二人知道无法拒绝他,同时也欣赏王中孚的为人正直热忱,故而对他很是欢迎。   也是加入了两人之后的王中孚才知道,看起来颇为相配的黄林二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情侣或者夫妻,只是普通的知己好友罢了。   倘若说他之前说话做事,还与林朝英保持了十分的距离,这其中大半都是因为黄药师的缘故。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两人没什么关系之后,与两人,尤其是林朝英的关系更为亲近了。   事实上,王中孚十分欣赏林朝英,无关乎她的美貌,而是她的聪明才智,武功谋略,似乎样样都不输给男子。   当然了,相貌好的人不管男女,总是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哪怕只是瞧两眼,也同样能有好心情。   互相之间都十分欣赏对方的三人,一同行走江湖的日子还是十分开心的。毕竟,不管是他们谁行走江湖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碰见其他合心意的朋友。   虽说王中孚也是文武双全之人,但是倒也比不过黄药师的全才,最起码在做饭这件事上,他和林朝英都不是一把好手。   于是乎,多数时候,他们俩都是给黄药师准备食材打下手,然后眼巴巴的等吃的人。   行走江湖的人露宿荒野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黄林二人又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匆忙赶路,而王中孚亦是习以为常,故而他们仨一起露宿荒郊的情形并不少见。   这不,这回他们又因为慢吞吞赶路,东玩玩西逛逛的,导致没赶得到下一个城镇,不得不在一座破庙里将就一晚上了。   因着黄药师的性子,做什么都希望做到最好,所以哪怕在破庙里将就一晚上,他也一样能让自己过得很好。别的不说,只说是在吃的上面,那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忙活了许久给黄药师打杂的王林二人,这时候好不容易歇下来,坐在火堆旁边就着昏黄的火光,看着某人大展身手了。   “药师兄真是好本事啊,若非有你出手,只怕我还在那里啃那硬邦邦的干粮呢!”   王中孚亦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借着调侃自己,也不忘夸黄药师几句。   虽说黄药师的厨艺绝佳,但正儿八经能吃上他做的饭的人,约莫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过,便是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且吃过他做的饭的人无人不夸他的厨艺,听到王中孚的话,心里多少也是舒坦的。   林朝英的性子高傲,不愿与人低头,尤其是在关系尚且不错的人身边,更是如此。是以,她平日里可是没少怼黄药师,跟他呛声的时候也多得很。如今,她亦算上了王中孚,没少与他争锋相对。   王中孚与黄药师不同,他是聪明过人,可是他性子急,受不得旁人激将挤兑。   林朝英嘴巴十分利索,毒舌起来,便是黄药师也只能甘拜下风,这就导致王中孚时常不能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以每每也弄不懂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故而,即便王林两人说是朋友,却更像是对手,两人谁也不让谁。   对此,黄药师便是见了也不去说和,只当自己是看热闹的。   只是,王林二人虽说平日里你来我往争锋相对的,但是他们在某一件事上的看法总算是一致的了。   那就是对于黄药师做的饭菜,他们是一致的欢喜,只有赞美二字,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也就这时候,王林二人才能消停片刻。   不过,就算是林朝英也很赞赏黄药师的厨艺,但她的话却又与王中孚说的不一样了。   “药师兄的厨艺当得一绝,至于王兄你,尚且算你有自知之明吧!”   林朝英这话不可谓不毒舌,若是个脾气不好的,只怕两人登时便要吵起来。不过,她这般也是分人,若是与人不熟,她是多一个字都不会愿意说的,更别说如此了。   对于林朝英的话,王中孚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沉默不语,半晌之后犹自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她的话。这叫林朝英看了,兴致缺缺,只觉得怪没有意思的。   不过,王中孚如此应对也是有原因的。   前头便说了,王中孚的性子可不似他看起来这般稳重的,而是有点容易被人激将挤兑的。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弱点,也有意识的在改变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改善。   只是,谁曾想叫他遇到了林朝英呢?   就黄药师的说法,林朝英那张嘴有时候便是死人都能叫她气活过来。不过,黄药师也不遑多让,所以他们俩从来没谁占过谁的便宜,毕竟都是八斤八两的水平。   而现在来了个王中孚,他与黄药师不同,林朝英也似找到了乐趣,每每喜欢气一气他,作弄作弄他。   相比于黄药师不上当还能给她反过来挖坑,王中孚就老实多了,时常会掉进她挖好的坑里,着实是给林朝英带来了不少乐趣。   就譬如做饭一事,最开始王中孚因着不了解林朝英,轻易便上当,着了她的激将法,冲动的想要自己尝试做饭。   但是,很显然王中孚与林朝英的厨艺实在是不相上下,没把厨房点着了,那已是万幸了。   吃了亏,那还能不学乖吗?   王中孚又不笨,他也是聪明人,只是性格使然罢了。后来他自然明白那是林朝英有意作弄他了。所以,此时他才会这般应对,并不上当。   黄药师一边看着自己烹饪的菜肴的火候,一边偶尔分出些余光来瞧瞧两人的热闹,倒是比两个人当事人的乐趣多多了。   眼见着林朝英是唇枪舌剑,而王中孚是避而不答,处处退让,生怕自己再掉进她的坑里。   这时候,瞧了好久热闹的黄药师总算是好心了一回,替气氛即将逐渐尴尬的两人解了围。   再没有什么是美食不能治愈的了。   一转头,刚刚似乎就要吵起来的两人,这会儿竟都心平气和,甚至是欢欢喜喜的吃起了黄药师做的美味佳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朕来更新了。这篇文确实写了很久了,看着收藏多,但是大约是朕的脑洞太大,cp过于冷门,所以看的人并不多。为爱发电了这么多字,朕也想完结开新文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会加更,尽快完结。感谢一直支持追更的小可爱们,朕剩下的综武侠脑洞会在另一本里写到。但是,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写综武侠了,毕竟预收开在那里好久了,也是时候去填填坑了!喜欢朕的文或是喜欢朕的小可爱,可以去专栏收藏作者,收藏你们喜欢的脑洞,朕会努力更新哒! 第556章第556章   王中孚行走江湖这么久,遇到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论起来还是与黄林二人相处更加的愉快。倘若,林朝英不再是那般的针对他,那他就更高兴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影响王中孚对林朝英的好感,实在是他从不曾遇到像她这样的女子。只是,在他看来,林朝英对他应当是没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处处针对他了。   王中孚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却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尤其是像林朝英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儿家。   他不知道,林朝英的性子高傲,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就越是要面子不愿意低头。她就是对他有好感,才处处作弄他的,否则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只是,林朝英不愿意丢了自己的面子,去主动亲近谁,便只能用这样有些别扭婉转的方式了。   至于黄药师,也不能说他对林朝英没有一点好感,若不然他又怎么与她一同同行这么久,甚至时常下厨给她做饭吃呢?   林朝英高傲,黄药师的高傲也不遑多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时常吃上他做的饭,还让他处处小心照顾的。   黄药师不像王中孚,他与林朝英的想法很多时候都很相似,而且他认识她比他更久更早,自然就更了解她的性子了。   黄药师知道,林朝英对他们二人都有好感,只是他的性子让他做不出跟她主动求好的事,更做不到与人相争。   其实,黄药师与林朝英都是一般无二的别扭性子,所以即便他心中思虑万千,可从不表露半分,甚至还看着他们两人亲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这一点,就连黄药师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想法。   儿女情长的事,在三人一路走来,时常会有些苗头浮现,只是三人的状态让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   可是,这世上不只有儿女情长,还有家国百姓。   不似黄林二人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行走江湖,王中孚心中的抱负还没有实现,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他有心想要招揽二人,却因为第一次提出就被拒绝,不得已才想出跟着他们一道的法子来迂回行事。   只是越是相处,王中孚就越是知道,黄林二人不是那般轻易就改变想法的人。所以,他只能百般试探,却再没有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他怕若是太过莽撞,招揽不到人,还会把人得罪了。   真要是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可是,王中孚看似稳重,心中亦是有了决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免让他开始有些急躁了。   他不能再等了。   而这些都被黄药师看在了眼里,他在等他开口,只不过他是不会答应他的。   林朝英则是没有将王中孚的反常放在眼里,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几次有些过分了,叫他着急不高兴了,故而也收敛了几分。   就这般,三人之间平衡和谐的气氛有种被打破的感觉,现在充斥着一种诡异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不多时就会迎来他们生命中的又一个转折点,因为他们遇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温婉恬静的美貌姑娘,名唤冯衡。   那一日,三人路见不平,见一大家小姐出门在外遭了难,忍不住出手相助。那位大家小姐便是冯衡。   原是冯衡自外家归家,不幸途中遇到了劫匪,随行的家丁婢仆都为了保护她死了,只剩她一人。若是那一日,他们三人再来得迟一些,只怕她便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自尽了去。   好在,有林朝英美人救美人,这才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   黄药师和王中孚倒不是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林朝英最见不得女子受人欺负,出手比他们二人还要快罢了。   他们三人武功相差不大,林朝英又一时气恼极了,他们二人自是比不过的。   冯衡虽是官家小姐,看似弱不禁风,却比一般女子的性格更加坚韧。遇到这样的事,原以为还会需要林朝英劝慰一番,没想到她竟自己迅速调整了过来。   后来,林朝英说是要去挑了那些个贼匪的窝的时候,本想着先安置好冯衡,却不想她竟不害怕,还想亲眼见见那些贼匪的惨状。   王中孚原是不答应的,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把冯衡带上都是不合适的,现在应该先找个地方把她安顿下来才是最好的。   而黄药师什么都没说,一副你们决定的态度。   谁知,林朝英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自己决定要把人带着了。   她当时是这般说的,“阿衡,你且放心,你跟我一起去,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林朝英的豪言壮语,只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武功,更是知道冯衡的心思。   那些家丁婢仆也都是跟随服侍冯衡多年的,如今他们为了她而死,她报不了仇,难道连仇人的下场都不能替那些人看一眼吗?   林朝英一身白衣,美艳的容颜显得冷漠,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山风吹来带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她手里的长剑剑尖还滴着温热的血。   这样一副杀神的模样,让人见了只会害怕,可是冯衡见了,心中却是涌现出一股没由来的信赖,她相信她!   冯衡一脸信任崇拜的看着林朝英,她自小被养在深宅大院里,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林姐姐这样的女子,她就像是神仙一样,让人感到向往和憧憬。 第557章第557章   冯衡归家途中遇到了这样的事,家中一时也难收到消息来接她回去。好在她家所在的地方正好与他们三人要去的地方在一个方向,虽说不是那么顺路,但既然救了人,那便好人做到底好了。   林朝英是第一个提出要送冯衡回家的人,只是因为她与冯衡十分的投缘,她自是想亲自将她送回家的。   黄药师和王中孚二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还特意照顾冯衡身娇体弱买了辆马车载着她。   因为有冯衡在,他们这一路走得并不快,但却总是算计着些时辰能正好在镇上或者城里投宿,免得露宿荒野。   冯衡自来就是一个聪明姑娘,心思细腻灵巧,便是心窍都要比旁人多上一窍。   原本,冯衡对黄药师和王中孚两人的关注其实并不多,她的眼神总是停留在林朝英的身上,也顺带着听林朝英给她讲一些她遇到过的有趣的江湖事。   只是,冯衡虽不曾对谁动过心,可到底是女儿家,她也有那青梅竹马的公子,自是知道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虽然几人相处只有短短几日,但是冯衡不难看出黄药师和王中孚都对她林姐姐有好感,可她却看不出她林姐姐到底喜欢哪一个,或许林姐姐自己也有些迷茫吧!   林朝英帮助冯衡良多,冯衡自觉自己没有什么好报答她。即便冯衡想着自己到家之后,定要让父亲设宴款待他们,而那些金银俗物,她知晓林姐姐是看不上眼的。   故而,思来想去的冯衡便计划着帮林朝英选一个她中意的如意郎君。只是,在她看来黄药师和王中孚皆是人中龙凤,各有千秋,也说不上谁好谁不好,却只看林朝英喜欢哪一个了。   这一日傍晚,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镇,这里离冯衡的家也没有多远了。   几人住进了小镇的客栈中,晚间用了饭之后,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只是,冯衡却把林朝英叫到了她的房间里,说是有事要与她说。林朝英虽不明白冯衡要说些什么,但还是跟着她去了。   冯衡聪慧过人,她知道这件事原是不该她开口的,但是她瞧着林朝英的模样,怕她好事多磨,终是不忍心。便想着就算是有些唐突冒昧了,也该帮帮林朝英认清自己的心意才是。   果然,当冯衡说起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林朝英下意识的便说道:“我与药师兄和王兄都是知己好友,故而彼此相处融洽。”   与聪明人说话,最不能用那些弯弯绕绕的,冯衡索性开门见山道:“林姐姐,我瞧着他们两位似乎都对你有意,却不晓得你是看中了谁啊?”   林朝英与冯衡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心底里却是将她当作里自己的好姐妹。因此,冯衡的话,她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与你说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林朝英十分明白的。   只可惜,就算是往日在家中的时候,林朝英也没有这样的一个好姐妹。所以,林朝英没有将冯衡的话当风吹过便算了,而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阿衡,就你我两人在,我也不与你说谎。他们二人都好,我与他们都是一般亲近,也瞧不出谁更好来。”   林朝英这话听来颇有些惊世骇俗,难不成一个女子还能喜欢两个男子不成?   但是,冯衡却并没有这般想,因为她觉得像她林姐姐这样优秀的女子,多得是人喜欢,便是她喜欢两个男子又有何不可呢?林姐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不过,虽是如此想,但是冯衡却觉得哪儿能有都好,难不成便没有最好的了?   她这般想了,便这般问了。   林朝英思忖片刻回答道:“我与药师兄最早相识,我二人性子相似,一路同甘共苦,志趣相投,倒是开心。王兄与我,虽然相识得晚了些,可他甫一出现,我便觉得他像极了我年少时看中书中所写的英雄,因此也每每生出些亲近之意。”   冯衡点点头,又问道:“若是这般,那你与王大侠在一起相处时,可开心快乐?”   “开心亦有,憋闷亦是不少。”   林朝英想起自己与王中孚相处的时候,都是她在主动的逗他作弄他,只可惜那人有些时候总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叫她自是憋闷不已。   听到这话的时候,冯衡心中已然明白林朝英此刻应当是对王中孚的好感更多些,毕竟她总是主动亲近他。   “林姐姐,我不知晓什么是真的喜欢。我只知道,若你与那人在一处便觉得开心快乐,为他欢喜为他忧,那约莫便是真的喜欢了。”   “阿衡,枉我比你年长几岁,却还不如你看得通透。谢谢你提醒我了,我再好生想想!”   林朝英知晓自己对黄药师和王中孚二人都有好感,亲近之意亦是不少,可真让她细细分辨其中感情,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冯衡见林朝英明白了,便也不再多说,点到即止,终归做决定是林朝英,而不是她。只是,若她遇上这样两个优秀的男子,只怕也是难以抉择了。好在,她心中已是有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人的存在,便再容不下旁人了。   经过这一晚的谈心之后,冯衡与林朝英凑在一起的时间便更多了,好似与前几日一样,也好似不一样了。   但是,女儿家的欢喜,总是让男子难以理解的,便是聪明如黄药师王中孚两人,亦是猜不透。不过,既是猜不透,他们也就不猜,他们俩在一起说话的时间也因此变多了。   两个姑娘家坐在马车里,他们两个则在车旁骑着马跟着他们,亦算是护卫两人吧。 第558章第558章   人生在世,有聚有散,便是再亲近的至交好友,也不可能一直在一处,总会有分别的时候。   林朝英心中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忽然一下子要她接受,总归是有些接受不了的。尤其是黄药师与王中孚两人私下里已经有了默契,而她还不知道,就叫她心中更不好受了。   故而,在两人等她回答的时候,她也闹了脾气,只是不说,可他们都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分别。   当晚,三人住进了客栈里,用了晚饭之后,本该是话别的时候,却都早早各自回屋了。   林朝英一个心中憋闷,饶是此时有些冷,她还是坐到了客栈的房顶上,独自赏月。   说来,她是在恼他们没有告诉她,事实上她却是在恼她自己。因为,她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决定,到底是该跟谁一起走。   晚风有些凉,林朝英的身边忽然吹来了一股带着青竹桃花香气的暖风,她一回头便看见黄药师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林朝英下意识的紧了紧斗篷,想开口说话,却想起自己好似在跟他们闹脾气,准备转头不理他。   谁知,黄药师并不管这些径自开口了,“朝英妹子,我与你和王兄一道行走江湖确实是畅意。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的路总归还是要自己去走才好。”   “我想,你此刻一定在想,你到底应该跟谁一道走呢?细想想,你在没有遇到我之前,不就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的吗?   王兄他要去组织抗金的义军,你若是有意,便可随他一道去看看。若是无意,或是自己选个想去的地方走走散散心,也可以随我一道去布置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世外桃源。”   黄药师难得与林朝英这般坐下来谈心,倒是叫她一愣,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而且就如她自己心头所想一般。   只不过,他的话说是谈心,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而林朝英思忖良久,终是回答道:“药师兄果然是我的知己,知我心中所想,为我排忧解难。我还是决定跟王兄一道看看抗金义军的情况,之后大约会独自去闯荡江湖。   若是哪日得空,我再去寻你那世外桃源瞧瞧,你觉得如何?”   黄药师知晓林朝英此刻绝非是选择了王中孚,但是她还是向往英雄,向往那种热血澎湃的日子。   如此,自是由她去了,他非是强求唯我独尊之人,他亦是心高气傲之人。   儿女情长,或许可以先放一放了。   “你觉得好便好,那我日后在我的桃花源等你!”黄药师朗声一笑,银色的月光下他那一身青衫,冷清飘渺,有着疏狂洒脱之意,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林朝英见状亦是一笑,似乎压在她心头那块大石被挪走了,眼下是一片轻松,就连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后来,两人在屋顶赏了会儿月,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肩并肩坐着。不多时,两人便自去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三人聚首之际,林朝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对此王中孚是欢喜的,因为他有多了一个一起抗金的伙伴,胜算便更大了。   三人一起在客栈用了早饭,之后便在城外的林子里各自分别了。   黄药师率先离去,一身青衫,一柄玉箫,十足的潇洒自如。他没有骑马,而是足尖一点,便轻盈的几跃,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他离开之后,林朝英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分明已经看不见黄药师的身影了,可他青衫飘飘的样子似乎就在她的眼前一般。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很快她便与王中孚一道策马奔着他原先所说募集抗金义军地方去了。   林朝英虽是女子,可是心中一腔热血,却并不比男子少。以往闯荡江湖之时,很多时候她都是比黄药师和王中孚两人更先出手的。   抗金比闯荡江湖时的行侠仗义,更教人热血沸腾,心向往之,因为那可以拯救的不再是个别人,而是一群人,甚至是整个大宋的百姓。   在林朝英的心目中,这样的抗金义士应该还是很多的,因为他们自己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水深火热的环境。   江湖中人因着比寻常人会些武功,活得更轻松些,却不能说他们没有受到战火的侵袭。因为战火烧不到他们的身上,却会在他们的亲人朋友的身上蔓延!   果然,等两人到了抗金义军所在的地方之后,确实有很多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而林朝英却只有黄药师他们几个朋友,因而也没有瞧见什么熟识的人。   林朝英随着王中孚一起在那附近住了下来,看着越来越多的抗金义士的出现,她心头不是不激动的。   至于钱粮,王中孚自是一力前去四处奔波筹备,林朝英有心出一分力,自是给他帮忙去了。   林朝英的才智本就不输男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她相助,王中孚自是轻松了许多。   装备钱粮也日渐凑齐了,抗金的义士也越来越多,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朝英本该放下心来,可是她心中一直沸腾的热血忽而有些冷静了下来,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不详的感觉。   这边,林朝英与王中孚为了抗金的事忙碌不已。而另一边,黄药师则在修建他理想中的桃花源。   黄药师本就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尘世的喧哗热闹似乎并不适合他。故而,他自己想选一出远离俗世人烟的地方,最好是深山或是海岛。   不过,桃花源怎么能没有水呢?   黄药师心中忽有感触,特意乘船出海,四处去看看,有没有他心中理想的所在。最后,他终于在东海的海面上,找到了一处远离尘世的小岛。   那小岛不大,却孤悬海外,背靠蓝天碧海,着实是叫黄药师第一眼瞧见了便心生欢喜。   只是,那小岛荒芜,杂草树木丛生,若是要将其变成一座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只怕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不过,黄药师此人最是不缺耐心,越是难做到的事他就越是要做的,而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黄药师亲自踏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在心中丈量出了这岛的模样,之后便耗费了好几日的心血初初画出了这岛的蓝图。   黄药师本是天纵奇才,虽说他眼下年纪轻轻,可是涉猎的东西着实广泛,不仅是医卜星相,天文地理,什么农田水利,建筑厨艺的,便没有他不会,没有他不擅长的。   他在自己画好的蓝图基础上,自己设计了房屋,不仅是房屋的位置方位,外形还有里面的构造,黄药师也是很详细的画出来了。如今缺乏的,便是将房屋在那小岛上建造出来。   初次之外,黄药师还想要种上一岛的桃花,便是映衬了他最初所想的桃花源。如此一来,这岛便是名副其实的桃花岛了。   若是在其他地方定是少不了要去官府办些公文地契之类的,在这一处岛上便没有这样的事了。这岛本就是个无主的,自码头乘船过来,还得飘个大半天,孤悬海外,莫说是官府人,寻常连个人都不会见到的。   这般一来,说动手就动手,黄药师定好了草图,便去找人动工了。至于这动工排布一事就更是简单了,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黄药师恰好就是个不差钱的,也因此省了不少心。   黄药师这头热火朝天的忙着建造他的桃花岛,而另一头,林朝英与王中孚也终于组织好了抗金的义军,甚至与金国打响了第一仗。   这第一仗,义军们主动出击,打赢了金国的大军,这简直就是一件让人欢喜鼓舞的事。本该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的,可是抗金义军之中也还有那么些人神色悲伤沮丧。   只因为,只要有战争,便会有伤亡,即便是他们赢了,也还是会有人因此而死去,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林朝英晚间信步一走,便听到了一些隐约的悲鸣声。   战争胜利了,每个人都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可是那些死去的人,除了他们的知己好友,又有谁会在意他们忽然消失不见了呢?   她的心一沉,林朝英终于想起来了她当时心中的那种不详之感是何处来的了。   早先,在不曾遇见过王中孚之前,黄药师与她二人便分析过这样的情景。只是,分析归分析,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更让人震撼,更让人能清晰的认识和明白。   这时候的林朝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她以为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他们彻底驱逐了金兵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事实上,这确实是暂时的,可不是不会再发生了,而是会比此刻更加的残酷,更加的惨烈。   这是她所逃避不愿去想,却最终无法不去面对的事。   只是,那时候的林朝英还不知道被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不是她,而是王中孚,那个一心想着还大宋河山一片清明,给百姓带来和平的英雄。   王中孚永远是那么的热血澎湃,他动员带领着所有的人去抵抗金兵,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所以,林朝英从未想过作为领头人的王中孚也会有失去斗志的时候。   可她从未想过的情形,此时此刻,就这般清晰的摆在她的面前,让林朝英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正视一些事。   这时,王中孚起了心思,他想要遣散这些抗金义士,让他们重新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中去。 第559章第559章   其实,无怪乎王中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最初想要组建义军抗金的时候,为的不就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为性命而担忧,不再流离失所,不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有的一切,他都是希望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是眼下却恰好事与愿违。   虽然义军们与金国大军数次争斗,赢的时候占多数,但是不管输赢,因为战争而丧生的人却一天比一天多。   金国就像是一座永远屹立在那里的大山,根本看不到倾倒的时候。王中孚带领义军打过许多场仗,可是却始终没能彻底打败敌人,即使他们为此付出的惨痛的代价。   这样大的代价和无法彻底击败的目标,让王中孚无法再佯作不知,可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什么呢?   便是遣散这些人,叫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白白在这里丢掉性命。   这是王中孚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人总是无法与命运抗争的。   即便是林朝英也不得不说,王中孚的这个办法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因此而丧失了斗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王中孚自一开始便是那样的光芒万丈,正直善良,似乎他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便是有,那样的小挫折也会叫他变得越来越好。至于,他突然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时,他便无法面对了。   当初组织的义军如今也都散去了,似乎显得一切都很没有意义。王中孚自那一天现身之后,便一直都闭门不出,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林朝英站在他的房门口,高声问了一句,他只最初回应了一句,便再默不作声了,似乎这一切给了他十分大的打击。   她原以为这样的情况或许过几日就没有了,他总是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可是让林朝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中孚居然想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不出来了。   倘若说这话的人是黄药师,林朝英只会觉得这是他想要过个似神仙的快活日子,因着他骨子里的潇洒不羁。   可是,如今说这话的是王中孚,她便觉得这一点都不像他,他这是在逃避。   林朝英看着冷清,其实性子并不冷,甚至在有些时候还有些暴躁。这一回,王中孚的做法可是把她给惹急了。   于是乎,某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也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居然在他的房门外破口大骂,冷嘲热讽了好几日。林朝英只怕是要将自己这辈子说得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王中孚的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她也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是受不了她的激将出门来了。   王中孚出了门,便知道了林朝英的良苦用心,故此第一句话便是感谢,只可惜得了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还是不出来的好!林朝英有些无奈的赌气想到。   终于又重拾信念的王中孚打算再次游历江湖,这一次他想要邀请林朝英一起,但是却被她拒绝了。   明明她为了他做了这样多的事,他以为她心中对他并非毫无想法的,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王兄,我最初便想着与你见识过那样豪气干云的事,便独自行走江湖。所以,你的邀请我不能答应。”   林朝英永远是如初见时的那样英姿飒爽,干脆洒脱,冷艳的面容上那双眼睛清澈的如同天池中的冰水,澄净透彻,不染纤尘。   也是这一刻,王中孚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早就动心了,在不知不觉间。只可惜,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了。   不同于一般人的为爱执迷,江湖儿女似乎总能更快的从这样的情感之中挣脱出来,即使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这或许就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的原因吧!   林朝英和王中孚分别之后,各自踏上了他们的江湖游历之路。   而另一边,黄药师自己费尽心思想要造出的符合自己心意的世外桃源,桃花岛终于也有了大概的模样。   即便黄药师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他也总想要找个人来诉说他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来分享他的喜悦。   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给林朝英去一封信,邀请她来做客。   信寄出去了,黄药师便又开始打理起他的桃花岛了,想着那里可以再改进改进,他一向是一个有好胜心且追求完美的人。这一点,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是如此。   在工匠们做完岛上的活之后,便被黄药师送走了。他也没有买些什么仆人婢女之类的,所以此时此刻岛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一来,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黄药师亲力亲为了。一两日便罢了,日日如此,岛上的事可是做不完了。   于是,黄药师便开始离开桃花岛寻找他所相中的仆人去了。   原来,在他选择在此处建造桃花岛的之前,黄药师便已经将这附近的海域岛屿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什么哪里有海盗,哪里有什么恶人,他比谁都清楚。   这不,他这一趟出门,便是给自己找些仆人,顺便为民除害了。   所以,后来黄药师的桃花岛上多了一群人,他们口不能言,没有武功,只能在岛上干些杂事。   当然,某人的库房也因此多了不少好东西,若非他房子建得多,只怕还不够放呢!   就在黄药师时不时折腾他的桃花岛的时候,林朝英的回信到了,她已经到来的路上了。只是,不知桃花岛具体方位,故此黄药师准备出门去迎一迎她。   却不想,在没有接到林朝英之前,黄药师倒是给自己捡了个徒弟。   那是个小少年,年岁不大,眉清目秀,瞧来根骨不错,只是孤身一人,备受欺凌。他没有名字,只知自己姓曲,因为在反应上不若旁的孩子,说话也迟,很小便被父母抛弃了。   黄药师并非是个烂好心的人,他只是觉得自己跟这孩子有师徒缘分,便收下了。他给这孩子取名曲灵风,曲灵风自那一日起便是黄药师的大弟子了。   因着黄药师救了他,给他衣食,教他读书识字,甚至愿意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他。曲灵风对此感激不尽,自觉黄药师便是他的再生父母,暗地里发誓这辈子只要是黄药师叫他去做的,不管能不能做到,他都一定会去做的。   黄药师收了徒弟的第二天,林朝英便来了,正好与他师徒二人汇合。   却原来,那日林朝英与王中孚分别之后,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许是热闹惯了,便觉得无聊了,纵使有那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时候,她也偶尔会想起与黄药师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   思来想去,只有他们二人最是投契,什么事往往不需明言,对方便已知晓了。两人一道比武切磋,弹琴吹箫,下棋作画的日子,着实是畅快的很。   恰好这时候,黄药师来信邀她去他的得意之作桃花岛上一游,林朝英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当即便往桃花岛来了。   黄药师接到了林朝英,还收了个徒弟,心情颇好的带着两人回桃花岛去了。   原本,黄药师对自己在岛上的布置已经颇为满意了,谁知道,林朝英来了之后,他便不满意了。   只因为黄药师这桃花岛建得着实不错,这有桃花满岛,还有青天碧海,着实风景一绝,让谁见了都只有羡慕的份。林朝英亦然,这时候她还有些后悔,当初怎么自己没跟着也弄一个的。   如此,林朝英欢喜之余,总想着找点事,省得叫自己那颗满是遗憾的心愈发失落。   故而,她是有的没的给黄药师提了一大堆的建议。一会儿是这里可以弄个机关啦,那里可以加个阵法啦。又是这里该怎么怎么修改,又是那里该种些什么,装些什么。   虽是多有挑刺儿,但有很多都说到了黄药师的心里,他原本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只是后来一时没了想法便搁置了。   这下子好了,有了林朝英这么几句话一说,黄药师登时便豁然开朗了。   立时,黄药师什么都不顾了,马上就要开始着手布置了。   早先看起来黄药师也不是个急性子,却原来只是没有到他急的时候。他这一忙起来,林朝英这个客人顾不上招待了,便是自己新收的乖巧的小徒弟也忘到了脑后。   见状,林朝英也开始有些疑惑了,自己那些话是不是把这人给刺激过头了,瞧瞧现在这情况。   好在她也不见外,自己招待自己不说,连着还帮黄药师管上了他的小徒弟。   等到黄药师将手里的事情,忙完了,想起被自己冷落许久的两人,忙着去看他们的时候。   却发现,林朝英正带着曲灵风识字,一个认真教导,一个专心学习,他们倒是更像师徒了。   发现黄药师过来的时候,林朝英自然是没好气了,而曲灵风那小子眼睛亮晶晶的只差没粘在黄药师的身上了。   得了,瞧着这小子的状态,满是孺慕的样子,黄药师便知道这徒弟一时半会儿飞不了。   把徒弟打发走了,黄药师坐到了林朝英的身边,状似无意的瞄了她一眼,笑着调侃道:“朝英妹子,我也不知是该感谢你好,还是……只怕,我再耽误些日子,才收没多久的徒弟都该成你徒弟了!”   林朝英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再耽搁几天?”   黄药师自是知道林朝英生气了,也不恼她的话,只是朗声一笑,看着颇有一股名士风流的感觉。   然而,对此林朝英就更加不忿了,某人不上钩,那她就自己来好了。   “既是知道要感谢我,怎么也不见谢礼?请咱们黄大岛主亲自下厨做几点美食,这不过分吧?”林朝英盯着黄药师,似笑非笑道。   若是再逗下去,便真的要将人惹恼了,黄药师可不是那没有眼力见的,自然是见好就收。   亲自下厨给某人做了一桌子菜,只哄得某人喜笑颜看,心道:就凭这些,便是再来几个徒弟她也能招呼得起。   不过,说实在的,黄药师将桃花岛重新拾掇过之后,林朝英只觉得住在这里,自己是无一处不满意的,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喜欢。   若非这岛是黄药师建的,她恐怕得把人赶走,自己将这处据为己有了。   如今虽不能将人赶走,自己倒是可以赖下来多住些日子,只当作是跟某人叙旧的好了。   对此,黄药师那可是非常欢迎了。   他瞧着不大喜欢热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愿意与旁人住在一处的人。只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而是黄药师眼光太高,他能瞧得上眼的人寥寥无几,至于其他他瞧不上的,别说是住,哪怕是说一句话他都懒得搭理,连个眼神都是不愿意给的。   这也是他避居桃花岛的原因,当然了,若是他的好友来访,便是在岛上住上个三年五载的,他也是欢迎的。如林朝英这样志趣相投的,黄药师只恨不得她住上个十年八年的了。   这在岛上的日子,也并非一成不变的。两人除了之前一般相处之外,还多了一个可以一起做的事,便是去教导黄药师收的小徒弟曲灵风。   曲灵风本也不笨,只是比起旁人来开窍晚了些,再加上独自流浪四海为家的,故而懂得少了些。   可是,如今有黄药师和林朝英两个人教他。这两人都是天纵之才,一个是通百样精百样,另一个也不遑多让,博览群书,心思灵巧。   他们俩一起教一个人,只要这人不是个白痴,便没有教不好的。更何况,曲灵风也不笨,因此更是学得飞快。   两人没事儿便一起下盘棋,或是一起比试切磋,又或是一人抚琴,一人吹箫,这日子倒是逍遥。   林朝英满脑子的好点子,倒是给黄药师的厨艺更上一层楼是添了不少砖加了不少瓦,最起码那些个新鲜吃食是没少出现过。   对此,倒是便宜了曲灵风那小子,每次试菜都是抢在第一个。在他心里,他师父做的饭就没有不好吃的,谁不吃谁就是啥。   是了,在岛上还有一个颇有乐趣的事,便是黄药师的这个小徒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点字数,凑合算一个加更吧。对于这两人,大多数都是朕的私设。朕自知写不出大家期待的,但是都是朕想到的就写了。大家看看就好,不喜欢看的,朕笔力不够,只能请各位好走不送了。 第560章第560章   一转眼,林朝英在黄药师的桃花岛上已经住了有几个月了,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   这一个不提,另一个也不问,只当没有这回事。   也因此,两人属实过了一段悠闲自在的日子。   很快就到了年关,两人往年还在家中的时候,那么多的人办年夜饭,虽说看起来少了几分平常人家的温馨,但总也是热闹欢喜的。   只是,如今两个人都成了没有家的人,往日一个人逍遥自在,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儿即便桃花岛上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烟,一点也不热闹,却也因此显得更加的冷清寂寞了。   黄药师是个讲究的人,林朝英也不例外,便是两人行走江湖时在外露宿荒野,也一样过得比一般人在家中还要好。如今就要过年了,两个人却都没有了那种讲究的劲头。   某人向来嘴毒,说别人不算,有时候还会挖苦挖苦自己。   “我说药师兄,我这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没得过年的心思也就算了。你如今好不容易置办了个桃花岛,仙境一般的地方,也是有家的人了,怎么也不凑凑热闹?”   都说林朝英是个冷艳美人,看着冷漠寡言,却是毒舌得很。可是,没有人想到她毒舌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   什么孤家寡人,无家可归的,全都说出来了,着实瞧着有那么几分可怜的模样。   黄药师最是了解她了,原也该凑着热闹笑话两句,兴头儿上了,指不定还要调侃自己两句。   只是,这时候,他听了她的话,非但不想笑,甚至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   没有人是不怕寂寞的,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往往是享受寂寞多过逃避现实。   “照你这般说,我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了。天下之大,处处可为家,却又有哪处是真正的家呢?   若说桃花岛是我的家,我便只能厚着脸皮说一句。只要你想,这里便是你的家。”   黄药师笑着说话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名士风流的疏狂洒脱之感,哪怕他是在调侃自己,说着些与她一样的感慨之语。   林朝英到底是林朝英,也是一个洒脱潇洒的人。   她笑着调侃道:“那这般,可是在说我二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若是你想,自然是可以变成真的亲人。”   某人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着叫人心里头的不上不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而且他那灼灼的目光,似有火焰在其中跳跃燃烧,着实与他平日里似风如雪般的气质不大相符。   林朝英本是看着他说话的,可是这会儿她看着竟忽地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了,分明也没有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没由来的慌乱。   林朝英平复了一下心情,佯作镇定,看似有心实则无意的随口道:“呵,如何成为真的亲人,难不成是要结拜成兄妹?”   “若不是结拜,而是结缡呢?”   她那时正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深沉悦耳,好像离她特别的近。但是这时候,林朝英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她的耳畔只回荡着“结缡”二字。   林朝英猛然抬起头,却发现之前还坐在自己对面的黄药师,此时就在自己的身旁,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方才那种忐忑慌乱心脏狂跳的感觉再度浮现。   林女侠从不知逃避二字,可此时竟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这着实不像她平日里飒爽干脆的样子。   她控制着自己下意识后退的想法,挺直了脊背,整个人都似乎在紧绷着,她柳眉倒竖,似是很生气,言语中却暗藏着忐忑,那双秋水明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黄药师,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什么!”   连名带姓的叫一个人,约莫是气急了,这等没有礼仪风范的事,似乎从前绝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谁知,黄药师不怒反笑,随即便又成了一副颇为郑重的神情,“朝英,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你愿不愿意听懂呢?”   林朝英的心跳得更快了,似乎某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她仍旧嘴硬,又或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倒是愿意听懂,只那人不肯说清楚罢了。”   她的眼本该直视他的,却微微低头垂下了眼眸,不知怎么的又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娇羞与她往日冷艳的气质极不相符。   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他的双手拢着她的手,两人肌肤相触,这时候像是手被包裹在一种烈焰之中的着实滚烫,却让人不愿意放开。   他们之间纵使是知己好友,也从未有过逾矩之事,更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他如此高傲之人,却又难得如此主动。而她亦是傲矜自持,没有拒绝,亦不曾退缩。   所有的话,好像都还没有说出口,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黄药师拢着林朝英的手拉向了自己的身边,她的整个人都在朝他所在的方向偏去,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邃有神的眼,里面的温柔这会儿如快要溢出来的池水一般。   以她的武功身手,他本不该轻易将她拉走的,更何况他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似乎只是轻轻一带,她便到了他的身边。   除非,她心里是信任且愿意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甚至是主动的想要靠近他! 第561章第561章   成婚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这是世人皆知的事。然而,世人都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这两样,那又如何能成婚呢?   原本,黄药师与林朝英皆系名门出身,自是对此深有体会。只是,如今他二人已是无家可归之人,最初也曾幻想过回家,可现实早就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黄家自有别的儿子有出息,能参加科举,能报效朝廷,能振兴门楣,可后来的仆人们都不曾知晓这个家里有过他黄药师的存在,何其可叹?   林家更有其他的女儿,能够嫁与高门联姻,能够帮扶娘家,便是曾经最喜爱她的父亲也不只她一个女儿,如今更有她人成了他的掌上明珠。而林朝英则是被抛弃在外的,谁又会管她是否曾是林家的明珠呢,这又何其可悲?   或许当初离家是迫于无奈,可如今便是曾经的家也无他们容身之处。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愿意低头,低头碰壁了,便再不会回头。   曾是最讲究的两人,如今也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该如何成婚呢?   岂不闻,天地为媒,日月星辰为证,碧海青天,桃花灼灼,正是寓意了世上最难得的良缘!   不过,为了这人生只一次的大事,饶是两人平素不算喜欢热闹,也还是请了宾客。只是,他二人眼光甚高,自他们行走江湖以来能入其眼者寥寥无几,所以这一次的宾客也是屈指可数的。   宾客皆是两人熟识的好友,譬如王中孚,又如丐帮洪七,还有欧阳锋,段智兴等人。这些人,不管是出身,还是在江湖上的地位,又或是自身的武功,那皆是一等一的,这也才能算是两人的朋友。   黄药师在筹备婚礼的时候,两人亲自书写了请柬送到了这些宾客的手中。可是,第一个传信说是要来的,竟是王中孚。   王中孚虽曾对林朝英动心过,但是往事不可追,黄林二人皆是他的好友,他心怀坦荡,如今便是为了祝贺而来。不仅给他们送来了不少贺礼,还特意早早过来帮助他们接待其他宾客,着实是十分难得了。   这桃花岛亦是奇特,海底有一脉火山的残余,故此引出了一道温泉,温度适宜,常年如春。黄药师当初便特意分不同时节种下了这满岛的桃花,有意控制这些桃花的开花时间。   故而,这桃花岛上的桃花,此花败落自有别花开,此起彼伏,桃花常有,四季如一,延绵不绝。也因着这一次婚礼,传入了江湖中,成了一处人人向往称道,却等闲不知来处也不敢来的人间胜景。   若说成婚之前,黄药师与林朝英两人还颇有些情深深心怯怯的患得患失之感,也曾为此日夜难寐,柔肠百结。   如今,两人则是如胶似漆,只觉得彼此相爱,甚至不用言语,只彼此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微不起眼的动作对方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曾经或许孤身一人,心亦是荒芜一片,如今鸳鸯交颈,心亦是开出了繁花似锦。   当然了,两人和谐的生活中,总是有一个听话乖巧,但又总是让人担忧不已的小徒弟。   人生在世,总也有些目标。   黄药师自是有心成为一代武学宗师,而林朝英虽是女子,却也向来是不弱于人,即便这人是自己的夫君,她也不甘落后。   两人皆是天纵之才,夫妻俩甜蜜之余,竟起了相争之心。   可若是世人知道他们俩相争的是什么,只怕要惊掉下巴了。   原本,两人在教导黄药师的徒弟曲灵风的时候,竟因着教导他时该教什么功夫起了争执,都自觉自己的更好,却又屡屡被对方反驳。   故此,两人居然打算另创武功招式,而他们比的便是谁创的招式更加的好。   此一个好,非寻常所说只要功夫厉害就行。他们也不亏是夫妻俩,喜好追求完美。不仅要这自创的功夫厉害,还得要招式优美,名字也要好听才行。   这一比试,两人便比了好几年,也未曾分出胜负。   黄药师见桃花岛落英缤纷,煞是好看,便由此创了一路落英神剑,后又衍生出一路掌法桃华落英掌,又名落英神剑掌。   此套功法招式繁杂奇幻。出招之时,犹如桃花林中狂风吹过,万花齐落,满地缤纷,入目极美。招式凌厉,于美景之中,暗藏杀机。   而林朝英则见那些仕女图和古代的美人典故,心有所感,根据那些美人的情态创出了一路美女拳法。将那些美人神韵仪态融于拳法之中,招式名字皆是优美之际,譬如貂蝉拜月,西施捧心等等,在妩媚娇艳之中制敌于无形。   而后两人又创出其他不少的武功,皆是名字好听,招式好看,却又威力十足的。   故此,两人一直都是各有输赢,不相上下。   不过,倒是因此便宜了曲灵风那小子,自家师父师娘创的武功招式怕是够他学一辈子了,也因着这一点得益不少,小小年纪武功便已小有所成。只是,因天赋所限,自是比不得黄林二人的。   当然了,中途夫妻俩也曾出道去,也因此又捡了几个根骨不错,却出身凄惨无父无母的孤儿回来自是当作自家徒弟了。几人皆与曲灵风一般,名字里由黄药师所取,抛弃过往,取了一个风。   自后,黄药师便有徒弟,陈玄风,梅超风,武眠风,陆乘风几人。   黄林二人一直隐居桃花岛,一边闭关自创武功招式,一边教导自家徒弟们,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为此,两人对江湖中的事也知之甚少。   却不知,这些年来,江湖变换之快。   王中孚因抗金无望,却仍旧心有不敢,故此在终南山出家为道,创立了全真教,收徒数人,号重阳子。故此,江湖人称王重阳。   而洪七则继承了丐帮帮主之位,欧阳锋段智兴等人亦是各有变化,在江湖中声名鹊起。   也是在这之后不久,黄林二人难得的离开了桃花岛,因为他们受到了邀约要参加华山论剑。   所谓华山论剑,据说参加的都是当世武林的顶尖高手,大家光明正大的比试武功,不耍阴谋诡计,公开比拼。看看谁才是当世第一人,当然了,获胜者便能得到据说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九阴真经》。   黄药师和林朝英因着对这武功秘籍感兴趣,又有那一份好胜之心,心想自己闭关隐居数年,也不知如今武功是何进境,有心比试切磋一番。故此,留下徒弟们在桃花岛,夫妻俩出门去往华山。   谁知,还未到华山,黄林二人便又多了个徒弟冯默风,阮薰风。后者虽是从了黄药师几个徒弟的风字辈,但却算是林朝英的徒弟。   原是林朝英路见不平,救下一弱女子,那女子甘愿舍弃名姓跟随在她身边做一个贴身婢女。林朝英本就不欲如此,恰好黄药师又捡了个少年回来,她便灵机一动收了那姑娘为徒,特意取名为阮薰风。   因为素日里黄药师的那一众徒弟们,皆是两人一同教导,算是两人共同的徒弟。故此,为了避免阮薰风日后不好与其他人相处,林朝英特意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回头只说是黄药师的徒弟,日后还在一处教导便是了。   带了两个拖油瓶,黄药师与林朝英两人是不慌不忙的往华山赶去。   这一次,华山论剑,那比拼可谓是相当激烈了。可是对黄林二人来说,在场的众位,如王重阳,洪七等哪个不是老熟人了?   几人虽是好友,却免不了激发了彼此争强好斗的心思,越是想要得个胜负出来。   这一场比拼是连着拼了几天几夜,黄药师段智兴等人惜败,唯剩王重阳与林朝英两人仍在争斗之中,,最后竟是林朝英险胜一招。而那最后一招,竟是林朝英与黄药师日常切磋时得到的灵感琢磨出来的,虽不曾试过,如今这一试,却是效果奇佳。   此次华山论剑,成就了五绝之名,而林朝英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若是旁的人家,妻子比丈夫强,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势必会受影响。   可是,黄药师与林朝英不同旁人,心胸不同,自是只有为对方开心的份。   而林朝英得了这《九阴真经》,竟是第一个递与黄药师看,由此便可知两人感情如何了。   原本夫妻俩华山论剑,可谓是志得意满,不仅在江湖中名声大振,而且还得了个天下第一份得武功秘籍《九阴真经》。   不过,也因此惹了不少麻烦事,他们两人回桃花岛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对《九阴真经》心存觊觎。   这些人知道黄药师林朝英两人武功高强,他们无一人是对手,所以不敢明着相争,竟暗中下黑手,各种招数是层出不穷。虽然,黄药师医毒皆是出神入化,林朝英也是心细如发,总能看破或者化解那些招数。只是,长期如此,总是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而且,他们二人得了《九阴真经》之后,也曾两人相伴细看端详,所说觉得其中颇有几分奥妙,但又总有那么几分不服气。   再加上,他们听说《九阴真经》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官黄裳在校对道教典籍《万寿道藏》时,通悟了武学义理,竟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后来黄裳遭遇被人追杀,家人被杀等等一系列的祸事,后隐居想要报仇雪恨。怎知四十年后,仇人皆亡,唯剩个孩子存活,黄裳看破一切,最终将毕生所学写成了这本名唤《九阴真经》的武功秘籍。   黄林二人自觉自己比之黄裳不会武功也能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不同,他们俩本就是习武的奇才。   再加上之前他们也曾有过自创武功招式的经验,这一回夫妻俩竟都定下了一个大目标,有生之年必要写出一本堪比甚至是胜过《九阴真经》的武功秘籍,这才算是不负此生。   因他二人实在是不耐烦了被人暗算无休无止的生活了,唯恐来日自己隐居的桃花岛也不得安宁,不愿叫那些人脏了自己的地。故此,两人皆是记下了《九阴真经》的内容之后,便将这秘籍原本送了出去。   是的,这天下第一的秘籍就这般被人送了出去。   原也是王重阳有心为他们两人解围,担心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提议两人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结果,他们俩竟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王重阳,而王重阳因着多重考虑也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结果,这之后,黄药师林朝英二人是快活了,轻轻松松的带着自己新收的两个小徒弟回桃花岛去了。   而王重阳是帮了好友的忙,也圆了自己瞧瞧那《九阴真经》的愿望,只是本是针对黄林二人的阴谋暗算这下子都冲着他来了。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